甁窩先生文集/卷四

甁窩先生文集
卷之四
作者：李衡祥
1774年

樂府

巫山一段雲。次華陰處士。_四首

移卜商山

工夫從下算。世事若前期。鷦巢不必深林窺。南飛却有枝。已堅移築計。誰斥買薪資。商山自古稱多芝。昔聞今見之。

僦屋龍洞

來時先繞郭。隨處卽爲家。求田欲學東陵瓜。棲遲計莫差。奉龍誠自別。乘鶴諒非誇。淸風明月不容賖。心安興轉佳。

魯谷送友

欲投如失脚。將策却無蓍。謝安離別當年詞。桑楡更愴羲。把杯傾釀懶。臨紙落毫遲。蓬窓盡日獨支頤。風情暗自持。

華陰答書

志乖長抱膝。書到足忘憂。長篇況說林泉娛。蝸廬困丈夫。華陰僧迹熱。龍谷客燈孤。相將趣味勖盤盂。毫藤也作需。

六有詩。效益齋雜詠。

樵有奴_效菩隡巒

詩囊從古付奚奴。獨吾貧甚任樵蘇。淡粥崇朝餐。輕擔薄暮還。高低下石逕。忙迫洗塵甑。勤苦長如此。何暇織草履。

汲有婢_效浣溪紗

合計吾家數十婢。午炊晨飯無停晷。箕揚溪汲摠依爾。最是飢寒貧不庀。主心安得暫時弛。雖然效款亦堪喜。

寒有火_效鷓鴣天

祈寒煖堗莫如火。分付家童愼勿惰。況有幼穉仍薄衾。譬猶蠶繭自纏裹。寢無氈臥不妥。早爇薪撨烘熱可。是固天公所養具。淵明昔拜我將果。

熱有氷_效互換格

寒天誰已鑿斯氷。謾得官分解鬱蒸。樂土我思登彼域。擬將仙藥洗塵凝。晶英貯盌霜威重。一室淸涼怳玉層。石膸頤神風色活。九秋時節勝金陵。

月有燈_效人月圓

楣間高掛一輪燈。彷彿月宮昇。金蓮吐出寒氷。玉毬來自廣陵。晶光明滅。恰如桂殿聚却霜凝。試看漢帝九明之觀。仙亦無徵。

風有扇_效蝶戀花

我有武侯白羽扇。淸風颯爽時時來撲面。誰將逸翮付長線。魯縞齊紈空眼眩。涼飆隨手電光遍。五月不熱如在承明殿。秋來莫歎班姬倦。用舍行藏君不見。

八無咏。效益齋雜詠。

居無室_效洞仙歌

本無定居。又安事一室。却憶當年離家日。初計豈遠出。展轉流落至此留。人稱四皓之一。僦屋傍蔚嵂。且管城東城北。處處多芋栗。雖然此屋終非我所有。不免患得患失。古語曰隨處卽爲家。抑何妨左右琴書以卒。

食無魚_{效水調歌頭}

盤無一味魚。飣餖自然疏。當餐擧匙不猛。所珍惟野蔬。公儀謾拔園葵。庾郞持籠採葷。所志諒誰如。此我分中物。何曾彈鋏居。聞諸葛必種不獨佃漁。咬得菜根。當事方做得且。況是薹莖如臂。却恐膸腦生筋生角不堪葅。若使朱門覺。味應不及余。

琴無絃_效滿江紅

我有檀琴本不絃。古調疏響暗中傳。秋風嶧陽。夜雨瀟湘。寒吹宛聽飛鶴音。晩濤猶憶蟄龍吟。覺爽籟自發。何須曲裡尋。性邪正惟汝知。聲淸濁皆我心。況岑岑靜寂。古意愈深。却恐喧譁彈一闋。未應蕭瑟動千林。聽者稀。惟有嶺頭松到來禽。

鉤無曲_{效大江東去}

我鉤無曲。不是任公投犗恣所欲。萬事無心一釣輕。何必盈車始足。滄波渡上烟䉴去來。綸細不任束。無人知此。山雨溪風相屬。當知鷗鷺坊中。乘興且忘機。可堪更僕。三公不換。百年無已時。處處芳矚。惜世路紛紛形役勞。夢斷山水綠。豈若吾身直釣且自樂。

夜無夢_效玉漏遲

至人本無夢。蓋緣心地自不幻弄。安閒靜寂。外物何曾觸動。又有工夫自撿。洞洞然斷無迎送。是所謂心全。比猶潭影自空。嗚呼我生已耄。顧何力拘束且磨礱。第有所勵。平生亦不算瓮。請看塵世上物。皆馬駻蠅凍。聊自寬。是以人或規諷。

晝無眠_效沁園春

嘗聞宰我晝眠。夫子戒其氣偏。信朽木不雕。糞墻不朽。況其怠惰。亦足堪憐。聖道至重。學工且切。矻矻孜孜日復年。惟其所樂者天。亦不任便。吾何敢自安逸。使心地益昏觀物遷。苟暫時放倒。輒入鬼關。走弄變幻。無處不牽。片刻之息。雖若零碎。推之行事。八倒七顚。此所以日夕厲。尤欲念警辟鞭。

書無楷_{效木蘭花幔}

書法固不易。且排字難楷。彼秋蚓冬蠅。已有其譏。所式惟鍇。印泥鏤板不古覺。銀鉤鐵畫左右擺。翔鸞倏騰方高。怒獅橫放必駭。弩張劒發勢盤紆。風雲各理解。噫吾筆至拙。尋常簡牘亦不堪灑。至若變化。術非直不能。人亦知其騃。家鷄野鶩相雜。可憐澁脚如蟹。

詩無格_效江神子

嗟嗟詩律貴調格。亦知虛室生白。觸物噴情。但覺塵無跡。孤峯壁立瓊杯煖。風月左右供役。然後天機始發。喝來山色自碧。我獨無藻傳神。神反窄。洗惡廬山猶未凈。雕腸琢腎何益。

次李仲舒八詠

雲山_秋波湄

怪爾飄揚反出山。何事更知還。況其態色。有時或變。不櫛而鬟。答云我生本無心。機巧亦不關。所以朝昏觸發者存。當於風覵。

石澗_西江月

澗水本來無汩。人性誰敢比湍。衝山激石去來間。寂感如人自活。源泉不撓方息。嗚呼冷瀑易寒。是以波恬難莫難。靜淵遇撼始潑。

柳風_浣溪紗

爽氣颼颼擘柳來。北窓風味向誰裁。步出林皐頗灑灑。懷自開。弱線繚人纖又織。葛巾欹側不堪擡。羲皇亦識此佳否。信奇哉。

梧月_望江南

梧月上。坐我碧層空。珠穗碎扶疏影矗。玉光淸澈淡陰籠。添却主人翁。登高望。皓蔚覺窿窿。桂子飄香天外落。廣漢何處是蟾宮。吾欲問青童。

露花_長相思

照眼開影點苔。裊婀錦衾覆砌密。斗覺露相催。酌淸瑰酒有媒。莫把浮香簪髻坐。恐被吸蜂猜。

霜竹_踏莎行

月上篩金。風來戛玉。淡影瘦陰此亦足。況當殺節羣芳摧。結露何曾凋此綠。無挫自肥。不俗何肉。惟有籜龍能自牧。宜熱宜寒剩伴我。拔除堪笑都門爆。

草堂

茨豈茅拙。廣廈不過容一膝。簷月漏金。屈伸偃仰將誰禁。心不迫促。柯亭誓莫吹椽竹。天地已寬。何須長夜詠漫漫。

居士_柳條青

居士不是畸人。破屋數間瀼水濱。邇來閒致倍百。亦知足則常足。何問要津。聲譽過耳如蠅。沒世不嫌名不稱。平生所學有願。亦不離道。自遠大戒小懲。

鳳谷操

憂樂較_次朱晦菴

顏有憂中樂。尹兼樂處憂。皆緣心地定靜。何待物來酬。嘗觀北山行榜。且聞東江歸興。眞假片言收。最愛陶靖節。閒閒泛玉舟。陶靖節惟心安。豈身謀。興到亦或噴情。落紙爛銀鉤。在窮不失其泰。處嘿愈見其曠。形役盡繆悠。若非然命客。〈誄文曰。人否其泰。子然其命。〉定是戱瀛洲。

陋巷樂_次柳耆卿

芝嶺產芝。鳳谷歌鳳。風色彷彿中華。蒸沙晴嵐。粉堞翠屛。白雲深處有家。巷寂仍無譁。朋疎亦不厭。樵牧生涯。採蘭爲椐。拾麝成履。眼看奢。荀龍謝樹盈室。覺掌上弄珠。筆頭生花。晨夕講大學書。好談明德。如對名娃。將休勸客歸。睡罷更探爵。滿酌流霞。所賴心本不頗。堪作性情誇。

恩渥優_次李南奎

昔我投簪始入山。飢不爲飢寒不寒。今我形衰氣又殘。緩步庭除筇影單。有手莫攀文錦石。有耳莫聞武昌笛。磨丹日賦白頭吟。岸巾時出滄江曲。漁磯風物亦自硏。但覺星光虛動天。傳聞紫陌氣象好。塞草成林烽息烟。青衿爲胄筆爲槊。往往街衢絃誦落。能令王化嶺外曁。萬卷詩書蝸一角。豪歌欲放兮樂不怨。誓將瓊液千歲嚥。

心迹模_次傅公謀

破屋不盈尺。未堪花木栽。方庭似筐。皓蔚層層看作堆。竹弟松叟對輒忘倦。間雜淸風明月好懷開。雪窓寒影逼。那箇是眞梅。腸錦喝雲拾上紙來。詩來亦復釣。酒傾得兩三杯。山市互無延緣。平生且不狎世。心適却遲徊。餘外我無戀。又安有觝排。

惜花檄_次傅公謀

人壽問幾許。我讀三谿詩。詞雖婉孌。作句亦足使人增慷慨。況惟我日漸暮。顧何戀沾泥禪絮。厥或流芳滿人口。或遺臭萬年空掩土。凡今人亦難據。天造茫茫何處訴。更點檢榮辱較事。此生良苦。已識男子不屈意。何必役心。要嫵將歸賓。暫借世屋。一閉山扃更不曉。覺此理昭昭也。如此無愧。庶不虛住。

壽孫玄叟_{巫山一段雲}

洛英先丙午。湘纍後庚寅。方瞳綠髮更精神。回回算覺新。室饒籠鴿客。緣結撫銅人。探仙自古却修眞。不妨作幸民。

浩皤謳

望太平

忠臣滿朝廷。孝子家家在。聖主垂衣裳。萬物皆眞宰。我輩安耕鑿。太平翹足待。

路松勖

昂莊石逕松。自謂超塵寰。何不更踰山。立於深谷間。喧囂邈不到。只許幽人攀。

弊屣闋

功名若弊屣。弊屣將焉往。吾今脫而還。入此深谷放。山靈向余言。此眞佳客況。

陋巷樂

十年經營久。草屋一間設。半間淸風在。又半間明月。江山無置處。屛簇左右列。

安分勑

神龍得雲升。雕虎待霧隱。若無外物激。彼且烏乎奮。烟霞自入室。分明是吾分。

漁父約

借問爾何居。朅來江居且。又問爾何業。無事魚漁且。心精不外役。吾亦爾偕且。

樵翁怨

老翁持斧出。所怨燧人氏。木實亦命延。無欲最可喜。如何敎人食。使我未晨起。

邀仙檄

童子採藥去。竹亭當午空。散落彼碁局。孰收松桂叢。巢鶴待丹成。來報川石東。

白鷺駁

晴沙紅蓼邊。窺魚彼白鷺。口腹如是急。不憚折腰步。一身若不閒。雖飽亦何補。

白髮鑷

漢法雖寬假。殺人者必死。秋霜待時降。護花慢堪忌。白髮將殺我。不鑷更何俟。

鵠鬚囑

假使白還黑。雪色猶可悲。況聞不復黔。何遽先我髭。亦稟金氣剛。無令我更衰。

老妄歎

講畢忘書帙。睡了失釣竹。老我昏耗象。兒曹勿深督。少年雄豪氣。吾亦緬如昨。

督農課

東方欲曙未。鶬庚已先鳴。可憎牧豎輩。尙耽短長更。上平田畒長。恐未趂日耕。

樵子對

鵲山樵子輩。刈薪恐傷竹。待其茁壯長。將以爲釣木。我曹亦知此。只欲取樸樕。

月色探

長風颯然吹。陰翳自擁箒。華表千年後。月色明如晝。借問丁令威。爾亦知此否。

節操祝

此身雖一死。餘氣想不蟄。蓬萊第一峯。願作長松立。風雪滿乾坤。獨也青以直。

箴

座右箴

其一

出而與雲山爲友。飛潛動植皆性。入對經籍。千言萬語。耳提面命。無形者可探理氣。有形者可推事物。宇宙內與之相忘。晨夕乎警發。

其二

勿以善少而不爲。思貽父母令名。勿以惡少而爲。恐貽父母惡名。一擧足不敢忘。一出言不敢忘。吾知愛親敬親者。誠如事存。是謂事亡。

其三

惡言不出於口。悖行不加於人。利欲不萌於心。怠慢不設於身。

其四

毋自牽。毋自賢。毋自毀以全。

其五

於乎安於慮。於乎篤於仁恕。於乎相忘於毀譽。

冊床八箴

出

時可義可。可以出而仕。況有恩輕重。獸羣堪恥。

處

或値時不與。或恐才不逮。不然皆名。孰夷孰惠。

去

物不可以終。動是有艮止。子謂顏淵。惟我與爾。

就

深厲淺揭。寧隘毋戀。人亦有言。慮退所以能進。

視

形拘於內。目侈於外。所以夫子說。必於非禮戒。

聽

雷霆聲不聞。豈耳之閉。以心爲候。可不虞非禮。

言

慮於心宣於口。口惟出好興戎。奈何輕哄妄呪。

動

旣愼爾止。況忽其動。斯遠鄙倍。是所謂君子用。

張後俊以素屛乞言。且曰。將以求志也。余嘉甚。作入學七箴。書贈。

講讀

凡爲學業。厥由講讀。苟不循序。何以有得。多少隨品。先後有程。窺高助長。鮮克有成。段段玩味。事事反躬。雪消氷釋。曲暢旁通。吾黨小子。盍先用工。

小學

先讀小學。以養德性。修身大法。亦惟曰敬。灑掃應對。習之於行。禮樂射御。誦之於口。脚跟已牢。根基亦厚。點化精采。可踐聖域。此爲初程。奈何不勖。

大學

大學規模。至爲明備。本末斯具。體用攸寄。先立綱領。次看條目。格致誠正。焉往非德。是以復性。必先定情。步步踐履。歷歷知行。修齊治平。特一行程。

論孟

若論語孟。深淺各異。孔門敎人。親切簡易。挽出街衢。使之踐履。至若亞聖。遏欲存理。說盡舟車。欲其騎乘。訓戒如今。怳依親承。一言半辭。寧不服膺。

中庸

中庸一書。閫奧微竗。挈統詔後。下語簡要。不偏不倚。蓋欲時中。人心道心。縱由降衷。惟精惟一。只是常道。率性循理。自有所造。一此不懈。聖賢可到。

六經

四書已熟。始入六經。樂可以和。詩可以興。節文於禮。政事于書。褒誅義意。卦象緖餘。隨量探討。資以先後。譬猶飮食。鹹淡惟口。照顧得到。體驗何有。

子史

道學已成。識見已高。或史或集。是非罔逃。人之邪正。國之治亂。燭照龜卜。幾微立判。厚汁流出。萬物來備。究厥所由。自我而致。凡百君子。胡不敬止。

徐乃績_愈敏屛帖勖孝箴

大綱

乃績問道。余答以孝。所謂孝者。豈但言貌。敬主乎一。誠則無僞。然後愛生。始克循理。一或違拂。便是別人。凡有血氣。孰不尊親。

顧復

顧我一身。稟自天受。劬勞生育。曰惟父母。欲言其德。天實罔極。相彼微物。亦有報復。矧爾最靈。其敢疏忽。不勉不强。由中之出。

愛日

設令親年。必過百祀。自我視之。一瞬其似。樹雖欲靜。風不止之。子雖欲養。親不待斯。一失之後。于何更托。是以兢惕。知時可惜。

巧變

養體雖粗。粗中有精。養志雖精。精中有誠。透得一重。又透一重。無時不察。無事不恭。語默動靜。焉往非順。古有行者。大孝曰舜。

盡誠

所可畏者。知未及眞。因便自私。有意强循。晨昏定省。亦歸欺誣。此際幾微。厥有頭顱。藹然誠意。隨感隨見。愉色惋容。何待承面。

推致

欲究此義。莫如學問。問學如何。惟篤乃奮。承顏奉令。若何而得。執燭請袵。若何而適。格而又格。無少疑愧。此謂無違。此爲知至。

說驗

果能此道。心正身修。言行益孚。自寡悔尤。小宜服勤。大可立揚。宗族皆安。家室自康。富貴榮利。特一餘事。此皆職分。何謂極至。

題辭

聖門三千。孰不深造。獨於宗聖。乃陳孝道。槩其質厚。而又篤勤。若論性情。惟君也近。期待如今。奚暇强携。庚子至日。甁窩謹題。

如迪拈九條。請箴曰將以作屛。此雖好消息。然接續實難。更體湯盤又日新則幸矣。青龍人日。題于甁窩。

忠孝

君親雖殊。俱本天性。孝宜盡誠。忠不惜命。虎狼猶行。蜂蟻亦知。一或忘分。衆惡皆歸。

御家

刑妻若衡。御僕猶船。必先誠實。毋或機權。基我敬肆。致厥舒慘。仁恕莊嚴。愼所以感。

怠惰

心慢曰怠。體懈曰惰。邪思悖行。隙此誘我。語默動止。焉往非惡。是以君子。必於誠篤。

言語

答述由人。唯諾在我。一出善惡。是福是禍。噤固不可。悔亦難及。發皆當理。世必爲法。

交遊

睠玆交遊。義以心會。講道輔仁。百行是賴。三損三益。五倫五居。歷古聖賢。毋友不如。

奢侈

奢或戕身。侈亦傷財。惟其驕溢。是探珍奇。天道惡盈。鬼瞰伺陰。況有禍患。寧不動心。

酒色

惟酒與色。狂心蕩志。一霎情欲。萬古訾議。小當羞辱。大必覆亡。先幾勇抑。是爲預防。

財利

財易害義。利多反理。設有所得。不如無累。較量心身。孰重孰輕。果能晣此。念不初萌。

出處

出不必榮。處不必窮。三旌或羞。一瓢亦通。想得天造。零茂皆時。量勢順義。非我獨私。

次靜菴戒心箴_幷序

先生承命製進。其序在文集。此係格君心。故其詞博。今之次韻。只視吾心。故其旨約。

我觀吾心。純粹如醇。賦與不雜。承受亦眞。觸境類應。繩繩若綸。靈明活動。罔有差忒。斂不盈握。放彌四極。人天化洽。身安物育。酬耳酢目。隨感卽通。究厥所自。實稟降衷。體雖靜寂。理發氣從。千般萬㨾。所畏惟志。馴猿或放。悍馬愈駛。欲動情勝。淸混濁萃。始營裘褐。終縶名位。展轉浸漬。嗜好必遂。絲加累積。漸至汩喪。際此攝意。尤難涵養。姑息苟且。痕宜先防。睠玆畀付。厥有其常。諄諄形語。帝命愈赫。旌別淑慝。不威猶肅。操舍當審。有動輒修。頃頃戒懼。必察其流。奮發勇往。皎期星日。行自一身。波及衆物。最可怕者。公私有間。一念或歧。萬惡必關。是字爲體。順字爲法。勿欺毋愧。從心所欲。修齊治平。特一成德。精一是期。愈加奮翼。及到淸虛。春噓物茁。若言其工。蓋自洞屬。抵死知行。庶無所斁。

心鑑箴

所謂心鑑。理外無他。如銅新拭。若水未波。物來輒照。無私無阿。擇是必順。執中愈和。槩其辨別。一從本分。疑似偏僻。初不或眩。巧言令色。遠益不饒。是以澄汰。滓穢皆消。反是則昏。形拘物蔽。我箴斯義。永保無滯。

銘

檀琴銘_幷序

舜以桐。嵇以漆。檀琴非古也。然以漢挐爲嶧陽。以赤松爲檀君。帶吳爺筆。自耽羅携還。則後之視今。亦古也。況爾聲淸切而疏越。吾不容濁焉俗焉者。音豈不人太古而器太古哉。是爲銘。

白鹿潭友仙。淡如也。瀛州海伴書。浩如也。甁窩之鼓。繹如也。

萬古藏銘_{幷序眉叟書帖}

蓋聞天下義理。盡歸之字。字以畫爲象。義理趣味。皆載於書。書以文爲器。太昊之鳥跡效禽。顓頊之蝌蚪取蟲。雲龍有書。則雖軒轅之制。紀瑞而已。穗薤有篆。則雖神農之作。寓興而已。下此而至奇字殳書。造化猶古。至李斯大小篆而降也。周有墳書獜書。魯有雕蟲。秦壞古文。爲刻符八體。上方八分刱而隷書始大行。漢之芝英垂露懸針。鵠頭翦刀。金錯纓絡。晉之柳葉龍爪。唐之碧落玉筋。出而古文。蓋寥寥也。若其楷與草者。雖神如右軍。工如衛蔡曺趙。亦應俗之具已。六經之話道在簡。四書之垂敎貴約。文章尙氣。則雖班，馬之雄。浮誇而已。註疏要明。則雖賈，鄭之博。音釋而已。外此而至國語左氏。簡奧猶在。至戰國長短書則亂矣。漢有相如，楊雄。魏襲建安。晉益委靡爲蟬噪。詞賦。鮑，謝，王，駱倡。而文運又大圮。唐之李，杜，韓，柳，溫，韋，張孟，崔灝，達夫，夢得。宋之三蘇，歐陽。明之崆峒，鳳洲興。而道學益泯泯也。厥或傳於經者。雖淳如程，朱。眞如周，張，邵，蔡。亦曉喩之體已。春秋以降。風氣淺薄。已不見古人。況其字乎。又況於書乎。先生。正人也。溯接羲黃。�契神通。心無點累。故寫不費力。學不晷緩。故言無蔽暗。文取先秦以上。字繼三古訓誥之末。金石之傳。槩不屑也。片言隻字。籠事物頭尾。演義命筆。侔天地造化。若鳥翔獸蹌。如神化龍變。奇奇古古。殆非人力可及。而世之私喜怒恚忌者。愈索瘢不已。或訾以字不俗諧。文不理勝。至達於筵席而禁之。噫。怪怪孰如蒼古。簡嚴孰如易春秋詩書。而猶且云爾者。豈千載後一人耶。先生聞而詠之曰。不知山外事。墨葛寫蝌蚪。愚於皆春之托。三復是義。書而歸之。銘曰。

程隷作蒼古亡。風氣薄造化殭。模心則正。逼眞則奇。神其變者。龍耶龜耶。

四友銘

硯

其默足以容。所全者天。惟其用靜。是以能永年。

墨

磨頂放踵。謂翟學可傳。闇然而成章。其德也玄。

筆

而鋒太銳。而動太躁。雖其心秉直。老安得不耗。

紙

施五采在人。傳萬世在我。寧薄其質而以模寫。

思孝齋銘_幷序

盈德知縣曹公夏奇。簡余而乞銘曰。永之南。有古毛谷。又有毛沙洞。實我十一代祖兵馬使諱信忠，十代祖副提學諱尙治所藏之地也。兵馬使。仕在國初。副提學。早魁明經。直拜正言。其歸覲于嶺也。一時名流。皆作詩以送之。今其墨蹟。尙在宗人家。及當端宗之遜也。托以三子俱顯。以副學乞致仕。光廟會其意許之。仍擢禮曹參判。賜餞東都門外。一世榮之。迨今二百年來。子孫甚蕃。而居在傍近者。亦數百餘人。咸能一歲一會。奠其墓而講其睦。往在丁卯歲。夏奇先人任淸道。立牲石以記。且置祭田而贍之。夏奇今又忝官于此。約同宗構一舍。顏以思孝。蓋欲爲熟設齋沐之所也。敢以不朽之事托記室。其幸毋拒而惠之言。余雖謝不敢。槩已心許矣。今又連伻而勖之曰。子曾寓於永矣。知諸宗用意之勤。無如子。爲諸宗所親信。亦無如子。況於先君在世時。托契不凡。夏奇又有知遇之感。所望於子者如何。而終不惠一言乎。余作而曰。是足以銘矣。兵馬公事蹟。寄在西鄙。副學公淸名直節。不但二疏戒盛而已。此固不可以無識。且也孝之道至廣。有善於奉養者。又有流於久而益緬者。余習於諸曹。且嘗一過其兩墳矣。世代疏遠。雲仍幾乎路人。石標荒涼。樵牧歌於其上。淸道公已刊其譜牒矣。諸宗知有源泒。又爲之立石置田。以襲義庄之遺意。聽者固已夥其篤行。而盈德公。乃能繼其志而述其事。嵬然一宇特立於松柏間。能使過者知有哲人之藏。二字扁額。亦無愧乎實錄矣。朝暮而省之。霜露而感之。推而至於澆奠。皆孝也。又推而至於敦族。皆思也。千百代後。隨毀隨補。世世相守。維孝維思者。未必非淸道公父子激之也。可不重爲之歎乎哉。淸道公諱殿周。字某。累典郡府。赫赫有字牧聲。齋舍幹役者。某某人云。銘曰。

置舍置田。粢盛之以時。惟其孝不匱。是以有思。

孝思齋銘_幷序

堂室於鼎谷之厓。一以禁樵牧。一以備熟設者。孫家墓幕也。世葬雖舊。經紀實自府尹公而始焉。公有至行。生養死葬。皆孝。故凡所區畫。不啻若子產之郉塚。杜預之遺令而已。旣求得遠祖之墓。繼又葬其祖母若父母。封築之樹藝之。乃又募僧以居。爲守護計。亦誠之推也。或月一至焉。或再至三至。以展其孺慕。未嘗有終一朔不往者。常欲邀余一登。以銘其齋。而曰吾豈文乎哉。余雖謝不敢。槩已心許矣。不幸迹未及而公忽下世。韓魏公醉白之囑。將託在忠彥子瞻。烏得以無言也。昨年重九。余始赴葬而投宿焉。縣令公咽咽不成聲曰。此先君所以要者。其忍負諸。時夜將半。衆蟲如訴。寢亦不可寐矣。遂聲其懷而寫壁曰。螿喞蛬鳴色色秋。滿樑涼月故人愁。松於挾路知曾植。柱礎憑阿覺近修。永夜寒聲風自語。百年遺躅水空流。丁寧戒約還如夢。何忍將篇副所求。迺今縣令公愈堅持不舍曰。其幸不朽我亡父志。余作而曰。然乎。先令公之眷眷於朝暮者皆思。今又得兄弟配體之合祔。以相馳逐於星月揄揚之墟者。亦孝也。其亦有不匱之思乎。昔陳無已以思名甄君之亭曰。親者人所不忘。且曰。因其親以廣其思。此據其生前而言。故但曰思。抑未知甄君所以護墓。果有如今日者乎。孝固出於性而發之思則爲情。情固人之所易見也。勿論知不知。皆知公之所奉先者固如此。則其不傷一土一石者。亦人情。彼所謂成都楠木。何等微細。而陸務觀張大其說。至以重德責專閫方面。以冀其不伐。況此丘木又經孝子手植。寧觀記曰。吏胥梓匠。自以爲功。而有以吾文告者。則讀未終篇。禁令必下云者。亦足爲官府之所動聽。爲公之子孫者。又體其性。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使闔境上下。感而懷之。則樵童牧豎亦將曰。以某爲父。故有此子。以某爲孫。故尊其祖。其可有斫木爲材。翦棘爲薪者乎。此又公之遺意也。然則彼思平聲。此思去聲。淺深微有不同。盍以孝思名額。縣令公攬涕曰。是在我矣。更推其說。以爲之銘曰。

亭思思卽淺。孝思思愈深。寧溯其源。而以勖今。

浩然亭銘

中心悅豫。外物坦蕩。聲色臭味。焉往非爽。

二養樓銘

快然沾足。不暇修改。惟其有養。是以無餒。

雙玉堂銘_{李賓于命啓別業}

羅浮春夢。栗里秋色。一般臭味。憮然心得。

鏡前銘

所照惟影。其心則晦。寧朴其質。而以治內。

鏡後銘

外雖暫拭。內實自垢。莫言其前。所慮者後。

鏡匣銘

惟其恐昏。是防浮壒。一或外假。不如無蓋。

鷗狎艇銘

我已忘物。物豈疏我。形語互答。艤可行可。

漱器銘

惟其有食。所恐或累。去穢則新。納淸是冀。

壁藏銘

闔闢惟時。亦一陰陽。中積外發。愼所以藏。

混沌殼銘_幷序

三去丁亥年。五臺山有巨巖頹破。其中有鍮盞具臺及金鑄人形。金剛絶壁上。蛤殼貼付。菁根又生於土。東人詩曰。蚌螺棲石何年海。蘿葍生山太古田者。小說所記也。永川礪峙。螺殼又貼於石。此則目所見也。朱子論螺蜯之在石者曰。明是舊日之物。槩其物理然也。慶州有破堤。傳以爲麗時一龍自其堤騰出。劈破西山一岡。岡高過十丈。海殼無數積在。或全本形。或半全半化。又有全化而箇箇成石。州人之葬也。掘而爲蜃灰。自麗至今。所掘不知其幾何。今之所餘。又不知其幾何。此距海邊五十里之地也。當其天地萬物消融時。何獨漏於造化。傳至六萬餘年。若是其多聚乎。余今取來。則蚌蛤螺蠣合爲一。無他物之雜。又何奇也。置諸座右。觀理觀物。遂號曰混沌殼。作銘以自警焉。

後於先天。先於後天。理氣獨全。

效東西銘_幷序

亭之奧。有兩戶焉。余愛其向日。一床高足。常奉聖賢於其傍。但其紙色陳久。殆同於陽善者之陰翳。意惡而新之則明窓也。晴日照曜。彷彿乎吾心。兒曹皆喜之。手摩而相顧曰。寫字則好矣。余又臆之曰。橫渠東西銘。必應如此而題之矣。理一分殊。決是孟子後一人。而龜山曰。言體而不及用。以今觀之。帥塞二字。是固秦漢學者所未到。而明道所謂善養浩然之氣者的矣。反吾亭而推之。阨不驚。無疑也。嗜不營。無私也。悔不萌。無欺也。此砭愚所以在東也。是於行。自覺也。順於性。自得也。安於命。自樂也。此訂頑所以在西也。旣書而讀之曰。張子言其本。此物釋其末。雖其大小不同。此皆至剛至大。非義襲而取之也。亦當爲扁額之話心。小子識之。

左銘

阨不驚。嗜不營。悔不萌。

右銘

是於行。順於性。安於命。

慘惔軸

前銘

無聲詩。有聲畫。恭齋名冠天下。爲東床形其神。是吾兄晩悔也。

後銘

己酉人日感而書。舍季七十七歲。翁書以畢其事。吾壻夢荷金公。

頌

舟水說頌_幷序

上之三十五年戊子十一月十一日書筵時。王世子出示舟水說。方以大學衍義進講矣。宸心特感於皇甫規之言。作小說而下詢宮僚者也。有以謄本一紙送來者。臣薰盥而瞷焉。辭嚴而旨約。證的而言深。蓋已知水之廣而民之貴也。以險喩水。則召誥之民嵒也。以畏喩民。則五歌之朽索也。且又敎之曰。舟爲危而君爲輕。歷擧數君之傾覆。以及於小康之主。而致意於同舟。責功於操楫。怵之以駭浪。戒之以虛文。末迺以跋扈將軍。爲世道深歎。嗟夫。自古人君。孰不欲措國勢於泰山之安哉。惟其有侈傲之心也。自尊自聖。慢神虐民。又不覺其陷溺之歸。果以爲險而畏而危之。則寧有不安之端。且以爲貴而守而依之。則亦安有可慢之心乎。十行天札。星漢昭回。戰戰兢兢。不見是圖。蓋嘗論之。民水之喩。非獨皇甫說卽然。凡有淵氷之戒者。莫不以君舟危之。夫人世。一巨浸也。民心。一大風也。驚浪沃日。激湍排山。崩雲漲霞。蔽海障天。天吳乍露而旋隱。暗礁旣過而更觸。卽所謂險也。藏於眇然冥然之中。發於卒然倏然之頃。噴薄鏡面之波。轉成滔天之勢。檣摧竿敗。彷徨駭惑。咫尺幽明。膽落神越。卽所謂畏也。旣已載舟。亦能覆舟。故曰危。盈滿四海。林林蔥蔥。故曰廣。以其戴后也。謂之民貴。以其寄寓也。謂之君輕。若其櫂夫之功。豈易言哉。柂移而舟動。力齊而涉利。能使號令一而君舟安者。夫豈有他。彼同舟者。知死生之在卽。悟人己之同患。或櫓或帆。惟力是竭。進退周旋。一聽良師。則危可使安。敗可獲全。雖非盡出於忠悃。同舟遇風。胡越同心。其所以衛舟者。乃所以爲己也。然俗見不明。人情好逸。只思目前之苟安。皆欲因人而成事。忠言善誘。指以爲虛妄。櫓役柂功。視之若文具。甚至裂其帆而爲席。斫其楫而爲器。自謂乘時而射利。不知舡沒而身敗。此聖敎所以三復是說。尤以同寅望下者也。抑又論之。是舟也泛於至廣之波。行於至危之地。偏左則右傾。護前而後疏者。亦其理勢然也。必須均一齊整。平分均載。擇其可使者而使之。觀其可防者而防之。去就向背。專聽而任之。然後舡無欹仄之患。身無覆亡之虞。故特拈梁冀之窮凶。以證操楫之結語者。極有微意。而唐太宗特一中材之主也。以春宮天縱之德。顧何慕何法而欲師之哉。只緣桀紂若戒。則其下可知。中主若擧。則其上可推。城郭土木。尙以爲陷溺之證。況可以崇高尊當自詑。不思所以拯濟乎。三朝之餘。以是說而進之。片言之間。以是心而警之。上佐聖父之治。下責羣工之慢。則環東土數千里之生靈。擧將咸囿於春臺壽域之中。而無復有淪沒覆敗之虞者。亦將據此而可占。臣不勝歡抃幸祝之情。謹拜手稽首獻頌。頌曰。

民水之喩。君舟攸戒。苟不警愼。其後也悔。夷考經籍。聖訓彌彰。有若辛受。自取滅亡。若夫秦皇。亦底覆滅。其機若此。曷敢越厥。於休今日。聖人首出。道御而王。民洽而悅。亦粤春宮。質粹德盛。動容周旋。焉往非聖。凡厥臣庶。皆願爲死。頻數開筵。睿學日至。逮講大學。衍義兼通。皇甫所論。尤啓淵衷。舟水一說。特推善端。字字監戒。句句綺紈。若曰嗚呼。天位克艱。可險非水。可畏非民。水廣舟危。若涉大津。君輕民貴。如海遇風。是以聖王。必擇良工。同舟畢力。危可使安。惟庸莫察。侈傲蕩殘。涓涓不戒。滔天何防。至若唐宗。號稱少康。貽厥孫謨。引喩頗深。賊臣逞私。覆沒是甘。援物比況。發言成章。證曏今古。休有烈光。言旣切實。責諭愈勤。況其餘意。尤戒虛文。召誥民嵒。五歌朽索。匹美齊休。雍煕可卽。三朝之暇。上規聖父。佐治之際。下策羣輔。孝何不廣。治何不普。臣際聖世。獲覩大冊。歌頌以續。願壽金石。

贊

五聖贊_幷序

我聞江陵有夫子廟。海州有淸聖祠。愛其名而尊其地者。亦其氣類然也。余寓永川之城皐。是槩音同於鞏洛間兩邑。其與岐亳泗閩。已有不遐之想。而又嘗跂步於胥餘岾，周南，防山，陋巷，寒泉之間焉。士生千載後。誦法亦幸。矧有地名之相符。此五贊所以掛壁也。若夫晨夕瞻慕。左右肅敬。則嚴師儼然旁臨。吾知大祭之如承。豈但屋漏而已。是語心。

胥餘岾

利艱之貞。龜文之感。微馬之白。吾其左衽。

周南

周南詠化。周官奮庸。禮樂文物。郁郁吾從。

防山

天不可階。海不可量。日月萬古。菽粟衣裳。

陋巷

克復之功。簞瓢之樂。點雪洪爐。春生微跡。

寒泉

擴前未發。集羣大成。繼往開來。足跛目盲。

夢說贊_幷序

丙寅元日。余直騎省。夢登一岳。蓋乃金剛云。四圍層峯。屛峙壁立。如入釜鬲中。但低東南一隅。長板懸空。厚紙垂面。先書不佞姓名。間一字曰松。又間一字曰獨也青。第二行曰李玄祚。間一字曰菊。又間一字曰浥秋露。第三行曰李震休。間一字曰竹。又間一字曰受虛風。末行曰沈季良。間一字曰牧丹。連書曰殿春香。覺來歷歷如指諸掌。獨於竹。只記風。未記受虛二字。豈天機惡洩。爲造物所秘耶。相與嘆惜者久之。翌年。余自廣移星。星有伽倻山。崔孤雲所隱。今其筆蹟。宛然在石刻。從古筇屐者窮探寶玩。不直爲山明水麗而已。民社之暇。余亦往訪焉。是戊辰四月十三日也。夜宿于深源寺。寺在伽倻上腹。地僻而邃。峯攢而束。霽月鳴川。眞如琉璃世界。魂淸骨冷。神旺氣逸。是日也。余甚樂焉。子夜始寢。宜若俗慮之消盡者。而翩翩一夢。飛入銀臺。吾四人與夏瑞〈李判書玄錫〉天敍。〈洪監司重夏〉會話於六仙閣。夏瑞曰。向夢所未記。吾今認得矣。古人有風竹說。風之來去。無關於竹。故比之於顏子不遷怒。此必受虛二字也。天敍曰。中虛故受風。然特暫時之動耳。全體曷嘗屈。余乃暗暗想得丙寅夢中受虛風三字。怳然覺悟。了了然如在目前。誠是怪事也。其後偶閱唐宋文集。劉寬夫𠜴竹記曰。羣居不亂。獨立自持。振風撥屋而不爲之傾。楊廷秀此君軒賦曰。視其中洞然而虛。所謂回也其庶乎屢空。此與二公所論。大意相符。又何奇也。於其時。夏瑞爲左代言。啓商，伯起。爲兵郞。直夫，天敍。俱在翰苑。均是近密之職。吾未知其日五公果皆伴直。以心相照。以神相馳。引吾羈魂於千里之外耶。尤可異者。夏瑞，天敍。初非前夢者。而吾六人。情志自別。或夢或否。有若取舍者然。且嘗慨惜於二字之遺忘。故乃能聚精於三年之後。以足其說。是豈人力可及耶。於乎古之論占夢者。大抵有三。晝之所思。夜而夢之。卽所謂想也。見履而念馬。見馬而念車。見車而念蓋者。因也。厥或牧羊而夢鼓吹。晝寢而遊華胥。是雖非今日之想。亦出於前日之思耳。今玆之夢。想乎。因乎。抑前日之思乎。丙寅之夢。在公館而遊名山。戊辰之夢。臥深峽而入朝堂。猶可諉之於想也。古固有援物而喩人者。松菊花竹之比。歸之因。又謂之前日所思。亦可也。若其再夢而得其詳。引喩而又合於唐宋之文。誠非等閑薪鹿之比。而松曰獨也青。旣有南華所論。毋怪乎相感。而菊之浥秋露。竹之受虛風。牧丹之殿春香。古旣無此等文字。其所形容。又曲盡其情。雖使余平居而命名。決知其萬萬難狀。未知吾四人骨格如何。契分如何。而至發於夢寐之間。能得此非常題品乎。噫。風霜搖落。草木變衰。乃獨燁然秀發。介然澡潔。繁華之氣。自不能到。得吾啓商所嘗懸跂而欲勉者。剝削浮榮。勉勵乎晩節。聳必相依而林秀。其所凌亂淅瀝者。風耳。伯起烏以是俯仰也。最是國色天香。戴雪魄而孕雲荄。雖春陽氣旺。終不與凡卉鬪榮則幾矣。直夫其勉之。若夫屋樑之用。後凋之褒。不敢當不敢當。然取之於膠液。燎其枯楂曰。是欲爭明於螢爝之間。則愚不佞亦或恥之。後必有恕之者矣。因著而爲贊。贊曰。

松

一長身擎天柱。屹如也。一孤根立曠野。確如也。歲寒而晏如也。

菊

於乎。早植晩發者。德。於乎。介然孤潔者。節。於乎淸高者。霜下傑。

竹

視其節。凜然而孤。邦有道。如矢者乎。觀其貌。翛然而癯。不肉則瘦者乎。風枝有似乎不遷怒。微顏氏吾誰與。

牧丹

景星之精。拔萃於羣芳。天下無雙艶。人間第一香。吾固知富貴於花。其德也馨。

順翁自贊

天地中間。儼坐一客。家無雜書。身不倖職。內外孫曾。各守彝倫。出友江山。形語若賓。執化觀變。愈覺神傳。入對聖賢。蒙私獨偏。恩愛日深。怳接眞容。異類摧心。活氣藏胷。悅豫平生。期寡尤悔。度外產貨。雲視若浼。念不狎世。志亦然命。自今加勉。庶幾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