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詩學 (四庫全書本)/卷11

卷十 田間詩學 卷十一 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田間詩學卷十一
  桐城錢澄之撰
  朱子云頌者宗廟之樂歌大序所謂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蓋頌與容古字通用故序以此言之 孔云商頌雖亦祭祀之歌祭其先王之廟述其生時之功正是死後頌功非以成功告神其體異於周頌若魯頌咏僖公功德纔如變風之美者耳又與商頌異也 按頌樂歌如訪落敬之等篇或不為祭祀作而皆以絃歌告於廟故同為頌補傳云商周二頌皆以告申魯頌用以頌禱後世文人獻頌持效魯耳
  周頌譜畧譜云周室成功致太平徳洽之詩其作在周公攝政成王即位之初頌之言容天子之德光被四表格於上下無不覆疇無不持載此之謂容於是和樂興焉頌聲乃作周頌清廟之什四之一蘇氏云周頌皆有所施於禮樂蓋因禮而作頌非如風雅之詩有徒作而不用者也
  清廟 序曰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諸侯率以祀文王焉鄭云文王遷豐鎬作靈臺辟雍而已其餘猶諸侯制度焉周公攝政制禮作樂乃立明堂於王城又云明室主祭上帝以文王配耳 按明堂之作不始於周公樂記曰武王克殷祀於明堂而民知孝則武王時已有之矣又通典云黄帝拜祀上帝於明堂則明堂為祭祀之所上古已然周公營洛邑始立明堂當自是洛邑之明堂惟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禮昉於周公孝經以此贊周公之孝而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所云嚴父蓋主周公尊文王而言也 徐孚逺云明堂至六國時泰山下猶有之蓋天子巡狩以朝方岳之所非為祭祀而設洛邑明堂則以宗祀文王故又名清廟 清廟我將同為宗祀文王之詩以小序及蔡邕獨斷之説攷之我將是季秋大饗帝時所用清廟乃洛邑初成特奉文王以配帝之樂歌即雒誥所謂王肇稱殷禮祀於新邑者是也 仲尼燕居曰大饗兩君相見升歌清廟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以開國之諸侯得與於配帝之祭肅雍顯相之贊播之聲詩其子孫榮莫大焉故於盛禮用之也明堂位曰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登歌清廟下管象以此禮實作於周公故追思而報之以重祭所以康周公非以賜魯也季氏云自此至維清似宜合為一篇
  愚按維清之詩序謂奏象舞也凡禮之言歌清廟者未嘗與管象相離而章分為三者以登降時所奏各有節序如漢魏樂府一篇之中分數解耳
  於穆清廟肅雝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
  朱註賦也毛傳缺 穆深逺也清清静也 肅敬也雝和也顯明也 吕氏云士虞禮祝辭云孝子某孝顯相夙興夜處則自主人之外餘皆顯相也成王祭主也周公及助祭之諸侯皆顯相也多士廣言助祭之人凡執事者皆在也 駿大而疾也走説文云趨也劉熙云疾行曰趨疾趨曰走 不通作丕承尊奉也射厭也 孔云肅雍顯相濟濟多士駿奔走在廟皆是既祭之後𫐠祭時之事明非祭時即歌也但既作之後常用之故書傳云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徳澤凡在廟中常見文王者愀然如復見文王是作後每祭常歌之也
  愚按顯相指助祭之諸侯多士指廟中執事之臣子秉持也凡在廟中者皆有一文王之德持諸心而不散也肅雍者心思𡨋㑹瞻對匪遥見文王之在天焉濟濟者精神踴躍趨蹌恐後如文王之在廟焉兩在字皆指文王在人心而言 不顯不承承上二句對越即其顯也駿奔走即其承也無射者謂文王之德在助祭之人心能使其精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厲志氣䖍肅終廟中之事無有厭斁所謂秉文之德此也 周公合萬國之人心以成宗祀配帝之禮非如後世凡為人子有天下者即尊崇其父以配天而為孝也此詩蓋紀廟中一時助祭之人心而文王之德自見初祭清廟時未有是詩自周公作詩後遂用之為清廟樂歌耳清廟一章八句郝氏云此篇即樂記所謂清廟之歌有辭而無韻不貴聲也懸一鍾尚拊膈朱絃而疏越一唱而三嘆此之謂也鄭云朱絃練則聲濁越瑟底孔也疏之使聲遲也唱發歌句也三嘆三人從歎之耳孔云樂歌文王之德不極音聲故但以熟絃廣孔少唱寡和程大昌云朱絃聲濁疏越聲遲用絲本以取聲而貴其遲濁者正與𤣥酒太羮薦味而棄味者同意故曰有遺音有遺味也詩傳謂周頌多不叶韻按古今韻叶不同凡一字展轉註釋而後可叶此必古韻原有叶而今亡之不可攷耳 書稱王在新邑烝祭嵗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則是文武兼祭愚按此言秉文之德未嘗兼武而言其非竝祭可知
  維天之命 序曰太平告文王也蘇氏云文王未終而殁成王周公繼之天下太平以為文王之德之致也故以告之 郝氏云頌告成功者也不言成功而言天命文德者治具鋪張非太平也太平無象故以天命於穆文德不顯形容其至天無言而萬物生聖人無為而萬民化此以為太平也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 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駿惠我文王曽孫篤之
  朱註賦也毛傳缺 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間斷先後 純通作全禮記投二算為純一算為竒是也 嚴氏云凡言聖人如天者以此擬彼天與聖人猶為二也此但以天命之不已與文德之純對舉而竝言之有不容擬議者
  左傳引此詩曰何以恤我我其收之朱子云何之為假音之轉也恤之為溢字之訛也 輔廣云前四句言文王之德與天為一也後四句言已與後王皆當法文王不已之德也 左國棅曰駿速也篤策進也二字相應欲速順文王須加策進也
  愚按後四句皆嗣王自矢之辭溢者益也益過其量之謂溢收受也謂能受而不溢也惠順也駿敏速也篤加厚也言庶幾文王昭格而有以大益我乎我其收之謂能凝承之也收之奈何惟當敏速以順文王之德以及我子孫益世篤其德而後可言曽孫則不僅望嗣王也
  維天之命一章八句毛氏引孟仲子之言曰大哉天命之無極而美周之禮也夫所謂天命之無極即此詩所云假以溢我也其所謂美周之禮者則周公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之禮也鄒氏云此之謂配帝之樂歌乎
  維清 序曰奏象舞也象舞一名象武禮仲尼燕居篇曰下管象武是也 嚴氏云古樂歌者在上以人歌者皆曰升歌亦曰登歌匏竹在下以管奏者皆曰下管春官大師帥瞽登歌下管奏樂器益稷篇下管鼗鼓是也清廟以人歌之自宜升象以管奏之自宜下凡樂皆有堂上堂下之奏也 左傳呉季札來聘見舞象箾南籥者文王樂也又見舞韶樂者舜樂也象有箾韶亦有箾凡以竿擊人曰箾即所謂干舞也執籥以舞謂之籥舞舞象箾而歌維清蓋以詩為樂章與舞人為節若舞籥則歌二南鼓鐘之詩所謂以籥以南是也凡武舞左執朱干右秉玉戚文舞則左執籥右秉翟故知象箾之舞為武舞矣 郝氏云樂有歌有舞歌以為聲舞以為容聲容備謂之奏容所以象也有戰伐之功則舞以象之如文王戡黎伐崇遏宻大雅云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故象以舞而此其歌也 蘇氏謂文王之舞謂之象武王之舞謂之武記曰十三舞勺勺大武也十五舞象象象箾也
  維清緝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維周之禎
  朱註賦也毛傳缺 清清明也緝續熙明也 郝氏云文王之典造周之法也治岐之政二南之化皆是也 何氏云清即清廟也文王之典猶云文王之故事也此蓋據象舞而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故次第象之為舞而奏於清廟之中今廟中聲容接續而昭明者皆文王之典故也 孔云禋祭天之名周禮以禋祀祀昊天上帝 鄭云文王始祭天而枝伐也按枝伐謂伐其枝以弱其勢即伐崇之類皇矣篇於伐崇曰是類是禡類即祭天也 迄用有成謂至今日周能成此王業也
  愚按緝熙言文王之德謂其光明始終如一也其曰文王典者蓋以其生平事功寫之於樂者是也功德極盛宜王而不王故季札曰美哉猶有憾也嗚呼札之所以為憾正文王之所以為緝熙乎 禎者吉之先見者也蓋自文王得以專征祭天其後王業以成至今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實始於此豈非周之禎乎大雅稱后稷肇祀而以配天此稱文王肇禋而以配上帝皆追功始也
  維清一章五句朱子以為亦祭文王之詩而謂詩中未見奏象舞之意且疑有缺文愚按詩於前二章皆稱文王之德而此章稱文王之典典所以載事功者也孔子曰升歌清廟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白虎通云歌在堂上舞在堂下歌者象德舞者象功君子上德而下功也前二章之為歌則此章之為舞可知矣
  烈文 序曰成王即政諸侯助祭也歐陽子以為成王初見於廟諸侯來助祭既祭而君臣受福自相勅戒之詞 按成王七年周公留洛王始親攬大政諸侯來朝王率之以祭於祖考此祭而獻諸侯之詩此諸侯猶多盟津之諸侯往往身佐文武以定天下故先稱美之乃告戒之 考本紀註徐廣云武王克商二年而崩皇甫謐云武王定位元年嵗在乙酉六年庚寅崩正如謐言武王克殷纔六年耳烈文作於成王即政之初年則孟津諸侯固多存者
  烈文辟公錫兹祉福惠我無疆子孫保之 無封靡于爾邦維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繼序其皇之 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不顯維德百辟其刑之於乎前王不忘朱註賦也毛傳缺 烈光也 曽傳燦曰烈武功也文文德也二字稱辟公之功德 祉爾雅疏云繁多之福也朱子以祉福即祭畢受福也惠我指諸侯助祭告成而使我受福無疆至於子孫猶能保有之也朱註封專利以自封殖也靡汰侈也崇尊尚也戎大皇大也念汝有此助祭錫福之大功則使汝之子孫繼序而益大之也
  毛云競彊也訓道也前王武王也無競惟人者言宣力四方皆得其人莫與之争彊也 訓通作馴即順也不通作丕大也刑法也
  愚按錫字上下通用如納錫大圭錫馬蕃庶之類皆自下錫上錫兹祉福言我祭而受福皆助祭者有以錫之是辟公之惠我也以及我子孫世世保之所謂惠我無疆也 孟津諸侯皆與前王共定天下者非戎功乎上文言辟公之惠保我子孫此則因我子孫而屬望辟公之子孫皆能保其邦也無封無靡所以保也王指前王謂前王崇爾之戎功俾爾有邦念兹戎功其致此者甚艱爾子孫繼序者宜恢張前烈以益皇之則不徒保之而已蓋深致祝願之辭 無競四句是一串語謂今之辟公皆前王共事之人也前王惟能得人故无與之競四方其訓皆人為之也辟公所以歸心前王者以有前王之德也前王聿修厥徳不期顯而顯百辟其刑皆德致之也今日廟中助祭者誰非其人而被之聲容孰非其德耶凡在廟者皆愀然如見前王焉雖百世其能忘之乎不忘前王我子孫與辟公繼序所宜共勉之也
  烈文一章十三句朱註謂此篇以公疆兩韻相叶未審當作何讀意亦可互用也陸圻云二韻通用但此篇皆於單句用韻而雙句不用韻亦變體也
  愚按歐陽公分作二章一章八句一章六句以前八句為君勅其臣之辭後六句為臣戒其君之辭夫頌所以絃歌於廟中者也其體莊而直若以為君臣交相勅戒之詩不知使一人併歌之乎則詞義難分抑分兩人逓歌之乎何氏謂與載見篇同為一時之作彼為廟中贊勞之語此則諸侯事畢將行當陛辭之時因而交相勅戒若然則當入大雅不為頌矣即大雅有贈答之詩亦各自成篇若共為一篇者除江漢之外不再見也吾以此為勞勉助祭之詩然稱誦祖德居多故為廟中之樂歌
  天作 序曰祀先王先公也郝氏云以此為四時之祭時祭則四親與太祖而祧廟不與成王之時時祭當自太王以下上及后稷先公指后稷先王指大王以下也然詩止頌太王文王不及后稷王季者舉王跡所自起功德最著者歌於太王文王廟耳 朱子但謂祀太王之詩而不兼文王亦疑其不應遺王季也 鄒氏云序増入詩中所無之先公註又偏遺詩中所有之文王均之莽矣此祀岐山之樂歌也天子為百神主岐山王氣攸鍾豈容無祭祭豈容無樂章不言及王季者所重在岐山故止挈首尾二君言之也
  天作高山太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孫保之
  朱註賦也毛傳缺 高山謂岐山也 張叔翹云周家王業實始於岐故大雅歌其帝省周頌謂之天作荒治也治荒曰荒猶治亂曰亂也 彼作字訓起言太王始起而居此地也 嚴氏云遷岐非得已而
  周以岐興詩人謂是非人力所為故言天作之也陸元輔云徂一作岨後漢朱輔上疏引此詩云彼岨者岐有夷之行 朱註徂險僻之意夷平也行路也言彼險僻之岐山人歸者衆而有平易之道路 嚴氏云凡成功告神明之頌多言子孫保守蓋子孫能保守則可以慰祖宗之心矣
  愚按作剏也言太王剏業於岐文王嗣興有惠鮮懷保之政以康而安之使其民有固志也 徂往也言為四方所趨附而歸往使岐山遂成坦途也 説苑尹文對齊宣王引此詩曰岐有夷之行子孫其保之是以彼徂矣為一句岐有夷之行為一句 如尹文之説所謂文王康之也惟康之故民歸之者日衆而岐有夷之行也
  天作一章七句舊註徂矣為句朱子以徂作阻連岐字為句據朱輔疏當從朱據説苑當從舊 陸圻云行與荒康為韻末句獨收無韻今樂府煞語尾聲多有不用前韻者亦此例
  昊天有成命 序曰郊祀天地也古者冬至合祀天地於郊此詩頌昊天而不及地如人稱父而不及母統於尊也故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成王云者猶大雅下武云成王之孚書酒誥云成王畏相皆成就之義非成王誦也 朱子據國語叔向引此詩而言曰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以此為祀成王之詩 鄒氏云竹書紀康王三年告禘於先王更定樂章此是已 郝氏云郊廟之歌周公所定一代憲章後王詩焉得列天作我將之間周頌三十一篇無康王以後詩泥文王解引國語為徵按國語解成字之義無以辨其必為成王誦也其云德讓信寛固和皆所以基命成其為王者也若皆為美王誦則二后不過應受而成王功德逺過祖考豈詩人立言之意周家基命由二后蘇子瞻謂成王非基命之主是矣又據商頌祀武丁謂周頌亦當有康王以後之詩夫商頌古樂僅存無容再刪周公所定内外百祀之樂夫子刪存止三十一篇焉得更有後人制作雜其中即有之亦當附小毖載芟之後不宜攙入祖考廟樂之前若然則頌亦錯亂矣豈但序不足信乎又據周禮圜丘方澤謂天地不當合祀夫周禮非周公之書承訛久矣凡廟祀考妣合食王者父天母地母不得别父地不得殊天陰不得離陽妻不得違夫此理甚明今拘周禮謂天地當分祀則自不肯以此詩為郊祀天地之詩矣或曰周郊配稷詩不及稷何也獻祖之樂當與祀天異思文所以獻稷也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朱註賦也毛傳缺 毛云二后文武也基始也宥寛也宻寧也 鄭云昊天天大號也有成命者言周自后稷之生已有天命也文王武王受之施行道德成此王功不敢自安逸也 夙夜謂早興夜寐不敢懈倦基者積累乎下以承藉乎上者也命即有成命之命 宻新書作謐説文云無聲也禮仲尼燕居篇孔子曰夙夜基命宥宻無聲之樂也 緝熙謂繼續光明也文武相繼其光益顯書顧命篇謂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是也 單通作殫盡也謂二后之德業既已光被宇内而於民物逺邇之際猶無所不盡其心也 靖安也承二后之功德至今日猶共享安静之福指成王祭時而言
  愚按宥者舉天下皆在其覆冒之中宻者不示人以功德所謂隂行善也此頌文王緝熙頌武王能繼文也成王指武上章文王康之此言武王不敢以為康也
  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朱子疑為祀成王之詩又云昊天有成命之類便是康王詩
  愚按班固云成康殁而頌聲寢蓋頌所以行禮而作樂自周公制作之後禮樂明備後王遵用舊文故雖有成康之賢殁而不更作樂章也竹書紀康王三年吉禘於先王更定樂章亦更定之耳未聞作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謂康王之時頌夸作於下此不過以下媚上稱功誦德之辭故曰夸作周德其衰矣名為夸作聖人豈復存而不刪乎或據執競篇不顯成康為指成王誦康王釗若然則召南何彼穠矣篇所稱平王之孫定是東遷之平王耶
  我將 序曰祀文王于明堂也朱註此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樂歌 陳祥道云先王之於天尊而逺之故祀於郊而配以祖親而近之故祀於明堂而配以父尊尊親親周道備矣然則郊者古禮而明堂周制也周公以義起之也 朱註凡言上帝者總昊天上帝與五帝言之皆稱上帝也如周禮嵗有九祭其四為祭天其五為祭五帝易則但云享上帝未嘗分别如聖人亨以享上帝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以此觀之凡説上帝者是總説帝也 孔云此言祀文王於明堂謂大享也按月令季秋大享帝蓋以兼昊天上帝與五帝而祭之故曰大享 宗祀者程子謂以宗廟之禮享之朱子亦謂祭於屋下而以神祗祭之
  愚按上帝兼昊天上帝與五帝之稱雖兼祀五帝而以昊天上帝為主故篇中但言天
  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 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享之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時保之
  朱註賦也毛傳缺 將奉也 享獻也 季氏云羊實柴之羊也祭法云燔柴於泰壇用騂犢則明堂祭天當云特牛而有羊者周禮羊人曰積共羊牲謂積柴祭天則用羊實柴也先柴而後獻故維羊在維牛之上將者奉羊以共柴也享者獻牛以共祀也 朱註右尊也神坐東向在饌之右所以尊之也 黄佐云明堂之位帝居中文王居西南主皆西坐東向東為左而西為右則饌在左而神在右矣左傳云有儀可象謂之儀蓋聲名文物之類若儀禮所載是也式法也紀綱制度之類若周禮所載是也刑亦訓法但儀式二字實刑字作虚用耳文王之典所謂布在方䇿者是也 朱子謂嘏錫福也享本訓獻神歆其獻亦曰享 前四句冀望於天曰維天其右之庶幾之辭天道難知故不敢必也後四句冀望於文王曰既右享之既者必然之辭蓋以法文王而靖四方必之也
  我其夙夜為祭後言之也 吕氏云于天維庶其享之于文王則言儀式其典日靖四方法文王所以法天也卒章惟言畏天之威而不及文王畏天所以畏文王也 輔氏曰夙夜畏天之威則儀式刑者益至而安靖四方者益久此所以能保天與文王降鑒之意也
  愚按此言天之所享不惟備物惟能法文王乃可以享天文王之典具在所以靖四方者是也我能儀式刑之使四方日靖文王精神所在即天心所在也法文王而天錫之嘏猶嘏文王也如是則文王在天之靈其佐帝以享祀也必矣 天之威即從右享中見謂天人相去甚邇能享我即能棄我敢不畏其威而能常保其右享乎
  我將一章十句季氏謂此朝諸侯於方岳時事唐虞巡狩以燔柴祭天即此禮也配文王以嚴父則周公為之故宗祀明堂非季秋大享之謂也
  愚按明堂本天子巡狩以朝方岳之所季氏所據者是也周公營洛邑立明堂以宗祀文王此周制也清廟之歌為祭文王而作此則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詩也安得謂非季秋大享乎
  時邁 序曰巡狩告祭柴望也朱註此巡狩而朝㑹祭告之樂歌也春秋傳曰昔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明此篇武王事也據國語又以為周公之頌則此詩乃武王之世周公所作也 郝氏云天子五年一巡狩徧歴四方㑹諸侯于方岳之下燔柴升煙以告天山川逺者望而祭之周公成文武作禮樂此為巡狩祭告之歌戢干戈櫜弓矢皆武王事序不及武王者後王巡狩祭告通用之故名肆夏即周禮鐘師九夏之一也 周禮鐘師以鐘鼓奏九夏夏之為言大也蓋歌之大者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賔來奏納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齊夏族人侍奏族夏客醉而去奏裓夏公出入奏驁夏皆以鐘鄭司農謂九夏諸篇名頌之類也載在樂章樂崩亦從而亡是以頌不能興 春秋傳穆叔如晉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晉侯使行人問焉對曰夫先樂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享元侯也故不敢拜 吕叔玉云肆夏時邁也繁遏執競也渠思文也 杜預韋昭皆謂肆夏一名樊樊即繁也韶夏一名遏韶夏即昭夏也納夏一名渠按樊遏二字杜韋分為二吕合為一未詳孰是
  時邁其邦昊天其子之 實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疊懷柔百神及河喬嶽允王維后 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時夏允王保之
  朱註賦也毛傳缺 邁行也謂巡狩也 按武王革命之始凱歌方終天下初定遂有方岳之行告以革命之事以此時而往巡狩所謂應天時行非周十二年巡狩之常制也 攷武王在位凡五年朱註引十二年一巡狩者為周家一代之典此詩雖為武王巡狩而作而後王巡狩皆用之為樂歌也 朱註天其子我乎哉蓋不敢必也
  既而曰天實右序有周矣右尊也序次也 季氏云實右序有周猶云厯數在爾躬也蓋天命所在次序及之之意 王制云天子五年一巡狩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所好惡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于此行黜陟之典所謂震之也 震動也疊懼也或通作慴 祭法曰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諸侯在其地則祭之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故巡狩所至神皆祭焉 河水之大者喬嶽山之高者皆望而祭之 胡氏云望祭各設于巡狩之方其位茅以辨之而植表于中周禮所謂旁招以茅晉語所謂置茅蕝設表望是也
  明昭有周承上右序而言謂其右序有周業已明白昭著上文人神受職即其事也武成篇所云昭我周王天休震動是也 式發語聲序者次第其功罪蓋用慶讓黜陟之典以殿最在位之諸侯也載戢干戈以下偃武修文之事所以式序在位其注意全在此方文云先儒謂此詩即肆夏以其有肆於時夏之語而命之也愚以為必先有詩而後命以夏寧有詩未終而詩中即云陳於此以為夏乎
  愚按上文昊天其子之猶不敢信天果子之也至此始見天實有右序之意蓋于薄言震之四句見之允信也乃天果子之而王信為天下君也 河無汎濫岳無騫崩便是懷柔處河岳感格百神可知 諸侯服之鬼神享之皆本於天之右序而然信哉王為天下之君而天子之也對天言則為子對神人言則為后以位言則為王 商政昏亂周一反商政與之更新故曰明昭商之世在位賢否皆例置失序今一一式序之武成所云建官惟賢位事惟能是也周之明昭莫大於此 肆陳也猶言鋪張也時是也夏樂名也懿德武王偃武修文之德也我求自作樂者言也求其文德以陳於是樂所謂夏也蓋致治以武功而保治必以文德允王保之信王能保有長治也
  時邁一章十五句黄櫄曰武王巡狩之事詩有時邁書有武成時邁告祭之樂章也武成識其政事以示天下來世也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此告祭懷柔之實也昭我周王天休震動此莫不震疊之實也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此式序在位之實也偃武修文歸馬放牛此非戢櫜之意乎建官位事重民五教惇信明義崇德報功此非懿德以保之乎
  執競 序曰祀武王也朱註此昭王以後之詩 郝氏云朱子謂為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詩頌武王僅二語而頌成康過為鋪張文義不類蘇氏謂周奄有天下不自成康也若謂作于康王以後周之禮樂定自周公是篇古所謂遏即韶夏也禮牲出入奏韶夏天子以遏饗元侯康王以後昭穆之代未聞有繼周公作禮樂者即有新聲豈可以配九夏乎其云成康者武王成功康定天下猶酒誥言成王大誥言寧王云耳 何氏以此詩本為祭成康作而以武王發端原我周有天下之所自始也愚按一詩以二王竝稱將二王共祭一廟乎抑以此詩歌于此廟又歌于彼廟乎朱註斷以成康為王誦王釗之謚則下武篇成王之孚註又何以云能成王者之信于天下也彼成字既虚此成字安見定以為謚成既非謚康亦非謚明矣詩書凡言武成康寧多頌武王此為祀武王之詩無疑
  執競武王無競維烈不顯成康上帝是皇 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 鐘鼓喤喤磬筦將將降福穰穰降福簡簡威儀反反既醉既飽福禄來反
  朱註賦也毛傳缺 執競以德言所謂自彊不息也無競以功言所謂天下莫强也惟有是德故有是功不顯顯也康安也
  奄説文云覆也四方無不在覆蓋之中故曰奄有斤通作昕説文云旦明日將出也周之方興如明初出地之象與上文不顯相應
  鄭氏謂金奏之樂先考鐘次擊鼓鼓與鐘相間為節所先聞者鐘聲也喤漢書作鍠鍠鐘聲也筦笙之筦也鐘先作而磬與笙自後從之荀卿所云從以笙磬也按鐘磬者應鐘之磬鐘笙者應鐘之笙 朱註喤喤和也將將集也穣穣多也漢書萬物不夭天地順而嘉應降是也
  簡簡大也反反謹重也反覆也 簡通作東説文云分别之也謂于多福之中更柬其厚者而施之威儀反反與賔之初筵解同祭太數則易黷每行禮之時必周詳反顧式禮莫愆也既醉既飽謂神享之也反猶言報也福禄來反者所以報威儀之反反也穣穣以報享祀之盛簡簡以報威儀之謹所以勉主祭者之辭
  愚按天作篇曰文王康之功之大者貴乎安也昊天有成命篇曰成王不敢康謂二后既成王業尚不敢自以為康此篇既成且康蓋誦其功烈之極盛也故曰上帝是皇皇大也謂上帝大其功也執競一章十四句
  愚按先儒謂此昭王世之詩周公當成王時制禮作樂已極明備不應祀武王之歌至昭王而後有也朱子直以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詩鄒氏謂周制先公廟在岐文王廟在豐武王廟在鎬其成康亦祔于武廟此祭非祫非禘故止及三王耳夫豐岐之廟不過因其發跡之地而立之廟猶原廟耳如鄒説則周之七廟當建於何地耶此為祀武王無疑
  思文 序曰后稷配天也孔云孝經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是后稷配天周公為之此詩周公作也 史記云王者天大祖郊特牲云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郊禮有二而皆配以后稷家語定公問孔子曰寡人聞郊而莫同何也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長至之日也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故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于啓蟄之月則又祈榖于上帝此二者天子之禮也 按此為迎長至之郊于篇中貽我來牟知之冬至惟二麥生易所謂復見天地之心者也蓋據冬至郊祀時所見之物言之 周禮謂此詩為納夏亦名渠
  愚按帝命二句祝望三時不害普天之下各得其養無有疆界之殊則以為祈榖之郊亦可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貽我來牟帝命率育無此疆爾界陳常于時夏
  朱註賦也毛傳缺 嚴氏云后稷人臣周人推以配天疑于追崇之過此詩發明之 思文鄭云周公思先祖有文德者后稷之功能配天也 立當作粒堯遭洪水黎民阻飢后稷播植百穀烝民乃粒 極屋脊言其極而無以復加所謂德之至也 周語芮良夫曰王人者將𨗳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無不得其極故頌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 説文云來者周所受之瑞麥一米二縫牟通作麰廣雅以麰為大麥來為小麥 羅氏云夏之時舊榖已絶新榖未登民於此時乏食而麥最先熟故以為重春秋于他榖不書至無麥禾則書之以見聖人于五榖尤重麥與禾也 率育徧養也下句無此疆爾界正其徧處 錢棻云無此疆爾界固有統一天下之勢帝于后稷時已有成命矣
  愚按來牟之始本由天生洪荒以後雜于豐草自后稷辨其種以授之民教以樹藝至今人傳習之故謂之貽我耳 常倫常也民食足而禮義生惟稷承帝命以率育故契得以施其倫常之教此之為文德故追稱以思文孟子稱后稷教民稼穡即繼以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明人倫之教因率育而始興也後人祗知稷為有率育之功而豈知其開倫常之始哉夏先儒謂即納夏也陳常謂鋪張此德於是樂也思文一章八句吕叔玉謂此詩即國語金奏之三所稱渠者鄭氏曰渠者大也美稷配天王道之大也 孔云后稷配南郊與文王配明堂其義一也而我將主言文王享其祭祀不説文王可以配上帝此篇主言后稷德可配天不説后稷享其祭祀非有異也
  愚按朱註引或曰此所謂納夏者以其有時夏之語而命之也然則凡九夏之詩豈篇中必有夏字以自名乎執競篇即韶夏何以獨不名也
  清廟之什十篇十章九十五句
  周頌臣工之什四之二
  臣工 序曰諸侯助祭遣于廟也朱註此戒農官之詩 鄒氏云夫明堂朝覲則我將載見諸詩是也此為耕籍之詩詩中嗟臣工正指公卿大夫之屬至嗟保介則義益顯明矣 按月令祀孟春之月天子以元日祈榖于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參保介之御間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諸侯九推反執爵于大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名為勞酒又國語言耕籍之禮先十有五日瞽告有協風至王即齋宫百官御事各即其齋三日王乃淳濯饗醴及期鬰人薦鬯犧人薦醴王祼鬯饗醴乃行百吏庶民畢從及籍后稷監之膳夫農正陳籍禮太史贊王王敬從之王耕一墢班三之庶人終千畝畢宰夫陳饗膳宰監之膳夫贊王王歆太牢班嘗之庶人終食據此始有祼鬯終有陳饗之文即受釐之禮篇中所謂王釐也 樂記言武王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耕籍然後諸侯知所以敬此其武王之詩與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釐爾成來咨來茹 嗟嗟保介維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衆人庤乃錢鎛奄觀銍艾朱註賦也毛傳缺 毛云嗟嗟勅之也工官也 臣工通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而言敬爾在公言能恪共公事即從王耕籍之禮也 釐説文云受福也 鄧元錫云王釐爾成言王受釐爾實成之則敬之效也咨謀也茹猶納也勅其來而與之謀又勅其聽納之也
  鄭氏云保介車右也 孔云車右及御人皆是參乗天子在左御者在中車右在右言置此耒耜于參乗保介及御者之間故月令云指之于參保介之御間也 毛云田二嵗曰新三嵗曰畬田未能與久墾之田比也 嚴氏云新墾之田用力尤難故首問之於皇來牟據耕籍時所見而言按麥金王而生火王而夗備四時之氣謂之首種此云將受者見麥苗之盛卜其有收而亦未遽受也將受厥明謂受上帝之明賜也 上帝本祈榖上帝而言迄至也康年猶豐年也明昭謂上帝能鑒我民之勤于農事也帝之賜不獨來年而已至于西成之時皆用此豐年以賜我我衆人宜勉力以承帶賜如下文所云是也 命我衆人使保介轉命之也 痔具也錢銚也鎛鎒也説文云痔儲置屋下也 銚即今之鍬一謂之鍤可以起土蓋耜類耳鎒亦作耨世本云垂作耨韋昭云鋤也 莊子云春雨日時草木怒生銚鎒于是乎始修是也 錢耕時所用鎛耘時所用 奄觀者徧觀之也銍穫禾短鎌也艾通作刈銍艾用銍以刈禾也九子亷云奄忽也當知錢鎛之用以迄銍艾之收特奄忽之間耳
  愚按朱子謂保介為農官之副古有農正農師農師即農正之副也觀後世保甲之法或古亦有此名大田之詩曰攸介攸止介者助也此即指助耕之庶人而保其為之長者然則保即農正而介即農師也保介之御所以載農器有御必有參故曰措于其間維暮之春二句反語也如何新畬問詞也言時不可失至暮春則過時矣爾農又將何所求乎 下句即承以明昭上帝上句截一明字即指上帝耳周秦之文多有此句法 痔乃錢鎛勉其及時趨事奄觀銍艾則于秋省斂時徧觀銍穫之多寡以騐錢鎛之勤惰也
  臣工一章十五句序云諸侯助祭遣于廟之所歌也鄒氏斷以為耕籍之詩愚按月令助耕原有諸侯或即畿内之諸侯此助耕諸侯臨返王為此詩以勅勉之
  噫嘻 序曰春夏祈穀于上帝也家語云周之始郊也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所謂始郊者指建寅之郊而言日不取至日而定用上辛此以知冬至之郊不用卜也春秋言卜郊者皆祈穀之郊蓋在建寅之月仍以辛日為主上辛不吉則卜中辛又不吉則卜下辛要不出建寅一月若三卜不從則孟獻子所云既耕之後亦可無用郊為矣 按仲夏大雩帝盛樂以祈穀實此詩言播穀則土膏始動之時其為孟春之祈穀明矣序兼夏而言或傳説之誤不則夏字衍也 又家語孔子對哀公曰臣聞天子卜郊則受命于祖廟而作龜于禰宫尊祖親考之義也 何氏謂此既得卜于禰廟因戒農官之詩禰廟成王廟也詩頌成王疑康王世所作
  愚按周之王業自武王始成故書之酒誥大雅之下武皆以武王為成王凡詩稱成王者大抵皆武王也蓋一時臣子尊稱之號而王誦以為謚頌在先謚在後即如雝篇有云文武維后朱註亦以為美文王之德而武王固自諡武也此為成王祈榖之詩若云灼龜禰宫則當于武王之廟矣 宋王旦封祀壇序所穪烈祖太祖也神宗太宗也吕氏亦言本朝太宗稱神宗及神宗為謚不復以稱太宗矣以成王稱武王王誦後日固得以為謚也
  噫嘻成王既昭假爾率時農夫播厥百穀駿發爾私終三十里亦服爾耕十千維耦
  朱註賦也毛傳缺 言卜郊之日于先王先王昭然感格知為爾農事而賜以吉卜祈穀上帝且有日矣率是農夫以下勅勉農官之辭也 鄭云駿疾也發伐也以耜啓土曰發 毛云私民田也不及公田為民祈也 孔云周禮以萬夫為限與此十千相當又計此萬夫之田一夫百畝方百步積萬夫方之是廣長各百夫以百乘百是萬也既廣長皆百夫夫有百步三夫為一里則百夫為三十三里言三十里舉成數耳 朱註耕本以二人為耦今合一川之衆為言故云萬人畢出并力齊心如合一耦也此必鄉遂之官司稼之屬其職以萬夫為界者溝洫用貢法無公田故皆謂之私 蘇氏云民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君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上下之間交相忠愛如此按上二句各言之人人駿發其私田竟三十里之内無一畝不然説文所謂一耒之伐也下二句對言之一人各有一耦以舉耕犂之事盡萬夫皆然考工所謂二耜之耦也
  噫嘻一章八句朱註謂戒農官之辭
  愚按此篇絶不見為祭祀之樂歌而列于頌則家語所謂作龜于禰宫何氏謂卜之得吉因以戒農官之詩亦似足據但非康王世詩耳
  振鷺 序曰二王之後來助祭也武王克商即武庚而立之求禹之後得東樓公封于祀武王崩武庚叛成王誅武庚黜殷立商王之元子微子啓為殷後與夏之後𣏌皆客焉𣏌宋以外别有三恪樂記曰武王克商未及下車而封黄帝之後于薊帝堯之後于祝帝舜之後于陳所謂三恪也左傳曰武王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蓋薊祝待陳而備非𣏌宋待陳而備也何氏謂與有瞽有客皆一時之詩此為微子來助祭先習射于澤宫作也禮天子將祭必習射于澤宫
  射中者得與于祭不中者不得與于祭西雝者天子之辟雝正澤宫也
  愚按射以擇士中者得與祭此為與祭之上言也諸侯助祭者當不在此例若不中遂不得助祭乎
  振鷺于飛于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無惡在此無斁庶幾夙夜以永終譽
  毛傳興也朱註賦也 振群飛貌鷺白鳥雝澤也鷺好潔而白齊魯之間謂之舂鉏 陸氏云鷺步于淺水好自低昻故曰舂鉏 雝當作廱即澤宫也朱子謂辟雍在西郊故曰西雍 李氏云我客云者不純臣待之如所謂虞賔在位作賔王家也 何氏云我客微子也尊之白客親之曰我愛敬兼至也左傳宋樂大心曰我于周為客則此客之為微子明矣戾止猶言至止也 客自禮物言之如車旂服御之類從其先代之色如鷺之潔白也
  彼此主客相對之辭惡猶怨也斁解也謂恩禮衰替也
  愚按譽謂主客各盡其道觀者争以為美談也彼謂客此謂主在彼不以本朝之革命而懷怨憤在此不以勝國之遺裔而生傲慢主客一德誰不嘆譽惟自今以往庶幾夙夜勿懈而後可以始終保全此譽耳成王告微子曰與國休戚永世無窮又曰以蕃王室毗予一人俾我有周無斁皆此意也
  振鷺一章八句序及朱註皆以為二王之後來助祭之詩按左傳皇武子曰宋先代之後也于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女叔侯曰𣏌夏餘也子太叔曰夏肄是屏雖以其後世即東夷故然周之尊𣏌不及其尊宋明矣
  愚按周代商有天下諸侯助祭于太廟周之人不以夏裔為重而重商之孫子之侯服者明矣且以振鷺起興又足見殷尚之色其非兼𣏌可知
  豐年 序曰秋冬報也鄭云報者謂嘗也烝也 郝氏云萬物至秋冬而成且終矣故祭以報之秋則享帝于明堂冬則祭八蜡通用此詩故槩言報 何氏謂豐年孟冬祭八蜡是為豳頌也 郊待牲云天子大蜡八蜡也蜡索也嵗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享之也蜡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祭百種以報嗇也饗農及郵表畷禽獸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皮弁素服而祭索服以送終也葛帶榛杖喪殺也蜡之祭仁之至義之盡也 蜡者合聚萬物而索饗之非特八神而所重者八八神先嗇也司嗇也百種也農也郵表畷也禽獸也坊也水庸也鄭云先嗇若神農者司嗇后稷是也農田畯也蓋先嗇始為稼穡司嗇益修明其政者農則傳是業以授之我者也畯井間田也郵表謂畫疆分理以是為准者也禽獸則貓虎也貓食田䑕虎食田豕皆能除害吾稼者也曰坊謂昔為隄防之人以禦水患者曰水庸謂昔為畝澮溝洫以備旱災者昔人為之而勞今我處之而逸不得不報也故皆得以上配先嗇司嗇之享 按八蜡以祀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以謹民財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則蜡祭惟豐年有之非若他祭不問豐凶其禮不廢此詩特以年豐降福固知是報賽八蜡也
  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皆
  朱註賦也毛傳缺 稌稻也黍宜高燥而寒稌宜下濕而暑黍稌皆熟則百榖無不熟矣 按旱不宜稌澇不宜黍多黍多稌則旱澇不作所以為豐年 毛云廩所以藏齍盛之穗也數萬至萬曰億數億至億曰秭 博雅云秭積也韓詩云陳榖曰秭蓋高廩之中本有舊積而今以新嵗之收與之相及所謂陳陳相因也 季氏云周禮三酒以待賔客酒是也五齊以供祭祀醴是也 嚴氏云百物皆所以行禮而行禮以酒為主 周人以姜嫄為妣后稷為祖周禮享先妣在先祖之上斯干詩曰似續妣祖是也蜡臘之祭據月令惟及先祖不及姜嫄此稱祖妣當是祖之妣不指姜嫄也 洽通作合皆徧也 福即指豐登而言隨事賴豐年之利用則隨處徵神惠之普存故曰徧 以洽百禮非特祭祀養老享賔皆在其中愚按烝即冬烝也百禮即蜡祭索饗百神之禮烝祭之後再舉蜡祭故詩曰烝畀祖妣以洽百禮古以豐年始祭蜡烝嘗之禮不問豐凶然蜡必在烝後今舉烝之後又復舉蜡是以徵其為豐年也 畀獻也畀之為獻猶錫之為貢古字上下通用
  豐年一章七句序謂秋冬報也蔡邕獨斷亦云烝嘗秋冬之所歌也劉安成以為薦新宗廟之詩
  愚按烝嘗與薦新宗廟之禮時享月祀不必其豐年也設使當大祲之嵗行享祀之禮告神祭歌亦可舉豐年為辭乎朱子初亦以為穀始登而薦于宗廟之詩其後改本乃謂秋冬報賽田事之樂歌
  有瞽 序曰始作樂而合乎祖也鄭云王者治定制禮功成作樂合者大合諸樂而奏之 何氏云成王大祫也序曰合乎祖成王至是始行合祖之禮大奏諸樂云耳非謂以新樂始成之故合乎祖也合祖者祫祭之謂其禮有二曰時祫曰大祫王制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四時之祭惟春初不祫夏禘秋嘗冬烝皆祫此時祫也 按楚茨祫嘗之詩也有祝祭于祊之語信南山祫烝之詩也有是烝是享之語此詩但渾言先祖是聽而已故疑是大祫也
  愚按祫禘者夏祭也自周公升禘為大祭更名夏祭為㒢易稱孚乃利用禴又曰不如西鄰之禴祭禴以樂為主故其字從龠龠者樂之竹管三孔以和衆聲也是詩不及品物惟悉舉樂器殆所謂禴祭乎即王制之祫禘也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 設業設虡崇牙樹羽應田縣鼓鞉磬柷圉既備乃奏簫管備舉 喤喤厥聲肅雍和鳴先祖是聽我客戾止永觀厥成
  朱註賦也毛傳缺 瞽説文云目但有联也 周禮上瞽四十人中瞽百人下瞽百六十人有眡瞭者相之孔子言相師之道豈非眡瞭之職與眡瞭音視了目明者也
  毛云業大板也所以飾栒為懸也捷業如鋸齒植者為虡衡者為栒栒亦作簨又作筍 考工記有鐘虡磬虡則鐘鼔磬皆有虡也其所以縣者則在業設業設虡言設業於所設之虡耳牙業之上齒以其形卷然得挂繩於上故毛云卷然可以縣也 朱註樹羽置五采之羽於崇牙之上也 應小鞞田大鼓也鄭云田通作朄小鼓在大鼓旁應鞞之屬也聲轉字誤變而作田 陳祥道云大射有朔鼙應鼙詩又以應配朄則朔鼙乃朄鼓也以其引鼓焉故曰朄以其始鼔焉故曰朔是以儀禮有朔無朄周禮有朄無朔其實一也 朱註縣鼓周鼔也夏后氏足鼔殷楹鼓周縣鼓鞉如鼓而小有柄兩耳持其柄而摇則旁耳還自擊 鞉導也所以導樂之作一作鼗叉作鞀月令云修鞀鞞小鼓有柄曰鞀大鞀謂鞞 磬頌磬笙磬也應笙之磬謂之笙磬應歌之磬謂之頌磬磬堂上之樂也鼗堂下之樂也堂下之鼗播則堂上之磬作矣故眡瞭以播鼗為先而擊頌磬笙磬次之商頌云鼗鼔淵淵繼之依我磬聲是也 毛云柷木椌也圉楬也 朱註柷如漆筩以木為之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挏之令左右擊以起樂者也按柷之椎連於底者即其柄也 圉通作敔狀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木長寸櫟之以止樂者也 虞書曰合止柷敔蔡沈註云始作也則擊柷以合之及其終也則櫟敔以止之蓋節樂之器也郭璞云簫大者編二十三管長尺四寸小者十六管長尺二寸一名籟爾雅云大簫謂之言小簫謂之筊言者以其管一十四無底而善應也筊者以其管十六有底而交鳴也 筦以笙言笙之為物列管匏中施簧管端以管為用者也 潘江云風俗通謂簫參差象鳯翼十管長二尺其制與笙制略同但管長不列於匏中耳此管謂為簫之管亦可 簫管之樂俱在堂下備舉而作之堂下之器無或遺矣上文但述樂器之名此或言奏或言舉互相備也
  喤喤厥聲以堂上之樂言謂登歌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和鳴指琴瑟言琴瑟之聲與人之聲相應而鳴凡工歌詩必依琴瑟而詠之虞書曰琴瑟以詠則琴瑟之聲所以應歌者也若不依琴瑟則爾雅所謂徒歌曰謡也 八音以土為主七音非土不和言八音而虚其土猶大衍之數虚其一也 朱註我客二王後也獨言二王後者猶舜之作樂曰虞賔在位商之作樂曰我有嘉客以此為盛耳愚按舜樂九成武樂六成成樂之一終也永觀厥成猶云自今以往我客來助祭觀樂于周未之有艾也有瞽一章十三句朱子以為始作樂而合于祖之詩
  愚按若為始合樂而作則無助祭之事我客何以來與或云序所言合于祖者謂合於樂祖祭瞽宗樂歌也篇中明有先祖是聽之語又何以為解
  潛 序曰季冬薦魚春獻鮪也月令季冬之月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乃嘗魚先薦寢廟漳浦黄氏曰是薦鮪之終事也 賈公彦云取魚之法嵗有五月令孟春獺祭魚此時得取矣季春薦鮪于寢廟鼈人秋獻鼈魚王制云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潛詩季冬薦魚是一嵗三時五取魚惟夏不取宣公夏濫于泗淵以其非時里革諫之 何氏謂是詩以潛有多魚為言謂天寒魚多潛藏明為月令季冬之薦也
  猗與漆沮潛有多魚有鱣有鮪鰷鱨鰋鯉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朱註賦也毛傳缺 猗通作欷歎聲也 一統志云沮水中部縣發源經同宫縣北南流入耀州與漆水合流耀州即漢祋祤也以漆沮二水合流于此故通名為漆沮 漆沮既合流南入于渭禹貢所謂導渭東過漆沮也與綿詩自土漆沮無涉彼扶風之漆沮也 曹居貞云漆沮之水上接涇渭下與河通所以多魚 毛云潛槮也朱子謂積柴水中使魚得隠藏避寒因以薄園取之也或曰藏之深也 鱣本草渭鱑魚大者重千斤鮪亦其屬或曰即鱘也大者曰王鮪小者曰鮇鮪 陸氏云鮪岫居至春始出而浮陽北入河西上龍門入漆沮見日而目眩故詩于漆沮闕
























  武王末受命故福以眉壽為先介副也繁通作蕃多也謂既獲眉壽而又副以福祉之多綏之實也 毛云右尊也烈考猶皇考也文母太姒也 烈以功稱文從夫謚
  愚按後四句承克昌厥後而言惟文王有德以昌其後使我眉壽繁祉得有天下今日辟公助祭既右我烈考以天子之禮亦右我文母以母后之儀皆文王之德致之也
  雝一章十六句序謂禘太祖周之太祖后稷也周人禘嚳于后稷之廟而以后稷配

  之今篇中詞義無有及嚳稷之語且篇末稱文母太姒也若禘太祖何以忽及太姒且皇考烈考豈指嚳與稷耶申培因文武維后一語以為成王祀文武之詩據雒誥稱武王為烈考又閔予小子及訪落二詩皆稱武王為皇考則此詩兼祀武王也
  愚按烈考與文母相配而言未聞子之稱可加於母之上也烈考為文王而孝子為武王之自稱較然明矣
  載見 序曰諸侯始見乎武王廟也朱註此諸侯助祭于武王廟之詩 竹書成王四年春正月初朝于廟蓋免喪始朝廟也詩作于此時蓋專為助祭諸侯而作 鄒子静云此篇諸侯之來本為朝來而是詩之作則為助祭如車攻詩東都之行本為㑹同而其詩之作則重田獵
  載見辟王曰求厥章龍旂陽陽和鈴央央鞗革有鶬休有烈光 率見昭考以孝以享 以介眉壽永言保之思皇多祜烈文辟公綏以多福俾緝熙于純嘏
  朱註賦也毛傳缺 毛云載始也 鄭云諸侯始見君王謂見成王也厥章車服禮儀之制度也曰者作者所稱非諸侯自言諸侯謹慎法度即是自求其章何運亮云求者先事檢㸃惟恐有一物之未備所以重朝王也 陽陽言有文章也 和亦鈴也在軾者名和在衡或在鑣者皆名鸞 干寳云和鸞皆以金為鈴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鞗革轡首也鶬金飾貌鶬依説文通作瑲玉聲也鞗革以金纒搤其上謂之金厄觸之有聲故云有鶬休美也烈光美其儀衛之赫奕也
  昭考武王也 朱註廟制太祖居中左昭右穆周廟文王當穆武王當昭故書稱穆考文王此詩及訪落篇皆以武王為昭考 鄭云諸侯既以朝禮見于成王至祭時又率之見于武王廟使助祭也 以者承上之詞
  孔云以介者謂助祭具禮使孝子得夀考之福也多祜以已然之福言永言保之謂長有之也多福即多祜也綏之謂安有之也純嘏純全之福也緝熙于純嘏猶言純嘏之福日新月盛無有間㫁耳皆辟公所俾也 鄧元錫云永言保之思皇多祜言大福難保也曰俾緝熙于純嘏言大嘏不易用陳戒于德也古君臣上下無時而不戒于德也
  愚按宗廟祭祀多以諸侯助祭為重觀此及清廟雍詩可見
  載見一章十四句孔氏謂周公居攝七年而歸政成王成王即政諸侯來朝于是率之以祭武王之廟鄧元錫謂諸侯殷見朝廟也周官以賔禮親諸侯朝宗覲遇各以其方嵗至其殷見曰同五年而禘則五服羣后畢至故殷見曰載見又殷同以發政故載見曰求厥章愚按鄧説亦似有據但大禘之禮禘其祖所自出也此詩云率見昭考未嘗一及先祖似于禘無涉
  有客 序曰微子來見祖廟也微子名啓紂同母庶兄也殷時封于微而爵為子微蓋殷畿内國名武王克商改封微子于宋樂記所謂未及下車而投殷之後于宋投徙也 史記世家言周公承王命誅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後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言申命其初封時必已有策命矣且武王猶封箕子于朝鮮豈有舍微子不封而待成王而後封乎
  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 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受之縶以縶其馬 薄言追之左右綏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朱註賦也毛傳缺 朱註周于微子以客禮待之示不臣也此一節言其始至 白虎通云王者有不臣者三二王之後妻之父夷狄也 毛云殷尚白蘇氏云亦仍也言仍殷之舊也 鄭云亦亦武庚也武庚為殷之後乘殷之馬乃叛而誅不肖之甚也今微子代之亦乘殷之馬獨賢而見尊異故言亦贊而羙之也萋且敬慎貌 朱註敦琢選擇也旅其卿大夫從行者也 孔云敦琢是治玉之名人而言敦琢故為選擇擇其卿大夫之賢者與之朝王 何氏謂萋當作緀説文云白文貌帛也且乃薦帛之其詩曰邊豆有且説文云薦也敦通作琱琱琢皆治玉也爾雅疏云治其璞未成器者為琱治器加工而成之者為琢旅陳也此言微子至周所獻之禮上句言帛下句言玉 彭士望云左傳庭實旅百郊特牲云旅幣無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節逺邇之期也旅皆言陳也禮器篇言諸侯助祭郊特牲言諸侯朝享之事皆有束帛加璧之禮
  一宿曰宿再宿曰信欲縶其馬而留之不欲其去也此一節言其將去也 按易豐卦初九遇其配主雖旬无咎註謂初朝于四四以匹敵恩厚待之雖留十日不為咎又聘禮記云既致饔旬而稍蓋于大禮之後每旬而稍稍者供其芻秣則非一旬即歸也且諸侯之朝必待助祭祭前齋齋猶十日明非一旬為期則信信宿宿喜其久留京邑非一宿再宿之謂也
  鄭云追送也追綏是一事微子禮畢當去本不可留玉遣左右追而餞之以盡其禮非微子不告而去亦非有去而復還之事也 朱註淫威未詳舊説淫大也統承先王用天子禮樂所謂淫威也愚按紂滅武庚誅湯祀幾斬於商可謂淫威矣今以微子之賢復為殷後封以上公客而不臣非降之福乎惡則降威善則降福其心至平至易無有一亳成見在其中也凡先王之威福皆奉天以行天實為之故其稱先王猶稱天焉此雖美微子亦以儆其後人也
  有客一章十二句序及朱子皆以為微子來見祖廟之詩孔云序言見于祖廟必是助祭知非此時受命見祖廟者以經言亦白其馬敦琢其旅是自國而來之詞若未受命不得已乘白馬明是受命而後乃來與上有瞽振鷺或一時作也
  愚按武庚未誅微子初封于宋于周為臣不為客迨命為殷後以主湯祀而後始用商先王之禮樂從其所尚周始以客禮待之矣此詩因微子助祭周人美其來作詩頌之歌于廟中以寵微子也
  武 序曰奏大武也鄭云大武周公所作樂謂之舞也 郝氏云周公象武王之功為大武之樂樂成奏于武王之廟大武有舞詳見樂記此其歌也 樂記子曰夫樂者象成者也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 周官大司樂奏無射歌夾鍾舞大武以享先祖謂舞奏大武則歌是詩而舞之也 何氏云聲以節舞賈氏謂詩為樂章與舞人為節是也
  愚按序于象舞大武皆言奏然象舞管奏也内則成童舞象干戈之小舞也大武當為金奏在九夏之内
  於皇武王無競維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后嗣武受之勝殷遏劉耆定爾功
  朱註賦也毛傳缺 鄭云皇君也於乎君哉武王也季氏云無競者言武王之功不以力爭天下維以德服之執競而無競者也 詩頌武王皆稱无競維烈慮天下覩武王之烈疑其有競心也 黄佐云文王之在周也功德最盛故天作頌太王而下及文王武頌武王而上及文王太王之功非文王無以底于成武王之功非文王無以肇其始 鄭云嗣武受之謂嗣子武王受文王之業而興周也 遏止也劉殺也武成曰予小子敢祗承上帝以過亂畧孟子曰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殘而已矣皆所謂遏劉也 耆鄭云老也 爾功者克開厥后之功對上文文王言鄭云武成篇所云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此所謂定爾功也
  愚按曲禮六十曰耆史記載武王告叔旦曰惟天不享于殷發之未生至于今六十年此武王以耆年伐殷之明據也耆定正見武王無競處
  武一章七句朱註引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首章也大武周公象武王武功之舞歌此詩以奏之毛傳以此詩為武王所作則篇内已有武王之謚矣
  愚按周禮言舞大武舞當作于武王之世其詩未備及周公時乃成之耳
  臣工之什十篇十章一百六句
  周頌閔予小子之什四之三
  閔予 序曰嗣王朝于廟也鄭云嗣王者謂成王也除武王之喪將始即政朝于廟也 郝氏云自此以下四篇皆成王守成之事詩皆裁自周公偕祖考以訓嗣王故告于廟後世遂以登歌昭功德為憲章故皆為頌
  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維予小子夙夜敬止 於乎皇王繼序思不忘
  朱註賦也毛傳缺 曲禮云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左傳言寡君少遭閔凶是閃者居喪之稱 朱註嬛與㷀同無所依怙之意疚哀病也匡衡曰㷀㷀在疚言成王喪畢思慕意氣未能平也皇考武王歎武王之終身能孝也
  朱註皇祖文王也承上文言武王之孝思念大王常若見其陟降于庭猶所謂見于羮見于牆也朱註皇王兼指文武也承上文言我之所以夙夜敬止者思繼此序而不忘耳 何氏謂文王有聲篇稱武王為皇王以武王自居王位故稱皇王他王皆追王也
  愚按烈文篇繼序其皇之指辟公子孫此篇繼序亦宜謂新王嗣位也思不忘謂當即位之初而益思前王之德也朱註為是
  閔予小子一章十一句朱註以此為成王除喪朝廟所作疑後世遂以為嗣王朝廟之樂
  訪落 序曰嗣王謀于廟也朱註成王既朝于廟因作此詩以道延訪羣臣之意 鄧元錫云喪三年不言至是始廟見羣臣訪焉 以詩辭昭考皇考等語証之則廟為武王之廟也按逸周書云成王既即位因嘗麥以語羣臣而求助作嘗麥竹書亦載成王四年春正月初朝于廟夏四月初嘗麥與書序合此詩當作于匕時 疑與小毖敬之二詩合為一篇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朱註賦也毛傳缺 説文云汎謀曰訪謂廣問于人也 落始也時是也率循也 昭考武王也率時者循昭考治天下之道也悠逺也艾如夜未艾之艾艾者盡也謂其道逺矣非予所能盡也將猶扶進也賴諸臣扶我以就之繼續也謂始雖有窺于道至其後轉覺判焉不合渙焉不屬蓋成王實用功而後有此見也 維予小子以下皆屬望先王隂助黙相之辭家多難者謂武庚之叛三叔實為之大誥篇所謂民不靜亦惟在王宫邦君室是也 保其身無危亡之憂明其身無昏塞之患
  愚按庭廟庭也此庭本昭考精神所聚予繼處于此而在上在下如或見焉且不惟在庭也即至燕居于厥家亦望其陟降不離以保明我也 因未堪家多難謂已德不足以克家庶幾皇考隂翊之故望其紹庭之餘又陟降厥家也
  訪落一章十二句按太甲成王皆再世守成之主太甲復辟而伊尹之訓一則曰率祖攸行再則曰奉先思孝成王免喪即政即惓惓以率時昭考為言則成王過于太甲逺矣此詩雖在廟中對羣臣而作以延訪發端而意皆屬望昭考至小毖篇始道其延訪羣臣之意也愚按堯典放勲乃徂落落降也今人謂權竊者曰旁落家替者曰中落成王即位之初家難頻仍懼其將落也訪焉
  敬之 序曰羣臣進戒嗣王也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 維予小子不聰敬止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
  朱註賦也毛傳缺 鄭云羣臣見王謀即政之事故因時戒之 真氏云重言敬之以祈其聽也天維顯思二句稱天命以聳動之正見所以當敬 朱註士事也 輔氏云若曰髙高在上則便是不敬不敬則自絶于天矣 陟降厥士所謂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也 何氏謂無曰以下主先王而言因訪落之詩王欲乞靈皇考故特破其所恃言天難諶命靡常王毋謂先王之靈在天能陰助王也先王之心即天心也王固欲皇考陟降厥家豈知其日陟降者乃日監視王所行之事乎善則許之不善則怒之無所私也上帝之命既不易保先王之監亦不少疎則王可有一時一事之不敬乎維予小子以下鄭云羣臣戒成王以敬之而王承之以謙言我小子耳不達于敬之之意當習之以積漸也 不聰以質言猶言不敏也言我雖不敏聞羣臣之儆戒不敢以不敬也徒敬不學無以入道我于先王之道欲日有所就必賴諸臣之月有所將即訪落篇將予就之之義就將之久必有光明日月無間則光明以相續而益大矣 成湯有言曰去聖人之道而獨居以思猶之去日于庭而就火于室也 説文云仔克也 肩任也 佛者矯戾之意曲禮云獻鳥者佛其首學記云其求之也佛法言云荒于淫佛于正按佛當作咈或作拂孟子所謂法家拂士拂即弼也蓋自謂負荷至重而望羣臣匡敕之也 德行謂德之見於行者先王已然之成迹也示之不顯則恐有似是之訛非初學者所能驟領 張文潛云伊尹之告太甲明言烈祖之成德夫以言為未足而明言之則亦以太甲始進于學故也
  敬之一章十二句蔡邕獨斷以為羣臣進戒嗣王之所歌則惟小子二句非臣子進言于沖主之體也歐陽子謂前六句為羣臣之戒詞後六句則成王荅其見戒之語朱註謂述羣臣之戒已乃自為荅之之言者近是
  愚按凡王言不必王自作也此篇前六句亦未見為羣臣戒王之詞即以與後六句同為自勉之詞亦可序曰進戒嗣王蓋詩人代王之言極其謙畏歌之廟中使王因是以益加戒耳
  小毖 序曰嗣王求賢也鄭云天下之事當慎其小小時而不慎後為禍大故成王求忠臣早輔助已為政以救患難 劉公瑾云不以蜂為小而後無辛螫之患矣不信其為桃蟲之小則後無拚飛之患矣名篇者特于毖上加一小字有以也夫
  予其懲而毖後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蟲拚飛維鳥未堪家多難予又集于蓼
  朱註賦也毛傳缺 朱註懲有所傷而知戒也懲以已然言毖以未然言 鄭云始者管叔及其弟流言于國成王信之而疑周公至後三監畔而作亂周公以王命舉兵誅之歴年乃已曰我其創艾于往時矣孔云謂我今欲慎小防患故須汝等助我言已求助之意也自莫予荓蜂以下皆追數往日之失予之
  所以其懲者此也 荓通作迸斥逐散走也蜂以比三叔桃蟲以比武庚 郝氏云人近蜂則被螫前日之事無人使蜂螫我我自求之今而後始信彼桃蟲之微果能翻飛為大鳥也 桃蟲小鳥鷦鷯也拚飛貌鳥大鳥也鷦鷯之雛化而為鵰故古語曰鷦鷯生鵰言始小而終大也 何氏謂經文但言鳥耳未言大鳥也拚説文云拊手也鷦鷯巢于一枝其物至微以手拊之則逺舉而高飛固居然鳥也以喻三叔之煽動武庚遂悍然稱兵也 蓼説文云辛萊薔□也楚詞云蓼蟲不知徙乎葵萊言蓼辛葵甘蟲各安其故不知遷也
  愚按集蓼為遭武王之喪指當時多難之日而又適在喪中為言蓋以流言致疑周公之事自懲傷已德之不明而望羣臣之導助之也
  小毖一章八句蘇氏曰小毖謹之于小也謹之于小則大患無由至矣 何氏以為成王自怨自艾之詞以歸誠于周公亦如太甲復辟而致辭伊尹者焉
  愚按王懲管叔之事自悔其不能知人搆兹禍患而求賢輔助之意自在言外張文潛云以周公之聖召公之賢周公為師召公且不悦之則流言之興廷臣豈復有為之辨者哉成王以當時羣臣無有能助已者故懲後患而首之以求助也此皆言外推測之詞朱子以為此亦訪落之意或皆廟中一時之作
  載芟 序曰春藉田而祈社稷也孔云周公成王太平之時王者于春時耕藉田以勸農業又祈求社稷使獲豐稔 郝氏云此祈榖于社稷之樂歌也 何氏謂此臘祭之詩詩言有實其積正孟冬謹蓋藏之時言烝畀祖妣知其為臘祭先祖也其曰胡考之寧所謂養老而正萬位也蜡而臘臘而養老至養老而蜡之事始畢
  愚按篇中不見有祈之之義以為耕藉尤覺無據臣工之詩曰嗟爾保介鄭氏引月令孟春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參保介之御月令之文為耕藉也乃于此篇以為耕藉于彼篇以為助祭兩無據矣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 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彊侯以有嗿其饁思媚其婦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載南畝 播厥百穀實函斯活驛驛其達有厭其傑厭厭其苗緜緜其麃 載穫濟濟有實其積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 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寧 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朱註賦也毛傳缺 除草曰芟除木曰柞 鄭云載始也將耕先始芟柞草木土氣烝達而和耕之則澤澤然解散于是耘除其根株也
  曹居貞云反土之後草木根株有芟柞所不盡者則復耘之隰謂新發田也畛謂舊田有徑路者 黄佐云此耘在未種之前緜緜其麃則耘在既種之後
  主家長伯長子也亞仲叔也旅衆子弟也 鄭云强有餘力者周禮曰以强予任民以謂閒民今時傭賃也左傳能左右之曰以 朱註嗿衆飲食聲也媚順依愛士夫也言餉婦與耕夫相慰勞也 曽傳燦曰依者親近之意勞苦之餘見饋饁之婦彼此相媚相依不必律以如賔之敬矣士者男子之稱婦人亦稱夫為士古之為農者出而負耒入而横經是故鄉舉里選多出於力田此農夫即所謂髦士也 略利也説文云刀劒刃也耜者耒首利則入土也深俶善也載始事也謂有利耜始善其事于南畝也鄭云實種子也函含也活生也 孔云此説初種故知實為種子朱註既播之其實含氣而生 驛驛爾雅作繹繹言百榖次第而生相續不斷 毛云達射也鄭云出地也謂苗生射而出也 厭説文云飽也朱註受氣足也鄭以苗先長者為傑言其異于衆苗也下文其苗謂其餘齊等者傑出者既茂而齊等者亦以時並茂故俱稱厭厭 麃通作穮説文云耕禾間也禾已長大復鉏其間草也緜緜詳密也王氏云耘以緜緜為善恐傷苗也
  朱註濟濟人衆貌謂人衆而齊力也 鄭云有實實成也上文實函斯㓉實為種子此則種子所生而成熟者 積露積也萬億及秭自其貯于倉廩者言之以洽百禮所謂祭五祀及勞農養老等事也説文云飶食之香也椒之氣烈故古者謂椒酒取其香且烈也 胡領垂也老狼垂胡年老者亦有此狀毛云胡壽也考成也孔云老而有成德也 朱註以燕享賔客則邦家之所以光也以供養耆老則胡
  考之所以寧也
  且此也振極也匪通作非朱註非獨此處有此稼穡之事非獨今時有今豐年之慶自古如此猶言自古有年也 按匪且匪今二語專承祭祀養老而言且者後不繼之辭今者前未有之辭非曰偶然之舉而且為之也非曰剏有之典而自今行之也蓋振古如兹不廢此禮矣
  愚按此詩似為初治新田而報祭之詩臣工詩曰如何新畬田一嵗曰新三嵗曰畬方為新田時必前此亦田已荒而再墾也篇首載芟載柞柞除木也田有木待除則荒久矣耕荒之難倍于耕熟故合力者衆荒田有收倍于熟田故下極贊苗之盛積之廣而祭祀之禮與豐年篇不異其曰邦家之先言土地闢而國用足也曰胡考之寜言人民勤而老者逸也匪且者言將為恒産非曰且治之也兹且治之業亦有矣有者獲也匪今者言其為田已久非自今始治也而今治之斯為今田矣于是因今而念古同此田亦同此冶也勤則治而惰則荒蓋振古如兹矣
  載芟一章三十一句按朱子初以為秋冬報賽之樂歌註復云此詩未詳所用然詞意與豐年相似其用應亦不殊何氏以豐年篇當為蜡祭之樂歌而此則月令所謂臘祭先祖五祀者用正相等耳愚以為治新田而報祭似是
  良耜 序曰秋報社稷也按禮祭隂祀用黝牲隂祀者謂祭北郊及社稷也黝也者黑也篇中殺時犉牡犉黄牛黒唇微取其黝而所言皆農功固知為報社稷耳
  畟畟良耜俶載南畝 播厥百穀實函斯活或來瞻女載筐及筥其饟伊黍 其笠伊糾其鎛斯趙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穫之挃挃積之栗栗其崇如墉
  其比如櫛以開百室 百室盈止婦子寧止殺時犉牡有捄其角以似以續續古之人
  朱註賦也毛傳缺 朱註畟畟嚴利也郝氏云刃利入土之狀良快利也
  畟畟四句言其既耕而播種也或來二句言餉田也筐筥所以盛黍豐年之時雖賤者猶食黍 頋夢麟云前篇餉耕在播種之前此餉耘在播種之後
  笠以禦暑雨糾説文云繩三合也季氏云結于頷下使不動也鎛鎒也即鋤也所以耘苗者趙刺薅去也王肅云荼陸穢蓼水草 月令季夏是月也土潤溽暑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熱湯可以糞田疇可以美土疆當即于此時也 挃挃穫聲也截顛謂之挃 朱註栗栗積之密也詩言實穎實栗左傳謂之嘉栗重言栗栗有顆粒均匀之意 如墉狀其高大分所積之一堆而言如櫛狀其比迫合所積之衆堆而言 萬尚烈云方春在田邑室皆閉田事既畢則邑中之室皆開以其所穫所積入之于室也鄭云五穀畢入婦子則安無行饁之事豳風所謂入此室處也 毛云黄牛黒脣曰犉社稷之牛角尺以似二句祭畢而祈神之詞也 毛云似嗣前嵗也續續往事也 鄭云嗣前嵗者後求有豐年也續往事者復以養人也續古之人求有良司穡也
  愚按隂祀用黝牲牛當以黒而用黄者社土神黄其色也蓋正禮用黝而報功則以其色仍用黒脣不失為陰祀也 古之人謂田祖也欲自今以往庶藉神庥以永續其事于不替耳
  良耜一章二十三句序謂秋報社稷之樂歌然篇中百室盈而婦子寧似非秋時事也嚴氏云當秋時追述春耕預言冬穫耳朱註或疑思文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篇即所謂豳頌者何氏謂專報祖也周禮孟冬大割祠于公社社之日用涖卜來嵗之稼即此時事愚按篇末二語當為報田祖之詩田祖先嗇也生為田正死為田神猶樂官之死而為樂祖也蓋即古人之治田事有功者不指后稷也周禮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吹豳雅撃土鼓甫田詩曰琴毖擊鼓以迓田祖彼為賽而此為報也通篇言東作盡利西成大有皆歸功于田祖故以犉牡角捄者報之而復相誠以似以續續古之人古之人指田祖也蓋祝願力田者益精其事以繼田祖之功于無窮也若云報社不應稱古之人矣
  絲衣 序曰繹賔尸髙子曰靈星之尸也鄭云繹又祭也天子諸侯曰繹以祭之明日卿大夫曰賔尸與祭同日周曰繹商謂之肜 孔云繹者此祭之名賔尸者此祭之事 靈星農祥也東方蒼龍七宿房心通有農祥之稱服䖍以靈星為角星唐志云嵗星主農祥虞書禋于六宗賈逵謂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星與日月雖並稱天宗其晨見之時當嵗功之始獨主農事者惟靈星耳故周公郊祀特舉與日月並列美其名則曰靈星尊其神則曰天宗 羅泌云于祭有尸見君子氤氲事神之盡也自天地社稷山川羣小祀一皆有尸大抵神鬼陰屬非附隂體不可以見是故尸以託之繹賔之尸高子以為靈星是三辰亦有尸矣 朱註此祭而飲酒之詩
  絲衣其紑載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㫖酒思柔不呉不敖胡考之休
  朱註賦也毛傳缺 絲衣祭服也紑絜鮮貌 鄭云弁爵弁也爵弁而祭于王士服也 鄒氏云士冠禮絲衣爵弁原不言助祭雜記士弁而祭于公亦未聞服絲衣 方中發云祭服既皆著絲衣特以弁别其為士耳 俅恭順貌説文云冠飾也 堂廟之堂也基堂下階基也 顧夢麟云基士所立告之位也賔主東西立向主則背賔向賔則背主故朝上立而告之也 鄭云繹禮輕使士升門堂視壺濯及籩豆之屬降往于基告濯具又視牲從羊之牛反告充已乃舉鼎幂告絜禮之次也 自羊徂牛先省視羊以備燔燎復往省視牛以供享獻也 何氏謂羊者實柴之羊周禮大宗伯職云以實柴祀日月星辰是祭星用柴而羊其以實者也公羊傳註謂祭六宗五岳四瀆角尺靈星者六宗之一亦得用牛也 朱註鼐大鼎也鼒小鼎也爾雅云圜弇上謂之鼒孫炎云鼎斂上而小口者 自此以上將祭時事兕觥以下方祭時事乃主人與尸賔獻酢旅酬之禮也 兕觥罰爵非祭所用恐旅酬之後有失禮者以此罰之 孔云其觩者觩然徒設無所用之 呉譁也説文云大言也敖通作傲 鄭云飲美酒者皆思自安不諠譁不傲慢也此得夀考之休徵胡考猶言胡耉解見載芟篇
  絲衣一章九句按繹祭惟宗廟有之序據高子以為繹靈星之尸朱註但以為祭而飲酒之詩
  愚按鄭説絲衣爵弁為士之祭服夫絲衣祭服詩但稱載弁亦未定為爵弁安所據以為士服耶詩言繹祭之始事事詳密既祭而飲威儀慎重見其人之精神始終不懈以為夀徴故稱其胡考之休豈皆稱士耶高子以賔尸為靈星之尸即祀星有尸未聞廟祭之外有繹也細玩篇中通無此義
  酌 序曰告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也何氏云是為大武之再成象武王滅商之事亦名武宿夜 按大武之舞作于武王之世而樂章未備周公先後雜取諸詩可與舞容相附者以為之節至最後酌詩作而六成之樂章始完故序曰告成大武也竹書成王九年春正月有事于大廟初用勺其告成之日乎張子謂勺是周公制禮樂時于大武有所増添是也 郝氏云春秋傳引武之卒章曰耆定爾功即武也其三曰鋪時繹思即賚也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即桓也武樂歌非一酌亦武樂春秋傳作汋但未定第幾章耳 按左傳隨武子云汋曰於鑠王師武曰無競維烈以汋與武並言疑汋不在武樂六成之數不知武汋俱是樂章之名其全樂則名大武非武之一章盡之不然何以三章别名賚六章别名桓也 蘇氏曰方其未可遵養時晦見其可而後為之此所謂酌也
  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我龍受之蹻蹻王之造載用有嗣實維爾公允師
  朱註賦也毛傳缺 毛云鑠美也 朱註盛也遵循也熙光也介甲也所謂一戎衣也龍寵也蹻蹻武貌蹻蹻足步之高言踐天位也造作也易所謂大人造也我龍受之謂後人受此天寵以登天位也 有
  嗣謂當嗣其為民除虐至公無私之心也稱歎之以明武王之心 一云嗣嗣文王也善繼善述實維至公無私也
  愚按武王于孟津未㑹之先時猶宜晦故遵之以養晦時既至矣人心同而天命集是謂純熙熙與晦對酌一章八句朱註酌即勺也内則十三舞勺即以此詩為節而舞也然此詩與賚般皆不用詩中字名篇疑取樂節之名如曰武宿夜云爾 按武王伐紂至于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歡樂歌舞以待旦因名武宿夜
  桓 序曰講武類禡也桓武志也鄭云類也禡也皆師祭也 郝氏云凡天子將出征祭上帝曰類至所征之地祭始造軍法者曰禡武王伐紂告于天地鬼神武舞象之而歌以言其志在安民保上定家非利天下也故曰武志按春秋傳此武樂第六章蓋武王伐商時事而詩非伐商時作也周公為武舞因為歌歌非一章頌非一事武頌功酌頌成桓頌志賚頌賞般頌巡行皆武樂也 朱子謂篇内已有武王之謚序以為講武類禡之詩豈後世取其義而用之于其事也與
  綏萬邦屢豐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於昭于天皇以間之
  朱註賦也毛傳缺 鄭云綏安也屢亟也誅無道安天下則亟有豐熟之年隂陽和也 左傳衛大旱𡩋莊子曰昔周飢克殷而年豐竹書紀武王克商之明年其秋大有年 天命謂天眷也言天之眷周久而不倦于屢豐年見之桓桓以下則著天命所由此詩家倒裝文法也 厥士謂昔與武王共定天下者凡分封為諸侯者皆是左傳云能左右之日以于以四方者猶言使之制治乎四方也 朱善云天子以天下為家者也必四方安定而後克定厥家也 毛云間代也皇君也言武王之德上昭於天天以武王為君而代商也
  愚按保有厥士修文也厥士保之四方化之共享文德之福天下定而一家定矣昭于天者文之為也文武之用一經一緯天之道也以桓桓之武王而終以懿德保士定家是武之後即繼以文故曰皇以間之此為武樂告終而特稱其文德斯武王之所以為武也樂記所謂樂終而德厚也
  桓一章九句朱註引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六章今之篇次蓋已失其舊矣何氏謂此詩當在時邁之後是謂大舞之六成時邁其五成也其曰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即時邁所云式序在位者樂記云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則其舞之容也綴者鄭云酇也孔云酇聚也舞人行位之處立表酇以識之也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謂位則酇也所以為綴列則佾也所以為行先是舞者在南頭第一位所謂綴也已而北出則以離乎綴又繼而滅商又繼而南國是疆又繼而分周公左召公右皆未復乎綴也及夫六成而舞事將終矣然後復其本位樂記所謂復亂以飭歸是也樂卒曰亂故曰復亂其謂崇天子者武亂皆坐是也按坐跪也皆坐是皆跪也舞者既象周召之分陜以分左右矣既乃復綴而俱跪不復如向者之迴移轉動者所以致敬乎天子亦偃武修文之意也 樂記賔牟賈侍于孔子孔子曰武坐致右憲左何也對曰非武坐也子曰惟丘聞之總干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厲太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坐者跪也致謂至也憲通作軒謂起也致右憲左者謂右膝至地左膝去地也致右憲左似將復起而有事者然故曰非大武之坐也
  愚按左傳楚子語潘黨曰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時夏允王保之此時邁也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敷時繹思其六曰綏萬邦所引四詩雖篇名錯雜然皆以為武之樂章故何氏定以武為大武一成之樂勺為再成賚為三成南還大封也般為四成南國是疆也時邁為五成式序在位分周公左召公右也桓為六成復綴以崇天子之所歌也
  賚 序曰大封于廟也賚予也言所以錫予善人也郝氏云廟文王之廟古者爵人必于祖廟不敢専也樂記所謂三成而南者也殷在河北周在河南既渡河滅殷至是始南旋也 皇甫謐云武王伐紂之年夏四月乙卯祀于周廟將率之士皆封諸侯國四百人 左傳曰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封兄弟之國者十五人姬姓之國者四十人皆大封之事
  文王既勤止我應受之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時周之命於繹思
  朱註賦也毛傳缺 勤勞也止通作只已詞也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其勤可知左傳郤成子引此語曰文王猶勤況寡德乎 應當也敷布也時是也爾雅云思辭也徂往也繹尋繹也 受之受天命也蓋歸受命之自于文王不敢自以為功也敷時以下勅勉諸侯就國之辭欲其皆師文王也 朱註凡此皆周之命非商之舊矣歎美之而欲諸臣受封賞者繹思文王之德而不忘也
  愚按大封之日即布政于諸侯乃所以為大賚也言文王勤于政事我受其成今布是政于諸侯尋繹其志惟在安定百姓而已自今以往宜與諸侯共求所以安定之凡周之大封諸侯而所以命之者惟此是也故篇終再勉以繹思屬望深矣蓋因求定而頒封封諸侯以為民也其賚顧不大與武之頌曰耆定爾功桓之頌曰克定厥家周之志惟在定亂而已所謂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賚一章六句此為大武之三成篇名賚而序首以大封于廟為言又曰賚予也言所以錫予善人也蓋叙述當時告廟封諸侯之後即以大賚之意告之乃紀事之詞非以封為賚也何氏謂篇中無武王字疑如左傳言此詩乃武王所自作意即在封建策遣之際乎周公作武舞時采其詞以為三成之舞章耳
  般 序曰巡守而祀四嶽河海也竹書武王嗣位三十五年初狩方岳告于沬邑即滅殷之四年也武樂于四成之時舞以象之 説文云般旋也天子巡守按節徐行故謂之般 孔云岳有五而稱四者天子巡守逺適四方至于其方之岳有此祭于中岳無事故序不言焉經無海而序言海者海是衆川所歸經雖不説祭之可知故序特言之 何氏云祭祀特巡守中之一事諸侯各朝于方岳尚有考制度明黜陟等事則篇中後三句是也記所謂南國是疆也 黄氏云受命而告于名山大川禮也舜受天下于堯必望于山川徧祭羣神而況武王革命之主乎故首末皆言時周之命
  於皇時周陟其高山嶞山喬嶽允猶翕河敷天之下裒時之對時周之命
  朱註賦也毛傳缺 於皇時周歎言君天下者此時之周天子也 陟其高山燔柴以祭天也郊特牲云天子適四方先柴禮器云因名山升中于天 高山即下文所云喬岳舜典篇紀舜東巡守至于岱宗而即繼之以柴望則于岱宗之上行禮可知嶞山二句望秩以祀山川也 嶞郭璞云山狹而長也 毛云嶞山小山也公羊傳謂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故望祀及于嶞山 喬嶽指四岳尊之為岳以異于諸山也 毛云翕合也鄭云河言合者河自大陸之北敷為九祭者合為一 郝氏云河受衆流謂之翕河禹貢播為九河同為逆河謂合為一大河名逆河即翕河也允誠也猶謀也謀其禮也 裒聚也對荅也凡以敷天之下莫不有望于我故聚而朝之方岳之下以荅其望耳
  愚按於皇時周開章提此一語令山川聞之享新天子之祭 猶與猷同河至大陸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此禹之績也今覩河之合流而歎其信哉為大猷也因祀河而歎禹功意在言外 時周之命言此為新朝之命也一稱于大封之時與諸侯維新也再稱于巡守之日使天下更新也
  般一章七句鄒氏云史記武王憂天保之未定謂周公曰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無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三塗北望嶽鄙顧瞻有河粤瞻伊雒毋逺天室將營周居于洛邑夫三塗岳鄙之望高山是陟矣有河伊雒之瞻翕河是由矣雒居中王可以隆上都而觀萬國為朝覲者所走集故是冬遂遷鼎焉説亦近于樂記所云南國是疆者然非詩㫖
  閔予小子之什十一篇一百三十六句
  田間詩學卷十一
<經部,詩類,田間詩學>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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