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皇明從信錄
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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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從信錄卷十六

   東莞陳 建輯     秀水沈國元訂

宣宗章皇帝

丙午宣德元年

正月遣使齎勑命瓦剌賢燕王子 烈忽襲王爵○遣使

祭故哈密忠順王免力帖木兒仍命其姪卜答失里嗣封

忠順王○漢王高煦遣人獻元宵燈復書報謝

二月禮部進耕籍田儀注 上觀之謂侍臣曰先王制稽

田以奉粢盛以率天下務農天子公卿躬秉耒耜所貴有

實心耳爲人君者誠念創業艱難愛恤蒼生使明德至治

達於神明則黍稷之薦不待親耕矣農夫勤苦終歲猶不

免於饑寒國家誠輕徭薄賦貴農重穀禁止游食則人咸

樂於耕稼不待勸率矣不然三推五推何益于事

三月陳智方政討黎利兵敗于茶籠

四月太子太保禮部尙書呂震卒以胡濙爲禮部尙書先

是濙爲禮部左侍郎 仁宗以濙在永樂中嘗有密䟽疑

之改爲太子賓客兼南京國子監祭酒至是 上知其忠

誠召陞是職○命成山侯王通佩征夷將軍印充總兵官

都督馬瑛充參將往交趾征勦叛寇撫安軍民仍命尙書

陳洽參賛軍務削陳智方政官爵 上視朝罷御文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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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義夏原吉楊士奇楊榮侍 上曰太祖皇帝祖訓有云

四方諸夷及南蠻小國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

供給得其民不足使令又云若有自不忖量來擾我邊彼

爲不祥若不爲中國患而我興兵伐之亦不祥也吾恐後

世子孫倚中國富彊貪一時戰功無故興兵切記不可後

因黎氏弑其國主毒害國人 文皇帝不得已有弔伐之

師初意但討平黎賊之後卽求前王子孫立之葢興滅繼

絕之盛心也而前王子孫爲黎賊殺戮已盡乃徇土人之

請建郡縣置官守非出太宗本心自是以來交趾無歲不

用兵一方生靈遭殺已多中國之人亦疲于奔走甚矣皇

考常念及之深爲惻然故卽位之詔于彼特原昨日遣將

出師朕通夕不寧誠不忍生靈之無辜也反覆思之只欲

如洪武中及永樂初使自爲一國歲奉常貢以全一方民

命亦以休息中土之人如何義等皆未有對 上曰此固

不背祖宗之心義原吉對曰 文皇帝平定此方勞費多

矣今小醜作孽何患不克若以二十年之勤勞一旦棄之

豈不上損威望願更思 上顧士奇榮曰卿兩人云何曰

 陛下此心固天與祖宗之心交趾于唐虞三代皆在荒

服之外當時不有其地而堯舜禹湯文武不失爲聖君漢

唐以來交趾雖嘗爲郡縣叛服不常喪師費財不可殫紀

漢元帝時珠厓反發兵擊之連年不定有司議罷珠厓郡

前史稱之夫元帝中主猶能布仁行義如此況 陛下父

母天下何用與此豺豕輩較得失耶原吉曰容臣等四人

更審思以對 上曰但朕素志如此本不係用兵之如何

明日士奇榮奏事畢 上曰昨日所論交趾事朕意有在

矣卿兩人意與朕同第未可以遽言耳○釋義勇衛軍閆

羣兒等死罪

 羣兒妻毛素淫李宣以吿羣兒羣兒菙毛欲殺之毛于是誣羣兒與宣等九人強劫校尉陳貴家財御史悉論

 斬貴被劫之日宣等各有事他適實不爲盜擊登聞鼓訴𡨚 上曰平人豈可枉殺果以事他適當有證騐命

 都察院辨之至是行勘有實騐 上命釋羣兒毛氏論死諭左都御史劉觀日昔隋煬帝令王士澄治盜但有

 疑似輒加拷掠同日斬決二千餘人其中六七人者盜發之日先禁他所不勝楚毒亦自誣服有司明知不復

 執奏今非各人自陳豈不𡨚抑而死是爾等皆士澄也宜戒約諸道凡治獄必察實情此事若已論決朕必不

 

五月擢户部左侍郎陳山爲户部尙書兼謹身殿大學士

改禮部右侍郎張瑛爲左侍郎兼華葢殿大學士並入內

閣參預機務

 陳建曰 宣廟柄用陳山張瑛猶 仁廟柄用楊士奇黃淮皆靑宮舊恩也然山瑛人品不逮故皆不得久居

 內閣後亦無稱焉

以四川按察使陳璉爲南京通政使掌國子監事

 璉廣東東莞人以鄉貢爲桂林敎授遷助敎永樂初知璉有治木擢知滁州均徭役時征歛禁奵戢暴民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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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 文皇廵幸北京所過先遣廷臣察吏治詢民隱衆言滁績最遂陞揚州知府仍掌滁州事在滁十年嘗再

 同考會試進廵狩頌平胡頌鐃歌鼓吹擢四川按察使會吏部言璉素有文學乃召改是職後祠于醉翁亭與

 歐陽修王禹偁爲三賢祠云

沈度爲行在翰林學士○禮部奏錦衣衛總旗衛整女母

病篤刲肝煑液飲之而愈宜旌表 上曰爲孝有道孔子

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剖腹割肝此豈是孝若

致殺身其罪尤大況 太祖皇帝已有禁令今若旌表使

愚人傚之豈不大壞風俗女子無知不必加罪所請允○

戊申午朝退 上語侍臣曰天氣向炎正農夫耕耘之時

因誦聶夷中鋤禾曰當午之詩且曰吾每誦此未嘗不念

農夫又曰朕八九歲讀書皇考臨視親舉筆寫是詩以示

且問曰解否對曰稼穡艱難在此也皇考笑而頷之自是

常敎以農事銘于心不敢忘今宮車不復還矣言已淚下

如注

六月命造石室華表享殿之屬楊榮言 太祖開創 太

宗中興固宜設此以表功德此後守成之朝自可免設以

省民力且一費百萬于先帝何益 上從之遂著爲令○

上謂夏原吉曰朕聞近年有司不體人情苟有飢荒必須

申報展轉勘實賑濟失時民多饑死河南新安縣山土瘠

薄民多困乏知縣陶鎔先給後聞能稱任使毋拘文法責

其專擅○廣寧中屯衛軍士馮述請建三萬瀋陽廣寧義

州諸衛學校以敎官軍子弟從之

七月順天懷柔知縣邵原亨奏本縣山塲舊禁樵採輸官

薪炭措辦實難今自黃花鎮東至紅螺山去天壽山已遠

乞弛禁以便民 上可其奏仍令以時取之毋恣意砍伐

傷其根本庶幾可常資用○行在工部奏內府供用紵絲

紗羅計九千疋請下蘇杭等府織造 上命減半造

八月漢王高煦反 上親征討平之

 高煦在樂安未嘗一日忘反 仁宗崩謀益決招集亡命以護衛指揮王斌爲僞都督樂安知州朱烜爲僞兵

 部尙書移憿遠近以輔臣蹇夏奸邪亂政爲辭中外洶懼復遣人密約英國公張輔等俾爲內應藺卽縳其人

 白于 上上夜召輔臣入賜坐屛左右議之楊榮首勸上親征 上有難色原吉曰臣昨見命將而其色變退

 語臣等而位在廷如此則其臨事可知且兵事貴速宜卷甲韜戈以往一鼓而平之所謂先聲有奪人之心也

 楊榮言是 上意遂決明日諭百官親征英國公輔請得以時自效 上曰卿誠足辦此顧朕新卽位小人或

 懷二心行決矣令大索樂安奸諜乙丑勑遣指揮黃議同總兵平江伯陳瑄防守淮安令勿南走令指揮苪勛

 守居庸毋令北入胡勑法司盡弛軍旗刑徒從征戊辰命定國公徐景昌彭城伯張昶守皇城安祁伯張安廣

 寧伯劉瑞忻城伯張榮建平伯高遠守京師己巳命豐城伯李賢侍郎郭璉郭敦李昶督軍餉鄭王瞻㻐襄王

 贍墡留守北京廣平侯袁吝武安侯鄭京都督張升山雲尙雲黃淮黃福李友直協守輸少師義少傅士奇少

 保原吉太子少傅榮太子太保郎中尙書胡濙張本通政使顧佐扈行陽武侯祿爲先鋒辛未發京師晝夜兼

 程而進癸酉駕過楊村馬上顧問從臣曰試度高煦計安出或對曰樂安城小彼必先取濟南爲巢窟或對曰

 彼曩不肯離南京今必引兵南去上曰不然濟南雖近未易攻聞大軍至亦不暇攻護軍家在樂安不肯棄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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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南京高煦外多誇詐內實怯懦臨事狐疑展轉不能斷今敢反輕朕少年新立衆心未附又謂朕不能親征

 卽遣將來得以甘言厚利誘餌幸成事今聞朕行已胆落敢出戰乎至卽擒矣戊寅獲樂安歸止人益知賊中

 虛實言賊初約靳榮取濟南山東布按二司官覺之防榮不得發又聞大軍至不敢出朱恆應天人力言宜引

 精兵取南京得南京大事成矣衆不從曰爾顧赴家奈我輩何又曰高煦初聞陽武侯等將兵攘臂喜曰此易

 與耳聞親征始懼于是授歸正人官厚賞給榜令還樂安諭衆 上仍書諭高煦曰張敖失國本之貫高淮南

 受誅始于伍被今六師壓境王卽擒獻倡謀者朕與王除過恩禮如初不然一戰成擒或以王爲奇貨縳來獻

 悔無及矣辛巳昧爽駐驛樂安墭北城中黑氣黯黲我兵壁其四門賊乘城舉砲我軍發神機銃箭聲震如靈

 城中股栗諸將請卽攻城 上不許勑諭高煦再遣勑皆不答圍中人多欲執獻高煦者高煦密遣人詣行帷

 願假今夕訣妻子明旦出歸罪 上許之是夜高煦盡焚兵器及交通逆謀書壬午移蹕樂安城南高煦將出

 王斌等立止日寧一戰死無爲人擒高煦詒斌等復久宮遂潜從閒道出見 上羣臣請正典刑 上不允以

 劾章示高煦高煦頓首言臣罪萬萬死惟 陛下命之上令高煦爲書召諸子同歸京師赦城中罪止同謀脇

 從者不問遂執王斌等下行錦衣獄癸未令祿本鎮撫樂安改樂安爲武定九月乙酉班師命中官頌繫高煦

 父子赴北京錦衣衛械繫王斌朱恆盛堅典仗侯海長史錢巽敎授錢常百户幷授至京皆伏誅惟長史李默

 以嘗諫免死謫口北爲民誅靳榮子義大津鎮守都督孫勝等皆約舉城應者先納軍馬粮仗數事覺相繼誅

 六百四十餘人其故縱與藏匿坐死戍邊者一千五百餘人編邊氓者七百二十七人庶人至京鎖縶大內逍

 遥城一日 上欲往觀左右力止不聽及至熟視久之庶人出不意伸一足勾 上什地左右卽扶起 上大

 怒亟命壯士舁銅缸覆庶人缸重三百斤庶人有力頂負缸起積炭缸上如山燃炭逾時火熾銅鎔庶人死

 陳建曰楊夏二公此舉鑒建文之失也當時事起倉卒人心洶洶而高煦素號勇悍善戰諸將所畏苟 宣廟

 稍涉猶豫不卽決親征而命將天下事未可知幸而奮策決機風馳電擊遂使羣兇瓦解曾不崇朝克淸太熟

 兹非民社之大幸歟

遣駙馬都尉廣平侯袁容左都御史劉觀齎千勑諭趙王

時高煦旣擒 車駕將還京尙書陳山迎謁請乘勝移師

彰德襲執趙王 上召楊榮及蹇義夏原吉諭之三人皆

請從山言榮謂宜先遣勑趙王詰其與高煦連謀之罪而

六師掩至可擒也 上頷之命榮傳旨令楊士奇草勑士

奇不可曰事須有實天地鬼神豈可欺乎且勑旨以何爲

辭榮厲聲曰汝可沮國之大事乎令錦衣衛責所係漢府

反狀云與趙連謀卽事之因何患無辭士奇曰錦衣衛責

狀何以服人心因謂榮及義原吉曰 太宗皇帝惟三子

今上親叔二人一人有罪者不可恕其無罪者當厚待之

有疑則嚴防之亦可無虞庶幾仰慰 皇祖在天之靈矣

時惟楊溥意與士奇合溥曰吾二人請見 上明其大義

兵必不可移門者不納義乃以士奇言白 上上意不懌

然亦不復言移兵遂還京自是道中有顧問惟召榮及義

原吉不復召士奇及溥 上至京始思士奇言不復及彰

德事然言者猶喋喋請盡削王護衛且請召趙王拘之京

師 上皆不聽乃召士奇諭曰言者論趙王益多如何對

曰今日宗室惟趙王最親當思保全之毋惑羣言 上曰

吾亦思之 皇考于趙王最友愛且吾今惟一叔奈何不

愛然當思所以保之之道乃封羣臣言章遣袁容及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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齎以示之使自處士奇曰更得璽書親諭之尤善 上從

之容等至趙王大喜曰吾生矣卽獻護衛且上表謝恩而

言者始息已召士奇曰使朕不失親親禮卿之力也○交

趾總兵官成山侯王通帥師討黎利不利兵部尙書陳洽

死之

 先是 仁宗遣中官山壽賫勑赦黎利之罪命爲淸化知府利不從聚衆寇掠勢益張大通帥諸衛官軍往討

 洽以爲宜駐師石室縣之沙河以覘賊勢通欲渡河而陣洽及覆諭以利害且陳方畧通弗聽翌日五鼓麾兵

 以渡洽不能止次寧橋與賊遇自已至未力戰互有勝負洽奮馬突入賊陣欲擒其首惡身被創甚通懼師却

 洽遂遇害事闈贈少保謚節愍官其子樞爲給事中

少保大學士黃淮有疾上疏乞骸骨不許令歸田養疾疾

愈仍來供職時淮父性年九十猶無恙膺封爵與子同當

世榮之淮亦優游林下二十餘年至正統末方卒

 陳建曰瑣綴錄記黃文𥳑好詆毀同列一日宣廟問准何在東楊對以淮素病瘵瘵病能染人自是有旨免奏

 對久乃吿病侍親又考三朝聖諭記淮嘗毀胡廣楊士奇二人于 文廟然則文𥳑好訾毀同列事固有之耶

 嘗怪洪熙初繩愆糾繆圖書之賜與誥辭二語之贈獨淮皆不與豈亦所謂反爾之報爲二楊諸公所短故耶

 以此觀當時內閣諸臣似亦未盡協恭和衷之義云

交趾平州知州何忠爲黎利所執死之

 忠荆州人永樂中進士授御史以言事出爲知州至是黎賊侵圍鎮城藩鎮以忠有胆畧使衆奏曆請王師忠

 夜步走出城二百餘里被賊伏兵所執諸賊酋喜曰匈知州閒名久矣其舉酒酌忠曰能從戎同享富貴忠大

 怒唾地大罵奪杯擲中虜向淸而  類送遇害事聞上深悼惜之勑旌其門賜謚曰忠節忠臨難從容賦詩

 曰萬里孤城久困時腹中衆奏請王師紅塵失路風霜苦白日懸心天地砓死向南荒應有日生還北闕定無

 期英魂不逐西風散願助天戈殄叛夷

遣御史淸理軍伍時軍政大壞奸軍匿籍反誣援良民充

伍所司利其賄民多受枉 上知其弊遂命御史分行郡

縣淸理令無枉民縱奸

十月復檀凱貴州思州府通判凱在官九載當陞其民詣

闕乞留 上聞而歎曰民不恤萬里跋踄求其復任必其

撫字有道命卽還任予正五品俸以優之

十一月雙流縣知縣孔友諒上六事一曰汰宂員二曰任

風憲三曰重守令四曰愼科目五曰厚俸祿以養賢六曰

薄征徭命行在禮部會議行之○上諭順天府尹曰古之

仁政必先鰥寡孤獨朝廷設養濟院意正如此近聞京師

頗有殘疾飢寒無依之人行乞爾爲親民之官何得漫不

加省其悉取入養濟院毋令失所○釋翰林侍讀李時勉

之囚復其官○張本爲兵部尙書○是年陳祚于謙爲監

察御史初祚由庶吉士陞參議以言事謫太和山佃户躬耕勞苦者十年至是陞之○封西番

大寶大乘闌敎闡化賛善五王

丁未宣德二年

正月申明屯田法

二月 上御文華殿召輔臣蹇義夏原吉楊士奇楊榮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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濙諭之曰古者君臣莫不同心同德以成天下之務君有

失則爲臣者匡救之臣有過則爲君者訓戒之庶幾更相

警飭兩無猜嫌信所謂明良相逢千載一遇者也爾等嘗

祗事我 皇祖 皇考二十餘年竭誠效忠始終一致及

今侍朕左右知無不言言無不當深用嘉悅兹恃賜卿等

鍍金銀刻圖書尙體朕至意永永無斁賜義圖書曰忠厚

寬弘賜原吉曰含弘貞靖賜士奇曰端方貞靖賜榮曰方

直剛正賜濙曰淸和恭靖

 按揚文敏家集記受賜銀圖書五顆曰方直剛正曰忠孝流芳日關西後裔曰建安楊榮曰楊氏勉仁胡忠安

 家傳記被賜銀圖書四曰毘陵胡濙曰文恭世家曰大宗伯章曰淸和恭靖餘未有考

進大學士張瑛禮部尙書仍兼大學士○會試天下舉人

取趙𪔂等一百人

三月廷試賜馬瑜杜寧謝璉等進士及第出身有差○騶

虞復見楊榮獻頌○改轉運爲支運○命定遠侯柳升帥

師赴交阯征黎利以兵部尙書李慶參賛軍務陳洽旣敗

死黎利勢益猖獗遂圍交州成山侯王通奏請益兵詔命

升等將七萬人以往且勑慶舉六卿之屬有才畧者以自

𦔳慶奏郎中史安主事陳鏞等十餘人偕行○命都督僉

事山雲充摠兵官佩征蠻將軍印鎮守廣西時猺獞數叛

擾邊故命雲鎮之

 陳建曰按水東日記廣西守將韓都督觀英武有文頗尙誅殺山襄毅繼之則絕後矣公深沉有將畧用兵如

 神而廉正罕比其馭土官一以威信刻期征調無敢違者帥府鄭𨽾鯁直敢言公詢之曰世謂爲將不計貪矧

 廣西素尙貨利我將何如鄭曰公初到如一新潔白袍沾汗點墨終不可渝也公又曰人云土夷饋送苟不納

 彼必疑忿奈何鄭言居官黷貨則朝廷自有重法乃不畏朝廷反畏蠻子耶公亦笑納之公鎮廣西踰十年廉

 操始終不渝固不由鄭而鄭亦可尙云○又按傳信錄太祖開國初用葉春王興宗直廳後有天下以其老成

 不貪除春爲儀鑾司副使陞福建參政除興宗金華知縣李善長諍曰興宗由皁𨽾出身難以牧民 太祖曰

 興宗跟我數年勤而不貪又能處事雖儒與吏不及于牧民何有後累遷蘇州知府河南布政愚謂比鄭𨽾事

 觀之國初雖賤𨽾中猶有如此之賢近日儒紳士夫或反不逮何與

四月廢晉王濟熿爲庶人安置鳳陽

 按晉恭王棡卒世子濟熹嗣王濟熹子美圭封晉世子濟熹之弟濟熿狠戾失愛憾其父幷憾濟熹不爲解因

 嗾慶成諸王日訴濟熹之過于朝又誘府中官校誣濟熹罪竟奪濟熹王爵廢美圭爲庶人濟熿遂得嗣王又

 誣承奉左徵佐濟熹爲逆逮治京師濟熿益驕横百方幽苦濟熹父子恭王有老㜮不能平走訴 文皇立召

 左徵于獄中令馳驛召濟熹父子時濟熹囚空室已十年而府中亦言左徵已死矣徵至一府大驚徵至空室

 解濟熹縲絏相抱大慟濟熿由是怨望出悖語濟熹父子見文皇行在所濟熹病蔥甚 上見之測然不直濟

 熿遂封美圭爲平陽王俾春父居平陽恭王故有田在連伯灘𨽾平陽 文皇以與美圭矣濟熿奪之美圭以

 聞仁宗再三諭還美圭濟熿不從 仁宗書諭濟熿曰美圭父子困頓多年詩曰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用吟

 咏感念無已緬惟賢弟同吾此心又書諭美圭曰朕已諭晉王讓汝田兄弟叔侄本同一氣姪事叔益恭久當

 憐汝濟熿得書益廣致妖巫府中造咒詛事 仁宗崩又不服喪 宣宗卽位憐濟熹父子時時問勞濟熿咒

 詛事益露自度罪不可解遣人結高煦謀不軌日夜造兵器寧化王濟煥吿變 上擒高煦又得濟熿與交通

 書其所遣詣高煦人又走京師首報內使劉信又奏濟熿擅取屯糧十萬石給護軍欲應高煦寧化王又言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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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熿毒弑其母濟熿始耀 上以勑符召濟黃至示以諸所發奸逆狀濟熿伏地頭首上書論諸王去歲高照及

 罪人旣得奸黨人皆言趙晉二王與謀予未信今晉府人屢上變吿徐徐察之有騐不誣趙王自知事不可撓

 已辭護衡濟熿得罪宗社不敢以秋親廢大義謹遵祖訓免爲庶人屛之鳳陽

六月和寧王阿魯台瓦剌順寧王脫歡亦力把力歪思朝

七月黎利陷隘留關逮鎮遠侯顧興祖下獄○上御奉天

門諭兵部尙書張本曰近來民有訴妄解充軍者此乃有

司之過彼意葢謂朝廷所重在軍不知民乃國家之根本

夫朝廷之于軍民正如舟車任載不可偏有輕重今後卿

等須令有司審實軍則爲軍民則爲民毋致妄冒

 按楊東里集先是 朝廷命御史四出淸理軍伍有御史請南直𨽾蘇常諸郡者銳意得軍爲功民多受誣常

 州府同知張宗璉執不從御史怒數詬詈之宗璉忿鬱不能平數日宜發背卒常之民賴宗連以免于枉者十

 七八時蘇之佐郡者希合御史意峻刑枉民動以千計怨聲載道常之人子足益感宗璉不已立廟于君山祀

 之建以蘇常二郡推之天下受枉者不可勝言矣嗚呼以民枉而差淸軍御史淸軍差而民益枉則曷若勿差

 勿淸之爲愈乎則曷若倂其差于廵按而使官滅一員民減一害乎然此猶就弊論弊非究本之論究木之論

 其見于治安要議具見于此紀弘治之二年

十月安遠侯柳升敗死于交阯先是升兵入交阯賊于官

軍所經之處悉列栅以守升旣連破之直抵鎮夷關升有

矜色升雖勇然不好謀史安陳鏞言于李慶曰總戎之志

驕矣公宜力言之且夷情譎詐不可以屢敗忽之安知其

不示弱以誘我況勑書數次戒說謂賊專以設伏取勝不

宜輕率待之公宜速入言之時慶已病強起與升力言升

唯唯而已中實無戒愼意明日前進以百騎獨先之副將

崔聚及慶等皆在後升前渡橋旣渡橋遽壞後軍阻不得

進賊伏兵四起升被創死明日慶病卒又明日崔聚被圍

聚固宿將倉卒賊驅象闘衆亂聚被執賊大呼官軍降卽

不殺安鏞皆曰吾輩見危授命耳皆死之○工部尙書黃

福歸自交阯先是馬騏旣激變交阯陳洽繼福掌布按二

司印累奏乞還福舊任以交人思福之深 上從之命福

與柳升偕行我師旣失利福爲賊所得皆下馬羅拜曰我

父母也公向不北歸我曹不至此言已皆泣福斥之諭以

順逆之理賊終不忍加害其酋長餽以餱糧乘以肩輿贈

以白金送之出境至龍州福悉以所贈歸之官○成山侯

王通棄交阯帥師還楖升等旣敗死通大懼乃集將士議

以城不可守戰不可勝不若全師北歸衆皆從之乃與黎

利約和且爲利請立陳氏後于朝遂棄交州城引師還通

至京宥死革爵○黎利寇陷諒江府知府劉子輔死之

 輔江西盧陵人初爲廣東按察使坐累左遷知諒江府爲人惇朴撫士民衆咸愛戴之時寇勢熾甚郡縣多陷

 子輔與守將倡兵民效死守數月寇玫益力城破兵民咎闘死無一人降者子輔知事不支曰吾奉命守郡郡

 亡與亡義不可汙賊手遂自經死一子一妾皆先子輔死 上聞贈子輔參政賜祭復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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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利遣人進前安南陳王三世孫暠表乞立爲陳氏後

上覽之密示英國公張輔輔對曰此不可從將士勞苦數

年然後得之此表出黎利之譎當益發兵誅此賊耳輔退

乃召蹇義夏原吉問之二人對曰舉以與之無名徒示弱

于天下二人退復召楊士奇楊榮諭以三人對曰今日吾

與汝兩人決之榮對曰永樂中費數萬人命得此至今勞

者未息困者未蘇發兵之說必不可從若因其請而與之

可轉禍爲福 上顧問士奇云何對曰榮言當從求立陳

氏後者 太宗皇帝之初心求之不得乃郡縣其地十數

年來民兵困于交趾之役極矣此皆 祖宗之赤子行

祖宗之初心以保 祖宗之赤子此正 陛下之盛德何

謂無名且漢棄珠崖前史爲榮何謂示弱臣侍 仁宗久

聖心數數追憾此事願 陛下今日明決 上曰汝兩人

言正合朕意 皇考言吾亦聞之屢矣明日朝罷出暠表

示諭文武羣臣曰論者不達止戈之意必謂從之不武但

得民安朕何恤人言遂遣工部左右侍郎李琦羅汝敬齎

詔冊封陳暠爲安南國王罷征南兵

 陳建曰交阯棄守之議二楊以息兵養民爲說意固美矣然是時交阯設置文武諸司大小四百七十餘所官

 吏將士何啻數萬 文皇之爲郡縣也葢欲變蠻爲華今乃棄華人爲彼蠻貊臣僕數萬人不足景而損 天

 朝威重則甚可惜也以愚揆之當時似宜勑責王通駐師境上勿郤而更遣張英國再臨之英國三定交南蠻

 醜所望而震焉者使之相機觀變可復取則取之不可則責黎利使盡歸中華之人然後從其請而封之斯不

 爲仁昭而義著乎葢斯時利所欲得者止于境土所畏者英國用兵從其請而使歸華人宜無不承者二楊不

 知出此過懲往轍遂一切靡然知敵欺而不校損國威而不恤不旋踵利遂纂暠自立二楊亦未如之何蹇夏

 無名示弱之論確中一時矣

十一月 皇子生赦天下孫貴妃所生

十二月 皇后胡氏上表讓位賜號靜慈仙師退居別宮

冊立孫貴妃爲 皇后先是皇子旣生胡氏稱疾請閑貴

妃遂正位中宮旣而 張太后憐胡氏之賢仍命居淸寧

宮進膳如常儀每燕會必命居 孫后之右焉

 按經濟錄云成化中禮書疑蘷會題陵廟事言 宣宗晚年欲追復故后徽號悔恨莫及自笑曰此朕幼年事

 此與宋仁宗廢郭后尋亦追悔事頗同後天順中 英廟承先志卒復胡后位號

以黃福爲户部尙書尋改南京○薛瑄爲監察御史

 瑣綴日篆云宣德中召用舊人蹇義等貲依違承順惟黃福持正不阿命觀戲日臣性不好戲命圍棋曰臣不

 會著棋問何以不會曰臣糼時父師嚴只敎讀書不敎無益之事 上意不樂居數日勑黃福年老不煩以政

 轉任南京户部優閑之實嗟之也向使蹇夏諸公皆如此持正其勢未必盡踈之則君德可修天下可治矣

 瑄山西河津人糼頡廣年十二作詩賦監司奇之稍長從范慈二先生講周程張朱書歎曰此道學正脉也遂

 焚其所作詩賦專心于是至忘宴食舉鄉試第一登進士至是授御史內閣楊士可等令人邀瑄欲一識面瑄

 曰某忝紏效之任無相械之理之日三集于班行中尋識之曰薛公見且不可得況得而    歎而已

上御文華殿儒臣進講孟子 上曰伯夷太公皆處海濱

而歸文王及武王伐紂太公佐之伯夷扣馬而諫所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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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同對曰太公以救民爲心伯夷以君臣之義爲重

上曰太公之心在當時伯夷之心在萬世無非爲天下生

民計也○侯泰事覺 詔繫于都察院獄以泰秘漢府反

狀復受人賂故也

戊申宣德三年

正月以哈密忠順王卜答失里尙糼遣使立故忠義王免

力帖木兒之子脱歡帖木兒嗣爲忠義王俾嗣忠順王緩

撫部屬○王通之與利賊盟而班師也凡文武吏士得逻

者八萬六千六百四十人利賊閉留不遣者尙數萬人通

至京羣臣交劾通及梁瑛等下吏鞫王通失律喪師棄地

山壽曲護叛賊馬驥激變藩方皆論死繫詔獄籍其家梁

瑛等坐罪有差○御製帝訓及官箴二書成

二月冊 皇長子御名祁鎮爲 皇太子○封后父孫忠

爲會昌伯

三月工部侍郎李新宜河南還言山西民飢流徙至南陽

諸郡不下十餘萬口有司軍衛各遣人捕逐民死亡者多

上諭户部尙書夏原吉曰民饑流移豈其得已仁人君子

所宜矜念昔富弼知靑川飲食居處醫藥皆爲區畫山林

湖泊之利聽民取之不禁所活至五十餘萬人今乃驅逐

使之失所不仁甚矣其卽遣官往同布政司及府縣官加

意撫綏發倉廪給之隨所至居住有捕治者罪之

四月寧王權奏乞賜南昌府附近灌城一鄉上田俾衆子

耕種爲自給之計 上諭户部臣曰古人云王者當食租

衣稅今有歲祿足矣一鄉之田民所衣食不當奪以自養

宜遣人往勘待報處置

五月贈祭交趾死節諸臣○汝南王有勲新安王有熹以

罪免爲庶人○上出酒諭示百官時郎官御史以酣酒相

繼敗故作酒諭○琦汝敬還利表陳暠卒乞守國俟命○

汝敬復諭利訪陳氏後

六月楊士奇退朝閉門謝客而楊榮頗通請謁 上召榮

責之曰卿何不恤外議榮頓首曰臣日侍彤庭與天顏相

接他人欲見而無隙若不啟門以納天下之士兵民休戚

孰得而知 上悅○工部尙書吳中下獄中私以官木磚

瓦作私第故也

七月寧王權遣人進扇且奏求鐡笛 上命工製鐡笛與

之謂左右曰古人謂笛者滌也所以滌邪穢納之于正寧

王之意其在此乎鐡笛雖無當新製與之○靑州府民劉

中等奏永樂中因歲歉流徙至北京棗強縣凡二百餘户

居二十年已成家業今有司追還山東乞就附籍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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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許之倂飭戒有司

八月壬午 帝第二子生是爲郕王○上以是時秋高馬

肥恐胡虜擾邊欲親歷諸關警飭兵備遂勑諸臣整齊士

馬以俟蹇義夏原吉楊士奇楊榮胡濙王驥施禮吳忠凌

宴和楊溥姚文直等扈從駙馬都尉袁容𨺚平侯張信尙

書張本張瑛郭敦右都御史顧佐等居守丁未車駕發京

師渡潞河駐蹕虹橋九月庚戌朔車駕入薊州官耆朝見

上諭州官曰此漢漁陽郡也昔張堪爲政民有樂不可支

之歌流聞至今爾曹勉之又進其耆老諭曰今歲斯郡獨

豐稔無他虞善訓勵子孫務禮義廉恥之行毋安于溫飽

而自棄也辛亥車駕至石門驛喜峯口守將奏報兀良哈

率萬騎侵邊已入塞下諸將有請益徵兵者 上曰孽虜

無能爲但謂吾邊無備故敢來若知朕在此當驚駭走矣

今惟擒之勿縱也從此出喜峯口路隘且險單騎可行若

候諸將並進恐緩事機朕以鐡騎三千先進出其不意擒

之必矣乙卯車駕出喜峯口夜軍士皆啣枚歛甲韜戈馳

四十里昧爽至寬河距虜營二十里虜望見以爲戍邊之

兵卽悉衆來戰 上命分鐡騎爲兩翼夾擊之 上親射

其前鋒三人殪之兩翼飛矢如雨虜不能進繼而神機銃

疊發虜人馬死者大半餘悉潰走 上以數百騎直前虜

望見黃龍旗始知 上親征悉下馬羅拜請降皆生縳之

丙辰斬其酋渠駐蹕寬河戊午駐蹕會州以重陽節賜扈

從文武官宴幷饗將士仍遣捕虜衆潰散之黨至是有俘

獲還者 上喜大饗又親製詩歌慰勞之甲子詔班師車

駕發錢將軍店乙丑駐蹕偏頭嶺丙寅車駕入喜峯關駐

蹕關內庚午駐蹕三河縣諸王文武官進平胡表壬申駐

蹕齊化門癸酉車駕至京師謁吿太廟朝皇太后置酒上

 陳建曰 宣廟英武亞于 成祖故平內難芟外夷皆躬親戎伍如摧枯拉朽由太孫時嘗田獵講武從 成

 祖北征督知用兵耳然亦以去圍初未遠乘 祖宗百戰之餘威將士習于戎陣戰勝攻克固非偶然也至正

 統之末國家承乎已久 英宗生長深宮王振不知而欲效之遂致蒙塵之禍故建嘗謂正統土木之失宣德

 此役誤之也

加大學士楊榮少傅先是 上率鉄騎出喜峯口擊虜文

臣獨榮扈從旣還遂加是職○加忠勇王金忠太保以討

兀良哈奮前斬馘功多也

十月擢通政使顧佐爲右都御史左都御史劉觀有罪下

獄謫居遼東先是 上召楊士奇楊榮至文華殿諭之曰

京師端本澄源之地年來貪濁之風滿朝何也士奇對曰

貪風永樂之末已作但至今日甚耳 上問永樂何如對

曰十五六年以後 太宗有疾多不出扈從之官放肆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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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顧惜請托賄賂公行無忌此事已徹九重但未舉發耳

榮曰是時贓貪方賓最甚 上問今日之貪誰最甚者榮

對曰莫甚劉觀士奇曰風憲所以警肅百僚憲長如此則

不肖御史效之不肖御史差出四方則不肖有司皆效之

上撫掌歎曰除惡務本因問廷臣中今誰可使掌憲者士

奇對曰通政使顧佐廉公有威曾任御史及按察司皆有

風釆榮曰亦嘗爲京尹能防禁下吏政淸弊革 上喜曰

顧佐乃能如此數日有旨令劉觀廵閱河道又數日陞佐

右都御史勑令考黜不肖洗滌積弊佐奏出其屬不肖者

二十餘人罪甚者發遼東充吏于是御史連章劾奏觀贓

貪狼籍幷奏其子輻脅制諸道騁私滅公皆明著實迹遂

逮觀父子下獄議罪當死特宥之發輻戍遼東而令觀隨

 按天順日錄宣德初諸臣僚燕樂歌妓滿前以奢相尙自顧佐爲都御史奏黜貪注糾正百僚禁用歌妓朝綱

 始振天下想聞其風釆

擢福建按察使邵玘爲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時南京

諸司緩弛御史尤多貪縱效尤成風贓穢狼藉至是玘奉

勑考察奏黜不肖御史三十餘人紀綱大振與北院顧佐

齊名○上以尙書蹇義夏原吉大學士楊士奇楊榮四人

皆年高欲優逸之賜勑嘉勞命輟部院職務朝夕侍左右

備顧問謀議職名俸祿悉如舊

十一月城獨石遂棄開平

 按宣府卽漢上谷也國初開平王克元上都設衛開平置入驛東四驛日凉亭泥河賽峯黃厓接大寧古北口

 西四驛日桓州威虜明安隰寧接獨石文皇四出塞皆道開平興和萬全閒嘗日滅此殘虜惟守開乎則興和

 大寧遼東甘肅寧夏邊圉永無虞矣已乃棄大寧與虜而興和亦廢開平失援至是徙衛獨石蹙國葢三百里

 

己酉宣德四年

二月顧佐自爲都御史憲度嚴明宿弊淸革下至吏卒悚

厲懔然吏有遭撻者捃摭佐之過謂受皁𨽾賂放歸悉具

姓名訴通政司以聞 上密以示楊士奇曰爾不舉佐廉

乎對曰所訴之事誠有非誣葢今朝臣月俸止給米一石

薪炭馬芻咸資于皁不得不遣半歸使備所用皁亦樂得

歸耕實爲兩便此京師大小臣僚皆然臣亦然自永樂以

來如此 仁宗皇帝固知之所以增朝臣之俸 上歎曰

朝臣之艱如此因怒訴者曰朝廷用一好人輒爲小人所

排欲下法司治之士奇曰此末事不足上千聖怒伹付佐

自治恩輿法並行矣士奇退 上召佐以吏訴狀授之諭

之曰放皁歸耕使給薪芻京官皆然不足爲過小人不樂

檢束誣陷正人汝自治之佐叩頭退召吏示之狀吏恐甚

佐曰 上命我治汝我姑容汝但改行爲善竟不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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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聞之喜曰佐得大體矣久之復有囚吿佐累累枉人重

罪不聽訴理 上怒召榮士奇曰此必有重囚敎之者小

人排陷正人不可不究治遂命法司鞫之實千户臧清殺

一家無罪三人當死代寫狀敎之誣吿 上曰不誅之佐

何以行事立命磔淸于市

 陳建曰祿薄而薪芻無資固非體臣之道歸皁而使給薪芻亦非正大之體後來緣此遂有柴薪皁𨽾之設徵

 銀代役始名正言順事體穩便畫亦可行焉

兵部尙書張本言驛馬之設本以飛報軍機今在外凡有

符騐官司及鎮守官每以常事泛濫給驛皆宜禁止又凡

遣人齎送勑書例與雙馬及囘仍前關給此皆虛費請給

一驢從之

四月書諭寧王

 時寧王㩲奏曰宣德元年八月江西布政司移文謂太祖高皇帝子孫以祿米定品級臣惟祖訓所載祿米

 葢親親次序無有品級子孫皆祖宗一氣之分不與異姓相同至今四代乃定品級恐萬世之下謂自今日始

 靖江王府將軍與諸王同班儀賓亦服麒麟玉帶不論品級異姓相見還行君臣禮其餘語多忿戾 上覽奏

 謂侍臣曰朕自卽位以來恪遵成憲祿未定品級皆出舊制非出自朕今行之三年忽有此語其意葢未可量

 乃復書大畧謂祖訓錄郡王子孫自鎮國將軍以至奉國中尉逓有品級洪武二十九年十二月欽定靖江世

 子與郡王公侯文武官相見禮儀或答拜或坐受遇之于途或分道讓左或引馬側立各隨品級等第別無行

 君臣禮之說若必如所云行君臣之禮是敎子孫越禮犯分不知有君矣若羣臣與靖江府將軍前皆行君臣

 之禮是天下紛紛多君也春秋之法天無二日民無二上尊尊親親各有攸當往者逆賊高煦在太宗時屢造

 大罪及予嗣位特加厚之而包藏禍心終謀不軌輒去稱大程時未嘗頒給郡王詰勑以爲擅改舊制具本指

 斥遂舉兵反及被執至京出洪武諸司職掌示之煦愧悔不及今叔祖輒有不避斧鉞乞爲赦免之說何𡨚何

 抑而忿恨不平至此乎予以示文武大臣咸謂來諭葢在此爲名耳不然何以宣德元年八月之事至今始發

 也予已悉拒羣臣之言尙望謹之若復不謹非獨羣臣有言天下皆將言之是時予雖飲全親親之義不可得

 矣亮

代州署訓導舉人曹鼐自奏年少學未充不堪人師願就

太學或就別軄 上嘉其志改爲泰和典史俾習民事如

有餘力亦可進學○命工部尙書黃福平江伯陳瑄經畧

漕運

五月初設鈔關○諭工部申飭府州縣及時濬築陂池堤

堰其爲強豪占據妨民者許吐退具實聞已而府縣官考

滿以農田水利爲殿最風憲官廵視怠廢者糾劾之

八月 上諭給事中曰朝廷置給事中所以出納命令封

駁章奏朝政闕失民情休戚皆得言之非他職比也朕嗣

承大統期于庶政修和爾等尙思委任之重夙夜在公庶

幾朝無失政官無廢事不惟國家有賴爾亦有聞于後矣

十月調大學士張瑛南京禮部尙書陳山專敎內豎俱罷

內閣之任先是二人俱以從龍舊臣擢用皆不厭人望

上亦察之一日 上御左順門遥望見陳山因問楊士奇

曰汝試言山何如人對曰 君父有問不敢不盡誠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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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雖侍 陛下久然寡學多欲而昧于大體非君子也

上曰然前趙王事幾爲所誤朕已甚薄之近聞渠于諸司

日有于求不厭內閣政本之地豈可令斯人溷也數日倂

瑛俱罷內閣之任○戊子再幸文淵閣命增直宇設飲饌

器用翌日大學士士奇上表謝恩降勑賜詩褒答

 按是年幸閣者三閣在奉天門東廡深嚴禁密故事不得舉火閣臣退食于外 上命于庭中騭地置庖始得

 會食中堂

帝閱武近郊

十一月太僕寺奏請遣官閱孳生馬疋 上諭之曰馬畜

于民閒必寬民力而後可責其成效國家立法固有定規

其孶生不及數者亦屢下令免償未嘗以馬傷民葢農民

終歲勤動以營衣食又有償馬之費甚可憫也爾等但率

舊典以示勸懲民有貧難者宜寬恤之

 陳建曰牧馬之政漢唐皆牧之于監苑至宋與我 朝始牧之于民宋保馬昉于王安石我 朝令民養馬始

 于太僕寺卿楊砥奏行其爲法徒爾害民而無益于國家實用此弊極當變之時丘文莊詳之大學衍義補愚

 于治安要議尤究言之




皇明從信錄卷十六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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