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皇明從信錄
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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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從信錄卷二十七

   東莞陳 建輯     秀水沈國元訂

甲戌正德九年

正月十六日乾淸宮災吏部尙書楊一淸上言五事其一

謂視朝太遲其二謂郊祀太慢其三謂不宜創梵宇子西

內其四謂不宜調邊兵于禁地其五謂皇莊皇店及織造

等事言皆切時不能行

 按禁中佛堂釋殿累朝未有之至正德中近習張銳張雄錢寧等導 武宗崇佛創梵宇引番僧出入禁中至

 嘉靖中始議除去命武定侯郭勛大學士李時禮部尙書夏言入看太善殿內有金銀鑄像夷鬼淫褻之狀鉅

 細不下千百餘金函玉匣藏貯名爲佛骨佛頭佛牙之類枯朽推裂奇離傀儡亦計不下千百片言請付之于

 火以滅其迹其金銀銅像亦倂令燬銷實千古稱快

上始微行

二月會試天下舉人命少傅大學士梁儲翰林學士毛澄

爲考試官取霍韜等四百人

三月廷試賜唐𦤎黃初蔡昂等進士及第出身有差○寧

王宸濠奏乞復護衛屯田許之

 按宸濠貪殘僣侈志欲無涯而以文行自飭天順閒寧府以事革去南昌護衛乃屯田劉瑾用事宸濠賂瑾復

 得之瑾誅護衛屯田復革罷陸完先爲江西按察使與宸濠交原至是完爲兵部尙書宸濠曰全卿爲大司馬

 護衛可復得矣遂遺完書與謀欲乞復護衛完答書須以 祖訓爲言時伶人臧賢有寵于 上近習張銳張

 雄錢寧輩及內閣部院大臣皆陰結之以求固寵宸濠因賢之婿司鉞以通于賢每親書寄賢輒稱爲良之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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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及是乞復護衛輦戴金器銀寶藏于臧賢家分饋諸權要大學士費宏知之大言于內閣曰令寧王以金寶

 鉅萬打點復護衛苟聽其所爲吾江西無噍類矣陸完知宏必爲梗乃密謀于朱寧楊廷和時三月旣望廷試

 進士內閣官與部院大臣皆在東閣讀卷完于十四日投覆寧王乞復護衛䟽次日中官盧明以踈下閣擬旨

 過東閣言只請楊師傳到閣諸公不必動勞廷和趨出票旨云旣王奏缺人使用護衛都准與王管業寧王旣

 得護衛益驕横言官交章論護衛不可與竟不聽

降監察御史劉天和爲金壇縣丞王廷相爲贑榆縣丞

總制都御史彭澤討平四川郡盜澤號令嚴明賞罰公信

四月旌表睢陽縣學生孫淸等及徐氏等義烈

 按淸幼孤盡孝母没未葬流賊入境淸守柩弗去親友或勸之不從賊兩經其門皆不入隣里有依之而得生

 者又同縣監生徐儀女雪梅民人嚴淸女銳兒皆以不受賊汗被殺沐陽學生沈麒以知府劉祥縣丞利儉爲

 賊所據奮不顧身直入賊營開陳利害願以身代賊爲之感悟釋守與丞至是御史江良貴奏乞旌表從之

五月大學士費宏罷

 寧王護衛請復出諸近幸意票旨出于楊廷和宏以讀卷不預知旣而旨出宏言納王賄許護衛者何人也會

 言官交章論護衛不可與諸近幸以爲宏嗾之乃共謀譛宏于上勒令致仕

八月命都御史彭澤總督甘肅等處軍務經略哈密

 先是土魯番王速壇滿速兒旣遣火者他只丁占守哈密尋遣使遺書甘州鎮廵官曰哈密城池金印在我與

 我段一萬將城與他差去使臣速打發出來不來我領軍馬往漢人地方去總制三邊都御史鄧璋廵撫甘肅

 都御史趙鑒以土魯番書聞乞照先年差張海故事差官往經略時彭澤在四川征盜適平兵部遂奏差澤往

 總督經略户部侍郎馮淸總督軍餉命澤征調三邊人馬外遏番夷內逐達賊仍勅諭速擅滿速兒幷火者他

 只丁令其獻還哈密城印將忠順王拜牙卽送囘本城居守時給事中王江御史張麒各上言治病者藥無二

 君奕棋者局無二師甘肅諸路旣有鄧璋總制不宜復令彭澤總督不聽澤至甘肅調集兵馬適土魯番寇赤

 斤苦峪諸處殺掠甚慘復遣人來甘州遺書曰速送段來澤以爲番夷可以利啗遣通使火信馬馴齎段幣二

 千銀酒器一付同哈密衛都督寫亦虎僊往土魯番贖取哈密城印

江西右布政使鄭岳坐事爲民提學副使李夢陽落職閑

 時寧王宸濠恣横虐害軍民岳先爲按察使每事執法沮之遂致怨恨劉瑾敗夢陽遂起用宸濠以夢陽有文

 名慕之每以求托詩文交懽焉旣而夢陽與廵按御史江萬實因事相訐奏行摠制都御史陳金轉委三司掌

 印官會勘岳因與夢陽言語相激夢陽通謀宸濠遂執岳跟尋門子拷掠逼供無名賍私若干奏差大理卿燕

 忠勘問岳因爲民夢陽士論不與冠帶閒住後宸濠誅夢陽以交通繫獄幾不免尙書林俊惜其才力救之猶

 禁錮終身

 李空同一代異才文章氣節直欲凌楊韓軼董賈惜夫血氣用事無理義養心之功遂至附勢借威逞私誣善

 幾陷大僇士君子立身可不愼哉

九月降編修王思爲潮州三河驛丞時 上狎虎被傷閱

月不視朝無敢言者思具䟽以諫降邊方雜職

十月致仕南京户部尙書雍泰卒

 泰家居族黨有犯必吿有司曰某是某非令以法治之凡縉紳失守人雖造門不見平生寡言笑奉身儉素無

 私書無非義之餽受靈寶太宰許進謂邢知州日吾遥至關西見有二高一爲華嶽一爲雍世隆也年八十卒

 卒時榻有聲若雷鳴所著有奏議五卷幷正誼菴詩集六卷傳于世

十一月加吏部尙書楊一淸少傅兼太子太傅

 汪循目錄曰給事中王君昂明目張胆言天下事屢矣蒙宰楊公亦一時之選也王君昂以選法劾之 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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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禮大臣不欲以小臣閒之章下議貶謫楊公持之上章自劾而保留昂 朝廷不聽謫丞休寧到任期月轉

 推應天王君不避權貴楊公受善納諫天下兩賢之都御史王雲鳳上楊太宰書曰山中屢聞忠讜之言近者

 留王昂一䟽尤爲人所傳誦不聞唐介初貶之時潞公有此也執事于是乎加人一等矣然介雖貶數月之閒

 兩轉卽復其殿中侍御史今王昂旣不獲還之靑瑣則推薦超陞在執事筆端言耳每恨李文達號稱賢相然

 惡羅倫淪落以死憾岳正坎坷終身而極貪之陸布政反得峻擢今文達之富貴安在哉一時之快意可畧也

 前輩影様之多後人是非之公可畏也一日之私情可畧也天下指示之嚴史氏紀載之實可畏也一身之極

 榮極富極貴可略也每日光陰之易去過者不能復補百年歲月之無及來者未必可追可畏也且用舍之閒

 士風所係扶持正人則善類慶而士風以振獎進邪人則善類沮而士風以頽竊恐有奔趨富貴舚舕利達之

 人相見之際非稱頌功德之辭則乞憐求官之語未有以直諒之言達于德聰以古人功業望執事者故某敢

 布其愚焉雲鳳山西和順人

整經陝西糧儲户部侍郎馮淸奏改西安延綏歲陽等  

糧草皆徵折色銀兩解邊

 按九邊圖論謂自是邊用益窘遂有米珠草桂之識嘉靖七年榆林鎮城餓莩幾萬脱有黠虜窺知虛實以重

 兵壓境阻絕糧道雖帑金如山不可食也況今鹽法歷壞飛輓計失在官糴買一費數倍戊子之歲束皋價至

 二錢有餘他可知矣嘉靖初學士吳惠䟽曰弘治以前沿邊糧餉吿絕未有如今日者其故由于掌錢穀者以

 粮草改徵折色往往恣意那移侵扣遂致倉塲空虛一遇有警卽請發內帑此可憂之大者今惟照舊徵解本

 色以備不虞粮芻旣足士氣自百倍矣建按輕變舊法自古所患葉尙書旣變中鹽爲輸銀馮侍郎又改粮芻

 爲折色作俑之罪烏乎逭

乙亥正德十年

春大學士楊廷和憂去命少傅吏部尙書楊一淸兼武英

殿大學士入內閣典機務

 霍文敏奏議曰漢相俱由郡守宋相須歷州郡葢取其知閭閻之疾苦與其人之練逵也我朝薛瑄由御史李

 賢由主事皆爲一時名臣今楊一淸亦由廵撫入閣是誠立賢無方善能通變者也伏乞議爲定制永世遵行

四月慶陽伯夏儒卒

 楊一淸曰自古君天下者據春秋褒紀大雅仲伯之意意以尊寵年戚繇漢而降目寖廣博顧使之預政于紀

 恃恩而驕横不自制而顚敗隨之者比比也 國朝禮遇戚氏雖極貴寵而例不治事有踰節病民未始不裁

 抑之故凡姻連 帝室皆得善保祿位不夫其令名若慶陽以椒房之恩榮被顯封列于五等賜第巍峨命服

 輝煌金珠塞于户庭可謂盛矣然能循禮畏法翼翼小心至子姓臧獲皆遵約束不敢恃恩澤爲驕縱門庭蕭

 然都城中若不知其爲外戚家者若慶陽不失爲賢矣

閏四月召摠督甘肅軍務右都御史彭澤囘京掌院事先

是澤于二月初旬遣通使火信等齎段幣往土魯番取贖

城印猶未至番境澤卽奏西夷事寧乞休致奉旨彭澤待

處置哈密事情停當行取囘京時廵按甘肅御史馮時雍

奏言土魯番之酋長尙爾驕縱哈密之城印猶未歸復遣

使講和大開溪壑之欲要我以難從之事後來之變故無

形非愚臣所能逆覩時陸完猶在兵部寢其奏旣而澤又

奏言土魯番速壇滿滿速兒王畏威悔禍已將哈密城池

金印獻還乞將鎮廵等官各加恩典遂取澤囘京

 彭濟物此舉縱使幸成亦已失中國之體褻 天朝之重況啟釁召禍不旋踵金縉徒棄擲而哈密城池不可

 復贖貽四夷之笑爲百世之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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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大學士梁儲等言近兵部取司禮監太監劉允往四

川諸勑臣等愚昧備員輔導不敢不言西番本夷人之敎

邪妄不經永樂宣德年閒雖嘗有遣使之舉我 祖宗之

意以天下初定時籍之以開導愚迷鎮服夷狄非眞信其

敎而崇奉之也承平之後累朝列聖止是因其年例遣人

朝貢厚賜賞賚答其勤渠未嘗輕辱命使遠涉夷境 陛

下今遣內侍近臣往送番供朝野聞之相顧駭愕以爲不

應有此輕舉而允奏討鹽引數萬動撥馬快船至于百隻

又欲聽其便宜處置錢物差撥官軍護送于法于例俱非

所宜葢開中鹽引本爲供邊今虜患未寧三邊粮草缺乏

帝藏空虛緩急接濟惟此一策且各運司鹽課俱開中盡

紀若許其帶鹽不過收買私鹽發賣射利乘機夾帶之弊

不知幾何鹽法大壞邊方何仰況京儲歲運與營建大木

倂在𥚃河議者猶恐不能䟽通若添此等鹽船往來挾勢

騷擾不止地方受害而粮運大木二事亦爲阻滯且四川

大盜初息民困未蘇所欲便宜措置錢物在官已無積蓄

未免科派軍民民窮盜起將來之變殆不可測況自天全

招討司出境涉歷數萬里之程動經數年方達烏思藏地

方今所帶官軍人役數多沿途俱是化外非有驛傳供給

途閒倘有不給不知何以爲處又聞番地多與王達子相

隣時摽掠爲患使臣所至萬一被其突出有所傷害虧中

國體納外夷侮不可不慮臣等深見事勢之難所下勑書

未敢撰寫伏望 皇上愼重國體憫恤民窮收囘成命番

供等物卽令朝貢使臣賫囘庶禮度不失聖德益光不聽

○謫光祿寺少卿楊瑋爲瀘州知州 上好養畫眉每日

遣使至光祿索子鵝頭數十作畫眉食瑋言今天下民窮

財盡何處討許多子鵝頭大加裁損 上怒命中涓詰責

令瑋自來囘話瑋穿白布褶跪午門外遂傳 旨降二級

調外任謫知瀘州

北虜大掠固原平凉等處

文安縣一日河水忽僵立風色甚寒凍結爲柱高圍俱五丈

中空而旁穴數日流賊過縣鄉民走入柱穴中避之賴以

保全者何啻百萬此亦前史所罕見 ○浙江左布政使

方良永劾奏朱寧鬻鈔害人尋乞致仕時朱寧黷貨無厭

以鈔一萬發浙江十一府易銀三萬餘兩良永言今四方

羣盜甫息瘡痍未復邊塞多虞浙東西諸郡自冬徂春雨

雹爲災蚕麥不利待哺之民嗷嗷千里此何時也臣苟隱

忍不爲 陛下言之則已歛之財必入朱寧之手而民心

傷矣民心傷則邦本動摇 陛下寧不爲之寒心乎臣惟

朱寧籍寵以來 陛下之賜予無算四方之餽遺不貲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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笥之中必不少此又不病狂喪心何乃爲此負恩之賊伏

乞 陛下割偏私之愛下之詔獄明正典刑仍乞急行廵

按浙江監察御史會同鎮守三司等官將已歛鈔銀盡給

還民則民怨猶可慰解臣死且甘心如不以臣言爲然置

之不問日復一日尾大不掉蚕食天下肆無厭之求出于

尋常所不料者 陛下于是時悔之晚矣䟽入朱寧頗懼

乃委過下人遣衛卒追所發鈔而以價銀還之民時寧怙

寵恣横舉朝無敢言者獨良永亟攻之寧憾之不置良永

三上䟽乞休以避其害友人黃鞏稱良永此䟽足落權奸

之膽宇宙閒不可無此一舉

 良永字壽卿號松厓福建莆田人性至孝筮上所至以廉介稱初爲河南僉事以不肯屈節中使遂致仕後復

 起累今官以劾錢寧復致仕嘉靖更化廷臣交薦起之良永以毋年踰八十力乞終養吏部援例奏行有司月

 給米三石以旌孝廉累起爲刑部尙書皆以終養辭

冬謫前江西按察副使胡世寧戍遼東瀋陽衛時寧王宸

濠蓄志不軌誘聚天下亡命日夜謀爲變威脅方面守宰

賄結在朝權貴覬以逞其私在位者皆畏忌觀望世寧憂

之上䟽言寧王自因劉瑾討衛兵以來威勢日盛剝害遍

及于閭閻三司多被其鈐束禮樂刑政不自 天子四方

之事益有可憂乞𥳑命才節威望重臣假以便宜之懽俾

兼提督廵撫之任以消隙寢邪于未形勑王自治其國勿

干撓有司庶宗室有磐石之固 朝廷紓南顧之憂矣于

是宸濠恨甚賂用事者中以危法逮捕之時世寧已遷福

建按察使過家宸濠又囑其黨廵按浙江御史潘鵬幷搜

捕其家世寧乃潜行赴京投繫詔獄繫再經冬拷掠備至

幾疲死中外莫不𡨚之御史徐文華等咸訟其𡨚乃得減

死論謫戍遼東世寧浙江仁和人

丙子正德十一年

正月王守仁爲僉都御史廵撫南贑汀漳等處

二月靑平衛車枕等寨苗反其酋阿傍阿皆阿革皆僣稱

王據香爐山爲巢穴糾合苗衆焚劫居民蔓及興隆偏頭

平越新添龍貴諸鎮道阻不通廵撫都御史曹祥同鎮廵

諸臣檄諸路兵以都指揮周吉部領參議蔡潮監視且勦

且撫會祥遷秩去都御史鄒文盛代諸苗負固不聽撫事

聞 上下璽書命文盛勦之別勑湖廣廵撫都御史秦金

摠兵官楊英以兵會文盛檄湖廣四川兵未至先集貴州

兵以參政胡濓參議蔡潮都指揮潘勲指揮余大倫各監

統諸將進擣砲木寨伏兵計擒賊首阿革進擣羅襪寨擒

賊阿義阿黎

 按貴州地阨塞險阻林菁蒙密易藪匿爲寇諸苗生長山谷性鷙悍嗜殺又守臣或時科擾猾民多竝緣爲姦

 利故諸苗輒相煽爲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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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內旨起拔閒住將官馬昂爲右都督科道吕經張淮

等極諫皆不報

 昂以有孕女弟獻于 上善騎射解胡樂達語 上甚幸之馬氏一門無大小皆賜蟒衣大璫皆呼昂爲舅又

 賜第太平門東 上嘗從數騎過飲旣酣有所召忤旨 上大怒昂謝病歸女弟始踈

四月時江彬與許泰劉暉等皆率兵入衛都人稱外四家

兵諸邊將遂皆有寵于 上彬尤近狎用事邊卒縱横驕

悍民苦其侵暴焉 上乃于西內練兵時令彬等率兵入

習營陳校騎射或時爲角觝之戲 上戎服臨之銃砲之

聲不絕于禁中彬等日狎昵 上多留宿豹房與彬等同

臥起或親搏虎爲樂又提督錢寧掌錦衣衛事彬泰暉寧

皆賜姓朱氏江彬與張忠盧明秦用蕭敬等優人臧賢表

裏弄權爲奸利諸司章䟽多沮格不上然諸奸寵皆出彬

下彬等時導 上出宮禁游獵近郊羣臣屢諫不聽○安

南國王黎晭爲其臣陳暠所弑無子國人共推立其兄子

黎譓管治國事改年光紹陳暠子陳杲占據諒山府等處

稱王僣年號天應

 按黎㬘乃黎利曾孫黎利當宣德初始得其國至是僅四傳猶未及百年而爲陳暠所弑

七月少師大學士致仕李東陽卒贈太師謚文正先是東

陽與楊一淸皆湖廣人極相善權侫欲害一淸東陽力救

之一淸深德焉至是東陽病劇知不起一淸偕同列梁儲

靳貴就問之東陽以謚爲憂一淸等曰 國朝來文臣未

有謚文正者請以謚公可乎東陽卽起于床上頓首稱謝

 莫美于文正彭韶正色立朝令名直節海內仰望乃不得文正之謚而泛泛以惠安予之李西崖在內閣脂韋

 浮沉貽譏伴食首得上誰如天下後世公論何昔宋夏竦卒仁宗時賜謚文正司馬光譁之改謚文莊宋朝謚

 議甚嚴多覆議駁正我朝不聞此矣

冬土魯番復占據哈密縱兵犯肅州遊擊將軍芮寧禦之

敗没兵備副使陳九疇拒却之先是火信等至土魯番納

幣贖哈密城印仍許增送段幣一千五百疋速壇滿速兒

大喜差頭目虎都六寫亦火者撒者兒同來送印取賞廵

撫甘肅都御史李昱以雜幣二百疋付來使亦思馬因等

遺速壇滿速兒令其送忠順王還國密質留虎都六及撒

者兒于甘州以制其變亦思馬因回以質留二夷吿速擅

滿速兒怒差火者他只丁牙木蘭復來占守哈密差斬巴

斯等來遺番書詰問遂引兵直犯肅州芮寧與戰敗没九

疇恐哈密回夷居肅州城者謀爲內應奸細幷進貢頭目

幷失烟答及斬巴思等皆收繫捶死令內附夷兵劫其營

外結瓦剌達子聲言擣其巢穴土魯番懼乃引去

 按我 朝諸臣處哈密一事甚矣其失謀少識徼功誤國甘受戎醜之欺久而不悟也夫哈密孤懸西北徼外

 去關中五千餘里其存亡絕續舉不足爲我中國輕重而自成化以來數十年閒西陲以哈密城印爲一奇貨

 土魯番挾之以爲邀求玩侮之資我邊臣挾之以爲倖功取賞之具罕愼陝巴今秋方入哈密而來春已爲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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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番肌上肉矣興復哈密之賞方頒而奪城池金印之報繼踵又至矣納幣之使方旋而乘釁之師已抵于郊

 外矣數十年來縻費兵財何啻萬萬計而竟莫能制西戎之死命非惟不得哈密絲毫籓籬之力而反爲西陲

 邊寇禍胎且今日邊境剝膚之患哈密棄守何如何套何如大寧河套密通關陝大寧藩屛京師今皆淪于夷

 境爲虜巢穴議者舍此弗圖而顧汲汲于興復哈密不亦謬乎昔光武閉玉關以謝西域之質論者以爲長策

 宋太祖以斧畫大渡河曰此外非吾有也識者稱焉二君者誠不欲勞中國以事外夷困吾民以爭不毛之地

 爲國家慮誠遠也孰有如我 朝諸臣之誤勞費無已以圖荒遠無益之區以招裔戎之侮下逮嘉靖初王瓊

 霍韜諸臣之議猶然乎愚感事憤時深悲中朝將相失謀故著爲此論至近日胡許二公之論出益明矣許氏

 九邊圖論曰 累朝以哈密之故勞費萬狀議論無已是以夷人視之爲奇貨以爲中國不可一日無哈密也

 今日索金幣明日求進貢今日送金印明日還城池譬之以菓啗兒舞弄在手假令自今不復言哈密興復事

 彼當何爲乎往建哈密以其能制諸夷爲藩蔽也今哈密累敗之餘喪亡略盡譬之𡸁死之人身不自持立之

 何益其存亡絕續皆不足爲中國重輕其在所當緩也明矣胡尙書世寧奏議亦謂哈密衰微立之無益而歲

 受土魯番之挾我以爲奸利故興伏哈密之事臣不願朝廷之復蹈往失也觀于二公之言足以定國是矣

大學士楊一淸罷清在內閣以時事多乖言不盡用乃因

災異上䟽自劾且言用舍違宜宮府異體賞功太濫刑罰

失中一切弊政䟽入朱寧等御之一淸遂謝病乞休歸鎮

 廖道南日邃庵楊公生而隱慧貌類寺人博學多術善爲調停久之術窮數盡讒邪交搆遂復乞休歸又曰予

 爲編修時值邃庵柄國見其獎拔善類練達事幾每奏報虜情羽檄旁午一夕十䟽口占指授悉合神算有訾

 已者多從而揚之然門生故吏汲汲援引布置窮顯以故其門如市云

 李夢陽上楊邃庵書曰識者謂公喜通才獎辨給拔門生優故吏其顯名高位者程事簿書之夫多而雅裕鎮

 俗之徒寡爽決取辨之流揚而先憂識微之士抑委曲活變之風行而守死執義之心灰至今言官猶以此病

 公而不知道以正行事山通濟聖人通天下之情達天下之變故能成天下之亹亹夫日有中旻時有季孟愚

 嘗竊觀今天下之才正德不如弘治弘治不如成化豈否泰消長生才有高下耶抑有之而未用耶用之而未

 盡耶觀空同之論閱世變者寧不重有感

丁丑正德十二年

正月 上獵于南海子

二月會試天下舉人命大學士 貴少詹事顧淸爲考試

官取倫以訓等三百五十人

三月廷試賜舒芬倫以訓崔桐進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大學士靳貴罷

 先是辛未春貴主考會試言事者詆其家人受賄鬻題至是春貴方以病在吿旣而稱愈復出典會試益致群

 疑于是言官復醜詆之遂致仕

上微行至石經山湯峪山玉泉亭數日乃還石經山寺朱

寧所營建也窮極壯麗乃邀 上幸焉

六月左都御史彭澤落軄爲民

 時以兵部尙書王瓊劾其擅命遣人納幣土魯番後又許增添失信致啟邊釁故也澤累征流賊有功及是閣

 部大臣及言官多救之者命下多官會議户部尙書石玠禮部尙書毛澄等議以爲大夫出使于外苟有利于

 國家專之可也奏上朱寧嘗有憾于澤內批褫職爲民廵撫甘肅都御史李崑坐降參政兵備副使陳九疇亦

 爲民名臣錄云正德閒都御史彭澤常與言官論朱寧忿日

 吾恨不手刅此奴有白于大司馬王瓊者瓊以語寧且曰爲君致彼君私察之于是匿寧屛後澤過瓊瓊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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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澤復大罵寧由是衛之建按彭濟物固一時剛拒數爲之才然經略哈密事則實不爲無過王瓊黨附權臣

 深搆澤罪株連九時固失之而當時廷臣一切庇澤遶胡尙書世寧奏議謂彭澤素懷忠勇身負經略乃亦苟

 且行事不終而還不爲無罪斯言確矣

南贑廵撫王守仁請䟽通鹽法初都御史陳金以流賊軍

餉立廠于贑州抽分廣鹽許至袁臨吉三府發賣起正德

六年至九年止至是守仁以勑諭有便宜處置語䟽請暫

行待地方平定之日停止從之○召大學士楊廷和還京

師先是廷和守制不出梁儲力請起之旣至儲遜廷和居

已上

 嘉靖初楊一淸在內閣薦起前大學士謝遷旣至衆謂一淸必遜謝居首相旣而不然人以此少之而多梁公

 之能

 霍韜曰嘉靖初言官聯䟽劾大學士梁儲假宸濠護衛兵請下獄正其罪公不辨惟曰余只致仕去已矣勿論

 戾濠衛兵事由也人曰是公大罪案何勿論乎公終不辨劾者猶不已久之始知與宸濠衛兵非公也實石齋

 楊公廷和也舊例凡閣下當制擬旨人親署衘著筆跡焉故不得誣移之他君子曰梁文康處楊不齋二事皆

 近厚號曰厚翁斯名稱情矣

詔許益秦藩封壤旣而不行時秦王䟽請陝之邊境益其

封壤朱寧江彬及幸臣者張忠輩皆受其賄助之請 上

許之兵部及科道交章執奏謂 太祖高皇帝有令禁兹

土不可畀藩封不可聽許 上曰朕念親親與之勿拒大

學士楊廷和當草制思念若遂草制畀地泰藩恐貽後虞

執不草制則忤 帝意怒辱不可測遂引疾不視事蔣冕

亦繼引疾梁儲曰如皆引疾孰與事君于是 上震怒內

臣督促草制儲承命草上制曰昔 太祖皇帝著令曰此

土不畀藩封非吝也念此土廣且饒藩封得之多畜士馬

饒富而驕奸人誘爲不軌不利宗社今王請祈懇篤朕念

親親畀地不足務得地宜益謹毋收聚奸人毋多養士馬

毋聽奸人勸爲不軌震及邊方危我社稷是時雖念保全

親親不可得已王愼之毋忽 上覽制駭曰若是其可虞

其弗與事遂寢○南贑廵撫王守仁請提督軍務許之

八月 上出居庸關至懷來宣府等處遊獵大學士楊廷

和等屢䟽請囘鑾以安衆心且言居庸關外臨邊境北虜

不時出没爲寇 正統末年 英宗皇帝誤爲奸僞欺蔽

妄言親征遂致駕陷虜庭往事未遠可爲明鑒不聽

 按江彬宣府人欲挾 上自恣始誘爲西北之行旣幸宣府遂營建鎮國府第時時夜出見高門大户卽馳入

 或宣其婦女于是富民厚賂彬以求免久之軍士樵蘇不繼至燬民屋廬以供爨焉

九月 上幸大同陽和衛城二十七日方獵天雨冰雹軍

士有死者是夜又有星隕之異明日駕赴大同又明日韃

賊以衆數萬圍陽和轉掠應州 上命諸邊將擊之虜尋

引去○王守仁督兵攻桶岡賊大戰西山界賊大潰盡殪

之凡破巢八十四擒斬三千餘俘三千六百有奇釋其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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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千餘流亡復業

冬南京吏科給事中孫懋䟽乞急除奸惡以安宗社大略

言自古國家信用奸邪未有不致禍者都督朱彬以梟雄

之資懷憸邪之志自緣進用以後專事從諛道非或游衍

驅馳或聲色貨利凡可以蠱惑聖心者無所不至去年導

陛下幸南海子幸功德寺又幸昌平等處游樂無節輕褻

至尊流聞四方驚駭人聽今又導 陛下出居庸關旣臨

宣府又過大同以致引惹虜寇深入應州等處與之交戰

使當時各鎮之兵未集狂虜之衆沓來幾何不蹈土木之

往轍哉是彬在一日則爲宗社一日之憂故議者皆曰容

一江彬國之安危未可知也䟽上不省

十二月內閣大臣及九卿至居庸關請駕有禁不得出關

而還

閏十二月壬申朔 上留宣府大學士楊廷和等以次出

視郊祀牲如常儀有旨戒諭京城九門守門官勿放朝官

出城丁亥立春 上迎春于宣府備諸戲劇又飭大車數

十輛令僧與婦女數百共載婦女各執圓毬車旣馳交擊

僧頭或相觸而墮 上視之大笑以爲樂是日順天府官

于奉天門迎春如常儀○末旬 帝還京封左都督江彬

爲平虜伯許泰爲安邊伯冒應州功也

戊寅正德十三年

正月郊祀畢 上復出關遊幸

二月二日 太皇太后王氏崩 上還京謚大行太后曰

孝貞純皇后

三月王守仁平江西諸賊藪開縣置官司明示約束盡爲

治境䖍吉人皆立生祠祀之

四月朔 上以大行太后梓宮將祔葬親詣天壽山祭吿

六陵遂往黃花鎮密雲等處遊幸

五月末旬 上還京

六月 上復議北廵楊廷和等諫萬乘不宜輕出 上不

聽乃自稱威武大將軍太師鎮國公朱壽廵邊又欲以朱

彬爲威武副將軍扈從以行命內閣草勑廷和等上言詔

旨一出中外臣民罔不驚駭切惟人君承天命以爲天子

四方萬國皆其臣妾今何爲假稱威武大將軍國公名號

無故自損下同臣庶天地易位冠履混淆名義乖謬自古

及今未之有也邇者 皇上時出廵遊久不親政天下人

心無不危疑憂懼奈何又復爲此萬一宗藩之中或有援

引祖訓指此爲名具本上請不知 陛下之左右及臣等

代言之臣又將何以自解臣等一介寒微戮身亡家固不

足恤但恐 朝廷之上禍亂或從此始耳此臣等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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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痛心疾首而不敢以自默也䟽上不省

 按此䟽大學士毛公純筆也可謂痛切矣踰年果有寧藩之妾爲憞正指北爲言

時 上必欲內閣草勑屢遣中官促之于是楊廷和稱疾

不出 上御左順門召梁儲面促草勑儲奏曰勑不敢草

上曰何逆命耶對日凡事可將順獨此勑不可草 上曰

何不可對曰 陛下爲君乃自卑而例于臣臣草勑是以

臣名君故不可 上大怒手劒立日不草勑齒此剱儲免

冠解衣帶伏地流涕曰臣逆命有罪願就死草勑以臣名

君臣死不敢奉命良久 上亦悟察其誠擲剱而起不復

促草勑旣而禮部廷議建儲君之時朱寧陰受寧王賂謀

入寧世子司香 太廟江彬亦欲立所厚遠藩朝臣各陰

有所主梁儲正色曰 皇上春秋𪔂盛建儲未宜輕言萬

一有他吾輩伏鑕矣邪謀豈可聽徇兵部尙書王瓊吏部

侍郎王鴻儒亦𦔳其言議遂寢

七月韃靼擁衆深入陝西固原靖虜臨洮鞏昌泰州等地

方殺掠而去

 許氏曰北虜自永樂犛庭之後百餘年來生聚旣繁侵噬漸近開平興和東勝河套之地皆爲所據自也先大

 篩之後益輕中國詩其長技往往深入風雨飘忽動輒數萬我軍禦之不過依險結營以防衝突僅能不誠卽

 爲萬全視彼驅掠莫敢誰何虜志日驕我氣日奪絕無堂堂一戰者其零騎出没雖稍有俘斬亦巳甚雖葢衆

 寡之勢強弱之形異耳所幸狼貪帛竊無有他志計日數程不能持久每一大舉驪內掠馬頗亦勞費若得不

 償失卽懊悔無巳是以邊境得苟免焉近年以來虜勢轉横旣連得利心葢歆艷而吉囊者復跳彙其閒最稱

 雄黠控弦之士餘二十萬益以中國驅掠遺邊之美竊知內地虛實吿一旦改慮不爲狗鼠之計則久敝之鎖

 豈能外寧供旣之投或生內憂誠不知邊事千終矣

七月丙午 上復北幸黎明山東安門出羣臣知送省五

十二人丁未 上度居庸關歷懷來保安諸城堡遂跓蹕

宣府

 初江彬勸 上千宣府治行宮越歲乃成糜費不可勝計復輦豹房所貯諸珍玩及廵遊所收婦女實其中

 上甚樂焉每稱日家裏還京後數數念之不置彬亦欲專寵俾諸幸臣不得近數導 上遠出及再度居庸仍

 戒守者母令京朝人來往葢 上厭大內初以豹房爲家至是更以宣府爲家矣

九月戊戌朔跓蹕大同

 先是鎮守大監馬錫以總兵葉摏第爲獻遂爲都督府居焉又奪都指揮關山指揮楊俊宅置店二所改爲酒

 肆榜日官食庚子 上至偏頭關時車駕至貴近多先掠良家女子以充幸御至數十車在道日有死者左右

 不敢

南贑廵撫王守仁 上議以爲廣鹽行則商税集而用資

千軍餉賦省于貧民廣鹽止則私販興而弊滋千奸宄利

歸于豪右況南贑巢穴雖平殘黨未盡方圖保安之策未

有撤兵之期若鹽税一革軍餉之費苟非科取于貧民必

須仰給千內帑夫民巳貧而歛不休是驅之從盜也外巳

竭而殫其內是復殘其本也臣竊以爲宜開復廣鹽著爲

定例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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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 上至綏德州幸摠兵宫戴欽第尋納欽女戊寅

上自榆林歷米脂綏德渡河幸山西石州文水諸州縣

十二月戊子跓蹕太原

 先是幸偏頭關取太原晉有樂工楊騰妻劉良女嬖之及是復召見大得幸

上在榆林

己卯正德十四年

正月戊辰發太原壬子至宣府往返數千里皆輕騎戎裝

冒風雪以行有司具輦却弗御

二月壬申還京師

三月有旨南廵時 上意欲廵視泰岱歷徐揚抵南京下

蘇浙浮江漢登武當且徧觀中土繁麗人情洶洶時江西

寧藩久蓄異謀俟釁而發內外咸以爲憂大臣科道交䟽

諫不聽于是翰林及諸部司屬咸起而諍之修撰舒芬等

䟽先入兵部郎中黃鞏員外郎陸震同䟽入考功郎中夏

良勝儀制郎中萬潮太常博士陳九川各䟽連入太醫院

士高鏊以醫諫吏部郎中張衍慶禮部郎中姜龍員外馮

涇兵部郎中孫奉刑部郎中顧棠等率部僚合䟽入又明

日工部郎中林大輅等大理寺正周敘等行人司副余廷

瓚等並連名䟽入于是 上大怒下黃鞏陸震夏良勝萬

潮陳九川高鏊于錦衣衛獄命舒芬張衍慶姜龍馮涇孫

奉願棠等百七人跪午門外五日林大輅周敘余廷瓚等

七十餘人俱下獄明日同黃鞏等六人亦跪五日于是數

日京師陰霾晝晦人情震駭官城內海子水溢自橋高四

尺橋下鐵柱七根齊折如斬是月二十五日也有金吾衛

指揮張英者以是爲變故明驗 車駕出必不利乃肉𥘵

露刅于胸以死諫于是有旨命錦衣衛將舒芬百有七人

俱午門前各杖三十爲首者調外任謫福建市舶副提舉

等官餘俱罰俸六個月

四月命錦衣衛將黃鞏等六人午門前杖五十高鏊發充

軍鞏震良勝潮九川俱爲民林大輅周敘余廷瓚杖五十

降三級調外任其餘俱杖四十降二級調外任時被杖而

死者陸震余廷瓚馮涇十餘人 駕遂不果出○福建福

州軍亂誅其首惡進貴等

 衛軍之弊如此故于治安要議欲省衛軍增民壯以倣寓兵于農之意

五月御史蕭淮劾奏寧王宸濠不法事勑差太監賴義駙

馬都衛崔元都御史顏頤壽往戒諭之革其護衛

 先是 上廵遊無巳儲貳木建且納都督馬昂巳嫁妹于宮虫外議籍籍宸濠遂懷異圖陰養盜賊亡命以爲

 爪牙賊首閔念四吳十三等肆行劫掠而歸其財于寧府宸濠與民爭田不得必使咨屠其家恃寧等金墳廠

 爲巢穴官師莫敢問旣而廵撫江西都御史孫燧南昌兵備副使許逵捅賊甚急吳十三等巳獲繫南康府獄

 宸濠恐泄謀陰令賊黨劫獄奪去且謀去孫燧以息罪乃復令南昌生徒頌以孝行中燧及廵按御史王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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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奏乞 朝廷褒獎以固寵眷差人載金實于臧賢處分饋權要且囑所差人日事在不可知若與蕭敬言事

 成卽與吏部陸完言急去孫燧別用一都御史來湯沐梁宸俱可王守仁亦可切不可用吳廷舉時江彬寵方

 隆又因張忠附彬與朱寧有隙嘗歡借彬以傾寧及孫燧等奏至忠因譛于 上日朱寧臧賢交通寧王謀不

 軌 陛下不知乎奏內稱王孝譏 陸下不孝也稱早朝勒政譏 陛下不朝也 上頷之東廠太監張銳初

 不知宸濠反復護衛已而知其有是謀力絕之與楊廷和俱欲復革去護衛以免後患乃密授意于蕭淮使論

 之大略言宸濠淫刑立成聚兵搆謀諸所反形巳具鎮廵奏乞褒獎𡥉行乃宸濠詭謀不可從張銳張忠江彬

 共言于 上將淮奏令楊廷和票旨謂 朝廷處待親藩自有常典鎮廵官如何輒行保奏遂勑諭廷臣日蕭

 淮所言關係宗社大計朕念親親不忍加兵特差太監賴義等往諭革其護衛

六月寧王宸濠反殺廵撫都御史孫燧按察副使許逵遂

遣兵攻破南康九江府

 先是差賴義崔元顏頣壽旣行京師盛傳以爲必擒治寧王不知止革護衛寧府偵卒林華在京師卽兼程飛

 報以六月十三日至江西值宸濠生日宴鎮廵三司等官宸濠大驚宴畢卽召素所厚致仕右都御史李士實

 安福舉人劉養正及承奉內官劉吉等與謀士實者南昌人文學政事俱優工詩善画宸濠素慕之與交懽以

 其子爲儀賓劉養正夙談道學矯情不仕嘗從王守仁遊頗通天文及兵法識緯宸濠賓致之常言帝星明江

 漢密勸宸濠舉大事濠深信之至是聞賴義等且至養正日事急矣明早鎮廵三司官謝宴可就擒之囚而舉

 事乃夜集劇賊吳十二凌十一等飾兵器待旦議旣定卽夜遣人急召士實復遣數輩趣之士實知有變欲自

 裁家人守之不可得乃不得巳入宸濠以所謀吿之士實唯唯而巳及旦各官入謝左右帶甲露刅侍衛者數

 百人拜畢宸濠出露臺大言日汝可知大義否孫燧日不知宸濠日 太后有密旨令我起兵監國燧日請密

 旨看宸濠日不必多言我往南京汝保駕否燧日天無二日臣安有二君有 太祖法制在誰則敢違宸濠大

 怒一時各官駭愕相顧獨許逵反復報諭明其不可濠日許逵向言日惟有赤心耳豈從汝反乎濠遂喝武夫

 縛燧及逵曳出惠民門外祈之時烈日中忽陰險慘淡城中男女無不流濠執鎮守太監王宏及廵按御史田

 金幷公差户部主事馬思聰金高及三司等官並枷鎖于獄令參政李敎僉事潘鵬持檄𧧶降諸郡縣以李士

 實劉養正爲軍師左右丞相參政王綸爲提督軍務大元帥兵部尙書是月十六日遣武首閒念四吳十三等

 奪船順流攻南康知府陳霖等道走城破進攻九江府城亦破知府江穎等及衛縣官諸屬縣皆陷巳而馬思

 聰與參議黃安俱㥽悒不食而死 嘉靖初贈孫燧禮部尙書謚忠烈許逵右副都御史謚忠節立祠省城祀

 之賜額日旌忠馬思聰黃宏亦贈宦

七月宸濠自率兵攻安慶府不克

 宸濠自舉事卽據庫募兵修戰具奪糧船期順流下南京遠近震駭閔念四等旣被南康九江住湖口旬餘侯

 宸濠不出衆心稍餅遠近因我爲𥳑至是七月朔濠始出兵議僣大號改年順德李士實劉養正勸至南京正

 位然後改元布詔十實遂與養正造僞檄指斥朝廷留其腹心宜春王拱椽內官高銳等守城自以妃媵世子

 登舟盡奪官民船載賊衆數萬舟楫蔽江而下聲言直取南京經安慶守備都指揮楊銳與知府張文錦安慶

 衛指揮崔文集衆誓死固守令軍士鼓譟登城大罵之宸濠怒遂駐師督衆運土填塹內薄攻城城上矢石如

 雨下賊衆多死傷數日不能克宸濠乃令僉事潘鵬遣其家人持書入城諭銳手斬之支解其尸投城下以殉

 衆賊遂衰

 按宸濠之敗天促之也使濠乘初起之銳順流之勢南康九江之破竹人心震動遠近無備兵不留行直擣建

 業天下事未可知乃遲留自誤復頓兵埾城之下自喪其銳以促其亡夫豈人謀不臧實天奪其鑒褫其魄以

 爲不義之戒也

逮錢寧臧賢俱下獄籍其家以交通宸濠也

 按守溪長語記籍没朱寧家財金七十扛共十萬五千兩銀二千四百九十扛共四百九十八萬兩碎金銀幷

 首歸五百二十箱珍珠二櫃金銀臺盞四百二十副蘇本七十扛胡椒三干五百石段疋三千六百扛餘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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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勝計嗚呼胡椒八百斛世以爲多也而盛傳之今觀劉瑾朱寧二逆家賊籍視元載何如也聞昔王振曹吉

 祥之籍尤多國家府庫安得不空百姓脂膏安得不竭也哉

提督南贑軍務都御史王守仁起兵討宸濠遂入南昌宸

濠解安慶府圍還救至鄱陽湖守仁督兵與戰賊衆大敗

宸濠就擒江西平

 先是朝廷以福建軍亂命守仁往撫取道吉安趣南昌將至豐城而宸濠巳反密遣內官喻才率邀之豐城知

 縣顧秘奔報守仁乃棄所乘坐船以小舟奔還吉安遂與知府伍文定倡義檄徵諸郡兵共討之吉安府兵先

 集袁州府知府徐連臨江府知府戴德儒贑州府知府邢珣各率兵至守仁遂督四哨兵進攻南昌瑞州奉新

 兵亦會賊黨守城者聞兵至俱先逃潰是月二十日五鼓兵薄城下城門或開或閉遂衝之寧府宮中眷屬皆

 自焚各哨兵入城犬縱殺掠爭取金帛贑州端州兵尤甚守仁執十餘人斬之乃稍定時宸濠圍攻安慶十有

 八日城中守愈固賊兵疲氣沮聞守仁兵下南昌宸濠大恐議還救根本遂解安慶圍兼程還守仁趣各哨兵

 迎擊之遇于王家渡伍文定哨先進邢珣從之贑兵奮斬賊首吳十三賊衆敗走宸濠懼退保樵舍盡出金寶

 犒士死戰守仁令以小舟載柴乘風縱火焚之賊遂奔潰宸濠爲兵士所執婁妃及宫人皆赴水死世子諸子

 及李士實劉養正等皆被擒賊衆殺溺死者萬餘人時七月二十六日也初宸濠將反婁妃嘗泣諫之不聽旣

 就擒攬車北上與監押官言往事卽痛哭且日昔紂用婦言而亡天下我不用婦言而亡家國悔恨何及

八月下詔南征大學士梁儲蔣冕扈從

 時王守仁擒宸濠捷音猶未至京諸邊將在豹房者多逞所見獻擒宸濠之策而 上亦欲假親征南遊適會

 張忠等見錢寧臧賢事敗又欲因此邀功 上出師駐良鄉而守仁捷奏方至 上令追囘待至南京另奏中

 途梁儲蔣冕以宸濠就擒江西巳寧屢請囘鑾不聽

杖敎坊司樂官臧賢施鉞司監于午門仍發戍廣西馴象

衛籍其家

 按賢以伶人得倖于 工宸濠遣使厚遺之使行賄丁用事蕭敬尙書陸完都督朱寧結爲內援禁中動靜莫

 不密報于濠故反謀盆問至是事覺詞連寧及發遣行至張家灣寧乃使盜往殺之以減口云

九月 上發京師至涿州留太監張忠私第○王守仁發

南昌將獻俘闕下張忠朱泰等謂當縱之鄱湖俟 上親

與遇戰而後奏凱論功連遣人迎至廣信守仁不聽乘夜

過王山張永巳候于杭州守仁至杭謂永曰江西之民久

遭濠毒今經大亂繼以旱災又供京邊軍餉困苦旣極必

逃聚山谷爲亂昔𦔳濠尙爲脇從今爲窮迫所激奸黨羣

起天下遂成土崩之勢至是興兵定亂不亦難乎永深然

之乃徐曰吾之此出爲羣小在官側欲調護左右以默輔

聖躬非爲掩功來也但 皇上順其意而行猶可挽囘萬

一若逆其意徒激群小之怒無救于天下大計矣于是守

仁信其無他以濠付之○上至南京命張忠寺同安邊伯

不泰左都督朱暉統領京邊官軍萬餘人前往江西勦捕

宸濠餘黨給事祝績御史章綸隨軍紀功時江西巳寧忠

等搜求微隱羅織平民妄濫誅戮以爲功而没入其財貨

軍馬駐省城五閱月糜費浩繁江西之民不勝其擾

 按朱泰卽許泰朱暉卽劉暉皆邊將賜姓也 嘉靖張忠及泰暉俱以罪廢斥霍文敏奏議日南征諸臣罪人

 巳執猶動衆出師地方巳寧乃殺民奏捷豹虎經過郡縣一空江西平民再遭荼毒誤先朝于過舉摇國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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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危攘人成功掩爲巳有張忠許泰之罪大矣

擢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爲江西按察使贑州府知府邢珣

爲右參政以擒宸濠功也先是宸濠反江西諸司無官者

二閱月至是始銓補○改都御史王守仁廵撫江西

 按王守仁浙江餘姚人字伯安號陽明山人自幼聰明才辨擅名登進士授兵部主事值中官亂政以言事謫

 驛丞貴州文章氣節一時推重瑾誅復起累遷至右副都御史提督南贑等處軍務屢平劇寇至是復倡義計

 平寧藩之變勲業益隆 嘉靖初論功封新建伯旣而奉命廵撫兩廣撫平思田叛目盧蘇王受之亂以病䟽

 辭不待報而歸行至江西南康縣卒有 旨謂其不俟命離職擅還非大臣事君之道遂削其爵且斥其僞學

 榜示天下云葢陽明平生以講學自任四方之士從之遊者甚衆其學不宗程朱而以致良知爲說觀其答人

 論學書有日不思善不思惡時認本來面目此佛氏爲未識本來面目者設此方便本來面目卽吾聖人所謂

 良知格物致知之功卽佛氏之常惺惺亦是常存他本來面目耳又日夫良知一也以其妙用謂之神以其流

 行謂之氣以其凝聚謂之精安可以形象方所求哉眞陰之精卽眞陽之氣之母眞陽之氣卽眞陰之精之父

 陰根陽陽根陰亦非有二也苟吾良知之說明則凡若此類皆可以不言而喻矣又曰養德養身只是一事果

 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而專志于是則精住氣住神住而僊家所謂長生久視之說亦在其中矣按陽明講學

 全宗僊佛而假儒書以文之此三書之言乃其肯綮要妙固以大段漏露分明招認矣近日士大夫乃有以陽

 明爲眞聖學尊信傳授而隨聲以詆諸子亦獨何與愚謂陽明文章功業儘足以名世不消講學講學亦不必

 宗信佛老而詆訾程未反增一疣贅而爲文章功業之累矣卒來僞學之榜削爵之命惜夫愚于學部通辨辯

 之頗詳志道君子審之

庚辰正德十五年

正月 上在南京欲就南京舊壇大祀天地梁儲等言南

北配位不同且典章不可紊乃止○時江彬等統領邊軍

數萬扈從恃恩跋扈傲狼無人臣禮下視公卿潜懷不軌

時山西喬宇爲南京兵部尙書獨任留守機務諸司皆倚

之爲重宇持正而鎮之以靜每事稍裁抑之彬亦敬憚不

敢肆一日彬遣兵官索各城門鎖鑰城中驚駭督府遣人

來謀于宇宇曰守備者所以謹非常城門鎖鑰孰敢取與

雖天子詔奈何督府乃以宇言拒之竟寢彬每假傳旨有

所求爲日數十通宇每得旨必請面奏彬計不行○執黨

逆畢眞劉瑯劉璟都指揮廖鵬齊佐王準都督同知王獻

等下錦衣獄坐通謀宸濠及朱寧黨也

二月會試天下舉人命禮部左侍郎兼學士石瑶侍讀學

士李廷相爲考試官取張治等三百五十人以 上南廵

故未廷試

三月楊廷和毛紀題請囘鑾舉大禮以安人心切惟大祀

之禮行于正月社稷之祀舉在仲春 𡥉貞皇后大祥在

二月二日禮見卽時祔廟今俱改卜至再甚爲非宜天下

朝覲官員吏部考察 上請未奉定奪各官離任旣久政

務悉廢殿試進士之制亦已踰期自去秋 聖駕南行至

今八月有餘在京在外各衙門題奏俱未蒙發出施行伏

望亟賜頒師囘京舉行前項大禮各衙門題奏文書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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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母致事務久稽致生他虞不報○張忠朱泰屢矯僞

命召王守仁不赴乃讒于 上前謂守仁必反 上問曰

何以驗其必反對曰試召之必不至張永聞之乃密遣人

報守仁旣而召守仁守仁卽行忠等復拒之蕪湖守仁入

九華山宴坐 上使覘之曰王守仁學道人也召之卽至

安得反乎仍命還江西從湖口過南康過開先寺刻山石

紀擒宸濠事于讀書臺後

五月 上在南京幸牛首山宿焉○江西大水

秋 上駐蹕南京旣久復有遊蘇杭泛江浙泝湖湘登武

當之意畿內邵縣供給繁難梁儲蔣冕自執章奏懇請囘

鑾泣跪于行宮門外自未至酉 上遣中官取奏入且諭

之起對曰臣未奉旨不敢起中官復出傳旨云已知道日

下便要囘鑾儲等乃起

閏八月 上詣𡥉陵受江西俘遂旋蹕發龍江壬寅漁于

江口次目如瓜州避雨民家夕宿望江樓癸卯自瓜州濟

江登金山遂如鎮江幸致仕大學士揚一清第明日復幸

焉入書室取冊府元龜文獻通考以進又明日飲于其第

樂作分題製詩十章賜一清命和進爲易數字一清卑有

所獻 上大悅及駕還凡五幸焉又幸故大學士靳貴第

時柩在堂 上臨撫嗟慞之命所從番僧爲誦經薦福庚

戌發鎮江壬子復宿望江樓癸丑 上至揚州仍寓總督

府丁巳撫按等官設宴慶功用金銀牌各二輔一旄帳綵

帛若干疋其餘折價以進戊午發揚州庚申 上至寶應

復漁于范光湖鎮守等官丘得索貢物不得以鐡索繫知

府蔣瑶辛卯駐蹕淮安都御史叢闌總兵官顧仕隆等進

賀功金牌花紅綵帳 上戌服簮花鼓吹入城過山陽縣

學入取學宮通鑑諸書以出遂宿故尙書金濂第丙寅至

清江浦復幸太監張陽第踰三日 上自泛小舟漁于積

水池舟覆溺焉左右掖之而出

十月 上自南京班師凱旋駐蹕通州宸濠及逆黨宗室

拱樤等皆伏誅先賜自盡乃燔屍揚灰

 時羣黨欲自獻俘襲功張永日昔未出京宸濠巳擒奈何襲之于是以大將軍鈞帖令王守仁重上捷音守仁

 乃節路前奏入諸人名于䟽內上之始議北旋

十一月庚申執吏部尙書陸完至行在是日復執通濠商

忠杜裕李英羅明秦用趙秀蕭敬錦衣指揮薛璽陳嘉御

史張鰲山東布政使林王茂等下錦衣獄

詔以兵部尙書王瓊爲吏部尙書○起鴣冉寧爲湖廣按

察使未抵任陞右僉都御史廵撫四川先是世寧以論宸

濠謫戍遼東及宸濠反乃釋還鄉自便旣而廷臣交薦起

之遂有是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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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 嘉靖中司世寧累官太子太保兵部尙書卒贈少保謚端敏公幼𣑕艱貧而天性廉約付𡸁四十年祿至

 一品被服飲酒猶素士也卒之日家無積鏹稿無餘稟尤愛惜人才志存經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憂國薦

 賢之心老而益篤觀奏議十卷可見云

辛巳正德十六年

正月 上還京加蔣冕少傅户部尙書謹身殿大學士毛

紀少保武英殿大學士○召南京吏部右侍郎羅欽順爲

吏部左侍郎欽順嘗上䟽言久任良法而倂及超遷之說

大意以爲超遷之說與久任之法相爲流通超于前自可

責其後之久超于後固無負其前之淹時不能用

 羅欽順字允升號整庵江西泰和人由翰林編修累今官嘉靖初陞南京吏部尙書以父年踰八十乞休歸養

 丁憂服除復起爲禮部尙書改吏部尙書皆力辭致仕家居二十年杜門惟以著書明道爲事有困知記若干

 卷深明性理之學及古今學術儒佛朱陸之辨卒謚文莊

二月 上不豫寢疾豹房

 行人張岳上䟽日古禮臣之事君如子事父故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親有疾飲藥子先嘗之至于侍膳問安

 朝夕在側一如人子之節葢所以鎮定危疑預備非常也近日 聖躬偶感風疾暫免朝參數日 陛下稟氣

 完厚宣節得宜偶爾感月豈足過慮如臣所言則以爲自古臣子愛君體國之誠及國家防微杜漸之道自當

 如此耳今自免朝之後羣臣不聞親候玉色嘗奉藥膳止于闕門備禮一䟽恭問起居揆諸人子事親之義臣

 愚深有未安也伏望 陛下仰思宗社重計俯念臣子至情每日許內閣府部院寺大臣經筵科道各一員朝

 夕詣寢所候問凡諸藥餌令其先嘗然後進御及是日內侍左右何人太醫院何官制何藥依何方該日官備

 細開寫捐帖送內閣收照 陛下起居之詳旣得漸聞干外人情自無疑慮且由中及外濶節床絡通綉明白

 了無瑕疵亦可以備意外不測之後自古豈有人主密疾不及與臣相接獨與近侍數人共之而可以還和半

 之福哉

上大漸惟太監陳敬蘇進二人在左右乃謂之日朕疾殆

不可爲矣爾等與張銳可召司禮監官來以朕意達 皇

太后天下事重其與內閣輔臣議處之前此事皆由朕而

誤非汝衆人所能與也俄而 上崩于豹房敬進奔吿

慈壽皇太后乃移殯于大內是日傳遺旨諭內外文武羣

臣以朕疾彌留儲嗣未建朕皇考親弟興獻王長子年巳

長成賢明仁孝倫序當立巳遵奉 祖宗兄終弟及之文

吿于 宗廟請于 慈壽皇太后卽日遣官迎取來京嗣

皇帝位奉祀 宗廟君臨天下又傳 慈壽皇太后懿旨

諭羣臣曰皇帝寢疾彌留巳迎取興獻王長子來京嗣皇

帝位一應事務俱待嗣君至日處分于是司禮等監太監

谷大用韋霦張錦內閣大學士梁儲定國公徐光祚駙馬

郡尉崔元禮部尙書毛澄奉金符以行初司禮監官以太

后命至內閣與大學士楊廷和等議所當立者旣定入白

太后取旨廷和等候于左順門頃之吏部尙書王瓊排掖

門入厲聲曰此豈小事而我九卿顧不與聞耶衆不答瓊

意乃阻○是日又傳遺旨令太監張永武定侯郭勛定邊

伯朱泰尙書王憲選各營馬步官軍防守皇城四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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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門及草橋蘆溝橋等處東廠錦衣衛緝事衙門及五城

廵視御史各督所屬廵邏母得怠玩又傳遺旨豹房隨侍

官軍勞苦可憫令永勛泰憲提督統領加意撫恤罷威武

團練營官軍還營各邊及保定官還鎮輩各處皇店管店

官校井軍門辦事官旗校尉等各還衛其各邊鎮守太監

留京者亦遣之哈密及土魯番佛郎機等處進貢夷人俱

給賞令還國豹房番僧及少林寺和尙各處隨帶匠役水

手及敎坊司人南京馬快船非常例者俱放遣巳上數事

雖奉 上遺旨實內閣輔臣請于太后而行者皆中外素

稱不便故釐革最先云

 鄭曉曰 帝英武闌斷豁達雖屢廵遊而臣民無恐兵革時起而賦役不煩狎美候幸而果于用法不相假借

 大漸之際爲天下得人竟開太平之治也

奉 皇太后懿旨下江彬詔獄論死籍其家

 詹濤曰昔司馬光以天地生財止有此數不在官則在民然自今日觀之不在官不在民皆在權貴貪黷之家

 如正德末年抄没江彬家產黃金士十櫃每櫃一千五百兩銀二千二百櫃每櫃二千兩金銀雜首籂五百一

 十箱金銀錫鍋四百營餘物不可騰數夫以此等錢財使移之于賑民則可以得民之心移之于餉軍則可以

 倍軍之氣而乃藏之于權幸私家以致百姓困窮府庫空虛如之何其可也愚按正德中抄没權㚥貨財狼籍

 之數惟劉瑾錢寧江核三人略見于記載而其富河啻敵國況合羣奸貨與衆義子各鎮守諸逆黨宸濠臧賢

 畢眞盧明秦用之籍没其數又當何如耶先年玩法之人事敗旣巳伏誅而近日錢寧家又復搜出題奏木四

 十餘件江彬阻抑邊情本一百三十六件其餘諸隱藏不報本又數百伴以此欺蔽可爲寒心

戊寅司禮太監韋霦壽寧侯張鶴齡駙馬都尉崔元大學

士梁儲禮部尙書毛澄奉金符至興邸 帝迎國門外旣

受詔乃登座受符朝羣臣

四月壬午辭圍寢癸未發安陸 帝母蔣妃戒日吾兒行

荷重任母輕言 帝嗚咽曰謹受敎輦道所經屛絕諸王

有司餽獻命從官約束藩衛母擾民丁亥內閣楊廷和令

儀制郎中余才擬儀狀由東安門入翼日百官朝見勸進

擇日卽位癸卯至京師乃御行殿受箋由大明門入日中

卽位時久旱俄而大雨沾漑頃復開霽景象一新識者知

爲中興之兆云

 支大綸曰正德丁卯歲黃河清者三日慶雲見翼軫分而 上于八月十五日生神武英斷飭蠱亨否再振

 太祖之烈豈偶然哉

五月初八日 上大行皇帝尊謚曰承天達道英肅睿哲

昭德顯功宏文思孝毅皇帝廟號 武宗○葬康陵○少

師大學士梁儲乞致仕許之

 按儲立朝四十餘年多以蔽挎不誇其功不言人過失施德干人不責報有鹿其德反操戈者亦不較謗言至

 居之恬然宸濠初未反多納交士大夫所餽皆有籍記及濠誅閱餽籍惟儲無之平生輕財周急志慕清修田

 園少負郭没未幾子孫或不免空乏正德中兩廕子錦衣千户嘉靖初復以定建迎立功廕子錦衣指揮世襲

 昔辭不受後數年卒贈太師謚文康

 霍韜日梁文康公在 武宗朝時色溫言孫無所忤于權奸潜濟密圖權奸亦不大肆迨臨大節則屹不可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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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大將軍敕書死不草止䅈藩請地片言尼之復澤無跡度量含弘或誣公黨宸濠假衛兵公嘿不新攻詆

 者益縷縷甚者曰宜族誅給事中田賦公主甲戌會試取士也亦譏公曰没公之貲可減天下租税之半公亦

 不較御史李鐸詆斥公越數月大理丞缺銓司日按格宜鐸惟鐸詆公甚議別擢公日舉不避仇古今通制也

 立擬擢鐸天下詆公者皆獲宜名公安謗垢終身焉公去位後大臣被劫無不弩者言官濱危重足傴僂乃思

 文康公日公實得大臣體又日扼相帶不中傷士惟公云

論扈從功以袁宗皋爲禮部尙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其餘

陞秩有差○殿試庚辰年中式舉人禮部奏武宗喪禮事

宜從𥳑 上御西角門發策問賜進士三百三十人○諭

閣臣曰朕入繼大統母妃遠在藩府實切戀慕卽遣司禮

監官奉迎○南京給事中孫𢡟上端本正始䟽一養聖德

二正聖學三勤聖政 上嘉納之

六月江彬伏誅○議大禮尙書毛澄會公卿等六十餘人

上議漢成帝立定陶王爲嗣而以楚王孫後定陶師丹善

其合禮今 上宜以孝宗爲考而稱興獻王爲叔又以益

王子崇仁王後興獻稱考而顧稱益王爲叔 帝日父母

可互易若是耶其更議大學士廷和蔣冕毛紀復言程頣

濮議最爲得體興國祀事暫屬崇仁王俟皇次子生復承

王後情理允愜不報○張璁䟽言時議欲考 孝宗而叔

興獻王者拘定陶濮王陳迹耳漢哀宋英立爲皇嗣育之

宫中猶有父子之道今 皇上以倫序當立循繼統之義

非爲孝宗後也稱興獻以皇叔鬼神旣不安矣稱聖母以

叔母得不爲 皇上臣乎謂 皇上以繼統而尊崇其親

則可謂以繼嗣而自絕其親則不可今惟別立興獻王廟

隆以帝禮聖母亦以子貴尊與帝匹庶全父子之倫而不

失尊親之孝矣 帝喜曰此論出吾父子獲全矣因諭廷

和曰此議實遵祖訓據古禮爾曹何得誤朕廷和日書生

不知國體復持上 帝乃召廷和等入諭且手敕日卿等

所言亦是但罔極之恩不容不報今尊父爲興獻皇帝母

爲興獻皇后祖母邵氏爲康壽皇太后以伸朕爲子之情

廷和曰禮爲人後者爲之子所生者爲伯叔不啻降其服

且異其名也臣不敢阿順封還手勑○詔正德十四年各

官諫止廵游跪門責打致死者追贈諭祭廕子其降調充

軍爲民者起取復職陞用○兵科給事中夏言等奉命查

革武職上䟽謂祖宗開國立爲武爵專以待有功之臣品

秩之尊莫有過於公侯伯者我 高皇帝開天啟運一時

翊運元臣懋建厥功然在當時封公者六人封侯者二十

有八人至我 文皇帝克靖大難其所封拜亦不滿十餘

人列聖相承益加愼重末有權勢弟姪封拜之濫爵賞之

極如先朝者寘鐇悖逆實逆瑾結憤所致仇鉞一舉平定

他人攘爲巳功旣而又有谷大用馬永成陸䦖魏彬等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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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褒崇於是張富張容谷大寬谷大亮馬山陸永魏英俱

各封伯其他俱加陞都督都指揮者又不下數十人今仰

遵詔旨俱巳查革合行該部追奪誥劵削爲編民又凡正

德年閒巧立別名陞授職級者三千一百九十九員名兵

部尙書彭澤覆奏盡行革退積年宿蠧一旦頓清

九月癸酉聖母至通州以徽號未定駐留不入 帝聞之

涕泗號泣啟慈壽皇太后願避位奉母歸藩群臣惶懼不

知所裁至壬午日至京由大明門入 帝迎于闕內從朝

議不謁太廟止見奉先奉慈二殿 下劄諭曰罔極之恩

無由以報其勉承朕命朕考稱興獻太皇帝聖母稱興獻

皇太后廷和言興獻帝后尊稱巳極若復加皇字與孝廟

慈壽並稱是悖所後而重本生任私恩而忘大義臣等死

不塞責帝曰朕奉昊天至情不必拘于史志可免加皇字

母爲托詞吏部尙書喬宇率百官爭皇字不可加帝日慈

壽皇太后懿旨云皇帝婚禮將興共加興獻帝后皇字朕

不敢辭爾羣臣其承后旨廷和等乃乞罷歸不報○給事

中熊洽兵部主事霍韜同知馬時中監生何淵廵檢房濬

各上䟽議大禮一如張璁之議 上令禮部知之○廵撫

雲南都御史何孟春奏興獻帝宜止稱皇叔請去父字

十二月楊廷和寓書致仕都御史林俊俊上奏日司馬光

謂秦漢而下自旁支入承大統或推尊所生父母爲帝爲

后皆取譏當時貽議後世 陛下何忍襲爲之奏入留中

○內閣九卿翰林科道連章累䟽皆言張璁倡爲邪說願

罷斥之不聽○除張璁南京刑部主事先是 帝下大禮

或問干禮部時楊一清家居遺書于吏部尙書喬宇日後

生此論聖人復起不能易也宇不能從至廷和衘璁授意

吏部除爲南京主事尙書石瑶語璁日愼之必大禮終當

行也廷和泣吿日子不應南官第靜處之勿復爲大禮旣

難我也璁鞅鞅而去

皇明從信錄卷二十七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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