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鐫華 (四庫全書本)/全覽

石墨鐫華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十四
  石墨鐫華目録     目錄類二金石之屬卷一䟦三十六首
  夏禹衡岳碑二種一在獄㯟書院一在棲霞山天開巖周武王銅盤銘在汲縣
  周穆王壇山刻石在趙州
  周宣王石鼓文在國子監
  周仲尼比干墓題字在汲縣
  周仲尼季札墓題字
  秦嶧山刻石李斯篆二種一在西安府學一在鄒縣漢五鳯二年殘字在孔廟
  漢㤗山都尉孔宙碑在孔廟
  漢魯相置孔子廟卒史碑在孔廟
  漢韓勑造孔子廟禮噐碑在孔廟
  漢魯相史晨孔子廟碑在孔廟
  漢魯相史晨孔子廟後碑在孔廟
  漢北海相景君碑在濟寧州
  漢淳于長夏承碑蔡邕書在廣平府
  漢郭有道碑蔡邕撰書在介休縣
  漢李翕折里橋郙閣銘在略陽縣
  漢郃陽令曹全碑在郃陽縣
  漢西岳華山廟碑郭香察書在華隂縣今亡魏封孔羡奉孔子祀碑在孔廟
  魏百官勸進碑在許州
  魏文帝受禪碑在許州
  晉將軍周孝侯碑陸機撰王羲之書在宜興縣後魏魯郡太守張猛龍碑在孔廟
  後魏脩孔子廟碑在孔廟
  後魏豆盧恩碑在咸陽縣
  後魏周惠達碑在咸陽縣
  後周華嶽頌碑万紐于瑾撰趙文淵書在華隂縣隋安喜公李使君碑在乾州上官村
  隋海陵公賀若誼碑在興平縣文廟
  隋龍藏寺碑張公𢢪撰在真定府
  隋陳明府修孔子廟碑仲孝俊撰在孔廟隋智永真草千字文大觀間刻在西安府學隋常醜奴墓誌在興平縣
  隋李淵為子世民祈疾疏在鄠縣草堂寺隋皇甫誕碑于志寧撰歐陽詢書在西安府學
  卷二䟦四十二首
  唐刻石經在西安府學
  唐晉祠之銘太宗製并書在太原府
  唐李英公碑髙宗製并書在醴泉縣
  唐萬年宫銘髙宗製并書在麟遊縣
  唐萬年宫碑隂題名諸臣自書
  唐景雲觀鐘銘睿宗製在西安府鐘樓
  唐紀太山銘𤣥宗製并書在泰山
  唐𤣥宗注孝經𤣥宗書在西安府學
  唐昇仙太子碑武后製并書在登封縣
  唐述聖紀碑武后製中宗書在乾州
  唐集右軍聖教序并記太宗製序髙宗製記在西安府學唐三藏聖教序禇遂良書
  唐三藏聖教序記禇遂良書以上二碑在慈恩寺塔下唐三藏聖教序并記禇遂良書在同州
  唐九成宫醴泉銘魏徴撰歐陽詢書在麟遊縣唐孔子廟堂碑虞世南撰書在西安府學唐集王右軍殘碑在西安府學
  唐昭仁寺碑朱子奢撰在長武縣
  唐少林寺碑裴㴶撰書在少林寺
  唐北嶽廟碑鄭子春撰崔鐶書在北嶽廟唐𤣥元靈應頌碑戴璇撰序劉同昇撰頌戴伋書在盩厔縣唐宗聖觀碑歐陽詢撰序陳叔達撰銘在盩厔縣唐房梁公𤣥齡碑禇遂良書在醴泉縣
  唐申公髙士亷塋兆碑許敬宗撰趙模書在醴泉縣唐虞公温彥博碑岑文本撰歐陽詢書在醴泉縣唐中書令崔敦禮碑于志寧撰在醴泉縣唐祭酒孔頴達碑于志寧撰在醴泉縣
  唐李衞公靖碑許敬宗撰王知敬書在醴泉縣唐褒公段志𤣥碑在醴泉縣
  唐中書令馬周碑許敬宗撰𣪞仲容書在醴泉縣唐莒公唐儉碑在醴泉縣
  唐太常卿薛牧碑于志寧撰在醴泉縣
  唐芮公豆盧寛碑李義甫撰在醴泉縣
  唐薛公阿史那忠碑在醴泉縣
  唐尚書張後㣧在醴泉縣
  唐右監門將軍王君碑在醴泉縣
  唐内侍將軍張阿難碑在醴泉縣
  唐姜遐斷碑姪郕公晞撰書在醴泉縣
  唐蘭陵公主碑李義甫撰在醴泉縣
  唐凉國公主碑蘇頲撰明皇御書在蒲城縣唐許洛仁碑在醴泉縣
  唐乙速孤昭祐碑苗神客撰釋行滿書在醴泉縣唐乙速孤行儼碑劉憲撰白羲晊書在醴泉縣
  卷三䟦四十六首
  唐郭敬之家廟碑顔真卿撰正書在陜西布政司唐郭敬之家廟碑隂顔真卿行書
  唐多寳佛塔感應碑岑勛撰顔真卿書在西安府學唐將軍臧懷恪碑顔真卿撰書在三原縣唐東方曼倩讚碑夏侯湛撰顔真卿書在陵縣唐顔氏家廟碑李陽冰篆額顔真卿撰書在西安府學唐中興頌碑元結撰顔真卿書在永州府唐八闗齋會碑顔真卿撰書在歸徳府
  唐干禄字帖顔元孫撰真卿書
  唐爭坐位書藁顔真卿撰行書在西安府學唐顔真卿奉使題字在同州
  唐華嶽題名在華隂縣
  唐顔真卿斷碑止數十字在華州
  唐雲麾將軍碑李邕書在蒲城縣一趙孟頫臨書在良鄉縣唐嶽𪋤寺碑李邕撰書在岳州府
  唐葉有道先生碑李邕書在處州府
  唐淄川公李孝同碑諸葛思楨書在三原縣唐祝府君碑子欽明撰在三原縣
  唐李劍州廣業碑在三原縣
  唐于大猷碑在三原縣
  唐贈池州刺史馮公碑崔尚撰郭謙光書在咸陽縣唐臨淮武穆王李光弼碑顔真卿撰張少悌書在富平縣唐西平忠武王李晟碑裴度撰栁公權書在髙陵縣唐蘇許公瓌碑盧蔵用撰序張説撰銘在武功縣唐契苾明碑婁師徳撰殷𤣥祚書在咸陽縣唐段行琛碑張増書在汧陽縣
  唐尚書馮宿碑王起撰栁公權書在西安府學唐王忠嗣碑元載撰王縉書在渭南縣
  唐田仁琬徳政碑徐安貞撰蘇靈芝書在易州唐夢真容碑蘓靈芝書有二種一在易州一在中南樓觀唐姜嫄公劉廟碑髙郢撰張誼書在邠州唐修孔子廟詔表碑在孔廟
  唐修孔子廟墓碑李邕撰張庭珪書在孔廟唐贈太師孔宣公碑崔行功撰孫廷範書在孔廟唐孔温裕修孔子廟碑賈防撰在孔廟
  唐兖公之頌碑張之宏撰包文該書在曲阜縣唐華嶽精享碑咸廙撰劉升書在華隂縣唐昭告華嶽碑韓賞撰韓擇木書在華隂縣唐述聖頌碑達奚珣撰序吕向撰頌并書在華隂縣唐碧落碑陳惟玉書在絳州
  唐碧落碑釋文鄭承規書
  唐李元諒懋功昭徳碑張濛撰韓秀弼書在華州唐邠國公功徳銘楊承和撰書在西安府學唐嵩陽觀碑李林甫撰徐浩書在嵩縣
  唐𤣥秘塔碑裴休撰栁公權書在西安府學唐𤣥秘塔碑隂記
  卷四䟦四十七首
  唐不空禪師碑嚴郢撰徐浩書在西安府學唐道因禪師碑李儼撰歐陽通書在西安府學唐楚金禪師碑沙門飛錫撰吳通微書在西安府學唐大智禪師碑嚴挺之撰史惟則書在西安府學唐大智禪師碑隂陽伯成撰史惟則書
  唐圭峰禪師碑裴休撰書在鄠縣
  唐隆闡禪師碑在西安府學
  唐杜順和尚碑杜𣪞撰董景仁書在長安開佛寺唐寂照和尚碑段成式撰釋無可書在咸陽縣唐御史臺精舍碑崔湜撰梁昇卿書在西安府學唐御史臺精舎碑隂題名
  唐周公廟靈泉碑崔珙撰在岐山縣
  唐濟安侯廟記李巨川撰栁懐素書在華州唐法門寺重修塔廟碑薛昌撰王仁恭書在扶風縣唐順陵碑武三思撰相王旦書在咸陽縣今亡唐本願寺碑在獲鹿縣
  唐武安君廟記在咸陽縣
  唐令新誡碑王某書
  唐陳居士殘碑在武功縣
  唐净住寺文賢像銘在西安府學
  唐縉雲縣城隍廟記李陽冰撰書在縉雲縣唐李陽冰先塋記在西安府學
  唐李陽氷三墳記在西安府學
  唐彌勒佛頌林諤撰房嶙妻髙氏書在交城縣唐宗聖觀主尹文操碑貟半千撰在盩厔縣唐李靖上西嶽書在潞安府又在藤縣
  唐李輔光墓誌崔元畧撰巨雅書在咸陽縣唐劉光俊墓誌髙肅撰
  唐比丘圓滿碑銘在華嚴寺
  唐大遍覺禪師塔銘劉軻撰僧建初書在興教寺唐大法師基公塔銘李𢎞度撰僧建初書在興教寺唐圓測法師塔銘宋復撰書在興教寺
  唐大徳進法師塔銘陳光撰僧智詳書在温國寺唐大徳檀法師塔銘姜立佑撰在崇仁寺唐净業禪師塔銘畢彦雄撰在香積寺
  唐張旭斷碑千文在西安府學
  唐張旭肚痛帖在西安府學
  唐草書心經在西安府學
  唐懷素藏真律公帖在西安府學
  唐懷素聖母帖在西安府學
  唐懷素草書千文在西安府學
  唐題名石柱在西安府學
  唐石幢兠率天經在志川王府
  唐石幢燃燈功徳經在香積寺
  唐石幢尊勝呪八種一張少悌書在崇仁寺七無書者名在牛頭寺一興平崇寧寺一慈恩寺一乾州蒲落坊一仙遊寺一香積寺一一忘所在
  唐石幢尊勝經十一種一劉慎徽書忘所在一無可書在百塔寺九無書者名在寳慶寺一乾州大馬村一張曲井一李家洼一海亭王府一宜州王府一草堂寺一𢎞福寺一
  唐石鼓經呪在醴泉縣
  卷五䟦四十一首
  宋藍田縣修夫子廟碑董儲撰僧嗣端書在藍田縣宋修唐太宗廟碑李塋撰孫崇望書在醴泉縣宋刻昭陵六馬圖贊游師雄題刁玠書在醴泉縣宋譯三蔵聖教序碑太宗御製沙門雲勝書在西安府學宋北嶽安天聖帝碑陳彭年撰邢守元書在北嶽廟宋重脩北嶽記碑韓琦撰書在北嶽廟
  宋勸慎刑碑⿱目兆 -- 晁逈撰盧經書在西安府學宋勸慎刑箴⿱目兆 -- 晁逈撰盧經書在西安府學宋清凈護命得道經龎仁顯書在西安府學宋摩利支天并隂符經袁正巳書在西安府學宋郭忠恕三體隂符經在西安府學
  宋篆書千字文序陶穀撰皇甫儼書在西安府學宋篆書千字文夢瑛篆袁正巳𨽻書在西安府學宋夢英十八體書在西安府學
  宋夢英偏旁篆書在西安府學
  宋夢英夫子廟堂碑程浩撰在西安府學宋登太山謝天書碑真宗御製御書在㤗山宋華嚴寺文殊閣碑夢英撰何潤之書在華嚴寺宋興平縣保寧寺碑冉曽撰書在興平縣宋𤣥聖文宣王贊真宗御製在孔廟
  宋脩兖州文宣王廟碑吕𫎇正撰白崇矩書在兖州宋玉峯軒記陳正舉撰在興教寺
  宋三十六峰賦樓异撰僧參寥書在嵩縣宋綘州夫子廟碑李垂撰集右軍書在絳州宋于真菴記任諒撰集歐虞禇薛顔栁等書在三原縣宋牡丹詩在西安府香城寺
  宋普濟禪院碑閻仲卿撰僧善儁書在汧陽縣宋承天觀碑李維撰尹熙古書在真寧縣宋刻僧彦脩草書在西安府學
  宋抄髙僧傳序陶榖撰夢英書在西安府學宋僧靜已書偈語碑○○禪師述在西安府學宋脩周武王廟碑盧多遜撰孫崇望書在咸陽縣宋脩周康王廟碑黄遜浮撰孫崇望書在咸陽縣宋脩唐憲宗廟碑趙○撰張仁愿書在蒲城縣宋贈夢英大師詩僧正䝉書在西安府學宋太平興國宫碑徐鉉撰張振書在盩厔縣宋同州龍興寺塔碑在同州
  宋復唯識廨院記黄○撰○○元書在藍田縣宋賜西嶽廟乳香碑韓見素撰○智通書在華隂縣宋樞宻趙瞻碑在盩厔縣
  宋游師雄墓誌張舜民撰邵䶵書在西安府學
  卷六䟦四十一首
  宋蔡襄萬安橋記在福建
  宋蔡襄荔枝譜在福建
  宋蘇軾書醉翁亭記在鄢陵縣
  宋蘇軾書上清宫詞在盩厔縣
  宋蘇軾書樓觀詩在盩厔縣
  宋蘇軾仙遊塔題字在盩厔縣
  宋章惇草堂寺題記在鄠縣
  宋蘇元老龍洞記在寧羗州
  宋蔡京草堂寺題記在鄠縣
  宋米芾蕪湖縣學記在蕪湖縣
  宋米芾第一山大字一在盱眙縣一在盩厔縣宋黄魯直狄梁公碑范仲淹撰
  宋黄魯直夷齊墓碑在蒲州
  宋黄魯直了元歌騰禅師作
  宋黄魯直草庵歌石頭和尚作
  宋薛紹彭詩刻在盩厔縣
  宋李騊遊終南詩刻在鄠縣
  宋草堂寺舍利亭記寗祖武撰僧宗𥫃書在鄠縣宋慈雲寺集右軍書詩沙門靜萬集在浮山縣金普照寺興造記碑仲汝尚撰集栁公權書在沂州金趙秉文草書刻在鄠縣
  金博州重修廟學記王去非撰王庭筠書在博州金博州廟學碑隂王遵古撰庭筠書
  金中嶽廟碑黄文約撰郝某書在嵩縣
  金都統經略郎君行記在乾州
  元集顔書黙菴記趙良弼撰在楊萬坡
  元趙孟頫孫公道行碑鄧文原撰在盩厔縣元趙孟頫勑蔵御服碑趙世延撰在盩厔縣元趙孟頫番君廟碑元明善撰在饒州府元趙孟頫裕公和尚碑程鉅夫撰在少林寺元趙孟頫𤣥元十子贊在中南樓觀
  元趙孟頫佑聖觀記在杭州府
  元重陽仙跡碑劉祖謙撰姚璲書在盩厔縣元重陽教祖碑金宻國公璹撰李道謙書在盩厔縣元馬丹陽碑王利用撰孫徳彧書在盩厔縣元蒙古字碑在盩厔縣
  元重修説經臺碑李道謙撰李志宗書在盩厔縣元希聲堂碑朱象先撰杜道堅書在盩厔縣元文始碑杜道堅撰書在盩厔縣
  元篆書道徳經碑髙翿書在盩厔縣
  元正書道徳經碑在盩厔縣
  卷七附録
  記三首
  卷八附録
  詩三十二首
  等謹案石墨鐫華六卷附録二卷明趙崡撰崡字子函盩厔人萬厯乙酉舉人崡家近漢唐故都多古石刻性復好事時挾楮墨訪搨並乞于朋友之宦遊四方者積三十餘年故所蓄舊碑最富自序稱所收過於都穆楊慎而視歐陽修才三之一視趙明誠才十之一然宋元以上多歐趙所未收者欲刋其全文而力不足以供匠氏故但刻其跋尾凡二百五十三種其曰石墨鐫華者取劉勰文心雕龍誄碑篇句以所收石刻居多故也每碑目録之下各註其地兼仿陳思寳刻叢編之例金元國書世不多見亦仿集古録摹載鐘鼎之例收之頗為詳備惟所跋詳于筆法而畧于攷証故岣嶁碑比干墓銘之類皆持兩端而所論筆法於栁公權夢英蘇軾黄庭堅皆有不滿亦僻於一家之言然一時題識語有出入自集古録以下皆所不免不能獨為崡咎也至所載古碑頗多未備則由崡本貧士其力止於如斯觀附録二卷所載三記及詩其求索之勞亦云備至不必以挂漏為譏矣乾隆四十三年閏六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石墨鐫華自序
  余不敏八歲時從先大夫在重慶郡守朱秉器先生博學好古手虞伯施書授余使余臨摹余時兒嬉不能有得也既歸為諸生困於制科文不暇旁及然私心竊嚮慕古人每獲一名碑必摩弄累日不忍釋去余居近周秦漢唐故都諸名書多在焉西安頖宫碑林為最余每至其下必坐卧觀之至於忘返芒蹻所及片石隻字必且駐觀其佳者輒䟽記之以後好事貴人慫慂摹搨從乞副本并請之友人之宦逰四方者於今三十餘年矣憶宋歐陽公趙明誠洪丞相明都𤣥敬楊用修皆能博收古碑註釋評證傳之將來今洪丞相𨽻釋刻本最少歐之集古録趙之金石録都之金薤琳瑯楊之金石古文則人所共睹記也考其收録歐僅四百餘趙至二千都楊二公數不及歐以余三十年所收雖過都楊而視歐才三之一視趙不能十之一自宋元以上徃徃有二公所不及收者即諸公書亦自有無互異豈不以搜訪之難哉且諸公版本具在而求其石蹟亡者已過半矣余死之日余所收録亦與浮烟飄靄俱盡良足悲也暇日命裝池成帙置一長几髙齋永晝或追尋徃哲或模倣名書披賞之餘妄加管見書於各卷之尾又恐他日將與此卷同為烏有而已因搃録其語付諸棗棃余目不能識書乃敢謬議古人何足存者但因余言而使後之好古者如余之取徴諸公未必非斯文之一助也且余於諸公書最愛都楊二公全文抄刻即石蹟已亡取徴猶備而負廬所入不足以既匠氏故用歐趙二公例獨刻䟦語刻成竊取劉勰氏之言以名其書曰石墨鐫華示諸同好無不稱善者追惟三十年前在重慶時秉噐先生徃矣安能起九原而與之上下之斯文未喪其為秉噐先生不知凡㡬有能益我以所未見者余雖老矣飲啖尚徤天假之年將有續篇就政君子萬厯戊午秋七月五日中南敦物山人趙崡子函父撰



  欽定四庫全書
  石墨鐫華卷一      明 趙崡 撰䟦三十六首
  夏禹衡岳碑二種
  禹碑七十七字在衡岳雲宻峰楊用脩得之張僉憲云宋嘉定中何致子一遊南岳脫其文刻於岳𪋤書院用修又刻於滇中安寧州近世楊時喬又刻於棲霞山天開巗余所收二本其一稍泐䟦數十字尤不可辨𨼆𨼆有何致字當是子一舊本其一則楊時喬刻也用修謂韓愈劉禹錫朱熹張栻諸人求之不得而已得之以為竒幸而王元羙復疑之謂銘詞未諧聖經類汲冡穆天子語何也用修金石古文并楊時喬皆註𨽻釋互有不同元羙亦有二本釋亦不同時喬本出在元羙后元羙所得豈即何子一楊用修二刻耶何其牴牾同也但其文所謂龍畫螺書鸞漂鳯泊雖經摩刻猶可想見古人惜不得衡岳石上蹟耳
  周武王銅盤銘
  此文元延祐間摩汝帖刻于石者辭㫖簡逺雖非原物亦可重也
  周穆王壇山刻石
  吉日癸巳字在壇山宋宋祁尋而摩之縣令劉莊鑿取歸州權郡事李中祐龕置㕔事右壁而為之䟦國朝宋濓考據款識以為周穆王書亡疑而宋人施宿乃謂州廨舊石以政和五年取入内府然則濓所見余所録豈后人拓本耶濓曽摩刻浦陽山房仍自為䟦余本有李䟦無宋䟦又非宋本不可曉
  周宣王石鼓文
  鼓文出入雅頌書法淳質出周宣王時史籕筆亡疑都𤣥敬楊用修王元美諸人辨之已詳余借得一本雖磨泐特甚真三代物也古人有以為秦物者已非又有以為宇文周物者尤可咲歐陽公㝡號博雅乃亦疑之遂令後人譏駁無地自容矣今石猶在太學門内余從李典籍又覔得此本漫滅視余借本尤甚而護持無人惜哉
  周仲尼比干墓題字
  此書程邈李斯之所不為而曰仲尼手書洪氏𨽻釋漢𨽻字源辨其謬矣然以比干忠烈尼父是其族孫姑妄信之亦足為忠臣吐氣也
  周仲尼季札墓題字
  此書流傳已久故陶淵眀季札讃云夫子戻止爰詔作銘唐張從申云舊石湮滅𤣥宗命殷仲容模搨大厯中蕭定重刻于石又有謂李陽冰學嶧山碑得此而後變化者據此數説則真仲尼書也歐陽公疑仲尼未嘗至吳且其字大非古簡牘所宜又有謂原字止曰嗚呼有吳君子而延陵之墓四字後世妄増即黄長睿董廣川皆以為疑卒未有敢定其真偽者但淳化帖所收字小而鎮江石刻字大不倫不曉何故姑存之以俟博識君子
  秦嶧山刻石二種
  唐封演謂魏太武登山排倒此碑然猶模拓者多邑人疲於奔命聚薪焚之有縣宰取舊文勒于石其后徐鉉得模本鄭文寳刻于長安自此刻者甚衆評者謂長安第一鄒縣最下而杜甫詩又云嶧山之碑野火焚棗木傳刻肥失真據此數說則嶧山舊石亡在開元之前其翻本或以石或以木矣則未知鉉所錄者縣令所刻石耶抑即肥失真之木耶而鉉自謂得思於天人之際何也余所收二本一為鄭文寳本正臨自鉉者僅存形似無復神情其一本則至元間翻刻據䟦元祐中縣令張文仲又刻之矣此又當居文寳本之下原文二段後叚乃二世詔文都𤣥敬謂宜在石之傍文寳誤録為一而至元刻䟦以為皆二世頌始皇語尤可咲
  漢五鳯二年殘字
  此石金髙徳裔修孔廟掘得之太子釣魚池中池在靈光殿基南三十歩太子者景帝子劉餘封魯故俗以太子呼之也石曰五鳯二年宣帝號也又曰魯三十四年徳裔以為餘孫孝王時也又曰六月四日成者必當時創建或鑿池而記其成功之日也西漢石刻傳者極少此字簡質古朴存之以示後人
  漢㤗山都尉孔宙碑
  宙融之父孔子十九代孫也卒以延熹六年碑造于七年而趙明誠歐陽永叔王元羙皆曰四年宙字季將𨽻書易辨而永叔集一作秀持皆不知何據鄭漁仲金石略又載兩孔宙碑尤謬余借得東肇商本又得二紙于王户部堯年趙郡丞可行大都殘闕過𤣥敬所録者猶精彩動人元美乃謂文與書皆非至者何也
  又有宙碑隂門生故吏名余未得見據金石録有捕廵字升臺捕姓姓苑不載而其稱謂有門生門童弟子故吏故民之不同洪丞相适謂親受業曰弟子相傳授曰門生未冠曰門童椽屬曰故吏占籍曰故民因是異聞附著之
  漢魯相置孔子廟卒史碑
  此碑都少卿𤣥敬考據始末甚明楊用脩金石古文全錄之但碑中奏洛陽宫下有司徒公河南  字季髙司空公蜀郡武都 字意伯二十四字内闕六字而二公不之及都云此碑殘闕據宋洪丞相𨽻釋録其全文而竟遺此豈二公但憑抄録未見搨本耶碑後又有刻云後漢鍾太尉書宋嘉祐七年張稚圭按圖題記按此碑永興元年造元常獻帝初始為黄門侍郎距永興且四十年此非元常書明甚未知張稚圭所按何圖其叙事簡古𨽻法遒逸令人想見漢人風采政不必附㑹元常也碑中趙戒范史注字志伯今云意伯趙明誠云疑是避桓帝諱戒袁宏又作誡
  漢韓勑造孔子廟禮噐碑
  此碑都楊二公録闕七字而余所獲搨本止闕五字多一皇𭟼統華胥戯字一以俟知奥奥字二公前余八十年都所收又云舊搨本而闕字反見於今何也且都録碑隂謂𨽻釋所載六十二人較都家舊搨本闕三十八人𨽻釋始曲成侯王暠終洛陽王敬都家本始涿郡太守魯麃次公終河南樊文髙按碑文韓明府下已列頴川長社王𤣥君真至相史魯周乾伯徳八人似不應碑隂重録𨽻釋首正少此八人于漢文簡古之體為合而都本乃重出不知何故惜不得至碑所一證之至若碑𨽻書與卒史碑無二且記法簡質非今所能而𤣥敬乃以雜用䜟緯薄之余竊不取焉
  漢魯相史晨孔子廟碑
  此史晨上尚書奏章盖漢制郡國因尚書以逹天子如今通政司事也晨初到官自出俸錢以供禋祀可謂知尊聖人矣
  漢魯相史晨孔子廟碑
  又一碑紀晨姓字載當時廟享觀禮者九百七人復修瀆置井及守墓人可謂盛事
  余所收二碑在漢碑中頗為完好前碑止缺十一字後碑止缺一字按都𤣥敬與楊用脩所録前碑缺二字而後碑乃缺三字且前碑上尚書後有時副言大傅大尉司徒司空大司農府治所部從事等二十字而都楊本俱無之後碑又較二公多一望見闕觀觀字一享獻之薦薦字豈都公所收偶是缺壊本楊公又從都公書中抄録不及以碑証耶余生後二公而得見所未見為之一快
  漢北海相景君碑
  此碑殘缺㡬不成文考集古録盖自歐陽永叔時已然而都𤣥敬乃録其全文止缺三十字不知何據𤣥敬又云家藏漢碑不完者皆以洪丞相𨽻釋足之此是耶王元美曰𨽻法故自古雅但益州部當言刺史不當言太守額曰銘辭曰誄亦屬未妥東京作者徃徃如是而碑中睂夀作麋夀歐公以為古字通用良是
  漢淳于長夏承碑
  都𤣥敬引證極博大略以此碑自元王文定公惲定為蔡邕書謂其氣凌百代筆陳堂堂洪丞相𨽻釋謂其字體竒恠鄭僑書衡謂其兼篆體八分合數説而疑碑非真蹟又云江隂徐擴有舊刻闕字四十有五此獨完好則其偽始信余亦覔得一紙非漢刻似不待辨而楊用脩謂為漢刻之僅存者王元美亦云其𨽻法時時有篆籕筆骨氣洞逹精彩飛動非中郎不能豈所見别一碑耶
  漢郭有道碑
  此碑在介休縣余邑人王正巳曾為其縣令余從其家覔一紙乃正巳重刻者深恨不得原刻近有晉人為余言舊石曾在一秀才極愛之每徃碑下摩挲累日一夕盗碑舁去縣令無奈重刻一石以應求者後又磨泐而王正巳再刻之秀才所盗之石竟不得出異哉
  漢李翕折里橋郙閣銘
  此碑在略陽相傳為蔡邕書馬伯循信之固未的然碑文醳散闗之𡼼漯徙朝陽之平𤍜歐陽公以為疑董逌書䟦云㬎古文顯字漯川漢作顯讀謂川在卑濕書學古文至今同古文字濕作□又作⿰故漢人濕又作累然則漯當作濕喿與叄同體故古文燥作𤍜其言醳與易同卜用醳亦易也楊用脩謂醳古與釋通漯借作濕𤍜與燥同解作去濕就燥之義盖本董説但碑文磨泐歐陽謂二句適完好今亦損過半矣又碑中太守李君諱翕字伯都今板本皆作李㑹或傳冩之誤唯鄭樵略曰李翕與碑合
  漢郃陽令曹全碑
  萬歴初郃陽縣舊城掘得此碑中平二年造内稱全為戊部司馬征䟽勒王和徳攻城野戰謀若湧泉威牟諸賁和徳面縛歸死還師振旅諸國禮遺且二百萬悉以簿官按范史西域傳和徳射殺其王自立涼州刺史孟佗遣從事任渉將燉煌兵五百人與戊巳司馬曹寛西域長史張宴將諸國兵合三萬人討䟽勒攻楨中城四十餘日不能下引去二説不合且司馬為曹寛非曹全豈即其人范史傳冩誤耶即紀功者張大其詞而面縛歸死似非虗飾抑又何也碑又稱光和七年史光和止六年盖七年冬十一月始改元中平耳碑文𨽻書遒古不減卒史韓勑等碑且完好無一字缺壊真可寳也余曽與友人論及古碑友人曰吾輩幸生此時猶得見漢晉人書恐後世無復存者余曰神物顯晦有時寧無沉埋以待後死者如曹全碑歐陽公趙明誠都𤣥敬楊用脩諸公豈得見哉相眡一咲
  漢西嶽華山廟碑
  漢魏碑例不著書刻人姓名獨此題郭香察書為異洪适𨽻釋云東漢循王莽禁無䨇名郭香察書者察莅他人之書及唐徐浩古迹記以為蔡中郎書余按碑文云京兆尹勑監都水掾覇陵杜遷市石句遣書佐新豊郭香察書市石察書為二事則洪公言似亦有據但書雖遒勁殊不類中郎郭香何人乃莅中郎書耶且市石察書刻者皆著其名而獨無中郎名何也徐浩生唐盛時去漢近其人又深于字學不應謬妄至此皆不可曉至如楊文貞公跋遂以為郭香書則察字無屬不成文理矣此碑嘉靖中猶在一縣令修岳廟石門視殿上碑題皆當時顯者恐獲責罰此碑年久遂碎為砌石余從東肇商借舊本而書其後如此云
  魏封孔羨奉孔子祀碑
  梁鵠字孟星學書于師宜官舉孝廉官至選部尚書漢靈帝重之曹孟徳愛之王逸少學之梁武評其書云龍威虎震劍拔弩張是其書亦可重者此碑結法古質遒健未知果為鵠書否碑後題曹植詞鵠書出張稚圭亦曰按圖記與卒史碑同殊不可曉
  魏百官勸進碑
  此碑或曰梁鵠書或曰鍾繇書未有的據但𨽻法遒古非二公不能自是鐘鼎閒物也
  魏文帝受禪碑
  此傳是司徒王朗文梁鵠書太傅鍾繇刻石謂之三絶碑又云即鍾繇書亦未有的據然謂為鍾書者出顔魯公言或不妄𨽻法大都與勸進碑同王元美曰以太傅手腕使書前後出師表刻七尺珉不遂與日月照映哉但其文與事海内士所指而唾罵者寶玩不忍釋手孰謂書一藝也又曰余始喜明皇泰山銘見此而怳然自失也漢法方而瘦勁而整寡情而多骨唐法廣而肥媚而緩少骨而多態漢如建安唐三謝時代所壓故自不得超也此語得評書三昧并識之
  晉將軍周孝侯碑
  宜興周處碑元美考據極詳大都謂碑文記處以身殉國死戰矣而忽又云元康九年因疾捐館前後不續攷呉晉俱無元康年號且贈處將軍賜葬地給其母醫藥酒米等皆永平七年戰歿時事其後十五年建武元年乃諡孝侯而碑併作建武年事建武元年陸機已歿安得文及之盖碑前陸機撰下有空石後人妄增羲之書以重其價耳又碑後云唐元和六年歳次辛夘義興令陳從諫重樹此石協律郎黃某書尤為可疑余則謂碑中有唐元和重樹等語實出黃某所書其人習右軍者後人見似右軍遂加羲之字陸平原文不及諡孝侯事重書刻時或以意增之耳而以身殉國以下元康九年等語錯簡則不可曉豈陳從諫刻後又有刻者亂之耶然不應謬妄至此今但以其書有右軍遺意姑存之以待博識者
  後魏魯郡太守張猛龍碑
  猛龍為魯郡太守郡人立碑而頌之正書虬健已開歐虞之門户碑首正書大字十二尤險勁又蘭臺之所自出也猛龍不見史册據碑諱猛龍字神⿴而金石録有劉乾碑諱乾字天魏人名字如此亦異矣
  後魏修孔子廟碑
  李仲璇為兖州都督修孔廟建碑事在興和三年史官稱之是時髙歡與宇文泰方確鬭關洛而東魏又當遷都之際仲璇乃能改修孔廟崇尚文儒賢矣碑正書時作篆筆間以分𨽻形容竒怪攷古書法大小篆謂之篆東漢諸碑減篆筆有批法者謂之𨽻以篆筆作𨽻書謂之八分亦謂之𨽻正書謂之今𨽻亦謂之楷然則如此碑篆耶分耶古今𨽻耶
  後魏豆盧恩碑
  史恩附兄寧傳曰永恩今據碑盖以字行耳碑稱保定二年贈柱國大將軍涪陵郡公史稱贈少保幽冀等五州諸軍事幽州刺史謚曰敬似當以碑為正碑在咸陽恩墓前𨽻書令尹王公家瑞求得之余摹一紙多不堪讀而王公所刻金石遺文尚存强半盖從碑下録之耳
  後魏周惠逹碑
  此與豆盧恩碑皆咸陽令王公所得視豆盧碑稍完𨽻書王公刻其文止缺三十三字而搨本則不可讀矣碑首大魏故司空匡穆周公之碑銘篆書十二字宛然如新按史傳與碑畧同碑具當時贈謚而史無之史但云開皇初追贈蕭國公云
  後周華嶽頌碑
  碑文万紐于瑾造趙文淵書按瑾唐瑾賜姓史稱其著碑頌數十萬言此其一也而文詞殊無超㧞其稱趙文淵云雅有鍾王之則筆勢可觀宇文㤗時命文淵與黎季明等刋定六體甞至江陵書景福寺碑梁主稱之又以題榜功増封邑除郡守後雖外任每須題榜輒復追之竇臮賦云文淵孝逸獨慕前蹤至師子敬如欲登龍有宋齊之面貌無孔薄之心胸然則文淵書在當時固自知名此碑天和二年造正其書路寢等榜後也故官稱趙興郡守云碑字小變𨽻書時兼篆籕正與李仲璇孔廟碑同亦褚河南聖教歐陽蘭臺道因之所由出也江陵景福寺碑不知存否此則完好無一字磨泐固文淵之幸哉文淵史避唐祖諱作文深
  隋安喜公李使君碑
  奉天鄉人掘得此碑樹之上官村廟前余過觀榻二紙𨽻書亦自遒逸而碑頗完使君凉武昭王之後祖景超員外散騎侍郎父通逸使持節東南道都督狄道縣開國子季父琰之出牧荆郡使君仕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卭州諸軍事卭州刺史安喜縣公開皇十六年卒十七年樹碑皆歴歴可讀而獨闕使君名按使君與唐同宗官亦不卑隋史無傳遂不可攷使君祖父季父獨琰之見魏書耳因知史官闕畧如此類者不可勝計也
  隋海陵公賀若誼碑
  此碑正書方整精徤是唐初諸人前茅在興平縣文廟宋人磨其隂刻夫子廟記而此文止存十三聞曾完好一縣令苦貴人之摹搨使捶去之誼事見隋史本傳兹不贅云
  隋龍蔵寺碑
  龍蔵寺即今真定府龍興寺碑尚存碑書遒勁亦是歐虞發源但碑立于開皇六年時齊滅已久而張公𢢪尚稱齊官何也又碑稱造寺者太師上柱國太威公之世子使持節左武衛將軍上開府儀同三司恒州諸軍事恒州刺史鄂國公金城王孝⿰史傳逸之遂無所攷
  隋陳明府修孔子廟碑
  陳明府名叔毅字子嚴陳宣帝子為曲阜令修孔子廟仲孝俊為文樹此碑碑書亦頗有漢魏分𨽻法而集古録金薤琳瑯俱不載唯金石録有之且都𤣥敬謂隋碑少傳自云嗜好垂三十年止得皇甫君龍蔵碑姚辨志江夏磚塔記四種皇甫碑唐刻以是觀之都才有三種余所録乃四碑并常醜奴誌李淵記為六而皇甫智永不在其中安得起𤣥敬于九原而誇示之
  隋智永真草千字文
  智永傳其家逸少法無一筆不合此刻于大觀間精良可寳也南部新書永居長安西明寺寫千文八百本但是律召調陽乃真蹟盖草聖召字似吕故俗本誤作律吕調陽徐散騎亦誤為吕夫以閏餘對律召是其義也今本正作召字
  隋常醜奴墓誌
  醜奴始平人為都督熒澤令大業元年卒誌在興平崇寧寺壁間為童子摩挲㡬平余榻一紙書亦不大佳但以隋物存之興平即古始平今不知墓所在
  隋李淵為子世民祈疾記
  此唐髙祖也記稱鄭州刺史李淵為男世民目患先於此寺求仙䝉仙恩力其患得損敬造石碑像一鋪願此功徳資益弟子男合家大小福徳興足永無灾障弟子李淵一心供飬後署大業二年正月八日按是時太宗才九歲耳而史稱髙祖為譙隴岐三州刺史不曰鄭州此亦可以證史之闕
  隋皇甫誕碑
  皇甫君名誕殁於隋而碑立於唐以子無逸貴也于志寧撰歐陽詢書王元美謂比之信本他書尤為險勁是伊家蘭臺發源余謂其勁而不險特用筆之峻一變晉法耳可為楷法神品碑舊在鳴犢鎮今在西安府學戊子余君房督學作亭覆之丙申亭圯壓碑中斷故剝二十餘字至是又亡其五十餘字余所收乃未斷時搨本深寳惜之













  石墨鐫華卷一
<史部,目錄類,金石之屬,石墨鐫華>



  欽定四庫全書
  石墨鐫華卷二      明 趙崡 撰䟦四十三首
  唐刻石經攷
  漢靈帝光和六年刻石五經文于太學講堂此初刻也蔡邕以熹平四年與五官中郎將堂谿典議郎張訓韓説太史令單颺求正定六經文字帝許之邕乃書丹刻石立于太學門外此再刻也魏正始中又立古篆𨽻三體石經古文用科斗鳥跡體篆用史籒李斯胡母敬體𨽻用程邈體此三刻也魏世宗神龜元年以王彌劉曜入洛石經殘毁崔光之請補之此四刻也唐天寶中刻九經于長安禮記以月令爲首從李林甫之請此五刻也文宗時鄭覃以經籍刓繆建言讐刋凖漢故事太和七年勑唐𤣥度覆定石經字體于國子監立石九經并論語孝經爾雅共一百五十九卷字様四十卷開成二年告成此六刻也又孟蜀亦刻九經謂之孟蜀石經朱晦翁所引石經是此
  按六朝以前用分𨽻今石經皆正書且多用歐虞書法知其爲唐人書矣禮記首月令尊明皇純字諱尊憲宗又知其非天寶以前人書矣然則今西安府學石經乃唐文宗時石經也舊在務本坊韓建築新城棄之于野朱梁時劉鄩用尹玉翁請遷故唐尚書省之西隅宋元祐中汲郡吕公始遷今學嘉靖乙卯地震石經倒損西安府學生員王堯惠等按舊文集其缺字别刻小石立于碑傍以便摹補又按唐書謂文宗朝石經違棄師法不足觀然其用筆雖出衆人不離歐虞禇薛法恐非今人所及惟王堯惠等補字大為紕繆今華下東生文豸家有乙卯以前搨本庻幾稱善焉右本喬景叔說
  唐晉祠之銘
  唐得天下後太宗祠晉侯而為之銘晉侯者周唐叔後覇天下者也據碑髙祖起兵時會禱于晉侯之祠而以是報享之太宗製文并書全法聖教序蘭亭而縱横自如但石理惡歴年多其鋩鎩之存者無幾耳
  唐李英公碑
  公陪塟昭陵碑文高宗製并書行草神逸機流後半尤縱横自如良由文皇藏右軍墨蹟如蘭亭之類極夥故其父子青宫萬機之暇一意模倣以至此也碑首御製御書四字大類禇登善余會至碑下見碑高大過房杜諸臣豈以陛下家事之一言而為是以報之耶
  唐萬年宫銘
  萬年宫卽九成宫改名高宗幸而銘之書之也行草視英公碑尤為勁㧞
  唐萬年宫碑隂題名
  碑隂云奉勑中書門下見從文武三品以上并學士并聽自書官名于碑隂後列從官五十餘人長孫無忌李勣禇遂良軰皆與焉書名大小不倫然皆有法卽契苾賀蘭亦不草草一時之盛令人仰想其後武氏亂之而不復可觀矣
  唐景龍觀鐘銘
  景龍觀者中宗所作景雲二年睿宗為之鑄鐘製銘也字正書而稍兼篆𨽻竒偉可觀鐘今在西安府城鐘楼
  唐紀太山銘
  𤣥宗御製并書文詞雅馴而分𨽻遒逸婉潤最為得意之筆刻在太山髙崖字大六七寸石方三丈極不易搨王戸部堯年為彼中司理見餉一紙如獲明珠王元羙云余嘗登㤗山轉天門見東二里許穹崕造天銘書若鸞鳳翔舞于雲烟之表為之色飛惜其下三尺許為搨工惡寒篝火焚蝕遂闕百餘字云
  唐𤣥宗注孝經碑
  此碑四面以蟠螭為𩠐鑿嵌精工故非後世所能開元帝書法與太山銘同潤色史惟則老勁豐妍如泉吐鳳為海吞鯨非虚語也後有李齊古表行書亦佳同勒諸臣名字字不草草至如行押數十字尤豪爽可喜乃知前代帝王留心翰墨如此
  唐昇仙太子碑
  武曌滛横千古而亦假借柔翰天之生才于彼何其不靳也此文未必真出后手當是北門學士語碑首昇仙太子之碑六大字飛白書作鳥形亦佳飛白書乆不傳于世此其僅存者耳
  唐述聖紀
  碑立乾陵今倒仆折為數段止存兩段耳據金石錄武后製中宗書字法遒健深得歐虞遺意非中唐以后所辦也
  唐集右軍聖教序并記
  此碑為百代書法模楷今時尤重搨者無虚日風骨鋩鎩俱無存者形似耳然其筆法隱然可尋余曽見舊搨十數本獨長安一田生本為善今已為按察僉事劉公餘澤索去餘皆不及也余所收本乃二十年前物較之今搨猶勝真可寳惜王元羙曰右軍真蹟自禊帖外不應行法大小勻整乃爾且梵字多所不備小小展縮偏傍湊合所不免也又曰𤣥奘旣託之文皇懐仁又託之右軍以不朽其業即令逹磨師見之不滿一笑耳
  唐三藏聖教序并記
  此以序與記分刻二碑于慈恩寺塔下分東西兩龕置之風雨與童牧俱不能及是以能乆而不毁書法遒健然用筆輕細后署永徽四年書似不及同州本
  唐三藏聖教序并記
  此以序記并書一碑在同州遒逸婉媚波佛處虬如鐵線后署龍朔三年書似勝慈恩本
  右二碑王元羙考年代官品以為不合署名處疑皆後人附益良是但元羙未嘗至關中遂不知二碑所在耳余又按玉海太宗製聖教序髙宗為太子又述記并勒碑置慈恩寺浮圖永徽四年十月褚遂良書則大塔本似是真蹟而同州本反勝何也
  唐九成宫醴泉銘
  歐書皇甫君遒勁此碑婉潤允為正書第一碑已缺殘余曽見一舊搨已為貴人擕去浙中余所收乃二十年前物近復致得數紙其中被縣令使石工鑿三十餘字則余本又為難得矣宋趙子固謂率更化度醴泉為楷法第一今巋然獨存者醴泉耳化度寺在朱雀街今禾黍離離無復蘭若之迹不知碑亡在何時每至其地悵然者乆之
  唐孔子廟堂碑
  評者謂虞永興書如層臺緩步髙謝風塵又如行人妙選罕有失詞觀此碑果不虚也賈躭相公云孔子廟堂碑青箱至寳今碑已經五代翻刻尚爾則當時可知但碑已斷泐在西安府學余嘗至其處見碑傍一片石取視之則碑之破裂者如此恐後人不復得見此書可勝慨哉
  唐集右軍殘碑
  此碑斷缺棄西安城南隍中王生堯恵軰見之以語郡守舁置頖宫碑為大將軍呉文立𢎞福寺僧大雅集右軍書余觀其筆法去聖教逺甚應是集字者不及懐仁而碑中有開元九年字疑又從聖教序諸刻中摹集非右軍真蹟也
  唐昭仁寺碑
  碑在長武縣朱子奢撰無書者姓氏余觀其筆法大類廟堂廟堂豐逸此稍瘦勁廟堂五代重勒此伯施真蹟也歐公亦不言誰書鄭樵直以為伯施都𤣥敬謂必有據而曹明仲曰歐陽通書通書道因諸碑殊與此不類按舊唐書貞觀三年詔建義以来交兵處為隕身戎陳者各立一寺令虞世南朱子奢等為之碑此破薛舉處也又通本傳少孤母徐氏教以父書儀鳳中始知名貞觀三年至儀鳯元年四十八年道因碑書在龍朔三年貞觀三年亦三十五年則此非通書明甚而虞與朱同事其為虞書亡疑曹明仲又以虞恭公碑在宜祿廵檢司虞恭公温彦博也陪塟昭陵碑正在醴泉宜祿廵檢司即今長武縣明仲盖誤以昭仁為恭公耳且恭公碑亦是信本書非通也明仲之誤如此據其言者可謂無目
  唐少林寺碑
  碑首太宗文皇帝御書七大字分書出開元帝中刻太宗征王世充時移寺主并軍民檄所謂御書即此也但其中止世民二字以渇筆草書填之餘皆正書不類文皇而開元帝以為御書賜額何也下方則裴懿公漼撰述寺之始末并書漼負文筆號霹靂手不以書名而此文殊不及書書法秀勁其得意處漸升伯施之堂矣
  唐北嶽廟碑
  碑鄭子春撰崔鐶書鐶無書名此碑分𨽻遒逸直當韓蔡雁行而無樹碑年月攷其時張守珪鎮幽州當在開元之末耳諸家無錄者何也
  唐𤣥元靈應頌碑
  中南樓觀宗聖觀尹喜宅也𤣥宗夢老子真容得于此玉真公主為道士居于此故此碑述夢事以及玉真歸美唐室倉部郎中戴璇撰序户部郎中劉同昇撰頌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曽孫戴伋書書法分𨽻頗豐潤第骨力乏耳稱曽孫為璇也然則碑云天寳元年建不知追成頌序之日而稱乎抑亦當伋時乎伋官僕射而史不書遂無從攷
  唐宗聖觀碑
  此與前為一碑而刻其陽隂為唐刻此則為元翻刻按碑建于武徳九年歐陽詢撰序陳叔逹撰銘為神堯祀尹喜作也分𨽻書無書者姓氏書法故自佳經翻刻失其筆意耳王元羙云叔逹以黄門侍郎判納言事而此碑云侍中盖武德三年改納言仍為侍中宰相表則叔逹以二年正兼納言九年十月坐事罷而傳遺之當以此碑為定
  唐房梁公𤣥齡碑
  碑已泐僅存六百餘字褚河南正書結法與聖教序同可寳也舊唐書諱喬字𤣥齡碑曰諱𤣥齡字喬當是以字行后復以名為字耳新唐書從碑
  唐申公髙士㢘塋兆記
  碑僅存三百餘字攷金石錄許敬宗撰趙模書碑稱公諱儉字士㢘則公亦以字行但房公名喬字𤣥齡以字行而碑曰諱𤣥齡字喬歐陽公嘗以為疑云新唐書房𤣥齡字喬以髙公塋兆記觀則喬果為字乎此似未見房公碑者趙模在貞觀中以書名嘗與諸葛貞臨蘭亭刻石者此書方整秀逸大類歐虞惜不全見碑側題字數行亦半泐其一云㑹昌四年五月四日六代孫尚書左丞元裕拜云 云塋所其一云六代孫正議大夫行給事中上柱國渤海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戸賜紫金魚袋少逸云 云謹附名題于碑側㑹昌四年五月十五日按唐史稱元裕少逸相代兄弟迭處禁中又曰㑹昌中少逸為給事中然則此正兄弟相代時也而史不書少逸封爵且又不言二人為士㢘後唐世重氏族豈其譜逸耶二人立朝亦非没没者非此幾令申公不得有其孫矣
  唐虞公温彦博碑
  信本此碑字比皇甫九成差小而結法嚴整不在二碑下王元美曰如郭林宗標格清峻而虚和近人攷温公卒貞觀十一年是時信本年已八十餘而楷法精妙如此虞伯施嘗謂信本齊紙筆豈亦齊老少耶惜碑已殘后世不復見耳
  唐中書令崔敦禮碑
  此碑乆仆少傳于世余起而搨之有千餘字于志寧撰文名氏尚存據金石錄無書者姓氏而書法方整圎健與王知敬書李衛公碑如出一手或當是知敬書金石略以為子立政書未知是否崔公先名元禮髙祖改敦禮字安上金石錄曰崔安禮誤
  唐祭酒孔頴逹碑
  此碑于志寧撰不著書者名氏其書全習虞永興而結法稍踈自非中唐以後人所辦黄長睿亦云世傳為永興書非也祭酒歿后永興十年乃學永興法者書也碑半没土中據集古錄已謂磨滅而摘其與史傳不同者傳字仲逹碑字冲逺碑與魏鄭公同修隋書而傳不著傳又不著頴逹卒時年壽今碑字冲逺與修隋書事尚如新年壽字半泐隱隱可讀云貞觀二十二年六月十八日薨春秋七十有五然則歐公所有碑與今碑略同數百年間豈無剥蝕之灾且昭陵諸碑多不可讀而孔公碑獨尚如此或公有功于六經而鬼神呵䕶之耶
  唐李衛公靖碑
  碑下半磨泐上半完好考金石録為許敬宗撰王知敬書知敬書在當時固自知名評者謂與房𤣥齡殷仲容伯仲余觀此碑遒羙直是歐陽率更虞永興之匹敵也歐陽永叔謂碑云為安撫使史云為撫慰使碑靖為刑部尚書時行太子左衛率封衛國公時授濮州刺史酬其爵邑子孫承嗣后雖不行皆史宜書余考前二事誠如歐公但舊唐書傳有改封衛國公授濮州刺史仍令代襲例竟不行等語宋祁修新唐書削之但曰改衛國公耳歐公正與宋公同事何得云宜書不書也且舊史云本名藥師碑與新史皆作字藥師公又有弟名客師豈先名藥師后改曰靖而以藥師為字耶
  唐褒公段志𤣥碑
  公封褒國公時亦授金州刺史見舊唐書而新唐書亦削之何也且史云志𤣥父偃師至郢州刺史碑云散騎常侍益都縣開國公贈洪州都督八州諸軍事謚信公碑云志𤣥從破薛舉劉武周云 云而史不書碑云謚忠壯舊史同而新史曰壯肅其刺謬不合如此惜碑全者僅半尚未得詳考耳至如碑書撰俱無名氏書法雖方整不無少遜崔安上李藥師碑然于正書中時作一二筆分𨽻是六代遺習
  唐中書令馬周碑
  此碑在大道傍周墓前殘缺為甚存者僅四百餘字非篆額字存幾不知為馬周碑今摩碑者多不摩額是一恨也據金石錄許敬宗撰殷仲容書仲容名書此碑分𨽻有法雖存者少亦足以觀矣
  唐莒公唐儉碑
  此碑在昭陵東南最逺而地僻故傳者極少余至其下摹一紙真行書輕圓秀勁卓然名家惜無姓氏攷舊史官為立碑碑雖殘缺后有夫人河南元氏又有皇唐開元廿年等字或開元時始建碑耶似不可曉
  唐太常卿薛收碑
  此碑殘缺存者數十字耳碑額題太常卿汾隂獻公據史永徽間贈太常卿而不書謚見史之佚者多也碑書法亦類王知敬趙模而無名氏撰者據金石錄為于志寧
  唐芮公豆盧寛碑
  寛欽望祖也髙祖改其姓為盧氏永徽中復姓豆盧氏有子懐讓尚萬春公主又有子仁業即欽望父也史不為立傳但附見欽望傳中碑已殘泐僅數十字無從考其始末幸碑額亡恙知為寛碑正書精健有法而無名氏撰者據金石錄為李義甫
  唐薛公阿史那忠碑
  碑泐其存者稍倍于豆盧寛碑亦以額識之而書法更勁㧞在永興河南間惜撰書俱無名氏可攷耳
  唐尚書張後𦙍碑
  碑額題故禮部尚書碑已殘其可讀者有云故金紫光祿大夫張𦙍有云二十三年除散騎常侍出陪鸞輅有云第四子巽第六子小師並早亡第五子律師泗州司馬云 云攷唐史儒學傳有張後㣧即其人而碑曰張𦙍豈字後𦙍耶舊史無字而新唐書曰字嗣宗然則後字衍耶碑書撰俱無姓氏書法精健是得河南之支流而開平原之門戸者
  唐左監門將軍王君碑
  碑書勁健可錄額題左監門將軍王君而多泐其存者有云武徳九年授内侍有云貞觀四年遷左監門將軍進爵為公有云尋加正議大夫内侍如故有云吐谷渾據龍沙有云又出使吐蕃有云二十二年遷使持節云云其人盖䆠官而曽與李衛公同征吐谷渾者也碑缺
  其名而史亦不書當是唐初尚無觀軍容使之權耳
  唐將軍張阿難碑
  碑書大似李衛公碑殘泐特甚中有云内侍汶江縣開國侯張阿難又有云銀青光祿大夫内侍汶江縣開國侯張又有云勇冠三軍掃定河汾等語其人盖䆠官而曰勇冠三軍得無溢羙乎唐初開國䆠寺為公侯魚李之禍兆矣
  唐禇亮碑
  亮遂良父也由陳入隋由隋入唐八十八卒碑已殘闕不可詳攷分𨽻與馬周碑如出一手疑亦殷仲容書遂良能書非仲容輩恐不得汙其父碑也
  唐姜遐斷碑
  遐者謩之孫行本之子史但附兄簡傳云弟柔逺羙姿容善敷奏則天時至左鷹揚衛將軍通事舎人内供奉寥寥數語亦不云名遐遐之子即姜皎而撰書遐碑者乃簡之子晞代簡襲行本爵為郕國公者也書全法登善而結小弱碑上段已亡止有下一段棄墓側余摩而錄之按游景叔刻昭陵圖止有姜確墓確行本名史亦云行本陪葬昭陵而俱不及柔逺何也
  唐蘭陵公主碑
  蘭陵公主太宗第十九女名淑字麗貞駙馬都尉慶州諸軍事使持節慶州刺史扶風竇懐悊太穆皇后孫銀青光禄大夫上柱國竇德素子也史書竇氏二十餘人無德素名而公主傳但言悊為太穆皇后族子而已此碑亦可以備史之闕撰者㩀金石錄為李義甫無書者名姓而方整勁㧞亦歐虞之流亞也
  唐涼國公主碑
  此蘇頲撰開元帝分書帝書潤色史惟則而此碑稍肥要之一變漢法者也公主碑名花莊史作華莊先封仙cq=24源嫁薛稷子伯陽伯陽坐父稷流嶺表再嫁温彦博曽孫曦史遺曦不書而碑諱不言伯陽
  唐許洛仁碑
  洛仁附見許世緒傳末數語碑載甚詳但半泐不可讀正書極似隋賀若誼碑方整有之而勁㧞則當逺遜顔平原
  唐乙速孤昭祐碑
  昭祐名神慶本姓王氏太原人五代祖顯魏驃騎大將軍賜姓乙速孤遂為京兆醴泉人曽祖貴隋河州刺史和仁郡公祖安益州都督父晟唐驃騎將軍代有顯人神慶高宗時為太子右虞候副率檢校左領軍將軍上柱國以卒史不立傳且不復姓王氏不可暁碑苖神客撰釋行滿書書亦勁健有法然不及王知敬趙模諸人
  唐乙速孤行儼碑
  行儼字行儼神慶子也墓相去不十餘歩二碑并峙余皆摩之而因以知神慶尚有子行儼仕為右武衛將軍也碑為劉憲撰白羲晊分書書亦跳㧞宜居韓蔡之亞攷歐陽公有神慶碑而未見行儼碑且前碑五代祖五字甚明而公以為闕文或所見偶闕本耳












  石墨鐫華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石墨鐫華卷三      明 趙崡 撰䟦四十六首
  唐郭敬之家廟碑
  碑在今陜西布政司御題額顔魯公撰并書敬之汾陽忠武王父也夫以汾陽家廟得魯公手書千載而下猶有生氣其文與書又非所論也但其碑在役人雜遝之所雖巋然壁上而不無磨蝕之憂然以二公之靈鬼神呵䕶有由來矣
  唐郭敬之家廟碑隂
  碑隂具述汾陽兄弟子孫始知汾陽兄弟九人皆列大位不止史所稱㓜明一人而已且汾陽封拜與史小異錄具左方碑正書隂作行書不審亦出魯公否觀其筆力似非魯公不能也
  按碑隂子儀武舉及第授左衞長上改河南府城臯府别將又改同州興德府右果毅左金吾衞知隊長上又改汝州魯陽府折衝長上知右羽林軍又遷桂州都督府長史充當管經畧副使又改北𨓍副都䕶充四鎭經畧副使又除左威衞中郎將轉右司禦率兼安西副都䕶改右威衞將軍同𦍤方節度副使改定逺城使本軍營田使又加單于副大都䕶東受降城使左廂兵馬使又拜右金吾衞將軍兼判單于副都䕶又拜左武衞大將軍兼安北副都䕶横塞軍使本軍營田使又兼充天德軍使安北副都䕶又兼豐州都督西受降城使右廂兵馬使改衞尉卿兼單于安北副大都䕶靈州刺史攝御史中丞權充𦍤方節度關内支度營田塩池押諸蕃部落副大使知節度事六城水運等使又拜御史大夫餘並如故又拜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單于安北副大都䕶靈州大都督府長史節度等使餘如故又特加銀青光祿大夫又拜司空餘如故又充副元帥餘如故又拜尚書左僕射同平章事兼武部尚書餘如故又加𦍤方管内採訪處置使又加司徒封代國公食實封一千戸餘如故又兼中書令司徒兼靈州大都督府長史單于鎭北副大都䕶𦍤方節度等諸使餘並如故又充東京畿及山南東道并河南等道諸節度防禦兵馬元帥仍權知東京留守判留司尚書省事餘如故又兼邠寜鄜坊等兩道節度使又封汾陽郡王知𦍤方河中北庭潞儀澤沁等節度行營兼興平定國等軍兵馬副元帥仍充本管觀察處置使餘並如故加實封五百戶又加實封二百戶又加實封二百戶又充關内副元帥餘如故又兼上都留守餘如故又兼河東副元帥河中節度本道觀察處置等使兼河中尹餘如故又兼靈州大都督單于鎭北大都䕶充𦍤方節度大使及關内支度營田塩池押諸蕃部落等使六城水運使管内觀察處置使餘如故又拜太尉兼河西副元帥通和吐蕃等使餘如故又拜尚書令兼中書令餘如故
  史稱子儀初授左衞長史累遷單于副都䕶振逺軍使又以天徳軍使兼九原太守又為衛尉卿靈武郡太守又加實戸七百頗與碑不合碑立于廣徳二年十一月子儀是時年六十八歳官止于尚書令兼中書令故不及攝冡宰尊尚父等事但史言子儀辭尚書令碑乃實書之且通鑑拜尚書令在十二月此前一月書當是史誤
  唐多寳佛塔感應碑
  魯公正書惟此碑最著以其字比諸碑稍小便于展玩耳而結法視東方讃家廟碑似覺少遜王元羙曰貴在藏鋒小逺大雅不無佐史之恨信然碑舊在興平千福寺不知何時移立西安府學中
  唐將軍臧懷恪碑
  魯公此書偉勁而骨稍瘦于家廟諸碑皆可重也王元羙云臧懷恪再為王晙蕭嵩兵馬使積官右武衞將軍封上蔡縣侯三贈至工部尚書以子希讓貴故也兄懷亮至左羽林大將軍懷恪有子七人咸貴而希讓至尚書節度魯國公碑稱兄弟子姓勛賢間出自開元至于天寳乘朱輪而拖珪組者數百人而史不為傳故聊載之
  唐東方曼倩讃碑
  此碑在山東陵縣王元美曾得舊本余所収乃長安故家者小小磨泐當與元羙家搨本同書法峭㧞奮張固是魯公得意筆也元羙謂東方生蹟固竒詭夏侯文亦有壺公薊子意獨公書嚴整未稱不若留右軍寫其情性可也余則謂魯公以忠義而好神仙小説載公殁后指甲金色透出手背又寄家人手書事雖渉怪誕而亦可以證公深于神仙之術固東方生千載至契也然其筆却無物外姿態不如書汾陽家廟大是本色
  唐顔氏家廟碑
  李陽氷篆額顔魯公撰并書石四靣環轉製法精工廟不知在何處後燬宋初有李延襲者語郡守移置文廟此書結法與東方讃正同勁節直氣隠隠筆畫間
  唐中興頌碑
  磨崖中興頌碑自歐陽公集古錄已謂其歳乆剥裂字多缺殘好事者以墨増補之王元羙最愽雅乃云字畫方正平穏不露筋骨當為魯公法書第一豈元羙所見乃崖石真本耶余獲一紙恐是棗刻雖筋骨不露而神氣全亡惜不得至永州崖下一證之
  唐八關齋㑹碑
  此永州將吏為節度使田神功項疾愈作齋㑹也神功故非良臣徐向等媚其主帥非佳事而魯公為撰為書何也乃其字法大徑三寸許方整遒勁不減曼倩讃家廟碑
  唐干禄字帖
  此本模刻最多此亦模本也故魯公靣目十失八九攷歐公集古録開成中已有楊漢公模本矣漢公謂工人為衣食業故摹多速損歐公云公書為世楷模而此字書辨正偽謬尤盛傳所以損爾世人所傳乃漢公模本真本以不完遂不傳然則真本不知在否但得漢公本似猶勝木本也又讀王元羙䟦乃謂無一筆縱緩藏之為臨池指南元羙好古或宜有真本耳抑亦漢公本耶
  唐争坐位書藁
  魯公草行不知何時上石石已泐矣而法猶可尋王元羙云無一筆不作晋法所謂無意而文從容中道者也又云公剛勁義烈之氣文不能發而發之于筆墨間余嘗謂公學不如其人于麻姑壇記見之詞不如筆楷不如行有意不如無意于此帖見之而都𤣥敬乃謂草草之筆亦為摹刻目中有筆余不能不服膺元羙
  此碑雖泐而顔公筆法宛然近董氏摩入戯鴻堂帖乃云陜省者不足觀而自謂存魯公法度今以余觀董氏刻視此則神亡多矣
  唐顔真卿奉使題字
  魯公行書奉命來此事期未竟止緣忠勤無有旋意又作二語云人心無路見時事只天知宋刻同州下有公小像不知原刻在何處然觀其詞意乃使李希烈時也亦足悲矣
  唐華岳題名
  凢二紙其一則乾元元年顔魯公自蒲州刺史除饒州與監察御史王延昌穆寜評事張澹華隂令劉暠主薄鄭鎮同謁題魯公真書其一則上元元年華隂令王宥前令王紓丞王沭尉李齊權領鄭縣簿張彬尉竇彧下邽丞李演尉邢渉處士王季友張彪著作郎孟昌原法曹參軍李樞同謁題年月上方用小篆姓名下方用分𨽻皆樞書老勁不作俗筆歐陽公集華岳題名自開元至清泰五百餘人今存者止此耳為之一慨
  唐顔真卿㫁碑
  華州王氏掘地得石一片云員外郎瑯琊顔真卿書又有云都官郎中東海徐浩篆其餘數十字則不成文不可知何碑但其字法雖嚴正而鉤磔處不及魯公他碑存之以俟考
  唐雲麾將軍碑
  北海書逸而遒米元章謂其屈強生踈似為未當此碑是其得意者雖剥蝕過半而存者其鋩鎩凛然碑在蒲城楊用修謂已㫁正徳中劉逺夫御史以銕束之又謂已亡朱秉器又謂良鄉亦有此碑蒲城者為趙文敏臨書今蒲城碑尚在未㫁無有鐵束事且蒲城李思訓葬處北海真蹟的非文敏所能良鄉本肥媚文敏書無疑楊朱二公未嘗至蒲城而朱公尤為𥌒㫁
  唐岳𪋤寺碑
  此碑俞仲蔚謂勝雲麾王元美謂殘楮㫁墨猶足傾倒眉山吳興余初未見一日逰長安有書賈持一碑来售余知其為北海書亟伸之則岳𪋤寺碑也雖漫漶然筆意猶存亦不能勝雲麾差伯仲耳雲麾下半已無字上半存者乃如新此碑雖首尾皆可讀而鈎磔波撇不復可尋當是石理有堅脆也
  唐葉有道先生碑
  北海分𨽻固自遒逸雖于漢人不無小遜而與梁昇卿韓擇木輩逐鹿未知死誰手矣又趙明誠錄二碑一為邕行書一為韓擇木八分書此正分書而曰邕不知何故豈后世翻本者未見邕碑而以韓書附㑹邕名耶書以俟考
  唐淄川公李孝同碑
  孝同者淮安靖王神通之子史但附名神通傳末碑亦磨泐可讀者才半中有云太宗為秦公孝同𨽻焉承間啓王曰秦公瞻視非常功業又大雖非儲貳必膺寳歴靖王心然之云 云此亦可為先見矣撰文姓氏已不可求書者㩀趙明誠為諸葛思楨今亦磨蝕但其筆法虬健波拂處大類禇河南可寳也
  唐祝府君碑
  此祝欽明叙述其父綝之碑也綝字叔良功名不顯以欽明貴故竪碑欽明仕中宗朝建議皇后助祭天地其人品殊無足稱但碑書法是習伯施登善而有得者非近世能書家所及趙明誠已云姓名殘缺矣
  唐李劍州廣業碑
  廣業即孝同之孫為劍州長史長子國貞為王元振所害者次子若水仕金吾衞大將軍通事舍人功名俱不顯以國貞子錡貴始樹此碑考之史國貞原名若幽而附若水于李齊物傳云齊物族弟不言為國貞親弟又孝同碑云有子瑱此碑云雲麾將軍璲公之烈考則廣業家世歴歴可尋至錡以叛遂亡此碑貞元二十年立后五年錡始叛也王元羙謂書撰人皆不可考今碑中有云謂雲逵嘗學舊史云 云而前署撰者官刑部侍郎當是鄭雲逵攷雲逵正與李錡同時撰文亡疑但碑又云上柱國原武縣開國男雲逵傳不及或史略之其書者則誠不可考書法直是徐浩敵手
  唐于大猷碑
  此碑僅存強半書法全出登善峻㧞遒健可為傳神而書者名氏遂不可求惜哉按大猷志寜之孫立政之子志寜之𤣥孫休烈顯于肅代朝傳云休烈父黙成沛縣令早卒合之正為四世但不知黙成者是大猷子否趙明誠有黙成碑今不可得見矣
  以上四碑皆在三原北原余觀其書法皆可寳藏而知者最少且四人家世明㓕史册間故為稍論著云
  唐贈池州刺史馮公碑
  此當是道士馮道力父名仁字太𤣥道力與劉成祖占𤣥宗當受命潜布欵誠開元中拜道力銀青光禄大夫兾國公而又拜其父朝散大夫使持節池州諸軍事池州刺史也開元十一年五月卒十一月壬申葬咸陽北原建碑今在長陵西碑云意得𤣥珠謀參黄石同心戴舜以為天子盖指𤣥宗受命事也書者為國子監丞郭謙光謙光又嘗書韋維碑見鄭樵金石略朱長文古碑考則其書亦小有聲者此碑分𨽻自是名家惜剥蝕不可搨余與王咸陽從碑上録之王公刻入金石遺文字多舛謬攷道力與劉承祖同事承祖開元十年坐姜皎事配雷州詔百官不得與卜祝之人徃來而道力父尚爾建碑禍不及耶以道力事不顯故參攷而著之
  唐臨淮武穆王李光弼碑
  張少悌書在當時不大知名而此碑殊勁㧞清圓深得右軍行草遺意惜殘缺不完耳于李公中興偉略不得一一證之唐史耳
  唐西平忠武王李晟碑
  碑在髙陵縣王墓前裴晋公撰栁誠縣書已磨泐不可讀矣都𤣥敬全錄其文止缺數字又别本有刻者與碑亦牴牾數字當是傳寫之誤王元羙云是時西平諸子皆已逝獨太保聽存乞晋公文寥落不能發其忠義戡定之績至于料吐蕃背盟事絶不載盖聽于其時徒見晋公禄位勲業之盛幾埓西平意其文足以光顯其先而不知晋公雖非忌者自以為位宰相文崇簡要體當如是而于西平之元功偉略十不著一二嗚呼今碑𩠐云奉勅撰書序末云乃命臣度稱代言時似非聽乞也元羙豈未讀全文耶都𤣥敬又錄其官時與史不合者極詳今抄具左
  碑謂晟由左清道率歴三府右職累遷至光禄太常卿傳則云授特進試太常卿碑謂晟為涇原四鎮北庭節度都知兵馬使代宗徴之以左金吾衞將軍為神策軍兵馬使傳則云以右金吾衞大將軍為涇原四鎮北庭兵馬使碑謂晟平蜀還授檢校太子賔客而傳不書碑建中二年以晟為神策先鋒都知兵馬使加御史中丞尋拜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傳則云晟為神策先鋒加檢校左散騎常侍兼魏府左司馬尋授御史大夫碑謂皇居失守授晟檢校工部尚書充神策行營節度使傳則云詔拜神策行營節度使碑謂大駕再遷加檢校右僕射尋轉左僕射同平章事兼京兆尹神策軍京畿鄜坊節度觀察等使管内及商華等州副元帥復詔晟兼河中晋絳慈隰節度使又兼京畿渭北鄜坊丹延節度招討使又進京畿渭北鄜坊商華兵馬副元帥傳則云進晟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復詔晟兼河中晋絳慈隰節度使又兼京畿渭北鄜坊丹延節度招討使又進京畿渭北鄜坊商華兵馬副元帥碑謂鑾輅爰歸拜司徒兼中書令俄以本官兼鳳翔尹鳳翔隴右節度觀察等使及四鎮北庭涇原等州副元帥改封西平郡王傳則云拜晟司徒兼中書令尋拜鳳翔隴右涇原節度使兼行營副元帥徙王西平郡晟之碑作於當時而史成於後代要當以碑為是
  又碑所記公子十二人史云十五人亦當從碑
  唐蘇許公碑
  蘇許公瓌武功人景雲元年十一月𦵏于武功碑𨽻書剥蝕過半存者才十三書法猶有漢魏遺意金石略云盧藏用書而金石録云藏用撰書攷文苑英華藏用撰序張説撰銘今碑后猶有范陽張説字鄭趙二公未見耶
  唐契苾明碑
  明契苾何力子也婁師德製文𣪞𤣥祚書筆法亦瘦勁可觀碑中契苾何力作河力史謚曰烈碑謚曰毅疑史為誤碑中叙明子前曰長男嵸后曰聳二字自相牴牾且明長子嵸襲封凉公而后云孤子息凉國公嵩立又何也明葬于萬嵗通天元年碑立于先天二年仍稱大周革命仍用武氏製字都不可曉
  唐段行琛碑
  此碑名不著而書法遒逸豐羙極是當家書者為張増増無書名亦可以知唐人能書者多矣非此碑則后世不知有増也按碑行琛者忠烈公秀實父忠烈兄弟四人長祥頴次公次秀成次同頴史傳不著因為拈出碑又不署撰文者姓名豈即張増耶忠烈公汧陽人碑在汧陽完好可搨趙明誠金石録又有一碑云楊炎撰蕭正書與此不同而却無此碑豈段公有二碑耶書之以俟考
  唐尚書馮宿碑
  此碑柳書結字小差勝𤣥秘塔碑尚不堪與薛稷雁行楊用修云亞于廟堂碑過矣大都栁書筋骨太露不免支離宜米南宫之鄙為惡扎而宣城陳氏之咲其不能用右軍筆也
  唐王忠嗣碑
  忠嗣殁于天寳初碑立于大歴十年元載撰文王縉書載忠嗣女夫縉王摩詰兄也縉名能書結法老勁真可與李邕伯仲然恣態婉媚啓后世如趙承㫖諸人書者此等碑也
  唐田仁琬徳政碑
  此蘇靈芝書靈芝武功人生開元天寳間書與胡霈然齊名霈然書評者謂其格力不揚今霈然書不可見見此碑可以得其槪矣大都源出聖教而肥媚為多尚不及王縉書王清源公碑而宣和譜擬之季海伯施季海不足論但恐伯施于地下笑人
  唐夢真容碑二種
  此蘇靈芝書按碑開元帝夢老子真容求得之中南之楼觀博州刺史李成裕奏准諸州同勒石則此碑天下皆刻之金石略載之云未詳所在余此碑并田仁琬碑得自郷人之守易州者或在易州今中南楼觀亦有此碑亦靈芝書文同而易州碑稱奉勅㫖宰相牛仙客楼觀碑稱張九齡按碑此事在開元二十九年閠四月九齡自二十四年罷相二十五年左遷荆州長史二十八年薨未嘗生至二十九年也似當以易州碑為是楼觀碑經宋翻刻字畫不及易州三舍豈亦謬易其姓名耶
  唐姜嫄公劉廟碑
  碑在邠州張獻甫為節度作廟祀姜嫄公劉者也高郢撰張誼書郢事李懐光能引譬忠義不為勢屈卓然名臣獨為相時不能制王叔文輩耳文尤冗弱殊無足稱張誼于書家不甚著此書不及王縉而略似栁公權亦足存也
  唐孔子廟詔表碑
  此高祖髙宗詔各一通祭文一通太子𢎞表一通皆分書金明昌中暴風折木𡒦碑仆趺損而碑不損刺史高德裔易趺樹之行書題六十五字于后王元羙曰其行筆不甚精工而時有漢意乃知古法自開元帝始盡變也
  唐修孔子廟墓碑
  此李北海邕撰而張庭珪書邕文不及書此碑是已庭珪名書書小史謂邕文必致珪書而評者有古木崩沙間花映竹語觀此亦未為的然但書趙盾作趙遁何也
  唐贈太師孔宣公碑
  此崔行功撰孫庭範書行功嘗書開元寺千佛記者庭範無書名而此碑分𨽻是唐初法亦有漢魏遺意可與唐詔表碑同觀
  唐孔温裕修孔廟碑
  温裕孔子三十九代孫能以私俸奏請葺廟宜蒙嘉奬矣碑賈防撰文聊略未稱書者無名氏而亦有顔清臣栁誠懸遺意不作惡扎
  唐兖公之頌碑
  兖公顔回也字子淵碑避高祖諱作子泉都督李庭誨命縣令張之宏撰頌包文該正書書遒勁有法石惡多泐耳
  唐華岳精享碑
  此唐開元帝遺蘇頲禱雨華山有應而建碑也作者為主簿咸𢋸書者為御史劉升升見金石略僅二碑而遺此今觀其𨽻古遒逸有漢人遺意五代以降求此一批法不可得矣
  唐昭告華岳碑
  韓擇木以八分名昔人評之曰雖姿宇不至峻茂而嚴正可畏杜子羙云尚書韓擇木騎曹蔡有鄰開元以來數八分觀此碑良是碑文韓賞為補闕禱華岳而作大要與神盟欲忘身奉國其詞則余無耴焉
  唐述聖頌碑
  碑在華陰縣岳廟中達奚珣撰序呂向撰頌并書不著年月攷呂向開元中召入翰林此碑稱集賢殿直學士當是開元中立碑云藻翰自天發揮神化建碑于廟以光寵焉又云樹之平地嶷若㫁山六龍盤薄糺其上群神離立負其下當是頌𤣥宗所建華岳碑也今其碑已裂趺尚存如山上存二字大可徑四寸許分𨽻不减太山銘而呂向此書尚完在一道士院中向書昔人稱其草𨽻峻巧又能一筆環寫百字號連綿書又云歐鍾相雜自是一調筋骨乾枯精神嶮峭今觀此碑雖勁健自喜然不堪與登善作衙官
  唐碧落碑
  段成式謂此碑有碧落字故以名李肇謂此碧落觀也故名李漢謂終于碧落字而名歐陽公謂其宫有碧落尊像文刻其背故名碧落碑董逌攷其地原名碧落觀改龍興宫以李肇説為是其書雜出頡籕鍾鼎欵識或以為陳惟玉書或以為李譔李讙書皆不可辨洛中記異錄又云刺史李諶為母房太妃追薦造像成有二道士來請書之閉戶三日乃開化二白鴿飛去篆文宛然像背此説尤恠誕然李陽氷觀之七日而不忍去學之十二年而不成其妙如此豈易知哉又一説陽氷毁其佳者數字而去未知然否篆文原刻像背州將以不便摹搨别刻置廟中今所傳皆摹本也其文曰有唐五十三𱵲龍集敦牂歐公謂為高宗緫章三年董逌謂為咸亨元年按緫章三年三月始改咸亨耳
  唐碧落碑釋文
  釋文鄭承規書咸通中立書法方整甚有歐虞遺意
  唐李元諒昭徳懋功碑
  李元諒者駱元光賜姓名也以朱泚之亂能鎮定華州将徒治隴右故華州人感之行軍司馬董叔經請于天子立碑述頌也張濛撰韓秀弼分書秀弼手筆固是君家尚書公嫡𣲖而碑頌駱公詞無虛溢并可重也駱公封武康郡王謚莊威舊史不収見新唐書此所謂事増于前者乎
  唐邠國公功徳銘
  此䆠者梁守謙造經于興唐寺而䕶軍中尉楊承和為銘之書之者也書全法歐陽蘭䑓方整老勁所不及者結搆小踈耳但頌䆠者功徳乃謂淮蔡之功十居其七將令裴李諸公何處生活
  唐嵩陽觀碑
  嵩陽觀聖徳感應頌乃道士孫太冲為明皇煉丹六轉而移緱氏山九轉而李林甫紀其瑞徐浩書其碑者也碑于天寳三載是時開元之政已弊而林甫以姦佞為詞本無足採但浩分𨽻與史惟則輩幾欲伯仲矣
  唐𤣥秘塔碑
  塔為大達法師建者碑裴休撰栁誠懸書書雖極勁健而不免脱巾露肘之病大都源出魯公而多踈此碑是其尤甚者
  唐𤣥秘塔碑隂
  碑隂僧正言買庒造經堂疏正書亦方整可錄正言者大達弟子也











  石墨鐫華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石墨鐫華卷四     明 趙崡 撰
  䟦四十七首
  唐不空禪師碑
  和尚不空也碑徐浩書浩傳曰父嶠之善書以法授浩世人貴之狀其書曰怒猊抉石渇驥奔泉尤為司空圖所愛又嘗論書曰鷹隼乏彩而翰飛戾天者骨勁而氣猛也翬翟備色而翺翔百歩者肉豐而力沉也若藻曜而髙翔是真書之鳯皇矣可謂誇詡之極今觀此碑雖結法老勁而微少清逸之致此在唐人書中似非其至者
  又癸夘嵗余過咸陽原有無畏不空禪師墓有塔記作于開元二十五年書法似顔平原已經再刋亡其筆意而叙述無畏過龍河一駞負經沒水隨之入龍王邀入宫講法留三宿經不濕一字又述不空于師子國國王調象象奔逸見不空皆跪伏二事極詳多與禪家所稱說合又辨西域僧呪傅奕事曰此好事者曲為之詞若果有是正謂邪術不足以疵吾教也又云佛制戒律生草猶不許比丘踐之况說斷人命呪傳于世乎其文可觀因幷錄于此
  唐道因禪師碑
  王元羙曰評者謂蘭臺瘦怯于父而嶮峻過之此碑如病維摩髙格貧士雖不饒樂而眉宇間有風霜之氣可重也余謂蘭臺故學父書而小變為險筆時兼𨽻分自是南北朝流風餘韻李仲璇孔廟碑趙文淵所書華岳碑可覆觀也
  唐楚金禪師碑
  吳通微為學士工行草然有譏其近吏者此碑清圓婉逸雖鉤磔小减而亦微有晉之丰度觀者當自得之
  唐大智禪師碑
  史惟則分𨽻書竇臮稱其古今折𠂻大小應變如因髙而矚逺俯川陸而必見今觀此碑信是開元間分書第一手嚴挺之文亦麗則可觀大智師見唐方技傳傳云開元二十年卒碑云二十四年
  唐大智禪師碑隂記
  碑隂陽伯成撰記施净財事而惟則書書法瘦而少態與前碑異何也
  唐圭𡶶禪師碑
  此碑裴相公休撰并書法全出歐陽信本而瘦勁不及也當時栁誠縣書名動一時乃任篆休自任書亦信能書矣余不敏竊謂此固當勝栁書
  唐隆闡法師碑
  此碑行書源出聖教而漸作婉媚纒繞殊乏晉人瘦勁蕭踈之趣碑為懐惲立都𤣥敬云無書撰人姓名碑中有弟子思莊敬想清徽勒兹𤣥琰則碑為惲之徒所撰未知是否而王元羙乃曰僧懐惲撰及書頗亦能為其家言筆法尤圓媺有聖教遺意今碑中叙惲生死甚備明云大足元年十月二十二日神遷春秋六十有二神龍元年勑贈隆闡大法師天寳二年建碑又弟子思莊云 云如元羙言豈惲鬼撰書耶盖碑首后人妄增懐惲及書四字文理本不屬而元羙疑于及字上當有撰字遂誤耳元羙博學絶世似未見都𤣥敬金薤琳瑯又似未讀竟此碑然謂惲頗能為其家言又似并取其文者至人乃作夢語何也
  唐杜順和尚碑
  碑在開佛寺董景仁行書亦清勁但小弱耳
  唐寂照和尚碑
  此碑在咸陽西馬跑泉地中武功康子秀先生過而識之以語土人竪于道傍其后王咸陽移之咸陽城中寺以碑有安國寺字遂改名其寺為安國寺按碑段成式撰僧無可書成式文筆自竒此文為佛言尤竒無可賈島從弟有詩集傳世其書法出栁誠懸而優孟者子秀名梣太史徳涵子也
  唐御史臺精舍碑
  此梁昇卿追書崔湜文湜人品殊汚人齒頰而昇卿尚追書其文何也豈唐世重侫佛湜之立精舍于御史臺適投時好耶但昇卿分𨽻聲動一時東封朝覲碑史冊稱之今觀此碑名不虚耳
  唐御史䑓精舍碑隂題名
  碑隂題侍御史并内供奉殿中侍御史并内供奉監察御史名共六百餘人參差不齊分書者五六人餘皆正書書皆有法不似后世胥吏書也
  唐周公祠靈泉碑
  周公祠靈泉湧出大五小七凡十二處觀察崔珙奏狀勒石事在大中間石前刻奏狀中刻宣宗批答后刻珙謝表文詞宛至有盛世風書亦遒健有法且其叙列大似漢人碑例而遜其古質耳如此等碑宋以后恐不能得也
  唐濟安侯廟記
  記在華州唐昭宗在富平韓建迎之至華自華歸長安褒建而及于城隍神記為諫議大夫李巨川撰拾遺栁懐素書文固諛詞而楷則嚴整何如君家誠懸具眼者自知之
  唐法門寺重修塔廟碑
  碑稱天祐十九年是時唐亡已久李茂貞尚稱唐年號又二年而莊宗取梁茂貞稱臣又一年而茂貞死戰争之時得作此佛事者以梁晉搆兵茂貞偷安故也按傳貞先稱岐王莊宗改封秦王據碑則已先稱秦王矣碑王仁㳟書亦精勁有法
  唐順陵碑
  武三思撰相王旦書碑用武氏製字武三思稱𢘗猶可而旦亦曰𢘗旦當發一笑書不知真出旦否方整遒健可錄也碑已仆于乙夘之地震而亡于縣令之修河余猶從故家見其搨本
  唐本願寺碑
  此碑獲鹿縣按察家掘地得之乃鹿泉信士畢瑜造塔蔵舍利者行草亦不惡石理脆亡其真耳然是唐碑中之最下者
  唐武安君廟記
  廟在今咸陽東古杜郵起𢡖刻獨有將略耳亦杞至今何也壁間記唐乾符五年重修事正書遒勁亦有歐法知唐世官牒無不作佳書也記中所列添置物色有眺子舍一十間沙子三間華一顔石押衙影等皆不可曉
  唐令新誡碑
  鄭樵略有新誡碑二一王遹篆一劉飛書趙明誠又有三紙歐公有六紙有正書有八分書者余所獲乃一王某行書盖開兀頒行時不但一州刻也碑雖泐甚然書法是深于聖教者
  唐陳居士殘碑
  武功人有耕而獲斷碑首者題曰大唐潁川陳居士塔銘篆書下有數十字首云居士諱生字善慶正書俱有法居士必侫佛者唐人好佛故死而張大之為塔耳余所取則以其書法見唐之能書者多也
  唐净住寺文賢像銘
  此碑河東裴行純追薦其父母而作碑之存者無㡬其分𨽻頗佳但瘦而不硬且刻手似出唐以后人留之以待博識者
  唐縉雲縣城隍廟記
  李陽冰為縉雲縣令值旱禱于城隍約五日不雨將焚其廟及期而雨乃遷廟而記其事書固竒事亦竒余觀其篆瘦細而偉勁飛動若神歐陽公以為視陽冰他篆最瘦余謂佳處正在此又云世言此石與忘歸䑓孔子廟三石俱活嵗久漸生刻處㡬合故細若然今去歐公又四五百年寜不為無字碑乎記云祀典無城隍神吳越有之至歐陽公云天下皆有縣猶少今則無縣無之矣且記云自西谷遷廟于山巔又以見城隍廟前朝不必在城中也今西安府西村落大者多有城隍是其遺意
  唐李陽冰先塋記
  此李氏卜𦵏李曜卿兄弟三人而弟季卿記從子陽冰書卜地人為邵權記云偏得管郭之道管謂公明郭則景純也玉筯書經大中祥符間翻刻故不及縉雲碑
  唐李陽冰三墳記
  此季卿表曜卿三墓陽冰書碑雖無翻刻字字畫法具而神亡似與前碑同王元羙乃謂石猶故物故無傳改之譌豈别一碑耶抑未見前碑耶元羙自任識書恐于此碑失之矣陽冰顔魯公家廟碑書作陽氷
  唐彌勒佛頌
  此房璘妻髙氏書髙氏又書安公羙政頌歐陽公謂字迹如出二手而疑好事者寓名以為竒余未見羙政頌此本借自東肇商觀其筆法遒勁信足名家而一經元祐火燬政和間寺主道珍重勒再經大定火燬㤗和間寺主元釗又勒鋩鎩都亡僅存形似耳金人苑䟦語厯厯可証近吾鄉人有為交城廣文者為言碑今又就燬交城人猶有舊榻本以此觀之當亦非開元刻乃泰和刻也然則碑自元祐至今凡三燬于火矣何髙氏之不幸耶
  唐宗聖觀主尹文操碑
  貟半千之取名謬為應運五百者碑文殊不稱可咲碑叙文操遊太白覩異像以為竒盖太白名山至今多見靈異不足竒也至謂老子降于壇間萬衆共覩則近誕矣書分𨽻遒古不著姓名且經元朝翻刻失真可惜
  唐李靖上西岳書
  此好事者誣衛公而為之書詞可咲而唐劉餗言衛公訴神且請告以官位詞色抗厲后有聲曰僕射好去顧不見后果如言以此觀之真有是書耶又小説載公射獵行雨事殆異人不可以常理論也書三種潞州者崇寧間刻藤縣者紹興間刻西岳廟則近刻筆亦遒逸王元羙稱之當是潞州本藤縣者不及近刻又下矣
  唐李輔光墓志
  巨雅正書清勁有聖教遺意𦵏在咸陽東北近涇萬厯中涇岸崩擁水不流三日乃得兹石其銘曰水竭原遷斯文乃傳適符其事可謂竒矣
  唐劉光俊墓志
  志髙肅撰無書者姓名光俊無殊績可稱肅文亦卑冗書行草習聖教如不能縛雞人學扛鼎以唐物故錄之
  唐比丘圓滿碑銘
  銘石斷殘不能一半棄華嚴寺敗垣中書者不知何人筆法全出禇登善波拂處虬健絶倫銘内有神龍二年并鎮國太平公主等語當是中宗時人習登善書者
  唐大遍覺禪師塔銘
  𤣥奘久居西域廣譯佛言唐太宗極尊崇之據史卒于顯慶六年龍朔元年銘則云卒于麟徳元年之二月史云年五十六銘云年六十九先𦵏滻東后移徙樊川北原即少陵原文宗開成四年劉軻撰文僧建初書行草秀勁有法而文亦粗能言師事俱可存也
  唐大法師基公塔銘
  基公者尉遅敬徳之從子也度為僧譯經于慈恩寺卒于永淳中大和間始建塔李𢎞度銘之書者亦建初然其筆法不無少遜𤣥奘塔銘
  唐圓測法師塔銘
  法師諱文雅字圓測新羅王之孫也唐太宗時人與𤣥奘同翻經論萬嵗通天元年卒𦵏于龍門其徒又分骸𦵏于南山之巔政和中又改𦵏于奘公塔左貢士宋復撰書書亦是宋書之楚楚者而以復不顯故無稱猶恠銘首稱大周豈以法師死于武后朝耶因嘆武曌滛穢在唐以髙宗故不致削奪而后世猶不唾去之何也
  唐大徳進法師塔銘
  此太子司議陳光撰僧智詳書磨泐僅存形似然其書法亦是習登善者
  唐大徳檀法師塔銘
  此姜立祐撰而無書者名行草筆法圓健清逸當與建初大遍覺銘並觀
  唐净業禪師塔銘
  正字畢彦雄撰文而無書者名正書法亦習禇登善者勁㧞似之而其鈎磔處稍不及耳楊修齡侍御在長安日亟賞之遂多搨者
  唐張旭斷碑千文
  此云張旭書存者數十字牛鬼蛇神雖云竒怪然不堪大令一嗤
  唐張旭肚痛帖
  此帖殊勝斷碑千文十倍當與蔵真聖母三帖同觀
  唐草書心經
  刻后有䟦謂為右軍書非也王元羙考以為駙馬鄭萬鈞書張説為之序者見唐文粹又云書雖遒逸而踈縱不入格不中懐素作奴况右軍乎余觀此書筆法不似唐人逗入宋時蹊逕而説序萬鈞書曰學有傳癖書成草聖則萬鈞書自非孟浪者説深于文不應妄賛如此然則此書恐亦非萬鈞蹟也
  余又得心經序于報恩寺壁間唐南陽忠國師述宋九華山僧省言書書全出伯施㡬于亂真矣亟令摹一本装池于心經之首而藏之
  唐懐素蔵真律公帖
  蔵真律公共三帖宋㳺師雄刻之于石者所謂師㳺絲筆法也有驚蛇飛電之怳𣺌有挽強㧞山之氣力最竒筆也后刻諸䟦太半皆宜刪去李白歌贋作可咲尤為此帖之玷
  唐懐素聖母帖
  此帖輕逸圓轉㡬貫王氏之壘而㧞其赤幟矣亦元祐年刻刻手極佳與藏真律公帖俱不失素師筆意
  唐懐素草書千文
  此帖明成化間余肅敏公刻于石者書故横肆以刻手不良遂使素師婉轉清逸之趣十失其五所未亡者骨力耳視前二帖斯為下矣
  唐石柱題名
  柱八靣每靣為三段或四段曰左司郎中曰左司員外郎曰吏部郎中曰吏部員外郎曰司封郎中曰司封員外郎曰司勲郎中曰司勲員外郎曰考功郎中曰考功員外郎曰户部郎中曰户部員外郎曰度支郎中曰度支員外郎曰金部郎中曰金部員外郎曰倉部郎中曰倉部員外郎曰禮部郎中曰禮部員外郎曰祠部郎中曰祠郎員外郎曰膳部郎中曰膳部員外郎曰主客郎中曰主客員外郎按唐制二十四司以尚書左右氶領之左右司為之副此皆左丞之屬也題名不及左丞者自五品以下也十二司司各百餘人后題大中十二年十一月書鐫上石柱故自唐初迄宣宗諸名臣多在焉唐諸司官名或改或復或省或復置今不書所改者從舊制也書者不知為何人筆法出歐陽率更兼永興河南雖骨力不逮而法度森然盖唐世以書判取士顔元孫至以干禄命其字様故人多習書而歐虞禇薛一代前茅故人多用其法也柱今在西安府文廟門内
  唐兠率天經石幢一
  此書大有歐陽率更法志川宗尉掘地得之一字不損可玩也今石在志川府
  唐燃燈功徳經石幢一
  此書在香積寺行草亦勁逸然不中與王縉作奴
  唐尊勝呪石幢八
  余所收尊勝呪石幢凡八紙其一為張少悌行書清圓秀逸蘇靈芝軰不及也在崇仁寺經堂前以木柵罩之一字不損其一正書無名方整森嚴全習信本而結法稍不如在牛頭寺其六紙或正書或行書都不作惡扎然不無遜其腕力也
  唐尊勝陀羅尼經石幢十一
  凡石幢多書尊勝陀羅尼經余既有此癖遇必摩之而擇其佳者錄之凡所錄十一紙所在詳目錄中但其書法劉慎徽僧無可書者佳餘無名姓然皆與此匹敵者也闗中石幢無數或埋或斷或移作他用深為可恨
  唐石鼓經呪
  此以石為鼓而週刻之其文尊勝經呪也書遒徤有法存者不能強半鼓下作石山山上作天王鬼神以戴之斧鑿工甚竒在醒泉縣趙村廣濟寺后疑是唐初建寺時物寺僧不知護持鼓下為溷厠可慨也









  石墨鐫華巻四
<史部,目錄類,金石之屬,石墨鐫華>



  欽定四庫全書
  石墨鐫華卷五      明趙 崡 撰䟦四十一首
  宋藍田縣修夫子廟碑
  孫穆之者宰是邑重修夫子廟而進士董儲為之記僧嗣端書董文靡弱殊無足採嗣端分𨽻則深得唐人遺法者後署大中祥符四年皇帝祀汾隂之月攷史為二月是時契丹嵗幣三十萬而水發徐兖旱連江淮無為烈風金陵大火災異之見大書不一書而帝方且侈天書之瑞尋漢武唐明之蹟無怪其後世之不振也
  宋修唐太宗廟碑
  宋承五季文靡極矣此李瑩奉勑為之者猥冗不稱孫崇望書全出吳通㣲昔人謂之院體院體即如今所謂中書體盖誚之也余謂通微書清逸有法得聖教少許結構便足名家崇望猶是通微之亞然在宋初可謂歩趋唐法者矣據碑太祖于時修厯代陵廟而元羙題唐憲宗廟碑謂懲于藩鎮故注意憲宗憲宗廟碑與此碑俱開寳六年立元羙偶未見耳
  宋刻昭陵六馬圖賛
  六馬賛唐文皇御製歐陽詢書石與文徳皇后碑同立陵后髙宗又詔殷仲容别題馬賛于石座則賛宜有歐殷二公書也今文徳皇后碑與歐書都亡而陵上馬無石座書世所傳圖乃游景叔所刻景叔序云得唐陵圖記云然楊用修丹鉛録記六馬賛云在秦中殷仲容撰歐陽詢書又有元學士王惲䟦云 云其説與景叔小異或用修所見乃舊石耶然一為歐書刻石一為殷書刻馬座寔出太宗製非殷撰而歐書也游公刻圖盛傳用修不當未見何抵梧乃爾今去用修未百年豈舊石頓亡獨有游公刻耶景叔亦云詢書不復見獨殷書存距陵北五里今石馬正在陵下不數十武又無座書其非唐馬無疑然則殷書宋時尚在今亦淪沒不可求矣非游公刻圖誰其知之公又云殷書薛仁杲作仁果以証史官之誤如此類者尚多游公雅善臨池李靖李勣碑隂各有題字草行甚佳而此圖序乃醴泉縣尉刁玠正書深得歐陽詢遺意者可觀也
  宋譯三蔵聖教序
  西域僧天息災譯三蔵太宗為序雲勝書天息災無𤣥奘師之竒異太宗無唐文皇之雄才雲勝無懐仁之手腕又無王逸少之殘墨斷楮足供其補綴時代既非不能超乘而上矣后之為不朽者難哉
  宋北岳安天聖帝碑
  真宗既封㤗山祀汾隂而褒及恒山之神也陳彭年故非端人語多容媚邢守元書亦習聖教而有得者但結體太踈倘遇王縉便當避三舍矣矧右軍乎
  宋重修北岳記碑
  嘗見王元羙稱是碑云魏公書法顔平原而時時露栁骨鋒距四出令人不敢正視亟慕而購求之既得再閲所謂鋒距四出良是但以三公較之似不無少遜顔之方整而偏得栁之奮張居顔栁間可也何至兼二公令人不敢正視乎魏公受遺二世以身繋重輕誠不可及而于書家嫡派恐不敢過枉也
  宋勸慎刑文碑
  此宋晁逈述自古酷吏循吏之報應以為用刑者勸文冗似㸃鬼而書方整勁㧞有歐陽率更法稍遜其遒逸耳碑無書者姓名以后慎刑箴碑証之當為盧經書
  宋勸慎刑箴碑
  迥既作慎刑文又為是箴刻石永興軍文宣王廟即今西安府學碑立于天聖中是時迥判西京已年八十餘矣召宴太清樓既而獻斧扆慎刑箴是此耶中多為長吏語似非上天子者迥為殿中丞時失入死囚奪二秩故晚年津津慎刑如此耳書碑者進士盧經大有歐法并可存也
  宋清净䕶命得道經
  此碑首清净經次消灾䕶命經次生天得道經書者始平龎仁顯全習皇甫碑法虬健絶倫寘之唐人名書中殆不可復辨但經首乃作菩薩盡像何也
  宋摩利支天幷隂符經
  此碑首摩利支天經前作佛像次黄帝隂符經前作黄帝問道廣成子像畫俱不惡書者為汝南袁正巳亦能習歐陽率更法者因以見宋初諸人猶歩趋唐矩也
  宋郭忠恕三體隂符經
  忠恕三體隂符經其二大小篆其一𨽻也忠恕篆筆匹徐鉉而誚英公又兼工小楷畫品入妙其后又能仙去不死真異人也余不得見其小楷與畫而于是碑亦足以窺其一班矣
  宋篆書千字文序
  英公于篆書獨推李監而陶承㫖穀此序亦云陽氷死而夢英生其然乎序書出皇甫儼手可謂升率更之堂者
  宋夢英篆書千字文
  英書全學李監未似孫敖而袁正巳𨽻書方勁有歐法與隂符經同非嘉祐以后人所及也
  宋夢英十八體書
  黄魯直云李龍眠得金銅㦸于市漢製也𭰖金六字字家不能讀蟲書妙絕于今諸家未見此一種乃知唐𤣥度僧夢英皆妄作耳然則今所傳十八體出英公杜撰欺世非古寔有之也音釋分𨽻頗有批法碑首載贈詩正書亦勁健皆是英公手耶如此公亦非孟浪者矣
  宋夢英偏傍篆字
  夢英在宋初自負篆書故作偏傍字源書而著䟦于后大要干李斯諸人皆加貶駁獨推重李陽冰耳而不免為后世吾子行所譏至謂無所師承即郭忠恕與之同時英所推轂今觀其報書云何人知之惟英公知之似含不足之意英豈為不解也者附其書于䟦后何也但其書䟦語書忠恕書俱正書大有信本皇甫碑法始知十八體釋文幷贈詩都出其手毋疑也余合數碑觀英公書似當以正書第一篆次之分𨽻又次之不知具眼者謂之何
  宋夢英夫子廟堂碑
  英于篆體偏傍二石皆繋䟦語與忠恕書皆作正書皆方勁有法而此碑忽爾蹶張全用栁誠懸𤣥秘塔法不師其遒勁而師其粗踈所謂真惡札也米南宮可作請以是質之
  宋登太山謝天書碑
  帝既侈言天書之妄復為太山之封而作此銘述太祖太宗以及其身語多浮誇文亦拖㳫正書僅能方正無少鈎磔想帝亦不能辦此或王旦軰為之潤色而尹熈古之流握管耳碑方廣㡬埒開元帝太山銘字减小不能強半而文筆手腕則不啻泰山之于鄒嶧矣
  宋華嚴寺文殊閣碑
  閣是杜順禪師藏肉身處宋人重修英公為記何潤之書英公文靡弱但公自任篆書者其正書極佳乃使潤之書潤之行筆亦不惡結體踈耳未足辱吾寳藏也
  宋興平縣保寜寺碑
  知遵鑄鐘建樓亦僧臘能事本不足多冉曽為碑為書盖其徒張大之耳曾文有五季之靡而真行精健大有聖教序法是宋書中之錚錚者
  宋𤣥聖文宣王賛
  此真宗東封還過曲阜奠孔子而作碑二方上刻御製賛下刻加號詔真行書無名氏疑亦書院待詔尹熈古軰為之雖不離院體而亦有聖教遺意據碑奉勅諸道府州監各于文宣王廟刻賛幷詔不止曲阜余所收乃曲阜碑盖他處易燬而孔林獨存耳
  宋修兖州文宣王廟碑
  呂文穆廷試第一後為賢相此文殊弱不稱白崇矩書大似孫崇望而遜其圓逸二人皆以書待詔者見一時所尚如此
  宋玉𡶶軒記
  呂大防緫管永興軍創軒于興教寺陳正舉為之記大防名在青史與弟大忠等考禮定約至今傳藍田呂氏鄉約不替獨以軒以記哉今軒已亡記猶在寺壁文與書俱不足稱也
  宋三十六𡶶賦
  四明樓异令嵩髙賦少室賦不足道而書者為武林僧參寥極得坡公卧筆法遒勁古雅即令坡公見之亦當首肯
  宋絳州夫子廟碑
  聖教序盖唐文皇從右軍墨蹟集之而又獲懐仁善手故能師法百代此碑從刻本摹集僅形似耳無論不及聖教即以較吳文斷碑又隔一塵矣
  宋于真菴記
  此徽宗為道士于元隠羽化作都轉運使任諒撰記而集唐歐虞禇薛顔栁李陽氷諸書者也亡國之君尚虚無而忘政治無足言者其書歐虞禇居十之七顔栁薛才間出或以顔栁字大不論薛書少故耳李則獨以篆額集刻俱善但書而百衲殊不足觀存之以備一種
  宋集右軍牡丹詩
  牡丹詩較絳州碑差覺風流而老勁處不如時有一二筆纒綿者右軍帖中亡此也
  宋普濟禪院碑
  碑在汧陽于侍御永清始獲之亟稱賞以為不减聖教余得一紙觀其書非惟不及聖教抑且不及隆闡法師碑時代為之非書者責也書者為僧善儁署曰習晋右將軍王羲之書其年為大中祥符此時蘓黄四家未出故書雖遜古猶有唐風
  宋承天觀碑
  觀在真寜縣唐開元中建宋大中祥符中奉勅重修而尹熈古書之者也熈古書院待詔書正與汧陽普濟碑同而此出隆闡碑為多碑稱剏造之由開元帝夢羣仙使求之得石象二十七于此事與𤣥元極類攷唐地理志縣本名羅川以得石象故改真寜云
  宋刻僧彦修草書
  彦修草字詩李丕緒刻之于石曰筆力遒勁得張旭法今觀其書殊無一筆似張長史者王元羙曰如淮隂惡少年風狂跳踉良是
  宋抄髙僧傳序
  陶承㫖文全乏蘊藉英太師書徒爾矜張俱非當家善乎元羙氏之言曰陶法門之畫葫蘆者英筆塚之盗枯骨者蔑以易矣
  宋僧静已書偈語碑
  此與抄髙僧傳序碑幷在西安府學俗幷呼抄髙僧𫝊余視之乃某禪師所述偈語語非上乘而書出僧静已行草甚類英太師嶷二碑同時建静已英之徒也然不免惡扎
  宋修周武王廟碑
  此盧多遜撰孫崇望行書亦開寳六年建蓋與唐太宗廟同時修葺者廟近王陵今廢圯碑不知何時移咸陽城中
  宋修周康王廟碑
  宋祖葺前代帝王寢廟文武成康皆有之今碑存者獨成康耳而康王碑斷泐不可讀開寳六年建黄遜浮撰孫崇望行書亦與唐太宗廟碑同時而王元羙題憲宗廟碑謂宋祖注意憲宗盖未見周成康唐太宗諸碑耳崇望待詔書院者一時習尚故不離通㣲院體也
  宋修唐憲宗廟碑
  余收宋祖修古帝王廟碑周文武唐太宗暨此凢四而此最后得趙 撰張仁愿書仁愿與孫崇望白崇矩尹熈古皆待詔書院王元羙所謂文與書俱拖㳫不足觀者但宋祖以談笑得天下而于古帝王陵廟盡加崇餙忠厚開國規模𢎞逺矣其事在開寳六年未㡬鼎成使得竟其志幽燕何足煩一舉也惜也
  宋贈夢英大師詩
  贈英公詩者三十餘人陶糓宋白蘇易簡郭忠恕諸人皆在其中而備諸惡道無一首合作宋初人口語如此無論初盛何可令許渾見也書手出廬岳僧正䝉得誠懸法以英公廟堂碑觀是其相知之深者故欲有効于英耳詩中書劉伶作劉靈
  宋太平興國宮碑
  有神降于鳯翔本無稽之言而侈大之其天書之前茅乎徐常侍文纎靡直是五季遺習張振書亦拖㳫不堪與孫崇望雁行
  宋同州龍興寺塔碑
  寺建自隋而重修于宋開寳之末檀那楊繼宗也碑内有云府主連帥太師者有曰通揔隴右公者有曰觀風譙郡夏侯公者皆不可攷作碑者名岵而不言其姓亦無從知之書者并無姓名書法率更方整有之遒逸不如也
  宋復唯識廨院記
  唯識廨院者藍田故龍泉寺也有洪集者與姚氏共復之而為之碑碑文寥落耳書或正或行或草或兼一二筆小篆分𨽻其草又時作渇筆極竒怪遒偉似魯公誠縣而時復出入但記者為豫章黄 闕其名書者為瑯琊  元闕其姓名二字題額者為鄭  闕其名立石者為 大雅闕其姓諸人名姓無一全者獨刻者張遵姓名亡恙人固有幸不幸哉
  宋賜西岳廟乳香碑
  髙紳轉運荆湖奏請勑賜南岳焚香而四岳并及之據碑南岳諸殿日破乳香一兩西岳諸殿共十一處乃日破半兩古人焚香其儉如此且所焚乳香非今香也碑正書亦有栁誠懸筆意
  宋樞宻趙瞻碑
  趙懿簡公瞻敝邑人卒葬城南四里塋地為耕者所侵殆盡碑仆而泐僅有數十字可辨觀其書法勁徤知書撰人必非沒沒者惜先逹為敝邑志不收其文遂無所攷為之一慨
  宋游師雄墓志
  游公表章古蹟自周秦以及唐無不有題識至今尚存焉志亦云然志多與史合盖修史時采志語入也志張舜民撰頗盡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致書者邵䶵清圓秀勁大足名家所可恨者傷佻耳其書只尺作只赤赤與尺通楊用修以尺牘為赤牘本之禽經雉上有丈鷃上有赤王元羙又引華山石闕云髙二丈二赤平等寺碑云髙二丈八赤而疑其隐僻欲改作尺牘據此志則宋已多用之非僻也





  石墨鐫華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石墨鐫華卷六      明 趙崡 撰䟦四十一首
  宋蔡襄萬安橋記
  王元美云萬安天下第一橋君謨此書雄偉遒麗當與橋争勝結法全自顔平原惟䇿法用虞永興耳余觀此書雄偉遒麗實有之然結法似平原而無其𦂳宻䇿法似永興而無其秀逸此則時代為之非君謨之罪也
  宋蔡襄荔枝譜
  此閩中刻刻手不佳而君謨正書猶有永興遺意蘇黄米三家不及也評者謂土偶蒙金寃矣
  宋蘇軾書醉翁亭記
  此新鄭公得之徽廢邸者公命摹刻摹者文夀承故能縱横自如字字不失真態其真蹟一入江陵再入大内今世所傳乃摹本耳王元美再三致疑初以為不似公書公沒后有王逸老者自欲出懐素上或是其筆又或陸務觀張溫甫軰戲為之后又云渇筆縱筆拂䇿磔掠有折釵股屋漏痕法以為公興到書則又不類又云趙吳興宋昌裔沈啟南吳原博䟦是入石時壽承作此使倆無一真者當盡割去之以備一家余蓄有此帖亦時展玩其中無一筆類長公者但此君筆法雖不能盡脱宋習却勝長公何不自顯姓名而署長公耶殆不可曉然謂或為長公興到書則斷無是理也諸䟦非真亦似有據苐無從証之
  宋蘇軾書上清宮詞
  上清宮即徐鉉作碑述神人降于鳯翔者今在盩厔盩厔昔屬鳯翔子瞻判鳯翔過此要子由同賦薛紹彭請書刻石遒逸豐羙比公他書尤勝石舊在本宮一道士院中斷為二余與余友徐宣伯偶過觀之搨二紙其后邑侯王公之栩移置衙齋作磚亭焉
  宋蘇軾書樓觀詩
  詩刻在唐靈應頌碑側遒逸可觀元人以磨泐别摩一碑今時搨者是元刻原碑側字雖不可搨而視此霄壤矣詩則余不敢知為何語也
  宋蘇軾仙遊塔題字
  塔上有唐畫天王鬼神子瞻謂非吳道子不能而題其下方云 云書雖用卧筆而時作渇筆甚有素師藏真律公二帖意比公他書不同即上清詞亦當遜其俊爽
  宋章惇草堂寺題記
  子厚與子瞻遊而題此書亦用卧筆間作渇筆遊絲法亦遒逸可存也
  宋蘇元老龍洞記
  元老深得君家卧筆法此記亦似之石泐不可讀間有存者數字耳
  宋蔡京草堂寺題記
  蔡太師故非端人而書自不惡此自龍圖閣出知永興軍祀髙觀潭題者考其時與章子厚相繼而至書雖遜子厚乃兩人濟惡政當同觀
  宋米芾蕪湖縣學記
  米顛大言于書家少所許可而自作此札側筆縱筆雖極雄傑不免粗踈王元羙乃稱其有千金蹀躞過都厯塊之氣恐未敢信也
  宋米芾第一山大字
  此刻在盱眙縣中南樓觀石乃摹刻耳縱逸飛動殊有一夫當闗之勢
  宋黄魯直狄梁公碑
  自古正書法無作傾側筆者晉人法在態中故圓而多逸唐人態在法中故方而多遒宋初諸人猶遵唐矩四大家出而唐法盡變競為傾側矣魯直其尤甚者而昔人乃謂狄公事范公文黄公書為三絶即文正文篇法靡弱與黄公何絶之有試以視裴公文李西平而誠懸書為何如毋言蔡中郎之于郭有道也
  宋黄魯直夷齊墓碑
  余始謂黄書傾側盡變唐法又得此碑而不覺失席也碑乃黄書而無一筆類梁公碑者法全出禇登善聖教序瘦勁絶人䇿拂鈎磔㡬無遺恨但結體踈少遜登善耳疑一人手腕豈其懸殊若是且黄他書俱與此不類何也今世字學出蘇黄者強半遂令唐法不傳不知黄故自能傳唐法者也至如碑稱夷齊之不立必其宗與國人有不説者又云二子之事孔孟之所不言不足信則宋人迂謬之談徃徃如此
  宋黄魯直了元歌
  唐故騰襌師作語俚甚似于禪家宗乘未見一班書亦劣無姓名世謂為魯直疑非是
  宋黄魯直草庵歌
  此書作行筆稍勝狄梁公碑倔強傾側緫不及夷齊碑石頭和尚口語亦殊鄙僿不足再觀
  宋薛紹彭詩刻
  虞學士集評書謂坡谷出而魏晉之法盡米元章薛紹彭黄長睿方知古法又云長睿書不逮言惟紹彭最佳而世遂不傳米氏父子世學其竒怪據此似于坡谷之后獨取紹彭也今中南樓觀有紹彭書詩刻余凡得五紙其一書唐人玉真公主莊玉真觀諸詩小楷法出入黄庭洛神無一毫渗漏其一書蘇子瞻詩其一書其𠦑薛周詩其一書王工部詩其一書一絶句字稍大或作真行其法皆自晉唐絶不作側筆惡態真可寳也紹彭號翠㣲居士其父師正重模定武蘭亭其子嗣昌刻智永千文盖世有書學者伯生之鑒精矣哉
  宋李騊逰中南詩刻
  李騊通判秦中留題中南而鄠令崔珙書刻石騊詩珙書皆不離宋人本色留之以見時代之下人自不能使超也崔珙是又一人非唐廢相起判鳯翔者
  宋草堂寺舍利亭記
  記作分𨽻書腕自遜古而時有一二筆効唐以前人者不堪抵掌
  宋慈雲寺集右軍書詩
  此晉之玉兎寺志應請之張仲尹詩之静萬集右軍書之集書起自文皇聖教后之興者蔑以加矣此書尚不及絳州碑僅存形似耳詩則余不敢知也
  金普照寺興造記碑
  唐文皇曠世雄才削平海内以其餘力恣意臨池其臣又有率更永興軰共成之故能集成聖教師法千秋自此而后集書未有及之者普照碑建自金時當兵戈草昧之后有仲汝尚文頗盡致而集公權書方整遒勁𦂳宻處殊勝公權自書不啻與聖教代興碑署仲汝羲刻疑集書即出其手不有君子其何能國金之謂矣碑云寺是王右軍故宅未辨真偽而王元美直以為淮南公捨是又增一妄也
  金趙秉文草書刻
  趙秉文金禮部尚書號閒閒居士嘗為張天錫序草書韻㑹云徘徊閒雅之容飛走流注之勢驚竦峭㧞之氣卓犖跌宕之志矯若㳺龍疾若驚蛇似邪而復直欲㫁而還連千態萬狀不可端倪亦閒中之一樂也觀此則其自負可知而此諸詩草法頗似鄭駙馬心經王元美謂不中素師作奴者然則閒閒其不免元章重儓之誚乎
  金博州重修廟學記
  王庭筠在金與趙秉文党懐英軰同負書名而庭筠酷似南宮此書是也攷是時庭筠父遵古寔成廟學事王去非記之而令庭筠書之故尤為得意篆額者即懐英也
  金博州廟學碑隂
  此亦王庭筠書其父記字差大結構風骨似不及前碑
  金中岳廟碑
  此碑正書方整遒勁盖習清臣誠懸而兼運以永興者于金碑中最為妙品書者名郝史不立傳亦無書名觀其結構王庭筠軰似不及也党懐英號為能書乃任篆額不任書知郝書在當時亦自知名碑立于大定中興博州碑同時世宗勵精政事頗稱太平故以其暇得修祀事耳
  金都綂經略郎君行記
  郎君稱皇弟無姓名天㑹十二年記當為太宗之弟按金史世祖子十一人自康宗太祖太宗而外尚八人未知誰是碑一字不能辨葢女真字如是王元美所録明王慎徳四夷咸賔八字正與此同法而此凡一百五字后有譯書漢字具録左方亦一異也字刻乾陵無字碑上





  大金皇弟都綂經略郎君嚮㠯疆場無事獵于梁山之陽至唐乾陵殿廡頺然一無所睹爰命有司鳩工修餙今復謁陵下繪像一新回廊四起不勝欣懌與醴陽太守酣飲而歸時天㑹十二年嵗次甲寅仲冬十有四日
  尚書職方郎中黄應期 宥州刺史王圭从行奉命題
  右譯前言
  元集顔書黙菴記
  黙菴者道士邢道安所築而趙良弼為之記菴當樊川之上景色殊佳記亦簡盡可讀集書亦是懐仁之流亞也但苻秦釋道安居川之東南今洞存而邢亦名道安豈其後身耶良弼兩副㢘希憲商挺為陕西宣撫叅議后陞行省叅議未嘗為宣撫使而蒲知常䟦曰宣撫使盖尊稱之詞
  元趙孟頫孫公道行碑
  此趙孟頫書雖出李北海而加以婉媚所可取者生宋四家後能一變其傾欹筆耳以方北海北海瘦而勁拙于藏鋒承㫖肥而緩巧于取態而元美謂姿韻溢出于波拂間葢能用大令指于北海腕者其然乎他日又曰承㫖可出宋人上比之唐人尚隔一舍此則定論也
  元趙孟頫勅藏御服碑
  此碑亦婉媚大都如前碑而稍遜其圓逸御服者元成宗感異夢而以賜孫徳彧于萬夀宫者也今尚在道士所時出觀之訛為王喆衣者非
  元趙孟頫番君廟碑
  此承㫖暮年筆亦覺老勁而不及孫公碑番君者長沙王吳芮也無大功徳而二千年后尚祀不絶何也
  元趙孟頫裕公和尚碑
  福裕無他異行至贈儀同三司爵濫乃爾承㫖書不甚如意圓熟有之而姿態不足亦不及孫徳彧御服二碑
  元趙孟頫𤣥元十子賛
  中南樓觀有此碑石理惡泐已甚字之存者形似耳南中聞有此碑未知誰是真本
  元趙孟頫佑聖觀記
  王元美謂此書規摹北海余得一紙一字不損而肥緩殊乏筋骨摹本耶聊存之以俟知者
  元重陽仙跡碑
  姚牧菴璲追書金劉祖謙文文頗藴藉而書全法顔平原但波拂鈎磔稍不及因以知勝國時不乏能書者也
  元重陽教祖碑
  王重陽在金遇異人度為全真其徒丘處機軰為張大其説而行之其道以全真而兼禪者此碑為宻國公璹撰李道謙書書亦模倣平原然尚不及姚璲仙跡碑
  元馬丹陽碑
  丹陽王嚞髙足弟子也與其妻俱得道王利用為碑孫徳彧書文頗詳腴書亦有平原遺意但用筆過肥不免墨猪耳
  元䝉古字碑
  重陽萬壽宮元碑無數皆以蒙古字書而以漢字譯之䝉古字法皆梵天伽盧之變也故皆與佛氏真言相類其書亦有佳者有不佳者其署年月處用䨇鈎書如今世傳飛白字王元羙所載蒙古八字又若符篆草書與此不同不曉何故但厯年既久敝邑有力者多以此為元碑取作他用今存者尚五六碑不能悉録僅録一碑文一年月字并譯文具左方與𭅺君行記同作異觀









<史部,目錄類,金石之屬,石墨鐫華,卷六>

  長生天氣力裏大福廕䕶助裏皇帝聖㫖軍官每根底軍人每根底管城子逹嚕噶齊官人每根底徃來使臣每根底宣諭的聖㫖青吉思皇帝伊克岱皇帝色辰皇帝旺扎勒圖皇帝庫魯克皇帝聖㫖裏和尚也里可溫先生每不㨂甚麽差發休當告天祝夀者宣諭的有來如今也只依在先聖㫖體例裏不㨂甚麽差發休當告天祝夀者麽道奉元路大重陽萬夀宫裏并下院宮觀裏住的先生每根底執把行的聖㫖與了也這的每宮觀庵廟裏房舎裏使臣休安下者鋪馬祗應休著者税粮休與者但屬宮觀裏的水土人口頭疋園林碾磨店舍鋪席典庫浴堂船栰車輛不㨂甚麽他的更渼陂甘澇等三處水例甘谷山林不㨂是誰休倚氣力者休奪要者這的每却倚着有聖㫖麽道沒體例的勾當休做者做呵他每不怕那甚麽聖㫖虎兒年七月二十八日察罕倉有時分寫來

  至正十八年八月日

  至元十四年五月日
  右别二碑署年月字如此
  元重修說經䑓碑
  李道謙文記修説經䑓事幷及老聃之道纚纚數千言格雖卑冗意亦詳盡如謂孔子師承老子孟子不非𫎇莊又以武帝信方士淮南好黄白隋唐行符籙至丹藥竒技悉附道家為亂老子皆殊有㫖趣碑書出李志宗真行不大佳道謙正書教祖碑雖近墨猪而亦頗遒偉何不自書乃使志宗操筆耶
  元希聲堂碑
  希聲堂元建在説經䑓北下一級今廢而建閣獨朱象先所為碑存碑詞卑不足觀而杜道堅書非𨽻非分去古益逺于法益盭如吾子行所謂挑㧞平硬若折刀頭者不復可得殊令人有韓蔡諸人之想
  元文始碑
  此杜道堅撰書文始先生者尹喜也今殿與碑尚存詞本蕪冗而書與希聲堂碑正同亦弱不足存也
  元篆書道徳經碑
  余所蓄篆書神禹碑壇山石有疑非真者石鼓文出史籕手披之恍遊三代下此則李陽氷縉雲城隍廟記為最蓋其字細而遒飛動如神歐陽公乃以細疑之不知篆正以細為佳如李斯嶧山翻刻子羙有肥失真之誚夫肥為失真則其真正當瘦勁如縉雲碑也不然先塋三墳亦陽氷手筆何一經翻刻亦肥失真耶其餘如英太師郭忠恕雖甚誇詡終遜古人髙翿者李道謙稱其善于古篆此書雜出頡籕欵識古文大小二篆沾沾自喜尚不堪郭忠恕一嗤者暇日與諸篆碑同觀而題此于后不知于法當否
  元正書道徳經碑
  此似出杜道堅李志宗軰而無名氏如枯樹枝無復生意聊與篆碑俱存以備一種
  趙崡曰余集古碑自唐以前雖斷殘必録至宋以後便擇其佳者至國朝諸名書不敢概及以待後之博雅君子亦猶歐陽修趙明誠之不及于宋也且以余所見錄古碑者自歐趙而外多慿耳食致使後之人無所徴信如鄭夾漈之金石略朱長文之古碑考曹明仲之格古要論紕繆十五何以稱焉求其考據精審者于宋莫若黄長睿于有明莫若王元羙余么䯢雖不能望二公然寜遜博之名不敢不求精之寔其撰書姓名所在州郡苟非目見不敢妄書而碑多殘泐不能如趙明誠之以年月叙也遂用歐陽公例随所得先後略分世代而已至于妄加譏評以貽誚讓使余不佞藉是以不朽抑亦有厚幸焉

  石墨鐫華卷六
<史部,目錄類,金石之屬,石墨鐫華>



  欽定四庫全書
  石墨鐫蕐卷七      眀 趙崡 撰訪古逰記三首
  逰終南
  余自髫年躭古法書沈右丞箕仲又謂余集帖數經臨摹其丰神無復存者獨漢唐古碑為可重耳余心是其言而罥足一隅以不能博收為恨今五十矣中夀余將就木焉其於腐肉朽骨何有且余最喜山水探竒攬勝又以不得同志為恨戊午夏四月作石墨鐫蕐示王㽒允濂允濂曰丈人于近道古碑恐有遺者寜可令歐陽脩趙眀誠諸君見乎因歴數所見數種余謝不敏要允濂欲與偕出從九𡽀而東逰城南遵太乙尋草堂道鄠杜允濂喜甚觧衣起舞曰是所願也遂治餱糧從長安呼一善搨者李守才至將發允濂又請曰丈人居近南山如重陽宫宗聖觀仙逰寺據勝地宜多古碑盍先一觀乎余頷之翌日乗二小馬搨工與二僕負楮墨從由南時村成道宫成道謂王重陽重陽名嚞成道于此有仙遺海棠花記記所㽜海棠活死人墓字出趙秉文書又道行諸碑皆不足觀南出得小逕望重陽宫樓閣出樹杪旭日初升谿水與林光相射不覺洒然至觀諸碑森立唯趙承㫖所書勑藏御服孫徳彧道行二碑可錄李道謙書教祖碑王元羙所稱精勁有法者暨姚燧書重陽仙跡碑次之蒙古字碑甚多多不能識元羙宛委餘編所載數字視此如石家珊瑚矣余為一詩已呼道士出所藏御服製以宫段正秋香色針工精宻可左右衽元服也此服賜孫徳彧者碑載甚眀𫝊者以為王重陽重陽金人成道後乆而元為之建宫安得服元服徳彧死𦵏南山墓曰孫真人神道碑存傳者又以為孫思𨗿皆殊可咲也余為一詩已至宫前龍虎殿猶元構木石粧塑皆非今所有丹堊銷沉左壁上方字數行余目不能逺視王㽒借一梯讀之云粧鑾功徳主本宫提舉孫道和曹漢臣塑胡君貴粧后題至順三年十二月三日字且漫滅遇余而顯亦三人者之幸也向使更數歳不復可尋矣因與王㽒歎慨者乆之翌日逰樓觀其上太史伯陽父與尹喜說五千言處為説經䑓其下唐開元帝夢老子得真容處為宗聖觀宜多唐以前碑今止靈應頌一碑頌真容事天寳間戴伋分書刻北面南面刻宗聖觀記唐人分書甚佳但經元人翻本减弱矣碑側蘇軾書詩并弟轍詩歳乆剥蝕元人别摹一碑法視碑側字亦减又貟半千撰碑分書亦翻本皆不大佳其餘如繋牛柏記文始殿碑殿壁間宋人諸詩又其下者余止令榻靈應頌碑而與㽒上紫雲樓樓壁間元人畫山水極竒偉二十年前尚亡恙今為亡頼子拭去題惡詩殊増懊恨獨七真殿壁金碧猶存竒偉不减樓壁間畫似出一手者既而摩石犀窺玉井登經臺由吕公洞攀顯靈巖䑓上米芾第一山大字趙孟頫𤣥元十子像賛疑皆摹刻又元人正篆二體道徳經皆不大佳而顯靈山新作𤣥武廟碑則余所撰余謂此山稱顯靈即老子真容出處不知何以貎𤣥帝謬甚語具碑中已從聞仙谷將還東至㑹靈觀觀側𦵏塔皆宋道士塔銘剥落不可讀觀中開元帝夢真容碑蘇靈芝書經翻刻余别收易州一碑亦靈芝書中載姓名與此小異而刻勝之碑陰蘇軾與章惇共逰題字亦遒逸時日薄暮隂雲四起亟鞭馬馳中途雨至衣盡沾濡王㽒衣單衣以一襆抱持所搨碑唯恐雨入殊有趙子固寳蘭亭之致余大咲為一詩翌日又逰仙逰寺寺傳是隋文帝避暑宫唐韓均平詩仙臺初見五城樓者即其地也今為寺入黒水谷五里萬山廻合仄徑依黒水而行大勝樓觀但剙造殿閣不及耳寺下潭曰黒龍停泓淵碧洞駴人心聞宋時每歳遣中使投金龍于中居人言昔深不可測今亦漸淺矣滄海為田當不誣也潭上架一木而過則馬季常之讀書洞史稱季常從京兆摯恂隠於南山之隂博通經籍豈即其地耶而殊偪側不可居不曉所出洞前玉女泉玉女謂秦弄玉與簫史吹簫於此仙去語近誕泉即蘓軾剖符所調水亦無他竒但經軾品題遂貴耳寺前小塔俗云逼水塔塔上唐人畫天王鬼神軾以為非呉道𤣥不能今画與軾題書世稱雙絶越泉洞而上高山障之有徑西出廻視殿閣參差山林掩映龍潭激流鴈塔高跱宛然董北苑筆盖山之勝至此殊絶矣余觀已與王㽒小坐寺中為一詩其他不及詩而歸是役也為日三得唐碑一元碑佳者三塔畫一蘇軾書字二翻刻唐碑二爲詩五言古二五言律一五言排律一
  逰九𡽀
  既而将逰九𡽀求文皇附蟄諸臣碑憶馬嵬北五里有隋李使君碑余昔自奉天過㸔低回乆之恨無搨工遂渡渭先之馬嵬舟中指北芒阪上漢帝諸陵徃徃在目廢邱古城尤近短棹長波相為皷盪余興發以一詩寫之至馬嵬不及授餐詣碑碑𨽻書稍遜漢法而不甚闕獨闕使君名據碑云季父琰之琰之見魏書使君封安喜縣公官亦不卑而隋史無傳不可攷余爲一詩居人有以茗進者先置石蜜數匙于甌而注之甘苦相戰不曉何物余戯謂王㽒倪迂以糖㸃茶怒人不知其味倘飲此不稱善乎相視大咲翌日馬嵬人競携食過余索余書置墨如竈突烟筆如髠髮老而酒肉傖父雜坐於傍間以䆿語余爲連書數十紙頋視似閆立本内苑池上作畫時但對此曹差少羞澀耳是日欲爲馬嵬懐古詩意興殊惡翌日乃于馬上成之過延長寺抵儀門村訪苟子好善去昭陵漸近亭亭一峯已當吾馬首恨不即携謝眺驚人句朗吟其顛矣苟子者二十八舉於鄉余以白頭老子對之不覺靣慚爲一詩以贈是日即拉苟子至昭陵十里高生家高生名儼暨侄爾舟余故人先是余數語以昭陵冝有殘碑生已為問得數種以語余翌日携王㽒允濂苟子好善高生儼爾舟聮鑣而行北一里許得許洛仁碑碑書不大佳又北半里許得薛收碑似昭仁寺碑駸駸有伯施法折而西一里許為趙村村有廣濟寺寺後石鼓唐人書尊勝經呪精健絶倫止存十三攷長安志圖有石皷興宫而不言所以從趙村北行八里許為莊河村村中聞有一碑未至先于道傍冢得姜遐斷碑及至村觀碑則段志𤣥碑行間一牧羊兒云碑甚多余犒以金使導東行數十步田閒又橫一碑則監門將軍王君碑又東行數十步一碑無字亦無冢蓋土人平之而并磨其碑耳以圖攷疑是長孫無忌碑又東行半里許為劉洞村流水界之渡而東一碑則房梁公𤣥齡碑褚河南正書雖存者無幾而明珠寶玊片屑已足襲藏矣世但重褚河南聖教序而此碑則沈埋斷莽間悲哉又東數十步髙士廉碑在焉又東數百步李靖碑在焉撰書姓氏殘缺與諸碑同而上半完好靖冢作三山形文皇以象其功土人謂上三冢李勣冢亦如靖土人謂下三冢二冢南北相去不二里勣碑髙宗御書髙二丈餘嶄然屹立與温彦博碑搨者甚多土人捶其字殆盡彦博碑在靖碑北數十步歐陽詢書法視皇甫九成化度最為得中而不復可搨余為咨嗟者久之是日亭午餒甚就西峪村李氏市食李氏食余而返其值已小坐一廟東南望古冡相連碑甚多就之則禇亮碑阿史郍忠碑張後㣧碑孔頴逹碑豆盧寛碑張阿難碑鱗次都不百歩書與段姜等碑皆有法而孔頴逹碑極類虞伯施但結構小踈昔人謂為伯施書非也頴逹卒在世南后不應世南作書當是習世南者書之然已優孟矣既而又得蘭陵公主碑于老軍營之西北得馬周碑于狗村之東得唐儉碑于小陽村之北碑既多佳余且觀且行搨工遂不相及余語諸君期以三日畢搨乃登昭陵皆曰諾方余之過荘河村觀段志𤣥碑也有趙生文奎村人也聞余至遣要余余謝不徃趙生則自追余西峪村余翌日至其家主食其鼎烹僕食其蔬粟馬食其蒭茭乆無倦色余遂安之為一詩而令王㽒擕搨工盡搨諸碑孔頴逹碑螭首嵌空處有至正四年三月顧游特㸔此碑墨書十二字積泥土中拭視如新是一竒也方搨而王生馬忽逸追之馬止處一碑仆地王㽒語余余募人起之乃崔相公敦禮碑大半完好是又一竒也余既不即行則為訪求殘碑仆者起之埋者出之存額者搨額尉遲敬徳碑自額以下埋土中聞十五年前令尹芮質田掘而搨數十紙余出之了無一字盖土人於芮君搨後棰而瘞之耳又山半數冡土人謂宰相墳仆一碑傳是魏鄭公碑山東半數冡土人謂亂冡坪仆二碑余皆起之則與尉遲碑同不知何年棰而仆之也余不勝嗟悼為一詩弔之又有告我以陵北四十五里叱干村有乙速孤公碑者余興欲飛趙生語余勿行是天将雨余恠之趙生指門前溪水謂余水縮雨徴也盖水從巴谷出村人鑿山引之灌田田皆畝一鍾而以其盈縮占雨甚騐余猶弗信已而陰雲忽起大風㧞木驟雨如注山谷應響水泉皆溢如秦王破王世充歸浴銕萬騎二十五将后從皷吹聲震長安中余亟爲短歌歌之以敵其勢翌日稍霽余與諸君乃上其道有二東曰御道稍平盖唐帝謁陵所由西道仄近莊河乃從西道土人謂有馬鞍險恐余不能過余至則履若平地然九𡽀中一𡶶為太宗𦵏處是曰昭陵高不敵終南一小𡶶而土人遂以為險絶真井鼃見也余既至峯下觀歴朝祭碑與翁仲或側或仆獨六馬皆以片石刻其半左右列各三攷歐陽詢書賛刻石殷仲容又書刻馬座今馬身半刻而無座字製亦不類唐人且太宗以天下全力豈難作一石馬而半刻之耶姑存以待博物者自此益斗絶余獨衣短衣而上王㽒先登余老力衰為之徐行苟子先至馬鞍山已悸不能置足余掖之至此益悸余又掖之相視而咲旣逹其巔則分東西二峯見地胍從崆峒来至此界以涇仲山嵯峩障其東涇出山后渭遶其前南則中南太乙亘若列屏平川一帶俯視無際長安萬戶城若彈丸矣巗半石洞藤蘿翳之所謂鑿石架閣以入棺者雨驟注不得至為一詩而下循山北行三十里為東莊村村人朴野而能食客但其地夏寒四月麥才一尺供具不偹客至便刲一羊不然則割雞相氏者高生儼婦翁也競以酒食来意甚殷余頷之是日午之叱干村村東二冡一為乙速孤昭祐碑苖神客撰釋行滿正書一爲乙速孤行儼碑劉憲撰白義晊分書地僻搨者少故得稍完亦幸已叱干村之西南又二十餘里豆盧村陳生庭譔慕余好古聞余至鞭馬觴余于叱干相見甚驩余即碑下爲滿引數觴鄭重而别是夜宿東莊寒甚余雖被酒猶覆二被視山南别一天地矣爲一詩翌日南行縁谿上下雨氣初開日光磨盪泉聲在耳山色映人興致殊佳為一詩遂由東道下谷口為烟霞洞傳爲鄭子真隠居處涇陽亦有谷口此去涇尤近而漢中又有谷口不知誰是余與王子苟子高子小坐樹下談子真事居人輙荅曰村無姓鄭者口占一絶句嗤之是日别高子抵儀門苟子宴余苟子三世同居白叟黄童一家滿坐殊令人媿羡翌日南過阿史村村亦有數大家因憶叱干豆盧阿史郍皆代北大姓而阿史郍豆盧諸人又有功于唐陪葬昭陵此必三族所居而無所考過此東望茂陵巋然壁上而衛霍諸將附焉想見武帝之盛登臨瀚海勒功燕然似不减李靖斥陰山擒頡利時而俗儒徃徃訾之殊爲可恨略而南阪盡得興平城城上于茂陵九𡽀則又皆在指顧中矣余不勝感慨為一詩而興平于子飬賢又為言其頖宫一碑亟徃觀乃隋賀若誼碑宋人磨其陰刻作夫子廟碑元文尚存十五聞昔㑹完好一縣令不耐嚴貴人之索耴棰其字過半云已又于崇寜寺壁間得隋常醜奴墓誌書雖不大佳唐以前物可存也是日徐眀府聞而邀余飲眀府巴縣人先大夫曾貳巴郡今墓木拱矣見眀府殊有風木之感眀府亦俊朗歡然道故余為一詩謝之而屬之賀若誼常醜奴二石乞置守焉翌日歸是役也爲日十四得隋碑二隋墓誌一唐碑二十石皷一尉遲恭杜淹李思摩順義公先妃陸氏清河公主碑額六爲詩五言古二七言古二七言律四五言律三七言絶二
  逰城南
  歸自九𡽀之明日王㽒先歸長安余亦以他事不得即東又十餘日乃戒装至則王㽒有世母之喪余居逆旅以俟之意殊欝欝適張生衍祥来翌日與偕出安定門過演武塲逰崇仁寺本名崇聖建自隋唐今為秦邸香火院締構丹碧長安城諸寺不及也俗呼金勝寺經堂前有唐大徳檀法師塔銘姜立祐撰石幢尊勝神呪張少悌書皆殊絶余觀已小坐寺中先是王㽒告余以寺西一里許丁知州園掘得唐人墓誌使求之則園已易主誌磨為他用矣是時余居長安五日長安中諸好余者競携酒過余履錯于戶而王戶部堯年别余二十年則召余飲且出所藏古碑以贈余余得之而喜可知也又二日王㽒亦戒装携張茂中逰城南記偕余出永寜門永寜門西安之南門西安城本隋唐而狭小之記所謂安上啟夏含光諸門皆亡其故處今城四門東曰長樂西曰安定南曰永寜北曰安逺自永寜門至薦福寺三里許寺經廢徙非唐剙塔十五級嘉靖乙夘地震裂爲二癸亥地震復合無痕亦一竒也僧房閴𡨜多余舊主而余友臨潼楊師震獨買一院稱有髪頭陀居其中余曽數訪之今師震謝世且三年院中荒落不覺澘然為二詩以弔出寺南行又三里許為興善寺前據草塲坡所謂横岡之第五爻也雍錄長安志諸書皆云隋宇文愷築大興城以城中有六大坡象乾六爻于九二置宫室九三置百司九五貴位不欲人居置𤣥都觀大興善寺以鎮之觀當在寺西寺東又有裴度宅張權輿所謂宅據乾崗者今觀與宅皆廢獨寺存寺后閣巍然銅佛像并轉經藏疑皆昔時物閣前有唐大徳禪師碑額閣上有故按察劉公餘澤詩按察與余最善讀之慘然為一詩以弔出寺東南行又三里許為慈㤙寺據記云寺經廢毁殆盡惟一塔儼然則今寺亦非唐剏而塔自宋熈寜火后不可登萬歴甲辰重加脩飭施梯始得至其顛秦山涇渭皆入目中余賦一詩求記所謂唐人墨蹟孟郊舒元輿之類皆不可得塔下四門以石為桄桄上唐畫佛像精絶為逰人刻名侵蝕可恨東西兩龕禇遂良書聖教序記尚完好而唐人題名碑刻無一存者問之僧云塔前元有碑亭乙夘地震塔嵿墜𡒦為碎叚今亡矣又按唐史高宗御製并書慈㤙寺碑𤣥奘迎置寺中導從以天竺法儀其徒甚盛上御安福門觀之記又謂寺西南一里有李晟先廟碑張彧撰韓秀弼書今二碑皆亡寺前小渠曲江泉合黄渠水經鮑陂而西聞二十年前尚有水宗侯誼汜塋在其北引水作池忌者塞其泉竭矣由寺東南行一里即曲江西㟁江形委曲可指皆蒔禾稼江南㟁王中丞琁構亭逰賞今亦傾圯江正北一阜故樂逰原今為永興王府塋原下舊有青龍寺今亦毁江頭古冡隆起數處疑非冡當是唐宫殿基杏園芙蓉池皆在江西南今不可考余停望乆之爲一詩記又謂其西北有楊尚書瑒廟碑李林甫撰王曽書令狐氏廟碑劉禹錫撰并書今皆亡獨其地呼廟坡頭如故又東南二里為漢宣帝杜陵下為三趙村村中小冡鱗比疑皆帝從𦵏者又東南五里為張曲記謂有蕭嵩墓今數冡未知誰是盖由曲江逹張曲地漸高望之自東南一帶迤邐過長安西南皆所謂少陵原也本鳳棲原以宣帝葬許后起少陵遂曰少陵少陵在司馬村東其西皆秦王葬地松栢森蔚華表翁仲數十里相望焉據記張曲之西趙村有論弓仁墓張說為碑已斷仆無字今亡村中有石翁仲二疑是仁墓上物趙村西為高望有蕭嵩父灌墓碑張說撰梁升卿書高望之西北又有仇士良郭敬之昇平公主三碑皆當在十餘里内余欲徃尋之王㽒曰亡矣乃遂東南行至龎㽜宿王㽒庄庄西半里為秦恵王墓墓前掘得叚府君碑碑字皆平隠隠可讀乃唐段志𤣥父也碑額字亦漸平細如處州縉雲碑似是石理漸長歐陽永叔言不誣耳是日大雨翌日霽西南行馬首净無纎塵山光林影紫翠相暎殊不减山陰道上行五里原盡得興教寺據高原俯樊川玉案山天池寺在其南韋趙三像院在其東韋杜華嚴諸寺在其西神禾原道安洞慧炬寺横亘其西南余與王㽒坐寺門眺望為一詩逰塔院觀三藏慈㤙西明三塔三藏銘劉軻撰慈㤙銘李𢎞度撰俱建初書西明銘宋復撰書吕大防所創玉𡶶軒以玉案得名當在寺后原半今獨陳正舉所為記在殿壁間寺僧有穴居者壁間嵌古殿壁一片唐人畫地獄變相止存閆羅王一鬼三大不盈尺而狰獰之状駭人心目亦一竒也下寺渡潏水尋道安洞葬塔半傾寺亦寥落道安事無考有金人所為碑獨叙安生平而不及洞所始但至此西倚高崖東眺樊南之景舉目可盡茂中言不虗也又東南行過鄭家庄唐鄭駙馬乾曜後族尚百人據記鄭氏居蓮花洞在道安洞西北今乃在東南豈年乆遷徙耶似不可曉自此南行抵南山普光寺寺有二一在山下一在山上下寺金碧莊嚴爲長安諸寺之冠即崇仁不及也最勝者寺門内蓮花池大數畆中作藏經閣環以廊百楹逰人至此恍然有出世想上寺距下寺五里石蹬參差飛梁跨壑長松古栢翠壁蒼巖應接不暇而莊嚴則减下寺攷寺直玉案山北是故龍池寺東北坡上有曇逺禪師塔記云上興教寺玉𡶶軒南望龍池廢寺則寺自宋已廢國初有無壊禪師者西方人與秦愍王有宿世縁卓錫至此山夜擊木魚聲逹王宫王異之明日来見師與語王恍然悟前生事命席禮師師携石甑炊餅石礶煮水飲食王從者數千人皆給王乃即此山為起寺居之竟證圎𡨜師所遺禪衣錫杖并甑礶見存余得寓目焉寺僧又為余言師化后又有一西僧貎類師来逰於此踪跡詭異或與食食無筭或累日不食或飲之酒不醉或自遺矢傾食中并食之一居士欲從之逰僧指矢令食居士有難色僧笑而舍之去后所遺矢處輒生白蓮花僧殆亦無壊之流也惜無所遇云余既逰二寺與王㽒宿奉長老房為普光寺并觀無壊禪師衣物二詩翌日西北行循神禾原過慧炬寺荒落特甚下原徑杜固有水西北流當是杜正倫所鑿尚名鳳凰嘴自此稍西行為杜曲懐子羙為一詩又西北為楊萬坡夏侯村上華嚴寺丹碧雕殘記謂有澄襟院有東閣有元醫之居引水架閣頗極幽勝今獨㫁崖敗壁而已而倚髙原瞰太乙諸山粲在目前則猶昔也寺西二塔不知誰為眞如寺僧言昔有五塔止存二余觀東一塔下有杜順禪師像西一塔為清凉國師妙覺塔俱經重修敗垣中有唐比丘圎滿㫁碑書雅有歐禇法又一僧房有唐儼尊者塔額大字又有夢英撰碑何潤之書記文殊閣藏杜順肉身今亡所在而杜順和尚碑不知何縁乃在長安開佛寺中余與王㽒觀已因歎地之興衰如記稱龍池廢寺即今普光剏造為諸寺冠而華嚴寺之勝十不存一二焉為一詩而下循原西行數里有宗尉懐斛庄亭館參差出半山林木掩暎水泉稲畦極幽僻之致懐斛者懐⿰弟也懐⿰字長房博學能詩文與余善恨不拉此君開樽暢飲其上也為一詩而過又西二里為牛頭寺寺地勝如華嚴而莊嚴過之盖亦秦邸香火院也寺有徐士龍撰碑今亡余為一詩自寺西南行過申店渡潏水西北望皇子陂大冡其西為畢原下為杜城何氏山林逍遥公讀書䑓岑嘉州諸莊俱無所考佇望乆之西南過神禾原十里為香積寺樊川御宿之水交流其下謂之交水西合于澧入於渭亦一勝地也寺塔中裂院宇荒凉寺前壁上有畢彦雄撰凈業禪師塔銘書虬徤有登善法寺僧言是塔上墜落者是夜宿寺之西廊與王㽒指寺北汾陽破安賊時長刀斫陳鳥獸皆駭今獨有鬼火佛燈而已為一詩翌日渡交水東南行十里得胡村寺原名寳際寺壁間有進法師塔銘是日小雨少憇寺中又東南五里為百塔寺本信行禪師塔院山畔唐裴行儉妻厙狄氏葬塔尚存餘小塔記所謂纍纍相比謂之百塔者今止存三五而已殿前石幢經無可書殊絶寺亦入秦邸故莊嚴稍勝殿壁金元舊畵雄偉可觀寺僧又出一像紗㡌金龍紅袍云得之承塵意是金元逹官修寺者像也余為一詩而下至此東望普光僅十五里所謂南五䑓者曰觀音曰靈應曰文殊曰普賢曰現身皆山𡶶卓立樓殿出半天在普光之西南百塔之東南而道塞多猛獸不易至每嵗六月奠禱雲集秦邸人縁道設飲食以待之乃可遊焉余望之悵然循山西行林中多柿栗其隂蔽日又十五里為子午鎭直子午谷北有日中之市市多山珍長安人徃徃就之南望谷口殊險因憶魏延欲以精兵五千自子午薄長安此去褒斜千里首尾不相救縱走夏侯懋豈能當曺㪫張郃歩騎五萬耶眞妄言也鎮西十五里為董村寺是翠㣲下院山上寺為翠微余不得至呼寺僧問之不知也余與王㽒相視而笑壁間金牒歴載諸寺化度寺猶存思率更邕禅師塔銘不勝慨嘆又西十里為觀音山竒峭與衆山殊大壑精氣出入令人駭目又西十里為豐谷豐水為八水之一而谷口僅𢾗十歩亂石夾水北流殊非大浸稍北合髙觀水交水始大耳水上橋以銕絙二繫大石横以版履之動揺欲飛又西一里許為髙觀谷谷水注一大石鏬曰髙觀潭濆沫如雷上有銕絙懸橋如豐谷而潭水激射度者尤悸髙觀谷之西則草堂寺也秦姚興迎鳩摩羅什譯經於此原名逍遥園唐僧宗宻居之為草堂寺今名棲禪寺有鳩摩羅什葬舍利石塔精殊甚宋人作亭覆之今尚在傍有龍井云與髙觀潭通未知的否殿后有圭𡶶定慧禪師碑柳公權篆裴休譔書圭𡶶定慧禪師者宗宻也壁間又有隋鄭州刺史李淵為子世民祈願記淵唐髙祖世民太宗也又有章惇蔡京題記皆歴歴可讀寺前揖紫閣𡶶東觀音山西圭𡶶如屛環而圭峯獨壁立亦曰笄頭山又曰鷄頭十六國春秋云石生兵敗潜鷄頭山是也寺南一里有寺曰長興秦邸剙又西南三里有寺曰子房庒則僧大海創以譯經俗謂留侯尋黄石公於此非是當由紫閣訛為子房好事者貌留侯可笑也東南一小𡶶峰頂有寺曰圭𡶶寺四寺惟棲禪最古而莊嚴都不及長興余二十餘年三遊其地乙未同逰為羅貢士秀士魏茂才邦逹韓進士期維癸卯同遊為王戸部家瑞王明府宣徐孝㢘汝為韓孝㢘化張茂才自守數君子者獨羅秀士仕為浙叅軍餘皆物故而余亦斑白記余初遊時棲禪殿壁畵猶前朝筆甚竒偉今㫁裂矣僧大海多長者遊善談論今圓寂矣其徒皆無足與言者圭𡶶寺僧松菴架閣巗居甚有幽致今僧化而閣廢矣獨長興以秦邸修繕如故余語王㽒不勝今昔存亡之感是夜宿棲禪寺為一詩以弔翌日王㽒辭余東歸余亦西歸是行也為日十三得隋記一唐碑三塔銘六石幢經佳者二宋碑一記三唐碑額三為詩五言古四七言古三五言律五七言律三




  石墨鐫華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石墨鐫華卷八      明 趙崡 撰詩三十二首
  由南時村之重陽宫觀元朝諸碑
  林薄逗朝景清泉㵼澗鳴元宫在其南一逕仄復平下馬問羽流相見不識名坐我古殿傍棟宇半頽傾斷碑認殘字功徳記先氓穹碑跱龍趺仙蹟滅且眀逰盼窮千年安能永長生倦言日已西歸卧聊柴荆
  觀道士所藏孫徳彧遺服
  仙客何年去遺袍賜勑聞機絲鮫室淚刀尺漢宫雲碑載元人字名餘學士文誰能悟蟬蛻搔首問茅君
  逰樓觀歸遇雨
  晨駕来終南周覧畢夕景青林滋華茂緑草紛苕穎逶迤行路岐參差度前嶺樓殿出山巔高居列仙境若木䕃石犀扶桑覆丹井紫氣望不極白日焉能永嵯峩㓜婦辭坐卧觀索靖仙游自一時感激發深省飄風從西来雲霧變俄頃歸途雨冥冥寒薄侵衣領物態有如此一嘯青天冷
  仙逰寺
  危逕轉深入諸天隠上方随刋經帝刀締構自前皇昔代宸逰地今時卓錫鄉棟櫨千刼氣丹碧十尋光寳樹沾花雨叢林有異香潭聲珠唄落山色翠眉長虎豹蒼巖伏蛟龍白晝藏側身窺雁影跼歩造雲荘石立疑鯨動橋飛訝蝀翔對門玉女洞隔水朗公房仙吹聞雙管禪心話半牀世縁如可棄吾欲禮空王
  渡渭
  漢苑秦宫接渭橋中流一葦盪雙橈連天樹色疑顛倒斷岸人家忽動揺浦口沙寒来徃月城頭風落古今潮停舟指㸃前朝事王氣諸陵黯未消
  南上官村觀隋李使君碑
  石獸荒凉卧夕曛孤村麥隴淡黄雲殘碑拂拭開皇字功業依稀識使君
  馬嵬驛亦是武帝黄山宫
  茂陵劉郎過黄山後車盡譲傾城顔漁陽鼙鼓烟塵起鳯輦倉皇墜玊環羽衣不奏哀蟬息廢驛荒城春草色千古詞人空復愁海上逰䰟招不得
  應夢寺訪苟子若誠約逰九𡽀
  嗟余白髮叟奈爾黒頭何縱酒須能醉論詩不啻過江山雙目少花鳥一春多且共尋幽賞行行得和歌
  荘河村主人
  落日牛羊嶺上村誰開三徑召王孫山容似黛斜侵檻水字如巴曲到門野客行藏無揖譲田家賔主有盤樽欲將谷口煙霞色並向桃源洞裏論
  弔昭陵陪葬諸臣碑
  遥望九𡽀山古冡何纍纍上有名王宫下藏賢臣衣結髪等苦樂焉能不相随冥廬長安寢楊名觀豊碑文采曜天壤書篆蹟嶔﨑日月既以邁金石衰草萎守冡非昔人誰知傾與頽兵燹同樵牧焚擊莫禁之况及盛明朝富貴多文詞顧言屬茂宰摹搨無停時田父怒其害約結偕操錐斷者棄溝壑存者字亦稀生面開凌烟感彼杜甫詩英姿罷颯爽悲思徒空垂又無葱菁樹靈爽何所棲日暮聊騁眺長嘯増歔欷
  將登昭陵阻大風雨率爾短歌
  君不見九𡽀山鴻濛突出涇渭間岡𡶶横截青天色俯視日月如雙丸恠石谽谺勢絶斗大者鯨吞小虎吼唐帝龍髯此上升玉柙珠襦今何有御道曽聞鳳輦臨𤣥宫不復熊羆守悲哉文武之臣附蟄冡纍纍千秋魂𩲸能相依余也過之生慷慨腰有長虹倚翠㣲恍惚似聞神靈怒鞭驪龍兮叱馮夷澎澎湃湃狂風驟雨如翻浪山精木鬼白日争跌宕疑是浴銕三萬自東来鼔吹前后聲悲壮又疑是褒公鄂公酣戰時大呼動天天震盪君不見昨日天晴今日隂眼中之事等浮雲漢家長陵竄野鼠秦帝驪山空草痕願提一斗酒澆君青樹根盡灑英雄恨千古雨捲風收天地昏
  登昭陵
  衆山忽破碎突兀一𡶶青地脈蟠千里神功闢五丁風雲行殿合松柏翠華停寂寞攀冉者何人問夜扄
  宿東莊
  山逕高復下行行望村烟墟里産荆棘深巷絶塵喧主人貎朴陋稚子皆驚看言辭多孟浪逢迎少顧瞻自云窮山陰經月無時鮮嘉節及朱夏厲風凛冬寒豆麥苗一尺藿茹豈成餐割鷄供黍食陳酒如太𤣥日入無眀燭刈薪聊代然欣然為醉飽反覺禮數寛寢我茅茨下終夜抱膝眠天明主人至相見歡且慚欲别復躊躇愛此太古賢
  山行
  青天何處不堪捫石蹬巉巖嚙屐痕山氣将龍驕日馭泉聲挟雨闘雲根羊膓忽轉東西磵馬𩠐徐開逺近村欲學向平尋五岳便拚婚嫁棄兒孫
  烟霞洞是鄭子真隠處
  流水柴門曲曲斜青山有洞鎻烟霞野人不識當年事咲道鄰無姓鄭家
  茂陵
  黄山歴盡見孤城城上樓高眼倍明芳樹寢園今北望暮雲宫闕舊西京芙蓉晝冷仙翁露苜蓿春閒宛馬聲回首長楊誇獵地何人得似馬卿名
  過興平徐明府招飲明府巴人先大夫曽貳巴郡不勝故人之感情見乎辭
  客有并州意逄君話兩川江聲通白帝山色上青天綵服趋庭夢星軺出刺年向來風木涙沾灑一金筵
  薦福寺過楊㢘夫故居二𩠐
  古寺嚴城外曽來問子雲踈鍾仙梵落雙樹佛燈分身老思蘭臭時違歎鹿群誰將兩行涙沾濕到荒墳已公結屋處送老梵宫天徑草虛逰屐牀書撫斷編塔知埋雁後月傍誦經年負土侯生在相依守太𤣥楊門生猶有讀書其中者
  興善寺閣讀故觀察劉公㤙徴㽜題
  上方高閣鳳城南慧窟禪枝恣所探忽有新詩披謝朓翻令清淚灑羊曇乾坤六象搜難盡日月雙輪轉自叅無那世縁俱𡨜滅暫從芳澤問遺簮
  登慈恩寺塔
  日出東南行騁目川原上白雲忽飛馳森木紆朝爽寳刹欝崔嵬琉璃耀平莾昔人陟其巔徘徊蒼梧想題名在四壁勝蹟御雲徃灰刼亦已乆施梯及吾黨振䇿鴻濛天飛轡巨靈掌西極俯帝都東溟招方丈城郭渺何處睥睨敝窮壌
  曲江
  落日閒行曲江頭曲江曲裏草油油古瓦滿地蒼䑕逰千門宫殿等浮漚芙蓉園中牧兒謳樂逰苑上今王丘原遷水竭歴千秋覆茅為屋深耕耰朱雀橋邊縶紫騮我欲弔之總百憂開元盛時稱皇州三山之沼象瀛洲瑪瑙珍盤薦五侯昭陽麗質開眀眸江花照眼江水流物色生態待龍斿少年進士群相逑黄金勒馬翡翠裘青娥隊隊来勸酬亂挿繁花盈道周大腹胡兒操長矛天子倉皇為下樓才人公子成髑髏天隂鬼哭長啾啾涇渭東流不斷愁野老吞聲哭未休盛事一去寜再㽜落霞紫雲空宴㳺今代中丞王子猷新亭安穏時窮搜眼中亭圯無人脩况乃唐家土一抔仰天長嘯清且遒古木森爽風颼飂
  興教寺
  高原行忽斷老樹掩雲屯水散龍池逺𡶶孤玉案尊敗垣驚變相殘碣繡苔痕昔日翻經意維摩許更論
  普光寺
  貝闕珠宫倚翠微跏趺終日澹忘歸蓮花忽自波中見鷲影欹從檻外飛栁底鳴蛙關動定松間馴鶴識皈依龍池亦是東林社不必廬山好息機
  叅無壊禪師觀所遺衣物
  開士何年至郍提訪故知振鈴醒萬刼分乳食千兒什襲㽜衣鉢莊嚴奉國師誌公飛錫處雲氣繞龍池
  杜曲
  行逰杜陵巖巖下有晨炊茅屋數十家翳翳夏木齊遥岑結雨脚亂水眀稻畦繫馬長條間箕坐復踟躇昔有杜陵老在此深巖居華族多貴逹麗藻盛文詞此人旣云徃地靈亦以移花光比酒濃豈復如昔時村人但耦耕兹事不能知撫心悲先民攬筆作此詩
  蕐嚴寺
  杜陵原上草樹遮蕐嚴寺傍山水涯浴鳬飛鷺水田逈過雨㽜雲山色賖老僧施食去扄戶童子乞火来烹茶法堂東閣半沉寂讀罷殘碑坐日斜
  過公謹宗尉庄兼懐長房社友
  茂林蔽修逕敷草帶高岡薄言事逰遨夏陰清且長倚原結茅茨避喧如柴桑竹樹覆短垣蓬蒿豈就荒亭館出其巔參差摩穹蒼爾家近韋杜嗟彼羙人行羙人好兄弟結侣唯清狂識我亦已乆竒文數與商安得有樽酒對坐話𠂻腸一醉何所求良時多感傷
  牛頭寺
  野寺荒原上登登逕轉遥禪房穿樹杪珠閣擘山腰坐久花頻落談深鳥故驕淹㽜従老衲寂寞話前朝
  宿香積寺寺北汾陽破賊處
  迢迢御宿川落落香積寺殿頽塔裂不記年斷碑猶拂開元字開元之後此出師胡兒六萬首皆碎我来宿寺中徘徊動遐思空山日落雨冥冥古木荒村鬼火青尚父忠勲那在眼至今惟有佛燈眀
  百塔寺
  遥望百塔寺寺邊塔纍纍下有敷榮草上有紛披枝借問此下人長卧亦何其心結如金石骨化隨塵灰慧澤廣無外圎光照地垂色身寜有極生願為芻尼
  草堂哀舊逰諸君子
  紫閣對圭𡶶古寺三五處松栢蔽其隂日夕起烟霧二十年間三来逰我歌爾和偕交素吁嗟乎哀莫哀兮昔日之人今朝露一哀兮魏生意氣無知流謂魏邦逹二哀兮韓郎識面如荆州謂韓期維三哀兮一代風流王子猷謂王家瑞四哀兮京兆眉間翠黛愁謂張自守五哀兮韓家難弟雙吴鈞謂韓化六哀兮小王翩翩舄鳬逰謂王宣七哀兮徐穉高歌更莫酧平生意氣輕王侯謂徐汝為作者七人不可遮眼前山水音悲嗟此行携得東床兒謂王允濓我昔逰時爾童牙今也能探虎豹窟彩筆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凌嵂崒老態龍鍾應避鋒狂来曾負崚嶒骨不随逝者為髑髏且向山中書咄咄嗚呼仰天長嘯兮生死交情不能忘年過半百多悲傷更有羅含在逺方謂羅秀士安得雙涙随大江大江東流無止息紫閣圭𡶶千古色但使圭𡶶紫閣如礪堅一生一死那足言



  石墨鐫華卷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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