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集 (四庫全書本)/全覽

石洞集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六
  石洞集        别集類五
  提要
  臣等謹案石洞集十八巻明葉春及撰春及字化浦歸善人嘉靖壬子舉人官至户部郎中事迹附見明史艾穆傳是編首載應詔書五篇共二巻史所謂授福清教諭上書陳時政纚纚三萬言者是也次載恵安政書十二篇其官恵安知縣時作共五巻次公牘二巻次志論二巻為所修縣志之論用鄂州小集例也次詩二巻其第十九巻目録作崇文𣙜書而注一缺字其曽孫論跋語謂此書奉㫖所刋板藏部署不得而見盖有録無書者也春及為學宗陳獻章治績為當時第一艾穆官四川廵撫時春及為賔州知州嘗舉以自代所著政書井然有條朱彛尊稱其詩宗杜陵不落程邵門户故音節亦殊清亮文章差近平直而亦明暢惟作令時符帖具載不遺頗傷叢碎耳至其在郎署時因遣使至日夲遂上言請多方購求古文尚書是又誤信歐陽修日夲刀歌不核事實者矣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一
  明 葉春及 撰
  應詔書一
  上書疏
  福建等處承宣布政使司福州府閩清縣儒學署教諭事舉人臣葉春及謹奏為應詔上書事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恭遇皇帝陛下嗣登寳位衍舊恩𢎞新化斥方士罷祠醮召錄建言得罪之臣止織造採買崇儉黜奢省内府上供親自勉以厚天下縮監局之贏以賦邊陲蠲兵工之逋以贍氓隸減田租議刑獄除不急之官懲不肖之吏決資格越拘攣不愛髙爵厚禄以待豪傑之士哀憐百姓困於盜賊典兵蔽葢御史論而治之詔到原籍廣東惠州府歸善縣臣從吏民之後奔走伏聽莫不歡欣踴躍舉手呼萬歲葢髯垂鼎水雖弓劍難攀而國有聖君自謳歌胥戴也詔又曰其凡可以正士習糾官邪安民生足國用等項長策仍許諸人直言無隱臣又歡欣踴躍舉手呼萬歲葢士習不正故官邪官邪故民生不安民生不安故國用不足此二帝所以咨嗟而求三王所以彊勉而圖也陛下同之矣非大聖人孰能軫念於斯者乎雖然君譬表也君譬盂也影之敧正在表水之方員在盂則自古記之矣治本之端乃在陛下臣竊不勝犬馬心奉詔四事加以端治本為綱五各列其目著書三萬餘言端治本之目曰崇聖學曰廣聖知曰勵聖治曰用忠言曰謹終始凡五正士習之目曰重師儒曰敦行實曰置特科曰迭餼廩曰興社學凡五糾官邪之目曰決資格曰清仕進曰審舉劾曰御尊卑曰擇將帥曰正刑禮凡六安民生之目曰結民心曰較賦稅曰均里甲曰修軍政曰制驛傳曰去盜賊凡六足國用之目曰省費冗曰闢土田曰理屯鹽凡三目通二十有五昧死奏聞材質椎戅學識謭蕪臣則知矣但念少養於學長舉於鄉廪之復之又續食之奚啻中人數十家之産退不能力農以奉公上荷殳以備行伍進不能效寸尺之勞竭涓埃之報此所以日夜腐心惕然而内懼也况值聖作之昌期際物覩之嘉㑹處清問之盛朝懷自獻之㣲悃是以忘區區之愚附九九之義干進好名非臣志也今謹將所著書昧死開坐惟陛下俯賜觀覽焉
  端治本凡五篇
  崇聖學
  臣聞物有至物人有至人至物則麟鳯是已至人則聖人是己夫至人而不離於人則聖人者人人能之也皆天之所生者也同是人而謂之至人則聖人者非人人能之也必天之所厚者也天子者其天之至厚至厚者乎何以明其然也五都之豪智必豪於五都而五都之人俛首下之矣十室之長才必長於十室而十室之人交臂事之矣天子者四海之所共尊兆民之所共仰者也雖有儁傑莫不臣妾則其才智必厚於天故曰天子者其天之至厚至厚者乎是故臣之於其君也不徒曰上也曰聖上也於其君之言也不徒曰㫖也曰聖㫖也豈虛哉誠有所易能矣肇自生民以來君之聖者莫盛於堯舜故孔子序書首於唐虞所以為萬世帝王立極也今陛下首出庶物君臨萬邦此天固有以厚陛下矣令出而率土歸心仁施而敷天頌徳此天固將以聖陛下矣履聖人之位躬聖人之資舍堯舜何適哉此臣之所以願陛下矣夫人皆信其近而疑其逺易其近而難其逺何則逺者所不見也由堯舜而來三千餘年逺矣持物而數之自一而千自千而三瞬息而畢然則堯舜亦瞬息間之帝王耳豈逺不可為哉且其為聖不過曰欽曰恭曰精一而已陛下胡不自近而求之敬一箴者先帝作聖之功而堯舜傳心之灋也由今而上亦三千年間之典謨矣何待逺求書曰别求聞由古先哲王又曰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徳言此之謂也故臣願陛下學必希聖希聖必灋堯舜灋堯舜必從事於敬一夫一者何也純一於理之謂也一念理矣間之以欲則二一時理矣間之以欲則二能敬則可一矣敬者無内外無動静無逺近無久暫無大小無衆寡無敢慢者也是心之本體也夫人不可不敬而天子為急何者執缶者趨執玉者傴執愈重則敬愈至也天子之所執者天之命也人之心也宗社之樞而家國之柄也天命之去留在敬人心之向背在敬宗社之安危在敬家國之存亡在敬可不敬乎故曰天子為急夫人不可不敬而天子為難何者攻之者衆也臣聞天子以一人之身享萬乘之樂終日之間其雜遝而前者非歌鐘狗馬之娛則姣治嫺都之色也非精熒詭異之觀則便嬛婉佞之態也夫心者易動而欲者易攻以易動交易攻則懸旌不足喻矣故曰天子為難雖然急則有矣曰難未也天理人欲迭為勝負敬勝百邪非虛言也以敬為急則不見其難見其難者未急焉耳故臣願陛下急於敬一敬則一一則無欲無欲則静虛動直而聖學成矣是故心之未感敬以養之理與心涵一物無所容也幾之方萌敬以察之心與理游一隙無所乗也根於其心發於其政出乎其身加乎其民恪乎若大祭之承也凜乎若六馬之馭也大廷敬矣而尤嚴於深宫燕處之時羣臣敬矣而尤謹乎親暱暬御之習自一言一笑一出一入之間以至於一刑一賞一用一舍之際莫不純乎天理而絶乎人欲焉尊居九重而常周四海之慮心存一日而常懷萬世之圖事似無虞而常為有備之戒無有内外動静無有逺近久暫無有大小衆寡一以貫之敬之至也如是可以修已可以安人可以安百姓可以育萬物可以位天地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而聖學終矣箴曰君徳既修萬邦則正天親民懷永延厥慶光前垂後綿衍蕃盛此之謂也夫人君莫不欲聖而惡愚然而不能去逸而事敬何哉是未得敬之樂也夫敬非拘攣煩苦之謂也心本至舒而理亦無滯縱之則一毫無所踰執之則一毫無所勞故欽而曰安恭而曰温必安而後可以言欽必温而後可以言恭其體固如此也人君惟不得其從容之趣而徒見其檢束之形是以遂便於放逸之趨而愈失其凖繩之正此聖學之所以不明而得失之間非細故矣且夫天之所以厚於我者聖人之所必承也帝王之佐韋布之人亦有天之厚者惟其敬而承之是以修身於内成名於外道徳之美垂於無窮若臯陶伊傅周孔之徒是也而况陛下乗天之位得天之隆敬以修之所謂登髙而呼聞者逺矣此臣之所以為陛下願之也孟子曰人皆可以為堯舜古之君子惟其得天而為之是以至於堯舜而無難然則堯舜者亦在為之而已夫
  廣聖知
  臣惟三代而下聖王之學不明世之俗儒遂以學為呫畢之能而治為法令之具當其學也不出於編簡之中及其治也不知有學問之益此其弊起於求之太淺是以至於支離決裂而不相入彼以呫畢足以盡學故於治不必講求以法令足以為治則不復以學為事亦宜也聖王之學何止於此是故其道相須而其功不可間夫聖王之學何學也所謂大學是也其道在於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天子士大夫之所共也有家國天下之責則家國天下之人無一日而不與吾相親吾之知意心身無一日而不與家國天下之人相接如此則所以究切其意之善惡心之邪正身之修否家國天下之理亂以格至天下之物而致極吾心之知者可一日間哉自昔聖人莫不以知為大用是知也炯乎其心周乎其物通乎其古同乎其人古人之知見於詩書即吾心之知一而己今人之知形於言論即吾心之知一而已合古人今人之知而為一心則能格終日感遇相親相接之物而為一體物無不格則知無不致如是乃可以君臨天下易曰知臨大君之宜吉言知之為貴矣昔者商之髙宗亮隂三年恭黙深思葢久而未有發也羣臣遲之諫曰知之曰明哲明哲實作則以為率其所知亦足以為治爾矣髙宗不敢也求得賢人傅說置之左右與之朝夕講論修已治人敬天灋祖之道是以施徳行政天下咸歡商道燦然復興列為三宗後世稱頌至今不絶豈非夙夜不懈親賢學古之所致哉今陛下明哲純茂可為堯舜而亮隂恭黙偶同髙宗左右之臣未聞承顔色吐辭說陳帝王之業考仁聖之風以稱陛下不自聖之意欲使率所知以為治此臣之所大懼也事未有法祖而愆者也昔我太祖髙皇帝當放牛歸馬之時投戈講藝之際即開禮賢館與宋濂劉基章溢輩日相論議仁宗昭皇帝又建𢎞文閣於思善門之左學士楊溥領閣事侍講王進編修楊敬博士陳繼輩日侍燕閒備顧問此萬世所當法也臣願陛下追髙宗之軌法我祖之烈就便殿之旁復𢎞文之閣選文學道藝賢良方正之士充講讀官更畨入直以内閣大臣領之視朝之暇即幸閣中使之互進前說逺而黄虞近而唐宋上而謨訓下而章疏靡不討論審幾謹獨之方制情矯偏之術家國仁讓之機閭閻樂利之化好惡公私之實用人理財之法靡不研窮意有所㑹則熟復不忘興有所發則翰墨時御盡其大而不遺於細使俗儒不得相抵必能裨益聖知恢張聖治此髙宗之所以嘉靖殷邦也然臣聞之人之於事其有所好者必有所適者也人君之於嬖幸呫囁孌婉終身而不可解豈以忠義盛而聞見博哉誠適之矣舉動自由形迹無閡此適所從生也士大夫師慕聖賢忠義非㣲也誦法先王聞見非尠也人君見之必改容臨之必以敬等威所制手足易至於不夷禮灋所防情意易為之不洽故常有嚴憚之心焉君既安於逸而憚其臣臣亦拘於灋而憚其君彼此相憚上下之不交則由此之故矣且經筵者豈非國家之盛典哉御史在前執法在後劒㦸環列弓矢森羅數武而行宿搆而誦惴惴然恐失尺寸而錯行墨尚安能有所獻納於灋度之外哉至於日講儀雖稍畧心亦未孚即臣下有踧踖之形而主上之不免嚴憚可知矣此之不適則惟適之求何怪哉臣嘗觀於唐虞之世君臣之間何其安舒而自得也稱名之際予汝兩忘拜善之餘形神俱化都俞吁咈欣喜愉懌此明良之盛也陛下誠能嘉慕唐虞解削煩苛等威雖辨而崖岸不形禮法雖明而肝膽畢露開心見誠歡然相得有以恱其下而樂為之君使講讀之官亦得安神定氣蕩然肆志有以罄其能而忘其不肖疑必問問必明知必言言必盡表裏洞達上下宣暢如此則博聞秉義之臣亦不失優游泮渙之趣自見其可適而不見其可憚見其可好而不見其可惡寒暑不能間政事不能妨陛下聖知將日游於髙明矣况人君之知惟在所養接士夫之時多則親近幸之時少天機日深睿知日出又非特講習之功也惟陛下加意焉
  勵聖治
  臣嘗讀書至於臯陶率作興事慎乃憲屢省乃成之言然後知有虞之時所以百僚師師庶績其凝者有由也世人徒見當時之治内而九官外而十二牧以至十二師五長之徒咸得其職亮采惠疇黎民雍美徳及草木鳥獸舜但恭已無為游於巖廊之上則以為隆古之盛未嘗不咨嗟嘆息致恨於今時矣是未達古今之勢也共是天下古之不能無凶人猶今之不能無賢人也古之聖人惟能日夜淬勵役其神而振刷之是以朝無曠官官無廢事後世不然上下相安苟延歲月天下沓然遂至於無所止葢臣觀於帝舜其所以整齊百工而起之者非淺尠矣詢之咨之命之申之不一而足又為詩歌以宣導其意甚至下拜以極其感動之情三歲而考三考黜陟不愛車服之賞以待有功之士率而不興考而不成者則遂發憤斥戮是故共工以庸違見辜伯鯀以無績受殛當是時天下大罪四而廢事者三焉列為四凶嚴矣臯陶之職舊為士師工鯀之刑實臯陶之所詔也或者徒見其致治之後遂謂有虞氏一無所為後之人君亦遂偷怠因循取具文法不肖者既有所容其姦賢者亦無以激發而見其才智將欲望治不已難乎方今宇内之廣過於有虞内有六卿以總其綱外有十三藩司以分其治天子與左右大臣同寅協恭論思廟堂之上欲以明帝王之道建太平之策此亦聖人之用心也然而功烈休徳未始云獲㢘恥貿亂賢不肖渾淆教化未行羣生寡遂盜賊滿山殺人刼質邊境之上日夜望烽燧不得息士卒驕狠將吏脆怯法出而姦生刑繁而犯益衆地有餘利國有逋租甚不稱主上之意何也語曰孰知力緩韋柔楚亂今天下治效燦然可較覩矣則所以淬勵而振刷之者或緩矣乎夫天下一大家也富人之家聚傭而作之昧爽不興則繩墨未操飭戒不勤則釋斧斤而嬉省驗不時則過期而工不告竣故夫夙寤晨興提撕引誘時考其功而上下其食者凡以率其怠而趣之成也治天下何異於此不率於始則人多罷弛不省於終則事多誕漫人多罷弛事多誕漫則治多衰憊人主胡不引富人之事以觀之也昔我太祖承元氏熟爛之後卧不安席食不甘味焦勞巻僂以求天下之治夜有所記待旦而行之砥礪公卿引見逺方賤吏爰及小民問以疾苦有司奉行不謹懲以重典天下兢兢救過不暇莫敢飾非功施萬世陛下自料神武孰如太祖自太祖不能一日安處而治臣知陛下之不能也先帝即位嘉慕唐虞委任股肱圖惟化理後雖尊居大内而操執乾綱法令嚴明人人震恐大姦宿詐亦遂蒐剔然逃於日月之明者不少矣陛下自料英斷孰如先帝自先帝不能一日安處而治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故臣謂率作省成最急夫率作省成者非文法之謂也法之所行其出也有常其入也有候其出有常則人玩習而不加意其入有候則人緣飾而巧為之避如此則雖有賞而人不勸有罰而人不懾古之聖人其所以整齊百工而使之師師凝績者此何術也則神之為也天惟神故能攝五行以成歲功聖人惟神故能鼓舞天下而人不倦當今之法曷嘗不備至哉天下之事天子與左右大臣謨畫詳定然後發之六科科發之部部下藩司藩司下郡縣欽此欽遵天語既諄切矣府部諸司行發稽緩六科則叅之也天下朝覲官吏公事未報六科又劾之也考滿給由計冊六科又稽之也每歲錢穀獄訟戎馬選授樹植之類六科又考之也内外吏牘御史又刷之也皆法也奉行之吏習為故常彌縫於課覈之時取辦於期㑹之際度其所指然後圖之新舊相仍上下相遁簿牒甚美靡有勝前朝廷之間以為已治而閭閻之下不知其事謂何也未上報者不過廷劾免冠一謝葢方今之刑百倍於古廢事之罪不一二焉條格雖懸計必不入爵禄錫賚以為當得之物矣此法之弊也臣願陛下卓然奮大有為之志使内外臣工明知天子有意堯舜之治竦然洗滌以待每早朝罷即御文華殿與内閣大臣揚㩁政事省決章疏推心而重任之使之無所顧忌得以有所建立卿佐諸臣奏事者召入計議從容勸勉動以家人父子之言期之於功名相邀於後世不朽之業又時察其廢墜修舉而彰癉之不拘於法鎮藩之臣下及守令辭者召入丁寧戒諭問以為治之道而徐察其行事以驗其言見者慰勞勤苦使各陳其所行而黙有以考之要以棄其所拘而出其所不及葢人之情能巧抵於一時而事實則不可掩能取媚乎督責之吏而小民則以為無足慮故忽證以他事而問及乎小民彼自有所不及如此則恩意惓懇如春陽之温淪心入髓人人恱懌不能自己而法令之行如雷霆之擊砰磕倐忽不知其為從何而來不敢懈於有位此神之至也不然雖日御皇極百官逐隊而進逐隊而退復逆有規見辭循式文牘叢冗足汗萬牛百姓未見䝉福也惟陛下留神
  用忠言
  臣聞英武之君其諫也不難於用而難於言寛仁之主其諫也不難於言而難於用何則上有雷霆之威則下有摧折之慮上有萬鈞之勢則下有糜滅之憂自非忠如龍逄勇如夏育孰敢以言博死者然而一有所中若弩觸其機戸捩其樞未有不從者矣寛仁之主上以藏汚納垢為心下以批鱗埒鬚為志非特紆青拕紫者而後有所建白以無負於明時雖巖穴之人藜藿之士亦莫不揚眉吐氣束帶結髪稽首於闕廷而願進其辭說然而言者衆則疏牘日繁聽者久則情思日厭寛大則徙義常緩仁厚則不忍有所拂抑以日厭之情而應於日繁之牘以不急之義而乗乎不忍之心則天下之言有所壅滯淤閼而不用嗚呼盡忠竭愚臣之分也固不以難言而宛舌從善轉圜君之盛也亦可使有不用之言哉葢臣觀於往古言之不用其弊有五而彊愎悍拒者不與焉上陳五帝下述三王以為是耶則安於習而不能變以為非耶又聖人之道也故優詔答之而實以為迂逺不用其策其弊為弱率循常式下詔求言短剡長章受以飽蠧其弊為故論說齟齬以為大謬唉而置之其弊為輕意有所樂愛有所鍾法家拂士持古而争之纒糾而不可解陽聽其言而陰蹈其失其弊為溺侃侃諤諤逆耳横胸欲罪之則不可也亦且容之其弊為忍五弊交積是以雖無彊愎悍拒之形而有壅滯淤閼之患今夫江河之所以為天下利者以其注而不息也其來混混其去浩浩大而蛟龍小而魚鼈順流奔走奮迅恱懌而各得其性以灌以溉天下䝉其利而無害堰而捍之停閉豬畜則豈惟一時有腐敗之虞其極也衝決奔潰大者傷小者死騰湧漂蕩而不可止世人徒見三門之間咆勃噴怒有折鰭秃翼之葘則以為停豬者之可以無事而不知其害不在於一時而將見於他日是以古之聖人開導以求諫虚已而用之包含其非而播布其善若江河之赴大壑沛乎其莫之禦表裏洞達絶無纎芥凝礙未發之意故君臣並受其福而利澤無窮也英武之君一或不中固不免於咆勃噴怒而停豬者亦必至於決潰則天下之言要不可不疏通宣洩以順適其意矣陛下有英武之資寛仁之量昔在潛邸犯顔之士常保而全之肇登大寳拔顯忠良樂聞誠讜此天下所以擢心披肝感激而思報也又何懼乎人之不言言之不用然而不為疏通宣洩臣恐未免於決潰也今其端見矣惟陛下圖之巖穴藜藿之臣妄言及此不勝戰慄之至
  謹終始
  臣聞之為君難夫惟為君是以難也為君者豈非欲上承祖廟下鎮撫百姓子孫萬世為帝王者乎夫惟為君而至於子孫萬世是以難也人有負百鈞適百里者矣負不甚重道不甚逺息肩有日也加之千鈞而千里里不千息不可得矣又加之萬鈞而萬里里不萬息不可得矣天下之大非特萬鈞也萬世之逺非特萬里也浩乎其無涯茫乎其不知所終而欲息何由哉騁六騑者必轡者也駕萬斛者必維者也轡頃刻失則蹶維頃刻失則覆天下者亦六騑之馬而萬斛之舟也心辟則轡與維也胡可息也萬世之計本於一時終身之基始於一念故明王謹之且天子未有不肖其親者也麟之子不問知為肉角矣鳯之子不問知為九苞矣天子者天之子也是故肖天今夫天所以萬古常存者以其運而不息也惟其不息是以久而不壞日月可以久照雨可以久潤風雷可以久撓久奮萬物可以久成使天而息則其塊然者將遂腐壞顛隕惡能至今哉是故人君肖天肖天者終身如一念者也終身如一念故一時為萬世世之人君莫不欲有終而不能者以為不始於一念與始於一念以為不遂至於終身者也鴆在前而人不食者取禍速也朝食不暮暮食不朝嗜欲之禍甚於鴆然不在於朝暮故人君狃一時之樂而忘終身之患夫孰知其始於此也夫始者聖人之所甚畏也物莫不有始有所始者必有所至者也後世之人其葺補機詭亦大備矣而始於開闢故夫一念之開必至於不可止亦猶開闢之必至於後世也紂為象箸而箕子唏此何故哉誠慮其所至也北里靡靡池酒林肉皆始於象箸箕子見之矣前代之君其初曷嘗不兢兢哉心有忌而方嚴幾乍動而復郤少忽焉而入其中則遂日益月增如水之潤寖漬而寖廣是故一念佳麗荒淫之媒肇矣一念珍怪奢泰之端發矣一念惡直彊愎之勢萌矣一念好諛側媚之塗啟矣一念假借威福之釁張矣一念馳騁田獵之源濬矣故明王謹之也古之聖人知欲息之難持轡維之戒灋上天之道慎鴆毒之防操之於一念之間而守之於終身之久屏絶嗜欲不動於心使至於不可止是以終身之基定萬世之業成福祉日臻慶流苖裔書曰謹終於始此之謂也昔有僕從其主於廣明之野者喋喋旁道康莊甚悉不知主則引車於其上矣故人笑僕為愚雖然僕誠愚矣而康莊之不可不行亦審矣此則臣之愚也惟陛下察之
  應詔書二
  正士習凡五篇
  重師儒
  臣觀宋儒程顥之告其君矣曰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為本而本於學校師儒也則莫如今日文學博士森布天下豈不斌斌盛哉而其效未覩何故葢古之師也因乎下今之師也因乎上上下之情乖古今之效異也夫古之師曷嘗不本於上哉州黨鄉遂之師即州黨鄉遂之老州黨鄉遂之老即徳行道藝之人上之所命而教即下之所服而從者也今也不然不論徳行不問道藝卒然而命之持牒而來據座而坐青衿之子肩參差乎其庭足趦趄乎其前貌相承而實相謾至於戴髙位握大柄者乃始盤辟俯僂外相邀而内相拒夫人而不服其心則不能一日安處而為之長而猶能使相承相邀者徒以上之令耳豈其心哉豪傑之士於是舍去别求所謂徳行道藝者而師之徘徊於山林之中棲遲於佛老之宫所托甚髙而所服甚固囘視黌序若凂已也夫以天子之權而立灋不能驅豪傑以入陶冶而山林匹夫常主其事豈所謂工哉臣嘗讀莊周書以為天下好知聞某所有賢者則贏糧而趣之内棄其親而外去其主之事若以隂詆吾夫子之徒者葢周道衰學官廢缺賢者在野學士渙然無所歸依各自擇師是以足跡接乎諸侯車軌結乎千里當其盛時黨安於庠術安於序豈一日去也周之言激矣且其學已廢缺而自擇師固無足怪今學校遍海内師儒環都邑不能使豪傑之士怗然心服而為弟子此何為也周禮曰師以賢得民儒以道得民師儒之得民即朝廷之得民所謂兩以繫之者也不能繫其心則不能施其教而欲賢才之得風俗之正不亦難乎葢今郡邑學吏昏瞶之夫儇少之輩皆以乞得之遫齪於尺幅之間孅趨於拜伏之際以自委之氣而墜自立之心以可量之資而來可至之侮髙者促升散卑者競米鹽如此而已所謂督學亦不過髙第精舉者奉璽書乗傳行部輿馬赫奕甚都也檄下邑弟子聚之都㑹一試而罷地方千里不能遍臨學徒萬餘不能一訊未三年以遷報又挈挈而行矣夫是二者徳行未必有也道藝未必有也徒以命而師之人亦承而邀之自故事外曾一問及否耶冠冕佩玉而後能教人揖讓披甲擁盾語人曰胡不揖也胡不讓也則彼有以相久而不服然亦未有披甲擁盾而肯以揖讓為言者則其於故事外不一之問亦何怪哉臣愚以為宜畧如程氏之言妙簡羣臣所謂學明徳尊者為大學師詔天下歲貢材識明達可進於善者乃遣其願受教若舉人皆詣國子受業期年而試文行俱優乃中上者授郡學若州學三百人以上次州學若縣學二百人以上次縣學不中隨歴事選用學皆一師九歲而考上者擢科道部屬次國子屬或郡佐縣令又次遞遷之不才者督學覺免不俟考監司郡守無得責以送迎拜謁苛禮隆貴之使人以為清秩不可必得而後其職重督學之選天下之大僅十餘人難矣宜命京朝三品以上延訪果有徳行道藝然後舉授舉主任之召見勸諭賜宴使之風厲校官興起教化一以三物為主最者超晉京秩平者序遷亦以九歲不才者禮部都察院撫按覺免不俟考舉主連坐夫擇之精又任之重則益奮發勉進徳業有以服乎弟子之心天下弟子亦知朝廷欲以深責之也莫不洗濯磨淬延頸舉踵而聽服其教校官地近既得朝夕提撕導其善而救其失督學位尊而久又得月煅歲鍊周知其善惡而進退之鼓舞振作優游涵泳庶幾哉賢才可得而風俗可正矣然而議者必以為貢之嚴用之慎則老者無所於歸吾知用賢退不肖而已庸恤其他且人而欲循之則舉天下盡官而後可此勢之必無者也田野小民餘十斛麥尚擇師而教子奈何舉天下豪傑付之瑣瑣輩哉凡物之可乞者泉布之小耳明珠大寳未有乞者也此何任也而乞與之也
  敦行實
  臣聞王道既衰諸侯力政好惡殊方人各善其私學以千世主於是百家雜技蠭出並起漢興董仲舒以為無所統一下不知所守畫策定議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皆罷絶之方今道徳一風俗同家詩書而户孔孟五尺童子羞比管晏則既粹然正矣而人才乃不逮古逺甚何哉夫物莫不有實實者物之所凝於天地之精而所用於天地之具也稻粱之貴於荑稗決矣有秕焉雖如坻滿車上不登於簠簋下不救於饑餒何者無實故也無實則荑稗不若今夫申不害商鞅墨翟李悝司馬穰苴孫武之徒豈非學士之所賤簡哉嘗試求之天下有内修政教外應諸侯廣地富國立主威者乎無矣有枯槁不舍為天下墾草入邑者乎無矣有文能附衆武能威敵攻取戰克者乎無矣葢其所為雖不軌於大道然而言必信行必果即事必著其效未嘗以虛辭借也故以諸子望聖人不啻荑稗之於稻粱至其確然必出於實而無辭避虚誑以各求其事之必濟亦與聖人何異哉顧有邪有正耳嗟夫天下何秕之多也嘗試論之聖人之教其道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其灋禮樂政刑其本正心修身其用治國平天下其文六經皆實學也然而諸子之學狹而出於技故必掀形怵心乃有以見其竒而成其頗僻聖人之道大而本於中故愚不肖可以及賢知不敢過而人亦得以竊其似所謂其道無常者也是故懸爵禄之重而較於文辭則謂之言揚習剽綴之文而邀乎富貴則謂之明經英華果銳之氣盡消於陳腐軟熟之中孝弟㢘恥之心盡移於聲利盛麗之習居常論議莫不舍其所憎而舉其所便論生死則貴髪膚而退成仁論出處則稱同羣而隱義命論交際則借受宋而諱却齊論道術則引中庸而弃狂狷修飭徳行則目為好名希慕聖賢則目為偽學謹厚者已頽然托於不舉不刺之間佻儇者則肆然而無所忌憚葢莊周已有糟魄詩書發冢之譏又况糟魄中之糟魄將并與詩書而抹摋乎峩其冠栩其服皆謂之儒稃雖具而實亡矣乃取而貢之天府已不敢望荑稗之用尚欲以充明堂而贍百姓不亦謬乎臣聞耕而鹵莽之則實亦鹵莽而報芸而滅裂之則實亦滅裂而報故既耔而培矣非其類者鋤而去之所以使之遂茂斂其華而向於實也至於秕者亦播之而已是以農之良者富於粟君之仁者富於才今督學校官既皆得人則宜使之敦尚實行以文取士已不可變要以實行為主校官周知一學之士督學周知一省之士歲試文優而行優者上文優而行劣者斥行優而文少劣者則亦上之也歲薦文行優者貢於部不然罷勿貢鄉試文行優者進於省不然罷勿進使人得為善之利不善者文雖工而不免於轗軻士乃日趨於實今既欲人務實而去取又在虛文此蘇轍所以有樵牧之論也雖然臣嘗讀憲令朝廷之意豈不慎重哉有卧碑矣又有三等簿矣又令歲貢視性資學業矣又令鄉試有司保舉文行矣然未有行者則法不信而人不敢也法令貴實行而實行者恒困蓬蒿法令賤虛文而虚文者恒衣青紫是以上之人知行之必不得官而文之終不能抑也穢同市井行若盜跖心知之矣視其文而華焉則亦取之懼其雖抑於今必顯於後即今暫抑後未有不收者也天下誰肯出而任其怨者先王之法簡不帥教者習鄉射以觀之至再至三至於卒不變也屏之逺方終身不齒其不忍絶人而拒惡之嚴如此今亦宜簡可教者使之觀感於善甚者雖華其文而亦不齒督責校官無以好惡書於籍而又參以提調之書取舍進退一以為據本之以誠行之以決守之以固不事姑息而有所忌避庶能使人孜孜不已興起於法度之外而實行可得也不然鹵莽滅裂天下益趨於秕且治天下又烏用是秕者為哉
  置特科
  臣愚以為督學之臣無事姑息固可以扼淫僻之徒而篤行之人好古之士不能雕繪卑刓者終亦無由以進葢自校文之制興而易書之法立持衡者一視程度以為低昻雖使行如曾史學似董揚少違於度不得齒應書之列故督學之所賢在於篤行好古而所取在於雕繪卑刓所取者遂以薦於有司所賢者不過片楮之旌一言之奬而已知無益於進也椎朴木彊才識薄謭誠不足以語豪傑使其經術明先王文辭凖墳典乃不能與腐語嫵言同舉而彚征則吾之羅網無或有逸大翼而漏吞舟乎臣嘗觀於今古之變何其愈趨而愈下也記曰徳成而上藝成而下言道器之攸分也今豈但上者不如古人所謂下者又下數等矣夫古之藝禮樂射御書數是皆用之所需而道之所寓也下亦上也後世則出於文字釋之為訓詁騁之為辭章訓詁辭章已非古之藝矣今之舉業不知於二者何當也昔漢承暴秦之後六經出於煨燼學士先生收十一於千百之中各以所聞為說字剖句研纖搜巨擘著者列於學官國家有大政事皆傅而斷以其主於解剝故謂訓詁然而較名物辯儀度不可廢也六籍既㣲流波漫瀚左屈濬其源賈馬衍其派於是搦管操觚爭驅馳於文苑矣以其獵乎枝葉故謂辭章然而詔敘倫物潤色皇猷不可廢也唐宋明經以試經術進士以試辭章帖經墨義何曾叩經學之藩籬律賦近體辭章亦已變矣然帖墨以拙記而能故但得遲鈍庸劣之輩詩賦非髙才莫至故多得英華聰朗之人瞋目焚香貴賤已判非經術之不及詩賦乃髙才之過於拙記也王安石知經術之正而又惡拙記之無能知詩賦之靡而又欲髙才之皆得於是去帖墨而罷詩賦以明經而為進士使皆緣本經文修飾華采自謂兩得其長矣此今之所因也然而平訓述言大類尸祝拘行守墨何事博觀英華聰朗之才不出遲鈍庸劣之習所學益精所見益陋豈惟辭章遂以久湮訓詁亦且莫解則又兩受其弊矣至於近日經義重而論策輕學子競趨賈人牟利非元魁之作不鏤於坊非程墨之文不鬻於肆五尺童子不必穿貫本業祗令摭掇姱辭自可通籍金閨曳裾青瑣此篤行好古者之所以皎首膠庠而跼步茨棘也葢篤行則不能雕繪以為華好古則不能卑刓以就格欲使與善進取者競於䝉昧之中知其難矣且夫度徳而用則賢者不遺較藝而升則能者不棄今以徳而言行如此其修也而雕繪者未矣以藝而言經如此其明也而卑刓者淺矣然上之所登恒在彼不在此屠龍之技孰肯為之臣愚以為宜焚時義之穢蕪嚴鏤市之禁例使士子一意經傳三年更其所占以所占順更之而開其陋於鄉試後開特科以收篤行好古之士校官察諸生有實行出衆通一經者保上提調提調任之上於督學督學驗之薦於藩省御史憲司監而試之試凡四書義一道經義一道論策各一道義如朱熹所謂通貫經文條舉衆說而斷以已意者不拘於式隨其才質長短髙古馴雅成文要以達意而止論策如之中者貢於禮部視鄉貢士不中罷歸進學經明無實行可指勿上謬上者校官坐降得人進其秩提調如之無者勿强匿而不上督學察之如謬上之罰漢法舉人以口今天下七萬里可畧如漢令千里舉二人通天下所舉不過百餘不惟其多惟其稱此則合孝㢘於明經所謂孝㢘既非椎朴木彊才識薄謭者之可倫所謂明經又非遲鈍庸劣與夫雕繪卑刓者之可擬篤行好古無不見用亦當今之要務也然而議者必以為既察其行復試於經則經進而行詘亦與拒於科舉無異夫明經無行勿上臣已言矣若特科經義之不拘於式又非如科舉之必求於工也達意成文斯取之矣意有不達文有不成豈所謂豪傑而可舉哉諸生試家法漢之孝㢘則然察於州郡者别試可也非所以語學校也
  迭廩餼
  臣聞聖人立灋常使人有亹亹不倦之意争自磨淬以就其上之所欲是故養之而為惠教之而易從未至者莫不黽勉盡力以從事於其間至者益以踴躍而不敢懈葢天下之人至衆也欲以遍之實難是以聖人厚其一以勵其十仁其十以風其百如使其風而勵者方來其仁而厚者先已自弃則是聖人之所以鼓天下者乃所以阻天下也古之聖人立法以致天下後世常以法失之天下之事莫不皆然而在今日學校之中尤有可慨者矣昔者成周之世規制大備獨養士之典未聞葢士即農也一夫受田百畝子弟之椎鈍者則負耒而耕秀異者則鼔篋而學其屬於州序者即食於隴畝者也自井田廢有天下者不惟常竭百姓之力以養兵而學校生徒亦皆仰給於上然兵雖多巽愞偷怠無赴湯火冒矢石之勞而亦荷殳執斨備身行伍之列為士者誦法先王號知禮義乃栩栩焉不務奮進受餼於學慢遊於家豈所以自待者哉國家自國學外天下學校餼士垂四萬人月有廩日有饌此聖人之仁三代所未有也以廩食之籍為歲貢之儲一旦厠名終身莫出故皆晏然謂官屈指矣積十餘年少者壯壯者老昏眊頽潰重以政令廢弛師儒瑣尾薪芻之費錙較而銖分之庖爨聚蛙齋舍茂草黌宫閴無人矣此君子之所嘆息也且天下無功而食者不少矣然百官則用而後食諸生則食而後用用而後食者雖其職業未嘗一毫有益於朝廷然其心莫不自謂吾已出身為國諸生容與翺翔一無所事歲費三四十萬此何為也夫朝廷所以聚而養之者豈非欲其樂羣而敬業哉離羣索居燕辟廢學則教養之資祇為豐植之私耳葢聞聖人之治天下其有所加者必有以重責之也增附雖有所責而實未有所加學生雖有所加而責未見其重是灋不得而平也天下生徒孰非朝廷之士哉以法言之增附則在於額之外者也增附既限於額之外學生又棄於額之内是士不得而有也欲盡增附而養之則人數百萬雖罄太倉之粟猶不能給驅垂暮之夫以復會饌之舊使之終日躞躞周旋於絃誦之間又將扞格而不勝勤苦而難成是教不得而行也為法之敝可少變乎且夫聖人有用少之術而人不知也有物百焉執人而與之僅足以周百人而止不為一定之法則雖物十可使千百人奔走於其中而不窮故不善用者以多而不足善用者以少而有餘此不可不深察也今莫若不為一定之法歲試入額内者與之廩既入而復出者罷勿廩歲貢多入額内者與之貢多入而不優者亦勿貢以數十之粟更迭於千百之人千百之人莫非吾之所加相率以就吾教吾皆得以盡驅而重責之庠聲序音可使不絶彼知有可得之機而無常得之勢亦莫不争自磨淬亹亹而不能自己然人以為廩者類皆昏眊所出必多則心不能無望其不能無望是以得為當然也夫法不可以有所定法定則莫不以為當然昔之當入限於額而不得入者多矣而不敢有望是亦以不得為當然也二者之當不當則可辨矣吾又安得舍彼而徇此哉天下方患於昏眊之多壅於選曹而未有以處也且將汰而澄之則其望益甚孰若澄之於此之為便故夫不為一定之法非特使士子亹亹以從吾教亦澄源之道也
  興社學
  臣聞天下之人未有無所屬者也夫人含心知之性有血氣之欲好惡殊方喜怒不常惟其便而趨之若鹿挺於原四方無擇也是以聖人患之設為法制驅天下之人皆入於其内農耕於野工作於肆商居於市士修於學無有一人出於法制之外者故能使之各得其職而不為亂然四者之中所謂士者又皆聰明知慧之人其為心甚廣而其所業又可以得髙爵厚禄其為利甚鉅以甚廣之心而覬乎甚鉅之利則其亂將益甚是以聖人患之綢繆於黨遂之間而固縛於閭巷之際當其少也已教之於里塾以厚其基而其秀也乃升之於庠序以成其徳自少至長莫不皆有所屬葢其所以防之者甚備而所以養之者甚周也我太祖皇帝於投戈息馬之秋即𢎞稽古右文之治自國都外天下府州縣社皆立學焉斌斌乎與三代比隆矣然府州縣學文雖虚而不廢社學法中廢而不行正統初復責督學憲臣著為令臣以為今即使有賢督學守令法皆見之於行事皆出之於實亦不過一二學究率三五豎子誦篇章句讀之言習拜揖唯諾之節而已其稍學文業舉者即呺然恥與其列故天下之人猶有無所屬者謂此也夫人方齠則機未動既長則習已成惟離齠將長之時正欲動情勝之日是故易著童牛之訓禮垂執駒之文言制之難也今以欲動情勝之年又重以科舉文字之習下不聞父師少師之誨而應對進退之儀已荒上未列祭菜鼓篋之儔而紛華盛麗之心先靡蕩乎其無歸飄乎其欲奔此孔子所以惡速成而詩人所以戒突弁也公羊註曰十月事訖父老教於校室八歲學小學十五歲學大學其有秀者移於鄉學鄉學之秀者移於庠由此言之小學大學皆里塾之所教也今之學雖去古逺甚即而求之所謂篇章句讀者其亦凖小學乎所謂學文業舉者既已倣脩已治人之說矣其亦凖大學乎臣欲督學責令守令度里社多寡逺近修建社學幾區擇諸生經明行修可應特科者為師驅前二者屬之雖彼各安其居各便其師不可强要朔望於此行禮而受說焉應對進退之間既得以董其不度紛華盛麗之心亦得以潛消黙化知乎朝廷立教之意與乎聖賢為學之方有不專於科舉者選補弟子取而擇之不屬社學者不試守令亦時勸勉使之有所興起自少至長皆有所屬而庠序之教亦將有所易行不然則其父兄師長固亦有以臨之然不過利禄之媒未知朝廷之意欲以重責之也而不能有所觀感且夫天下之法未嘗不善而每患乎人之不行行之不盡其意今法學官弟子取諸社學則豈謂句讀豎子哉故夫國家之法誠能盡行之即三代何加焉而每患其不能也






  石洞集巻一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二
  明 葉春及 撰
  應詔書三
  糾官邪凡六篇
  決資格
  臣聞天下之物有有格者有無格者善用者以方而合方不善用者以長而合短長短方員所謂格也惟不得其彼此之宜是以齟齬而不相入以此合彼尚不能入况以無而合有哉今夫人有知愚賢不肖而賢知之中又有政事文學言語勇畧之異其所以成於天者有形也官有崇卑繁簡而崇卑繁簡之中又有治教兵刑錢穀辭翰之殊其所以理乎事者有狀也成於天者有形而理乎事者有狀謂之格也亦宜均是人也而曰進士焉曰舉人焉曰歲貢焉低昻視乎眉睫美惡隨乎唇吻此如生人之初執而姓之曰某也某也亦遂以為某為某而已豈故有是哉故夫官人之法與其合乎隨於人者不若合乎成於天者之為得也雖然人之所隨曷嘗不謂天之所成矣乎學校之士羣而試之拔其尤進於禮部不能者無由自至焉初非塞其門而扼之也則其至者固所謂賢固所謂知矣鄉貢之士羣而試之拔其尤上於天子不能者無由自至焉亦非塞其門而扼之也則其至者又所謂賢又所謂知矣人之所第一因其分之所成而亦何以自解嗟乎其所以試而拔之者果取之於知愚賢不肖乎將取之於空文靡辭也其所以官而用之者果取之於空文靡辭乎將取之於賢知也空文靡辭不足以定有形之實而徒被之以無據之名治教兵刑錢榖辭翰之需不徒理之以無據之名而乃理之以有形之實然則人君欲以格而臨天下可不知所合哉昔者成周之士有選雋造進之分葢畫然别矣而所以興之者六徳六行六藝也名之即其實用之即其取是以隨其質之所宜而論之以為卿大夫士鄉遂之吏適有以相合而不爽今格之所定疎於司徒而格之所拘過於周代甚非所以廣英才而成化理也且夫天下亦多故矣而非氣則莫之能濟居之所乘氣之所變也富人之子顔色姣麗動止容與羣處而聲揚起趨而趾髙豈其盡賢知哉居富而氣盈也貧人之子出入抵巇進退惟谷欲談而宛舌將行而擬足豈其盡愚不肖哉居貧而氣歉也故謂歲貢之不如舉人舉人之不如進士此兩者可以觀矣歉則易委委則靡然而有不振盈則易足足則蕩然而無不為抑者既靡引者又蕩則人主孰與共天下哉陛下知資格之弊奮然欲決去之發徳音下明詔深嗟太惜歲貢不得為方面舉人絶望乎九卿可謂越拘攣之見馳帷墻之制而獨觀乎三五之道也臣竊疑之十圍之木必生鄧林徑寸之珠必産合浦何則聚之衆而擇之易也今以三年之率計之舉人三倍於進士矣歲貢三倍於舉人矣然舉人望進士百不一二焉歲貢望舉人百不一二焉即有之亦閒署左官遐邑僻郡者也且汲汲去之矣諺曰囷廩鷄栖不啄亦提言非其據也豈其無留良乎抑方振而未應乎或尚未免於拘攣帷墻乎不然何宜見而不見也國初官使惟務仁賢下品無墜地之汙上第無登天之驟誠以其人而已兹欲使進士盡為判尉如宋則其勢必不可行况舉人既已不注而又國之盛典臣愚以為自三人以下且無驟使顯融而試之於事與民舉人歲貢之良皆得如進士髙銓之等及其莅事治民有可指見而改其官登降用舍不復以科為斷葢初進之時惟問舉業故舉人不能如進士得遂出身歲貢不能與舉人同試禮部至於銓注亦多詘焉則舉業之為也既官之後夫豈論此學問該博文章典麗斯可以為翰林節操端方國體練達斯可以為科道故國初於斯三選上不專用進士下不薄鄙歲貢校官他可知矣是以古之聖王作人於有格之中而不弃人於無格之外作人於有格之中者有格而使之無格也弃人於無格之外者無格而强為之格也矧乎祖宗之朝草澤九流咸充任使胥史小吏悉屬明揚功施廟廊光垂琬琰亦豈以格拘哉今則置而不收賤而不齒草澤多枯槁之夫胥史懷奴隸之志又其甚矣臣欲請復賢良諸科令監司守令舉保覈實與科舉並用二千里歲舉一人不惟其多惟其稱因其所舉以為舉主賞罰天下無得入錢為吏試中乃補上之人又必遇之以禮養其㢘恥不為限其所至使之欣然皆有自奮之意夫不强為之格以盡天下之才而但察其所宜以合其用則賢知大小各得其分即愚不肖亦皆鼔舞以進於善官職不修未之有也然則天下之人亦何必多為等級以拒絶之哉
  清仕進
  臣聞聖人之治天下將欲置於此必先營於彼將欲廢於東必先圖於西非彼之疲而西之勞也隅者止於一隅方者止於一方天下之事非一隅一方擬也欲有廢置而不求其所以廢置之原則其功不可就今夫人之有五臟也分之雖各一其司合之則一人之身也是故一臟受病則必轉相傳變綿延而不窮已苟徒指其一處治之而不辨其受病之由則雖俞跗在前巫咸在後愈甚無益也六卿之事其類此矣祖宗朝吏皆久任今則遷徙太遽賢者不獲展其才不肖者得以逭其責上下無狃習之美前後有相嫁之心迎送糜於小民簿書絶於奸吏此天下之士争以為言而任卒不能久祖宗之法三載考績吏非大不可忍即署不稱亦俟九載通考而黜陟之今朝覲考察罷至五六千人耗矣網亦少宻焉是以吏多苟位之私人懷患失之慮讇⿰成風貪牟煽俗此天下之士争以為言而法卒不可復臣嘗觀於江河之浪矣後者髙則前者下後者下則前者髙何則來愈逼則去愈速也故夫任不能久而考察之罷不能不多者凡以取之不精而進之太濫耳昔唐太宗定官七百三十自謂以此足待天下賢才今内外文職二萬四百疏列亦不少矣而常患不足其故可知也國初學校歲貢三歲不過一千餘人舉人不及其半今三歲舉人一千餘人歲貢倍差然國初學校之外尚有舉保諸科其數多寡葢亦相等試以九年通計今日之額歳貢七千餘人舉人三千餘人進士固多在其中也以此萬餘而合今日見任科第歲貢監生出身文職適當其數其餘一萬以待吏員過矣九歳之中除進士暨乙榜舉人願受職者僅一千餘人得出身外尚餘九千餘人以國初坐堂歴事除選日期計之大都亦須九年則是九年中九千餘人無一人當選者也第一年之選在第十年第九年之選在第十八年則是十八年中九千餘人始皆盡選者也以後九年之選而布前九年之人則是一年中止有一千人當選者也况乎九年之後時邁事更衰老物故又居二三者乎三年所選不及二三千人朝覲考察雖不過為宻網加以衰老物故罪免有幾其數者矣即如畫然順次此一萬餘人皆以三年去二三千則是凡服官者皆有九年任也天下固無畫然順次之理而以衰老物故罪免去者亦不少不能九年者歲有一人則已九年者有一人可加一年矣不能九年者五十歲歲有一人則已九年者有一人可加五十年矣自非卿相大臣幾人至此是故尊秩雖少而髙格不多卑職雖繁而下格亦衆以來而乗徃以速而乗久此國初人才官職所以無有餘不足之患也矧吏員固不能當一萬者乎彼歉則此益舒矣自夫將士太蠧疆埸不寧司馬無可奈何而病移於司農國用不輕邊儲告匱司農無可奈何於是推廣之例興上納之徒濫監生吏員悉從貲得彞倫為納賄之司銓衡乃償債之府而病移於宗伯冢宰倖途既啟正路彌榛監生選期垂二十載署教三年縣令立至此所以部多乞恩之士而監無舉人之迹也歲貢之次四十春秋即使受餼方將總角至於上部亦遂龎眉更遲一二十年其骨則已腐矣故皆不務進修惟求速化宗伯無可奈何而病叢於冢宰壅閼滯積葢數萬人是以用之率皆苟且方今之病在結聚惟行倒倉之法去其宿癥然後茹淡甘素漸以將之庶有瘳耳臣欲合上納吏考之通者以次分役在京司府州縣不通者給與冠帶放還復其身需選者考較去留視其等合上納生考之通者留監次者發囘原籍府州縣學肄業不通者給與冠帶放還復其身需選者考較去留視其等葢彼上納皆富厚有餘之家所不足者非財也束帶不事亦可以為榮矣朝廷恩意豈直百十金哉其三考滿吏吏部嚴考通者次者留選不通者給與冠帶放還復其身省祭於家者巡按藩臬㑹考亦如之巻解於部謬取者罰聽選到部歳貢監生吏部㑹官嚴考通者次者留選不通者給與冠帶放還復其身候選於家者巡按藩臬㑹考亦如之卷解於部謬取者罰以後不復再開上納之門令督學歲貢生員才識明達可進於善乃遣廩雖多而文行不優者勿貢斷自今日歲貢舉人悉從坐堂積分歴事除選之制使前數種與舉人已注選籍者得以分布於九年之間其親老願受教者驗之果實亦必坐堂一年文行俱中方授不中仍從歴事而選遷必九載則與歴事之期亦適相當人自不求速化如歴事之人短於政而長於學亦授教職要擇之嚴而得之不易歲貢在監在歴亦時罷去其老疾鄙陋不堪者則特科舉保二三百人自不見其繁冗夫取之精則下有可用之才進之不濫則上無輕用之意由是擇其人之最賢職之最重者久任之或賜金或增秩或褒以璽書而時糾劾斥去尤無良者則朝覲考察雖欲多罷亦不可得庶幾哉官得人而民受福矣苟不求其受病之由而徒欲有所廢置是以牽制而不能也或謂方面之臣率皆甲第其人不多胡為亦壅而不能久葢人之壅自下而上歲貢固可為幕尉也由上納監生吏員多而歲貢壅於校官舉人固可為校官也由歲貢而壅於知縣矣進士固可為知縣也由舉人而不能久矣進士不能久於縣則壅於部署不能久於部署則壅於藩臬况進士雖不肖人皆有不忍之心罷於縣者百一耳是一進士當二三舉人存一進士則去二三舉人矣存一舉人則去二三歲貢矣然則所謂取之精而進之不濫豈直舉貢以下哉不如是則久任不行課法不立而治出於苟且其必果於自斷而不奪於衆人之論可也
  審舉劾
  臣嘗讀史而嘆齊威王得御臣之術也齊威王委政以來國人不治矣當是時即墨大夫最賢而左右乃日毁之也威王使人視之田野闢人民給官無留事東方以寧賢也則召而語之曰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譽夫封之萬家阿大夫最不肖而左右乃日譽之也威王使人視之田野不闢民貧苦趙攻甄不救衛取薛陵不知不肖也則召而語之曰子其以幣厚吾左右以求譽夫烹之譽者並烹之譽阿者即毁即墨者也於是羣臣震恐莫敢飾詐務盡其誠齊國大治夫即墨賢封賢阿不肖烹不肖可矣而私毁私譽之必誅豈非讒妬者即壞政之原朋淫者乃假手之道哉驩兜之放於崇山也其罪不可考見獨故嘗舉共工耳而舜亦自言其堲讒說殄行也由此言之威王之所以奮其飛鳴以警動臣工者其即舜之術與今夫倉公之用藥也將欲使之去邪而保正則必先制其性炮炙浸漬靡不備至苟不制伏而惟其性之所為則將横發爛縱邪氣益張正氣益耗幾何其不溘然以斃也君之用人何以異此近日京朝保任久未見行科道封彈亦惟其巨天下司府州縣官吏賢否獨在撫按臣嘗聞邸報矣其舉者必方面大官也不然必進士州縣也不然必其突梯韋脂善為媚者也不若是千百中之一耳其劾者必州縣小官也不然必舉人方面也不然必其倔强倨亢不善為媚者也不若是千百中之一耳是故東方明矣卑疵而候於門屏斥葢輿擯弃錦繡鴈行避影鵠立臨厠傴僂唯諾口呐呐如有吞則大官莫不皆然况小官乎何者祈舉而免劾也使車至矣喘汗而迎於途抱机視膳望塵展拜羞品極水陸供張擬王者凡所以恱耳目娯心意者纎悉具備則進士莫不皆然况舉人以下乎何者祈舉而免劾也大官進士薫灼未艾吾之舉者常在焉而又速之以媚小官舉貢止泊有所吾之劾者常在焉而又邀之以媚是以玉石混淆邪正雜糅公道榛塞人心幾幸此國政之大蠧時俗之深痛也夫天下如此其大矣賢人君子如此其不少矣而臣安敢妄有以詆之哉人之言曰聽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則言者莫敢妄言臣嘗迹其事矣蒿藋成林倉庾告匱田野未見其闢也糟糠不厭裋褐不完人民未見其給也官怠而不勤吏奸而俟賄事未見其不留也貧苦失職閭里呻吟百姓未見其寧也天下一家固無敵國相侵之寇然郊門之外盜賊日屠鄉聚老幼係累戾夫為之涕下典兵者未嘗遣一卒以援之緩急其可使乎皆徃徃被舉矣此臣所以妄議之也夫媸妍因乎强弱則剛者吐而柔者茹美惡視乎苦甘則佞人登而直人逺豺狼載道牂豕為辜貍鼠同遊狐𧌒變態使遇威王必無事矣且藥未有不制而可用者也臣願陛下攬虞帝之權收齊王之柄審舉劾之司重巡按之責令都察院堂上官保舉强幹㢘明御史遣之俾察官吏果有賢能超異與貪暴尤甚者明著實迹特奏其中材之人可上下者别具考語以聞各為正副二籍正者留中省閱副發吏部與二三大臣雜治之考語俟考舉劾驗實如所謂使人視阿即墨之為者然後以行刑賞其有賢能徒以格卑或不善媚被劾仍遷之不肖被舉與舉劾不實者悉問如律使還堂上考察以進賢退不肖為稱葢中人最多為治有要是以齊縣七十止取二人公道昭明誰不懷畏而又操執乾綱專治刺舉之吏則其制乎御史即所以制天下郡縣也夫天下至廣人主安能盡知故寄耳目於左右目瞽而黒白不殊耳聵而淫雅相混則是必天子自為而後可耶甚矣人之不忠也天子固無自為之理而左右又不可盡信然則齊威之術可以其異於舜而弃之哉
  御尊卑
  臣惟寛嚴者豈非人主所以御臣工者哉用之而不得其當則將淫縱罷竭各求其歸而意不在於上是以御尊者宜嚴而御卑者宜寛也何則上之責乎卑者甚繁而責乎尊者甚簡防乎卑者甚宻而防乎尊者甚疎也責之繁防之宻而不寛以待之則其勢有所不勝責之簡防之疎而不嚴以待之則其勢無所於憚且非獨如此而已尊者制卑者也而其制於君則逺矣卑者制於尊者也而其制於君則逺矣心無所憚則肆然日乗乎卑力有不勝則葸然日投乎尊而皆不暇於朝廷之政故人君之御臣不可不異其術也方今承流宣化為天子惠養百姓其職最卑而與民最親者非縣令哉田賦戸口之贏朒徭役獄訟之輕重風謡俗尚之醇疵賢人君子之顯晦禮樂教化之墜舉鰥寡孤獨之苦樂山谷津闗之警寂米鹽瑣屑節錯絲棼皆集於令自此以上不過總其大凡官漸尊而事漸省矣故曰責乎卑者甚繁而責乎尊者甚簡一人之身州察之也府察之也藩司察之也按察又察之也御史又察之也雖有深垢十目之所不容雖有匿瑕十手之所共指自此以上官漸尊而察漸少矣故曰防乎卑者甚宻而防乎尊者甚疎然而防之宻非為苛也責之繁不束縛也則其待之固未嘗不寛凡之總責益大矣察之少防益精矣則其待之亦未嘗不嚴而天下縣吏每苦於煩文縟節多如牛毛不能盡心王事則制尊非也夫嚴者人君之大用嚴之所在心之所歸也今之待大吏亦稍寛矣是以上下相反心志乖背令之當責者未嘗責而其不當責則責之也令之當防者未嘗防而其不當防則防之也小吏見其如此亦皆折而歸之鰓鰓焉日罷其力而不知倦而何暇其他哉葢朝廷之寛奪於大吏之嚴朝廷之當然奪於大吏之不當然矣是故叅謁之勞踰旬經月迎送之苦宿水暴嶺供具之夙弃舊腐新伺揖之勤廢時昃日麗省之邑孔道之令所最病焉鳴鐘而興束帶而出奔走於十數人之庭趨於東而恐其失於西呼叱舟輿督促程餼怔怔數日前者方已出境而後者復告至矣乃若遨遊靈勝流連燕飲莫不隨而候之窮日而不得休達曙而不得寐此臺僕之倫而胥史之恥也登堂未幾據座未煖圖書朝來又為之營餽遺矣獄詞夕下又為之計贖鍰矣煩文瘁其形縟節鬭其心卒卒無一日之間則夫田賦戸口之類而為政宜知者何時理哉是以天下之令皆自謂俗皆自謂奴夫俗者辱行也奴者賤名也而不辭焉此無他故矣朝廷之法弛而大吏之焰張也拜伏少愆睚眦成隙即如朱卓孰則明之進士以臺諫見嚴舉人則譴訶不免欺誷刑章讇媚權貴其勢然矣且其防責亦曷嘗不本朝廷哉名是而實違故此輕而彼重也夫虎之威百獸震慴苟不能用則狐竊而行今大吏以其嚴恐悸小吏使之歸心而吾不能以嚴而制大吏是亦不能用其威也臣愚謂宜嚴責御史正已格物防䕶隨從之人馬驢舟車之具廩食楮墨之需迎送伺謁之禮悉如憲令毋以煩文縟節重擾下邑守巡違憲必劾奏之則令得有暇裕盡心王事其有荒怠孰逃罪哉葢大吏畏吾之嚴必以朝廷之心為心而不敢以私乗乎其卑小吏藉吾之寛自以朝廷之事為事而不致以私投乎其尊此人主所以制御臣工之術也鷙本善擊颺之益迅卵本易糜壓之益敗人君之於寛嚴信當異其用矣
  擇將帥
  臣觀蘇洵之論將帥曰將特一大有司耳非相比也豈不然哉雖然王良造父天下之善御者也使之策躄駟而駕敝車骨苦筋勞躑躅而不能進非長於尺而短於寸也敝車非任重之資而躄駟非致逺之器也則將固非相比亦烏可不慎擇乎哉方今天子憂勤於上大臣宣播於下而甘澍之灑不能及於覆盤輦轂之地泳沫闓懌而邊郡之氓肝腦塗荒墟膏液潤腐草老稚係累父子夫婦不相保此將吏不肖也昔我太祖皇帝以馬上得天下擐甲厲劒與諸公並馳於中原者十餘年御將之道籌之審矣都司衛所繡錯宇内要害之處置鎮戍焉閫外之寄悉屬武臣以為指刃揮兵搴旗陷陣非豎儒所能辦也昇平既久法令益弛紈袴之子豢於酲醲甘膬之中沉於絲管娥姣之際肌節駑緩智識鈍眊故仁宗皇帝命文臣臨鎮治文書議機宻參軍務理邊儲後皆改都御史稱提督矣天下治安縉紳用事介胄之夫俛首下氣唯唯聽命是以總副參遊有將之名束縛而不能振軍旅大權上歸提督下屬備兵屹然將帥之任矣故此兩者不可不慎擇也今之所任者誰也章句小生持方幅之紙揺手而攫髙第安坐數年富貴逼人遂據而有之入則列兵而居出則陳㦸而遊擊鮮飲醇葢光寵福厚矣盜賊滿山耳聵而不聞百里之内攻下鄉聚屠戮黔首擄掠子女目眙而不見巢奪民田𧇾損國賦心懜而不知惴惴然幸不攻城刼庫自可數日而遷畫隍以外委以啖賊倍力為巧詐匿不上聞飾虚cq=306功執空文以誷主上此民之所以哀籲而無告也豈其與賊暱而利民死哉身家重而勇畧㣲讋然一豎儒耳鷙悍跿跔奮臂而善鬭者壯士也婦人女子緩步柔聲珥璣曳縞聞閧則閉戸縮頸矣奈何令婦人女子鬭哉臣觀三代之時多以車戰故士自少即學射御司徒大比亦以是而興之與徳行禮樂書數同選用之於戰皆能致師非苟而已是以太祖皇帝洪武三年定科舉格中者後十日試以騎射意念深矣非大聖人孰能如斯臣欲令鄉㑹中式舉人願試騎射者如洪武三年例試中注於其籍授官時以為捕盜通判兵部主事使之治寇行邊講方畧習韜鈐以待備兵提督之用然而論者以為騎射一人敵耳不足以得大將殊不知武之弓矢驟馳猶儒之槧觚揖讓也善槧觚揖讓者未必能為聖賢未有聖賢而不善槧觚揖讓善弓矢驟馳者未必能為將帥亦豈有將帥而不善弓矢驟馳哉論者不稱太公之鷹揚而稱張良之似婦人不稱孔子之却萊而稱杜預之不穿札是皆獵取一二以自解說其無能而已且夫軍旅之事以志為主以氣為用者也章縫之人而善騎射之技其志深其氣壯矣備兵提督固不必出入行陣與敵角一技之間然而定議運謀鼓鋭制勝非志氣何由哉駕萬斛於大海楫之櫓之非長年也而惟其命之聽苟不嘗習聞洪濤而股慄見巨浪而心悸尚安敢置身其中左顧右盼示水道乎科舉之學較士於槧觚揖讓本不足以得人豪傑由之而出何况弓矢驟馳使天下之人知上意之所在必有剨然響應者方今武舉雖設但其所得不過挽强引重之麤材入耳出口之腐語且待之甚輕即至總副參遊要亦命於人非命人者若又合文於武則其智識足以料敵勇畧足以當患而勢可以有為夾贊董責誰不聽命又使訓練武官歲時比試以俸而制賞罰其踴躍者必至矣今勲臣教讀既成虚文武官訓練率皆弛廢至居閫外所聽命者又豎儒也國家何頼焉臣愚謂試中式舉人於騎射以為備兵提督便
  正刑禮
  臣聞記曰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自兩言者出天下之事有大不平者焉刑之加於庶人者常溢於灋之外而加於士夫者常逃於法之中禮之施於庶人者常忽弃而至於無而施於士夫者常淫縱而至於偽矯之者曰刑無上也不以大夫為上而無刑禮無下也不以庶人為下而無禮臣雖不知其然否而大夫之不能無刑庶人之不能無禮則可知也顧有差等耳何則天下之人各有其分聖人者因其分而低昻之者也先王之制以徳詔爵大夫有徳故不近刑使其敗徳刑不免矣但不從於執縛係引視庶人為優矣乎禮以辯位庶人無位故不備禮然而天秩不能違矣但其等級名數視大夫為殺矣乎嗟夫今之天下何其大不平也國朝獄具笞杖訊校徑分長短皆有成式除節目禁筋鐵勘之校板圖之刑書如天象示人章章矣證明供定然後如法決之自一而五自六而百所以懲姦邪而衛良民也武健之吏以毛摰為治不問曲直不别善惡箠以五寸之竹夾以二尺之木論未成而死過半矣甚至無罪之人片言觸忤扑擊數十立斃庭下此夫殺人不操刃者也鷹無爪虎而冠者也民重足一迹矣昔我太祖起自民間見吏侵䱷百姓天下大亂葢傷之也立國之初貪墨者加以法外之法著為官吏受枉法賦滿貫罪絞之律吏治兢兢不至於奸黎民乂安洪武三十年乃定官吏受贓滿貫者為雜犯罪死許贖令行而奸改故破觚而為圜也今仁厚過多貪婪萌起棓罰公拏賣請私奪司求之府府求之縣縣安取之哉駕辭文籍實則金銀借說土儀實為賄賂敗則歸餽遺之人宻則為囊槖之富網漏吞舟良可慨已御史行部即有斷擊亦小官耳大吏之貪豈小官比哉其位愈尊則其攫愈夥其入愈巧則其迹愈㣲况乎小官亦為大吏積也萬一被劾不過罷歸贓柴而不追法入而不取何以治其下哉臣故曰刑之加於庶人者常溢於法之外而加於士夫者常逃於法之中謂此也國家制禮達乎庶人俗吏以刀筆筐篋為事廢而不問三加不舉六禮不修遣女滿車葬死殫家設席肆筵椎牛擊鼓旛幢蔽道緇黄盈室括髪持衰納婦誕子甚至以水火為棺槨此弑父之罪也遺祖禰畧報祀為出門之祭祈名嶽媚淫鬼男女雜亂晝夜奔馳千里而赴之常人琢器雕題匹庶曳綺履錦酒館歌樓上切雲漢乃有設容貌倚市門非君子所忍覩也無禮甚矣至於士夫所謂禮者莫非泉貨之私甘養之態炎門可炙則坊表歲樹鼠竇可探則慶賀時臻華要可援則餽贐稠疊腥羶可附則起居頻仍標以將敬之文飾以折儀之語下片楮於郡縣令支無礙官銀無礙官則礙民矣及夫下吏之奉上司外官之奉京貴色色種種其所以行之者皆有名而可言其所以受之者皆有辭而無慙俱謂之禮實則銀耳是以今日市井之人隸卒之輩以禮為銀之通稱可怪也昔者老聃憤周之末摘僻為禮性情離而素樸散也激而言曰禮忠信之薄而罪之首今之禮又何如哉臣故曰禮之施於庶人者常忽弃而至於無而施於士夫者常淫縱而至於偽謂此也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柔不茹矣而又剛不吐何哉剛者制乎柔者也吾吐乎剛則剛茹乎柔勢不並矣故士夫法中之刑不加則庶人法外之刑不去士夫之偽禮不革則庶人之常禮不明臣愚以為宜敇法司凡犯贓罪官無大小悉問如律或從輕或從重或杖決或發遣併不許贖内外獄具一如圖板違式肆虐必按治之百官以銀為禮以贓論責成守令重民四教冠昏喪祭禁其靡麗邪僻夫士夫之於庶人雖有尊卑而分之所在則各有宜毫釐不可越者但庶人之刑易至於過而士夫則不及士夫之禮易至於過而庶人則不及吾能防束士夫使無殘賊鄙夷乎民各得其本然之分而其尊卑之序實則未嘗有爽是亦天下之至平也官邪之當糾葢無大此矣
  應詔書四
  安民生凡六篇
  結民心
  臣愚以為天下之亂皆起於處士好為髙論夫上自畿内下至海隅懷生之類欣喜恱懌豈非至治之極哉而䝉莊氏乃始咨嗟嘆慕容成赫胥之世填填顛顛不知君臣之為恩而徳澤之為厚誚堯讓舜使天下欣欣焉至目為羶也則過激矣葢自周室既衰諸侯力政彊國務攻弱國修守驅民於鋒鏑戰鬭之中嚴刑重賦以供兵事此民之始苦也䝉莊氏謂有愉樂乃有愁苦於是欲反於太古之時以相安於苦樂兩忘之境儒者之論夫豈如此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蕩蕩乎民無能名焉言其功業文章入民者深非一端可指數也孟子之論王伯其說長矣曰王者之民皥皥如也殺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言王者之於民使之自得乎其心非有言貌慫慂之令沾沾爾夫民而自得其心則其與上益攣結而不可解故曰仁言不如仁聲之入民深也使治天下不欲愉樂則是必愁苦而後可耶後之君子羞稱五伯而其為治反不能使民驩虞奈何其不鳥舉而去也葢當時之君各專其國各私其民雖其用之至煩苛矣而莫不有憐憫之意此如貪人遣子入海以求珠貝觸霧滅頂不得其休息其心固惻惻也自秦罷封建置郡縣分裂黔首守令治之天下之民乃天子之民非守令之民也苦樂休戚漠不相闗如胡越人矣又况井地壞阡陌開縣官無田以業貧民民之有田皆其貲市而力得者不知使事之義以為吾自有田縣官反從而征之也斂之則施腹而讒役之則戴目而視重以有司箠楚寃抑朝廷雖有仁政之布格而不得下究以不知使事之民而治以不闗休戚之吏故民皆不恩於上怨懟驁倨平居無事尚以空名相制一旦有急孰得而有之哉夫奉天子之徳宣播訓勉以和輯百姓者誠守令責也然教之出也由上而尊教之行也由下而明何則下者其所親也彼見縣令非其等夷之人徒爾聽命教戒雖詳而不得其所以誠然者惟其閭巷之所共游耳目之所素習委曲開諭快然信服是以漢有三老嗇夫俾其勸導鄉里助成風俗得與縣令丞尉以事相教葢自古任之矣惟我太祖皇帝定里甲之制重耆老之選民間争競付聽決焉警以木鐸申以榜文在内月朔京尹引赴御前宣諭至諄切也有司相沿漫不加意齒徳隱而狡獪充徒竊貲於鬻獄耳遷徙不常里圖久混因鄉建長所以維之附郭力罷於州縣各社財屈於巡檢非成周胥宰之任矣方今天子加惠百姓民得美衣甘食秋毫皆帝力也而不知使事之義者亦衆有司固多承徳而休戚不闗者葢亦不少役於官列於鄉者又皆狡獪趨走之夫臣恐民心未知所恱也臣愚謂宜慎重守令俾擇髙年有徳者為老人以平一里之訟立孝弟無過力田不怠衆所推服者為鄉長以約一鄉之衆歲時屬民讀法使知朝廷之所以教養生全乎我者如是其至而我民之所以供賦服役皆其義之不能己者趨耕耘禁游惰行四禮脩五教奬其善良而董責其無賴社中又時訓練以防意外之虞吉月禮長於庭問民苦樂賦役輕重刑獄當否盜賊起滅天時贏詘皆得言而行之欺誕為奸利者懲創變置如此則閭閻之下皆知朝廷設官立法本以為民而民實受朝廷之惠欣喜恱懌以戴天子此成周所以有道之長也今守令既皆漠然而長老乃若是耳彼烏知朝廷之心哉故夫使民喜恱不可謂非王道而不留念也
  較賦稅
  臣聞三代之時無輕重之賦貧富之人此何故也天下之田皆歸天子上之所授有常而下之所輸有定也阡陌開田不授於縣官皆民貲市而力得者縱横分裂惟意所欲縣官特總其賦之大凡爾廣踰千萬而儋石不供步僅丈尋而倍蓰不啻此天下所以苦不平也語井田於後世腐儒矣然而强陵弱衆暴寡知傾愚不為整齊劑量聽其自生自治遞為君臣則豈父母所忍哉葢今天下田地不均官民異則狡獪之胥豪悍之族倍力為巧詐飛走千形機詭萬狀𣲖於見在謂之活洒藏於逃絶謂之死寄分於子戸謂之帶管留於賣主謂之包納有推無收有總無攃倐忽變幻鬼不可得而原也至於富人憚於征徭割數畝之産加數倍之賦無直以兌貧民貧民逼於窮蹙持難售之田苟速售之利減賦以邀富室廣狹輕重雜亂混淆富者田廣而賦反輕貧者田狹而賦反重富者有公侯之資貧者為狗彘之食此所以流徙徧於山林而盜賊難禁也蘇軾號稱豪傑而患按地更賦之不易行昔者洪水沸出葢漫於天地矣大禹灑而澹之東歸於海若溝瀆然也天下豈有難為事哉且夫土地之數載之以籍不若稽之以圖也周禮大司徒以天下土地之圖周知九州之地域我朝黄冊里一圖焉亦圖其戸耳葢人繡錯而居圖於東而移於西田地則星分棊置千古不易故人不可以圖拘而田則可以圖得也惟以田而繫人不以人而繫田是以增損出入莫可踪跡臣愚謂宜盡天下田地弓之不以官民起科惟以肥瘠為則因地定賦裒多益寡如額而止某處田若干某田稅若干魚鱗圖之占田者書於其下里有幾鄉鄉為幾圖里長掌之圖與黄冊相並占田之人十年更書圖則如故更造之際里長察之即其稅之收除而窮其田之交易或失覺或奸利以致遺糧租稅徭役里長代辦葢先王之世八家同井宅在田畔人之所耕衆共知賦之所入衆共供也故弊不作今彼此殊方田宅異所一里之人目不相識一甲之田足不相躡欺隱之罪里長雖同未嘗實以責之是以弊如牛毛難數之矣黄冊固嘗隨里通計封内田地第有數而無圖今既圖里甲復圖田地此里之長居彼里之地不問也此里之田必問此里之長彼里之人占此里之田不問也此里之稅必問此里之田雖未履畝披圖可見後之君子所以憚井田難復者以為守令數易不如封建世於其土豪髮洞析亂無從也田賦伸縮一問里長更者必於故者受其指示即世於其土何異哉葢同比閭孰鬻孰受孰洒孰寄其知必詳有代辦之虞其防必至不然里之田賦雖如其圖未免隂為贏朒國之田賦雖如其數未免私為登降漸積漸差復如前矣或謂里長代辦則逋者無忌代者無可奈何掲其田標其稅苟明著矣豈槩之乎
  均里甲
  臣嘗讀詩至於鳲鳩而知父母之心也父母有三子焉一則食稻衣錦極其燕樂一則糟糠裋褐僅能自完一則操觚且為溝中瘠矣其將任之乎亦將均之乎此天下之至情亦事理之可見也國家之制以里甲任萬民十戸為甲甲有首一百一十戸為里里有長十年而一役焉其初亦甚均也及其既久消長不齊重以奸利之徒肆為巧偽或詭寄他籍或假托衰殘或詐稱畸零或數為分析版冊所載遂大逕庭一里丁糧多者至千少不滿百有司惟以戸役之也况乎輪應之際事有大小日有後先可以推移權歸胥吏於是富而狡者常輕貧而愚者常重此詩人所以致詠於北山也故當事者患之而有均平之議計通邑一年應辦幾何各甲直年丁糧幾何丁一率銀幾何糧一率銀幾何以丁糧之所率為應辦之所費不復輪戸直日丁糧多者所率多丁糧寡者所率寡信均平矣然應辦之例雖定於額之中而供具之數恒溢於額之外率銀未敷直日如故矧通邑應辦歲無損增而各甲丁糧年有多寡明年寡而今年多是今年輕而明年重也故當事者患之而有爬平之議以一邑之丁糧均一邑之里甲計一邑原役里長幾何實在丁糧幾何爬而分之每一里長當得丁糧幾何如數者止加一倍者加充一焉加二倍者加充二焉其上以是為差少十一者加一充焉少十二者加二充焉其下以是為差丁糧應辦斬然畫一此亦天下之至平也然里長之名即閭胥之任也綱比絲聨法度且整整矣離一而為二三鳩二三而為一得無紊亂非事體乎又况擘割之苦將不勝其煩苛押闔之勞將不免於牽礙誠恐獄訟所由興也莫若仍舊制而稍更之里長匱者代甲首缺者補裒多益寡移彼足此而戸則如故丁糧之數無大相逺不必拘於一定將一邑丁糧析為三千六百六十分以應十年連閏三千六百六十日之數以分配日一年約三百六十六分如當年丁糧分數不滿計至何日即以次年續之有餘以續次年若夫追徴勾攝必盡一年而止五年差徭亦以其分編之每年糧長亦以其分助之如此雖里甲未嘗盡變其籍而貧富固已皆得其平詩曰淑人君子其儀一兮淑人君子胡不萬年其儀惟一故願之也雖然里甲均矣上之人不為愛惜雖均何益有野葛寸焉一人食之則死百人食之則病枵腹食之則死果腹食之則病共茹薄食雖不獨殺一人而憔悴者百矣又况枵腹者衆乎今里甲溢於常經差徭責乎倍出糧長困於重負是野葛也可以均與之哉
  修軍政
  臣觀三代而降兵農異處於是有天下者恒患兵之多而食之寡矣國初之制殆不然哉惟其廢而不修故至今日兩受其弊而莫振成周以丘甸制兵五百一十二萬之夫備萬乗七十五萬之衆則是七夫而賦一兵也雖曰征行不常然亦豈能晏然無事者至於鄉遂則家一人而田與追胥竭作矣國初置衛四百九十一所三百一十一以軍計之約三百一十萬餘而是時口之登籍者六千五十四萬則是二十人乃一人為兵也况乎守城者三屯田者七二八一九四六中半之法因地異焉不耕者少矣天下屯田八十九萬九千餘頃官民田八百四十九萬餘以八十九萬九千餘田分麗三百一十萬餘之軍人得二十九畝八百四十九萬餘田六千五十四萬人羣聚而耕之比之軍之所耕乃其半耳則是軍之力盡南畝而民反不逮也三百一十萬餘之軍歲食糧三千七百二十二萬餘石屯田二十畝除正糧納餘糧六石八十九萬九千餘頃通得餘糧二十七百萬石則是軍之食軍自給之邊儲之所運軍需之所徴供於民者無幾也軍多為農故雖額設數百萬而不見其冗食出於軍故雖歲費數千萬而不見其匱城者較藝於三操田者講武於隙月内外相維彼此互發兵戎奮倉廩實故雖師興數十萬而不見其難且有待於他之也至於今日軍之存者八十四萬餘四之一爾糧之存者三百七十七萬餘七之一爾夫兵與食相為贏縮者也兵冗則食匱軍既少矣而糧不見其有餘食匱則兵冗糧既少矣而軍愈見其不足豈非脫籍者衆在籍者又坐食乎未墾者衆已墾者又糜於坐食乎二者相須縮則俱縮乎置八十餘萬坐食之人以蠧三百餘萬僅存之粟故今日之食誠病其寡兵雖不逮於昔亦祇見其為多也且以七一之糧而食四一之軍必不能給是以漕粟鹽引悉取諸民一旦有急坐食之人圜視而不能戰復驅民兵當之無事既浚膏血以奉軍之生有事又塗肝腦以代軍之死此灋之所以益弊而民之所以重困也臣愚謂宜修國家之制復兵食之舊有田則不患無兵有兵則不患無食有兵食則不患無用而何待其他葢人四方無擇而田萬古不移或侵於蒿萊或奪於豪右可以徃牒求也今誠未得軍以耕之明疆畔給器具授之貧民而責之六石之入而無月糧之費此與軍之所耕何損合二人之入以募一兵百萬之師可指顧得也屯田憲臣但督子粒不履田畝所謂舍其根而求其苗者矣至於清軍丁盡戸絶者固當結罷易名變籍者則當究原在伍行核補伍俟報雖萬里之遥亦一二年可返也奈何獨付之文墨間哉况乎官以清軍為名何所不問隱占縱放之弊老弱顧倩之奸侵削逃亡之罪實在空缺之數行部所至可不稽乎胡專彼而遺此也軍伍既充然後守城者城屯田者屯豈患乎食之不給乃若有司抑配必遣壯丁既犯明刑不宜肆赦豪富之家寧没其産以廣屯樹教練之法必如㑹典騎射弓弩鎗刀之試各有式程官不操練具聞如律庶乎環列衛所皆投石超距之士一旦遇敵勇氣自倍亦何待驅不教之民以蹈必死之地哉雖然今之所以重發官軍者畏擅調而恐折傷也夫衛與守禦云者豈嬰城自保之謂哉從便乗機剿捕㑹捕律則已許之矣若夫兩鬭勢不俱完彼此相當已足原宥坐視退縮乃宜罪之苟不寛假人皆顧忌而以養軍之民戰彼已養軍矣
  制驛傳
  臣聞聖人之治天下因人情而為之制是故予之則以為恩禁之則不敢犯立法而不本乎人情則將有所不行何者人情之終不能抑也不能抑而抑之彼必出於吾法之外公然犯禁而恩不在於上今之驛傳是也說者謂春秋之時列國迭興争為㑹盟諸侯之使日交於道其所以授館具徒致粲獻餼者纎悉備至少失尺寸朝辭國門十萬之師已夕至於境内矣葢兢兢如此後世天下一家奉符乗軺皆朝廷臣子勢自不能以如春秋是不然周官之制遺人掌郊里委積以待賔客列國之所以待諸侯即成周之所以待臣子也奉符乗軺至於郡縣郡縣給之後世之所以待臣子即列國之所以待諸侯也但其限之太嚴是以犯法者衆葢今天下置驛建所内非公差特㫖外非奏事行部不許馳傳馬驢舟車之異廩糧夫力之殊具在職掌違者有罪亦已嚴矣尚書韓文以買驢全身尚寳崔璿以馳驛被謫雖逆瑾之擅權張焰亦吾法之有可指也今日士夫孰能逃此者乎仕宦稍通薫炙稍盛將出京矣即與之勘合將入京矣即與之勘合隨其所之而與之勘合假以官舍之名飾以公務之目千里遨遊道路如織陸行雕輿水行樓船金鼔殷天精鑿委地驛猶不足縣以繼之夫馬聨翩多者踰百此民之所以愁苦無聊力盡而骨立也夫法之所許止於十一而人之所犯過於百千亦安在其嚴哉臣聞聖人之治將有以禁之必有以予之然則其所以能禁以其能予而已今之禁而不能予之者狹也葢人出身而仕固將以求一時之樂而人之仕者亦莫不愛其同類等夷之人故情有所難抑是以職掌文武官員到任一千五百里之外皆許應付人情之至矣而亦國之大體况天下歲費數十萬以給過客孰非朝廷之財而不自以為恩有司實竊朝廷之財而乃自以為惠尊卑大小倀倀焉又且日入於冒豈所謂法哉臣愚謂宜緣職掌之意取周官之法勅兵部㑹議内外官員自㡬品以上以禮徃來者皆得馳驛應付有罪者否因其品級為之限制一豪不得踰越違者罪之歲計州縣於驛傳外所以應付過客夫馬下程筵席費者幾何悉徴於驛不必别求而用自足葢今雖不許之馳驛而州縣所費已倍蓰之明為之法則天下之恩悉歸朝廷公平正大而無詐冒之態人亦有所易守規格截然不得踰越骨立之民庶幾得以小甦州縣無應答之煩可以盡心民事尊官不至横求卑者亦無道途匱乏之慮夫法有不勞而可行者殆謂此矣
  去盜賊
  臣觀有天下者皆畏四裔而輕盜賊豈以四裔長技非山澤小氓比哉嗟不然矣志不在大即折膠控弦不過草竊苟有異志荷鉏持挺非黄馘之匹夫也况四裔僻居邊外寥廓之野隔山谷壅沙幕天地所以限内外也侵寇剽掠天性固然明烽燧謹斥堠斯鳥獸遁矣盜賊則蟠我疆土據我膏腴利而出攻不利入保此腐腸之毒矢而剚腹之犀刃也四裔比之懸矣臣自結髮即有天下之志謂丈夫當以身報主犁庭掃閭揚旌萬里之外以明中國之威無從也生長嶺東日覩盜賊之害故為陛下陳之惠州盜賊垂十年矣初葢一二凶豎弄兵潢池之上搏之如咋䑕耳有司為轉官計匿不以聞百姓上變反擊扑之於是緣轉瀰漫蝟毛而起至於今日如敗絮之虱按於東而出於西攻下鄉聚屠戮老少俘擄子女巢據田宅驅奪畜牧芟夷農功白骨滿山赤地千里此仁人之所傷也陛下幸哀憐百姓詔各地方官以講武為不急以玩寇為苟安將盜賊妖逆隱蔽從容不早撲滅往往釀成大患至明聖矣臣去年五月離家賊營府治百里之内破三十餘圍殺萬人陛下豈聞之乎葢地方之官心非忠義志在富貴其於百姓不啻若胡越也惴惴然祈不刼庫攻城自可數日而遷故畫隍以外委以啖賊而不顧賊亦明知其意不向城府日啖百姓而無嚴如此是官與賊市也粤南在五嶺外明珠大貝以逺見珍常為吏所愛惜民生其間以逺易侮特不為吏動念殺戮之禍甚於北埀吏加欺蔽不得與北同被憂恤賦稅之入等於中州田歸盜賊且與羈縻郡縣相視葢悲痛愁苦矣然在位者必以兵食之匱為解臣歸善縣人也親戚故舊賊擄多矣方其平居一金若無也一人若無也至陷賊中檄俘擄速贖不然且斬則妻子脫簪珥骨肉充任使何者情之迫而處之周也以胡越之人而托兵食之計匱不亦宜乎粤之郡惠為小惠之邑龍川為小而趙佗則龍川起也當秦漢時惠葢僻陋矣山海之貨尚未盡賦蒲菹之蕩尚未盡除趙佗收偪仄之利籍嶅霍之兵遂并嶺表南面稱孤曷為兵食患也况惠官軍外民兵二千八十六人有司倍役之則四千餘矣城守狼兵又不下一千正徳間都御史王守仁曰狼兵之調非特所費不貲其殘掠不減於盜南贛精兵二千有餘得以大軍誅討賞罰行之而惟成功是責則比大軍之舉費半功倍安危之計豈不以人哉臣敢效愚策以備采擇曰求豪傑以典兵嚴刑罰以制命假便宜以重權慎剿撫以務本而兵食不論也何謂求豪傑以典兵提督兵備征伐之柄在焉守令告急兵備不恱無為也兵備告急提督不恱無為也總副以下視人眉睫指揮以下聽人肱臂又何責哉今之在位皆告急不恱者矣奈何民不枕藉而死也二者當擇臣於前篇已具言之宜決資格求豪傑必得忠義自許勇畧素著欲垂名於竹帛者而後委用則見肝腦塗地其情必迫兵食匱乏其處必周誓不與賊生矣不然業舉之子患失之夫不敢言兵則不敢任事不敢任事則不敢以聞不敢以聞則不敢動衆非欺蔽無謀耳何謂嚴刑罰以制命爐熾莫探崖峭莫窺何者探必焦而窺必隕也故人畏之陛下詔巡撫守巡兵備等官如再庇惡殃民巡按御史嚴行叅論重治葢凜凜矣今論治者誰也爐得無可探乎崖得無可窺乎昔漢作沈命法盜起不發覺發覺而捕弗滿品者死其後畏誅上下相匿以文辭避灋盜賊寖多今法不至如漢而人皆欺蔽則寛之過也至借彈劾以脫身因調遷而膴仕尚謂之法哉何謂假便宜以重權龔遂一郡守耳猶曰治亂民不可急也願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葢用人而拘之是縶騏驥之足而責千里也其必重委任去尺幅使之展布馳騁市租可以饗士卒贖金可以充賞勸先發而不為專少衂而不為挫所以解苛細而求功實也不假之權而制其命固難能矣何謂慎剿撫以務本招撫之說古葢有之所以待脅染而處服馴非以媚渠魁而順驁悍也况乎勝之而撫則權在我不勝而撫則權在賊權在我則部置散合惟吾之聽權在賊則喜怒愛惡惟賊之從惟吾之聽則一撫永寧惟賊之從則朝撫夕叛二者相去若莛與楹三尺童子不可欺也惠州之權果誰在哉候騎至郊隻兵莫接咻喣防送如奉驕兒稇載而歸遂名已撫朋伍不散刀㦸不銷田人之田室人之室攻刼自如螫毒益甚鬭之則有不支訴之則為妄語此良民之所以糜爛而惡孽之所以蕃滋也山谷日殺人里胥日張讌虚美薫蒸實禍蔽塞嗸嗸殘息何由至陛下之前而訴之乎今得豪傑而用之嚴賞罰假事權誠心而行相機而動剿之足以為威撫之足以為徳庶㡬哉民有更生之日也人之於身即其一毛無不愛者陛下徳同天地澤及昆蟲豈重北垂而輕此南荒僻逺之民乎則欺蔽非也愚戇小臣犯咻怒吐情實惟陛下哀憐
  應詔書五
  足國用凡三篇
  省費冗
  臣聞天下之言雖其至常而要之不能易者君子之所不弃也饑則曰食寒則曰衣此兩言者豈非天下之常言哉然未有舍食而能濟饑舍衣而能拯寒是以雖其至常而不可弃省費冗務樽節此亦天下之常言也足國之道無以易此臣亦安敢舍而不談以避腐儒之誚哉昔者宋之仁宗稱恭儉矣是時賂敵嵗費金繒數十百萬此如子錢之人責負于門雖欲貶損而不可得今天下一家伸縮操縱惟在于上如巨富之室嵗入偶歉自勉以率家人節用度減臧獲裁雇傭抑子弟誰敢不聽雖然在人者易處而在己者難割也詔曰内府供應朕加意節省用自有餘該部照𢎞治及嘉靖初舊額酌量徵派其以後加添者盡革乘輿之際人所難言也陛下割之矣以此推之光禄太常之厨役勲衛監局之員額勇力工匠之班隊戚畹内庭之賞賜豈固不如制哉𢎞道徳之風去靡麗之飾慎起居斥珍怪嚴近幸戒逸樂享萬邦惟正之供以觀示天下而在人之冗有可言矣蘇轍謂害財者三曰冗史冗兵冗費兵食之計臣於修軍政篇已畧言之吏之冗者雖更僕未易終也臣特言其以千萬數耳仲尼弟子盖三千人漢之經師其從遊亦至千餘今一學教官必三五輩其教視古何若高者乃課舉業舉業須課之哉盡削其訓三四千員可嵗省十二三萬天下武職踰十萬人五倍於昔竭膏脂以養罷駑非計也誠宜嚴賞功之格重比試之令使官不可輕得其已官者軍政治事乃支全俸額視職掌而止帶俸者十三給之有罪科斷如律開國功臣不失爵位亦數公耳此何功徳哉五倍之羡奚啻數百萬也初建北京惟設行部分列六曹後既定都南京諸司仍而未革投閒養望乃以居之臣愚以為守備外并宜裁罷比於中都特為雄勝亦足以控制東南奠安陵寢矣盖有商五遷不别置官成周並建惟命留後無用此大事為也况其俸幾二十萬斟酌裁罷則所省豈尠少哉至於冗費禄米為甚先朝諸臣已屢言之廟堂之議非草茅所與知也而臣則感於古焉封建諸侯周室為盛周公以功宗之冠憑叔父之尊其封於魯為方百里燕享朝聘祭祀征伐宫室城郭百官之費在其中後世子孫繼為諸侯分為大夫公田采地不出於國漢之謀臣賈誼主父偃立衆建之策行推恩之令亦使子孫受祖分地今天下郡國皆屬朝廷征伐宫室城郭百官之費諸王不與其憂郡王以下秩秩繩繩朝廷兼任其責此所以有不勝之患也漢天子自有三河東郡潁川南陽與内史等凡十五郡今兩畿兩浙財賦所自出京師所仰給也其餘王府州郡自邊儲軍糧吏廩預備造作與凡典籍之不可廢者外悉以付之初為均定其制後雖子孫多寡并令出入其間盖百姓兄弟初均受産數世之後子孫雖或不齊終不損此以與彼矣聞慶府分封郡王曾於一萬米内分撥不知此時奉何例也天下害財固不止是特舉一二大者以此推之財用庶可足乎
  闢土田
  臣嘗讀司馬遷所為貨殖傳列致富人十數家具道盬鹽鐵冶丹穴巵茜之事與王者埒家不訾津津矣及叙白圭觀變趨時若猛獸摯鳥之發必以李悝務盡地力先之然後知遷傷切於世憤其所為未作濫而本業衰也故曰本富為上未富次之比豈昧於大較悦奇勝惡治生之正道哉呰窳之人負郭千頃荒蕪不治持籌執筴以爭刀錐指計僮奴扼吭而誅其入所謂舍萬金之産而行乞於市也土田當闢古今諸儒具有論著大者在唐鄧汝潁陳蔡許洛荆襄淮楚間臣未敢論論畿甸中古者畿内謂之甸服粟米總銍於是而出所以省輸將便資給也國家建都北平古為燕國燕故諸侯宫闕城郭之壯麗玉帛㑹同之輻輳百官萬民之殷庶何敢仰望萬一然自文公以後立於疆國之間北迫蠻貉内措齊晉又嘗帥師爭馳中原乘勝逐北翺翔千里之外此其為費非微細矣蘇秦入燕時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滹沱易水即今畿内東西所至視昔雖狹而南有渤海鉅鹿至於邯鄲濮陽盖兼齊趙之地長短相互實亦當之昔者纎悉出於其國而今盡仰江南非所以富國息民也蘇秦謂燕足於棗栗支數年不言秔稻之事豈非人謀地利漸乃出哉臣觀往牒何承矩耕水田於河北虞集議海田於京東托克托大興營田西自西山東至遷民鎮南起保定河間北抵檀順皆從司農佃種欣慕之焉水泉陂塘之迹門堰捍築之方召募敕授之法器具工作之資蜃蛤粟米之富燦然可觀也按成式法往智數嵗之後其效立見此與轉呉㑹漕潞渚功相十利相百矣窮山澤計毫毛取贏萬里而直千里之内弃而不收甚可惜也然出數十萬緡以為利本而取息於數載之逺非富厚之家不能貧者一日之入尚不足一日之用而何暇思乎其他蘇轍有言曰賈人之治産也將欲有為而無以為資者不以其所以謀朝夕者為之也取諸其不急之處指鹽鐵等今内帑金有未用者所謂不急非耶且富人之出錢也度其能償且在旦夕而後貸之興水利闢草萊亦旦夕可償者也雖然事議非難任難任非難用難用非難成難矣天下之人毎病太怯不敢任事事偶相值漫然受命而不自量上雖用之常有輕之之意及其未成而奪其業古之君子先量其身而又要乎其君君能用之則受命而不辭不能用之不敢一日苟然以試而君亦專責之事終以濟故足述也方冊遐矣成化中都御史原傑經理鄖陽不可稱哉荆襄迤西沃壤千里蓬藋蒿萊實盡其利藉流民墾曠土得户一十二萬君相委心豪傑效職亦千古之槩也今朝廷之上望治如渴天下之大獨無一人可使乎抑洪武初天下土田八百四十九萬餘頃至𢎞治已失其半近日司農所入又多詘焉不耕之田固不少矣獨畿内哉藩府州縣雖有農官孰為朝廷任事者富强之道在任用矣
  理屯鹽
  臣聞國家治邊塞以制逺人修屯鹽以代輸輓所以立富強固疆圉萬世之利也然而法相因也弊相乘也察相因之機審相乘之勢故弊革而法成也自成化𢎞治以來開中之格廢而折色之例興至於今日穀粟貴而金幣輕謀國之臣莫不咨嗟嘆息於洪武永樂間矣是不可不求其故也開國之初士馬盛於北陲威稜震乎殊俗驍將勁兵揚旌萬里之表旃裘之君不敢南向而牧墩臺之内即堂閨也當是之時墾田之令行而闢地之人衆富商大賈耕則徒易集糴則囷易足豈其人之贍智哉時使然也承平乆而武備衰教令弛而阡陌廢四野蕭然千里彌望糴猶艱阻乃欲使之疾耕積粟以應開中知其難矣且商賈之權孰與縣官縣官不能號召游閒除斥荒莽而責販易小民以數引之鹽任萬頃之地則臣見其勢之不能得也天下之事未有辭其勞而享其成者也廣屯樹厚儲蓄誠縣官所宜為者何必豎賈哉况昔支鹽一引輸粟二斗五升今至銀六七錢十餘倍矣持此溢羡以為勞費亦相值也折色豈過乎即今屯田未能遽復臣愚以為宜如丘濬之説立常平司於各邊都御史總之將折色銀發司和糴以充軍饟而後修復屯田東自遼薊西至甘凉地非鹻鹵皆墾治焉京邊軍自團營乘障外隠占役放者悉驅於農已有月糧官給牛種器具行之數年其入必多報中上納將有所取所謂相因者也至於鹽課有可言矣農人既供賦税所餘穀粟即如丘陵貿易變遷縣官不問也鹽課正額外所産餘鹽絲毫銖兩悉屬朝廷既無工本以給竈丁復令附帶以重商賈亦可見其法之不能行矣律令益嚴奸弊益甚富商大賈十八困焉芻粟之上不免侵䱷勸借之方又溢例分斗面火耗之增加查盤勘合之濡滯而又兩地搭配數世守支官攢恣其貪饕稱掣因之上下賣窩占中剋之於先奏求私販奪之於後此利之所以益微而召之所以難至也臣愚以為天下鹽課皆令折色隨各司上下之鄉酌以前增減之數定為一引税銀幾錢運司徵解鹽無官私聽竈丁與商從便貿易商人給引下塲買鹽官於要津照引而税從各行鹽地方變賣嚴繳退引商竈於引目外買賣皆絞夫正額不失每嵗所産之鹽皆取而税較之召商自賣不惟勞逸相懸其獲亦倍竈丁納銀無消鎔追償之患煎熬所得易於變化自不至於逃亡節目簡易商人侵削滯抑之困可以少解法既通融人鮮爭奪勢豪專利之心渫惡推剽之虞不禁自息日乆事定多餘鹽官亦可漸省其守支未盡者或轉般或改撥期一二年而折色之法即可舉行蓄積既多可以濟屯田之所不及盖先王之法遺於世者纎悉備至及其乆也皆不能無弊審其勢察其機而法於是乎可復苟聽頽壊莫知其所從起莫究其所将至則豈貴智哉















  石洞集巻二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右洞集巻三
  明 葉春及 撰
  惠安政書二
  惠安政書自序
  令春及者嶺東惠郡萬石里人也父天佑質行顓名經敝絮窮巷中而春及生好言王道父故切難兒無奈好言王道何王也跽曰傳言法後王者以俗變相類議卑而易行也未及郁郁而郁郁何從哉兒非數千載人終不五帝三王道語矣父曰善射策甲科不應令隆慶二年伏闕上書三萬餘言報聞隨牒閩清文學遷惠安令上謁御史中丞何公敕試吏如未廟婦廩廩避斗食輩稱故事易啗人跽曰故事者上所財甲令條貫臣下奉職是也撟䖍吏乘機以侵蒸庶創見削朘用乃自其私臆何故事云何公嘿然蓋心善之召邑中長老鄉里所信鄉三十餘人置酒設禮咨便事阨塞户口彊弱之處民所疾苦可施行受記條其對詳延茂才文學諸生切劘究之作圖籍問志無慮數家諸所疏列山川曾不問道貽來欲以其所不見牴牾野人詢之五里梁益十里呉越以一諸要彼不知為燕謂郢非也并兼之徒亦復助嵗為虐今宫室亭舍稍增修矣作地里考長吏主錢穀出納之令量吏禄度官用以賦於民嵗租税更繇諸經費有程異時惽惽不辨胥為政恣低昂不當奚啻農夫一犢之費儒者徃徃稱述孔子安得辭計吏曰有主者見謂知大體而不一料量哉作版籍考晉人圖具六體其於廣輪彼此道里高下方邪迂直詳矣朱思本法羅太史讓其巧以圖吾邑未論辨方經壄諸大計便逮赴期㑹桑䕃未移使隨檄而至靣謾不可本圖逺近情得也作地里圖里父居室閨閣庭唐廟寢臺榭疆埸園池亾遠日游其睫故螫足而手至邑亾小疏數十里而君之號有土自官寺邑屋序室都亭里祠若塞徼障𠉀具其中兢兢四竟治廢所繇豈家人之殖作地里表户宋幾與口等元反之趨辟視上近如宋懲創户削而口增登三之一儻問郡國上計長吏守丞不得詆膠東矣縣官徒言南至僕鈆而直封域之内民不能有設三萬三三九萬可知也大氐更卒力役三十倍於古故不信奈何罪民哉作户口表阡陌開田民得自買賣籍亦麗田於人都内步畮非盡提封之數素封大豪擅管山海之貨利役細民爭占一以冒百隍中之屯以制西羌今衛卒徒食廣饒之地茭藁不入乃以煩吏征戍日多糧饟不足食當食者至箠扑以相奉不能舉行鹽筴而牢盆為虛襲言羞比管晏然乎作田土表山林藪澤原陵淳滷地畝五升有奇不獨爰田爾也租税輸幣者易以粟自閩之故邑雖磽陿不能異海租名田耗息之籍皆四十餘嵗不更縣官既魚海不得稱東萊事遂已詔書檢覈天下墾田振業貧民甚厚有司不奉宣何哉作賦税表圖三十五有總聯者四凡十一都表一百五十五圖五表連綴之倍者兩圖其并視圖之聯廣谷大川民風謠俗具矣高皇帝以户口率置三老亭決一里之訟各率其意道民有司不務謹守誕章徒見闒茸輩不足與計事一切猜禍自治致復出正二約束之於民間是有二三而求五也無益於鄉亭之教即而整齊之作鄉約篇閩人俗鬼尤好解祠之事邑厪厪幅員八十叢祀至五百五十一腏食羣神快割俛卬之養大率家巫史矣邑有公社民間亦各自裁若厲皆經祠壇陔易廢其光景動人民唯木禺以故駭附之云燬而反諸經作里社篇方入序室能涉獵書記綴青紫之文甚盛然以未教成者具官即國家何賴邑故瘠學士多不得養徃徃見糈而爭是市之也建學二百一十九廣延茂士為師朔望陳鐘鼓諸生執俎豆升降揖讓習禮樂之事説小學書以誘進之作社學篇國初以里甲任民亾命過抵若惡少年與三老迹捕其於游徼實兼之矣後甲於鋪復以保吏有方畧厲使用命如法何等不可者安得盜賊發比伍中不然徒益為亂耳然皆出於疏令合巡警作保甲篇故曰民函五常之性剛柔緩急繫水土之風氣謂之風好惡取舍動靜亾常隨君上之情欲謂之俗移其本而易其末壹之虖中和然後王教可成也其在斯乎其在斯乎太華大夫問於希古先生曰吏所為賢良者佚四肢全耳目身名顯榮與百姓同其福善者也事米鹽無大小關決日夜不處勞於天下之民若城旦然則是自納圜墻以冠裳為鉗釱也南北兩極一昂一低泰山高而嶕嶢亦有澗谿何於人而平之豪貴人驕漁奪細民自其故一見問四靣蠭起飛為惡語聞上幾敗其功休呴之幸游聲譽稱治得右職據位愉快去而尸焉不亦吉祥善事哉而屑屑何也希古先生憮然嘆曰天子為百姓置吏固将以司平屬我也徒持禄奈負朝廷何是皆便利自營非為公家忠計不取堯兢兢厯象日月星辰禹澹九川而灑之地得以永寧寧聽其自治乎見稱筐篋吏所主者夥下不敢操刀筆侵佐史之職安得舉凡上如宰相故曰或勞心或勞力勞心者治人古之道也太華大夫曰班孟堅所傳其奉職循理亦可慕與張趙之業何如龔黄希古先生曰傳循吏自子長然身脩者官未曾亂也孫叔敖禁止子産民不能欺石奢堅直㢘正無所阿避李離過聽自裁非獨卻魚號異等文翁起學官王成勞來不怠黄霸靡密若煩碎精力能推行之朱邑愛利龔遂剛毅著節昌邑務農桑召信臣開通溝瀆起水門提閼皆亹所以治時異即欲誅原楮首惡按東海大豪兩高氏將至市論殺之圍守王宮索宗室調等傳吏捕格斷頭未易二者較然孰肖似也太華大夫曰循吏固矣漢相國蕭曹以寛厚清靜民作畫一之歌智囊更令三十章斬於東市磔䑕兒取約束紛更之載牛車以死獨洛陽少年未耳希古先生曰鼂錯擅權薄遽張湯承上指興利峻文輔法其及也宜蕭曹雖賢不逮周公賈生改正朔興禮樂適也高皇帝監前聖建立制度為萬世程臣子不能遵奉兹以義法令檢式振舉墜廢而大夫以為紛更誤矣琴瑟不御張而鼓之非更也故也太華大夫蹶然曰今乃知惠安之政輿圖之興自隆慶五年諸籍更定迄萬厯元三年而成歲附録
  圖籍問
  問父老鄭若晦等
  蓋聞古之為政率用圖籍以具知阸塞户口多少强弱之處民所疾苦者知縣寡昧不逮古人遠甚謬為爾牧敢不求之凡里中狀可繪為圖圖不盡者悉筆于籍以匡知縣不逮敢問二十八章于左
  在志境從九十里衡八十里分為三十都雖各廣輪不同每都較以二十四里從衡為額畫為二十四方延其徼而視之每方固止一里其中積實之目則五百七十六里矣必預櫽括部置而限其從衡幅員之數據里若干闐之為圖不足則於四維四隅空之溢者闐于額之外其目亦以額内為則務畫一規而使里數不紊據圖即知都之大小其間居聚遠近瞭然也
  審方位辨疆域當以嚮陽為主或東西長或南北長不必截而補之一依延袤之制隨其形之紓縮以待鄰境錯出于其間按圖則里至可槩矣又詳紀於上方某鄉某都東西若干南北若干東北西南若干西北東南若干或東或西或南或北至縣若干至府若干
  凡圖地里者貴脉絡有條形色惟肖而宛然在目也山無論其卑高小大若斷若連若起若伏若分若合若順若逆危峰奇石巖洞嶺岫麓埠原隰綿邈險𡾟之類一一貌而識之其有名者大書之水隨山而行由澗入溪由溪入埭由埭入港由港入海此大都也其間各都異制或出或受或奔或滙坑谷潭洋陂塘湖沼溝渠川壩堤堰橋渡官井名泉百所用溉及島嶼洲灘澚蕩礁砂塍扈網門凡穴野而窑㳂江而航者在境内勿遺境外山川大勢來也當聯去也未竟可圖則圖之而書其界圖不足盡之則識其去來尚若干里小者勿詳物産雖不能悉但圖其茂林廣牧則物之蕃聚與否見矣它不必圖惟書其所産某某而已田園計頃數而第上中及下之亢潦瘠鹵荒沒者屯而錯也則碁而布之鹽而團也則星而列之
  先圖城堡市鎮次則鄉聚各槩以多寡量其遠近而共登其地之名若公署邑治外有司邑中分司各都巡檢司塩課分司有學邑學社學醫學陰陽學有所崇武河泊有驛及舊驛地有鋪急逓巡警有館如府館之類有倉如際留預備類有塲如教塲塩塲類有院如書院及存恤院類有局如税課惠民有寨如白水虎窟類有墩如黄﨑赤山類有臺及樓之屬有關如里門類有坊華表都廂有亭申明旌善類有衢墟市有路凡諸官巷有社每境所㑹有壇邑中并各都社厲有廟城隍類有祠名宦鄉賢類則圖而名之廢亦名其地焉外若義塚及名人之墓凡寺佛之庵堂塔院皆附及不在祀典叢祠之稱宮廟堂祠者古蹟亦登之備考
  凡山川都有圖其大者邑有志矣又有所當詳者山述大勢本末而分為諸紀南紀如何北紀如何東西如何水亦如之山書其或殖或童以稽其地力之上下水書其流之大小盈涸切于生業之利害者不但具奇勝備探討為也物産惟穀屬最切各以所宜土者書餘以桑綿麻苧為重次可為貨以市地方如鹽市飴油及草木蔬果水陸牧畜凡羽毛鱗甲之屬俱於所産所聚書之公署雖登于圖其沿革存廢之故非圖所能盡者各據圖之名列之若夫民居則顓詳於保甲諸篇
  乃今田土之制以地從人如本都之地本載田十頃而册乃二十頃本載田二十頃而册或十頃者以人為主此國法也余謂宜地為主地若干田册亦若干各屬其里不移則田永有定額曾應詔言其槩矣邑土田槩有三别在山在坑舊志不具稍具埭田而未嘗别其里今可倣魚鱗簿之遺制各都而列之某處山田也若干某處坑田也若干某處埭田也若干内各若干新墾者又各第而記之上等某某有幾中等某某有幾亢若干潦若干瘠若干鹵若干荒若干沒若干詳其下等為農疾苦計也既以地所有為主而共計其數矣乃計人之户丁所有具於邇年黄册者而分為二例官田地山林蕩水門等各若干其租税糧上則中則下則各有幾民田地山林池蕩水門亦如之共依册之實在者總之其間事産有暗飛詭寄包荒移换則錢穀有駕空埋跡虚入實出之弊各釐而舉之外有寺田書在寺若干入官若干軍田又詳附于後
  屯田事雜衛所其奸弊雖未遽釐但其初制不但授之田也每屯設倉以貯之設塲以練之今廢乆矣其地亦當籍之田則宜書原額若干某衛有幾某所有幾或耕或荒有幾及糧本折色各若干據春耕舊籍為欵附于土田之後盖自屯外則皆官民田地也本縣有籍斯侵奪可防矣土田水利為重宋志邑有三百所矣乃今幾存而其當興當修當復為占為塞為遏其利其害悉陳之餘若井泉橋渡之類亦詳之備考
  户口既登于册今惟具其大數如里甲户若干户内丁有幾不成有幾女口有幾據册之實在者録之又考近年折有幾絶有幾故有幾逃有幾革回有幾歸併有幾附寄庄者有幾應蠲免者有幾據册之實徵者詳之大較民户為重且最多宜詳軍户多次之且歲有清勾鹽匠多又次之且嵗有輸納俱詳若醫戸最少弓兵鋪兵亦少又勻編之不必詳矣但各有詭立花分者則詳而舉之也
  比嵗清軍其累解户甚矣諺曰勾一軍害百口充一軍禍三族余素隠之恐民之重畏之也故今之稽户丁惟書某籍原抽某衛所若干或存或絶或原垜充者各若干人其未解者勿開予弗擾若籍有官者則書某户人襲某衛所官其舊屯旗軍及新謫戍卒亦附之共别為一條載於户口之後庶主客之軍户咸稽矣
  貢賦邇來雖重其名不煩大較綱有二曰銀曰米其目有四為鈔有官民田地之税焉折銀以解有官民田地之租焉并米以徵又有商之正辦以銀又有局之帶辦以銀為糧官田地者全以銀民田地者半以米俱有耗有户口之鹽米有河泊之魚米皆以銀閏月有加為課自糧鈔各課外有桑課其疋有鹽課其引有匠課其役今桑徵於税而鹽輸價匠代班各以銀為料有額辦有嵗辦有雜辦凡以銀其諸以米者惟崇武永寧金門三倉實徵而已可條其目而彚書之鈔夏税官民各若干各折銀有幾秋租官民各若干徵米若干浮若干實折銀有幾糧原若干增若干浮若干官以銀若干民以銀若干又以米若干鹽米魚米各若干併閏折銀有幾課各丁米若干引銀班銀各有幾料丁米各若干共解銀有幾乃通纂其數它姑勿詳
  魚課雖有專司邇之訟者實繁由版籍乆闕易以誣誑故耳原額八澚澚有甲當書某澚某甲某户有某處某業米若干隠者予覈登答簿而罪焉有業而未籍者及原無籍而業者可告余酌之以抵一二無徵者
  鹽之額辦鹽官司之户口則轄于縣已具貢賦條内其團若干其盤若干其受田經鹺司釐當民役若干亦宜録之以覈其稽避者匠既奉例納價則縣顓課之矣邇之有為無存為絶在為逃壯為幼者甚多可悉數其户及其嵗之所納者
  力役出於力也故身有役為里正為鄉老為甲首為戸丁以追徵以勾攝以供辦正役也邇來征以米繁矣又雇而且徵至移而它用之有餉銀焉有綱銀焉有兵銀焉有驛銀焉有徭銀焉丁以銀米以銀則各役雖繁惟銀辦之矣苟其數靡稽吏胥因而出沒之則民之奔命者其膏血之浚日甚今書里凡幾圖圖凡幾甲丁幾何米幾何共計幾何餉若干項綱若干項兵若干項驛若干項徭若干項余憑以稽而省節之焉
  驛傳自元年來變為官募符節既嚴關支又謹民宜稱便乃訐告驛傳者多豈非有豪猾苦之乎其實陳之為爾究治若兵餉綱徭等既有定規母容輕議倘有未便不過數之未清為吏胥所舞亦有里正縁以需索坐此民日愁苦耳既登其數則五尺之童可適庭輸納而莫之敢欺矣
  夫城池之重不特縣中也若崇武所有之若巡檢司有之及關寨墩臺市鎮土堡所係匪輕况有警之後乎亟記其建設之年并其繕修之次或何處險隘當設或何處崩頽當修屯某聚也某方之保障守某闗也某方之咽喉於某而登之遠可以望幾里於某而集之近可以召幾里某為寇所出入之路某為盜所聚散之區纚纚陳之安無㤀危可也
  高皇帝制里有耆老皆里所推擇者可約乎里即謂之正可保乎里即謂之長盖兼之矣邇之聽役者不足取重有司故有司賤之又設保長約正之名不知制具存也余復厥初延訪父老躬宴勞之與共為理考制父老所居旌善申明亭匪邑然也里皆有之今廢乆矣乃行鄉約多棲佛老之宮叢祠之宇非所以令衆庶興也兹宜量其都之大小道之遠近酌為一區有佛老之宮叢祠之宇即正其名倘無當剏何區費将安出務其中可亭居父老行事地之大者旁為塾後為倉小者别剙大都須兩亭者聽
  自邑學有籍余與博士先生司之第鄉校久廢何以羣子弟哉里有亭亭有塾矣鄉聚有小大子弟有多寡當幾區從便務使比屋絃誦可也
  倉名預備所以防匱崇武以軍待哺不廢邑與學者雖廢然官吏師生實有常給也惟預備名存而未嘗儲穀久矣且近有明㫖定立穀數余將取贖鍰如其數儲之又欲各社置倉以便都中之待哺者但今之費何出而後之穀何處耶
  今保甲古之遺法匪直親睦亦相糾察邇者有司屢奉明㫖行之民尚未信恐或因而擾之耳知縣甚拙但此心民或信之兹申鄉約以重風化若有一人弗與是自外於王化也知縣愍之欲盡稽其數十歲以上及耄耋咸在非將役之盖不敢遺乎老幼也當書某處幾家某家幾人某人何為或世居焉或寄居焉比隣而次或十或十以上為甲又合而編某甲為甲某甲乙之計甲共若干家共若干丁共若干又錯而綜都幾姓姓幾族族長一人為宗亦以多寡為次族之畸零户之流寓者附凡二帙一縣考之一約正詳之有隠者舉不舉至有詞於庭稽帙無名者不問其為人所訟者尤加罪之且罪今所書及約正之不舉者
  稽初制甲有十里之長統之矣總甲之役為機兵未設藉之巡警而或為守禦計也乃釀沙寇之變閩事之鑒豈遠哉今縣有機兵鄉有保甲矣此役未罷凡官司至輒有迎送之繁則於閭閻間能無科索之擾者乎意將罷之又以法沿巳乆即統于約正而籍其數與名凡饑餓於我土地耻也爾鄰里鄉黨豈無疲癃殘疾顛連無告之人乎能周周之不能周者送存䘏院月給米布毋令愁嘆之聲鬱于窮閻也嗟夫春至矣禮當掩骼有暴之中野乆不能葬者乎可醵錢葬之不能者告神廟載在祠典者其宇或乆壞當修其地或久侵當復各明具之又各里有社壇焉有厲壇焉所以為民祈報且仁鬼之無歸者使不為祟今多蕪沒矣即各著其存毁及當修復之故餘不在祀典如寺觀之類詳開其神何名宇幾區及地之丈尺若干廢者如之
  夫風俗大槩予知之矣但各鄉詳之則可以辨同異有善固書未善勿諱移風易俗之筴尤所樂聞
  葢氣𠉀因地殊齊邑有枕山者有負海者山有向背海有盈虚而氣𠉀因之故有多風多陰多暑多寒之異襲水土者詳之告余以時節宣
  潮汐利于漁鹽甚大但斥鹵之田則稍防之耳邑東南環海以潮為家矣但有潮至者有潮不至者有潮半至者有朔望潮始至者有利潮至者有不利潮至者率告余知澚中舟若干如式與否參澚甲而丈尺之以告否者連坐
  災祥係民非細故也邇來水旱民頻頻苦矣爾罹其殃當詳其故
  人物之係於鄉尚矣以其品隲者定也縉紳先生予既知之若子孝孫順夫義婦節及抱徳而隠者無其人乎其具之弟子員社學師亦具之凡技藝有足述者亦具之科第貢薦貤封掾職亦存其數
  惠才藪也詞翰宜煜然耳邑志不多載非闕典與余將裒而梓之以徵邑之文獻倘未周知亟請於鄉先生及弟子員之博古者且以商諸圖籍之故
  問弟子陳瀚洪進隆陳鍔江䞇卿
  夫畫里圖為地方計此邑為之自不佞始稍有弗覈曷以傳信亹亹設問煩鄉老里正亦甚勞苦而圖之矣其要領肯綮殊未之得也乃案諜郡志有新縣志有續共四種不概余心者有矣敢條刺其八于諸生幸刺經之暇披圖校之廣輪原本經紀連屬合併疆域險要方畫之大者條對
  郡志南北袤一百五里東西廣七十五里余初問父老據邑志縱九十里横八十里謂邑先人諳之矣邑志與郡同者惟南至北鎮若北界仙游西南達晉江郡志槩指鄰封邑志稍同西維郡志指其地又殊其它三隅不及邑志詳各都所指者大概同二志今而圖之則方嚮異其縱横之數符之或難矣所見各殊惡乎定之山川大紀志大較可知也但各志與圖亦有當辨者邑志以山分三紀中紀縣治所負其云自晉江盧田之東循芹嶺東行至鷄籠山又東至三髻山又東少北至大帽山其南為雲峰循後呉嶺東平臥龍以至螺峰而縣治負之以三髻而大帽雲峰也郡志自仙游大小尖而南行至三髻為縣界是縣之山皆自三髻行也又云大小尖至縣界大帽山南行三十里分為三支中支南行二十里許為雲峰山又南為東平又南為螺山縣治負焉大帽右支分為三髻山又云雲峰山分自三髻似以大帽而三髻又云三髻而雲峰也且大帽南至雲峰不十里其敘五十里謾言矣邑志北紀循日曝嶺為觀音山其北為塗嶺白水東馳以至于海其南至五公山是觀音山者北紀三分之鎮也志在六都乃以菱溪發源於此後懸鍾懸鍾在極西北菱溪自晉江入至十一都而南下四五都六都亦非其委也郡志在縣西北三十里今各圖在十一都者或是矣邑志南紀循螃蠏嶺至田船報劬抵洛陽江又以鸛堂山在報劬山南佛通山在鸛堂山南脊脉相望至佛通山而止郡志亦以三髻山分為二支其一西馳為報劬覆船鸛堂諸山至洛陽江其一逶迤叢山至盤龍山考郡志鸛堂佛通皆在十八都中間有沙溪斷之則至報劬覆船而下止矣其鸛堂等山志謂不與衆山接似自盤龍支分安可謂脊脉相循乎夫山如此則水可知凡各都者宜詳辨之夫圖以槧僅不滿尺寧畧于山水所當詳故羅太史輿圖水之文盈楮盖其分合斷連則山界於其中矣其為全圖山惟五岳及一二水自四瀆外無所不具有以也若夫或岡或坡二水背流志之稱脊脉者誤之則山脉斷而水紀亂然其亂於志者不能無亦因無圖而志弗覈耳邑西充溪宜入傅埭郡志入添奇港邑志改之黄坑溪宜入洴州埭郡志入馬山埭邑志蹈之南方溪之遠者莫過于洋坑郡新志始紀之則舊之闕者或多矣郡志敘川四港敘潮四澚其紀潮入而不載洛陽江邑志載之其云由岱嶼入者西至鳳山而白崎而馬山入洛陽江當先白﨑而鳳山馬山其它多與圖異者孰得其當也
  昔人之分都序而聯之其數自左旋後遶而右復左邑人言其循環巻然如蠡盤蛇伏故三十四都與一都僅隔四五里首尾應故也然二十四都與二十五都斷二十七都與二十八都斷其故余不知之大較則若循環然夫都三十有四今唯二十七耳盖因十九者二併為一十一者三併為一十七者四併為一其原固有九今在版籍者三也然地之分合無定安知它日之不離析乎故從今籍而舊界存之都之併析瞭然而其序亦弗闕矣
  域民以封疆故都各有界或以山或以水山水跨于兩界四隅者彼此各指之可也然其陰陽亦各有辦焉若夫平原自有條理故圖命畫界盖非漫然矣苟界靡定而志亦無徵松洋或以在二十九或以在二十五筆山或以在二十八或以在二十九郡新舊志各不同也界定于今後乃畫一據各圖之界亦有淆者如山川連屬各書可也豈於所居聚亦兩存之乎所通者道塗各圖而貫之可矣
  險塞重務邑志有三寨郡新志有四曰青山寨寨在崇武城北誤以青山之斥堠為寨也郡志二十二斥堠邑志二十三曰黄﨑郡志無之盖誤以青山為黄崎而青山固自有斥堠也自嘉靖未海防重矣故檄各巡司先定厥向敘陸塗至縣若干里乃紀水路以大槩計之至縣某所某司及某墩某寨近屬某江某澚若干里旁及外縣所司兵船防汛之地兼以潮汐為凖或半潮至或一潮至或幾潮至外洋某有礁某有嶼并内港砂渚之屈曲多少又某賊船常過某賊船常登某南北風可泊某東西風可避何風至某最速何風至某最遲及一切險要緩急某寨當繕某墩巳廢并修築防守之策恐其猝未能對幸為延海濱故老問之
  全圖簡之者方策限之矣各圖宜詳載之藩之圖異郡郡之圖異邑則邑之圖各都亦宜異之矣至界外循環當書某聚庶合成之如綸之緡乃槨其中之廣輪屈曲交錯勿有異鑑之小者貌雖因之其本貌未嘗改若小而大之不見燭之影形乎善史者丈尺者或縮方寸者或贏惟其似之而己今之登于全圖者大小各有所限至於各圖則目方幾里不拘一律必盈其方策也嘉靖中甌寧李公所著輿地圖敘靈寶許公所上九邊圖論各條柝之而圖莫詳于羅太史余學太史為圖亦欲學二公論著之夫國無小由畿之藩由藩之郡由郡之邑由邑之里其條理然也誰謂縣之窮閻下里亡論哉父老所對無馴雅可采諸生綴學有年矣宜各質言其鄉若版籍將共為之表其論宜如史氏之例父老請各綴于里圖以便甿隸户知之余思古之吏米鹽靡宻不厭煩碎乃從其請考之邑志所稱載者嘉靖庚寅以前四十年徃矣其在于今可無記言哉試白其大歸而可為長度者焉
  地里考
  余至縣首命父老圖地里畫方之法放羅太史父老圖上多不合適閩中郭建初將遊塞上過余視之圖為斥臧否而去余乃參考郡邑之志信如建初言者命史持指南三四反閲嵗而圖始成初余考訂山川沿革異同之辨頗有記建初歸見在篋中謂諸志言人人殊矣不著其文孰知今之不謬余病閉閤乃次第之俾覽者考信焉
  郡志新者多采邑志間有所論不專為邑邑志襄惠公所作其敘文典雅諸論鑿鑿裨名理盖志之美者第時山川未有圖惜乎莫詳焉有續者可備采余并郡志而參考之凡郡邑同者不别槩以志稱之異者言郡言邑皆舊志也然郡舊志今雖搢紳鮮有之故邑志未采者余多述其舊焉
  建置宋太平興國六年始割晉江東鄉十六里置縣然六都有古縣遺址若始基於彼後乃遷之則今署非六年建矣故老又傳建自崔令自三四都左旋至十都原屬興化餘屬晉江尚未有徴闕之
  形勝邑志備矣大冒山南馳為雲峰東平卧龍諸山至蠡山縣治負焉東為東嶽山其西少北為蓮華峰蓮華南為登髙山又南復東折里許有山巻然迴拱縣治曰留言風氣去而復留也蓮華登髙峭拔東嶽東麓支山培塿若委伏不敢與抗者昔多建廟宇浮屠以壮其勢水出蓮華峰下循蠡山經縣治前至留山之陰鐍以石亭留山外尖峰秀聳曰文筆復東而北為靈瑞山逶迤十五里至峰崎山當縣治東北諸山至此而窮青龍橋在其下諸水滙焉北入海壯哉縣也故老言邑原逼蠡山建城益失險余有論在圖
  封域郡邑志唯指南北與西南槩同它各異余定其子午惟郡志正東寧崎東南大岞是也其南北者為隅西北之虎窟者西也故其數廣輪與圖不符矣
  縣城見邑續志其門在四隅非四維之正也又曰玉津關通大聖山下之水大聖山志在九都去此逺矣然載其制頗詳余復修之輞川鎮城見續志余修始成各堡十六見圖
  巡檢司四邑志以舊僅有沙格小兜二司至洪武二十年移沙格于峰尾移小兜於小岞而增置黄崎獺窟二司然獺窟移自南安縣盧溪黄崎移自徳化清泰里郡志可考且邑志敘秩官元小兜塗嶺巡檢各一員是舊固有三矣又以每司垣周一百五十丈厚一丈二尺髙連女墻二丈為窩鋪凡八南北闢二門建樓其上城中各有營房三十間然黄崎厚一丈峰尾厚如黄崎髙丈八尺窩鋪惟六在西北各門建兵馬司今城已移之近地廣輪視昔倍之女墻五百樓櫓四營于嘉靖乙丑成于隆慶壬申
  國初墩臺通志屬崇武所今所惟屬墩四青山赤山大岞古雷并其中軍臺共戍軍二十五名防汛有六月月米一石與海軍等捍寨京召延平衛軍二百五十名協守月糧從本所秋屯二米支給不知裁于何年今寨廢而糧仍舊夫既設崇武所其離城三里又有寨者為之犄角耳安可冒糧食而廢防守哉白水東坑二寨屬泉州衛内五所軍守之通志可考
  邑志初置縣時折晉江東北十六里領以三鄉其後復增至二十里慶厯八年定為十八里仍三鄉領之西南曰崇武鄉領大康守節禮興民安長安東南曰崇善鄉領平康歸化祥符温陵安仁同信尊賢延壽東北曰城山鄉領崇徳徳音光徳待賢民蘇熙寧保甲法行分三十四都置保正副元元貞元年更為四鄉曰文質行滿忠恕信義仍十八里三十四都其倚郭者為在坊至正末兵起西北數都皆崎嶇山嶺間寇所出沒户口消耗至我朝正統間猶未完復都圖名數雖仍其舊亦不能無合折變更矣
  考郡志都之併者有三三四也十一二三也十四五六七也其五七八十及二十七三十四也都各分上下圖至永樂間又增坊之三圖邑志上下都者有三七八三十四也續志又載合十與二十七之上下今惟三十四都分上下嘉靖間二十併於十九名雖三十四都其實二十七都城内在坊惟二併三十四都上下如舊共為三十圖通志一併二六併三四以九都為信義與郡志異
  郡志誤以長安為長興其敘各里水利遺延壽新志以元三十五都并在坊為三十六以二都與三四都併為一誤邑志敘宋三鄉元四鄉其目四鄉稱宋誤也其各里都與郡志同者五都為崇徳里六七八都為徳音里九十都為光徳里十八都為禮興里三十一都為延壽里問之故老其同者不殊其異者多異故老從邑志者多以水利所載之地考之信然若郡志則戾矣亦述故老所異者備考故老云十八為長安十九為禮興二十及二十一都為民安二十五半為民安三十為祥符又十二三當從郡志待賢三十二都半從郡志延壽半從邑志温陵云黄册又殊姑從縣志
  志之南北以驛路為概也自白水為北六七八九十十一都在其左十二三都地廣敵之在其右凡八屬之北二五及二十八九三十有一二三四路之左也凡九屬之東一三四及十四五六七八路之右也凡八乃屬之西十九二十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凡九屬之南郡志以在坊統四鄉邑志無所屬郡志以一都屬之而邑志屬之東
  諸山大紀邑志稍備矣其言徳化所自余未至之第考自仙遊九投山而鵝角徃晉江呉洋東至盧田馬嶺池三分焉一南分晉江雙髻徃清源為郡城二入縣北為林坪頭循長年東坪石峽大小岐東坑之觀音而支分至海旋于五都凡菱溪之左而南謂北紀縣背及左臂也東為縣鷄籠山連三髻而大帽為雲峰至縣治及迤海諸山菱溪之右循而南矣盖盧田之水惟南自馬嶺池出者為晉江白洋其東北二支入縣者皆入黄田溪而為菱溪則山川所歴可概焉故縣自呉洋為盧田分二支而入中支固自盧田分北支非即分于呉洋其自中而西而南而東盖南其樞謂之中紀亦南紀也自鷄籠循芹嶺螃蠏至田船報劬抵洛陽江其節短為縣右臂壓于晉江之支山川條理固然中有長溪曰巖曰柯曰沙曰澚雖分一臂大帽之右水皆歸之亦稱一紀宜謂之西盖鷄籠山水有三派西出晉江白洋者循芹嶺而去非循芹嶺而鷄籠也北入黄田之下為蔡溪南田三髻山前入曰巖溪是鷄籠山者縣中紀之祖也而大帽為之宗
  觀音山郡志在縣西北三十里有秀嶺喬松清泉石室是也邑志在六都故以靈鷲在其東崑侖在靈鷲之東伏虎巖在靈鷲之南又云循日曝嶺為觀音山其北為塗嶺白水而實分觀音為日曝東為白水東南為塗嶺靈鷲在塗嶺之東南崑侖在靈鷲東南伏虎巖在崑侖東北也其云以二峰駢連形肖故名乃山後有二峰焉而兹山獨出故肖之云
  報劬山邑志又名覆船山郡志在十九都以形似名時有異雲葢頂禱雨多應奔出前接沙溪又若偃月云今里人言覆船者三有近陳竹寨者有近虎窟寨者有小田船者接沙溪曰十九者十七誤也又志報劬唐刑部郎中陳嘏塟父母其下建菴曰報劬考之嘏為延僧清惲作也為之請額于朝得名惲參馬祖歸㑹昌沙汰隠居于牛頭山云故有寶葢巖坐禪臺方磚塔定公塔天香牛頭石其未賜寺名之先山名牛頭也又有龍濟潭下有橋所謂禱雨多應者
  鸛堂山去報劬山二十里中白巖溪下二十餘里隔之可謂之脊脈相循者歟
  佛通山臨洛陽江在鸛堂東南非谷口橋旁也郡志洛kao陽未橋時此山陸路通佛國菴故名之庵不可考或曰山麓有石如佛土人謂之佛國庵是也若以未創橋時有陸路通郡城因泉有佛國之號故名夫橋未創兹能飛渡耶如它陸路通泉多矣
  三髻山郡志在十四都頂上廣平可百步許平處聳三峰勢若立指因名其上有萬年松龍鬚草又云三台嶺山勢連延萬叠三峰聳起峭絶不可攀上有雲湫跡盖即三髻也其顛有石壁小石室雲湫潭廢有瓦孔不絶土人謂僧通靈湫者仙跡并仙人橋在
  雲峰山郡志在縣西北十六都自三髻山支而來邑志自大帽之南為大腹山既斷復起為雲峰二説不同大抵自三髻分大帽大帽為雲峰若斷而起乃其水左右分也郡志無憂巖去西南二十五里山名南巖北有磐石傍于沙溪髙三丈餘其廣半之與此山危石相類圖之巖山是也
  東平山邑志在雲峰山南羣山連屬有平原三四里故名郡志在縣東北十三都一名北山羣山連屬東有平原三四里復突起一山故名此圖四都界于十三都之東坪山也通志有陳平山在二十九都
  卧龍山邑志一峰如馬鬛郡志如龍首故名是也第云一名蓮花山蓮花山在其西三四里許中有龍津之源隔之
  螺山邑志又登龍峰郡志登龍峰在十六都何也泗州山天開巖邑志熙寧中令呉克所名郡志以熈寧有攝令者名之考呉克七年任馬康侯十年任此言攝令必有據也疑當闕之余幸猶及之者
  大中山郡志不載邑志云雲峰東至泗州西至大中葢茭溪沙溪出雲峰之陰左右泗州山茭溪之轉而南也大山中沙溪之轉而南也皆當記之大中其西有寶珠石奇
  城山郡志東連大海西接晉江延袤如城是南方之山盡名之矣則諸山可無紀也邑志與筆山如連城故名錦田山郡志其前田數頃邑志萬頃豈漸于海耶因晝錦名山者郡志曰張西湖邑志曰張清溪
  岱嶼海環之當屬晉江獺窟為隖有石杠以渡大岞海隅竿嶼樂嶼在海中
  靈瑞山邑志東麓曰龍泉郡志龍泉别為一山在二十六都下有龍窟深尺許泉水湧出時見龍出之狀香山初名谷山見郡志呉孝子傳
  小岞山郡志其洞可容數百人亡之誤自通志
  黄崎郡志舊名寧崎
  松洋山郡新志在十九都乃邑山最髙大者望之蒼然為一方巨鎮舊在二十五都乃十九都界耳舊志但紀其洞可容二百人洞門石鏬有老藤直埀三丈餘入者縋以下不枯亦不萌尚在奇哉
  太白峰邑志在十六都一名蓮花峰有石方直如碑碣上刻蔡忠惠大書太白峰今三都有蓮花峰而太白峰在十一都
  郡志之所載多不馴雅如螺山舊名羅峰相傳羅隠寓此又二十五都楊崎山東漢末將軍楊大眼居山之陽第載之矣安可遺也故邑志未采者存之于左
  虎岫巖在縣西北上有石竇可容三十人相傳為虎穴在四都通志又有赤石嵓在縣東白馬巖在縣西螺蚽山在縣東南二十八都上有盤石十丈餘圓如之嘶山在縣東南二十六都相傳五季時其山忽嘶聞十餘里山之顛有石如笠上有巨人跡入石六七寸許在二十五都
  鶴堂山在縣西南二十一都峰若飛峙山下有唐鴻臚卿留公之墳相傳葬時有二鶴來止是山哀鳴塟畢飛去故名今不知所在或云近虎窟謂其下有留氏塚通志舊傳留從效塟此
  邑志凡山所趨必有水循其脉絡山之窮處乃水之所㑹故大勢可得而見矣第以傳埭為正北馬山為正南稍異其塗嶺北麓之小溪為證果溪入添奇港非入傳埭白水東流入傳埭與塗嶺源不相循自三髻山前出者無入谷口橋其入峰崎者敘縣之左右水耳自城山筆山而東入前林港者紀之其松洋自西而北之大入峰崎者遺之大概縣水大者四各入海者二盧溪自添崎入海沙溪自洛陽入海砂溪稍大㑹入海者二菱溪松溪二委同入于峰崎而菱溪最大以來自界外也砂次之盧次之松次之它各為紀紀之小者登于圖西充溪郡志誤入添崎港其云一自小鼓溪出一自小溪出合流過白水抗橋小溪村乃西充之背證果溪原也小鼓溪在橋外其源不足稱合流過張在橋入傳埭其一源西充山之陰過七里岳出港西埭入海
  證果東溪郡志發源定光寺後山過横山橋為下盧溪與真如之水㑹而南流至林田溪古縣溪陂頭橋入添崎港林田即龍田陂頭即埧頭也
  真如溪有二源其一發横溪等嶺在觀音山左其一在山前至埔上始㑹
  入洛陽江曰澚溪上為沙溪巖溪柯溪郭溪其源最多郡志白巖溪發源三髻山後大山坑此徃黄溪入菱溪者邑志在白巖前為沙溪是矣郡志柯溪發源胡坑山此指柯溪東與白巖溪㑹也邑志出胡坑為前郭溪非矣志一出晉江柯山嶺出為澚溪並㑹于柯溪然考自晉江來者惟分留公坡之水與出自虎窟西行者十谷口各埭未有與沙溪㑹也然谷口故橋在今銀地而東溪之沉橋砂溪過之志言巖溪柯溪沙溪澚溪並過谷口橋何也盖自白巖柯嶺溪外有沙白村東發源後呉嶺前後㑹于石佛村而出者沙溪也自陳竹嶺下報劬田船出柯宅村者㑹沙溪過前郭溪前郭溪出青林之陽盤龍之陰接上諸溪過澚埔村下洛陽江或曰澚溪菱溪郡志玉田溪在十三都發源懸鍾嶺折而東流曰陳田溪菱溪過菱溪曰埔頭溪沙步溪過新橋入峰崎港懸鍾嶺之水向仙遊菱溪源非自此出邑志發源觀音山亦其一源驛坂溪郡志發源禪静山過驛坂橋㑹埔頭溪者菱溪至埔頭與驛坂溪㑹也盖其源極逺自晉江盧田過九安山後為黄田溪又一源自鷄籠山後入蔡田即玉田又一源自大帽後與蔡田㑹為陳田溪乃為菱溪元盧琦所游其下至驛坂菱布諸溪㑹之李林溪郡志在四都發源源林院後山過舊鋪橋縣後溪郡志發源東平山過南嶺橋至下謝溪此龍津之溪也郡志下田坑溪發源山半坑分為二派又合流為溪達于王孫埭非龍湫之源則出自蓮花旁者茭布溪非發源曾師嶺邑志發源雲峰山是也其云一溪發源五峰巖過泗州橋亦至前澚與菱布㑹者非源于五峰巖出于後呉嶺也
  黄坑溪志過九斗丘十八都五里亭是也不入馬山埭入洴州埭
  南坑溪發源上坑湖郡志發馬壠坑又以寂光溪過牛塲橋殆非也
  洋坑溪郡新志云發源於松洋山歴寂光溪與南坑溪㑹于下林溪
  潮汐東南一支由岱嶼入西至白崎山又西至鳳山又至馬山又一支至白沙及洛陽橋凡諸溪水之入洛陽江及馬山埭者皆歸之
  邑志宋海舶無禁利入甚富且易不捐之於橋梁道路則以崇奉釋氏無所愛惜然宋之釋氏其捍海為田多不税之故釋氏亦富其餘力及于橋梁最多
  龍津橋郡志俗呼南嶺橋故其敘縣後溪曰過南嶺橋云
  菱溪橋郡志宋始平二年圯邑令張盖重建邑志治平二年邑令張介創考之張盖在治平時以盖為介以治平為始平字誤也盧琦有記其文亦雅云治平中橋之以渡則郡志誤矣
  萬安橋邑與晉江半之當存其名
  張店橋郡志在十一都宋治平二年
  浮梁橋郡志在二十六都長十丈溪源出于香爐山西南過于獺窟橋
  馬山橋郡志在二十九都元至元十九年僧法助建十八都官路旁有井古以金剛經一部勒于甓環砌之志在十九都誤通志十九都有金蓮池産華如金宋重水利郡志所載晉江者方員丈尺及𭰹若干灌田若干創修姓名嵗月亦具誠重之也載邑者存其名而己邑志因之去其埭將别記之因而遺者頗多余存其舊于埭之條又志其非埭者三祥符里泡埭上塘尊賢里長分坡白岩𤱶甽余初決七都之水于六都實考之故志曰水自西而東南流者入蔡埭其東西洋各有定坡乃知七都東洋之存六都西洋之廢故決七都之蔡坡者入六都之崇福嗚呼水利可不詳與今登之案牘者塘壩埭不能盡列余所決者壩頭其流名曰鳴鳩凡十里又決承天垻謂金釵圳也并修王孫埭官埭新埭前黄等埭
  邑志崇福埭蔡埭官埭左丞相埭傳埭嘉禾埭凡六受北紀諸溪之水其自西而東南入者則入蔡埭崇福埭其北流者及傳埭然八都有蔡埭七都前蔡埭若自西而東南入則前蔡埭耳嘉禾及蔡埭自入海五都有官埭非受北紀之水其左丞相埭莫考郡志埭在徳音里者四曰陳廷偉曰梁次雲曰林紹曰長坑
  邑志王孫埭孫府埭赤嶼埭鱸鰻埭承天埭法石埭曾爐埭石塍埭後曾埭陳埭凡十俱受中紀諸溪之水其自南之北者入王孫埭其正東者經承天法石曾爐三埭而皆滙于輞川港然郡志鱸鰻赤嶼及蘭盤埭皆在歸化里三四都陳埭後曾埭在中紀者郡志在三十三四都安仁里埭三曰浮湖曰陳曰曾崎曾崎或後曾也此徑入海又有埭六在崇徳里五都曰官曰大陳曰後坑曰石湖曰後倉曰牛歩其在祥符里者下泡埭今二十八九都與三十都也皆南紀云
  邑之山川昔為堪輿家所取如五代間據土者三王潮也留從效也陳洪進也留陳塟其父母於此潮自塟焉下有寂光寺從效建以奉之潮有功于閩宜載祀典郡祀于崇陽門樓余為置守塚取其寺故地之租為清明祭有晉江紫微呂舍人者塟于此郡鄉賢祠祀之其人文雅足稱焉邑志以在白巖山郡志以在十二都考之未知其處嗟夫趙文子雍門之徒所以感嘆悲哀也歟典祀城隍廟宋天聖中令李畋為祠洪武己酉改為廟宣徳辛亥令髙顯重建正統丙寅令閉禎重修余毁其像萬厯元年修之
  社稷山川厲壇郡志俱洪武初令羅泰建盖癸丑嵗也邑志以山川壇建于令髙顯顯宣徳間任壇豈至此而置耶社稷山川二壇其厨庫齋房俱正統丙寅僉事陳祚命令閉禎修之邇圯山川移于南闗稍完社稷厲厨庫齋房俱圯乃次第修之又遵洪武禮制各都并建鄉社鄉厲之壇
  林知縣祠改之文見附錄
  叢祠邑有五百一十所余皆毁之文見附錄時固引蒼梧呉公為順徳令壞淫祠為書院使者計竹木斤兩罪之至下獄果有謗余者言余利像有金喉余嘆曰狄公當時毁祠不知得金幾何也幸上官明不行其謗而余免呉公之辱嗟夫俗之信鬼也如是夫青山神張梱以閩時嘗營青山下禦海寇郡志以沒塟螺山之陽宋太平興國間即其地置縣乃改塟于青山立廟有司嵗致一祭有其舉而莫之廢也余循故事祭之有殺人山上者兩閲月不能得余以文牒之三日而獄成豈尚靈歟然昔人祀之為禦寇也王節度之功大于梱祀于郡邑乃并其冢而不之修何耶
  公宇邑志縣署有遺䜟言不利改作自宋來皆簡陋至成化壬寅令張桓重新以太僕丞召去余修前後堂及廂廊建君子堂有記記曰令有君國子民之道然孔子君子宓子必本於魯惠安君子之區也又當輿馬之輳至於斯者皆得見之於是作君子堂堂在儀門之東作於隆慶五年三月踰月告成肅客而入受教而退而今而後鳴琴而治矣作旌善申明亭又各都皆建亭郡志鳴臯堂在縣治之左宋知縣李侯惟一鶴自隨常與士友于堂商論古今鶴立其旁時鶴一鳴聲徹雲表余遐追其人或李畋也盖張咏授以文學來任建學宮以教子弟政尚簡静與民休息有傳通志謂龍溪李侯名絳見漳州良吏傳
  郡志有漏室邑人謝起宗記曰惠安為邑巳百七十有六年所更邑長亦六十有四政類不暇恤挈壺氏之事民間生子之諏時於野巫夜半行人或致疑於四鼓夙興之勤無所於稽授時之道有慚他邑紹興二十四年三月福清林仲俞始尹邑事未浹旬間百廢具舉惟是午夜鼓人失節一日語同寮曰今蚤晚衙率謹時而官無其拘縱得之晝復失之夜不可謂政㑹建安日者張仁能其事遂使營之陶土為壺揭木為籌三十有八以驗晦朔弦望遲疾出沒無毫釐差創於蕤賔之吉成於夷則之望闢㕔事東廡以寘之同寮相與觀焉僉曰天地相去凡八萬一千三百九十四里周天凡五十一萬三千六百八十七里日月循環㝠寞難測皆不逃於兹漏之涓滴嗚呼休哉乃屬菱溪謝起宗書于石起宗并請銘曰陶土揭木注水其中水之增減天地攸同誰不知時伊㕔事東六十四政因循俟公昔諏且疑今焉雍容吁千百年自我折衷
  按察司即宋皇華驛基洪武乙夘令安景賢建為按察分司壬戌設安溪惠安行僉事一員蒞之甲子省罷辛未改為漳泉道丙子改為分巡福寧道正統丙寅令閉禎建後堂嘉靖甲申徙鎮于泉己未改興泉道專駐焉布政司即税契局基郡志正統辛酉令閉禎建成化壬寅令張桓修邑志𢎞治中建非也
  驛郡志舊在縣東郭内名曰皇華元元貞間移建今所名龍山國朝洪武初更今名西有逓運所驛兼領之邑志宋有皇華驛與縣俱設考郡志古蹟宋時泉州自西北取劍州路出城西義成門至南安汰口驛永春桃源驛徳化龍潯驛上壅驛抵尤溪縣迤邐經西芹至延平建寧為避福州大義江之險自本縣行者不知何年今六都有古縣十六都有古驛此皆不可考但謂此與縣俱設然耶否耶
  際留倉即宋常平倉郡志在縣令衙東邑志在簿㕔前正徳己卯令陳逅改建縣衙西北郡志預備倉四所一在縣内西偏即此也一在七都香林保一在三十四都輞川保一在十八都嶼頭保在縣者余修之積穀焉在鄉者廢輞川者邑志亡之余初問于父老多言兵燹來各鄉有倉是齎盜糧耳故未之復若輞川有堡安可廢哉崇武倉洪武庚午建也永樂甲申増之
  鹽塲詳于邑志其云轄鹽倉八郡志亦然運司志不紀其倉而紀其團考之閩鹽用晒故有灘團運司志之五團西湖前坂一也庭邊喬埔下洋東二也下洋西柯櫳林内三也上倉坂西四也下倉下坂五也郡志以倉埕稱凡八有廣運其埕邊喬埔下洋東西柯櫳不具考之圖庭邊者埕邊即廣運也其下洋地有村在喬埔或西埔也近以竈不辨塩各倉俱廢下洋東西西埔前坂皆為埭故老之所具者團五曰埕邊其於喬埔下洋東西兼之矣它同司志有柯櫳焉凡九倉也郡志脱其一而誤其二前坂在二十四都以為在二十三上倉在二十六都以為在二十五五余正之于圖
  學校邑志詳之舊鄉賢名宦祠在啓聖祠之兩翼湫隘余于明倫堂後建髙深堂二祠列于左右修啓聖祠并訓導廨舍置學租見附錄
  小學景泰初立成化中令張桓嘗考選教讀分遣各社學嘉靖初令莫尚簡重建厚俗社學邑志又列之者八皆以某氏主之通志以坊名者一鄉名者三余至立之二百一十二所又於各都立大館延諸生學行者為師具書束帛躬請于家著社學篇使按而行刻朱氏小學以頒子弟循行阡陌入而誘勸之焉
  鋪舍邑志當南北馳道有七白水塗嶺驛坂居仁縣前盤龍上田規制同郡志在城為惠安鋪洪武四年知縣時汝楫建在布政分司北近為豪張一復所奪余上狀復之走崇武有四前埔黄田青山崇武前埔在二十一都青山在二十六都郡志
  義塚在邑厲壇北幾圃矣余表之
  射圃在朝天門外嘉靖庚寅乃改建此廢已乆余始築焉









  石洞集巻三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四
  明 葉春及 撰
  惠安政書三
  版籍考
  夫土田財用而人司之余之為表者由户口而田地賦税焉經也佐以屯及漁鹽新増浮糧皆國用所需以出自祖宗之法稍變宜出于丁者而以米佐之宜出于米者而以丁當之丁米錯出則不可謂經矣且公上之派靡定而私賦之復無常難以為表若料若徭若綱若驛若兵若餉之屬各論之而數别具以萬厯之元為則庶後日者之盈縮焉兹皆版籍出也
  夫户以籍為定律令昭昭也邑志當嘉靖初户目凡七曰民曰軍曰塩曰匠曰弓兵曰鋪兵曰醫至于壬戌以兵燹奏得減除其實里胥為政版籍之弊極矣毋論民户其目孔多即軍户塩户各有定籍者乃以軍塩為稱郡邑舊志無此也新志泉户多矣創為雜役人户内塩户若干葢不特惠安為然嗟夫如令甲何第軍户清之勾之不得分丁米鱗崪其徭實重故不得已而且避之塩耳余為之牧寧能免於姑息且有舊貫亦難猝革焉若它詭户則盡併之夫志稱宋役輒破産至父子兄弟自立户或嫁遣孤孀求單丁以避重役版籍欺隠不足憑信故其户之多視口上下今役視宋殊惟有力者善避之是以貧户其役愈重要之民户安可輒分分之或自景泰始志謂洪武册式民得開析自為户則異乎余所聞寧願有司之慎之也
  洪武詔天下户置帖書其鄉貫丁口名歲編給于民其籍藏部故册式以丁數多寡為次人弗敢欺法至重也嗣而逓減將去其半葢户帖少存法網疎矣邑考之志嘉靖元載户四千五百四十九口三萬八千八百二十一至壬戌户五千五百五十口二萬二千二百一十五時兵荒口耗帝憫元元損之貧口未減富户多析而其害益滋矧册與志又異故余請藩司所藏較之曩日科料不成丁者無與鹽糧亦惟男之成女之大者比料以不成半折之塩糧則全派豈丁之不足而故取盈之耶夫男丁算賦幼待十年而登女大小口葢為給塩自塩弗口給而鈔納如故徭且叢集視宋之身丁錢不減矣故余所修版籍户減舊而丁稍加庶乎料與繇稍輕然尚不及嘉靖之元以萬云
  今之土田從人而魚鱗簿久廢里胥為奸盖益易矣余於邑者表之有兩端以地從人者曰在冊仍具所本在者曰實地焉盖兩端總之而同則無隱漏飛洒而收割兩有所據一也既有實土渰陷可稽墾增有凖駕迷失包荒者無所遁其情二也在册者少則其土之人詘在朋者多則其土之人饒因以定户之上中下三也其在坊者實土為城廓市廛田僅數畝附于一二都之冊若其它如版籍第實土之出者三曰租曰税曰糧故黄册之例田地山塘而已夫地與山塘視田當殊科聞它郡分為三則泉與田概科故下户之地多者流移不可勝數邑志陳其弊悉矣若海業非實土宜屬河泊所課之旁考晉江雖不屬於所而蕩以畆科受米有則邑惟㮣以所稱之官者一石民者二斗而不計其畝與滬箔皆入黄册不知始于何年從輕以避重而又不知其畝數則兼併者無制勢必漁奪網罟矣邑志云法久弊生莫不援引版賦以為左驗自非精密小心傍推逺考未有不為所眩者况以簿書應接之間乎故盡信書不如無豈不信哉豈不信哉余猶恐以志為左驗者將廢國法而不知也
  夫米别官民鈔分租税葢民田之則惟一官田有三有七斗者有三斗上下者宣徳己酉以其重減之正徳己卯御史沈公奏官米俱折銀而解每石三斗以下則三錢六分三斗以上則三錢三分七斗則二錢五分耗半於民且無它徭是由重而輕也民米折色者石銀五錢驛傳機兵均徭在邑㮣有六錢况本色之米又難以五錢為則矣是若輕而重也故買者強欲以民為官賣者急而從之亦有户本重則急作輕則鬻之收籍之日豪強取其輕故租田増至頃餘而重者懸户其非官田者以新墾收户而彼實米莫之推賠貱之苦盖由於此若民田之弊余黄册條約詳之矣秋租税出於地田惟官租有之盖昔以軍餉不足以鈔折米帶秋糧徴之其夏税鈔官民田地皆有之昔與料同科而計丁米以出之農桑絹亦為夏税邑方百里志僅一疋餘九尺九寸二分為銀三兩二錢非有業户主名可以徴納附之税與料故表不列之
  邑之屯共七所福州衛四泉州衛一永寧衛二田地見于表邑志所載未及其半也余請督屯監司方得其全數表雖據都而分乃惟其田地之數考其軍制四千三百四十四名富者一户占田三百畝次者半之貧者或一或半則多轉貸名多虚泉州永寧衛所其糧自徴而徴于縣者唯福州二衛司屯移文亦虛實不一弊莫甚于屯甲余申而釐之矣其所徴之數别具它者在其衛所
  鹽引之當通也户之當徭也余詳于附錄自折徴行則盤當毁不毁如故法亦難行耳余奉部檄覈其盤而又議行引者盖覈盤非通法而行引乃裨國計又利于民者不少第乆廢難猝興耳故紀倉盤者所以為通引之地也具數于表文在附錄若夫課盡折銀閩之七塲始于惠安引銀七分歲有定課𢎞治丁亥巡按御史陶公之奏也志之所紀及諸沿革之制多舛食鹽之鈔自嘉靖之元于丁料内徴為銀之數如志所載行之三十二年後乃别徴今户口既減故嵗額亦減十分之二矣閩漁産自五代時課之矣邑者宋雖除之然有採捕之税及僧童口食以補浮塩錢是也國朝置所專𣙜之志亦詳矣盖魚課網罟與海扈等地本不相侵制具存也為扈者曰所其米重為蕩者曰畝其米次之他為罟網諸業同安志取之於潮既泛其得之有數利必薄故米尤輕是也今之扈蕩在課册者少而多入于黄册豈制哉非有力不能蓄小民安知制之不相侵既課於所而又納其地租故民償私而負公至煩縣而徴之加以澚甲又餉于兵船不勝其苦余故鳴而蠲之矣且國初之税其目㮣如志之所具自嘉靖來加以三十餘目繁瑣矣余乃考洪武永樂舊籍而酌之再造為萬厯元年課而列其新舊于表米皆歸之于縣徴焉
  髙皇帝令税糧如有增續一體徴科荒田除豁其後有司率以造黄册為度十年之内未科者得私其利而未豁者害已弗堪乃屢造未必科而豁也未科者益幸而未豁者益苦且有冒為陷而墾輒渰者稍稍失覈其弊曷已余觀嘉靖初年閩藩司議未嘗不嘆其鑿鑿可行而以浮糧新墾俱載于青册俟再造黄册覈之可謂詳審矣志不之載者其亦以非貢賦也夫今新増浮糧别有籍余重覈之
  米于倉也有本有折惟儒學全派之其實皆折之矣際留永寧金門昔有本折永寧邇者除之金門余請而折之矣折者五錢凡本而折之以七錢惟崇武近則本折兼焉盖其中官吏軍户䑕食飽蠧乆矣余初至革其弊於是輸輓不絶於道積于庭者窮日夜不能入倉官無賄時見輒泣今繼至安之余署其考曰心安于革弊之餘腹枵於法嚴之日嗟夫誠去其太甚民何苦運而樂折哉又預備倉初發糶時嵗適不稔而穀騰踊公有定價難以請益抑民而從公非賑備元元之意也故價積于庫逾年大稔乃價減而倉盈矣但昔之守倉者不歲覈積而乆耗當覈則并其舊者罪之余令嵗覈耗即取償足其數以交于嗣守者庶責不得辭而不株連于昔矣
  諸課漁塩已别論之鐵故所産也郡志卜坑黄崎礁頭許埭港尾沙溜盧頭峰前牛埭皆有鐵砂置冶而今不産矣課邑志頗詳閏月當載所加此本課洪武乙亥罷官冶令民得採煉每分輸課三十八取二今附于料商税各有程郡新志詳之如酒醋窑冶等謂之正辦敷于里甲宜于料内具之其商税窑冶等謂之帶辦出于徭役編之巡欄是也邑志謂額派于料非矣若農桑絹雖附于料而徴不宜列之于課故郡新志附之田税焉貢今謂之料者盖具其物料云有額辦原有定額又有謂之嵗辦其雜辦嵗無常數藩司承部不時之派也名色孔多各志不同郡新志似詳之矣初本里甲所辦後出之于丁舊謂之八分丁料自嘉靖末年米雖仍舊而丁口隠耗今省至七分矣但舊派成丁邑之不成亦派非也内若夏税農桑絹鐵課咸在本税課而謂之料者料多而并徴之耳初極繁瑣志詳之矣今民安之喜其目之簡而不計其出入其上京者外有雜費藩司司其盈縮邑惟承檄而辦之存留若厯之料及夏税備司所用不特貢于上也第計偕諸費在内取士亦謂之貢矣初者各有所派其目最多邇則通融之雖夏税農桑絹亦派之它郡故不具其目惟於糧附見之
  夫昔之嵗費若繁乃立綱之名猶網之有綱一舉而盡也始于正徳末年御史沈公云其時分正辦各祭鄉飲是也餘者謂之雜辦其後名存實亡承者匪人因緣為奸余家食時見里甲用十餘兩具數二三文者應役多類赭衣之徒焉閩自隆慶之元變為十段以丁四糧六總徴在官役者無可他費甲首絶迹于縣庭但令禮吏司之而不稽其出入覈之則以未徴為解余來舉吏之侵者罪之乃同各糧税徴于庫按次而給循環登簿覈于上官餘者貯之今元年都御史殷公斟酌減四之一豈不良美奉而行之則在人耳瑣瑣者勿論未行綱法之前有宜三年並用當未期而留乃年未至而銀先徴侵匿者由兹啓矣余凡三年並用者皆貯之至期而取其年所當用務必取徃者充之雖甚不足多方樽節不敢預徴方得畫一邑志云著在令式則有常數惟官府冗費不敢登載簿書㑹計者里甲支應無藝極令陳逅痛節浮費直日辦錢十文官掌出入若日費有餘積備它日盡所積乃再科至有累日不科一錢者余三年不用里甲一文盖綱銀之式行也固嘆陳公心獨苦矣乃列近日所損益庶乎後人凖之
  徭役志各不同郡新志詳矣舊志大約出力不過二十日出銀不過八錢兹嘉靖初也續志每丁石銀三兩以上官價又有隸兵等三四倍庫子等不啻四五其言濫免詭寄那移花分賄買諸弊悉矣自隆慶元年十段法行年編其一丁米平矣初力差皆為銀差不便仍分為二至三年每丁石尚編二兩六錢八分二釐今元年減至二兩四錢比永春等縣猶加一倍豈非人力詘而差額贏雖加節省亦無如之何哉始編塩户三之一亦寛民力於萬一盖閩中徭之最重者無過于邑當平其政安可以偏重也其力差當細較之以重者僉富室輕者付之下户親自配之閉絶吏胥銀差序條以便追給支用可也今舉萬厯之元為則其弓兵前充餉者二百五十九名為銀一千八百六十四兩徃年復舊各應役它沿革之小者不敘
  驛傳各志詳之續志隆慶四年已稱近簡時符節嚴于上故其流稍清也自余來初年革廩頭置雜物平夫馬價及它省銀不啻三之一但民間徴納不齊而各年支費難期約而申減除丁免派以復舊制每米一石派銀二錢所省不啻三之一舊額解府余請給自縣尤便未嘗不足盖其實尚有餘法變至此亦可謂善矣邑志云不嚴冒濫之禁去多索之奸使役夫疲徃來之跡館人勤止宿之饋是猶不絶其薪而欲湯之無沸也信然哉信然哉
  民兵者何弓兵也機兵也弓兵祖制以譏察若戰禦非其所專任機兵因衛所之弊而縣各為守者也邇之所養非所用故至于募兵紛紛矣取弓兵之食以募而其昔之所逋者追之機兵舊二百五十每名加其餉三兩六錢給募土兵又增五十其食如機兵乃昔鄉兵三百六十名而逓革者追其所革者逋食余為請免一千四百兩又請免弓兵之逋餉其後食還如舊得以畫一應役若不加訓練竟為民蠧也惟機兵半徴于兵備道别募而練之半𨽻于縣練之其内以十名更畨守宿于府焉又機兵之所加募凡九百兩與増兵之三百六十兩皆不優免安得而畫一之乎
  自嘉靖乙丑以前軍餉費煩倍追機兵之食加派均徭之銀後軍門請如浙將丁米派而抵之丁以四錢米石倍之議于三年之外地方寧日罷之至隆慶之元當罷五年減半六年始罷時海上宼起今又以丁二米四徴之其出于租者有寺田八處廢者五田盡入官存者三本以十分之四給僧今僧僅一人者各量一頃而已惟承天尚以四給之法石之田官初履畝以三等徴之上三錢六分中二錢四分下者二錢佃户告乞如全閩例為白于上官今徴以二錢如諸寺
  糧料萬厯元年徴糧案驗尚照舊冊丁糧今以新冊丁糧凖元年案驗開派為二年後凖則詳附錄本縣官民秋糧等米一萬五千七百六十一石七斗二升六合六勺内除查實浮糧一百三十石九斗四升七合三勺不派實徴官民米一萬五千六百三十石七斗七升九合三勺
  官米三千五百四十四石九斗六升一合四勺該銀一千二百二十七兩二分七釐三毫四絲二忽
  三斗以下則米二千九百六石九合六勺毎石派銀三錢六分該銀一千四十六兩一錢六分三釐四毫五絲六忽
  三斗以上則米二百六十四石七升四合二勺每石派銀三錢三分該銀八十七兩一錢四分四釐四毫八絲六忽
  七斗則米三百七十四石八斗七升七合六勺每石派銀二錢五分該銀九十三兩七錢一分九釐四毫
  民五升則并秋租鈔折米一萬二千二百一十六石七斗六升五合二勺内除查實浮糧米一百三十石九斗四升七合三勺不派又海渰米二百九石三升五合二勺全派折價該徴本折米一萬一千八百七十六石七斗八升二合七勺
  半納本色米五千九百三十八石三斗九升一
  合三勺五杪
  半納折價并加海渰共米六千一百四十七石四斗二升六合五勺五杪每石派銀五錢該銀三千七十三兩七錢一分三釐二毫七絲五忽
  新増起科民米一百五十石一斗六升八合二勺每石派銀二錢五分共銀三十七兩五錢四分二釐五絲
  以上官民米折價銀四千三百三十八兩二錢
  八分二釐六毫六絲七忽内
  凑補倉糧民米五千八百七十五石八斗六升七合三勺一杪六撮每石撥銀五錢共銀二千九百三十七兩九錢三分三釐六毫五絲八忽解各倉俱無耗撒數見下
  起解折色官米三千六百四十石五斗八升毎石撥正價銀二錢五分槓䌇銀五釐共該銀九百二十八兩三錢四分七釐九毫
  起解折料官米二百三十七石四斗五升五合八勺毎石撥正價銀二錢七分四釐五毫九絲三忽該銀六十五兩二錢三釐三毫毎兩水脚銀四錢該銀二十六兩八分一釐三毫二絲共銀九十一兩二錢八分四釐六毫二絲内水脚一半銀一十三兩四分六毫六絲解司充餉其餘俱解京庫以上起解二項官米多原額三百三十三石七升四合四勺者盖以銀之多寡乘米非以米之多寡乗銀其三等派銀則例未嘗改也
  解司備用銀三百八十兩七錢一分六釐四毫八絲九忽比案驗多銀一兩一錢九分六釐九毫二絲内官折餘銀二百七兩三錢九分四釐八毫二絲二忽民折餘銀一百七十三兩三錢二分一釐六毫六絲七忽
  派撥倉分
  遠儒學倉
  本色米三百五十八石八斗
  近本縣際留倉
  本色米二十三石四升一合四勺八杪四撮今查本縣本色米尚溢二十石五斗九升九合八勺六杪六撮各倉已足本倉嵗支不敷應撥入支給官吏俸糧
  折價米五百七十石八斗一升七合三勺一杪六撮該銀二百八十五兩四錢八釐六
  毫五絲八忽
  遠崇武倉
  本色米二千七百七十七石九斗五升又永寧倉撥補米五百九十五石七斗共米四千三百七十三石六斗五升
  折價米三千六百一十六石五升又永寧倉撥補米一千六十石共四千六百七十六石五升該銀二千三百三十八兩二分五釐
  遠金門倉
  本色米六百六十八石又永寧倉撥補米四百九十四石三斗共米一千一百六十二石三斗
  折價米六百二十九石該銀三百一十四兩五錢
  魚課週嵗米九百二十八石九升今重編加米十石五斗六升毎石派銀三錢五分該銀三百二十八兩五錢二分七釐五毫
  料鈔男成八千五百五十四丁除優免共丁五百八十九丁實差丁七千九百六十五丁民米并秋租鈔折米共一萬三千二百一十六石七斗六升五合二勺内除浮糧海渰米三百三十九石九斗八升二合五勺實徴米一萬一千八百七十六石七斗八升二合七勺每丁石派銀七分該銀一千三百八十八兩九錢二分四釐七毫八絲九忽尚少案驗銀六十二兩二錢七分九釐零丁加七釐八毫一絲九忽乃足毎年嵗辦雜辦不同且與通省丁糧融派數難預定
  鹽糧男子成丁八千五百五十四丁婦女大一萬五百三十三口共一萬九千八十七丁口照案驗額銀三百四十八兩六分五釐零而以一分五釐四毫八絲六忽一微派之尚少銀五十二兩四錢八分二釐零每丁口加二釐七毫四絲九忽七微乃足當與通省丁口融派數難預定
  
  隆慶元年行十段法丁米除優免海渰等實差人五千六百六十九丁半米一萬二千六十四石七斗三升一合五勺分為十段萬厯元年編至七段當十段畢乃照新冊編差然逓年丁米時有増減隆慶四年每丁石尚編銀二兩六錢八分二釐萬厯元年人差六百三十五丁米差九百八十三石二斗六升九合七勺每丁石𣲖銀二兩三錢九分九釐四毫差額則照軍門所定每年編銀三千八百八十三兩二錢六分九釐六毫閏月加銀六十四兩九錢三分八毫節度守塚予所増也
  銀差
  布政司䕶表夫三名每名銀五兩共銀一十五兩中解户一名銀三十兩 清軍道書手二名每
  名銀八兩共銀一十六兩 按察司加編借撥皂隸一名銀七兩二錢閏月加銀六錢 駐劄興泉道門子一名銀七兩二錢閏月加銀六錢 皂隸一名銀七兩二錢閏月加銀六錢 本府祗𠉀一十名每名銀一十二兩共銀一百二十兩閏月每名加銀一兩 馬夫一十名每名銀四兩共銀四十兩 隸兵六名每名銀七兩二錢共銀四十三兩二錢閏月每名加銀六錢 本府儒學齋夫二名每名銀一十二兩共銀二十四兩閏月每名加銀一兩 膳夫一名銀二十兩 本縣祗𠉀九名毎名銀一十二兩共銀一百八兩閏月每名加銀一兩 馬夫四十名毎名銀四兩共銀一百六十兩 門子二名每名銀五兩四錢共銀一十兩八錢閏月每名加銀四錢五分 隸兵三十名每名銀六兩共銀一百八十兩閏月每名加銀五錢庫子六名每名銀二十八兩共銀一百六十八兩閏月加銀一十四兩 本縣儒學齋夫六名每名銀一十二兩共銀七十二兩閏月每名加銀一兩膳夫二名每名銀二十兩共銀四十兩 門子
  二名每名銀七兩二錢共銀一十四兩四錢閏月每名加銀六錢 庫子二名每名銀七兩二錢共銀一十四兩四錢 斗級三名每名銀七兩二錢共銀二十一兩六錢 殿夫一名銀四兩 峯尾黄﨑小岞獺窟四巡司弓兵各一百名除借編徳化縣三十名永春縣六名安溪縣二十五名外本縣實編三百三十九名每名銀七兩二錢共二千四百四十兩八錢 錦田驛館夫二名每名銀二十兩共銀四十兩 商税課鈔銀一十七兩一錢六分九釐六毫閏月加銀一兩四錢三分八毫朱文公祠門子一名銀八錢 林知縣祠門子一名銀八錢 山川社稷邑厲三壇共壇夫一名銀一兩二錢
  力差
  本府司獄司獄卒二名每名銀七兩二錢共銀一十四兩四錢 廣平倉斗級二名每名銀四兩共銀八兩 本縣禁子六名每名銀三兩六錢共銀二十一兩六錢 預備倉斗級四名每名銀六兩共銀二十四兩 崇武倉斗級二名每名銀四兩共銀八兩 際留倉斗級一名銀三兩 布按二分司門子各一名毎名銀一兩五錢共銀三兩上下水闗夫二名每名銀四兩共銀八兩 洛陽橋橋夫半名銀一兩五錢 鋪司兵縣前鋪六名白水塗嶺驛坂盤龍上田居仁六鋪各五名每名銀四兩前埔黄田青山崇武四鋪各二名每名銀三兩通共銀一百六十八兩 王節度守塚一名銀八錢
  
  隆慶元年行十段法實差人六千七百一十三丁民米一萬五百一十九石三斗二升四合五勺五杪融為十段毎段該丁六百七十一丁三分米一千五十一石九斗三升一合四勺五少五撮年用一段以丁四米六派銀一千四百三十四兩一錢六分八毫七絲自未役七甲起盡六甲而更萬厯元年用至三甲軍門議減綱額每丁派銀四錢五分四釐米每石派銀六錢八分一釐共銀一千六十六兩五分七釐三毫二絲減銀三百六十八兩一錢三釐五毫五絲正綱
  一本府進元旦聖壽等各表箋派縣每年四兩九錢七分七釐四毫減舊三兩九錢八分七釐
  一習儀拜賀救䕶香燭庭燎茶果五次年徴銀六
  
  一祭祀啓聖公祠二祭八兩文廟二祭五十兩社稷壇二祭一十五兩山川壇二祭二十一兩鄉賢名宦二祭各七兩朱文公祠二祭七兩張公祠林公祠二祭各三兩五錢邑厲壇三祭二十二兩五錢青山祠一祭一兩八錢五分霜降祭祀銀四兩
  五錢共一百十兩八錢五分減舊一
  十七兩五錢
  一本縣儒學朔望行香紙燭并講書紙筆每次五分年徴一兩二錢減舊四兩八錢
  一鄉飲二次銀二十兩減舊五兩
  一縣官陞遷應朝祭江并回任祭門祭品年預徴
  三錢四分減舊銀一錢
  一鞭春用三兩減舊三兩九錢五分
  一桃符門神花燈用銀二兩九錢五分減舊二兩
  二錢八分
  一考試
  生儒進學每次約五十五名每名花紅彩旗銀一錢七分五年二次共銀十八兩七錢每年該銀三兩七錢四分減舊一兩七錢六分
  季考生員約三百七十八名每名試巻供賞銀一錢五分年該銀五十六兩七錢
  察院按臨考校生員每次約三百七十八名毎名試巻供賞約銀四分三年二次共銀三十兩二錢四分年徴銀一十兩八分
  提學道嵗考生員約三百七十八名試巻供賞等用年該銀五十二兩一錢減舊二十兩八錢一分
  一嵗貢生員兩年一次徃京路費銀六十兩兩院各助銀三両旗扁五錢陪貢二名每名盤纏二両共七十両五錢每年徴三十五兩二錢五分減舊八両五錢
  一科舉三年一次
  應試生儒六十一名每名盤纏銀二両共一百二十二兩年該四十兩六錢六分六釐七毫
  謄錄生一十名每名盤纏銀一兩四錢共一十四兩每年該四両六錢六分六釐七毫
  新舉人約以四名為率每名旗扁賀禮等項銀八兩共三十二兩每年一十兩六錢六分六釐七毫
  舊科舉人約以二十名為率每名盤纏銀三十兩酒席五錢共六百一十兩年徴二百三兩三錢三分四釐
  新進士約二員賀禮牌扁等項銀八兩共一十六兩每年該徴五兩三錢三分三釐四毫
  武舉人約以三名為率每名盤纏銀一十五兩共四十五兩每年該徴銀一十五兩
  一解供應各衙門
  軍門家火二兩五錢
  總兵油燭柴炭九錢三分三釐五毫又勻加閏月銀三分一釐一毫二絲
  監軍道吏書門皂等役米菜二兩三錢八分九釐一毫
  興泉道心紅紙劄等項二十一兩致送過徃鄉官使客下程一十兩五錢解晉江縣貯庫𠉀支
  布按二司修理家火幃褥等九兩三錢三分一釐三毫減舊五兩八分二釐一毫五絲
  一供應上司巡歴及徃來經過司道合用
  心紅紙劄約二十副每副銀二兩二錢八分五釐共四十五兩七錢
  下程約二十副每副一兩共二十兩
  内班門厨皂隸飲食蔬菜等項約二十分每分九錢三分八釐共一十八兩七錢六分
  一恤刑衙門五年一差合用一應家火供應等費
  銀五兩三錢解府𠉀用以總筭之各年皆𣲖
  一新官到任祭
  知縣銀一兩縣丞主簿典史各銀三錢四分共用銀二兩二分三年𣲖每年銀六錢七分三釐三毫減舊四兩四錢八分
  一修理衙門大約三年一次照舊詳奪存銷察院布按二司府館等衙門或五年大修一年小修及什物幃褥等項大約每年徴銀四十兩用銀一十兩以上具申察院動支修葺如不及者聽其處脩若有剩餘存庫作正支銷
  本府推官衙合用銀一十二兩年徴銀四兩解府支用
  知縣衙用銀十二兩年徴銀四兩
  縣丞主簿衙共銀一十六兩年徴銀五兩三錢三分三釐
  典史衙用銀五兩年徴銀一兩六錢六分六釐縣學教官三員共銀一十二兩年徴銀四兩以上用雖不及十兩仍詳守巡道查覈方許動支若果估計十五兩以上者申請無礙官銀修葺若無新官存庫作正支銷
  一各衙門置辦一應家火三年一次
  推官定銀十兩知縣定銀九兩四錢八分縣丞主簿各銀五兩五錢五分典史銀四兩三錢五分教官三員各銀六兩共五十二兩九錢三分以三年派每年徴銀一十七兩六錢四分三釐四毫減舊銀一十四兩七分
  一公座幃褥
  堂上公座知縣新任合用紗絹案衣等件用銀一兩四錢五分五釐以總數筭毎年皆派其縣丞主簿典史裁革共減舊一十三兩一錢四分五釐
  一存恤孤老夏冬衣布年徴銀三十兩
  公買
  一查盤官合用心紅紙劄下程等用一兩五錢四分照送一次以後二次每次只辦柴炭燭銀二錢九分及門厨皂隸柴米銀五錢二分五釐共用三兩一錢七分減舊七兩六分九釐
  一雇募聽撥門皂答應兩院守巡各道及總兵都司使客約用工食年徴銀一百二十兩
  一新官到任公宴
  知縣中上席五錢縣丞主簿各中席三錢又各三次陪席共六卓每卓銀二錢共二兩三錢三年派徴每年銀七錢六分六釐七毫減舊二兩一錢
  一三年一次攢造朝覲須知等各册紙劄綾袱册廂等件又每年造憲綱吏農等各册書手工食量派綱銀一十九兩餘贓罰支用不足申請動支綱銀凑用減舊二十六兩三錢三分四釐
  一合用使客士夫下程三十五兩四錢五分并炭油燭二十一兩共用銀五十六兩四錢五分減舊一百三十三兩四錢五分
  全減
  祈晴禱雨四兩遇用剩綱支 本府推官知縣縣丞主簿典史年例執事共一十六兩四錢興泉道閲操一十六兩 兩院守巡各道巡歴經過官吏迎送等銀七兩 上司各衙門取用巻箱鎖鑰等三兩 提學教條并司道本縣榜文告示紙張工料四兩 本府佐二查盤紙劄工食分派銀七兩 本府首領心紅等分派銀八兩一錢 本縣縣丞主簿各心紅紙劄油燭銀一十二兩典史八兩四錢本縣差人投逓須知等冊盤纏一十一兩本府首領脚力派銀二兩
  
  原實差丁五千六百二十丁米九千六十八石三斗四升四合二勺每丁派銀一錢二分三釐八毫五絲每石派銀一錢八分五釐七毫七絲五忽共銀二千三百七十九兩九錢三分七釐六毫六絲今丁免派米一石派銀二錢共銀一千八百一十三兩六錢六分八釐八毫六絲元年止用銀一千五百八十兩四錢一分六釐丁係舊冊
  每月驛丞供給銀三兩六錢帶管官减半 吏六錢紙劄銀三錢茶果三錢 書手工食銀六錢跟官二名各六錢 夫馬甲三名各七錢五分館夫四名各六錢共加買辦銀九錢 馬夫
  二名并馬料各九錢 馬首六名各六錢 看監防夫一名銀六錢
  以上皆有定數
  夫一名至楓亭銀七分至晉安銀六分 馬一匹至楓亭銀七分至晉安銀六分 廩給清字銀三錢㢘字二錢四分介字一錢二分 口糧三分 宿食二分 鄉官小夫每名日二分五釐以上有定例無定數
  鋪陳上二副各二十事中四副各八事下五副各六事以上如壞於本驛徒價并用剩站銀申覈再造荅應不敷即徭編館夫銀租賃
  
  機原二百五十每名年編銀七兩二錢共銀一千八百兩除優免外每丁派銀九分二釐七毫每石派銀一錢三分九釐五絲又增鄉兵五十名該銀三百六十兩無優免每丁派銀五分三毫二絲每石派銀七分五釐四毫八絲共三百名半赴團練半存縣操守今團練盡革徴銀别募
  弓原四司各一百名近減至十二名又增至二十名元年復一百名二年又減二十名
  
  丁米人八千八百八十七丁米一萬一千八百四十四石四斗八升二 合八勺每丁派銀二分毎石四分共銀六百五十一兩五錢一分九釐三毫一絲四忽七微二纖丁因舊冊兼不成折半故絶在内增減沿革見前
  糧剩備用三百七十九兩五錢一分九釐五毫六絲
  九忽見糧料内係舊冊派
  倉折際留折價内扣二十八兩七錢二分九釐四毫魚課三百二十四兩八錢三分一釐五毫閏月有加
  見糧料内係舊冊派
  機兵原二百五十名除工食外每名加編募土兵銀
  三兩六錢共銀九百兩
  弓兵四司共四百名萬厯元年每司除薪水二名全給工食餘各扣銀一兩八錢該充餉銀七百零五兩六錢工食銀二千一百七十四兩四錢本縣編三百三十九名共銀二千四百四十兩八錢申請上司除給兵外尚充餉銀二百六十六兩四錢其徳化借編銀二百一十六兩永春借編銀四十三兩二錢安溪借編銀一百八十兩盡行充餉二年各兵全給工食共减八十名充餉該銀五百七十六兩其工食銀二千三百四兩本縣除給兵外充餉銀一百三十六兩八錢餘三縣銀盡行充餉
  折料水脚一十三兩四分六毫六絲見糧料内際留斗級原編三兩每兩加追三兩共一十二兩見徭内寺租隆慶元年充餉僧存者四分給僧六分入官僧亡者盡數没之田每畝徴銀二錢官充餉五分糧差一錢五分民充餉一錢二分糧差八分地無論官民徴銀一錢充餉銀七分糧差三分山蕩徴銀五分充餉四分糧差一分法石分為三則上則田徴銀三錢六分中則及地皆徴銀二錢四分下則田徴銀二錢皆八分糧差餘俱充餉二年乃照各寺毎畝勻徴二錢八分糧差一錢二分充餉
  見存三處
  承天庄田地山二十三頃二十三畝三分三釐除四分給僧外該餉一十三頃九十四畝内官田一十三畝四分四釐民田一十二頃八十九畝又地八十七畝九分山三畝六分六釐年該租銀二百六十九兩四錢六分一釐充餉銀一百六十一兩六錢五分一釐四毫糧差銀一百七兩八錢九釐六毫
  華林寺田地山一十頃二十二畝據案驗稱止一人量給一頃該充餉九頃二十二畝今冊仍四分給僧充餉止六頃一十三畝二分内民田三頃七十三畝三分七釐四毫地二頃三十九畝八分二釐六毫年該租銀九十八兩六錢五分七釐四毫充餉銀六十一兩五錢九分二釐七毫糧差銀三十七兩六分四釐七毫
  曾爐寺田地山一十一頃四十三畝六分海蕩一所據案驗稱僧止一人量給一頃該餉一十頃四十三畝六分今冊仍四分給僧充餉止六頃八十六畝一分六釐内官田三畝二分官地一十六畝二分民田四頃四十一畝二分四釐四毫地二頃二十五畝五分一釐九毫六絲年該租銀一百一十三兩六分四絲充餉銀七十兩二分九釐二毫二絲糧差銀四十三両三分八毫二絲
  已廢五處
  金相院民田地一頃六十六畝六分内田五十四畝四分地一十二畝二分年該租銀二十二兩一錢充餉銀一十四兩三錢八分二釐糧差銀七兩七錢一分八釐
  普空寺民地四十畝九分年該租銀四兩九分充餉銀二兩八錢六分三釐糧差銀一兩二錢二分七釐案驗稱租銀六兩五錢四分四釐
  法石寺除我買并允學租外入官田地一十九頃九十九畝九分五釐一毫内除看守斗門中下則田各十畝官田九畝五分免餉外内上則田三頃七十一畝二分四釐六毫中則田并地三畝共九頃四十二畝九分一釐四毫下則田六頃五十六畝二分九釐一毫年共銀九百九十四兩七錢六釐一毫二絲二年乃照各寺每畝勻徴二錢共租銀三百九十七兩一錢五分五釐九毫二絲一忽充餉銀二百三十六兩四錢九分四釐八毫四絲一忽糧差銀一百六十兩六錢六分一釐八絲
  離相院民田地九十三畝六分九釐二毫内田七十一畝九分七釐三毫地二十一畝七分一釐九毫年該租銀一十六兩五錢六分六釐五毫充餉銀一十兩一錢五分七釐九絲糧差銀六兩四錢九釐四毫一絲今冊止開租銀一十五兩九錢七分九釐允餉銀九兩八錢六分三釐三毫四絲糧差銀六兩一錢一分五釐六毫六絲
  舍利寺民田地山二頃二畝八分六釐内田一頃三十四畝二分七釐地六十畝八分九釐山七畝七分年該租銀三十三兩三錢二分八釐一毫充餉銀二十兩六錢八分二釐七毫糧差銀一十二兩六錢四分五釐四毫以上共租銀九百五十四両四錢一分八釐九毫六絲一忽充餉銀五百七十七兩八錢五分一釐九毫五絲一忽糧差銀三百七十六兩五錢六分六釐一絲
  
  一百六十一名内春季二十六名夏季七十五名秋季二十七名冬季三十一名分為四班一年一班周而復始每季納工銀一兩八錢閏月加六錢除逃絶九名存留本府應工二名餘皆逐名解府納價今徴類解頗便解京盤費見附錄黄冊作一百五十七名絶十一名一班六十七名寅午戌年納價内逃二名絶二名
  一班一十名亥卯未年納價
  一班三十四名申子辰年納價内存留應工二名絶五名一班五十名己酉丑年納價
  帶徴屯糧
  舊額每石徴正價銀三錢五分脚鞘銀二釐三毫三絲三忽三微三纎柴薪銀四釐五毫馬丁銀五釐耗銀一分二釐五毫公用銀八釐八毫三絲三忽三微共銀二錢八分三釐一毫六絲六忽六微三纎
  新増每石徴正價銀二錢五分脚鞘銀二釐三毫三絲三忽三㣲三纎公用銀三釐一毫六絲六忽六微共銀二錢五分五釐四毫九絲九忽九微三纎
  福州右衛共銀四百四十九兩二錢六釐四毫五
  
  前所
  舊額糧四百三十八石銀一百二十四兩二分八釐五毫
  新増糧二十八石銀七兩一錢五分四釐
  後所
  舊額糧七百一十四石銀二百二兩一錢八分三釐三毫
  新增糧七十五石銀一十九兩一錢六分二釐五毫
  中左所
  舊額糧三百二十四石銀九十一兩七錢四分七釐
  新増糧一十九石三斗銀四兩九錢三分一釐一毫五絲
  福州中衛共銀一百三十六兩二錢六分一釐二
  
  左所
  舊額糧三百六十三石銀一百二兩七錢九分七毫
  新増糧一百三十一石銀三十三兩四錢七分五釐
  恵安政書四
  恵安縣
  縣距郡五十里葢其北鄙左支也自仙游及晉江至於吳洋又至於盧田乃兹保界山川錯焉盧田北折林坪東下菱溪溪左之岡負海回薄夾於峯﨑是謂左紀其都有十自五之十四盧田而分鷄籠抵洛陽江沙溪沿之出於谷口逆以江潮是謂右紀其都僅二十五十六鷄籠而東菱溪之隂沙溪之陽大冒為宫盤龍西馳瞰於洛陽城山南轉抱於峯崎江海如帶是謂中紀凡二十有二都邑部署於土中焉北隃日暴南渡獺窟袤六十五里東窮黄崎西阻虎窟廣八十里四隅如其廣幅員二百八十里制都首於郭右左旋於前右遶於後復左為尾邑人狀之如蠡之盤圖而按之若繆篆蟲書也所包众紀附以海隖都有併者圖存其舊中於坊鄉之屬更表其大者戸口田賦為之表有上下則昈分之斷於萬厯之元自余更定版籍為始屯雖别為版籍産在於兹者附之鹽之有戸也漁之有賦也各有専官課之為其官守詳焉附之繇以時盈縮輸之難畫一不列糧有新者浮者雖亦盈縮以時惟田賦攸關列之以俟君子財擇焉列者亦既有條圖二十有八總之一表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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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封人曰余為圖表葢井井矣但風土所漸化條有槩及本業苦樂大較豈甚相逺哉問之搢紳先生及士明當世之務若張仲矩陳鍔江贄卿輩有當余心亦使綴而不忘焉夫西北膏壤行田寛隨流可堰以灌耕逸而收倍兼以林澤之利宜日富庶甲諸都也然版籍之耗三合之四十二合之十三十四五六皆合之十七葢昔然矣繇於兵革死徙者衆絶戸之業置屯九十餘頃衛卒當三百餘戸屬之扁列者幾何瀕北山多瘴溪隧﨑嶇間數里有區亦罕十家之聚且半為屯卒及流庸者是以戸口之耗累世不能復焉東北勢衍沃數百十家而聚在海堧内地風濤無甚畏而有蠃蛤之饒故為樂土七都八都十都原有上下籍今合之為一雖十一且合十二三則戎伍等籍它日之𡚁滋矣如以兵故海隅皆然况既休息不復其舊乎五六七都當溪之委灌溉自贍人雜而頑原防偃豬不一彊潦淳鹵以殊崇福埭之最敝已配其田分水注之它堙塞亦通庶其有瘳矣自八都迤北而十一其流弗羡其俗則勤力本擅幹交資而其殖在海者多矣南方諸都無瘴風氣宜人尚有先朝故家帶郭之前之左右一二都與三十四都也亦有川流不及西北輞川地嗇盤龍人稀惟瓊田負郭便利而其行田則儉也凡濵海溪流不逹者鑿井取汲至以死爭涓滴鬬訟無已時易月不雨告災即有秋不及西北之半地力然也難乎其為農矣第半業海及善畜牧歳暮販他郡以佐田事非山居呰窳無積聚者比十八九都二十五八九都三十三都田差勝二十一二三四六都地差勝亢爽産菽麥瀉鹵産盬鹽且女紅善織作丁多者戸百十為常其男媍歲出不顓待田而贍鹽籍諸徭不及田賦尤易供邇乃編之僅三之一二十七及三十一二都風土與旁都類地獨浮於田一戸之賦地居十七𩗗風時作潮沒沙壓者數里彌望皆受産之地雖㒺罟樵蘇傭作仡仡不足於箕斂都之愍隸有數戸焉今欲均之通邑勢難獨覈肥瘠而田與地别正賦如故徭則減之浮多者倍減之縱不盡蠲甚者一二蘇矣如海上稱兵有八澚為宼區守禦有崇武所巡檢有峯尾黄﨑小岞獺窟司垾寨烟墩有二十三志稱五澚重城守也崇武小岞各為區峯尾則沙格附之黄﨑則輞川附之自沙合洛陽而附於獺窟峯尾在北黄崎在東步行五六十里船行頃刻左右至倘抵竿嶼舍而夜襲不十里至縣無兵攝其後危矣但當地形盡處山伏風猋船不利又南匿水軍扼其前賊入必經黄﨑﨑門偪介椒號鐵戸絶其歸路殱之必矣若深入輞川勢尤多磧故閩宼非賂水軍不入邇年倭人纔一登此尋轉峯尾而去習水勢者駭之則地形限之也第申飭水軍澚内無事矣所慮倭人陸至非水軍能制則此數澚膏腴為所必據之區民䟦渉難而鹵掠慘比年城輞川可為北方輻輳復有峯尾新城與黄﨑鼎立合八九都而聚峯尾合五六七都而聚輞川水道通其糗粻賊何敢以乆屯白沙洛陽同為内江比年萬安橋中亭纍以重闗晉之石湖祥芝重抱之於外外有岱墜為泉門戸之島當如舊制與莆郡㑹師於此東西五澚不足慮也惟獺窟孤城潮漲與内地絶小岞以外遥與島夷對壘崇武之險既有重屯不能自守亦可寒心夫獺窟而下永寧有衛小岞而上南日有寨烽火相通軍民互援制也今司兵已復崇武後患宜毖警在小岞崇武當其南北則南匿擣之警在獺窟崇武遏其北南則永寧截之崇武有警獺窟小岞急援兹三澚者亦可無虞第五澚中區實維小岞南有牛嶼賊自湄州所必經或旬月不去而襲我湄州水軍踐更不一必自募戈船於牛嶼備之上而巡於峯尾下而巡於獺窟使南北風彼皆不得泊而我列岸且多築土堡峯尾黄﨑既有輞川中鎮之三澚之間若張坑前林青山諸處有堡鹽塲如輞川為東南兩巨鎮各與五城鼎立但謹斥堠安枕矣西北之寨元末宼起莆中始築白水東坑塗嶺轄其中巡檢雷燦死之虎窟外為晉地正統以遏沙漳餘孽邇者加以陳竹亦為禦山宼設乃今倭人出没其衝矣惟三四都亦為山海介區平可以突聚可以屯高瞭熢火邇同縣鎮且柯溪要其道可出晉江諸縣内非地著者多安知無奸盜所伏乎毋惟海外之憂而不為此過計也
  在坊
  縣之縱横不能百里四方維均謡俗亦簡自閩都逹泉漳為之孔道而設置郵斯亦稱繁焉平居頗通山海之利若有揭竿之盜島夷為梗未嘗不受其患害自宋創邑來六百餘歲嘉靖癸丑始城之周三里後屢寇弗克乃知作者之功而闉闍樓櫓稍備矣第西北山逼而瞰之雖鑿濠為帶涸而反壤可隃宜移登高之顛以分其險要鑿渠通潮而遶東南濠或以青龍本微白虎不宜内距旣背髙陵雖左龍湫右龍津潮逆之弗便信斯言也設險守國之謂何潮不可通以二渠穿城而出其勢直其節短也因環都之溪承巨濟橋逹於北關承延壽橋逹於東闗不可便舟楫興民利乎猶恐北闗地卬而工難集東雖稍平堤防亘阻年煩修築就或易塞民就可與慮始令姑惟日孶孳焉爾居郭曰坊宻邇治所丁多繫籍昔三啚今惟二亦兵燹之故也啚雖附郭戸散於鄉徴輸疏捕難以猝應故寛而與之休息焉邇避宼入居者雖衆率貴姓素封編民之地無幾也稍更事者多避徭入官它則分區遣之輒有不均之嘆故嚴覈冒濫壹切厮役糜費報罷不得已者計丁𨔛更之庶乎乗城之日稱平而畫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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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坊三圖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卷四>













  一都
  縣之都首兹何其旁薄也自東平蓮華馬壠轉而青林至於盤龍則東南之區皆宗之鬰然為都之望其水西入於沙溪者二前郭為大源於都北者二入為南㽘溪都南之原逺自松洋而入寂光注之為洋㽘溪至盧邨與南㽘合而東其間山𪋤東西錯出民居散處原隰漫衍土力磽确故志坡塘頗多今之存焉者寡曠土雖多而近郊坰若定墾之亦不難爾盤龍之東有封余則表之為置守塚王節度之烈也其西纍然者非驃騎之封乎陳節度表其世乃毋得而稱焉惟山川不改昔人物色之者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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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都
  附郭東南隅疆界約束生齒最煩皆縣壤之餘也故支麓培塿截以留山乃葳蕤畛隰間東北郊支壠與鄰都共之其旁龍湫之左止於王孫村為埭龍津右循迤於璚田西南數里之水悉過延壽橋與龍湫龍津會於埭繞之其間民物殷茂有褎然衣冠之風餘者末作耕鋤賴埭為多其頗負沃壤之名以近郭而地利便耳自洋宅溪塗塾而陂陳芹橋沙遏而堤稍旱則泉壅於上而滛潦隆冬則洩之兹者既無優渥之利尤不免於漂溺改歲不得暴其土膏以為發春之助終歲胥病乃攘奪而嚚訟矣日者與西南都約涸月以三日為率参閼而承之末流不足者藉金又𤰝之餘潤可也或言留山本自蓮華其支碗延其陽綿絡數里而舒且土深水厚可以建邑居民旁因長溪疏注城塹引潮逹之不惟便舟楫興民利且險阻逺風氣獨聚奈何昔人不為今也則難惟溪潮之疏實萬世利自水道不通歲一不登穀價諸貨莫不翔貴以轉運艱而積聚少耳異時盜䧟莆中環邑民而聚之城斗米百錢鄉閭數十倍於此而無三日糧者半時皆取給海道自春抵夏輞川登岸計七萬餘石日散五百擔簦囊槖登高阜而望逺海者不知幾數百人邑葢岌岌矣使扼輞川其何以待之兹而通其咽喉雖西北之陳陳皆可以給東南一潮而省百夫之運濵海不憂食之不足况邑之鱗崪乎或恐王孫埭鞠為瀉鹵而隄岸十數里歲有修築之煩此特一埭之害視一邑之利何如也若載溪流於高地分渠釃之永無潦患且糞而穫之利於舟楫不小何妨於稼倘以修隄為辭不觀捍海之為埭者乎矧兹近郊責在有司慮始之難它何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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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都
  山自大帽頓為雲峰喻於後吴縁東平卧龍至於蠡山左而龍蹯右而龍角縣治扆之水自蠡山左出日龍湫自卧龍右出曰龍津㑹於留山之陽與龍角南繞者抵峯﨑入海自雲峯西馳之溪入洛陽江東馳為泗洲山出巨濟橋其龍蟠之支龜山夾之雲峯之後抵於魚山李林溪沿其左茭布溪旋其右與泗州溪㑹亦滙於峰﨑而茭布為大其間山川欝盤有國故陳氏居焉今裔孫鍔能以文學世其家
  四都
  惟兹大帽邑山之宗北有青楓嶺左隅觀音之支峙之菱溪出其間其原甚逺與都之虎厨村者㑹而抵永濟橋水石幽勝先賢盧琦游而記之矣其下為驛坂溪出於大㡌之隂又下李林溪注之環溪而居者上為孔道有虎岫石鏡諸山麓如縣指穿道東向其落最 而溪資其田最博疏築以時永無旱憂惟負罔磽薄且⿰篁不殖柞棫芻蕘民資以蘇近者漳之逋戸烈澤而藝作炭而售山且童矣䱷罔畬獵之利亦多它方有之而山租水課與三都不下二百石若弛其禁歲輸日詘矣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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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洞集巻四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五
  明 葉春及 撰
  惠安政書五
  五都
  山自觀音折靈鷲馳五公為都之鎮障以昆侖而輞川之峰當其陽水受菱溪之委入隠居洋亭塘陂金义巛其交如縠至下江接香芹大林小山之流縈帶二十餘里中為埭者承天法石最廣且東灌曾壚南溉王孫諸埭滙以輞川其所及者逺矣然下江為上游所壅江澄上狀四載而弗決且諸堰啓閉不時如官埭新埭為輞川所需圮亦有年矣余停車決之而築其堰法石本僧田也間者屬民贍軍旅它縣壹切獻程獨兹履畆取盈是租挈重矣余始上狀校其常而從輕竊聞宋初捍海田與僧不賦故其無妻孥不顧私合力於溝洫為内地禦潮患際海皆其所築云今予之民而公賦之有力者不溉種輓犁者不暇給各從其私隄防疎矣故田壤者半而什一不輸况責其租如耕者之所獲將不胥為棄地而茭牧其中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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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都
  按志古縣在此其遷置前不可攷尚有遺址此何以稱也由靈鷲而崑崙北厯伏虎岩至於穡山之陽水自岩麓過之前有觀林前黄之阪稠居包絡亦足觀矣外之羣岡抵崇福曾爐二埭皆靈鷲之支率海而止然曾爐分五都之末流崇福所需者盧溪之波及也而七都壅之矣承其賦者嗷嗷待斃余排而注焉民因以鳲鳩名其渠言鳩之在榛在梅而子之飼者均也且濬下江之流而曾爐益浚利嗚呼水無有不下也豈余所能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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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七都
  都面海背山山自十都如綴旒然虎石之左其水東馳右而三五其縿水自社塘而西有香林壩虎石社塘間下而西折者壩頭諸山又下為塔山又下南之海左旁八都荻林諸埭無沛澤而苦熯右為前蔡埭外而西洋六都矣盧溪之源五六十里近而叢𡺾三十六門兩厓相距甚仄舊有龍陂深數十丈亭居之今為沙壅不厮則上游溢溢矣埭居下善洩不苦潦旱罔病且未賦而私饒溢丘侯之陂東洋之利也余隠崇福諸埭之蕪不能蠲其賦倘為取諸此亦絜矩之政也乃因餘流而導之不亦恵而不費乎矧此得節宣之宜未嘗不利焉史起初引漳灌鄴其論西門豹曰水在旁不知用是不知也知而不興是不仁也知而壅之不仁其鄰以而自敝可謂知乎志曰水自西而東南流者則入蔡埭崇福埭自古記之矣余安敢為史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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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在冊田土

























  八都
  自柳山為宗東而曼延水南北分馳入海圭峰突於海隅乃穿城而出有西注荻林埭者其源雖自它都不能十數里故多亢鹵之憂惟勤本業佐以舟檝杼柚故生理頗繁而井竈亦宻舊之巡司據高乏泉移於凑集廣而倍之斥侯相望黄﨑拒其南沙格遮其北外而掎以擊蓼庶可以固守耳堪輿家云峯以圭名石之秀也盧琦家其下文雅足術焉自昔有城而石頽矣人而興之封其顛乎噫嘻何必然父老張慶贊余立社學他都視之孰多其可以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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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 地 山 池塘總 蕩 埕 地 滬 水門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九都
  夫草安山之八都也自西吳至於柳山轉於蓼澚繄南之漳而八都宗焉自大堵林逆折東北金龍為大聖山都實宗之岩壑幽勝有大象捲湖之勢際海放於蕭山尚五六里而馳也其麓保聚頗繁葢自為區亦壯矣且烽燧錯置高山瞰其南太山據其中而蕭山又孑然東出三面控海險亦足憑焉第土膏雖腴而灌溉無外至堇堇後坑東山西吳爾且逹於旁都都入海之流四上坑上林夾崇岡於岩之陽視金龍之㑹流稍長它若盡力溝洫斯不病於亢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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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十都
  兹都横耳短於南北自石牛白井為天湖岩高而㘭中其壑清勝放生池葢尚存焉其麓碻礫界於南浦上蔡坡環其左朴素壩繞其右其浸鄭塘其埭嘉禾碻礫而東草安轉於丘山東林北網諸區則丘埭界之經金籠隃阿山抵沙洛澚編戸獨繁則後蔡埭界之凡埭之水東北入海獨盧溪南下雖合流過於龍田然其原自它都而委不在是焉灌溉之利止於一隅柳前宫之壩余分甲遞繕之毋専而蠧豈惟此水宜然坑瀉埭鹵稍稍告旱桔橰之聲逹旦農者苦矣惟沿海多隖通漁販之利詩曰北流活活施罛濊濊言其饒也而樂嶼為鉅沙格舊置巡司今存斥侯雖為海濵内地其能以毋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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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在冊田土






















  惠安政書六
  十一都
  縣東北垂以海為池習尚語言畧與仙遊同葢雖隔水亦風土所漸也自九龍岡陳同寨至都之石牛下白井臨於盧溪而太白峯巍然其麓為南浦隂有七星厯瓷窰東抵浮洋㑹而入海若東吳下朱諸山及東潘下梁之埭皆瓷窰北折蟠結聫絡最廣西滙於鬼潭而傳埭承西充溪入海凡民居散聚若雲布星躔也今下朱有臺以瞭倘東吳復壘而據濵海一帶緩急有賴矣
  十二都
  為邑北道界於仙遊其隅邸海南叩砦闗烟道以西其障如墉盧溪之源左者雖出於此乃建瓴而下中無廣原焉逋丁畸戸依憑崖谷者伐山而㽦絫石而播也自角山之北流於仙遊其東麓互錯稍伏平岡衍為長坂而勢夷氣舒古聚者頗多矣其西充之北為港西埭胡盧埭附之西循白水九峯岩有陳埭而潘埭附之各北入海暨其畺竟相覆不能十里菁林藪澤居什七八帶海斥鹵幾半閭閻不過十餘區其入於它都勢也日者鄰邑且侵介鄉余以所啚剖之未成虞苪閒田之風亦社吳楚爭桑之釁矣都無大小必辨其域故於此所并者亦不敢廢其舊焉
  十三都
  自西徂東將三十里菱溪之源葢亦逺矣丘阿罙阻而民居鮮少焉遐望駢肩秀出其前甲於諸峯觀音山也其支彌曼翼翼東北抵海之都凡六東南而趨盧溪右源腋其左菱溪左源胠其右而六七都其胑也盧溪上游九龍之支右為證果雙髻之支左為真如而塗嶺居其間周道踧踧如也流溉既廣亦稱膏腴居者𠃔荒倍蓰西北矣山隂之水往仙遊者二有後坑寨懸厓夾道為縣北門其險足恃陳同要衝尤為咽喉屢有寇乗垝垣而繕之亦不可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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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管十五 一十二 三
  絶 三十二 六  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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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在冊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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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都
  兹跨鄰都若斷而盤西接晉江北連仙遊菱源之出而東沙溪之出而南邑之山川皆本於此海陸之宼屢所出沒而懸鍾南聴尤為去來之衝民之巢栖窟處汙萊失業者數歲矣山高氣欝時成瘴毒索茅以居植竹而障多者僅數家風壤有若異都田原肥美水耕火耨無魚鹽末作而資用還給且饒竹木果實薪炭之利夏秋水生裝束筏浮由前吳溪以輸楓亭葢水多仙遊往矣四鄰晏堵亦稱隩區有警非為僻壤亦以通於鄰封之故其南三峰如䯻中有雲湫下有仙橋為邑名山之宗而諸山漸伏村落雜厝焉
  十五都
  縣西北隅與晉江比接自芹嶺之洋突為白岩其顛圓秀二溪環之龍潭輸潤龍石鍾竒兹山之靈鄂公封之若堂焉為有古傳之蹟葢北取道驛坂山柯溪領踰濟龍橋渡於谷口自萬安橋成驛遷而壤為僻矣故其東鷄壠之支居者僅五六區而黄菁以西林深谷邃烟火稀濶矧交鄰竟控制不一狗䑕逋逃流移保聚者滋蔓或難圖也雖陳竹有寨田船有堡而綏緝之啚安可弛於承平哉
  十六都
  自上都至此稍夷衍停蓄綿為長野漫為平洋高下鱗次交而遡之大者數十家據溪上游食其淤流士沃水饒亡凶年憂邑稱爰田必首及之溪環縣郭者惟上坑湖若帶耳它皆西奔白岩溪承雲峯表裏之源下㑹竹西五壩入谷口而中貫之東本峰之别麓最巨者大中
  馬壠二山而民亦最繁西    為西蔡遶以巨川望之豁如右若展誥居樷山  雄勝者名曰報劬以陳嘏於是親𦵏焉豈山川以人重者耶非也
  十七都
  元末戸口兵耗合上都三者為一今以十七都稱云是都之舊北岨虎窟西訖谷口與晉為鄰故水縁而下留公陂東南向縣沿白岩溪而旋走者餘二十里濟龍橋之流稍大諸山蟠為鄉聚往往面溪而止中包封崇浮坑諸埭土宇遼濶桑梓相望原畫疆界亦足齒於他都矣加以並包故占邑地幾三之一然籍之屯者近百頃屬之民者幾何倭亂以來荒者未辟墾者賤售外都有力者率坐而得之廣藪大澤最宜巵茜荻樜之屬畬丁賃種賈竪販易是都以上多為漳民藏匿至不可束而自為甲推剽鬬訟民甚苦之故内實貧困第外負富饒之名耳宼多同之是以虎窟寨焉其狹徑僅通人行則險亦足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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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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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都
  東西相距⿰⿰四五里而延袤六倍右之半晉之鄰也葢邑西南邊之藩焉山自盤龍而分入都為雲封有竒石如屏西折陳埭有蠔殻堡又為鸛嶺佛通抵洛陽村自嶼碩石潯迤南迄於白沙堡地夷氣舒居者亦繁北與十七都盤互潮接沙溪附溪之埭𭐏之御旱民資其利邴洲而下農苦矣惟海産蟶蠔亦擅貿易之饒時而無事山海各食其力設桴鼓聞於海上沿江恐有失守或峒丁嘯聚則鄰北都者震矣矧洛陽村當孔傳往時夾輳兵燹輒為丘墟以險塞未之扼耳近城萬安橋中亭鍵以兩闗⿰然可避亦一時制變之術也白沙左右墪堡烽燧攸闗迤山北鄙其亭障安可弗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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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都
  北枕山陬南襟海澨畫疆與右都𤓰分形勢廣延亦復相類龍盤右下至馬山如堵騰踔六七里下曾村始夷衍居者有甲第焉水自玉店北出及湖𭐏西往者微矣其流有二合流下曾經充口馬山埭入海而都之美鍾焉邇者雖併有二十都彼之東隅農不足墾其田此之南裔田不足給其衆亦畧相當而地則廣矣至若習俗醇漓本業贏詘山海各擅其利大與十八都似
  二十都
  自盤龍東南折尖山師山遶松洋轉於城山葢縣几案之右轉也故秀㧞異它山而坫於其隅下為坑柄之區乃蔚有逹人若康用復者且有隠君子之風焉它亦耕鑿安生理水自尖山入馬山埭其灌浸不廣本松洋北流者雖瀠帶十里湍而善洩資乎輪激亦囏矣北而彌望不任芟柞土曠人稀鄰一都而勢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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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二十一都
  大﨑嶺盤龍之别麓也自北而南參差西向邸於海隅皆由長廂而往潮入白沙白﨑之間北折而繞鳯山摯於馬山幾十餘里埭田多鹵是都大半其登於志者鴨山戴倉然皆不逹溪源惟有馬山受尖山横田之微流耳以故半月不霖則上壅而溝㑹益淺十日之雨則下潦而隄防弗堅背山多旱接潮多風氣𠉀不齊人事亦異惟有男墾黍麥女任麻苧稍通商販之舟魚鹽之利而已若捍海而守則藉白沙白崎者重然鳯山翔舞下接滄波左右顧之亦壮而足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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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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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都
  自大﨑長廂抵下方之兩都兹其所綰轂也左右帶潮尾椒芹石諸澚最為賊衝⿰然擣之下方之路絶矣邑有魚塩之司兹都輞川是也輞川之河泊所有堡矧兹轉運之轂畜賈之區乎宜亟圖之與前都犄角獺窟巡司為之援庶各不阽於危亡都内之鎮梁山是望東清水岩竒勝其埒不涸用溉前之民居衆夥倚以石杠南山對之沙墪左旋鷄冠右擁故地力阜而鹺塲所繇置附海團五都以廣運倉轄其二自辨鹽之變折民固便之然商賈罕至率賤售而利微尠矣占籍可復其繇豪猾射以為奸余始釐而編之稍與它籍均筭賦焉嗟夫潮一也塍邊朔望至下洋山前潯頭後蔡朝夕至鹵而殺稼田者苦之鹽者利之便於所戴則同君子平其政有如此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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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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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洞集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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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六
  明 葉春及 撰
  恵安政書七
  二十三都
  縣之為都陿阨莫過於此矣東自梁山折入高坑循梁墓抵自﨑越大山乃僧巖為碣石雲頭諸區要皆西傾以臨晉江潯頭港厠其北臭泥澚浥其南故食海者什之六七諸埭雖亢善糞其田桔橰不輟歲亦稍入是以民賦土毛庶幾頡頏諸都矣然環白﨑最繁三氏聚廬鼎立其俗尚氣睚眦取勝傾家不悔葢其敝也邇來絃誦稍興秀者亦有足賴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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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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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都
  東抵海無際岱嶼扼其口舟檝必經之異日漳之浯嶼福之南匿水軍必㑹此而分麾凡賊皆避其要擊焉故是都雖亦陿阨實為泉郡保障云山自梁山之崙前為旗隊抵於琅玕者與上方甲分而南也為白馬抵於東湖者與右方中分而東也徑石橋韁鎖之勢雖左紆居實右夥水有六條皆方内細流佃作仡仡無多賴矣惟兹海都女率作登於男若青山之屬各有布其楚楚精贍率以北鎮為名葢晉江石湖鎮其南而此一帶當其北或以其市在鄰之神山唐宋為島夷所殱或以在此宫上諸村鄉者有司和買歲亡慮千百匹里中良苦之兵荒屬聞少休乃藩臣督之上供余將置奏隃度弗能遽止幸給直不减其私售廉吏當之奉公上無害不者縁而為奸不勝凋瘵矣祗閲歲而罷斯民之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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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都
  輿圖左觚右刓上豐下鋭縣治前之中域也山原盤龍厯﨑嶺東折如堂如防嶧於松洋以北乃為峘為岌南障海滸中有美女峯因王姬名錦田岡以刺史顯白雲巖為高人稱則以人勝也夫非靈之攸鍾與志稱其下多田即今陂塘亦衆雖松山之溪北奏柘山之溪東醮而有錦溪夾流於前浦其出赤石橋者逺自雷山之陽龍潭之液也視海埭困旱乾者異矣北有長園堡在樷阜中乂北松洋洞可容二三百人避亂南﨩為獺窟巡司距之將五里許渡以石梁七百七十門今水軍檥其表以避北風南風則檥其裏固舟楫之窟也民素張膽而鬬賊憚不敢登假令增堞浚濠蓄火具及藺石渠荅之屬間以佽飛佐之可也往年倭人由輞川陸馳倉猝嬰城城庫乏戰具幾危適有天幸賊得舟去倘曠日鳴鏑據梁以扼其吭則千鈞之縷亦絶矣寧保免於屠僇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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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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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都
  葢帶海壇曼西北枕山故縱稍過半而横將倍之也風鹵交侵不利耕殖惟鹽田編列漁罔纚屬乗泭往返可同賊之出沒而斥堠壁壘亦錯據其間民抱桴而卧釋梃而食從且安之賊固攝之矣山自松洋至林軍為是都主折青山轉赤湖水各由埭入鹽倉江㑹於東坑海而東崙南浦每為宼衝焉遵大夾以抵林村而蔡溪塔溪夾柘溪八宿坑海石佛墩其要害也中自蘇坑度兜下盤薄勝峰戾於閣嶼左右倪之鍵以沙澚捍以洋嶼獺窟峙其前形勝在兹矣然由宿坑可徑度獺窟而綰於右都者以長杠跨其崖耳實兹屏蔽若在蕭墻之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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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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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實地田土








  以上在冊田土



















  二十七都
  並海諸都畫地各儉兹而稍廣折旋如鈎焉自林運迤夷為閣道抵海夾山如堂墻包龍江橋及左右大潭西山之流自為臯陸之區南折前後赤潮之岡委麗數十里大岞矯然北顧勢尤斗辟陿阨以故宋置小兠巡司於其要領之處并巡檄晉江南安同安沿海守真徳秀乃限主岱嶼以北至擊蓼而止造軍房三十六迄淳祐土軍三百一十人而已 明興設永寧衛移司於小岞置崇武所𨽻之城七百三十七丈官千戸侯三或五百戸侯十軍千二百二十一營九百八十七間器械千七百四十二个屯七十二頃屬垾寨一烽燧二十三規制𢎞逺矣其巡檄𨽻南匿水軍南匿今軍擊蓼轄岱嶼如宋舊兵屯既重将以彈壓遐夷乃有嘉靖辛酉之變信乎主将之罪也所後三峯各有村居者善擊賊若令為堡而椅角之從此左往大岞僅海中一路置寨防其梗寨北有三保尤善擊賊倚岞以居多怪石有洞大者可容百人入口如屏勇士守之千夫莫攻避宼者入焉第海崖窮險倘夜襲不及避不如築堡便果諸區有堡與都内三斥堠烽火相聞不亦壯哉若其息耗農殖甚艱沙坡彌望獨賴水源不絶耳 亦有三湖它赤湖周里之外溪底湖周二三里及諸細流諸埭濡之阪溪谷稍稍有窮閭其實斥鹵若干不可墾若干厥賦下下畫地之廣有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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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都
  堪輿家言縣之明堂在此南自松洋若城而障曰城山外有峰如簮筆縣署所案文物之盛葢或取之壠内有洞數十居民可以避亂北循羅岑之阯大莊偃月山烏石埠至印石轉而東北為靈瑞龍泉是出歲旱雩之抵於洞山東隅以奠水夾大莊而馳北流與洋坑溪滙峰﨑江東流與宣妙溪滙前林江二江環海之都六其山皆自烏石埠往故風氣稍聚而馳矣雖有兩谿而豬者少其交也可灌亦患其善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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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安政書八
  二十九都
  凡山至此乃陂陀而漫羡東井埭之溪横貫十餘里其地分南北紀自印石延於埭頭而北塘附之平無洋洋疆場相錯負源遡澗者有潭湖之利溪出古盧之隂至下謝與宣妙溪合而過前澚東庄者北也其南若斷若續若起若伏出筆山九峰之陽其溪過金山過東SKchar至沙丘湖而與宣妙㑹皆由東井入海故埭田負海堧者惟此似非旱鹵所苦然亦苦潦惟坑田差給耳若夫防海北塘有堡東井亦然柳湖閣山其淺可沙大小岞捍之於外則罙入不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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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都
  東西將二十里衝秪五六里惟沙隄廣里所而渡小岞迫阨矣稍分二部膡埭界之葢自石井度南坡循盧中至柳湖由西安而折其水北流者沿為香山復轉而南迤為沙堤表裏環海句廉斗入突有小岞島嶼極目前旴大岞後盼黄﨑西北諸峰隠然天閫之列步障不為海表之壯觀哉凡山既童潮復盪之惟盧中支阜聫絡其澗流錯出兵燹不興佃漁頗給小岞壘以巡司牛嶼有民船守之與盧中寨聲勢相援雖若孤危亦可以固守矣但壘據絶頂涸而難持乆不如後里其堡險而有泉日者倭由輞川擣之死枕藉而幸不破民素驍勇非堡足恃也前里寒心因隳版築不思竭力增卑倍薄以固守之不猶愈於竄僇乎此雖窮裔宋李執政故墟也墟中人言其還鄉有司築堤迎之考其人不足稱焉於時流寓陳氏其裔五世同居尚有遺風可謂此無君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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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都
  方五六里黄﨑盤其左角小岞跨其左股雖竟土褊小而形勝雄它都矣葢自南坡趨海而北折東為淨山鋭而秀亦名曰尖奕以鳯山樓山葢都之冠冕焉長湖帶之南滙於海據上游居者鷄犬相聞也淨山之西張坑張氏世居獅山蹯峙龍潭鹿﨑二水樛流其側北滙於海地靈攸鍾爰有襄惠為世仰止山增而高矣惟西塘潮渰沙壓已乆奏而蠲者無幾即張坑蓄洩得宜歲入不及它都三之一洋埭多蕪或不足糞其田故佃者負賦亦不下數石地瘠糧浮幸戸口頗蕃也東隙大海有二堡圯矣如張坑有之二者左右援諸附離者不汔可少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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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都
  兹北為峰尾司又北南日寨南為小岞司又南崇武所屯戍之險馭島夷者備矣以兹為賊所出入聚散尤險於它澚置司馬都南北不能五里肩臂皆患海宼所恃嶕嶼最多耳左右袤餘二十里自香山東北僅一路逹司出海中將十里狹而勢長則孤危矣司北山曰黄﨑有斥侯又加設於馬山因以加墩名其聚香山旁亦有堡為防守計頗宻然其田瘠鹵非罔罟丹楫則困葢自王埭洋中貫而東西維稍殊雖山均南坡分而北上洋東則荒西稍夷衍夾以東溝□隰之故不改陂塘之蹟具存當跳出沙土不使數敗斯可矣第各海渰賦不盡蠲終歲勤動無不疲敝然青山以孝子名西坑以義士著亦有五世同居其謡俗不可以濵海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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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都
  兹與二都三十四都比壤其氣習亦不甚異自靈瑞厯普惠院麓中為長坡有山曰武嶼隂至海隅及前莊後曾左右溪陽滙三湖北合東溝将入海有鷄冠山堡亦亦一隅保障也自青龍洞北距塔山邑屋里區甚稠而地儉溪源不長南莊埭之田祖龍𭐏之水其利賴亦多矣槩都埭居多雖屬廣旴無陿䧢可守而湖田若潦埭田苦旱並海有湖沒沙壓故民以瘠惟俗强悍耳然西赴縣郭北馳輞川南下崇武東道黄﨑小岞幸明無事與四鄰同其思輯有山海之變則為旁午凑集之區故營土砦練土著保境之筴亦不可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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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都
  距縣五六里縣自大冒西馳而南東繞城山至洞山環揖縣治之前由洞山北入為上甘山至峰﨑其東為古山抵輞川對峙縣之東隅水出縣左右凡十都在菱溪洋溪内者各由溪逹埭滙峰﨑江出輞川橋入海寔惟縣之咽喉堪輿家目其山為捍門云夫其去縣近而地北末者山川源委然也故其氣所鍾者阜矣是以地狹人稠圖分上下無足耕坑雖瘠亢亦甸其有四埭僅走馬通溪東荘接祖龍𭐏者甚微下莊新河不逹它源乃旁築官埭新埭環五都之壖余繕之為通其源葢亦堇堇焉爾大概闔都海殖多矣竿嶼之殖别為一區漁有市利帆穡輳入輞川尤為浩穰而河泊所置焉近以兵燹江贄卿勸父老子弟築城周七百餘丈斯獨為縣巨鎮碩無它戍人不相攝萬一賊乗為穴北都薪米不至曠日與縣相持此坐困之術也故稍緩急宜遣尉史以督祈望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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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洞集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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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七
  明 葉春及 撰
  恵安政書九
  鄉約篇
  惟皇制治建府置縣畫鄉分里以奠民庶乃立耆老以佐令敷政教國家之法十户為甲甲有首一百一十户為里里有長統以縣府布政使司而達于部又於里中選高年有徳衆所推服者充耆老或三人或五人或十人居申明亭與里甲聴一里之訟不但果決是非而以勸民為善是即漢之三老得與縣令並立以事相教者厥任重矣法廢各里亭盡堙沒縣令徒存所謂老人率闒茸輩不過督辦勘委以取刀錐之利拜揖送迎事官長為儀耳有司遂蔑視之嘉靖間部檄天下舉行鄉約大氐増損王文成公之教有約賛知約等名其説甚具實與申明之意無異直所行稍殊耳知縣寡昧叅列聖之典從簡易之規剏亭以為約所推擇耆老為約正副餘咸屬之邑中長者初引避不就葢其習見近日亦懼有司之蔑之也招以諭文加以束帛明知知縣願與共治之心乃肯來㑹置酒設禮與之更始嗟夫張敞鮑宣漢之三老也孰敢蔑諸
  以十有九章聴民訟一曰户㛰二曰田土三曰鬭毆四曰爭占五曰失火六曰竊盗七曰罵詈八曰錢債九曰賭博十曰擅食園林瓜菓十有一曰私宰耕牛十有二曰棄毁器物稼穡十有三曰畜産咬殺人十有四曰卑幼私擅用財十有五曰䙝瀆神明十有六曰子孫違犯教令十有七曰師巫邪術十有八曰六畜踐食禾稼十有九曰均分水利姦盗詐偽人命重事方許赴官陳告户㛰田土一𭃄小事務由本管里甲老人理斷不由者不問虚實皆杖六十發回官吏不即杖斷稽留作𡚁詐取財物處以重罪里甲老人不能決斷致令赴官紊煩者亦杖六十仍着果斷循情作𡚁顚倒是非依出入人罪律論已經老人里甲處置停當頑民不服展轉告官揑詞誣陷正身處以極刑家遷化外官吏不察所以一概受理一體罪之
  凡老人里甲於申明亭議決坐先老人次里長次甲首論齒序坐如里長長於老人坐於老人之上事干别里須㑹該里老人里甲本里有難決事或親戚子弟有犯須㑹東西南北四隣里分老人里甲公同議決許用竹箆荆條量情決打不許拘集自來陳告方許辨理聞風勾引者杖六十有贓者以贓論臣按高皇帝為民之心至矣至矣葢耆老里甲於鄉里人室廬相近田土相隣周知其平日是非善惡長吏自逺方來至一旦坐政事堂求情於尺牘之間智偽千變極意揣摩似評往史安能悉中重以隸卒呵於其旁箠楚羅於其前視其長吏猶鬼神之不可睨十語九忘口未出而汗交頤何如反覆於鄉里之間若子弟於父兄然得以盡其詞説又況不肖之吏恣為暴虐自以解官挺身去耳無有顧慮耆老里甲其鄉里長久人也即有不平何敢相逺且一被逮往復嵗時它無論道途飲食費已不貲萬一觸忤朴擊交下孰與保家産全膚體爭於陌頭釋於閈尾者哉是以知縣欽遵聖制一𭃄小事付諸耆老愚民訿訿或動浮言㣲察耆老常有惕然之意豈法可行於昔而不可行於今乎抑誠之未至也凡我父老尚共勉旃以六諭道萬民一曰孝順父母二曰尊敬長上三曰和睦鄉里四曰教訓子孫五曰各安生理六曰毋作非為諸臣多有解不録聖謨洋洋嘉言孔彰何解為
  以四禮齊萬民一曰冠二曰㛰三曰喪四曰祭知縣嘗上書于朝曰國家制禮達乎庶人俗吏以刀筆筐筐為事廢而不問三加不舉六禮不修遣女滿車塟死殫家設席肆筵推牛擊鼓旛幢蔽道錙黄盈室括髮持衰納婦誕子甚至於水火為棺槨此弑父之罪也遺祖禰畧報祀為出門之祭祈名岳媚淫鬼男女雜亂畫夜奔馳千里而赴之常人琢器雕題匹庶曵綺履錦酒館歌樓上𭃄雲漢乃有設容貌倚市門非君子所忍覩也無禮甚矣請責守令重民四教冠㛰喪祭禁其靡麗邪僻今謬為令豈敢忽諸葢六諭所以道民四禮則其事也朱子家禮
  成祖已列于學官瓊山丘民又著為儀户有之故不録而揭其條件于篇
  冠四條
  凡冠禮士大夫延賔行於家鄉人行於鄉校以教讀為賔衣服之美惡酒食之豐儉以上中下户為差下户不可越中中不可越上三等之户以田産厚薄為差十頃以上者為上户五頃至九頃者為中户一頃至四頃者為下户商賈之家較其所積凖是為差無財産者通為一等
  凡子弟未冠者不得以字行冠而字之毋犯古聖賢及先世之諱
  凡謝賔束帛不必如古人之數上户絹一疋中户布一疋下户帕一方
  凡月朔各鄉教讀以子弟之始冠者見有司有司誨以成人之道
  昬十二條
  凡昬禮古有問名納采納吉納徴請期親迎六節今隨俗惟行納采納徴請期迎親
  凡男女昬嫁以時男子未及十六女子未及十四成昬者謂之先時男子二十五以上女子二十以上未成昬者謂之過時先時者天過時者病皆不能順隂陽以保太和宜時諭之
  凡納采用酒牲果品隨俗上户通計所費銀不過三兩中户不過二兩下户不過一兩
  凡納采納徴請期具書如女氏女氏復書禮也於初定時書尤不可無者律云雖無昬書曽受聘財亦是但兩家父母及媒妁或有死亡雖受聘財卒無可據以此悔親者衆以後必以禮具書無而訟者不聴
  凡納徴用釵幣酒牲隨俗上户通計所費銀不過十五兩中户不過十兩下户不過五兩送禮之人毋得多與銀錢惟待酒飯
  凡請期不分上中下户惟遣使通書而已禮物不用凡親迎奠鴈不必酌酒加幣亦有不奠鴈而飲酒者皆所當革若㛰以次日見女之父母設燕者聴
  凡㛰禮不得用樂有不親迎而用鼓吹雜劇者尤宜痛革賀昬非禮宜更為助禮物隨宜
  凡女服飾隨俗但不可違禁上户通計所費銀不過三十兩資粧器物半之中户不過二十兩資粧器物半之下户不過十兩資粧器物半之上户從者女一人男一人中户以下女一人無勿强
  凡婦見舅姑用幣餘皆不用明義分也鄉俗見諸親有帛婦不見外姓别男女也鄉俗見異姓諸親及鄉黨今悉正之惟見同姓尊長
  凡三等人户之下聘用酒一坛鵝二隻布二疋茶一合婦荆釵布裙見舅姑而已貧不能具者約正率閭里科少錢助之勿令失時
  凡媒妁為人議昬須通二家之情待其許諾毋得欺誑但求成事以貽他日之悔事發罪之謝禮上户不過一兩中户五錢下户一錢溺隂陽年月而不成昬及論財者罪其父母
  喪八條
  凡居喪以哀戚襄事為主不許匿喪成昬弔賔至不許用幣不許設酒食惟自逺至者為具素食令無服人待之不用酒孝子不許易凶為吉赴人酒席鄉俗旬七㑹飲及葬於山㑹飲皆深為害義犯者有罪
  凡喪不得作佛事不得用樂及送殯不得用鼓吹雜劇楮幡楮鬼等違者罪之
  凡居喪始惟食粥蔬素不得飲酒食肉寝處於内禫而後飲醴酒食乾肉有能用禮者衆共覈實以慿旌奨凡停柩踰年不葬及溺於風水兄弟相推不葬者各行戒諭違者罪之
  凡致奠上户用猪羊各一所費銀不過三兩中户用猪一所費不過二兩下户用牲五所費不過一兩不能具者炙鷄絮酒盡哀亦可僭用牛者罪之
  凡三等人户之下葬用薄棺不許焚屍貧不能葬約正率閭里科少錢助之毋令暴露
  凡火化者忍心害理宜送官嚴懲子孫依律死罪工人重治瓦棺毋鬻於市
  凡葬埋宜依旅瘞之禮左昭右穆不得淆亂其强佔他人墳地送官懲治
  祭五條
  凡祭禮所以報本追逺不可不重近世多不行四時之祭惟於忘日設祭前期不齊臨祭無儀祭畢請客飲酒皆非禮也今宜悉遵朱子家禮上户立祠中户以下就正寝設韜櫝奉祀嵗時朔望如禮
  凡庶人祭其先禮也宜如式製為木主不許事觀音菩薩等神像以前事者即毁私藏事之發覺治罪
  凡祖禰逮事者忌日有終身之喪是日素服不飲酒食肉居宿於内曽祖以上不逮事者服淺淡衣禮視祖禰逮事者為殺
  凡時祭屬吉禮上户有祭田者祭畢胙於教讀及約正副
  凡有疾病惟禱于祠堂里社不許設醮禳星聴信巫覡違者罪之知縣曰吾民幸生聖世上遵六諭下行四禮足稱良矣振徳者長民職也申以四事一曰明倫二曰禁邪三曰務本四曰節用瑣科條之願聴毋忽
  明倫五條
  一孝順父母乃高皇帝口授吾民第一義欲盡斯道宜如孝經孝經曰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葢分之能為者如此嗟夫父母之徳豈有極哉吾父退齋府君老儒也生不肖孤以為晩未嘗易敎年十嵗授古文尚書十二授詩十四授易十五教觀宋儒之書使從事聖賢之學見吾不以伯氏之喪而有妻又不飲酒喜矣母方夫人見吾端居而嘆問兒何為對以欲生益於時死傳於後耳母曰汝父言天地十二萬九千六百年而終即孔子孰傳之强為善耳又吾常喜道壞麻折檻事母曰吾死不願汝有此也孔子如清風明月汝如烏風黒雨雷剨劃聲悲夫父母愛子之心一也即爾父母何異於是吾不幸年十七而喪父二十二母又喪即今受朝廷恩妻子皆得食民之食不能一一及于黄泉之下此曽子所以北鄉而涕泣也故曰往而不可還者親也至而不可加者孝也子欲養而親不待也木欲直而風不待也傷哉既不能養又不能立身揚名後世以為父母光顯尚何面目立百姓之上哉爾輩當以為鑒親在愛日不幸而沒将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将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毋效吾終身之悔可也
  一創家者必立宗法大宗一統小宗四别子為祖以嫡承嫡百代不絶是曰大宗大宗之庶子皆為小宗小宗有四五世則遷已身庶也宗禰宗已父庶也宗祖宗已祖庶也宗曽祖宗已曽祖庶也宗高祖宗已高祖庶也則遷而惟宗大宗大宗絶則族人以支子後之凡祭主於宗子其餘庶子雖富且貴皆不敢祭惟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宗子死族中雖無服者亦齊衰三月祭畢而合族以食朞而齊衰者一年四㑹大功以下世降一等異居者必同財有餘則歸之宗不足則資之宗族大事繁則立司貨司書各一人宗子愚幼則立家相以攝之各修族譜以敦親睦或有骨肉爭訟者衆共罰之若肯同居共㸑者衆相襃勸
  一孔子宰中都制為别塗之教葢禮始於閨門男女必有别妻妾必有序宫室必辨外内男子毋得晝寝于内婦女毋得踰閾行市雖奴婢亦必動遵禮度其有貞節衆共歌揚以為閨門之助聞于有司
  一曽子問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吊既塟而除之夫死亦如之葢既㛰媾将期百年豈願有此誠痛之矣今男女未㛰而死必索聘財至於相訟一何薄也又女已嫁常庸奴其夫亡抵他人官以法合之則至決絶而死嗟夫宋人之女嫁而夫有惡疾竟不改也即庸不猶愈於疾乎又夫死不嫁從一而終者也燕有貞鳶有烈可以人而不如鳥乎高皇帝以衆人待人能秉斯義則表其閭載于令甲不能免喪而嫁又多乎哉實兩年耳今愚婦夫死未寒輒歸别室朝尚括髪夕即畫眉忍矣忍矣環而視之欲以此婦為利又嘗數輩此皆無行義之尤者也昔孔子為政而公慎氏出其妻蚤正以待之也幸得備位為邑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視事朞月其風未變重使父母受其耻咎在知縣各宜戒諭犯者如法
  一吾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樂其業田廬妻子雖有强暴立于其傍莫敢睨者非君恩哉是故民者出粟米絲麻作器血通貨賄以事其上者也豈必服官守職而後能盡君臣之道力農奉公供輸以時庶人之義盡矣如是又何箠楚之加
  禁邪七條
  一恵安廣輪厪八十里淫祠至五百五十有一噫何多也頭㑹箕斂釃酒推牛迎親慶誕設齋建醮或至舞鬼掉舟樂神㑹首不能具則出息以充之為位頭者世而袖首蚕食其内病不得藥死不得塟甚至男女龎雜有不可道者矣知縣傷之下令墮毁遵裕陵改建社學二百二十有一然聞民尚移象私寝或言予出城門鬼還廟宇者甚惑父老諭之
  一禁止師巫邪術律有條矣今愚民自稱師長火居道士及師公師婆聖子神姐之𩔗大開壇塲假畫地獄私造科書偽傳佛語揺惑四民通交婦女或燒香而施茶或降神而跳鬼設齋則麋費銀錢建醮則喧騰閭巷暗損民財明違國法甚至妖言怪術蠱毒採生興鬼道以亂皇風奪民心以妨正敎不知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且如師巫之家亦有災禍鬼神慿藉何不救之若言免禍求福盡假其𭃄則是貧者盡死富者長生此理甚明人所易曉皇上崇祀真儒大啟文教淫祠既毁邪説當除凡我四民毋仍舊習禁約之後師長等及無牒僧道各項邪術之人赴縣自首歸還原籍别以治生違者如律一王制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麤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五穀不時果實未熟不粥於市木不中伐不粥於市魚鱉不中殺不粥於市故孔子為政器不彫偽百姓遵用韓延壽者賣偶車馬下里偽物者棄之市道今後我民有賣鬼面諸淫巧物與斗斛秤尺不如較勘市而二其價者并罪之
  一邇來風俗好訟葢聞亂後生理未遂人性漸澆或摭無証之詞或舉已結之牘或窺上意或復私仇銖兩必爭睚眦必報一旦被逮其喪倍尋隂險詭詐者殺身之藥貪婪凶虐者滅家之斧强梁者不得其死教唆者必逢其後可不畏哉上失其道民散久矣余甚自愧今與民約凡有父子兄弟夫婦不相親睦及爭財異業以至飲酒博奕鬬隣罵里淫盗誆騙等項以每月朔望兩日相㑹亭中自陳或族長族人代陳小事不平父老同衆勸戒事闗大惡明言責救如有不從乃聞于縣若城中則予躬徃不勸責者有咎
  一知縣兒時嘗與人奕先大人瞰之以為賭也撻之二十今中夜思至輒氣絶葢父母于子恒慮其賭賭則窮則盗小人犯刑君子滅義靡不為矣知縣視爾小民猶大人視不肖孤也戒之哉戎之哉不戒治以律父老不教戒甲總不覺舉連坐雖不賭財物而鋪牌演戲奕棋雙陸玩好骨董學習彈唱琵琶三絃羌管畨笛廣收花石獵養禽鳥作諸無益者一并罪之
  一民間酒店假以賣酒為名實乃淫人取利大傷風化犯者重罪
  一鬷明毁鄉校子産止之譬諸防水葢士傳言庶人謗固為政之資也然高皇帝於投匿告人者罪之特重至於絞見者将送入官杖八十被告言者不坐豈非堲讒説殄行哉近來此風尤盛爾鄉先逹張大夫曰道不可得見矣長民者謹勿以魯而之齊哉余懼其至齊也戒之戒之犯者緝獲如律不赦
  務本三條
  一先王之教其民也行不出彛倫之外士不出畎畝之間漢書曰餘子遣入序室所謂餘子者父在則子餘兄在則弟餘故天下生員皆名子弟其職在入孝出弟而所以教之者尤莫𭃄於出作入息之期也後世分教養為二一登講堂永耻民事有父兄荷蓑立而子弟衣輕裘見逹官貴人惡人必竦然起敬見胼手胝足雖至親而赧然愧之者雖雖冠服如士人其孝友之實曽不如塗之人矣肅皇帝敕入學生徒必求子弟曽知稼穡有孝弟實行者取之篤實父老以耕讀為事者量加賞犒以廣子弟孝友務本之心至於興水利以便農民招農民以辟土地責有司舉行真與周室比隆矣予忝為民父母不敢素飡常行阡陌勞問勤苦崇福荒田已分有力者墾官埭新埭變為滄海亦召好義者築之可以作乂又效召信臣為民作均水約束開西洋故道使六七兩都咸得灌溉之利餘以次行恐不能盡之也凡我父老宜常勸督服勞田畆子弟亦宜聰聴長者之言或有某田未墾某水宜疏悉來白予不憚黎面
  一聞民有私謔者曰吾自三月至六月粒米入口者死言皆食麥而他邑亦嗤我為人麥籠謂麥貯籠中猶淵明瓶中粟也然則吾民厥惟艱哉張襄恵曰吾邑廣輪之數止八九十里然且包山林並原隰可耕之田不能三之一斥鹵者幾半上承㑹府下引漳潮之衝并日以馳不足也三復其言而悲之地瘠他邑而賦又不可獨後可奈何吾民勉之又聞李大夫言列市吾土皆他郡縣人也錢盡外出能得外錢獨糊布耳然麻乃買於他所利減其半又島夷亂後家無杼柚為縩賣之利又減半今後不種麻與以縩賣者同里布之罰
  一邑無深溪大澤之注東南諸郡常病旱人勤稼穡桔橰之聲逹于晝夜旱月涓滴之水以死守之往往鬭訟比平苗則稿矣以後須敦讓畔之風彼此兼利强者罪之
  節用二條
  一四民之家有千金之産者有一金之産者儉者以一金而有餘奢者以千金而不足如聘婦則虛張儀物嫁女則多耀資粧喪葬則金投于酒肉之池祠醮則財赴於緇黄之壑鬭勝則假借為真設酒則以無為有是皆不能行四禮所致也夫四禮者至易至簡易知易行不惟能反淳風而亦可省濫費所有四禮條件各宜遵行違者許人首告治罪
  一凡一年之用置簿開算糧役之外所有若干以十分均之留三分為水旱之備一分為祭祀之需六分分十二月之用若閏則分十三月之用取一月合用之數約為三十分日用其一凡茶飯魚肉賔客酒漿子孫紙筆束脩及奴僕等費皆取諸其間可餘而不可盡用至七分為得中不及五分為太嗇其所餘者别置簿收以為冬夏裘葛修葺墻屋醫藥喪葬及弔喪問病時節饋遺毋得侵過次日之用一日侵過無時可補此窘匱之漸也宜加節嗇免致于求親舊出息通借以招恥辱若速客置酒當知㑹數而禮勤物薄而情厚之義酒或七行或十行量洪者不過十二行果止五品殽五品羮三品割胾二品器用甆漆雖親戚上客一以為凖其有過用多品者共罰之月吉乃屬民而讀法書其善者惡者老人以木鐸徇于路望亦如之凡民間須要講讀夫誥律令敕諭老人手榜及見丁着業牌面沿門輪逓務要通曉法意有司時加提督每鄉每里各置木鐸於本里内選年老或殘疾不能生理之人或瞽目者令小兒牽引持鐸徇行本里令直言呌喚孝順父母六句使衆聞之勸其為善毋犯刑憲其持鐸之人秋成之時本鄉本里内衆人隨其多寡資助糧食臣按京縣高皇帝時月朔尹引耆老等赴御前聴宣諭君臣一體誠三代之盛也今設聖諭牌一置于亭中儼天顔之在上焉城中兩啚知縣引耆老等跪聴如儀各都耆老率衆行禮兼講家禮條件以家禮乃文皇帝所頒禮亦法也又國朝旌善亭榜書民之善惡即周禮屬民讀法考其徳行道藝而勸之糾其過惡而戒之之意而近行鄉約置記善記過簿亦此意也今日登簿積之不已則登于亭可不畏哉可不勸哉又教民榜慮鄉村散逺則一甲内置木鐸一易為傳曉以便民也各都逺者或一二十里可悉㑹乎故以鐸傳之不使奔赴又榜中毎月六次今止朔望從省也儀節凡㑹者登名于籍每月直月二人自朔至望一人直之自望至朔一人直之至期直月設聖諭牌于堂北誥律案于堂南上置誥律敕諭老人手榜四禮條件擊鼓集衆者三城中則縣官先拜耆老率衆北向跪贊宣聖諭直月立聖諭東宣畢僉曰諾贊俯伏興五拜三叩頭分班老人持鐸出徇於路必司贊讀誥律教讀二人北面一讀大誥敕諭毎人手榜各一條一讀令三條或五條畧為解諭即撤牌位皆坐教讀正坐稍東南向耆老坐堂東西向㑹中年尊者坐堂西南向餘以齒為序東西相向以上為上教讀逐一講解四禮條件城中則縣官正坐耆老旁列教讀北面講禮於是有善者衆推之有過者直月糾之詢其實状無異詞乃命直月書之善即遵六諭行四禮者過反是過而能改後㑹改書如無可措不必吹毛以至忿爭訟者平之相揖而退
  恵安政書十
  里社篇
  惟皇制治建府置縣畫鄉分里以奠民庶乃立社稷以教民事鬼神社土人也稷穀神也民非穀不養非土則穀無所殖是以聖王修之所從來尚矣我高皇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立大社稷統天下司府州縣縣有社稷統各里里各有社稷具洪武禮制又懼民不知報作大誥以戒諭之敬而不黷故神降之嘉生今有司惟祀縣社稷各里多廢乃立淫宇一里至數十區藉而名之曰土穀之神家為巫史享祀無度夫國制壇而不屋天子為百神宗祀典不載孰敢冒而享之乎故余毁之盡立里社如故嗚呼民有侯禳禬榮之事亦不患無所矣兆社壝于里辨方正位因其樹而封之按洪武禮制毎里一百户内立壇一所祀五土五穀之神州縣壇制東西二丈五尺南北如之高三尺用營造尺四出陛各三級壇下前十二丈或九丈五尺東西南各五丈今不能然宜因地而廣狹之壇廣則一丈二尺狹則六尺以法地數壇前不過六丈可也繚以周垣四門紅之北門入地狹隨宜一門常扃鑰之石主長二尺五寸方一尺埋於壇南正中去壇二尺五寸上露員尖餘入土中神牌二以木為之高二尺二寸闊四寸五分厚九分座高四寸五分闊八寸五分厚四寸五分硃漆青書祭設于壇乘以几祭畢藏之几高一尺九尺廣一尺九寸長二尺三寸壇前縣鼓以備集衆行事社祝守之












  以二祭禮神一曰祈二曰報仲春社日行祈禮宿眠滌濯省牲鑊三獻祝瘞乃燕而誓每嵗輪一户為㑹首見役里長主壇事遇社大統歴社日先期率辦祭物羊一豕一酒果香燭隨宜前祭一日㑹首及預祭之人各齊㑹首先遣執事者掃除為瘞坎于西北隅深取容物㑹首洗滌厨房鑊器以淨室為饌所至晩宰牲執事者取毛血與祭器置于饌所器用兠瓦祭日未明執事者于厨烹牲設神位于壇上五土居東五穀居西設讀祝位于壇上居中設㑹首拜位於壇下俱南向設預祭人位於其後引禮及諸執事人位乂於其後執事者實祭物于器解牲體置於二俎置酒于尊書祝于版祭物既備執事者各舉子神位前燃香明燭㑹首以下各常服盥手就拜位執事者尊中取酒立于五土神位之左通贊唱鞠躬拜興拜興平身㑹首以下皆鞠躬拜興拜興平身唱瘞毛血執事者取毛血瘞于坎中引禮引㑹首詣五土神位前唱跪㑹首詣五土神位前跪舉盃執壺者酙酒引禮唱三祭酒㑹首三祭酒訖引禮唱俯伏興平身執壺者詣五穀神位左引禮引㑹首詣五穀神位前唱跪㑹首詣五穀神位前跪舉盃執壺者酙酒引禮唱三祭酒㑹首三祭酒訖引禮唱俯伏興平身㑹首俯伏興平身引禮唱詣讀祝位讀祝者取祝立于讀祝位之左㑹首詣讀祝位引禮唱跪㑹首跪唱讀祝讀祝者跪讀訖興置祝于案引禮唱俯伏興平身㑹首俯伏興平身引禮唱復位㑹首復位通贊唱鞠躬拜興拜興平身㑹首以下皆鞠躬拜興拜興平身執事者徹祭物讀祝者取祭文焚瘞于坎禮畢㑹飲先令一人讀抑强扶弱之誓其詞曰凡我同里之人各遵守禮法毋恃力凌弱違者先共制之然後經官或貧無可贍周給其家三年不立不使與㑹其㛰姻喪葬有乏隨力相助如不從令及犯姦盗詐偽一切非為之人並不許入㑹讀誓詞畢長幼以次就坐盡歡而退務在恭敬神明和睦鄉里以厚風俗
  祝文
  維年月日泉州府恵安縣某鄉某里某人等謹致祭于五土之人五穀之人曰惟神叅贊造化發育物物凡我庶民悉頼生植時維仲春東作方興謹具牲醴恭伸祈告伏願雨晹時若五穀豐登官賦足供民食充裕神其鑒知尚享仲秋社日行報禮如春亦用大統厯社日祝詞改東作方興為嵗事有成改祈告為報祭祭器用牲桷二鍋五牲匣二祝板一酒尊三各連幕酒勺一瓷𧣴六瓷楪十二香爐一盥盤一帨巾一祭品豐儉隨宜人不過出銀二分貧者半分極貧者勿强仍令與㑹凡春秋二祭當遵古人祈年報賽之禮務在精誠不許装神舞鬼以為盛㑹違者罪之
  以六號事神一曰告二曰禱三曰誓四曰罰五曰禳六曰㑹有事則告凡立鄉約延教讀編保甲等皆告于社民自他境來初預鄉約保甲者謂之入社亦以告告畢即書姓名于籍其有過罰而不悛者逐之出社亦以告之告畢約正㑹衆於籍除名凡告社祝鳴  約衆皆至立于壇前社祝唱跪約正以下皆跪社祝抗聲告曰某年月日約正某等為某事敢告于神惟神總明正直好善惡惡凡食此土之穀者孰不昭鑒尚冀黙相以底成功使善者受福惡者受殃無作神羞告畢告正以下皆再拜而出有求則禱凡民有水火盜賊疾癘刑獄等事必禱于社其繋一鄉福祥痛苦者約正令教讀為文付社祝行禱禮凡禱雨先一日齋戒約正等禁鄉内屠宰黎明帥約衆詣社取齊社祝伐鼔十二聲用牲于社唱鞠躬再拜平身約正以下皆鞠躬再拜平身約正詣讀祝位跪社祝讀祝文曰惟某月日鄉約正某等敢禱時雨于五土之神五穀之神皇皇上天照臨下土集地之靈神降甘雨庶物羣生咸得其所惟神俯從民願某等不勝瞻望哀懇之至祝畢唱鞠躬再拜平身約正以下皆再拜而出次早禱亦如之惟不用牲必得雨乃止若雨多求止雨則鳴鼓百聲用牲于社祝曰雨已太多五穀不和人民失養傷如之何社靈社靈幸為止雨調燮隂陽䕃民所苦禮亦如之謝得雨及止雨俱用牲于社有疑則誓父老聴一鄉之訟如户㛰田土財貨交易等不肯輸服與凡疑難之事皆要質于社而誓之凡誓鳴鼓七聲社祝唱跪誓者皆跪社祝宣誓詞曰某人為某事若有某情敬誓于神甘受天殃惟神其照察之誓畢誓者三頓首而退有過則罰凡鄉約内有違六諭悖四禮糾而不悛及社學保甲諸人有犯者約正等㑹衆以其人拱立于社伐鼓十聲社祝唱跪犯者跪抗聲攻之曰某有某過不悛告罰于神尚冀自今改於其徳神降之休犯者對曰某不肖少失教以辱先人以為族黨羞神将降殃昭受大戮今聞過願脩身改之再拜而退既罰復不悛約衆告于神逐之出社除名于籍若不肯罰與事情重者約正等聞于有司不聞發覺連坐有患則禳淫祠既廢修齋念經咒水書符師巫之徒終不可化者難以誅戮皆分遣各社充社夫每遇水旱癘疫為人患害之時使之行禳禮鬼有所歸乃不為厲遵洪武禮制每里一百户内立壇一所祭無祀鬼神嵗三祭春清明秋七月十五日冬十月一日祭物牲酒隨俗其輪㑹首及祭畢㑹飲讀誓等儀如里社
  祭文
  恵安縣某鄉某里里長某承本縣官裁㫖該欽奉皇帝聖㫖普天之下后土之上無不有人無不有鬼神人鬼之道幽明雖殊其理則一故天下之廣兆民之衆必立君以主之君總其大又設官分職於府州縣以各長之各府州縣又於每一百户内設一里長以綱領之上下之職綱紀不紊此治人之法如此天子祭天地神祗及天下山川王國各府州縣祭境内山川及祀典神祇庶民祭其祖先及里社土榖之神上下之禮各有等第此事神之道如此尚念宣室之中無祀鬼神昔為生民未知何故而沒其間有遭兵刃而横傷者有死于水火盜賊者有被人取財而逼死者有被人强奪妻妾而死者有遭刑禍而負屈死者有天災流行而疫死者有為猛虎毒蟲所害者有為饑餓涷死者有因戰鬭而殞身者有因危急而自縊者有因墻屋傾頺而壓死者有死後無子孫者此等鬼䰟或終于前代或沒于近世或兵戈擾攘流移于他鄉或人烟斷絶久缺其祭祀姓名冺沒於一時祀典無聞而不載此等孤䰟死無所依精魄未散結為隂靈或倚草附木或作為妖怪悲號于星月之下呻吟于風雨之時凡遇人間節令心思陽世䰟杳杳以無歸身墮沉淪意懸懸而望祭興言及此憐其慘悽故敕天下有司依時享祭在京都有泰厲之祭在各縣有邑厲之祭在各府州有郡厲之祭在各縣有邑厲之祭在一里又各有鄉厲之祭期於神依人而血食人敬神而知禮仍命本處城隍以主此祭欽奉如此今某等不敢有違謹設壇于本里以三月清明日七月十五日十月一日率領某人等百家聯絡于此置偹𡙡飯肴物祭于本里無祀鬼神等衆靈其不昩依期來享凡我一里之中百家之内倘有忤逆不孝不敬六親者有姦盜詐偽不畏公法者有抝曲作直欺壓良善者有躱避差徭靠損貧户者似此頑惡奸邪不良之徒神必報于城隍發露其事使遭官府輕則笞決杖斷不得號為良民重則徒流絞斬不得生還鄉里若事未發露必遭隂譴使居家並染瘟疫六畜田蠶不利如有孝順父母和睦親族畏懼官府遵守禮法不作非為良善正直之人神必達之城隍隂加䕶佑使其家道安和農事順序父母妻子保守鄉里如此則鬼神有鑒察之明我民無謟䛕之祭靈其無私永埀昭格尚享
  祭告城隍文
  恵安縣某鄉某里里長某率領人民某等聯名謹具状告于本縣城隍之神今來某等承奉縣官裁㫖遵依上司所行為祭祀本鄉無祀鬼神事欽奉皇帝聖㫖普天之下后土之上無不有人無不有鬼神人鬼之道幽明雖殊其理則一今國家治民事神已有定制尚念㝠㝠之中有等不在祀典之神不得血食之鬼䰟無依私顯靈怪悲號于星月之下呻吟于風雨之時憐其慘悽故敕天下有司依時享祭鄉村里社一年三祭仍命禮請本處城隍以主此祭鎮控壇塲鑒察諸鬼等類其中果有生為良善誤遭刑禍死于無辜者神必逹于所司使之還生中國來享太平之福如有生為凶惡身死刑憲雖獲善終出于僥倖者神必屏之四裔善惡之報神必無私欽奉如此今某等不敢有違欽依于某年某月某日就本里設壇謹備𡙡飯肴物祭享于本鄉無祀鬼神等衆然幽明異境人力難為必資神力庶得感通今特䖍誠告于神先期分遣諸将遍歴所在招集本里鬼靈等衆至日悉赴壇所受祭神當欽承敕命鎮控壇塲鑒察善惡無私昭報為此謹具状告本縣城隍之神俯埀昭鑒謹具状祭厲日俱行儺禮或十月不儺移于臘月謂之大儺儺用狂夫一人䝉熊皮黄金四目鬼面𤣥衣朱裳執戈揚盾又編茅葦為長鞭黄冠一人執之擇童子年十嵗以上十二以下十二人或二十四人皆赤幘執桃木而噪入各人家室逐疫鳴鞭而出各家或用醋炭以送疫若臘月大儺黄冠倡童子和曰甲作食𣧑胇胃食虎雄伯食魅騰簡食不祥攬諸食咎伯竒食夣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隨食觀錯斷食巨窮竒騰硍共食蠱凡使十二神追惡凶赫汝軀拉汝幹節解汝肉抽汝肺腸汝不急去後者為糧此乃古禮雖孔子所不敢廢也後世此禮廢絶每逢灾疾乃至禳星告斗作諸無益其傷民財甚矣故今合時制於古以便民從俗亢旱請雨畧倣董仲舒法約正以下齋戒三日以水日雩祭于社而請雨行禮如禱儀以土為龍身皆黒而尾白長九尺使丈夫八人小兒八人皆衣黒衣丈夫舁龍小皃讙呼曰烏龍頭白龍尾小童求雨天公喜自北而南又自南而北乃歸于社息焉復取五蝦蟇其中而閉之及雨則詣社行謝禮用牲若雨不止及大水則縈朱繩于社伐鼓攻之雨止水消謝如得雨儀有慶則㑹春秋祭畢行㑹飲禮已見前正月元夕為嵗始臘月大儺為嵗終亦許㑹飲于社教讀製相戒之詞以見無已太康之義或令童生歌七月之詩一闋或習士相見禮或行投壺禮或行鄉射禮務在雍容揖遜敦崇古雅須用歌詠勸酬使人觀感不得酣唱邪曲演戲雜劇以導子弟未萌之欲
  恵安政書十一
  社學篇
  惟皇制治建府置縣畫鄉分里以奠民庶乃立社學以養䝉歛賢才社學者一社之學也百又十户為里里必有社故學於里中者名社學云自庠序教廢民之子弟皆不復教於里而輒入其縣州府學其童子事家不習未知室家長幼之節而業已學先聖之道講朝廷君臣之禮矣猶築千仞之臺而基不先顚覆是懼何高可升洪武八年詔有司立社學矣顧時有司倚以為奸民有餘子不遣入學父子二人相與業作朝夕之謀是急反句攝而迫驅之往往以貨為取舍民之見收如重役然愁若之氣鬱而上聞高皇帝為是焉憂又值天造初直發艱哉之嘆而止今觀大誥所以罪責不肖之吏至嚴重矣正統元年既設提學之官又仰念高皇帝之憂之嗟也於是詔天下縣里設一學如故累朝因之敕提學官必有司督焉嗚呼已致其廢莫任其興有司之罪奚逭夫里一學足矣所在不拘則又見於教民榜豈非期便民耶恵安近雖以三十里為邑然至邃谷詩書之聲不絶每選學官子弟抱藝就有司而試者不下千人葢斌斌盛也俗故尚鬼淫宇至五百餘學者或與鬼並坐而誦非所以止慝反經而登於先王之道也故毁之盡擇其宜為學者葺之凡二百一十有二隨里居疎宻而多寡其數便民第於各都標一大者為大館云前期臘月父老擇宜教讀者聞有司有司試之選其學者行者開嵗正月父老率錢具禮遣書䀻之届期乃恭迎之嗚呼吾觀恵安鄉學而嘆俗之無節也聞某所有子弟則竊竊焉夙具以要之奪者倍其具計不可奪而出於勢勢有力者亦當挾以為市故一生而睨者幾師一館而分者幾人父兄無適從子弟廢學至有毁面囚首鬭於有司之庭吁可痛也天生四民各食其職業已屈首受書欲工無技欲商無貲求升斗於口舌之間豈曰不可然工商者固重利謀也所業之謂何而因以為利夫詩書所載孰非禮讓之道仁義之談哉不以教人是不忠也述而為教是自叛也吾見其口欲言而忸怩汗淫淫而至踵矣且身之所教為尤甚何則青藍之勢然也愛子愛弟期待何如情欲未開而遽教以爭奪其若異日何知縣自傷無状不能改化不忍再覩其事著為迎師之禮父老其敬行之爭者挾者罰無貰前嵗臘月父老㑹各鄉長老隨鄉里大小子弟多寡居止逺近度宜開館幾所請師幾人與各父兄從容議定皆由心願然後開某社學弟子若干名序其年齒鄉里父兄籍貫請師某何色人并其年齒鄉里籍貫書為一冊送縣㑹考子弟無故不入學者罰其父兄所請教讀必學行兼備端重有威生員儒士不用罷吏及非儒流出身之官或丁憂生員與因行止被黜者其四方流寓蹤跡無常尤當精擇俟縣選中父老率錢每名無過三十文多則絹一疋侑以羊酒少則布一疋侑以鵝酒具書曰某頓首某先生執事仄聞先生學行醇懿里閈跂仰之日久矣古者士大夫居鄉則尊以為父師子弟從之而孝弟忠信之俗成焉今率某鄉子弟受命願先生之恵教之也敬具不腆之儀因執事者以聞擇子弟能将命者齎赴其家再拜以請教讀辭復再拜固請諾乃復命屆期父老㑹各父兄躬請其家再拜迎之退乃盛服𠉀於社學門外諸生𠉀而前至門讓主人入而右教讀入而左至階讓主人降自東階教讀升自西階至堂讓主人東向教讀西向行再拜禮師席南向主人各前布席席定諸生行四拜禮以次獻茶具飯畢辭而退就館入便室前期齒列諸生門内東西壁間質明咸至序兩階下父老以下入誓戒辭出乃開館館堂設先師位父老同各父兄入與教讀上薌行四拜禮畢直月抗聲致辭曰凡與此㑹者以孝弟忠信為本其不順於父母不友於兄弟不睦於宗族不誠於朋友言行相反文過遂非者不在此位教讀拱手應曰諾直月復抗聲致辭曰凡與此㑹者以立教明倫敬身為本其聞善不相告聞惡不相警禮俗不相交患難不相恤陽善隂惡二三其徳者不在此位父老以下拱手應曰諾相與揖遜而出先生就坐諸生以次執事贊禮乃升堂侍教其未冠者從俗總角已冠者平頭巾絹布直領不許紵絲紗羅出入不許騶從輿馬侍於先生雖富貴冬母爐夏母扇坐以齒施教以六行六事六藝而日敬敷之一曰早學二曰午學三曰晩學日輪篤實老成者二人平旦坐左右塾以序出入食後復至日夕亦如之六行一曰孝二曰弟三曰謹四曰信五曰愛衆六曰親仁六事一曰洒二曰掃三曰應四曰對五曰進六曰退六藝一曰禮二曰樂三曰射四曰御五曰書六曰數凡古樂雖不作矣猶存十一於千百凡學必置樂器備八音畧如釋奠之數朔望或擊魯薛鼓之半以習投壺或擊魯薛鼓之全以習射儀或倣釋奠之籥以舞勺或倣干戚之制以舞象或習鼓琴或習吹笙或審音於言如宫舌居中商口開張之類或審音於聴如凡聴宫如牛鳴竇中凡聴商如離羣羊之類或調聲詩以比琴瑟或講律吕大指皆是御則南方無之即令北方士人亦不有事止将鳴和鸞逐水曲之類講明可也平旦施早學之教誦書正句讀凡館堂設雲板平旦教讀出就位擊雲板三聲生入立兩階下命洒掃畢復降階立原位觀其執事恭謹者録之怠忽者教而責之次輪贊禮者二人先升堂正揖分班立先生之前唱序立諸生以序兩班升堂正立唱揖分班圜揖就位靜聲端立良久以觀徳容執事者擊雲板命以次序坐務使從容嚴靜良久擊雲板命十人一班依齒序出就先生位前正立量其少長以小學直白教之使力行於身如曰君子則教之曰能學成好人便為君子不學成好人便為小人其温清定省之類亦教之曰汝能如此以禮待汝不能如此痛責不恕他如職分所能知能行者皆倣此令其口誦以上口為節乃命復位誦讀貴熟不貴多如資性能記千字以上者只讀六七百字不得盡其聰明年小者只教一二句而止或教孝經三字經不許用千字文千家姓幼學詩等書以次讀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然後治經句讀少差必一一正之退食擊雲板各以班出揖而退出館後察其有疾行先長或傲慢鄉里者責而教之食後施午學之教歌詩習書數凡復午學升堂如平旦儀就位立聴雲板命坐不必作對句用顔魯公字體㸃畫照洪武正韻楷書詩經鹿鳴菁莪關睢四牡伐木棠棣蓼莪采繁采蘋南山有臺緇衣淇奥抑諸篇有關係可歌者各一篇或古體律詩絶句情性正音律和者各二篇毋用金榜富貴等語亦十人一班教以六書法如象形諧聲之類若年小則教認字先其易者或書早學口誦者示之各寫倣書顔子一章令端坐直筆正書務寛緩整肅而有壮氣其有傾欹粗弱者責而教之先生評品既畢領回就位将所書風雅及古體律詩絶句正音各讀成誦退食擊雲板如早學儀自後五日一次歌詩免寫字令善歌者為唱與衆同歌既成聲每班十人歌于先生之前用鐘鼓其餘笙簫琴瑟之類以漸教而和之未升歌者俱端坐静聴歌畢者復位其聲容温雅和平者賞之躁俗悲淫者責而教之或五日一次學算數亦免寫字年稍長者教以九章算法年小者以四方上下自一至十或自甲至癸或自子至亥等教之午後施晩學之教温書習禮儀凡復晩學如儀就位良久擊雲板命習禮每班十人出先生位前東西向立東先出位北面立長東少西揖拜拜畢復位西揖拜如儀退先生坐觀其容體恭敬舒遲者賞之鄙倍者責而教之如有善拜揖者免習仍敎以子事父母禮如定省之類習禮畢各復位温習早學所讀書自後五日一次教以古人嘉言善行一章如黄香扇枕陸績懷橘之類直白説之令其靜嘿諦聴抵暮擊雲板直日者徹先生書席如儀揖退諸生夜歸仍在燈下講誦當日所教即以所教之事事親事長處事接物先生與谷父兄時常訪察如有徒能講誦不能力行者責而教之若冠禮昬禮祭禮射禮鄉飲酒禮士相見禮投壺禮皆用采色繪于壁為圖指示之月告設先師位質明教讀帥諸生行禮習禮樂乃休沐望亦如之凡不帥教者月終聞于父老拜先師畢徹神位拜先生分班相揖而退食後至館肄習諸禮或聴審音樂養其耳目血脈務使温醇恭敬不至拘迫彼必樂從而無嬉戲逃避之事矣畢放假教之靜坐以求放心若四時之祭及高曽祖考忌日預期給假無故而逃學者一次罰書二百遍二次撻罰紙十張三次撻罰紙如前仍罰父兄過失小者先生宜端坐相對終日不與之語以冀其改乃止其好酒博奕逸遊驕縱或不帥教而悖逆非毁及于犯彛倫者重治之月終通将逃學有過姓名聞于父老甚者以聞有司左右塾日考教讀善惡聞于父老因讀法而奨戒之大者聞于縣治妄言者教讀一方師表非尠小矣以身為本冠毋免衣毋袒毋苟顰笑毋奴其顔毋婢其膝毋趨事有司下同臺𨽻其有口聖賢行狗彘考試則傳逓者詞訟則教唆者倚師生之分索之不從而告官者因悁悁之忿匿名毁紙變黒白者有一于兹不惟不能化人而反賊人之子坐左右塾者察之以聞父老小則因讀法而劘戒之大則聞于縣而罪斥之誣揑容隠並罪善有大小必揚必覈大者縣小者亭嵗莫罷館隆待師之禮罷館父老與各父兄帥子弟拜送申待師之敬束脩隨俗加厚若待不以禮不承權輿者父老痛責之書于過籍甚者聞于縣教讀自告言者不聴其或前期教讀醵金置酒高㑹裁尺牘進各父兄令各書贐錢此乃市儈評物價者知縣不忍覩犯者罪之立大館帥子弟之試有司者而祗教之興以三物一曰性行二曰經義三曰才能選學官弟子則以名聞知縣嘗上書于朝曰臣聞天下之人未有無所屬者也今日社學即使有賢守令法皆見之於行事皆出之於實亦不過一二學究率領三五豎子誦篇章句讀之言習拜揖唯諾之節而已其稍學文業舉者即呺然耻與其列故天下之人猶有無所屬者夫以欲動情勝之年重以科舉文字之習下不聞父師少師之誨而應對進退之儀巳荒上未列祭菜鼓篋之儔而紛華盛麗之心先靡此孔子所以惡速成也臣欲修建社學擇諸生經明行修者為師驅前二者屬之雖彼各安其居各便其師有不可强要使朔望於此行禮而受説焉應對進退之間既得以董其不度紛華盛麗之心亦得以潛消黙化知乎朝廷立教之意與乎聖賢為學之方有不専在於科舉者選補弟子就取而擇之不屬於社學者不試今謬為令建學立師篇章句讀與乎學文業舉既皆驅而屬之矣猶慮散渙無統且有出於所驅之外故都擇立大館師一知縣具書幣請起之凡欲就有司試者朔望皆習行禮受説選補學官弟子不由大館大試其有性行雅飭經義純正才能超異者特以名聞儀列于左大館師不必皆設館者一言聴受終身之師也其設館者旦夕朔望各如其儀又按子夏門人問交子張然則各社學遣子弟詣大館受説亦猶行古之道也朔望前期設先師位質明先生先至立先師位前西向父老坐左右塾序入擊雲板玉聲冠者童子以次入立兩階下兩生升堂四拜先師四拜先生分立唱四拜先生弟子皆拜唱撤神位唱布席一生正几先生南面坐唱舉案兩生舉先生前唱登歌者就位分立兩楹之下擊鍾鼓者皆上唱進書一生捧小學置于案上唱諸生皆上由兩階上重班立先生左右北上毋越毋華唱請教先生講立教一章唱歌詩唱進茶唱請益先生講明倫一章唱歌詩唱進茶唱請益先生講敬身一章唱歌詩唱進茶唱謝教諸生以次降階唱四拜唱撤案少休或令諸生講書或與習禮審樂乃罷以次序出察其容貌比禮節奏比樂言辭舒朗義理暢達者書之比選補弟子員以三物興之與衆舉之
  恵安政書十二
  保甲篇
  惟皇制建府置縣畫鄉分里以奠民庶乃立保甲以幾奸禦亂虣國朝以里甲任民推擇齒徳以為耆老里中有盗戍卒罪人逋逃及惡人不能捕者里甲老人集衆禽之具教民榜葢時衛所以防大冦巡司兵以緝細奸間有如所云不過老人里長帥甲首追胥申明亭外未聞巡警舖里長甲首外未聞總小甲也總小甲立有司祇以徒役煩之亦不能任盗賊故又變為保甲夫甲一耳里變為舖舖變為總非所謂三保甲哉故予於鄉約之衆甲而編之即以責之巡警而統於保長分舖而𨽻不拘十甲一保之名則庶乎簡徑易遵哉保甲之職耆老掌邑中及各都之政令戒禁稽其萬民之衆寡六畜田賦辦其施舍與其可任者以作役事總甲司之以嚴扞御保長統之社首帥之聴于耆老國初因都分里徙不出鄉厥後民無恒字不特甲首分裂四潰里長亦徙他都惟嵗趨役可按籍求里中則不相攝故不得不隨地甲之勢也總甲得其職則保甲可以不立保甲立而總甲終不能罷使保長為總甲則又赧然羞之葢所執者猥𤨏故耳今姑存總甲而責保長以扞御之事都必有舖舖有多寡舖必有甲甲有多寡舖立總甲一人小甲一人保長一人保副一人都立耆老一人社首一人總甲主偵諜小事若有羽檄之警保長副乃㑹其什以旗鼓兵革保於竟上社首者一社之首邑故其其號以帥各舖保長乃以二物聯都邑之民而作之一曰牌二曰冊牌之式二曰各家曰十家冊之式三曰約曰舖曰保隨衆寡而登之正在有司
  各家牌縣于門式具于左
  恵安縣某坊都某舖
  一户某係某坊都里長或里長某下甲首軍民匠灶等籍或某衛所某官下舎餘或某總小旗下
  軍餘若僧道亦放此其寓居人則必具原籍原鄉此寓居人與居住異客

  一男子幾丁内分老壮幼三等
  官吏 某作何生理 某在某處買賣 某生員
  童生 某有何手藝 某見當某役  某有何殘疾
  一婦女幾口無則不開
  一田若干畝該糧若干石斗
  一房屋門面幾間或自置買或典賃某人居住
  一寄住客某係某府州縣人某年月日來家典住或寄歇作何生理或在某衙門充某
  役或為人傭工陸續開塡

  一牛若干頭
  一馬若干匹以上三條無則不開
  十家牌輪于甲式具于後
  恵安縣某坊都某舖
  某某籍
  某某籍
  某某籍
  某某籍
  某某籍
  某某籍
  某某籍
  某某籍
  某某籍
  某某籍或不能齊多寡寡一家不妨
  左甲尾某
  右甲頭某
  牌皆書令告各家務要訓行六諭舉行四禮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婦隨長恵幼順小心以奉官法勤力以辦國課恭儉以守家業謙和以處鄉里心要平恕毋輕起忿爭事要含忍毋輒興詞訟見善互相勸勉有惡互相懲戒務興禮讓之俗以成敦厚之風吾愧徳政未敷徒以言教父老子弟其勉體之輪牌人毎日告諭各家一次
  職掌有見丁着業牌面沿門輪逓有司今不奉行右二牌者主文成公鎮䖍時作也令家各置一牌十家聯為一牌甲内故有不良之人具聞于官官為置舍舊圖新簿第記姓名不念舊惡改乃削之竟内竊盜即令縱迹不聞者治同甲之罪毎日輪家直牌日夕持牌察十家之出入以告諭之止其訟解其爭不聴者聞官責治凡有誣告罪坐同甲善乎文成公之言曰十家牌式其法甚約其治甚廣盗賊可息詞訟可簡因是而修之補其偏而救其𡚁則賦役可均因是而修之連其伍而制其什則外侮可禦因是而修之警其薄而勸其厚則風俗可淳因是而修之道以徳而訓以學則禮學可興故令舉之又十家牌原不立首以防脅制侵擾之𡚁後虞鄉村盗賊増立保長統領平時各甲詞訟悉照牌諭保長無諭今皆遵之或謂不督孰傳牌者予烏乎知事發直牌有罪
  約冊耆老掌之登萬民之衆寡老幼貴賤而周知其數以教徳行道藝而聴其治凡用衆庶察其不平與疾苦者
  余觀往保甲冊少者一丁為户多止二三謾以應有司督責耳嗟夫爾民有家男女長幼下至奚童有一不知者乎余為民父母一夫一婦尚不知其居里族姓況知其情何以在上且爾之疑不過謂造版籍将舉而役我萬一有海上之警又将驅我於戎行嗟夫所不與百姓同心者有如日爾其余信無老幼貴賤咸登之葢無事時屬而讀法則綱紀有條可以周知其孝順尊敬和睦教訓安生理作非為與否一旦有事什伍之法可起夫人莫不顧其室廬妻子官不為甲爾民不自相率扞禦乎此但因民情而聯之而況余不竭作不逺戍而行之不苛也凡冊所載必與牌相符其序如之或數村一甲或一村厘為二三以衆寡為差寓居者鱗次其中他縣他都居民無問買屋賃屋未附籍者皆謂寓居已附者准土著論牌内寄住客乃典賃主人近室暫居附於主人不另力户其有出居外都而户籍在本都者别為一甲以附於末各以其都為次止書丁口田畜彼都詳之又睦隣者當先睦族以甲為聯鄰居通矣族安能皆比居也不有散而當聚之乎然均一姓也而族分焉族姓不别則宗道亂故於姓一而各為族者别之姓以族多少為次族以丁多少為次葢便稽閱此非序門第也其間各書職員生業而門第在其中矣族法先依昭穆世次以丁在而世先者為一世次而下至世未繼而止世長于族而年尤長者固以年長註之年長於族而世非長者亦以年長註之不拘世次葢必在各世之首矣亦序昭穆中而寓序齒意也然一族中以世長者書之以年長者書之以為族人宗為其年其世而已至各書其職業則賢者貴者咸在又有事于公家而係于國籍者其里之長書之其甲之首書之餘寄寓孤獨不遺則燦然而宗道備矣式具于左
  某都
  耆老一人社首一人保長幾人保副幾人總甲幾人小甲幾人舖幾甲幾村幾家幾丁幾老幾壮幾幼幾别甲都幾村幾家幾丁幾老幾壮幾幼幾姓幾族幾耆老某 社首某
  某舖在某村巡至某村某村止共若干村
  保長一人保副一人總甲一人小甲二人甲幾村幾家幾丁幾老幾壮幾幼幾
  保長某 保副某 總甲某 小甲某某
  第一甲
  村幾家幾丁幾老幾壮幾幼幾
  某村
  第一家某或本地或寓居并籍貫等俱如牌開
  男子幾丁老壮幼并職業殘疾等俱如牌開婦女幾口 田屋 寄住 牛 馬以上俱如牌開
  第二家某如前
  某村若一村滿甲者不必過村
  第三家如前至第十家止
  第二甲如前盡甲而止
  某舖如前盡舖而止
  别甲此出寓外都者隨多寡書之不拘十家為甲之例
  都幾村幾家幾丁幾老幾壮幾幼幾
  某都某村
  一家某原某里長甲首某户丁或自為户出寓
  男婦老壮幼并職業殘疾等俱照彼都牌冊開具田屋牛馬等不開彼都詳之
  某都某村
  一家某如前盡家而止
  姓族
  趙姓幾族
  一族某户團居某村散居某某村里長幾户甲首幾户共户幾丁多
  一世趙甲某甲里長農工等趙乙某甲甲首商賈等
  二世趙丙本族年長鄉官趙丁生員等
  三世趙戊出居某都
  一族如前
  一世趙已本族年長某甲里長甲首農工等二世三世如前
  一族某户某甲里長甲首或户丁畸零盡族而止
  一世二世三世如前
  錢姓幾族盡姓而止
  一族如前盡族而止
  一世二世三世如前
  舖冊總甲司之以約冊舍其貴者賢者服公事者老者幼者疾者以起徒役嵗役不過一日夜聚𣝔而巡之禦相翔者幾不時不物者禁箕歛汝則有常刑按巡警者行巡警警云爾今惟城中不廢各都則否嵗苐應役于公城中以車馬輻輳最苛如往庭燎幄次畚版繕梁治道竹木等皆責辦于舖甚至官府以事至于竟上擊鮮具飡故總甲箕斂細民嵗有常余始禁之嗚呼巡警能舉其職烏用保甲而苐以役苦之何也故據鄉約冊凡有職役之人與夫老幼殘疾皆免籍其壮者城中每舖夜五人巡警如故各都各舖亦隨地方近者五人逺者十人巡警或登樓而望或沿鄉以巡不行者罪在總甲官府行都飲食自具竹木等平價若其它役不可已者以序而當嵗役不得過一日總甲科歛重罪城中役煩各舖人丁多寡不同故余彚而為一更夫自隨其舖各都簡僻有經年無事者亦各隨舖可也式具于左某舖
  總甲某小甲某某
  某村幾家幾壮丁幾
  更夫每夜五人或十人周而復始雜役年役一日僻鄉役不到者次年役起
  某村
  某輪過即註名下曰 輪過即註名下曰某某月某夜輪過  月某口輪過某役
  如       如前       前
  某村
  某如前
  如前
  約冊有盡免者難依其甲但隨村列之盡數而止
  保冊保長統之社首帥之以舖冊三而用之有警以旗鼓戈㦸待于境上息則止禁侵暴汝則有常刑成周之兵止于伍兩今軍已養於民又有弓兵機兵又行保甲百姓不知其意得無眄眄不樂乎夫保甲者豈誠荷殳逺鬬若兵也哉寇至扞禦乃有家者之必然何為不樂故余因其情而簡其法以舖冊三壮丁共當一夫登于保冊無事巡警如故有警社首保長統帥冊内夫家更迭而出或據險而守或乘便而擊或以偵賊等役冊内不籍其名止云某某某三家出夫一名某某某等三家出夫二名某某二家出夫一名某某二家出夫三名某一家出夫一名或二三名之類羨者附之歸于以三當一一出而兩休耳葢有常數無常人各推其家之壮者為兵不惟三代之法則然名不定于官府亦所以使其樂從也保長苐統鄉夫禦寇無事時不相統為一都或數保長乃以社首帥之平居亦不相攝敢侵暴者重治之在城不入保冊有事盡乘城耳式具于左
  某舖
  保長某保副某總甲某小甲某某
  甲幾村幾家幾夫幾
  第一甲一村如二三村次第書之
  某村
  某某某三家共出鄉夫一名
  某某某三家共出鄉夫二名
  某某二家共出鄉夫一名
  某某二家共出鄉夫三名以下隨多寡書之
  第二甲二村盡甲而止
  某村
  某一家出鄉夫一名
  某村
  某一家出鄉夫三名以下隨多寡書之
  右三家出夫一名則一家一丁可知也三家出夫二名則各二丁二家出夫一名必一家一而一家二也二家出夫三名必一家五而一家四或一家二而一家七或一家八而一家一也二家出夫一必其三丁一家出夫三名必九丁可知也餘各以意推之凡甲以夫論不以家甲可過村夫不可過恐其不便若有羡丁以四當一即不足以五當二可也兵法不可無統如約甲則不能葢彼家丁有多寡耳今自為甲保冊保長執之社首但帥保長凡冊各具其事于縣
  乃以八事糾在社之民而勸懲之
  一曰遵戒諭
  見前以下多本兵憲喬公挈令
  二曰嚴譏察
  盜賊之生無論强竊皆聚巖林僻處兼以豪族淵藪家甲以不與已忍之甚有䦨出相通今要互相譏察凡有蹤迹不明異言異服者即行首連得實與獲盜同賞否者事發連坐其賭博教唆造言生事等并察之
  三曰謹巡邏
  城中舖輪五人各都舖逺者又加五人每夜擊柝傳更一更三㸃閉閭禁行五更三㸃放行遇非常則呵止之鄉閭曠野暴客非數人能制馳報望樓擊鼓警衆
  四曰聯守望
  城郭坊巷鄉村各於要地置鼓一面若鄉村相去稍逺者仍建高樓置鼓其上遇警即登樓擊鼔一巷擊鼓各巷應之一村擊鼓各村應之但聞鼓擊各甲各執器械齊出應援俱聴保長調度有後期不出者保長公同各甲告官重治其或屯守必於綰轂之處葢守此地則内盡可無虞矣不得以舍此戌彼為辭如有恃强撓衆者罪
  五曰時操練
  遇警社首保長帥壮丁以操習之事息則止不聴操練與社首保長因而侵擾者各罪衣甲戈㦸乃守家所有者自備之
  六曰均勞費
  貴人巨室盜所埀涎宜厲家衆以為民望及資器械膏火等費不得自便獨苦細民抗者有法
  七曰禁侵暴
  社首保長等愚懦不足與計事雄俊者往往倚以為奸今宜變更助令為治有以自效不敢相負侵漁小民者考案寘法令亦帥先衆僚毋令求盜等與其事有撟符者以告治之
  八曰治奸讒
  竟中盜賊閭里輕俠惡保長等發其根株窟穴每以報復虚喝豪傑大姓據執自尊與愚民不用命者亦各挾持長短謗議𧒒起故保長等以家為念畏縮不事阻墮公法今有如此必重治之
  保甲古之遺法明道令晉城量鄉里逺近為保伍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恤奸偽無所容孤㷀老疾者責親黨使無失所行旅出於其途疾病皆有所養即此及臨川督民操練使自備衣甲器械天下始騷然矣故今以鄉約為主雖或操練以備盜賊而以不擾行之若夫寛假以圖成效則惟在委任哉







  石洞集巻七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八
  明 葉春及 撰
  公牘一
  請
  練兵
  職粤南海隅人也稔聞枹鼓輒惜當事者居常㒺備臨變莫厝獲辠于人民社稷安用其為天子吏哉乃不自忖猥懐壯圖儻有十室之寄當奮一割之能兹又承乏海邑邑經寇變至殺長吏陷所城非鮮少矣用是日兢兢于兹且屢承上官奉天子命拳拳然封疆是勅敢不勉旃况夙心乎竊思練土兵久矣機兵非土兵哉自初設抵今竭民力百餘年募之何為不練又安事事也弊在今之視者所募非所用故耳職痛之莅任即案故牒原額三百半赴團練留城守者尚百又五十名孱冒之弊盖難道矣禁勾攝革厮役省迎送汰老弱者四十五人召壯充補姑即而部署之為五營營分二隊隊長一兵十合二隊旗手一鼓手六凡二十九人各有定局矣乃為聨轄而叅馭之為哨長三人左一人掌東北二營四隊右一人掌西南二營四隊各掌旗二隊長四兵四十凡四十六人其鼔則聽中軍中軍一人掌中二隊與中隊之旗五營之鼔又有司各營之視聽者二人執篝燈者一統鉦鐃者一咸𨽻之凡五十五人是長哨者三人長隊者十人兵百人燈一人鐃一人旗五人鼓三十人凡百五十人而日専于戎塲矣又視各營畫地為守敎閲之隙以備巡徼直宿中軍守庫獄居于署四營各方城守居于闗且各有司自東至北東闗者司之自北至西北闗者司之自西至南西闗者司之自南至東南闗者司之以護壕塹雉堞又均其役守署及闗各五人半旬而更上府宿者隊一人浹月而更例應迎送使令者營不過三人并鼓人遞遣之皆聽于其長亦既有約束而可聽命矣但未敎之兵固難使戰敢請轅門一人為師俾之轉相敎習巡捕領而旬練之職統而月練之稍為賞罰使可即戎而止然又有深慮焉險無可與守之耳城外西北髙山去城數武下瞰城中失險甚矣故於四營分哨必使東者兼北南者兼西以共其險竟非完計也團練者不敢盡請敢請五十五名設為一營凖游兵以守西北諸山有警屯之與城中掎角無警分五營各備一隊練之且以巡徼郊衢以省守鋪等役此息民保障至計也
  更海軍
  閩中軍制尺籍雖有定額其遣戍也必更踐更出海則為征操之軍既休而為城操海軍即不遇寇有逢霧露犯波濤之虞不若乗城可以緩帶嬉也故豪有力者避此就彼海軍率多羸弱戚總兵乃都試之以壯征操次城操又次城守軍政一新戚總兵北繼者襲故莫能修自隆慶建元至今七年征操之軍不代此所以負㦸行間而有北山之嘆也按永寧衛海軍存者若干名城軍壯者三倍崇武所海軍若干名城軍壯者二倍福全所海軍若干名城軍壯者亦二倍宜如故事分為三行嵗遣其一周乃復征操給糧一石休而為城操等減其四斗勞逸均犯律齊水砦諸軍衛所徃者皆自隆慶之元宜更之如例
  恤北鎮布機户
  惠安舊蓋有北鎮布志稱漚白苧麻為之婦人治此者井臼之類亦不敢操恐涴手成迹也此布成之雖甚難實太輕楚不耐於用今人乃多重之嵗和買及横索無慮千百匹里甲甚患苦焉志作於嘉靖庚寅邑人張侍郎蓋四十年徃也隆慶四年七月二日職莅任則此患蠲祛久矣今春勸課農桑問邑人李憲副曰邑有二布北鎮害人而糊利人自島夷亂後農夫醳耒紅女下機豈惟北鎮布廢即糊布利十不得三徃糊布盛時重裝大賈日不絶於道駔儈朔望奔走縣廷今瘡痍未起杼軸久空為縩賣之雖糊布鮮有也故商旅不出於途駔儈不通於官而苧且市於他縣其利盖日縮矣職方下令使家置機人植苧以興糊布之利未幾部檄取北鎮布每疋給銀八錢迺利之奚害愚民不知惶懼驚走莫敢應命即欲戸而坐之實難蓋徃日雖曰治布不過窮閻下戸家作一二疋貿易以供賦耳非如蘇浙織戸家絫鉅萬者也職祗承上命夕惕于衷乃求舊儈以充織戸以其交市廣而頒給易也一疋八錢已當其直但機戸不謂價之不足而慮解之無資且方經營杼軸惟筐篚之恐後萬一獲盭其貽身家累不細儻䝉加惠不勝顒仰
  倉糧折價
  父母有二子焉一欲乗舟一欲乗輿不能兩從從其兩利者耳軍民皆子也民長以折色為便軍長則欲本色誠難遽信恐其易私叅軍民之情權利害之算以父母之公從之亦惟其兩利者耳使折色利民害軍此利彼害勿折可也况軍實無害乎本色害民利軍此害彼利即本色可也况軍實無利乎蓋東南海上與西北異西北寒沍五榖不生自屯鹽法廢河渭道絶舳艫不至當其急時有金如丘山而粟不可得者今沿海諸衛所固奥區也地饒魚鹽五榖輻輳巨艘重載儵忽往来患無價耳其取諸販猶取諸倉志稱官軍有銀自伺海舟之便信矣金門沿海之所也永寧沿海之衛也惠安亦沿海之縣也其米皆出於沿海有亾易地皆然此之徃輸乃以價易而彼獨不可乎均海堧之區何用困此而與彼况十一之利人之所必争也冒險經嵗猶然為之假使該催之米如期而至各軍之糧如期而給稃米相雜颺而播之石得八斗是十損其二也該催上納必榖登之時米之鑿者石五錢止耳八五四錢以去稃八斗之糧而折七錢五分之價羡三錢五分是十益其九也即如今榖沒未登米之鑿者亦七錢五分止耳一石較去稃僅得八斗亦十益其二也折色於軍有利無害章章明矣其於利為尤速如追本色召而集之令詰旦徃弗樂也徃輒踰月亦有弗徃者閲數嵗于兹矣折色則官督之踰月為之限精勤而稽之莫逃也此既易完彼亦易領先完一時彼速一時之利矣故今負者本色多而折色少彼亦何惡速而利於遲乎乃復有言不便者非軍也該催上納必有攬戸雖至良者取諸該催亦一兩餘給軍不過八斗四錢而坐得其倍差之利不良者徃所攬私耗久矣夙夜無他惟圖再攬以補故律於攬戸糧完亦杖惡之也今試𠉀于庭有告折色不便者乎必攬戸也不然必其冒者也不然必愚困為其所惑者也伺於衛有言折色不便者乎必攬戸也不然必其故者也不然必愚貪為其所惑者也號于軍軍皆躍然喜矣雖然言不便者不特攬戸監收不便主守不便使法本以利此等輩則可如本以利軍民何為不從其利
  開水利
  六都軍民黄偉世張于霄陳德實黄以同江弼卿張公叔陳宗魯許其達周炳文等呈祖居六都受産官民田地四千餘畮坐前黄林頭崇福等埭捍海為田土多斥鹵水自壩頭壩頭之水發源觀音等山兩支流注源泉不竭及至壩頭總堰為壩壩下即流入海壩傍分為二支左支東循西吴等村以至前蔡右支西循前黄等埭以至崇福兩道分圳百年不改嘉靖中前蔡人於外壩告官築陂前黄林頭崇福之埭適遭厄運相次陷海業主逃亾承管靡定於是水盡東徙不復西馳日積月累人苟安於故常此弱彼强勢復苦於不敵遺跡雖在復古為難間而傍圳愚民貪尺寸之小利昧經久之逺圖輒於狹淺之所填為田遂使流泉之利梗而中塞積至今日圳已半湮雨水驟臨彼以無用而弃之海旱魃為虐此以不足而涸其田禾稼焦枮束手無䇿民命萬指盡枵腹於粒米狼戾之時國賦千斛遂積逋於軍興告急之日死徙相屬成賦愈虧由有此田分有此水一右一左均仰給於壩頭之陂一樂一憂輒相懸於倍徙之逺辟之兩臂並運一體而分左能使指而搴舉右獨偏枯而不仁固知愛身之家尺寸兼養則於受病之處鍼灸宜加况今一道千丈古圳過半沿流遡源非出駕空之臆説廢禮存餼猶幸遺跡之可尋乞躬相水道詢之故老叅以衆情如果偉世等言有中機宜則請院道以斷大計減陂間之尺水濬田中之故道以彼之餘補吾之缺裒多益寡利可得於相資一勞永逸民亦非以為厲况王孫峯﨑諸埭新通溪西承天等壩事出創始宜若拂俗而難行情惟兩利今顧相安而稱便以彼况此有例可據知縣嘗召里老問圖籍以知民所疾苦於六都之答未嘗不掩巻而思也其言六都無陂塘湖壩停蓄七都有壩頭陂者滙數溪之水盡遏而東使從西浚一渠分流方埭彼為不費之惠此實甘霖之仰蓋水道久湮不敢明其故物匄其餘幸矣邇墾崇福埭田循行阡陌咨訪父兄子弟具如前指乃䇿馬出林頭遵前黄登壩頭之陂按迹而行晦而實明斷而實續如卧竹于地雖有數節實一竹也詳考水源發觀音山歴數都至古縣灑為二渠并出壩頭又分為二今則左通右塞據呈方之兩臂左能搴舉右獨偏枯信矣誠當兩利而俱存之庶稱鳲鳩之心免致鮒魚之涸七都亦答圖籍稱壩頭陂上兩山相距甚狹暴雨連日諸溪交流不能遽洩水高丈餘常殺稼宜於陂旁設深間陡門以殺其勢但南界下流不與其患故阻撓之然則此渠之濬不惟六都可以灌溉亦七都之利也
  諭民有文見敎類
  置節度守冢
  縣南十里盤龍山下有唐武威軍節度使王潮之墓鄉縉紳黄森為職言潮墓被發不知何年兒時嘗見牧䜿徃徃入其鑿中中為便房者三仰有鐵環珠襦玉匣剽竊久徒見蝙蝠甚鉅敝椑赭然牧豎上則梯足而騰云職往睇之頽壟生荆棘神道營農圃享廟之石村氓負而為厠華表摧折半出地上此雍門所以悽愴於孟嘗也按五代史通鑑諸書王潮者固始人也與弟審邽審知皆以材氣知名王緒刺史光州召潮軍正後緒為節度使秦宗權所攻率衆南奔至漳則食盡矣令軍敢隨老弱者斬獨潮兄弟奉母行緒命斬母三子跽曰既殺其母安用其子願先母死諸將亦多為請乃舍之緒益猜忌諸將多被戮者至南安前鋒將竟執緒也緒既執衆共推潮為主是時泉州刺史廖彦若暴虐泉人苦之聞潮軍整秋毫無犯父老相率具牛酒遮留潮潮乃圍彦若克之光啓二年福建觀察使陳巖表潮泉州刺史招懐離叛均賦繕兵吏民大悦巖死潮定福州唐即以潮代為觀察乾寧二年遂以武威軍建節云潮性孝友家法嚴審知既副觀察有過笞之審知不敢色怨潮卒亦舍其子而立審知審知至梁為閩王建國六十年與五代相終始本潮開創之功也唐末天下大亂豪傑並起潮以光州亾命奄有全閩蓋亦天所助焉帝王陵寢厲禁樵牧我朝所以仁前代者至深厚矣彼雖竊據然已席巻千里南面稱孤固隆然一方之君也道有枯骨守土者尚蔂而揜之何况節使之尊遺墓不保有司不聞職甚憫焉且世之為吏無大表見徒沾沾然身去之日章句豎儒猶思引於俎豆之列潮實有德於泉非苟而已泉州雖祠于崇陽門樓祀典未見本縣亦嘗寺于盤龍山下蓋潮塟時所建田賣寺廢墓遂被發今獨寺址尚存村氓私墾為圃職已令修其墓欲於均徭嵗編守冢一家收地租錢有司清明就墓而祭以稱我朝深厚之澤
  較勘斛斗稱尺
  憲綱斗斛秤尺府州縣照原降式較勘相同官民通用降式常於街市懸掛聽令比較毋容嗜利之徒增減作弊今式久廢庶民之家刻木比竹繩絲縋石以為之誠有所謂内大出小不知其孰為斗孰為斛持東家之尺而較之西隣則若十指者也况已時估三者不定何以齊物謹造斛斗秤尺赴司較勘官民庶有遵守
  免鋪戸置簿
  本縣雖衝實小原無鋪户非如大縣可以分行朔望上狀於庭月主有司應辦者也只一人領綱銀共具過客亦名鋪戸實無居貨其他魚菜列於衢果布陳於肆不足當通都五家之市遵憲綱赴司較勘斗斛秤尺按月時估懸於市官民一以為衡日用魚菜鹽米令𨽻齎數錢出遇則買之布乃市之於府今欲置簿無可主領之人且使不肖之吏按簿而誅之曰爾鋪戸爾鋪戸則不得辭不如與之相㤀若大縣原有鋪戸者自當如令
  保甲名籍留縣
  屢蒙院道遵勘合責行鄉約保甲恐恐然不能祗承德意是懼已於各都推擇耆老待以異禮使居申明亭即為約正敎民為善兼理戸婚一切小事建里社厲壇以事鬼神盡毁淫祠改社學請敎讀以訓弟子立保副長統各鋪丁男使司防禦之事竊以謬知一邑强弱善惡鰥寡㷀獨疾痛困苦一不知何以其名為也故丁無官私老幼咸登于籍蓋無事以行敎化則綱紀有條有事cq=309以守疆場則什伍可定非厲之也民愚不知疑懼造黄册將籍而役我萬一有警又將驅我於戎行匿不報按保甲舊籍具在不過戸一二丁漫應上官督責不足據乃使耆老勸諭職復之至再至三不得已而信之以誓乃報固難必其無隐其心尚未能釋然也近有警奉檄保甲丁男出澚防禦職即召保副長而申令之老幼守家壯者從便什伍據險守堡或聚為營及偵諜等隨其丁之多寡遣之緩則更休急則盡出彼既響然聽命兹欲籍名于官哄然謂令我欺夫道愛民之心比職為共切而職播告之意比耆老為頗詳但無事時彼既不能無疑有事固宜其蹙然而驚也法安民耳王介甫行保甲而亂伯淳則治安與不安之説也人莫不顧其室廬妻子昨有警附澚民奔走來受約者足相躡也則雖不必其名之在官而其心固在賊矣所謂不用其名而用其實也况名已在縣與在道同但民愚謂道尊而縣親劻勷之時未即破其愚見遽聞于道彼之惑也滋甚故第俯循其情奉檄以致之而已職即行海上考其用命與否而賞罰之
  保甲不屬巡司
  兵之用鄉上矣然三代以下民皆畏官而不畏賊何則徒役煩而誅求之日促也職到任即甲其民民皆蹙而難之謂黄册造將籍而役我一旦有警將驅我於戎行職乃進而誓之所不與百姓同心者有如日於是相率而聽命矣然初第屬而讀法耳使之為兵又蹙而難之則又進而告之曰周禮家七人可任者三家六人可任者二家而五家五人可任者一家而二不籍其名而定其數可乎曰諾乃籍各都之民可以負戈者得四千四百六十乂七盖有常數無常人各推其家之壯者為兵不惟三代之法則然名不定于官府亦所以使其樂從也去年本道取鄉夫之籍職上報在縣與在道同民謂道尊縣親遽聞于道彼之惑也滋甚本道諒而從之今行一年民情大安彼亦畏賊而不畏官考國初止有里甲觀敎民榜里中若有强刼盗賊里甲老人集人禽之可見後增總甲有司祗以夫役煩之竟不能任盜賊而保甲行矣非所謂三保甲哉故職即總甲行保甲法每鋪設保副長不拘十甲一保之制一里而社首加焉社之為言里必立社故也縣舊除在坊凡三十四都近減為三十里在坊有機兵其沿海則十八都在縣西南接洛陽橋與晉江界繞而南為十九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都獺窟司在焉又繞而南為二十六都又繞而東南為二十七都又折而北為二十九都又折而東為三十都崇武所在二十七都小岞司在三十都小岞而上為三十一三十二都有黄﨑巡司入于内港為三十三三十四都五都六都七都出于東北為八都有峯尾巡司又折而北則為九都十都十一都與仙遊比各都皆要害徃巡司嵗時行都各鋪醵錢供億民苦之故曰南巡北驛言利均也今不宜屬巡司使其自相敎訓捍禦縣以時校閲賞罰有警乃部署廵司率領事已則止
  立申明旌善亭
  本縣旌善申明亭被侵沒蓋四十年餘矣往有司答憲綱謬云見在善惡備載章章也職覽羞之竊嘆天下飾空文以相謾者大率類此故於憲綱據事而書本條之下明標侵沒未復之狀不敢謾也考之邑志遍問父老子弟申明亭初建名賢坊中旌善亭在登龍坊嘉靖三年知縣萬䕫闢居民吴伯厚宅廣儒學門而以申明亭易之於是為吴伯厚宅今為黄孟和宅云旌善亭者當時不窮故莫得而問也萬知縣既以申明亭廣學門乃并旌善亭改建龍津橋北盖龍津庵外當市地也嘉靖八年有謝敏者請於莫知縣而有之自言納官銀一十二兩至三十七年以賣徐淑卿其價五十兩餘驗敏所執縣帖以後為前以彼抵此豪强兼并幸其籍之莫稽有司務在筐篋即祖宗制敗壊而漫不省可痛也職為政務舉祖宗之舊所轄二十八都已除淫祠建亭獨附郭不備何以示彰癉而成敎化哉龍津故址近市湫隘請如晉江縣建於儀門左右以縣贖成之謝敏得利久價又倍本宜追論但今窿然一窶人耳乞免徐淑卿嵗得租銀五兩凡十四年價足償矣宜歸於學以贍貧生又龍津庵店二間嵗租銀二兩四錢庵雖改為社學民猶聚衆焚香而以其租充費職視事初召而敎之曰焚香以祈福也為民造福非知縣乎陸象山為荆門民説皇極吾為汝説今不復焚香租銀無用又淫祠曰聖堂者職既以改死事林知縣祠祭品出於綱門役出於徭矣店三間嵗租銀一兩五錢并宜歸學
  軍門以毁淫祠美談勉為循吏奉報
  淫祠宜毁具政書附錄大歸在反經止邪登於先王之道盖苗民亂德虞帝棐彝商俗好鬼周人尚禮非其相異所救然也故曰道有升降政由俗革職結髮志古人如漢循吏雖不能至私心嚮之西漢傳六人朱邑祗言廉平不苛以愛利為行存問耆老孤寡不著其事文翁修起學官常選僮子使在便坐受事王成勞來不怠戸口增加黄霸置父老師帥伍長班行之於民間勸以為善防奸之意務耕桑節用殖財種樹畜養米鹽靡宻初若煩碎霸精力能行之龔遂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課收斂勞來循行郡中皆有畜積召信臣好為民興利躬耕勸農出入阡陌時行視郡中水泉開通溝瀆起水門提閼數十處為民作均水約束刻石田畔禁止嫁娶送終奢靡職在縣皆效法之矣然嫫姆效西施顰徒走里中人敢不砥礪以終本縣之敎
  發倉
  邇者亢旱滌獄緩刑用牲于山川社稷雨矣但種雖播田復就乾下多饑餒之虞䝉令決䇿幸甚本縣接壤仙遊素稱沃土五榖嵗登無庸海舟可以負荷使無閉糶是亦恤隣之義而待哺之方也若泛海糴於福州則非旦夕之程又縣人商於外洋者少非救急之劑平價出陳易新誠良䇿第舊嵗舉行人無至者蓋村民買榖價不能石即有價俗用錢易銀不便乞定榖一石價若千銅錢折用貧者則直賑之審貧富之宜嚴保任之法革出納之弊職任之矣
  先生為縣利必興害必除諸所行罷甚衆必聽决於上乃請牘無慮數十督府令屬徴糧視福州縣業設徴納規則則列徴之便八收之便八解之便三皆以為便故與民守之督府復令屬取善縣清冊原造丁口既與黄冊實在殊清册實在又與糧單殊故向祗據清册於不成丁用其半以凖丁料用其全以入鹽糧則請司冊覈焉故牒鹽料故者免男不成免女小免今否請如故䱷既課于所矣軍興復算其船饟軍請免諸將請申䱷船更出先生争止之輞川縣咽喉徃江贄卿率衆城樓櫓未具且日乆將圮請修之守禦一屬廵捕福州衛軍屯田惠安縣者糧即於縣帶徴屯甲每年由衛倅定田多寡屯新舊不問一甲多至七八十人寡十餘人先生改編田十分為一甲一分當一年不滿六石共當乃均驛傳銀舊解府乃給先生謂驛附於縣有急赴縣易而赴府難解銀未免道途之苦徃府難而給驛易請免解驛舊編夫廩保為害革官當矣復設廪頭害與前等舊於均徭編館夫守鋪陳後加編銀給驛自賃今以賃責徭戸并請革之驛傳銀舊嵗編二千三百有竒先生嵗羡一千以長度無常小民易逋請嵗減五百島夷入寇籍鄉民為兵寇平則以充饟先生至縣負者尚一千四百又弓兵逋負咸請免之閩中寺田充饟畮皆二錢法石等惟下則田二錢中加四分上加四分者四先生請如各寺而上下二則自相融配泉州四塲鹽不晒納其盤宜毁惠安塲一引止折七分私晒如故兩院奉部檄議増折價而税其盤先生謂引價不可増惟通商為便而圖鹽盤分三等税焉朝廷優鹽戸者為有煎晒之苦改折而價又輕全免差役濫先生較民鹽二戸十年之費均徭姑編鹽三之一紓民鹽戸鼓衆而争章至三四上鹽之總秤視民之里甲官百費皆責總秤酌以情法稍定綱銀俾勿過惠安縣任載至楓亭莆田禁不得越則請南北通行窶人陳德實荒田二千三百餘畆負租六百兩餘先生白撫院免均徭一次荒田召佃承墾及分配得業者負租俟兄弟承墾一年後漸補撫院善之先生躡屩視工且為開水道德實乃税駕黄册之役著條約請於兩院諸司除里書使民親供自審造視丁糧均里甲五閲月告成部檄税契畮三分若以銀兩三分今人顧兩税之先生重審冊第登契銀於籍冊成㑹計浮前造三之二請免二税一兩院謂潔已愛民也浮糧新増冊已四十年或昔浮今實昔増今廢自今日始覈浮米一百三十石新増米一百五十石有竒造册遍聞諸司十年更造國朝立河泊所以𣙜䱷利洪武中遣校尉㸃視遂為額其後山海異居網技異業存亾異路猶執前日先生盡去舊戸覈今䱷者隨其色蓺定課取足故額而止繪圖造册以報册亦十年而更縣有河泊所課徴於縣其官猶存澚中費於供億請裁之去縣矣思歴年布政司糧單失實黄冊自造搜抉極於牛毛乃將當増當除當派丁米擬一單聞諸司使萬厯二年後以為據縣之置七在縣門者豪家奪為市肆先生請而復之公署有三若縣什器皆上役里長所辦兩院行部費尤鉅先生不費里長至是小者以守藏稍食置于藏大者請羡綱置焉工曹主守理刑館什器故事出惠安縣然亦第令解銀未嘗責買羅司理至丞一中必欲縣買其價倍差徃皆償於里長先生守綱册丞憾之皆具惠安政書欲求後事之師所宜詳覽
  封還取折乾機兵票
  機兵本守城禦寇非以荷儋逺役也私役且不可况徴其工食他用乎天下之弊多矣而機兵為甚即如惠安額并増者三百人赴道聽操者半赴府上宿者十鳴鉦撾鼔供迎送者若干人絳績皂帶備趨走者若干人知縣役之丞役之簿尉各役之亦徒有其籍耳向數十人走數百里迎職赴任葢欲效勞深結為他日承符下鄉地也職却之曰縣之機兵猶衛所之軍也衛所不得役軍知縣敢役機兵乎於是無辭而返私役且不可况徴其工食他用乎縣徴機兵機兵必加派編戸是假手也職固陋謹將原票申繳
  隆慶四年郡丞丁一中入覲七縣已隳幣餞行復每縣索折機兵三名名七兩五錢先生不與同入試院謁丁寓舍主人鄭櫆先生弟子也丁謂先生公不知京師厚費耶先生不答退謂鄭櫆覲者孰不知其有口但吾敎爾何如豈可變也丁令王經歴守之報如右後丁見丞簿輒稱堂尊古人機兵銀事幸毋留盖恐先發故謾好語也為不買刑館什器同各縣入謁丁嫚罵愚夫愚婦一能勝予毋謂府螫縣難不買什器愛民乎徒好名及御史劉良弼按閩少宰劉光濟與一中善則以屬之一中遂讒先生于御史先生聞遣妻子遊山鼓琴然守道蜀郡隂公巡道雲間喬公太守南海姚公福州司理池陽李公知先生業為辯御史謂先生賢者吾當成之但道貴中庸耳先生對孔門惟顔閔具體諸賢皆有氣質隨其資之所近同歸聖人之道而已日説中庸職不能也即欲見之於行御史自後外雖迫於公議内實忌先生矣少宰竟召一中郎署
  乞歸
  職南粤鄙人也蓋自束髮妄有天下之志穆宗即位之嵗著書三萬餘言伏闕下上之是時犬馬之齒三十六矣未嘗謁于選部選部徒據乙榜之籍選署閩清學事乃從博羅省祭官張蘭假冠帶見上而所上書亦即稱署敎諭云既而嘆曰五榖天下之美種也播於原即原生播於隰即隰生在所樹哉平日固好讀國朝制書即奉制書行之嵗兩更遷知惠安亦奉制書以從或曰夫夫也好古答曰吾汙尊乎吾抔飲乎吾衣上而裳下乎我太祖皇帝唐乎漢乎吾從今或曰夫夫也好名答曰方趾圓頂人之實也名者人之六翮兩翅禽之實也名者禽之非有不取義之實也名者義之不辜不殺仁之實也名者仁之實者我也名者人也方趾圓頂不敢名人必禽乃可吾好實嗟乎悲乎誰為禍之賈乎職嘗讀嵇康與山濤書不信今乃知之有不可留者六宜歸者八少時謂古人書即家人語不知死人之言生者不樂不可留一鵷鶵竹實太山鴟死鼠人則膾炙君子仁義以已量人謂不相逺不知海上有逐臭之夫不可留二直不為輪曲不為桷何則天性不相假也一遇事至此則已合彼則人忤心非木石豈不識察終不能舍已之合人忤是免天性則然不可留三三尺童子投之果則悦名為盜則怫然忿之是故世人内多厚利外好名高季次原憲以為形已不貌是憎而鑑之妬不可留四五步之表百人射之蔑不中矣孤生之木百斧伐之蔑不折矣何則害之者衆也職自束帶以来百詬交集頼杜公在前劉公在後或謂好官或稱賢者乃能全其六尺之軀免於三木之辱失今不去後無二公之遇而有衆口之鑠自惟一身不足以當百萬鋒鏑也不可留五指鹿為馬其足同也以雄為雌其翼同也天謂之地上下易矣日謂之夜隂陽逆矣伯夷為貪是非忒矣不可留六職父退齋先生老儒也生不肖孤以為晩未嘗易敎十嵗授古文尚書十二授詩十四授易十五敎讀宋儒之書使講聖賢之學十七見背三秉不養此曾子所以北靣而涕也然尚有可諉者曰立身行道以為父母光寵栖栖下邑顛頓莫振外無益於君内不逮於親宜歸一生平慷慨自擬古人學以蘇湖為期邑以晉城為的自今校量不足充二先生役即使朝廷召而用我亦不能睎古人事業矣若徒優游嵗月窺竊升斗非生平之志宜歸二少多思慮心血衰耗重以父母之䘮二男女之䘮七肝腸摧折一為五斗所覊頂踵俱摩髮白種種嘗念父五十有四而卒祖六十有七而終不肖今年四十有二如祖僅有二紀如父又減其半俟河之清人夀幾何不以此時謝塵鞅返柴扄攝精神繕心性圖不朽之業一旦先犬馬填溝壑與草木同腐宜歸三㷀㷀一身未有子息素飡尸位性復不能故以官為家視民如子當食而思達曙不寐他無論如舊嵗版籍之役未明求衣夜分而退中夜飲食不宜遽寢乃以首倚床桁移鐙就前讀書數過少頃力困足展首自墜枕如是五月枕席之愛俱㤀子息之謀轉拙一念至此惻然痛心宜歸四徃在家時堪輿家謂職難子盖由父塟不吉職取其書觀之果無堂氣久欲改卜宜歸五古人有曰久宦減仲之産言不以仕而易農也職有薄田百畆久沒賊中今賊已平當翦草萊為畜妻子之計宜歸六向職未仕人謂他日為吏不久以促中小心非用世之器今幸滿考宜歸七近因焦勞精神髣髴病雖未形狀則先見事不得謝病不得免或請宜如十月館師優游帳中坐待束脩之餽職謂即令臘日坐不徹敎不倦誠恐積瘁益深驚走扁鵲宜歸八由後八者雖無他故猶當宵逝况有前六者迫之計不蚤決嵇康所謂不有外難當有内病可不慮哉况職初遣妻子本圖即歸至今匏繋彼此牽掛入門一僕相對孑然近日僕病職午不食冷水自盥此邑人所共憐也職嘗慕昔人掛冠之風不知當時何從得代豈無所責守乎今職已和歸去之辭然有庫獄之寄仰仗明臺俯從私願
  附和歸去來辭
  歸去来兮世途險巇胡不歸既臨太行以適楚自失路而孰悲嘆羲和之迅逝雖騏驥其能追悟齊物之眇論何堯是而桀非雪皚皚其盈巾塵冉冉而緇衣問觸蠻之蝸角胡争者之卑㣲乃命妻子晨起宵奔窮巷罕人敝席在門冠冕已亾形骸尚存客來相慰幸有犧樽呼杯盤以共話舉賢達而汗顔喜潢池之既靖栖一枝而可安廬荒頽以始搆門闃寂而不闗狎輕鷗以為侣羡儵魚之可觀白雲掃而不去黄鵠招而不還嵗澟澟以將暮松柏植而為桓歸去來兮乗欵段如少游苟吾已兮不違富與貴兮可求本無得而何喜非有失而焉憂先人命予以春及使沒齒乎西疇或互樵歌或釣漁舟探𤣥珠於赤水訪羽人於丹丘日月迭而西馳江河浩以東流感造化之無窮亦與我而同休已矣乎托身天地稀百年何况外物能久留胡為乎驅馳將安之罄折非吾志淵明夙所期遊斜川而引滿亦下潠而耘耔琴無絃而可鼓興有適而成詩眄古今之一瞬求仁而得又奚疑
  再致仕
  職䝉朝廷厚恩年十五養于學二十一舉于鄉而父自少又敎以忠孝大節故常慷慨自許苟沾一命之寄當盡職死節官下終不顧妻子矣志大才小不足辱大廷之問隆慶二年著書三萬餘言伏闕下上之穆宗皇帝容其狂誖不罪猶得隨牒備員閩清儒學敎諭陞惠安縣知縣非其任也職考到任須知及憲綱等制書祖宗所以切責為吏者甚備顧今法寛不肖者不足道稍稱賢者亦多卑疵孅趨求尊譽飭虚功執空文以調主上職不敢也到任四年日夜不遑惟以便利百姓為務俱見惠安政書雖自謂不致如前所云律以祖宗之法已負竊祿素餐之恥矣况直道忤人讒妬不少即放四裔猶不足以塞責而豈有賞哉幸兩院本司持正於外朝廷之間公論昭明近職滿考不惟宥其不稱之誅猶陞賔州知州廣厚之恩真天覆地載矣此職圖報之日也職今犬馬之齒四十有三雖當强仕之年在縣過於勞瘁如舊嵗黄冊之役未明求衣夜分乃退丁糧雖至升合審覈必親如是者五閲月是時人有以病規職者職謂一年畢此可止十年之訟一任畢此可稱一生之業古之摩頂放踵皆其心之不能解也故至今年病勞血氣衰精神損鬚髪落自分填于溝壑必矣豈意得見新命之榮哉若力疾往賔未論忤人將加勞瘁盖職居官於民之事如食必嗜嗜必盡天性固然如此則死無日初報陞已具文致仕䝉兩院俯從軍民乞留不許代無由掛冠每望羅浮故里而輒躑躅霑襟焉今撫院保留奉㫖不允是天高地厚之恩而保全殘軀于未死也其軍民赴闕乞留者吏部自不為請矣賔州憑齎者知職貪不足以更費而匿之職已决意乞歸亦未問其彼何人斯也無慿可繳又恐賔州缺官吏部未即除補俱合呈明職近䝉兩院准回籍𠉀命九月五日印信倉庫文巻等俱交縣丞徐江可以掛冠而從此逝矣伏乞轉聞
  謝病
  職在惠安四年頂踵雖摩無德加於百姓律以憲綱等制書實負竊祿素餐之恥朝廷不加斥戮猶陞賔州廣厚之恩奚啻覆載職本腐生不宜世用謂聖賢之言可信祖宗之法可守而不知不然也素有犬馬疾萬厯元年乞歸不許二年三月虚火升血氣竭鬚髪落填于溝壑且在旦夕四月聞賔州報因致仕庶院道憐而聽之又不許軍民以相與日久不忍舍各赴闕乞留軍門亦疏留連請代又不許十月奉㫖不允留而賔州職病尚不能赴則又具文致仕兩院行布政司議本官年力富强志行脩潔歴官四載足稱勤勞難令休致咨廣西布政司促行又不許竊念愚戇之性動而見尤兩院各司曲為勸勉不欲一長之士棄於堯舜之世甚盛心也身非木石能不躍然况籍去賔其程不過兩旬無輿馬之勞有舟楫之利地腴民好稼穡饒五榖顓樸重為邪敎化易行無素封大豪持吏長短兩粤縉紳故矜名節且在山谷中無徃來之使非如他機詐嗜利日夜竊符輷輷不絶勤苦有司稍不厭謗誹輒行也雖病猶得卧而治之設如汲黯卒於淮陽卒吾事矣齎憑人索報不能具怒持去布政司給劄付照遂以十二月抵家正月稍間赴賔州中途復病二月朔至桂平未愈念本省院道憐才之意與閩不異而思效於賔州又職素志無奈為病所苦是職不德適見于天故令不任使令之役托賔州以見於後世也度病平非在目前而賔州官難久缺合將劄付送繳職回籍調治不俟報矣
  修號舍以下閩清
  工必居肆所以防呰窳之習士必居學所以絶物誘之遷正如魚不林棲鳥不川泳故志専而學成也伏讀令甲不廪廪哉宿齋㑹膳稽業考德晨昏升堂朔望習射所以廣厲學官整齊科敎者非疏濶矣因循既乆遂爾廢弛膳金競於刀錐齋舍鞠為蔬圃朔望一揖之後𦒃然而散環視天下莫不皆然况閩清學徒散居七邑本邑十外邑百其為疏濶豈顧問哉幸本道以聖賢之學倡七閩本縣以提調之任振一邑士斌斌向風矣職到任與訓導某宣德意述典章願來學者三十九人舊雖有舍數間不存片瓦木顛而不支墻頽而不完非所以蔽風雨而安枕席也乞飭其舊更圖其新使至者㤀歸學者致志若乃横序既修生徒既集敎化不明學行不立職無所逃罪
  送贄修號舍
  古者士之見師以菜為摯故始入學必釋菜於先師君子相與其大較可覩矣而今學校迺錙錙焉若賈師之權物也忍言哉忍言哉諸生来見或以米或以果不在是者或以銀除反總十兩有竒亦菜之意與職敢立異念諸生過信咸願來學相與復祖宗之法而舍委於草莽雖賢有司將悉舉之職奈何無一木之任里塾延師弟子或不容也率自椽壁今以諸生所見治舍亦里塾之意與謹送以備脩理
  辭署連江縣
  職前䝉委署永福已面辭㑹新官到免今又䝉委連江士所以轗軻遇者疎而知者希也職莅任一月承委二邑所以受知於上者非淺矣士為知死女為悦容何者肝膽之所為盡也而復何辭之有念職以敎諭為名天下敎諭一千一百有餘其事盡可覩矣况閩清學宫在萬山中頽垣通谿茀草沒肩室有殘邉堂無敝几此君子之所為傷也學徒一百二十本邑十外邑百合而萃之如水團沙職懼之焉述列聖之典奉羣公之敎㤀愚竭知為諸生倡首願來學三十九人以贄治舍宿齋㑹膳期盡如制蚤而晩興則木工醳規晩而蚤安則土人置畚故莫得而離也矧學者方臻敎者先解諸生謂職何語曰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言異任也若夫憚簿牒之煩勞畏緇塵之易染此鄉黨自好者之行非職之志農夫耕而甘雨成焉小人為而君子全焉君子之所庇小人之所仰矣
  辭署閩清縣
  章文懿之謫臨武也隨改大理後以不到臨武為恨居常竊謂不能甲科即拘資格署敎三年非大不肖當得一縣庶幾平生不幸前䝉委署連江值有暴疾今委閩清又有沉憂職犬馬之齒三十八矣生子難育徃嵗在京家舉一男名之繼忠未靣也是月得姪夢熊贛州書不及第云七嬸䦱門一見即淚洒洒不止詢遞書人但見四嵗小女方寸亂矣每日升堂不過一揖若署縣必廢事
  再辭署閩清縣
  富弼之使契丹不顧男生女死職雖為子憂愁誠不當以私情上瀆公法實不可也洪武十四年禁有司差遣學官則學官敎諸生外不當與矣齊景公以旌招虞人殺之不徃守道即守官也學之於縣相去豈特旌與皮冠哉職實欲附於虞人之義情迫辭窮吐露肝膽
  辭徴糧
  糧缺久矣當道令學自徴甚大幸也然不能者三不可者三人之言曰敎官事省不知朝夕升堂朔望習禮執經而問難者肩相摩足相躡也暇其他哉不能一統率不出門號令不及民權位法制孰與於縣縣尚不能徴發何况學官不能二縣里甲多異邑學門役僅二人兩敎官役之即召諸生轉相屬而已更能日持一符走百里哉不能三職歸善縣人也敎官徴糧目撃之矣出入贏縮且羡百金嘂囂墮突亦備衆態私心恧焉奈何復效之也不可一傴僂揖遜人猶犯義况上之為利乎不可二朝廷視天下一家無彼此故令學主敎導縣供奉廪共相成也越官守之宜侵提調之職不可三矣乞行縣仍前徴發便者自如新令
  不奉改學
  䝉許金鐸改學當差蓋生員百二十人本縣二十外縣一百始則冒籍以干進終則改學以自便是閩清一學不過為冒籍之人登壟之所耳就以金鐸論之去年至今未嘗到學即使築長城於塞上輓龍軻於維揚亦代更歸矣安得以來學當差兩妨為辭哉况乎卧碑具在焉敢徴糧足見寡廉鮮恥所當黜弃奈何復聽其私以觀多士蘇子由曰上有寛仁之君則下有執法之臣本道以寛為敎職不敢不執嘗讀史見前代執法之臣壊白麻焚詔書封還詞頭私心慕之亦本道之所取也職期期不依准期期不將金鐸除名如欲除名待職罷斥可耳
  
  蒙批改學亦事之間有者謂之間有則非正矣則非常矣竊聞二三月間本道門闢閩清告改學者日十數輩金鐸自謂得計故不欲下學而令原籍申也職髪未燥謂天下百司盡循祖宗則太平矣是故到任即治號舍酌時宜羣弟子宿齋會膳不在齋乃立會按月稽焉四月葉㸅來稽之曰若㑹諸生文若何矣行若何矣對曰諸生方洶洶告改學烏暇治文行哉梁灌來稽之曰若會諸生文若何矣行若何矣對曰諸生方洶洶告改學烏暇治文行哉是改學者敎之蠧而競之鵠也昔卜式牧羊而肥武帝問之對曰惡者輒去無令敗羣改學者其敗羣者乎盖閩清諸生七縣人也始之入學乃儻然而來故今之肄學皆渙然思去究其情非為路逺非為費多欲利考耳昔謝顯道欲歸上蔡應舉曰蔡人鮮習戴記決科之利也程子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堯舜之道矣程子不許弟子辭太學而歸上蔡職豈許弟子弃閩清而入府學哉且有尊卑者天下之大分也故下於上必盡其禮㤀人已者天下之大公也故上於下亦從其言職不敢違禮本道可於其言而拒棄之乎
  習射禮
  學校敎化之司所以興禮樂而育賢才也職入曲阜觀孔子廟堂車服禮器遊於矍相之圃徘徊不能去云方今鄉射禮遍天下七閩稱文物獨閩清學宫在萬山中禮廢樂崩職愍焉郡學首善之地也特命生員王時泰王世隆林應舉親詣講習其弧矢爵觶籩豆洗篚笙磬侯乏决遂朴楅中算之類煩措辦
  建射圃塞岐路
  國初久任近乃速遷職署敎未兩年報遷惠安知縣徒糜奉養莫效涓埃責實課功⿰靣⾒ -- 靦面目矣古者三年敬業九年大成諸生雖曰稍知嚮方能以聖道自任者鮮本道在上職亦何為其未為者則射圃之建岐路之塞是也職初到任學宫委於草莽於是籍贄金及縣金治舍四十以居諸生又推膳金之餘與斗庫之類故入敎諭者築周垣六十餘丈剏東翼八間修啓聖名宦鄉賢祠敬一亭藏書樓達于堂廟造銅爵一百一十籩豆一百六十八蓋敎諭之所能為止此矣若夫射圃舊在學東禮廢敎弛遂為縣演武之所職朔望與諸生習禮乃榜射圃退即易之即今天下多虞射尚貫革固難改復而廟西有地一區東西七丈二尺南北加二十丈堪鼎建隆慶四年斗庫故入敎諭者除修造餘六兩膳銀除㑹膳餘十兩學復有修倉銀租銀在縣堪營辦職雖去訓導王竒玉同心生員張以謨以諧以諒以詵父世成池塘起潛起鳯父文炳皆誠敏堪委令世成文炳辦建而訓導稽之其成必易縣東倉原在學北路從敎塲近取徑由學大門躪聖廟門左而行遂成康衢羊豕遝于堂負戴踵于門非所以屏囂雜而肅清穆也宜塞
  建射圃
  射圃之建今人觀之則緩太祖高皇帝視之最急葢非止興文敎亦武事也縣轉詳何如職不知不過謂財詘不可舉贏銀俱經騐不可妄用耳學業備銀一十六兩佐以租銀修倉銀不可謂詘學銀用之於學不可謂妄天下錢榖孰非經驗循環明上官固許之矣無已請于察院可也無已請于軍門可也昔王温舒好殺㑹春頓足嘆曰嗟乎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凡修舉職在任痛自損抑自足辦之獨射圃行在旦夕不能展吾一月故仰學銀之在縣者不然取吾已具未足者轉官補成之
  
  兵食議
  福建水砦原皆衛所之軍三班更戍行糧即於月糧加給其修戰艦亦出於軍令休者月辦料銀一錢千戸以下輪班如軍士之法衛總指揮各以八月而更砦無召募之兵官無供億之費近一出召募豈非軍不足哉軍不足則糧有餘徃徃告匱是兩受其病也稽諸往典参以輿論為議有四一土兵二鹽法三屯田四寺田皆興革之大者其小者未敢陳也
  鹽法寺田議見政書
  一議土兵夫今之所以重客兵者豈未覩其害耶凡人之忍以其父母妻子之身千里而蹈湯火之地者必其兇狠之性不得厚利不足以副其望不自愛惜而輕以身試法害一無鄉黨之交無親戚之愛見人室廬妻子不憚寇剠去如飄風雖嘗籍而來誰能正其法於數千里哉害二彼見閩人盖總總矣舍而用我必我也能常有輕之之心事未見功而常自負一逆其意即欲羣起而譟呼害三雖嘗有一至者有再至者大抵烏合者衆不習地里險易害四閩浙相去其程一月徃來計之則兩月矣春秋計之則四月矣纍纍道路而皆有以給之則是養兵一萬二千有四千人無事而食也害五知其害則土兵之利可推也是畫也下之所以游談聚議上之所以累牘連篇欲舉而行之久矣遲遲至今豈誠見其利而不可去耶抑亦見其害而未敢去耶嗟夫一何高視之也人之勇怯何地無之彼嘗困於倭矣是浙人也此嘗勝於浙矣是閩人也在上之所用耳且其收汛而還曾團而練之乎無矣當汛而來曽簡而閲之乎無矣盖習不習半也訪漳之海倉月港同之鼎尾嘉禾超距之徒比屋而是壅於客兵跳叫而無所用閩嘗被倭故嘗習戰又嘗應募廣浙亦有嘗為郡縣兵者習不習半皆與浙等第吾親見其未團練於浙則未見之遂異視耳則又何必練成土兵而後乃減客兵哉選其聰明足以察旗鼓强鋭足以視死傷手易器械足輕波濤者旋徃旋練可矣曩閩廣㑹征及戚總兵以餘子防汛皆猝急而行何曽團練况防汛與剿賊異未即戰故也莫若令各砦把總自募然兵既土帥非土不可榜豪俠之士願為哨官等聽得一隊兵以為一隊之長得一哨兵以為一哨之長則意氣招徕不待旬月五砦之兵相率而雲集矣故事有安家銀可預給糧二月兵月糧九錢儉一月可為二月之食即除安家不枵腹也聞漳人欲營哨官願部下者各以資助又奚待於安家乎客兵即罷何患不然因地而先後之先遣南日次浯嶼次小埕次銅山次鋒火一汛代其一營兩年可以盡更生熟相為表裏緩急可恃即令一哨未習洪武猶三砦也非謂兵果可無練而試以有習者有不習者是足以抵浙兵矣况各砦尚有經練軍民兵在可以應卒其未習乃發敎師就砦訓之孫武敎婦人一日之間可蹈水火何用久乎若夫鼓舞使其有勇知方是則在將
  一議屯田邉郡屯田大抵瘠鹵荒莽人所不耕之地故朝廷使軍屯種而所以取之者輕以為侵於草萊孰若以與吾軍且軍耕者已自食其所入又得餘糧以給城守之士是亦可矣東南屯田多肥美一畮直數金與邉郡異又初立法老弱出耕丁壯入守三七二八一九四六中半更迭非世業也今累世相傳私貿易不知其非有矣盖民田自買輸糧外有繇役甚苦彼空受於官繇役不煩而厪納其數石則遂安坐以食其入衛無荷殳之勞縣無趨役之事較於民田本不揣而末不齊豈理也哉帖大率三十畆為一分輸糧六石舊折銀一兩六錢七分新折銀一兩五錢三分其私貿易多至四五十兩夫朝廷所為授軍以田者不但以得糧故為軍耳軍而屯者至不復知為軍而但徒以其糧則南畆之夫孰不能供六石之賦而空授軍為也故屯田盡以授民可矣今不敢遽除其籍不可使之獨輕而以飽蠧請如今寺田畮徴饟二錢盖屯與寺皆官田也如此則一分得銀六兩舊羡四兩三錢三分新羡四兩四錢七分惠安縣屯田一百九十七頃五十畮總之為分六百六十俱從一兩五錢三分可羡二千九百五十兩或謂今之所徴厪厪如是猶負况加三倍不然彼之負者非地不足人侵之耳凡軍受田率召佃而以空名為寄豪舍之占種强族之侵剋且併軍丁奴之嵗收佃人之半而以贏餘輸官是官之入一而豪軍輩其入三也今盡收田而令之曰田一分嵗徴銀六兩不問軍民願耕者聽則南畮之夫相率而争先矣
  冗官議
  縣有崇武倉在崇武所城額設官吏所以謹儲偫時出納也嗟夫國家所以待是輩者亦菲矣哉秩不入流奉三石又折之月不過銀六錢二分不及一傭之直然天下纍纍挽妻負子奔赴而不辭不特取給目前而或槖其贏餘以定産業此何從哉奸利故也即如崇武斗級二人向二人嵗糜百餘金豈惟縣吏花幣羊豕飲食輿馬米鹽等費其所以奉倉官者亦得矣又輸糧時隨人智愚而索其貨每石自一分至三分以為常他稱是不得於公私足償之故人奔赴與大吏等今上官嚴明救過不暇隆慶四年職監收倉官王經見輒淚兩行下其子擗胷私第彼雖不言職心内憐之也繼者胡鉞代而不能去詹權餒而不能食身無完衣出無蹇驢豈非聖世失所之人哉按崇武倉嵗入本縣米三千七百有竒今嵗始加六百其屯米九百三十石名曰運納其實從折徃米未入待哺者已延領而舉踵矣故朝而入暮而出倉無留焉宜削其官一以委於監收使南來者無失所之嘆國朝立河泊所以𣙜沿海䱷利本縣之課為米九百二十八石有竒石徴銀三錢五分為銀三百二十四兩有竒閏月有加法當徴於河泊今皆縣徴在所者僅米一百九十石有竒則銀僅六十六兩有竒夫令縣徴者為河泊不足任也又今徴一百九十石者以官尚在也是為銀六十餘兩設一官也河泊之祿比倉官不能不乗而出不屋而居不人而役則必出於漁甲縣東南海壖分為八澚澚有總甲一人催督課米視縣里長縣官清者不能廢綱銀河泊必役漁甲役之役之又重役之每月澚一人或二人或三四人一嵗所費與所徴埒是為銀六十餘兩困八澚也宜削
  均徭議
  廵欄者行廵商税而欄取之盖縣初有税局故有是役商弛不税課皆帶辦於縣則廵欄可去雖前以給俸今以饟軍不為無用然能恤商獨不能恤民乎
  職家食時盖言於郡主曰為治循名責實即如庫子主藏而已供億無巨細取給嵗編數金月糜數十金其實安在後入閩見革力役編雇銀則嘆之曰嗚呼仁哉然嵗終不㑹豈令令得乾沒掃除諸役有常賓客諸費無藝不入於綱則必出於是者難齊之矣下邑當孔道之衝其用雖夥然加撙節月二金可省也
  國初廵檢司察逃軍私鹺而已守禦盜賊則有衛所然已張弧挾矢為兵豈不能鬭乎以備游徼可也職循行海濵四司棊置二十三堠星列一所雄峙烽火相聫宻矣宻矣使能如制司有百兵所有千軍何事於客法廢軍脆兵亦入槖中於是輕内守而重外砦革土著而召客兵非無見矣近裁司兵僅十二人今雖外益八人而内損其一兩八錢之直夫能復舊制水砦之額固在不然巡司可去况於兵哉况於兵哉
  禁子者禁止獄囚使不得逸止耳縣囚常不滿二十而禁子嵗編七人定於官人三兩六錢取諸民則四五倍矣徃縣見其優閒令執盖糊封等職革之其閒益甚其取諸民如故且夫縶以三木居以圜土守以一卒百人不敢當也况以一守三乎或二乎或一乎去一可已役之苦莫斗級過有主守之苦有監臨之苦有查盤之苦昔於正除耗今以耗為正故當役時即以徒為必得之罪矣如崇武倉名編工食三兩雇者至三十倍職雖不敢撓之雇者䝉惠雇之者如故也裁省幸甚然裁於倉而輸于軍與不裁等且民於徭户倍取官謂不知可也亦倍取之何以令下慮饟無資乎職訪之識時務者稱閩中魚鹽得豪傑任之嵗益十餘萬所謂棄千百於一分之外今則計錙銖於一分之中者也
  䱷課議浮糧議編鹽議俱見惠安政書
  
  官服送庫
  部兵奮撃時各辟易驚散獨里長郭南箕逃就縣官意縣官能為之庇既不能庇致之傷職將袖為塞其傷至透裏衣又以部兵干督府即上司難以處治儻徒不幸則傷在公門而死為公事非其罪可憫皆自本職無狀不能遵憲綱守都察院門致兵入門殺人以傷里長失職當死萬一不可解則當伏罪死闕下而郭南箕死孰證也儻其不死至辜限外或怒而治之則其死在後而其寃益難白也血衣既經府驗宜入庫留證又恐總兵責下吏不知忌諱廻避且生員等請留縣懼得罪或死于職士民念為公為民禦災捍患之故留取志厥事本職亦以民浚膏血以饟兵又為公事傷亦朝夕不忍㤀其血而為置之目前自鄉士夫来視外召諸生驗之又召屬吏里老等驗之印志血處收庫
  
  趙俸奪梁元采山判
  趙慎盗賣屯田判
  俱見惠安政書錄書判事後
  上司不知不肖每以堅深獄見委即它郡邑民徃徃告言願惠安亭平法雖不撓意未嘗不長厚也文多不錄獨知府趙恒知縣趙日新父子罪我深恨不剚刃腹中故錄其判薦紳大夫得覽觀焉予非深禍吏矣隆慶五年七月予治事之三日梁氏婦陳媪告趙日新父子奪山狀是時三十都長在庭問之皆梁氏山也後十日趙日新赴南宫試見于衢噴沫言吾都人矣予笑而不答恐梁氏孱弱終不能有則令趙俸買之趙日新弟日齊為諸生謝無資願歸梁氏山予私念彼謂槖中裝耳俟予去取之毋庸失此數金為也堯舜不能使子長有兾方予安能庇梁氏判如右日新登進士則為毁書遍投當世貴人仕江西分宜縣凡来閩者輒又投書毁之嗟夫古人為吏何如予甚自媿恐薦紳大夫不知其情猥以予與趙禹張湯同類而共笑之也
  
  赴縣當差
  及不佞嘗為惠安令直已守愚未嘗一日㤀罪黜盖製平定巾而贊之朝報罷則夕去矣當道不知不肖一切容此腐生以為庶幾於古朝廷過聽擢守賔州非所望也勞瘁四年業得病乞骸骨歸百姓挽於朝當道留於外不得請乃蒲伏而西至潯不可力强投檄而返當此時一身不自保况軒冕之榮哉頼廣西巡撫郭公章朝廷厚恩釋而不誅免為庶人使待死田里實荷天地再生之德矣得報即宜趨役公庭以明庶人之義一病經年今尚未愈無以表於其職罪死罪死竊見今為仕者既得譴歸天子之命拒而不受束帶乗輿尚洋洋於鄉曲縉紳之籍不黜其名賦筭之書不征其力此固有司之厚其若朝廷何及願明府於須知除名諸凡更賦不得幸免以章天子之法以示人臣之戒毋令及重得罪則於明府為藥石不為美疢














  石洞集巻八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九
  明 葉春及 撰
  公牘二
  敎
  止迎
  職調惠安縣知縣大懼無以安民報主負平生所學非以令為利也投牙門子皂𨽻健步源源来豈以事令為利乎治貴循名責實門子者守門之子也縣有額徭有編皂𨽻者造作事而𨽻於吏者也縣有額徭有編健步無額無編而皆源源來豈以事令為利乎以投牙為名非制也枵腹而役非情也胡為乎來哉職疋馬至縣萬一不稱徒步歸耳不敢以勤百姓
  禁供具
  知縣不德立於百姓之上予甚自愧里長三人者來欲為知縣供道里費是重予不德也輿馬飲食什器米鹽知縣自具里長先具償之不敢費里長一錢上任之費以綱銀祭門置酒二者毋出此嗟夫百姓所為走數百里簞食壺漿迎知縣者欲安全已也予雖不敢當感念深矣何以答百姓哉何以答百姓哉
  咨訪
  知縣嶺東鄙人也少不自量謂古人必可為而三代無難至志大才小不能及於天下猶幸得邑而治恐負初心而辱先訓甚兢兢也入境來父兄子弟既以父母相命矣窮海邃谷有一不被堯舜之澤奚稱為民父母之意哉先王之道當今之務所聞於先人者藏於心乆矣民風謠俗將咨訪而後從事故先諭鄙意凡知縣之来在安百姓不敢有所侵暴貧苦失職㷀㷀未得所者具來告焉父兄子弟尚匡知縣不逮
  償輿馬價
  知縣未任則先諭曰疋馬至縣不敢以勤百姓里長三人乃自來予伺當道不食其菱過峽江不啜其茶豈為是謭謭屑屑哉深拒之也聞里長業雇輿人即償二十兩一錢八分又聞飲輿人酒人五分凡四十五人計二兩二錢五分償之又聞買幨幃重十四兩五錢兩七分計一兩一分五釐償之償總二十三兩四錢四分五釐聞迎時人率七錢縣三十里三七二十一兩較原率已浮二兩四錢四分五釐償即令散猶有告所散不滿其所率者豈非三人欺上而侵下乎其俱来告吾將罪三人且給其不滿者
  里役
  里長者里之長也有司不長之故長者不樂為計丁應日以免為幸一戸徃役多十數人少不下數人前後相嫁有司苦於窮詰盖上下俱病矣知縣奉高皇帝令催辦勾攝二事耳綱銀外毫髮不敢侵擾此長者所知也無畏戸推擇二人當之嵗周而止吾識其貌吾識其年以與從事日給人四分一嵗二人不過二十八兩八錢通本戸與甲首戸成丁民米之登册者科之私丁㫑官丁官員生員俱免既出役錢即俾處休再科者罰家給一張使知令意
  予為此文盖里甲兩利至計也綱銀之法豈不甚良美哉但令善䛕則不敢守好貨則不能守綱不守則里長附益里長附益則晨鼠暮虎而甲首貧苦知縣將任知綱惟祭門置酒止耳預戒里長毋來迎當疋馬至縣里長乃自來余俟當道不食其菱過峽江不啜其茶償道里費二十三兩四錢四分五釐較其所率浮二兩四錢四分五釐故事知縣出里長奉餐僦舍予兩赴省闈兩卻之以事趨大府齎百錢宿僧舍數日尚餘歸嵗時無饋元旦里長請為令易綬不許迎春東郊限於綱竟不花矣黄大夫曰里長懼迎春如嚮時方醵金而今罷即如屬者御史不知不肖過而奬予勤勞里長計四兩二錢以酬有可為地靡不為之又時上官皆方正未嘗循故事有所奉大較如此壹何省也嘗寄家人書曰安得伯采為惠安里長哉伯采予姪今嵗應役故謔之矣雖然能節爾財不能廢爾役催辦勾攝令固然也長當擇人不宜數更其説具諭文夫以十數家父兄子弟數十百人甘食安坐而使彼枵腹於公則予見其勢之不可故稱其廪多至四分或謂彼自役耳父兄子弟固自有議何至令鰓鰓然為畫嗟夫予不為畫終不枵腹明矣所以鰓鰓然者不特虞其腹枵又恐其捬人之背搤之吭而奪之食也然甲首豈無㤀其昔罷而安於今逸者乎或嘖嘖望予曰胡為乎使予食里長戸丁豈無幸其今逸而慮其後罷者乎或嘖嘖望予曰胡為乎專使彼為里長里長不知其食之不哇而恨其嚥之不飫者有之亦嘖嘖而望予曰胡為乎嵗役一身而日食幾分哉嗟夫予衆人之母也舉而望予固當然邑之東南以海為池彼地之力固亦有不足也余惟懼有里長欲嚥甲首不可或設其説以愚之謂官陽以食里長而隂乾沒之者夫食在於長不與於官章章矣爾民豈可盡愚乎但余不得不為之防又鰓鰓然畫之謂甲首知其戸丁米幾何不知一甲丁米幾何則知一日當食里長幾何不知其嵗當食里長幾何也故通計一嵗兩人之食而定著各戸之數又較其都而上下其食大都乃四分中殺一下又殺一又下者又殺其五釐各給一楮家諭曉之庶人在官其祿有差盖自昔然矣爾尚復望乎或謂斯法今誠幸甚萬一他日綱銀不守又案日而誅其食是利而孽隨之也自今日始嗟夫其在人乎其在人乎堯舜之法曷能世守而勿失竊之則為厲階故曰侯之門仁義存仁義之道篡竊之資也彼欲殺人豈必皆白刃哉固見有殺人以酒食者酒食固養生之需也知縣懼里長之若此傷甲首之若彼故述行事條法意明切著之俾得以覽觀焉
  請父老
  知縣欲與父老共治惠安得某都某其延請而來七日期㑹親民堂
  再請父老
  知縣欲與父老共治惠安以是月七日期㑹親民堂躬為讌勞與之更始父老乃有弃予者是知縣不德也自愧自責固請而來十八日㑹
  諭父老
  余觀令甲耆老之設豈不至重者哉耆老輕而約正立約正立而保長存一羊十牧無全羊矣故令兼之且令耆老復求約正是舍二三而求一四也今日雖賢何如張敞鮑宣幸自愛
  諭里子弟
  令秩七品耳邑多方岳大臣年四十耳邑多黄髪雖有志聖賢之道寡過未能也邑多賢者皆以父母事令恂恂下之何以故尊朝廷也令遵祖宗制使都中推擇高年者為父老即為約正里中子弟乃桀然驁之謗毁抗格以疑衆亂政則是令不足事而朝廷不足遵也且耆老向皆避令不肯與令共事强而起今迺訾訾爾乎若摘其瑕則令罪過如蝟毛集當秉耒耜退耕羅浮之下尚能披服拱手儼然居士民上哉而况里中之推擇之也里人懼耆老引避來迄留良苦其毋辭去里中皆聽約束違者有咎耆老亦宜正身以服其衆
  再請父老
  知縣莅任三年敎化未敷生理未遂是予責實未至父老之言之善尚未盡施行也八日置酒親民堂其悉來㑹予將申之
  奬父老
  余行保甲所以尊朝廷明令匪直舉古人遺法也父老多弗舉舉者三人是知余心而可共理矣命里長具酒幣至爾家旌焉以為各都倡也
  召作佛事者
  知縣到任二十日禮敎未敷致百姓居䘮而作佛事罪在知縣即取幡幢鬼⿴鈴鐸等焚毁孝子僧衆來聽講小學一章
  召百姓講皇極
  厚俗競祠醮曰祈福為民造福非知縣乎陸子静曾為荆門民講皇極父老子弟俱赴予為講之
  示寺僧
  知縣平日常遊宿僧房常從僧乞食今居官僧為里長不可不謹飲食自具違者有罰
  禁庭燎
  庭燎之役古盖有之未知出於白徒否嗟乎民乎里役之矣徭役之矣兵役之矣驛役之矣無不役之矣與民休息非令誰可每日視事恒至夜分已列燎于庭毋至有大祭祀大賔客吾且圖之
  示采戸
  采戸鐙戸古無是役吾方與民休息不特一人而已所告當免第何不自告今日猶有三尺童子不能自白於縣令之庭者乎
  諭百姓
  知縣平生惟聽古先聖賢之言妻孥之言不聽僮僕之言不聽吏胥之言不聽臺𨽻之言不聽言皆不聽合古先聖賢㷀獨之夫不敢虐也况上者乎不合高明之家不敢畏也况下者乎家門之内則斬斬矣百姓毋為吏胥輩誑
  
  余以尚絅名齋盖欲敬信於不動不言不賞不怒而民勸民威也今審冊聲色大矣成我惟二三子
  立約
  偶讀上蔡謝氏語有可法者或問為政如何謝子曰吾為縣立信以示之始事煩信立今則簡矣凡胥禀吾令者中為之約而言不再期至而事未集治其罪不縱所以示吾信也以後胥史簿書里長躡尋過吾約者罪
  編徭
  去年編徭有示初到懼民不我信也及編從夜達旦日高舂未盥咸歎其均今不復示第恐書筭者誑爾吾為輕差及吾因爾當輕而輕彼則曰吾力矣徒取爾賄吾戇即貴人豪家不聽豈於此輩聽之可諒
  諭𨽻
  𨽻雖十又六人更迭出凡出呵者二人從者一人逺道倍張盖一人執䇿二人毋繽紛纚屬煩苦我也
  止送𨽻
  知縣固陋少見羅一峯論楊東里賣皂𨽻事慨慕之焉故事𨽻十六人如數役之食嵗人七兩二錢給如數不敢徒役懼其害人吾無辭以罪之也故送𨽻者不受
  迎春
  月令季冬出土牛以送寒氣孟春迎春於東郊今制迎春之日有司迎土牛執綵杖撃者三盖出之也令止此矣迎而戲之撃而毁之非制也知縣如制
  祈雨
  春莫矣不雨是知縣不德適見于天也藁席素食緩刑滌寃省責矣凡我有衆亦皆齋從侵晨徒步詣壇塲禱庶神憐我降以甘澍都鼓用牲于社如政書
  止訟
  知縣欲民得輸其情米鹽判决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予甚自愧可忍則忍毋煩有司
  
  知縣雖不敢酷暑則酷矣即吾冠帶猶梏桎况梏桎乎吾民幸自愛非萬不得已毋遽来告
  崇武上糧
  覽籍斗級銀三兩耳役者三四十倍豈特以徒為必得之罪哉亦監者苦之也如此安怪其侵里長吾率從人不苦斗級斗級不得復於里長有侵糧入里長自槩毋尖毋跌違者罪之
  
  聞徃糧至收不即收散不即散監者若干守者若干從者若干一石常費三斗吾革其弊入糧十石凡羡三石入糧百石羡三十石亦十三之利也速完速完毋自失利
  
  倪寛課殿於負租陽城考下於拙政知縣徴糧百姓輸輓不絶於道積於庭者窮日夜不能入豈非好義者哉嵗莫予將返至者不能使困於道未來其且安焉
  催徴
  人有適千里者日行百里十日可至九日宴安一日奔走鮮不斃矣里長毋至一日乃趨也
  毁淫祠
  高皇帝都立申明亭使長老坐而聽其是非直枉佐令又皆立社稷厲壇以報以祈以歸遊魂使民甘食其土無逢菑害盖於幽明之際備矣亭壇廢令自以喜怒為理刑罰不中民無所措手足風雨不時五榖不登横死者厲於其間故民相率聽於非鬼惠安廣輪厪八十里淫祠至五百五十有一噫何多也頭㑹箕斂釃酒推牛迎新慶誕設齋建醮或至舞鬼掉舟樂神㑹首不能具則出息以充之為位頭者世而袖手蠶食其内病不得藥死不得塟甚至男女龐雜有不可道者矣知縣傷之下令堕毁遵裕陵改建社學二百二十有一餘則以建壇亭愚民或托風水願輸金助營建費乞留又或詭言自改社學實欲為他日淫鬼地又或移象私寢遷奉先之座居之民家十九鬼域長老奉令從事或騰謗言謂以私為去留徃徃畏譏恐知縣旦夕且去仇怨罪累不免故今朞月未見其可昔蒼梧吴公令吾粤順徳壊淫祠為書院使者計竹木斤兩罪之至於下獄况長老乎奉職無狀知縣不敢愛其死又不欲為長老累謹條去留廢置使卒持下都長老第督甲總里正等案條而行毁者期五日冊報巫祝歸農建者兩旬而完要在因故易舉嗟夫吾於去留廢置審矣仍抗是不有知縣聽從其言也必拏治之承行者並罪
  建亭壇社學移父老
  知縣欲各都立申明亭一社學一社稷壇一厲壇一淫祠無論大小不在祀典盡毁之久未訖事惴惴於簿書期㑹之間知縣則俗念為吏最無狀一旦罷去空抱此懐即死不瞑文到一日父老即㑹里正甲總盡毁淫祠丈其廣狹大小以聞匿者遲者父老罷免里正甲總重罪或宜為學或宜為亭或仍或新或析或留并註其下壇則擇地高敞材亦取諸淫祠期旬告成遲者如前之罰知縣時循阡陌問民疾苦即而考焉
  建社學下儒士陳堉
  知縣欲令各都㑹處建社一區社必有學學必有堂前為塾後為寢又有倉以備積貯有亭以居父老其各聚落為學隨地逺近儒士陳堉等慨慷好義堪督工直出於官役出於鄉木石取之淫祠不堪改社學者不足官給之堉等其督各役趨事撙節勤敏如治其家
  修壇廟下老人
  知縣吏于兹土有社稷人民之寄壇壊即修載于令甲至嚴重也山川壇稍完社稷厲壇厨庫無所宰宿之房不庀外無環堵羊豕直至其下乂城隍廟不蔽風雨各都如制修舉而在縣者不稱何以奉牲帛而妥神靈哉速度其工
  命里長修壇
  本縣遵洪武禮制都立社稷厲壇令直年里長為首至日率錢具祭春社清明將至壇有壊者預修如政書行禮後里長上役輒修以為常
  請大館師洪進隆等
  我朝纘堯舜之傳盡君師之道立百司分任其責鄙人不佞謬令兹土職掌具存匪直筐篋爾也升于邑學者朝廷既命官敎訓之矣各都子弟尚未有屬何以副朝廷作人之意哉邇遵令典毁淫祠改建鄉校期隆大化竊覩執事學明行修宜為師謹帥本都子弟聽命兹有不腆之儀再拜獻于執事
  試社學師
  高皇帝胡為而毁社學哉有司强民不便愁苦之氣欝而上聞也今豪家以學為市强闔下民民亦闇於大道忍以愛子而受瞽者知縣痛之各都社學㡬區師何氏具報俟裁擇焉
  頒小學書
  富貴人之所欲也所欲有甚於富貴者善人聖人是也何以明之稱富人貴人善聖拱手曰不敢以是知富貴之不如聖善也貧賤人之所惡也所惡有甚於貧賤者惡人愚人是也何以明之以惡人愚人目貧賤人則攘臂而爭之以是知愚惡之不如貧賤也今有子財免襁褓則授之句讀擇其合時好者熟復焉不過望為富貴人耳而豈有意於善人以至聖人者哉小學書者塗人可以為聖人者也忝為父母所以望子者厚頒而肄之選學官弟子則以是課之矣
  頒近思錄
  横渠先生從容語學者曰孰能少置意科舉相從于堯舜之域否學者多從之余提調四年登明倫堂輒以聖人之學相切劘諸生未有慨然從者則余學問未至而倡導之無本也今各頒近思錄以肄余不足言實有志於聖人之學是其宗矣意見于序
  頒敎民榜
  按成周鄉里之敎比長掌比之治五家相受相和親閭胥數其衆寡辨施舍祭祀役政䘮紀之數書敬敏任恤掌觵撻罰之事是時公卿大夫不乏胡此輩見重鄉置三老掌敎化嗇夫職聽訟漢治所以近古此或輕武健深禍吏縱矣高皇帝繇仄陋而登至尊知民間苦吏急也推擇長老化導民亭决里中之訟亂之吏罪死妻子徙邉非大聖人孰能如此法古而治者哉知縣幸備位為邑表率不能宣明敎化使民逺辠奈何奪邑中長老權又廢格明詔罪萬死除無頼老選行誼為鄉里所信向者設酒具禮更始興為治乃刻敎民榜布之長老幸正身奉之惟謹知縣幸免於死
  求卓行
  知縣不德不能為民師帥而邑則稱獻矣况三年間禮高年立社學行四禮使民興於敎化未嘗不切切也孝子弟弟貞婦順孫軼材馴行宜日衆多其以名聞俟審覈而加奬焉
  問孝子王定民
  余至縣聞孝子赴親難状延至閣中勉以茅容事亦欲為郭林宗矣頃至海上訪孝子于家里中人環而觀之曰幸哉有子如此聞孝子事親日夕奉甘毳而皆取於負販良苦嗟夫爾有親遺繄余獨無奉米二石為孝子親膳
  奬何選卿
  予遵朝廷德化著政書使民舉行四禮人多文具視之公犯禁是予躬行未至而倡導之本不端也甚愧何選卿居䘮不作佛事寧咈其兄而違乎俗嗚呼豈不賢於峩冠博帶誦法孔子者哉特具羊酒遣父老親禮其廬以示旌異
  諭訟田者
  韓延夀行縣至高陵民有昆弟訟田自言延夀大傷之移病不聽事因入卧傳舍閉閣思過令丞嗇夫三老皆自繫待罪於是訟者宗族傳相責讓此兩昆弟深自悔髠肉袒謝願以田相移知縣之良不如韓公而兩君又嘗為郡縣吏非民無知者比至相訟知縣之罪曷辭欲如韓公閉閣恐百姓以為無實徒效古人飾時俗視聽大抵自詭免矣向簿上狀久不下亦欲使兩君痛自責如所謂以田相移者不欲一切文法繩也今不聞改悟知縣益愧父老持牒往平知縣具酒殽謝
  勘災傷
  勘災傷當履畮昨由十一等都來赤地彌望則已隐於心矣徃来大府屢經十八等都今由東北遵海而南折而西行至十七都而還凡三十都長皆㑹近地飲食職自具民方枵腹待哺而又侵擾則與螟蝗何異哉
  築埭田
  知縣經畫社學三月十二日出三十四都登輞川城之高臺眄望大海踰橋而西循行埭田水齧岸崩荒蕪不治惻然傷之於是父老祈築官埭官埭者内埭也新埭在外舊址宛然不敢以祈非以費繁得内為幸哉知縣母家海上絫海成田堤亘海壖潮起堤平猶且嵗收况此從陸起豈不甚易故知縣欲築外以包内矣父老言田廢有故賣者不築買者狃於目前糧仍舊戸雖不得利亦不受害又無以倡之坐此荒蕪久也嗟夫是在知縣諺曰荒田不耕耕有人争言恒情憚勞而競利也今約三日凡有田來告按此起徒過期不告即為閒田招墾起科永為世業毋悔
  覈墾田
  邑多浮糧窮閻小民稱息共納而豪家新築之田踰百千頃不入公賦此貧富之所以不均而流徙之所未復也簿更版籍各首實前罪不治如隐許首其田沒入以贍貧民
  均水約束
  諸埭源出大帽承天據上流易盈旬與二日法石田與承天等去源稍逺加一日下江曽爐石塍三埭渠直田多去源益逺又加一日官埭田少止一日畢乃復
  水利諭文
  盖聞上古未施信而民信知縣開溝洫本以兼利兩都之民二三豪家迺起而譁之内張虚名使無頼子賄市人以外見衆欲以震驚官府阻必然之畫此自薄德爾民何罪雖其為之出於人所惑煽非爾意本使知縣行出古人足以為百姓取信不至此昔盤庚遷都大家胥動浮言民不適有居盤庚憤然無容畜之意後徃者先誅矣率籲出矢言至于再三今所傳三篇是也知縣不敢㤀盤庚之誥願百姓無後商民之聽知縣嶺東鄙人也結髮受書思欲效於天下無繇幸為爾令蚤夜焦勞行年四十未有子息撮白强半每櫛家人指以告語㡬kao少休答曰業已出身治民不得顧其它矣眠不安席食不甘味惟以元元為念此爾民所知也視事初即召長老問圖籍以知阨塞戸口多少强弱處民所疾苦者六都條上本都無陂塘湖壩停畜田荒蕪不治七都壩頭陂者丘侯所築也滙數溪之水盡遏而東使從西浚一渠分流方埭彼為不費之惠此實甘霖之仰又爾七都亦言平洋之田在陂上流逺而諸溪之水來自大帽五六十里近而四山之水出自諸村二十六坑門皆㑹此陂而出兩山相距甚狹又無陡門通之每暴雨連日諸溪與坑門水合高起丈餘突然淜湃而至須㬰瀰漫浩蕩一望若海自非陂旁土垾决崩旬日不消是以苖方樹遇之輒腐方吐穗絶粒空粃雨霽水平則又泥沙淤閼千頃之溪盡塞由陂而上有龍壩者原深數尋故老相傳雖旱乾莫窺其際今則㡬與岸等壩頭陂成財三十年患且若此數年之後田恐亦為沙磧使陂旁多設深間陡門決之入海其患可免初築陂時亦有是謀因民詘於財力暫止又以南界海壖新築之田在陂下流既利此以防海潮又利此以洩山水出水之處曠蕩平夷且有陡門三所暴雨連旬水亦隨潮而退永無淹沒壅塞之患坐得勝筭故阻撓之談笑以觀其變北界之民之窮之甚大為可憫所謂南界即爾二三家也然則此陂之疏七都人欲之獨爾二三家異耳與其疏之於海孰若達之於田故予自得此議反復於心欲為民圖兩利之計高山大陵則無奈伊何否者敢以胼胝為辭邇因分墾崇福埭田宿隴畮間數日得其詳乃䇿馬從一二農父按迹而行至壩頭陂灑然大喜舉酒酹丘侯曰丘君丘君三十年予補君之不及自以於爾無損又以得報後方遣告爾不謂爾遂譁也嗟夫爾民一聽予言惠安北紀之水出塗嶺觀音二山之間小無論真如溪自横溪發源東南過店尾橋滙為潭東㑹證果溪又東㑹下盧溪又東至龍田南至于古縣灑為二渠左曰東洋右曰西洋宋志稱焉東洋至壩頭村築為壩上有溝循山行下平田盡於前蔡諸村此爾之所灌注者也西洋固通六都其道久湮不行并東洋壩下之水徑趨漈頭橋入海盖三十年徃故道如此當丘侯築陂時六都孱弱不能争故陂成西洋之水盡歸前蔡諸村丘侯决而東以便民也予獨不可分而西乎不然上復方涵古跡以受東洋下修西洋古垾徑達方埭不敢切近丘侯陂因人成事爾尚何説人言父母溺愛少子此譫語耳彼見長已能豎誠不忍黄口兒轉於溝壑安見父母有兩膓也知縣眇然托於百姓之上視爾輩均一子耳何所厚薄且父母雖愛弱弟終不能奪其貧兄一餘粱肉而一不厭糟糠一蹈綺縠而一不得裋褐父母之心不欲吾身未死親見兩子不能相養故為一劑量之苟蹙其兄搤其頸奪之衣食未必能活少子而空㤀長男愚者不為也西溝之浚七都無潦病六都無旱病爾二三家潦有所洩旱有所溉即詩所咏鳲鳩不是過矣知縣奉職無狀不能以禮導民兄弟嘗有争者大率曰某産吾妻之簮若珥所定也弟欲得如父産不平舍是未有至於縣庭何者簮珥其所私也假如陂上之水爾曾占籍即使西門為令白圭為佐雖憫六都不能奪爾之私取其涓滴本北界之溪經流數都至於入海與爾共承其委雖無故迹猶當鑿之何况章章如是且爾並海為堰盡田土膏千頃未嘗一粒輸于縣官而坐饗千鍾之奉六都上供之賦幾二三百石田卒蒿萊徒令官執空計百姓鬻妻子死箠楚上下相怨而不能釋則水之為也語曰人師物水者物之平也請開兩道以觀水之所在予將師焉嗟夫惠安民俗昔有聞矣知縣一舉輒譁得無司馬相如所謂父兄之敎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㢘鮮恥而俗不長厚哉書曰愚夫愚婦一能勝予天子不能勝一夫知縣敢當衆口設使有罪一夫畫而數予䝉袂死矣何至虚張而譟自傷薄德故不敢爾咎爾亦悔悟咸造于庭願受約束今分弃前過兩都父兄子弟共議其畫予謹奉之雖然盤庚有言予非廢厥謀弔由靈各非敢違卜用宏兹賁盖兩無它鄉者爾輩一嘗與縉紳争予固爾直豈於今厲亦欲成其訏謀爾食此陂之水三十年餘習慣久一旦分之雖已有餘如大賈訾百萬使與一錢忍忍不能割人情大抵皆然亾罪又予嘗誇吾民所争祗水利耳盖力本皆良民也古之君子上階而怒下戺而㤀猶其私耳知縣為衆人母豈因公事而有私怨敢布腹心
  余為此文盖肝膈畢吐矣既二三家灑然趨府頓首願如令議趨道頓首如府兩都長又皆稱令議是於是上于軍門報可使令終其事焉孔子曰斯民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又曰不獲於上民不可得而治豈不然哉
  編里甲
  按舊版有二十餘戸為甲者盖因併圖少者僅五六户糧多者一甲至四五百石少者十不及一使為吏盡循綱法率銀多寡一循丁糧不平何害但恐㢘而不顧大體若嶺海狂生鮮矣知府朱考如此安得不平計縣丁糧二萬四千有竒坊都之長三百三八二萬四千一甲不過八十軍匠雖過分戸為難即或他戸溢而百者姑仍其舊第於甲首易以下戸惟張纓溢甚故分為二不足補之正管必十丁糧八十上下盖不能畫然一也懼追徴之苦故以貴從貴以親從親懼十年之間繇差再編里甲重役故以甲從甲嗟夫損其有餘得無恨我孟賁率數婦人能敵恒人千百毋恨不足而補必取他都道里相隔得無恨我藍田有玉求者不逺千里何則得利故也往時私買甲首數金求之不買而得即行數里何過雖然損益予奪之間不能以兩全也知我者其惟里甲乎罪我者其惟里甲乎
  諭里長
  十七都里長胡道升言常例里長上役甲首百戸皆賀幸仁廉治縣感化自新偶八甲管下朱坤朱鸞各具儀賀非惟貽升贓罪亦見奸弊未盡除也謹將儀上乞令領回仍禁革仁廉則吾不能能辭常例是道升脱於流俗可與共興唐虞之治者也知縣嘉焉賀儀發回道升奬賞故諭
  諭里長解匠
  自予為令不苦里長每送罪人胥以名上輒却之曰里長已雇機兵且以機械為兵於送罪人最宜今解匠銀徃留都非大家不可府止四縣有匠年一縣解四年而更不得辭但予令匠每人賮銀二錢比於前倍則雖勞力亦不費爾財也潘大有丁糧多其徃除匠直年里長每人一丁糧一石出銀五釐賮之亦取於食毋派甲首潘大有歸上其羡金予勞之曰將市酒肉與妻子對飲談京師宫闕之盛不亦可乎大有叩頭去處置得宜人必樂往後宜視此
  植榕
  邑當南北之道車轂撃人肩摩矣列亭少行無所休息予甚憫之榕者容也其隂大當馳道植自白水至洛陽五丈而樹田間恐妨榖止凡植幾本以報嗚呼逺者種德近者種樹吾無德且種樹
  諭屯軍鄧某
  嗟爾鄧某爾謂田爾田耶朝廷之田爾謂子爾子耶祖宗之子耕朝廷田不納租不忠祖宗之子而輒賣之不孝不忠不孝何立於世使爾田而負官租尚可收公田之入輸公家之賦又何辭乎今負租吾代輸鬻子吾代贖後將安繼宜肆股肱力農奉上再負重治
  掩骼
  道有殣者予固為之主矣父老使甲總赴縣領錢具槥掩之
  後掩骼
  予為父母凡邑中有暴骨皆主之矣浮屠傅明智等欲掩骼于各都恐棺朽腐骸骨狼藉不辨有主者因而乗之乞照嗟夫是在我者可不明智若哉除前已掩地方甲總等再驗境内如有枯骨即籍以聞給錢具槥毋勤浮屠愧我有土
  時估
  知縣它無耆好惟服食是需自到縣米魚一切買即給價價常溢於時布帛乃市它郡懼民以為厲也即吾猶患不平况民自市易哉憲綱令府州縣行屬每月初旬勘諸物時估毋致高少虧官損民豈非王道平平者哉每月令老人估物列于左方官民一以為率舍中有不如此即役人侵之以告其餘違者通以把持行市論
  禁諭百姓
  知縣奉職無狀未嘗一日㤀去奪俸已幸百姓憫我饑餓而欲白于當道是内不可而外求此聲也誰則信之且予患失百姓不失百姓苟至饑餓而死將哺予而况不至於死
  禁諭士民
  因里長郭南箕被兵重傷赴府爾里長耆老并吏卒等咸徃此何為者故亟諭爾歸又聞爾等洶洶同諸生𠉀軍門至白其陵横之狀此又何為者諸生宜守卧碑安可輒預父老子弟亦幸勿相勞苦制書府州縣立察院分司非風憲不居有司違者許門子等陳告具奏况本縣分司日者額都察院承軍門按臨戒嚴以俟再至有司孰敢居之督府部卒乃争以居主將徑舁行李而入縣官徃諭乃大譟都察院門内殺人血汚縣官衣不止豈主將敢使之然不過驕兵之蔑法紀耳余徃避之訴于主將亦恐爾等或至憤激與鬭也路遇督府將下馬謁之部卒屏予從者三驅馬不得下㑹典七品引道一對知縣親民正官又欽與隨從皂𨽻四名文官制有乗轎都督不許及擅用八人奏聞隨從人馬有數彼所帶步擁者百餘人不計而儀從儼如王者予竊記而疑之矣矧例總兵官征哨出入各乗原闗馬匹驛遞馬驢車輛不許應付今如檄以具不知其有别例否也余乗馬徃謁導者二人部卒顧闢之而且驅予馬盖部卒目不知書安責其知典制故驕横至此亦豈主將使之乎部卒乃隐其奪都察院門而訴里甲不具夫馬夫馬久與里甲無涉府已知之矣且察其未嘗留行非夫馬不具之故盖其主將誠嚴兵稍違法即誅如其不然於縣何預使郭南箕不幸而死余自當為之取償幸而不死姑免忍之爾等何為洶洶則去其卒幾何嗟夫古之守官者彊項以格公主之奴戴頭以㫁王子之卒余固媿之但自反之無缺雖不校其何傷此固孔門之訓余諄諄為爾士民諭者爾等為父母之意已悉今各歸休明日軍門至有白者是重予不德弗許
  止百姓乞留
  知縣五齡先君子膝敎之稍長勉以聖人之學在縣四年惟孔子是師髙皇帝之法是守於百姓事競競焉夜以繼日力雖不逮心有餘矣直道忤人讒夫交媾常恐不免第心不枉庶他日可藉見先君子地下公道昭明察於衆惡之中擢守賔州盖孔門高弟終身不可得者自喜非望聞百姓以相與日久數百輩提攜招挽走千里遮使者赴闕下乞留知縣何德勤勞百姓自愧又聞徃多高年長老日炎道逺致令喘汗相屬尤不自安嗟夫人情不忍孰若父母一旦有不可諱可奈何故父母之䘮三年而終情固有所極也即如知縣近抱羸疾不幸先犬馬填溝壑百姓雖悲痛將誰挽哉願自寛何患無令知縣雖去百嵗後魂魄猶思惠安豈能遽割賔州既病不能徃歸展墳墓見妻孥斗酒相勞體少平將為五嶽之遊幾尚子之高蹤必出惠安已令馳道植榕四百二十一本是時應長茂長老不㤀幸㩦酒飲我樹下僮子和歌相樂也代者未至且為百姓盡一日之力古詩曰長當從此别且復立斯須噫又悲矣
  諭軍民
  知縣歸羅浮矣勞軍民赴闕乞留良苦無以相報願力耕以供租賦為善以逺刑罰與知縣共為太平之民
  諭賔民
  予嶺東惠州人也少有天下之志隆慶二年伏闕上書三萬餘言是年選署閩清學諭四年遷知惠安予謂知縣者知乎縣也大小强弱饑寒困苦惸獨鰥寡一不知何以名為不見父母於子乎孰長孰幼孰貧孰富孰安孰否孰賢孰愚無不知無不求民既父母相命矣不以為子下者掊克稍賢拱手待遷藐然秦越人也奚稱為民父母之意哉朝廷設官憲章具在俱便利自營奈負朝廷何擇父老有行誼民所信鄉者三十餘人束帛招之置酒親民堂問圖籍授簡條其對予以此知民之疾苦矣遵敎民榜各都立申明亭父老日坐其中以化導民其田土戸婚十九章令得自判平而止毋令至縣煩苦百姓為也天下之勢自下而上天子下有布政使司自司而府而州而縣而里縣有治里有亭縣有令里有長有老故予嘗謂里長下知縣一等耳役者皆其俊傑之人與為禮綱銀外不費毫髮事皆委重父老所以守憲章宣治化也縣有社稷壇又有厲壇各里皆有之載于洪武禮制令立祭祀如式淫祠毁之凡五百五十一區自正統來勅天下立社學如故盖民秀者既敎于府州縣學童子宜敎于社為立二百一十九所禮聘髦士為師刻小學書肄之朔望儒學講畢詣社學陳鐘鼓設籩豆行冠婚䘮祭之禮士彬彬向風矣時乗疋馬循行阡陌咨訪民隐歸揭于屏先行之止宿都亭開水道無慮數處大者在鳲鳩圳由七都至六都亘十里分墾荒田築海埭以實虚糧繇鹽戸以寛民力此皆于豪强不便不敢避黄冊之役除故里書令民親供列于堂之左右日坐堂上凡丁之増減饟之推收註于册選奉法史受而書之弊若一丁當二丁者十餘丁止當一丁者皆均平賣虚米者有推無收有收無推者花分者詭寄者以官作民以田作地者飛灑者皆釐正乃按丁糧定里甲大約甲以八十為凖正管必十丁糧多者里長少甲首戴星出入五閲月而後竣予得病以此矣縣有䱷課新増浮糧冊皆四五十年不更乂力疾為之諸凡節浮費革解戸定徴納規則清驛傳改折逺倉本色使民無輸輓之苦等皆具惠安政書盖已脱身而仕煩民耕稼為畜妻子務竭力以報百姓於萬一利必興害必去柔不茹剛不吐貪暴之人過取民一錢者以身争之其於憲章亦厪十四五耳今來賔州無以出此但予在縣過用其心寢食行止皆在民事米鹽瑣屑必身親之有宵旰之勞無遊燕之樂妻子諫予少休不然且病予答予安能病歸惠州萬石里乃可耳萬石里予家在焉孰謂縣遽病哉去嵗三月虚火暴升上瘍下痔血氣衰竭鬚髮落而成冢今塟蓮花山下余所自銘者也無何得報幸而便歸百姓以相與日久不忍舍詣闕留崇武所軍亦詣闕留軍門以漳泉諸郡民為豪貴所苦皆願質于惠安又上疏留請代不許回首兩粤有如異世中夜以思未嘗不南向沾襟也臘月抵家病勢少間因思長孺多病卧治淮陽七載而卒幸得同之㩦琴西上詎謂孱軀終難力强也哉嗟夫吾民予安能㤀賔州女子受幣雖未結褵心已在夫家矣况賔於惠風俗相通其程不過兩旬無輿馬之勞有舟楫之利膏壤沃野數百里民好稼穡饒五榖顓樸地重重為邪敎化易行無素封大豪以撓吏治兩粤縉紳故矜名節且在山谷之中無徃來之使非如他機詐耆利狡猾不道竊符馳傳行郡邑輷輷不絶以勤有司稍不厭謗誹輒行也豈薄此而慕彼乎騏驥壯盛之時一日而馳千里及其衰也駑馬先之百姓聞予惠安不知吾精今消亾矣强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可奈何嗟夫吾民豈不念我矣乎虚名流傳未見美惡固日望吾澤之降於窮閻也况煩使者兩至吾家何以為報未詳故牒并問遺老民所疾苦不能周知即知力不我操亦難割矣昔在惠安嘗刻敎民榜頒行民間朔望詣亭中為民申明六諭乃遣木鐸以徇今望吾民亦只如此吾歸田里角巾大帶不至公府力農以奉公上謹身以正鄉閭與爾共為太平之民耳後來為州知必賢我民之疾苦自有所托毋眷於予雖未相靣情不能止特此相告尚念之哉
  示諸生
  敎諭示諸生曰敎諭嶺東腐生也結髮有天下之志志大才小宜伏畎畝主上不知不肖猶循故事使署閩清學事非其任也主上過信敎諭敢不盡職不敎不諭不職矣嗟夫今之師者豈不悲哉春秋之時學官廢缺孔子非有象胥之位選舉之權也抱先王遺經退於山澤弟子来自異國盖數千人為之御車持盖徘徊千里雖至饑餓而不去今以天子之命利祿之誘青衿栩栩一揖之外即如胡越何彼相慕用之誠而此相背之逺也擇物而取之必其美者人之所與惟其遭耳美則好惡則賤而弃之豈異是哉嗟夫今之所遭皆可羞矣故師道在山澤不在學校假如學校之中而有山澤之美即諸生何擇焉今與諸生約國家法邑學生二十人増廣者増而廣之也附學者附於學也則學生重矣月有廪日有膳何故哉奈何錙較銖分禽奔獸遁井竈聚蛙齋舍茂草兔絲燕麥北斗南箕無實甚矣學生既難盡責増附率多英雋故為通法惟高年者督家者貧者貧而敎者不强餘皆來學敎諭為治舍肄業㑹膳如制學者以日近者以月逺者以時嗟夫諸生敎諭不腐道在易簡不敢苛細法費悠久從容順利學以致用舉業不廢諸生信之嗟夫諸生敎諭良苦異邑雖遙無踰百里辭家力學學乃隆起諸生勉之来者書于籍否書其故規後定








  石洞集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
  明 葉春及 撰
  志論一
  順徳縣
  
  敘曰萬厯甲申余至五羊城吴西公以志請歸羅浮山則又至羅浮山歸白鶴峯則又至白鶴峯固以請乃許之古圖志徃徃竝稱余嘗放羅太史圖惠安今以施於順徳志則地理建置賦役祠祀官師流寓人物選舉雜志凡九篇奪邑中士夫權是懼故居其半亦殺青矣餘業皆具草寘篋中未示人也客見之曰裘非一狐固然不有純白乎五色相間謂之文一色不雜謂之純皆足珍也苟悦漢紀無妨孟堅左丘明一人之身内外傳竝存相資故爾余曰諾呉西公遂重鋟梓而圖别行昔孔子作春秋其事桓文其文火義則自謂竊取之矣事非文不傳文非義不裁義以命文文以敘事是為經義者宜也筆削失宜何以曰義舊志事猥瑣而文穢鄙李氏庶㡬焉今無所繫不書即用舊文删潤亦過半矣意長才短無所取裁持三言以誚我何以解焉乙酉季秋朔石洞葉春及書
  地理志論
  自古聖人曷嘗不因時敷土便事哉冀之幽并青之營猶唐虞之世也夫地廣則生齒夥生齒夥則𧇭亂間生地廣則方制逷方制逷則敎象難浹人身之氣首壅則瘍足不至而盭泳沫阻於遐深亦不軌之時有也余觀天下初縣生聚敎訓積數十年逺或百年徃徃稱雄陟禹之迹俱虞十人舉瓢一池而罟之百則萬國何稱焉即如順徳在曩時固全烝之一臠而大裘之一腋也百餘年來名賢國輔翰卿志節死義之臣前後相望應書之士滿公車矣豈非地事遘㑹於天時哉故曰聖人之功時為之庸詎不信夫辟不必地聚不必民因其山川綏其都里慎其城守險其走集修其隄防物其土宜正其風俗本禮而為之敎則惟在牧夫哉則惟在牧夫哉
  地理志總論
  論曰縣倚東南隅其四至就縣言之耳西北二至請置縣已云其實石⿰出五斗口而北龍江白藤出仰船岡而西方中以論提封則誤矣堡近逺圖若村增損多寡舊志或不同吾據今書之也序圖宜順堡各以一數之總其凡今雜亂無紀重複不則疎缺或曰析自南海則然版在天府不得而更矣甘溪之末乃蛋人河泊所革置此鱗介而衣冠之王政也
  古蹟論
  論曰李承箕言有蹟不如無蹟古聖賢所歴其風人自不忘非若後世借此夸人可姗笑也詩社何詩步青雲名館是富貴之志耳甚當然猶因舊志次之余覽徃時所謂詩社里塾皆稱古蹟否則附於宫室洎近世至五六十區大氐鄉人邑屋遊觀之所非有名徳休問可傳也一切削之如西京隳壊巋然靈光獨存亦簡牘一快哉善建不拔吾聞諸老子
  建置志論
  設官分職以為民極必有治所揆文奮武賑乏恤孤至於遊觀皆王道也古者天子之居茅茨采椽土階三等况乎郡邑後世易以華美定上下而辨等威帝王之道若循環一質一文何足異焉君子攸芋無亦惟民是務夙夜以思思其難而圖其易兢競所以治若汰然於百姓之上堂百里而門萬里使人望之如帝室紫宫而不可即或慶讓之所不及廢址斷垣鞠為茂草小人有闔廬以避寒暑燥濕故者新墜者舉堂堂大邑而直四竟之内不治謂政敎何是慢之過也汰則民殘慢則民廢殘而且廢何以在上余罪言也夫
  預備倉論
  論曰諸司職掌司府州縣各有倉以給嵗用豐盈是也名在㑹典洪武初令縣四鄉立倉一曰預備正統五年遣使者督行東南二倉即此廣州志預備倉三并豐盈誤矣二倉不積榖廢久嘉靖志遂以古蹟目之又誤今有司奉承徳意嵗千石盡入豐盈數年之後匪惟腐敗不可食主守且受其罪陳新相易有三年之積則勿居而儲價以待亦何憂惡嵗哉
  社倉論
  論曰五夫社倉朱子言數年間左提右挈上説下效為鄉閭立無窮之計盖其難哉曾仲魁一言逺近響應登髙而呼聲非加疾其勢急也然榖猶寓祠廟法固未備未幾多侵牟乃請歸縣豈非無劉如愚父子哉里社不皆可任聴之懼計私害公謹其出入則鉤校靡密上下相遁自昔病之矣
  建置志總論
  論曰里一亭坐里正三老十有九章聴民訟制也祇具文於縣門射圃匪獨觀徳欲得穿札之士用之廢者十九即存有足音乎洪武間建社學有司奉職無狀髙皇帝發艱哉之嘆而止正統初復并責督學使者郡邑學尚廢墜何乃社乎預備倉置四鄉正慮移民今遷城中金矢罕入故空虛社倉又令甲所不及矣巡司僦居於城郭民兵罷憊於道路屯卒偷怠乎壟間戍兵逍遥乎河上孔子曰文武之道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方今盛明王道四達豈直方䇿之遺也不舉得乎
  賦役志論
  董仲舒言古者税民不過十一役民不過三日後世率二三十倍盖傷秦漢之際云余觀周自生齒以上登於天府夫各授田孰隠而失百畝凡起徒役雖家舍一二人田與追胥則人人任之矣今豪黨之家與吏為市丁數十而一登政雖重乎實數十人共之也農耕富民之田見税十五率畝而收二石為米九斗而輸三升於公合農之半是六十而税一也烏覩所謂二三十倍於古哉盖古事省而無聚食之人後世聚兵而食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饟其他經費若宫室賜予之屬不與焉故秦漢來一切巧奪乎民尊為挈令山海闗市之租盡入大農佐賦其在邑中田賦里甲之外鹽漁及諸課税徭傳衛所郡縣屯戍之兵皆出丁田輕彼而重於此是朝三也縣官空虛大農嵗以殿最長吏獻程不及且得罪不敢言薄斂緩征事矣毋令貧者丁多富者糧少侵漁絶於宿胥以䑕為虎里正行於其甲不能亦庶㡬所以治士初試官如入闇室墮弱以吏為師賢豪又鄙瑣之儒者徃徃稱述孔子安得辭計吏曰有主見謂知大體而不一料量哉余故詳著於篇為長度式覽焉
  户口論
  論曰洪武詔天下户置帖書其鄉貫丁口名嵗編給於民其籍藏部後册率十嵗一更户口脱漏罪自長吏而下以多寡為差至嚴重矣邑册始景泰壬申户口至十嵗輒増𢎞治間匪有兵革之事荒札之烖也耗甚豈孝宗仁厚有司奉宣徳意偽增者不敢實之抑胥為政闔闢㺯走不免哉今視景泰戸增而口損唐人户有調丁有庸我朝取民惟其丁不惟其户户大丁米鱗崪算事必重無患離析一身之繇乃至當賦一石有身為患此其趨辟不亦宜乎戸絶三之一口五一不啻更賦亦厪厪矣軍匠宜存餘弓田後糧無虛懸削之可也女大小口徒給鹽鹽不口給而必登之法如是耳胥云不登小口自昔已然及上户千乃一二烏所稱浩穰哉五分邑中之户軍居其二故多清句之苦或言邑以朶集適配軍他衞所近者百里逺數千里老疾物故亡逃率以伍産子補之無則取於原貫徃句卒至常一二嵗乃歸得賂從此逝有矣句者多解者鮮送者未返行者業亡逃抵家其𡚁日滋更變姓名損增字畫移易州縣奉頭而竄占籍殊絶之域不可勝數也宣徳間遣直指使者清天下尺籍補其闕切者紀録亡逃則蹤迹之户絶丁盡徃徃見稱或同名若無名籍不可詰問里老胥人實為逋逃主本流鄉簿以嵗清册叅之罪胥人之飛詭及里老之縱匿嚴謫戍之條其庶乎余觀唐豫約其鄉補軍審送少壯當行之人無墨貨欺隠取罪則猶盛世之風哉諺曰句一軍害百口充一軍禍三族言解之為旤也軍政廢即令得軍徒縻我倉廥將焉用之以亡逃之饟募勇悍之兵亦計之兩得哉
  田賦論
  論曰秋租鈔出於地田惟官租有之粤無此豈初折米帶秋糧以徴後遂冺其名乎如夏税米初尚二石四斗有竒至𢎞治僅存三升糧嵗增亦不覺其亡矣成化間田地如故而糧之增者二百餘石何以故耶官民諸則頗繁屯軍與民爭田覈屯田而有餘也歸於官遂名屯軍餘田有之自隆慶始屯軍依民例皆此類也夫田非彼即此烏用創名為哉弓田後諸則皆廢姑存之俟他日攷鏡焉
  官民田論
  論曰膠柱哉官民田之議也官田傳自前代如公職等有司奉錢淵明令公田種秫是也官親挈以授農人嵗収其入無富人淫於其間故其科也重民田農人受於富人既入大半之税縣官不得更重取之故其科也輕後世無復在官之田科仍舊貫故薄征蠲役以節適章皇帝減官田租挈詔雨下睿皇帝於蘇州減至八十餘萬石豈不仁哉然未易弦而張之也朱子謂漳有官田職田學田名不一輕重亦異吏縁為奸欲九等定畮總一州税租之數而分𨽻焉今幸弓田宜上書請如朱子而削官田之目乃如江西版中田地無論所著并書官民不則三壤祇以官田為上何哉王者有分土無分民他縣人置田於此人宜從田憚委輸之勞以田徑歸其縣我亦患其逋負縱之逃遁昧薆職此之由階之為奸又何禁焉邑瀕海有沙潬田西水東注流塊下積則沙潬漸髙植蘆積土數千百畮可趼而待也其利不貲常嚚訟自戴御史議以抵浮糧弓田後糧無浮沙潬亦弓矣若桂洲南青步海中葉沙等則與香山壤界其田五百餘頃聞弓田時民多潛籍香山盖利之云知縣葉初春至始正之然不能歸其半嗚呼吴楚交兵由爭桑女子豈一家之故哉上田科米雖加一升其則故重中田又減官米一升乃視民三合較一畝之賦新故不逺民之不察嘖有煩言所謂不見其睫也
  農桑論
  論曰髙皇帝令天下户植桑豈非成周遺意哉然大司徒辯十有二壤之物以教稼穡樹藝禹貢蠶桑惟兗州耳藉令不皆桑而樹其土之宜木征亦如之豈不良美奉法不䖍徒以空文塞詔紙上栽桑之諺在在而是則有司過哉
  屯田論
  論曰祖宗法不能守莫屯田甚也洪武中分軍屯田再定於永樂一軍受田二十畝以所獲為饟而輸餘糧六石於官則定於正統云屯軍自食兩人又給一人仰於民無幾况初十分其軍少壯乗城老弱屯種屯者三城者七二八一九四六中分隨地緩急坐食寡矣自屯卒不更而視田為世業典賣時有或居城市召佃坐収其入抵糧而食其餘久之佃為主卒為客問之田所在不能道移易欺占所由起也逃絶嬗授之際姦人易乘豪黨之徒以武斷於鄉曲或至侵剋并軍丁奴之何可勝數故額日削夫國家所為軍屯即丘甸之遺有倉以儲有場以教不獨授田而責之入也倉場失亡日箠楚之六石猶不能無負安望折衝禦侮哉春耕籍漫漶久議者嘗欲稽之憚於旁午天下一家軍民皆朝廷子弓田時披籍而求懸互訐之賞開首改之門亦其㑹也今不欲吹糠哉於其存者正經界核逃故明承補還春耕之舊憲臣嵗行部省視之庶弭患於將來失今不治後又甚焉尺籍闕征行戍守徴發屯軍給之饟而以餘子耕固當細糧徴在衛所不具論
  漁課論
  論曰國家漁課達於山谷溪澗之水芥為之舟課亦不免故皆敷於里甲邑以海為池課之宜也㸃視初必皆業漁之人死徙千無一存而算舟以抵徒見出没鮫人之室而烏知不然哉閩人嘗奏漁册十年一更以新補故余令惠安盖為之矣夫漁業有浮實乘潮掇取若棹艇徃來浮業也繒門禾蟲阜之類實業也邑中實業盡入豪宗利役貧民而不佐公家之賦今不欲更而張之與小民争一手一足之利并度豪宗甚非計也鴨阜起於洪武永樂間其圖具在雖非漁業以之抵課有四善焉免逋負一去蟊賊二抑兼并三弭暴亂四矣因噎廢食則亦不察於民故哉
  鹽糧論
  論曰五代以官鬻鹽民不能與為市折閲則分五等之户而抑配之後鹽不給徴鈔如故今所謂户口食鹽何七百年一轍也管仲謹正鹽筴男女之厯至於升兩後世祖述或失其意既正於商而以空名寓筴儒者多羞五伯今視伯何如哉
  料價論
  論曰閩中八分丁料始於御史灼本糧定銀附徴於糧事已而民不知豳以行於吾粤皆仁人之用心也初議卒不能守欲湯之滄不如絶薪止火而已則在吾君相哉
  牛税論
  論曰六擾獨屠牛有𣙜律禁之故也法應殺輸其皮角利刀錐之入而令鼓刀而屠百里内日殺啼噭數百則法不足信矣以老易少猶得全牛之半仁者不為即令程子而愚長攘竊而害農人未可謂非實旤也禁天下毋屠牛頃有詔軍市租倚辦於此不敢奉宣嶺海之間方數千里豈少此瑣𤨏哉願執事者之慮之也
  里役論
  論曰里長者里之長也天下之勢自下而上甲首上有里長里長上有縣令縣令上有郡守郡守上有藩司藩司上有六卿而天子加焉余嘗謂里長下縣令一等非躗言也有司不長之故長者不樂為計丁應日以免為幸供張不辦而期㑹之時愆箠扑交下駢首何校交臂請囚鉗釱纍纍踵相接於道路胥靡之徒不觳於此矣老人固以徳齒推擇今闒茸輩徒拜揖送迎官府為儀程功商物以取刀錐之利或竊貲於鬻獄有司亦𨽻畜之駔㑹之人不賤於此矣何必上古隋唐鄉職猶以品官名士為三老漢甚衆國初之制豈不然哉奈何輕之如此蘇氏之言曰逺莫如近近莫於其所與兢圖治理效必自所與競始矣
  均徭論
  論曰王介甫當國所貫行孰不仇也他未論雇役人人今誕章矣美惡隨人侏儒哉徃五年役它亦有十年者嵗額等而各甲丁糧不齊經費輕重相懸於是為一段維之總邑丁糧畫而十以均適今復以叢於十年者年一徴之丘仲深負米之喻未可謂非便事也寜殺無笞其亦可哉
  條鞭論
  論曰始料最繁自邵御史折而帶徴於糧民誦簡便此條鞭之權輿也民壯驛傳銀戴御史亦嘗帶徴而不混糧之内自是或行或罷霍文敏計兩粤便事常搤掔今即均徭均平向皆役於五年十年者嵗編之又通為一民知嵗輸㡬何而不知某糧㡬何某役㡬何謂之條鞭稱名少而耳目専未知天下聖人之政東南舉稱之矣何者錯薪翹翹不知一束之易操也岐路㝠㝠不知一塗之易遵也雖然無畛出納之際胥為政能殿最我能督責我將盡力以赴之否則歸罪於民上下倀倀以瞽遇瞽余嘗為縣既合之又分之民知其分以期其合官受其合而理其分若八音竝奏不相奪倫嵗終縷疏其負以胥後命民亦甚便官亦甚逸則在心計爾矣
  鋪甲論
  論曰國家以里甲任民推擇齒徳為老人里中有盜戍卒罪人逋逃及惡人不能捕者里甲老人集衆禽之具教民榜盖時衞所以禦大寇廵司兵以緝細奸間有如所云不過老人里長帥甲首追胥未聞總小甲也總小甲立亦不能任盜賊故又變為保甲夫甲一耳里變為鋪鋪變為保非三保甲哉實效不責而徒空名之更過矣
  祠祀志論
  今天子百神主天下郡邑經祠有司各以其職用事而不領於祠官諸侯祭其畺内即天子所柔也牲幣牢具有故無所興侐其廟宇毖其壇垓豐備其登刑簠簋忠信於民無寜矯舉以祭不獨夕牲薦鬯而始兢兢神必答焉休徴見風雨時若降之嘉生故子路以宰有人民社稷非敢為佞也人非響至灼燿鬼責之未嘗媟媠者衆佛老之宫金碧照寰㝢瞽宗茀草不剪有矣謂令甲何閭閻愚民動於光景至割俛仰以奉之猶自以為不足也明禋忽於此腏食淫於彼余故述典祀籩豆之事陟降之禮則有司存余不敢言之也
  先師廟論
  論曰宋濓之議韙矣安逺之謫則無以異故耶今毁象祠啓聖退况融輩畧施行矣而樂猶未備也制州縣樂得式於府可不務哉可不務哉
  壇祀論
  論曰洪武禮制里社稷壇視縣社稷里厲壇視縣厲直年里正帥百一十户行之春秋社日用大統厯厲祭視縣祭畢燕誓民非土榖不生鬼有歸則不為厲如制侯禳禬禜不患無所此廢淫祀縱矣欲彼禁反經哉故曰丘夷川實非虛言也吴廷舉禁淫文曰律祀典神祇有司致祭不當祀而祭杖頃行龍山龍江見五嶽廟中禺五帝冕而執圭東嶽泰山在濟南西嶽華山在西安北嶽恒山在真定南嶽衡山在衡州嵩山在河南為中嶽五嶽視三公諸侯在其域内乃得祭之祭用木主號如其山壇而不屋天子有事告以薌無則已今帝之而不知其公也僭諸侯之事而不知其庶人也季氏旅於泰山孔子譏之况庶人乎淫昏之鬼充斥閭巷家為巫史四十保大氐盡叢祠矣嵗時伏臘醵錢禱賽椎牛擊鼓戲倡舞像男女雜沓忽祖禰為出門之祭富者長奢貧者殫家甚至攻剽嚚訟之徒資以決筴是奸盜之主而禮法之蠧也知縣不佞有人民社稷之寄民神雜擾不可放物罪則在予四十保淫祠悉毁之其材以修保之亭壇有餘輸縣營繕象投水火民孝弟力田奉公自求多福不然於我政人得罪求助鬼神無及已於是毁淫祠八百餘所御史汪宗噐惡之計竹木斤兩以罪嗚呼不辯善淫而以其睚眦報愧淫鬼矣
  鄉賢祠論
  論曰名宦鄉賢所以報功昭徳章軌垂勸也不綜覈其素祇以官爵子孫蟬緌蟹匡數世之後神主流出户外矣善乎唐應徳氏之言曰以位則魯國之社當大牢於三桓不當於棲棲削迹之人子孫得私三桓之力皆奉其祖父從於大烝而孔子作春秋特書弗父何叔梁紇於僑札上矣是故吉州之祠羅文恭欲抱其父以歸雅淫并奏賢不肖混淆豪傑之士所以羞與噲伍也部檄釐之幸甚或有為黎丘大人之説者則名實難哉
  崇義祠論
  論曰奎死袁州瑞死萬年故志不録祇於子賞官見之豈少之哉以死勤事祀於其所可也劉義稱龍頭人故竝祠然與史多不同乖異余弗能詳之矣語在本傳
  官師志論
  泉而目之貪豈不妄哉南海珠璣犀瑇瑁果布之凑㫝者猶外府也至輒甘心焉曰泉實然故舉而辱我石門在邑東北建邑百三十餘年吏大小無慮四百有亷有鄙蒼梧吴公乃與處默方駕稱二吴何乃罪泉哉賈庸播耕主人費家而美食調布而求易錢固祈深耕熟耘也庸客致力而疾耕盡巧而正畦陌亦美食錢布使也毁其防而殘苗是庸受直而螟鼯報徳也令以下至於流外孰非庸於國者無令曰子實民養而殘民以逞乎貪夫殉財烈士殉名盖各適其適矣狐丘之盜譽之則悦盜之則怒何則彼固𧇭戾未嘗不忸怩負此聲也盡節奉職而不章徹何以示勸恣行不軌豐肉褕衣没其犬馬之齒誅而逃於後世則貪冒之夫寘力焉摭故牒訪遺老列職名稍著其行事亦當世得失之林也硜硜不讓而好盡言以招人則余有罪焉矣
  吴廷舉傳論
  論曰淮南振落公孫𢎞而憚長孺守節死義宸濠畏獻臣巡撫江西耽耽哉皆山之虎豹也獻臣與獻吉同官訟其横自以與梁文康蔣文定友取容武宗朝不能正則自劾焉所謂面折不能容人之過哉崔文敏稱貞才潔履厚行定力信矣布政時許佛朗機貢粤人以為貶夫越裳重譯周公不為啓釁事變叵測應如轉圜安可執也况獻臣議即沮格奈何罪之樹髙而風集焉人髙而毁生焉所從來矣
  沈鈇傳論
  論曰余至廣州徃來縉紳先生間其談沈公率多壯厲之氣夫武王訪道而以武稱文王大勇而以文顯非有不足語其盛也沈公節用愛人尊髙年敬有徳推奬賢士諸善政不可殫數奈何獨鋤彊稱哉余以為沈公計魁梧嚴峻及觀厥容貌乃逡逡如儒生常有以下人者志念深矣區志才論篤君子也詩沈公曰懸知烏攫肉寜厭釡生魚公庭時肅肅里巷日與與人以為然
  陳表傳論
  論曰余觀𢎞治志陳表之魚官也以陳言云不知所言者何承箕去表二十餘年其於遺文古事不啻追亡摉匿豈於表遺之令表所稱誦可著廟廊當與葉平遥比矣然士多有困厄所言不用自令沉鬰而死可勝道哉
  官師志總論
  論曰四岳堯遜之位明徳可知十二牧即不逮稷契輩皆亮工之臣也自九官埀益所讓外此無名者畧甚官師第志善惡亦足備勸懲矣或言上古文書省約邑宜詳郡郡宜詳國故諸家表官下逮筦庫余不得而違也始未年月多不詳亦無庸詳哉嗚呼丞簿而下何罷斥之衆耶薄待而厚責之亦勢之不能得也是故善無㣲而不書惡有巨而獲免盖不獨丞簿下矣
  流寓志論
  至治之世四夷賔服中國乂安天子深拱於穆清羣臣竝受其福當是時操賞罰貴賤之權以臨馭㝢内君子則加諸膝小人則隊諸淵賢者通籍於廟廊不賢者秉耒於隴畝是故禦魑魅於四裔乃渾敦窮竒禱杌饕餮之徒野無遺賢人各安其居守其職未有踰河蹈海結軌名山聞某所有賢者則贏糧而從之也小雅廢而四夷侵盖至宋而天地之綱絶矣邑去崖門百餘里勤王之臣至焉賞罰貴賤之權施或不能盡協粤稱邊徼遷人接踵其山羅浮其浸南海亦探竒者所願遊也張𢎞範自夸滅宋劘崖銘功其意無峴山矣不與元同族者惡而讎其石蘇劉義亡國之𨽻逋播之人也乃爼豆於大良與𢎞範孰多乎鄒李兩公時尊官右職何算竟灰燼兩公踽踽覊旅論其爵位不如彼之赫奕論其徳澤無政事以及民也至今想其人而識其所遊之處䲭鴞羣號聞者不懌鳯凰來儀固人所快覩哉𢎞治志以劉義邑人按其譜余本諸史與鄒李列於流寓嘉靖志所列余以為斥晏也舍之
  李承箕傳論
  論曰余鄉問念菴羅太史世卿何如人哉太史曰才子陳子嘗謂世卿在白沙朝夕與論名理天地間所聞見古今載籍所存無不語未語者此心通塞徃來之機生生化化之妙待世卿自得之太史止才之也豈竟未得耶周梁石題李氏義學其語又别果孰是乎陳子言順徳人謗世卿由吴獻臣固獻臣游揚太過或志故則不傳其書無惑哉
  人物志論
  豪傑不著名於圖書不録功於盤盂紀年之牒空虛有激哉韓非之言也丈夫以七尺軀戴皇天而履后土豈徒林林總總等春秋於草木固將骨朽名存如孫叔豹云爾蒼頡以前若載籍之所不齒無論齒矣古今經藝百家賢聖之篇不傳者多傳者少不傳者其間名姓有知之乎㣲獨不傳者傳者三五公外其間名姓有知之乎此其大者朽遲小者朽速遲速之度莫之予奪是故太上立徳其次立功其次立言猶不能以無朽三者不立欲以不肖之身竊空名於後世朝菌而㝠靈之希君子謂不如速朽之愈也人物國初獨有孫蕡闗敏功言雖不如古立亦庶㡬千里一士是比肩立百世一賢若隨踵也建邑百餘年賢士大夫充溢編簡夫非桔梗之睪黍與百貨竝列善評者價不失一故不於其彚而於巻分俟善評者即朴為璞以欺吾不能也自小雅不廢巷伯凖也安能廢之榮啓期言萬物人為貴吾為人男尊女卑男為貴吾為男至列女而男子可思矣
  闗敏區禹民梁曾甫傳論
  論曰元綱絶而維弛儁雄豪傑建號竝起其它小鄉聚屯兵保界審力相時何可勝數也當是時自致侯王小者將吏元功剖符食邑慶流後世不幸亦葅醢隨之如龍飛上天魚鼈鱦蟧隨沫正營何足定宅哉吾粤則東莞功最髙寵最盛敏禹民一詣軍降生有榮位死有顯號可謂鼓舞豪傑者乎如曾甫不先二子死者其功名亦不可勝道哉
  張泰傳論
  論曰余兒時讀陳子書想張叔亨之為人比長聞湛文簡謂執業白沙見其友張司徒謙柔而剛正卓然大雅君子也然司徒貧甚霍文敏計兩廣便事順徳張泰博羅張津皆司徒家産不曾於舊之豪寸陵遲衰㣲久則墳墓不守兩公皆未考後世不得蒙黒衣之澤當塗以章文懿請名敎之幸也余善津子碩其家蓬蓽碩賢嵗貢不仕事母太夫人孝菽水厪具以衽帨又撱之泰宜然嗚呼以優待士大夫孰不咈然怒者奈何出孟下哉
  張善昭張澯傳論
  論曰余見方孝孺練子寜未嘗不涕泣沾襟也余邑王御史度亦坐姦黨宗家外屬編五百五十户莫為善昭今天子一切宥之豈惟諸臣善昭死且不朽明倫大典聖人不易一時諸臣未免膠柱漢宋要立義較然不欺其志可不謂忠耶或傳澯兒時有妖降於其室為語它日登第除拜頗騐戊寅前數夕復求止之澯不聴神怪之談縉紳所不道信然斷而敢行鬼神避之若澯不愧乃祖矣
  梁儲傳論
  論曰文康公草秦王制及不草威武大將軍敕縉紳多誦之秦誓稱邦之榮懐杌𣕕由一人大臣上輔天子下鎮撫海内豈百司庶府仡仡於展采錯事間哉休休有容天下皆其才矣女無美惡入宫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文康薦起成都居其下所謂一个臣非耶李文逹名相攻已者必甘心焉近世尤甚小者戍邊大則首領不保文康於李鐸輩反擢用此數公於秦誓何當也或疑文康愚於武宗朝大忠無所拂辭悟言無所排擊道固委蛇盖謂是乎
  梁景行傳論
  論曰宗烈貳守逺郡輒上書言事此其志豈抑首下僚汶汶已哉漢法令長罷廢用使者言復起以故能盡其才今非進士死灰矣吴獻臣薦宗烈毎自以為弗如也嗚呼非豪傑孰能之若廵撫張公亦非俗吏哉
  張拱辰傳論
  論曰司寇洪公朝選為余言考察不叙漢宋禁錮名賢之餘烈也故正直之士為時所忌相率入其彀中拱辰見過太宰因憸人劾而違之㣲霍文敏㡬不白倪太宰岳亦莊㫤邑子也㫤既致仕大計復推諸老疾之條如此甚衆乃知文敏真大臣哉
  陳善藏傳論
  論曰善藏余同舉人也五十始舉序齒實録今當壯多隠年世變可觀矣人情貪耆禄位髪種種改白為皂仡仡道路肩相摩踵相接也丘仲深謂毋令卧而踰嶺足為寒心善藏服官政之年懐璞而不輕試志何逺哉余來大良觀其所為詩畫翩翩千仞之象其人可想見云
  人物志總論
  論曰納言周公采謂余志難人物吾吉州更諸儒不敢言志事何者縉紳多而編簡狹口語易生也令公吴人亦云孔子稱斯民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孔子次春秋其義則丘業自言何至托於民以自解民無私枉聖人違之不能也如以民十六族竝書若髙陽帝辛諸子又多乎哉不然於我何罪齊景公奄有東海不能以千駟得之於民夷齊西山之餓夫也民顧稱之夫亦三代之遺直爾即如子長先生終身空室蓬户褐衣蔬食不厭無子孫闗説至與卿大夫争光梁孟祥余初頗疑及見李世卿志聞於大良父老三代之道猶然在邑中也人謂我自解乎宦官陳凖世卿所録附之
  唐豫傳論
  論曰𢎞治雜志唐豫余觀其所為鄉約假令非苟知之亦鞠躬君子也是時㑹天下新去湯火黎民得息肩於田畝髙皇帝詳延宿學老儒咸登於朝勸學興禮以為天下先舉孝弟力田𢎞鄉里之化至於永樂家給人足廩廪鄉必世而仁矣故其俗淳龎如此云
  陳珷傳論
  論曰余覽珷狀盖出梁文康云成化丁酉正月置西厰五月罷以商輅項忠六月復以戴縉王億至壬寅冬十一月以御史徐鏞輩而汪直罷狀珷與郭和抗疏西厰復革乃在戊戌之前恐非也即使不出文康不信其以汪直適戍則人人能道之矣惜也利令智惽行百里半於五十是故君子非無賄之難立而無令名之患詎不信哉鄉里之人無軼材茂行猥自託於無舉無刺徃徃稱賢珷倜儻大節而以眚掩余故表之無令獨蒙惡聲焉且告於好修者
  薛當時阮珩傳論
  論曰余觀薛阮兩生盖質行而文者也雖不遇而死當時受知於憲僉珩見賞於督學遂致登名簡牒聲施後世若兩生者亦不為不遇哉
  羅虞臣傳論
  論曰龎中丞尚鵬讀虞臣上霍相公書未嘗不掩巻嘆息也盖重傷其志云王漸逵言虞臣豪宕使氣不可近晚有養性求仁之意終日仡仡絶筋喘汗於道路之間髙堂邃宇固所願托足而棲乎奈何望崦嵫而太迫老子所以貴早服也
  周氏潘氏李氏傳論
  三人皆死者嗚呼死生亦大矣丈夫誦法先王言議乃薄千古食焉而避其難要同死至背之况婦人乎三人皆死故首之
  吴妙静鄧六娘傳論
  二人皆不字者李承箕不傳六娘而見於鄧寶傳且曰春秋書莒人滅鄫六娘取李氏子後其父不嗣同矣能誓不適人節亦有可取焉顧獨遺吴貞女何也豈以尚浮屠乎則疑之乎吴貞女與博羅陳孝女大相類陳氏祠自蕭梁職於龍華寺至督學魏校乃稱孝女云故宅亦為豪右所奪何一轍也又聞倫教梁鑒殷女祐娘不字撫其姪彦
  選舉志論
  掇巍科隮膴仕紆紫拕金揖讓萬乘之主食肉貴富上顯父母下為妻子榮利豈非士之情哉君人者非寵禄人社稷是保臣人者非竊人寵禄社稷是役修於家壊之天子之廷盡為賈山所愍則何頼焉况也吾修之未嘗而於壊何有不亦鋭乎其舉之乎聞有縉紳大夫與軍將遊於孔子之廟大夫歴指先賢問曰彼為誰彼為誰盖嗤不知書云答曰吾武人吾安能彼之知但聞諸公非進士也問者大慙繇斯以談在彼不在此志選舉於人物之後或舉之而不傳或不舉而傳之即未論世其人盖可知哉景泰置邑選舉乃自宋元地順徳斯順徳矣先賢良方正諸科古之道也乃録進士次舉人次嵗貢今之制也吏而官之不遺昭噐使也武舉竝録視鄉貢也貤䕃附焉選舉之所及也納粟與焉選舉衰矣他志或及義民非仕格吾無取焉
  雜志論
  天地之道豈不大哉帝車中央或緯或經㣲星一萬附體而成三條四瀆主名山川培塿灉濋其别相聯故有大而不可遺有小而不可捐胥徒府史乃備百官五色不雜不成文章五味不雜不成和羮五聲不雜惡覩雲門之與咸英故曰雜者物之賾也理之囿也所求於雜無不有也是故孔子傳易雜卦終焉班孟堅諸子十家居其一見王治之無不貫相生而不如水火相成而不如仁義敬和則余之所録也夫志論二
  永安縣
  圖敘
  畫方計里圖其疆域郡縣大小若户口田賦多寡并圖之羅文恭法也余業用於惠安順徳矣永安初縣山尤厜㕒命虞道工乘樏以圖圖凡四都三而總一參伍錯綜博訪故老三四易而始就夫圖山川猶貌人也長短肥瘠不肖况乎經脈則何貴焉戸口田賦籍在縣綱目不相凖正之一以目而御綱都列各圖而登萬厯十年之籍賦更之所出也弓田書於其都皆其都之田也屯田附焉亦其都之田也各圖不書田麗於人非一都之田也田有官民賦有輕重琴江與兩都亦復不同賦役志具矣
  代令作
  石洞葉先生與念菴羅先生善法廣輿圖畫方計里以圖永安覈户口田賦而正版籍之誤心亦苦矣不佞則有感焉幅𢄙七百里可謂大版籍厪七里可謂小法為户七百七十寓籍居半老子稱小國寡民非耶治大國若亨小鮮小將若何覩其小撙節愛養之心生矣圖其大生聚敎訓之心生矣是治小國之道也不佞之未能逮以俟君子
  志敘
  葉春及曰永安七里立邑厪十八年天地無窮雖萬世可知也則在今乎則在今乎故志之邑胡以始邑胡以制作建置志第一聚衆人而為令合衆井而成邑作都里志第二以辯區域以奠民居以阜財求以固封守作山川志第三有土有民斯田賦可則而更繇可事作賦役志第四物有美人有習本乎土之所為使作俗産志第五阜民成俗其惟良有司乎作官師志第六無謂五步必有異卉作人物志第七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作前事志第八凡八篇其事核其辭危其稱文小而鏡鑒大知我之不知罪則有矣原撰次之意作永安志敘
  代令作
  永安承大亂之後民得去湯火歸田野剪荆棘敺豺虎而居之惟是篳車藍縷尚不足以佐百姓不佞謬吏兹土夙夜競兢撫流徙度土田定賦更薄征斂重積貯養孤疾本秩禮嚴什伍治兵戎詰奸慝正罪法伐山通道自官寺學校祠廟倉廥城池至於杠梁廏置亦增修矣三皇以前㡬千萬嵗其君神聖生人之道豈真如鹿豕然一無事者唐虞來乃頗可著則非載記之故乎邑新猶開闢之始也失今不記後何觀焉以請石洞葉先生葉先生為作八志綴以四圖其於疆里山川徭賦民風吏治賢士大夫理亂之原阸塞户口多少强弱之處燦然具矣後之君子求治理故於是乎在豈惟不佞頼之
  建置志論
  論曰折置之議已始於嘉靖三十四年是時賊楊立誅府以歸善秋鄉鳯凰岡磜頭等違縣五日海豐鵝埠嶺違歸海兩縣亦各二日山海之寇儵忽出没最要害度地創縣控制便南贛督府下其議竟寢楊載鳴則謂歸海諸邑地若廣逺戸口寖耗得其人察姦馴暴不降堂序而山谷具達奚必增邑不然徒益民一厲也力勝百鈞而加之萬蔑不仆矣嗟夫當時議行豈有一十四年殺戮之慘乎賊不畏民朝廷之畏官亦然故賊鮮犯城官惟城兢兢民蔑如也永安縣民乃免於鋒鏑咽而固有食可廢哉若鵝埠嶺覆疏具矣
  烈女傳論
  石洞子曰賊起嘉靖庚申歴十三四年横行六七百里破寨㡬百婦女虜者幾千人矣惟余母姨方氏陳子明妻諸生王國禎妻余母舅方世景女及黄五姐烈而死豈非難哉是皆正氣鬱於胷中莫邪為鈍矣豈非難哉
  永安縣圖論
  縣違郡城二百餘里重繭三日乃至水行自倍皆﨑嶇萬山中異時未縣罪人梨來者鮮龍蛇易生嘉隆間盜賊蝟毛而起其地然也縣宜矣取歸善古名寛得長樂琴江凡三都北抵康禾南據烏禽嶂袤一百一十里東距米潭西至龍川江廣二百一十里幅𢄙幾七百里連嵕複嶂盡其地徯隧㟏岈少夷衍或二三十里無室廬故在版之里厪七正戸七百七十多歸善受田之人也琴江好氣而足智古名寛得椎少文地肥美饒五榖大家以儒術顯則三都同耳古名縣治在焉列肆而居執役而食皆異邑無土著者城内虛議鬻官地而賤其價予民實之甚善茹毛飲溪便利久恐未必樂從也逺方竒民聚琴江古名寛得傭耕逋民隠之第此鷹而彼虎也舊屯十二今存其七廢等兩巡司本以游徼為官無為厲多矣四竟今無虞乎上鎮黄花北近藍能大小逕東出程揭貉獠坪南嶺南通螺溪馬公寨黄峝新村捲蓬南鄰松坑盌窰徃皆盜賊門户獨西無外患可徒睫之視哉
  古名都圖論
  自欖溪入筰行二百里至火帶皆古名古名之圖三其序盖江口始今不能别自火帶以下皆秋鄉江旁溪注之甚衆水道紆曲舟行半日從陸以趨尚不及數里云兩山蹙沓江流如線樹木蔚薈故多鬰燠之氣民皆佃作度下石則林田烏石以上乃有著姓巖前有葉太守其人賢者匪獨科第重也地膏沃饒五榖然多富人之産秋冬間漕歸舳艫銜接水湍石徑灘三百六十乃至瀧頭上益淺不可漕載不過十石令之藩議疏濬之排其填閼而鑿横江之石亦鋭矣春夏水漲沙隨之行石礧礧京積恐不能卒就也縣在此都民亦勞止圍子⿴李郊若竹車峝間皆有猺依憑崖谷伐山而㽦爇草而播患吾擾彼彼不為患磜頭山烏禽嶂昔固盜區而相思逕通下嵐⿰石逕通松坑鳯凰逕通梁化梅坑逕通陽烏潭亦通松坑烏禽嶂亦通陽烏潭羊角嶂通左坑散灘逕通藍口設有掲竿之徒皆要害今周道矣安定休息庶其樂俗乎
  寛得都圖論
  北界河源二合南趾古名東入縣而佛子凹綰轂其口龍川江西下都之門戸在焉義容神兩江皆皇流衡貫都内入龍川江而神江之源最逺聚落數十盤錯兩江間被山排碕豐草茂樹散為夷陸原隰衍沃自昔以為上田瀝口其望姓也藍能作難則栢埔不得安枕桃子園阸塞弄兵之民負焉故苦竹派祈望嘉靖中徙寘于此今舊貫矣瀕江南北要津有傳有司嵗發廪錢共其擊刺一𠉀人任耳民不與知惟當縣孔道行李之徃來屝屨是給負輓之役讁及穉子寡婦不免⿰⿰勞人將息肩於苦竹派由清溪度員墩出猪母坑右手之螫而嫁於左夫非七尺之軀哉惟仁人免我願在位者之仁之也上下窖鐡冶昔嘗鼓鑄下鳯凰岡隃梁化因材於山以入幕府佐饟後賊大起咽之是懼不敢言鼓鑄事矣鶴子⿰銀穴睨者大衆若然其咽恐甚山海天地之藏也待虞而出待工而成待商而通商不出則三寶絶第吾疾方瘳奚敢復益之哉
  琴江都圖論
  石馬西馳突起鷄公嶂過芙蓉逕入都白葉簾紫官山諸嶂怵㚟南走隃貉獠坪至南嶺出漏裏海豐歸善之山由此始矣是為邑之脊旅水東西分流若兩脅然西皆入秋鄉江東㑹琴江入横流渡言語習尚與古名異山川風氣信不誣哉都多著姓有詩書之敎矜然諾而好氣其民務稼穡饒積聚有餘以出米潭大梧至潮上鎮中鎮其㑹也上方近河源密坑海豐長樂之間逃軍坑直其下方異時兩處丱開奸民趨之如水赴壑則南嶺赤溪以至上鎮當其要道日夜行鞫鞫不絶東與海掲程鄉地比三縣盜起不得安枕而卧矣故昔壘寨是都為獨多云宋末文信國提兵至循屯南嶺當是時四面楚歌死灰能復然乎嗟嗟一旅一成克復舊物天若祚宋因龍川之迹制南粤之兵庶幾夏后之烈惜哉天之所廢千載下徒令忠義之士眥裂髪豎仰南嶺起敬耳繇是而觀南嶺信險固不義之民徃徃負之乃設文武將吏屯戍其地今空壘矣狡然思逞其兇何日蔑有其可忽諸志論三
  博羅縣博羅縣修志革已具學憲旴江羅公謂太守林公必葉絅齋於是别駕請於先生盡刪潤焉作者不悦分部公亦不悦駁下博士弟子弟子弃之志遂罷今録一十篇地理志論
  古者畫地居民豈若布帛幅裂爾哉上觀天時隂陽風雨殊焉下察地理廣谷大川異焉中驗人事剛柔緩急分焉故豐可新閭巷里社可改山川不可易也博羅秦縣得名之故班史不詳或言三山一股浮海來傅於羅山山名羅浮縣名博羅職此轉傅為博然西漢書已稱博羅矣第羅浮若蹲䲭象山扶輿旁薄上走河源下至増江之口官寺邑屋縉紳素封咸在如令崧嶽不誣兹邑謂不藉於山川不可也他若隄防亭臺津梁墟市閭閈古蹟丘墓與夫移風易俗之道雖人官之能而因地之利并著之作地理志
  津渡論
  葉春及曰渡當孔道官募渡人屬於民者則民自募嵗取其直以供賦事此皆世業載在負版郡賦役志嘉靖三十一年渡六十八可考也歸善李令因競盡奪於官使人人自渡謂抑兼并無總貨於一人其名似美故上官信而行之城下艇多或可以濟大江舟楫上下有程孰利一錢而艤舟以渡也荒村窮谷竟日無舟臨河浩嘆若有主朝夕於斯行李徃來無寜濡滯此於利害相去逺矣况鄉人渡者率不與直塲圃既登家賦粟一斗渡廢即得舟加索不免終嵗所費數倍此外邀虛名内貽實禍者也李在勢已不行但有牘民洶洶若博羅諸渡多豫章置里正収直以奉烝嘗東莞鍾憲副鼎貴利而奪之為豫章者宜左袒矣
  祀典志論
  邑必建學建學必祀先師禮莫殷此先師廟遍天下皆謂據我此蘇氏得泉之喻也夫人履后土而戴皇天食土之毛山川流峙吾竟風雲雷雨隆施吾竟若社稷若城隍功最鉅徳施於民則祀况十宗乎鬼而歸之乃不為厲皆經祠載於令甲鬼道勝故多淫於是山川爵臣子王髙皇革於前肅皇正於後可謂明聖者乎宦賢二尤儳冒神不享非類言行悖於聖人非類甚矣强而置諸宫墻之畔死而有知能不顙泚孝子慈孫慎毋泚其先人哉作祀典志
  名宦傳論
  博羅令始於秦是時趙佗比肩事主列城而居崛起龍川遂并嶺表南面稱孤博羅不能代興與天下誅無道秦後世無稱可恨也天下一家儋人之爵食人之禄恵安元元其柄在我方駕卓魯孰能禦之名亦闇而弗章何哉上下千餘年惟豫章以學顯仙遊以死重諸君子隨時建事大氐如此矣人言賤近貴逺目所覩覯其勢必然如令聖果仲尼而吾乃為西家𤣥果子雲而吾乃為中壘不然以今視昔反令人賤逺耳因舊載稍增之作名宦傳
  王亘傳論
  肇慶志王亘淳熙中為博羅令築隨龍蘇村二堤百姓頼其利後知南恩一統志誤作旦於是博羅名宦稱宋丞相前博羅令王文正公楊載鳴知非文正乃云王旦淳祐間人與文正同名遂誤舉而誤書之也豈知其為亘乎千里謬於毫釐信矣
  流寓傳論
  君紫宫負黼扆袗衣鼓琴則治世之士哉而堯舜是矣登嶄巖友鹿豕潄石枕流則避世之士哉而巢繇是已堯之汾水黄帝之空同無亦遊方之外依托而言非其質也要之山林朝市静躁不同謀野而獲登髙而賦故抗志虛曠玩心髙明者徃徃麏至乃若逐臣遷客為世所仇危於累卵抑鬱牢愁無所憤洩不若緇黄免於榮辱王喬韓衆庶幾旦暮遇之駕八龍載雲旗以翺翔於崑崙之陽赤水之濵若屈原逺遊是也羅浮靈岳在邦域中自昔放逐南來匪不遊覽當其暫得於心蜉蝣天地恬澹愉快若出世網百世之下清風灑灑有鳯凰千仞之象亦未為不幸哉作流寓傳
  人物傳論
  選舉志士之舉者人物惟其賢舉不舉勿論矣故有舉而不傳或不舉而傳之匪徒録獻臣亦彰潛徳示戒勉也如令舉者悉傳志足矣又焉用此博羅崇山巀嶭而羅浮象為之宗峻峭嶄巖萬仞壁立有忠節亷介之象旁薄重厚有垂紳端笏正色立朝安社稷殿邦家之象清水白石飛瀑流沫有濡毫灑翰珠璣錯落之象部婁纍纍其子孫也王御史雖家歸善水東系出水北汪思言獻之大有何孝子張司徒若融縣之節伯仲彭澤謂嶽神非耶嗟嗟天地常存山川不改靈淑之氣豈有息耶然志難矣楊載鳴嘉靖丙辰纂郡志最好綜核其言傳恵人物而益信鄉評之重也一善惟恐弗書一不善惟恐書之直道而行其是之謂矣而不録於載鳴者誣其為郎時闗説不從用此釋憾則誣能免於後乎郡壬寅志分傳丙辰不分而有附傳今聯綴書之覽者如校文髙下自見列女亦人物也姚宻女之列千載之下讀之髪豎何論竇氏哉作人物傳
  御火某于甲丙辰志不録必有以矣縣志草所上如丙辰郡倅所請如縣志草後其家謁于郡以强先生不可則自為傳言武定之敗御史上變朔方釁起又以諌被杖云考武定恣横楊文襄惡於始劾者御史趙鏜夏貴溪惡於終劾者給事中髙時則下獄死矣總督侍郎曾銑上復朔方議咸寜侯仇鸞訐之貴溪竝坐於是上怒臺諫皆杖之十本以不諫杖而欲冒忠諫之名里人可欺國史可掩乎先生持論不詭隨人皆此類也
  張津傳論
  葉春及曰余聞劉丈人梧四明余本督學嶺南行部至惠稱廣漢不絶口曰吾明聖之聖即吾不能嶺南一人也張生沆謁王伯安於䖍州伯安受謁曰廣漢在歸而求之有餘師沆謂碩吾壹不知而翁之名之重也責沈宜矣張家傳亦四明人㑹余公車當是時島夷孔棘家傳言父老毎泣張太守在吾豈憂島夷哉名不虛立士不虛附信矣碩與余善愿樸不類貴介公子少應鄉試朋儕囂於黄文裕之門黄時以解首家居相與争言而獨指目碩通志遂有詆詞以此相復何異賈豎女子霍文敏言順徳博羅兩司徒皆貧雖未考當任子如章文懿語在兩粤便事若文敏豈不賢哉邑令李長盛欲為請諡如蕭山魏驥廣昌何喬新不果其奏具存
  翟宗魯傳論
  余聞尚書郎琯其舅臨河欲渡脰㾓矣適一生來請負長者既渡問為誰拱手曰翟宗魯久之乃知為翟先生翟先生自諸生慕古人多竒節别傳淵明軼事附㑹不免水流濕火就燥居上流天下之善皆歸曷足怪哉以余所見翟先生義至髙其貧逾甚即淵明何以加焉然淵明本老莊不耻乞食江州使龎通之齎酒邀於栗里至則欣然共酌其達如此先生步趨孔孟惟誠敬為兢兢嚴於一食一飲故人以為苦太上甘節其次苦節其下喪節苦之不敢猥藉口於甘夫然故多饕餮之徒矣
  雜志論
  説文雜五采合也從衣從集佳在木上亦其義哉人情美繡而惡雜畫繢之事雜五色五采備而後繡成若之何惡之文猶製錦巨細竒正典常諔詭法語寓言并苞兼總而文備矣寜獨諸子而有雜家易之雜卦左之錯經皆是物也第明天地之性則神怪不能惑知萬物之情則非類不能罔雖小蟲水草樝梨橘柚酸辛酸苦縮唇澁齒日陳乎前恃以養生則不越乎五榖也作襍志













  石洞集巻十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一
  明 葉春及 撰
  志論四
  肇慶府
  
  敘曰萬厯丙戍冬肇慶有郡乘之役當是時督府則連江吴公監司則山隂王公太守則山隂鄭公吴公曰必葉刺史且毋令投石也余於吴公未有一介之紹徒以浮譽察舉於丘壑之間獨奈何身隠而焉用文以負知已其明年則吴公入為大司空又明年而王公叅政西楚海虞黄公自吾惠來代十五朏而志始成自紀志表傳創於史遷後多放之郡事孰非朝廷為紀一表者表也表著之則見也易沿革最急與秩官選舉為表三地理建置賦役學校祀典兵防為志六名宦流寓人物列女為傳四徧覆竝育廣記備言則外志雜志終焉總之十有六篇巻二十有二夫志肇慶豈不難哉州縣廢置玦斷絲棼志固多眯史亦未備欲緒其條貫難一不出户知天下而直數百里之内山川道里譌謬相承難二賦役兵戎萬民所樂苦一方所安危也其事牛毛其𡚁鼠穴今一一釐之難三名宦人物恕則違於國人嚴則違慈孫孝子難四文詞蕪穢武功志輒敝帚弃之國人徃徃以請二三名家之外無論古今為刪潤至過半猶未盡雅馴空令牛汗難五客謂史以文勝况志乎久不出三五十年而更故以覆瓿日夜不處以勞於古今逺近之間致自親籌推錢榖兵戎期於不失以華其顛誰則知之第飾其辭亦足竊名於天下矣葉子曰唯唯否否不然如客所謂非楚人鬻珠秦伯嫁女乎春秋其事桓文其文史義則孔子自謂竊取之文義不逮又非事實是三失也孔子執事敬曾子忠於謀人余不佞數奉敎於君子矣不致投石而未免益疾則余之罪也夫則余之罪也夫羅浮石洞葉春及化甫敘
  郡紀論
  堯命義叔宅南交舜巡守至衡山則南方諸侯於此而奉紀法肇慶直衡山之陽而𨽻交州刺史遺風徃事不少槩見何哉周猶荒昧而况唐虞之際斷自秦漢亦疑信之故也嗟夫秦并天下至今千八百餘年何異一枰之奕廣狹異地分合異時治亂異軌仁暴異政君子小人異道休咎災祥異變稽諸譜牒盖其詳哉大都置諸安則安置諸危則危天下之本在於一人聚輻成輪聚个成室合郡為國由國以為天下夫孰非一人之張弛而忽之也乃今開府大臣常莅治之宣上徳達下情福澤先被惡在乎五大而不在邉余故綜前代之迹暨所覩聞撮其大者備鑒觀焉作郡紀
  郡紀總論
  論曰秦皇漢武恃甲兵之威開闗攘地則後世孰不非之然吾五嶺遂得齒於中州篳車藍縷之功焉可少也肇慶兼有南海蒼梧合浦之地漢晉以來禮樂征伐行於三郡史不絶書以為不専肇慶取其二三册耳要之舉網豈一目遺乎唐以魑魅視春新諸州無問奸良使為一丘之貉虐矣今天地仁氣與王政同其曣㬈此一時也第竟内所急無隃宼蠻自漢時固已患其剽剠宋元而後水旱盜賊溢於編簡近世尤甚丙子之役民乃息肩即令芟夷藴崇龍蛇之生實在山澤况跛不忘起寜詎無其人乎薄賦斂匡乏困閲卒徒嚴戌守安民弭衅此為兢兢古者以三十年之通雖凶旱水溢民無菜色丙戌不逺足為寒心語曰不行其野不遺其馬言備之不可已也
  沿革表論
  五嶺以南廣運萬里秦直以三郡制之漢増郡九列邑尚亦厪厪晉宋方域益蹙析置益繁宋熙寓郡髙要為縣七晉康郡以端溪置縣至十餘梁益衆建州郡彈丸之地眂漢全越不啻過之儵分儵并儵廢儵置儵彼儵此儵多儵寡名號屢易繡錯絲棼沈約謂巧厯不能推信矣梁陳譜牒不傳晉宋雖有紀載之書曾不務明終始欲一其條貫難隋唐而後去郡著州以圖簡畧其所并省無可復考四㑹瀧水數十里之間故蹟四五祇有其名耳鄭樵謂州縣可易山川則否故禹貢九州必山川以别之夫斄牛在前有目共覩蚍蜉即離朱見或不能此大小之辨也春秋經傳所見百七十國三十一國不知其所况五嶺外區區之辟小縣乎大氐先王畫野分疆寜論廣狹誠以定治而已國朝成化間增縣二嘉靖間増縣一至今萬厯増二縣一州豈曰紛更皆勢之不可已也封疆之臣保竟息民是為上䇿不然雖多亦奚以為舊志無表其述郡邑舛甚辨區域徴因革審要害察風土亦紀載之首務也於是以歴代史尋繹而緒正之後之君子欲綜其本末庶㡬哉作沿革表
  沿革總論
  余表沿革一本於歴代史原始要終實竊取之意史文缺略繆戾敢自謂亡或可因而求之顧質諸舊志多不同恐以彼為郢書而燕説我也乃據一統志舊志誤者疏其下縷辯之一統志誤亦然庶知余言之不躗也瀧水縣雖分而沿革有可證者且彼新志與吾舊志伯仲竝著之
  秩官表論
  人言郡縣自秦始不然哉古者千里百縣縣有四郡以布列於五等之間秦廢封國而存郡縣之名於是乎以郡統縣置監郡御史皆以乂民直與子與賢異耳漢因於秦禮損益可知江左州郡實繁隋矯其枉去郡而州以太守而為刺史儵復儵更迄於唐宋上復置府則猶州牧之任也端康二州因潛邸而隆府號迨今郡皆府矣大氐民極之建其等惟三縣居下上有州郡又上則有監牧遡於秦漢皆同要之乂民為本水榖亦養庚癸亦養何必名為哉三代與子故有小史掌邦國之志奠繫世辨昭穆范宣子用是知其祖豕韋御龍以及陶唐後世與賢辟如四時當時而用過則已焉而自以身不朽彼有題名而人又為之表皆不朽之事也歴觀古今大賢不朽大惡不朽餘不知誰何無異草木惡亦不速朽恨矣且夫天地運而不積徃來相嬗必有厯以紀之苟求其故雖千載之日甲適乙鐍甲輝乙珥可坐致之次前代治官以俟來世亦日厯也嗚呼包公一硯不持杜諮萬石貽誚今皆不朽可不慎與作秩官表
  秩官表總論
  論曰舊表監司何以不表監司郡志也志全越則表之不表遂不傳乎功徳有於民舊傳之吾亦傳之爾其不表之也不敢冒其名也其傳之也不敢没其實也是故劉洎不長史於康州以督府李廷珙之春也髙仁表之新也陳行範之瀧也陸東升之端也舊也何以不表行範賊廷珙仁表遥授東升守將通志本舊唐書刺史行範矣其為賊也何吾亦舊唐書本爾冠春瀧猺首於刺史其刺史之也仍其號也其猺之也正其名也東升之守將廷珙仁表之遥授何廷珙歸宋南漢尚據嶺南仁表使倭奴故寵以新州刺史治民之謂守禦敵之謂將東升隠裨將以是知其非守也瀧自宋以後不表曰非吾土矣唐表之何以桓彦範賢之郭元振賢何以不表流趙博宣李渉皆流也舊登教授於推官曰星巖碑則然今登推官何吾本宋百官志何以不表縣屬郡志也志縣則表之故君子上不諂而下不瀆也
  選舉表論
  徳進言揚古今取人不越二道校文之後衆競進以貪婪論者薄之亟欲反於鄉里之教五帝異禮三王不相沿樂苟可以割何必皆鸞刀哉是則然矣周書曰以言取人人竭其言以行取人人竭其行言必至也漢察孝亷竊名偽服吾敢謂其必無暮夜鑿坏胠篋發匱與白晝剽人而奪之金輕重縣矣居不必忠信行不必亷潔藻繢其辭自可通籍登金門上玉堂肉食貴富澤潤後世何知仁義享其利者為有徳豈與抱先王之道術擇地而蹈糟糠不厭死已哉修之未有何所壊於天子之庭一旦具官便私自營所謂不變塞也子能言父母即以誘𨗳及就外傅師友之所董勉遑恤其他噫利禄之中人深矣髙皇帝初置科舉還罷已與薦舉竝行旌車四馳寸長必致得人之盛施及建文監於成憲頽波或可制哉毋謂郡無人漢重明經陳元領袖唐重進士莫宣卿褎然舉首洪武薦舉多至七十人一嵗應書十人甲科四人永樂應書常二十餘人甲科或五六人近乃寥寥若晨星韓退之謂其業愞孰不學可能斯之未能地脈何罪習之所漸久則人人愞孰應書必多宣卿猶病無稱必如陳元庶㡬無愧余欲應書纍纍若此明徳逴逴若彼覼縷著之先薦舉古之道也次進士舉人嵗貢是謂三塗餘附之作選舉表
  選舉表總論
  論曰舊志有封君有諸生有儀賔不録非科制也封君以子貴故於子見之諸生偶賞官爾若府學生廖謙以徭入朝授新興典史漢卿相多起佐史國朝若况伯律輩即科貢何以加焉吏雖進以貲聚田家子試文法猶有選舉之意與應例異矣舊志不録縣尉余乃進之
  地理志論
  肇慶雖嶺外乎肢脈分布連絡衡山郤望騎田甿渚一嶺之限爾北連含洭廣澤臨賀南際大海西扼蒼梧東有髙峽之險重山複嶺帶以長江地冞阻而民質悍亦用武之國也陳之帝用髙要興漢之霸自封州徽帝以端髙帝以康豈非地之靈淑發祥於帝王者乎馳義侯下牂牁因鬱水以入西江伏波出桂陽因滙水以至四㑹戈船下瀬出零陵或下離水或抵蒼梧馮盎在髙凉則吾祭南門蘇章軍賀江而楚人不能南下陳霸先自髙要出遂解廣州之圍主客攻守之形可見已方今天下一家闗門之設惟待暴客守令列城而居土宇昄章縣於曩時皆州刺史郡兼八州無異隋唐都督之任為天子牧養元元他無事矣漆林材木之饒不絶於山魚鹽蜃蛤不絶於海清淑之氣磅礴而鬱積既無所發斯不能獨當也或曰天地自西北而東南九州盛於雍冀及兗而後至於揚荆閩之建州吾越之曲江亦西北也其後負海始盛二陳二莫伯先元叟謹㣲文彬諸君子皆康産至宋積中惟鼎乃起綏端所謂地氣非耶今何其寥廓也夫氣不息不擇地而有火力弱風而颺之火益熾蜀之有文本文翁之風之也范蔚宗志後漢郡國山川泉池鄉聚城亭竝書而班孟堅地理志於國風獨詳焉廣谷大川民生異俗移風易俗信惟上之人矣作地理志
  分野論
  論曰五嶺以南自晉史後俱揚州矣而杜佑則謂荆州盡衡山之陽若以接境壤界奈何舍荆而揚之屬信然第先王制地繡錯而犬牙之安能一切肇慶東北則中宿含洭西北則廣澤臨賀繇斯置𣙗揚荆亦兼之哉以辯星土星紀不得専矣斯道盛於春秋時其言卓詭徃徃竒中要地不遷胡國之先後為杜佑辯吴越三晉先後或疑嶺南曠遠非一次所及又况郡邑眇小烏足當之則日月有一不燭燭非日月天真如覆盎矣惟南北反易二千年未有明其解者余有聞於父執劉梧也天地南北東西不同天之運也平地之倚也攲人處地上觀天南面而已天雖有北實淪地中必平旋而南焉然後人得而見也日行北陸躔星紀之次是謂南至而殷乎地面之南方星紀必於地面之南方故以分東南之揚也日行南陸躔鶉首之次是謂北至而殷乎地面之北方鶉首必於地面之北方是以分西北之雍也是故紫㣲垣居天之中地之北所謂北極者也𤣥武七宿雖皆天北而為星紀𤣥枵娵訾之次然斗牛女麗天市垣外距北極最逺虛危則未逺室壁則最近故其旋出地面斗牛女南殷揚粤虚危東殷青齊室壁直當乎幽燕并衞也朱鳥七宿雖皆天南而為鶉首鶉火鶉尾之次然井鬼直距北極最近栁星張漸逺翼軫隔麗太㣲垣之下距北極為最逺故其旋出地面井鬼北殷秦雍栁星張西殷三河以西梁益翼軫則直南殷乎荆楚也蒼龍七宿雖皆天東為夀星大火析木之次然角亢距南北二極為適中房心近中尾箕隔天市垣距北極為最逺故其旋而可見角亢氐殷乎兗鄭氐房心殷乎宋豫尾箕則當閩粤之南也白虎七宿雖皆天西為降婁大梁實沈之次然奎婁距北極不逺胃昴漸近觜參直距紫㣲而無他垣之隔故其旋而可見奎婁殷乎近中之徐魯胃昴畢則偏北之兾趙觜參則直北之晉也天道逺人道邇妖祥影響所不敢知作者或不出此封國命祀江河脈絡之云皆不求其故從而為之辭者也但星家以尾箕分燕觜參分益與此不同參之為晉左傳詳焉右據龍尾則有取於南粤録爾
  風俗論
  論曰嶺西接南楚山多而峻出羊峽邸番禺大海南環負山多仁近水之民足於知髙要其都㑹也重厚多君子種學而負氣小民齪齪自持逋蕩之徒博簺以遊剽掠椎埋徃徃交通外海飯稻羮魚有陂池山澤之饒莫府所駐故具五民更徭徴發獨先諸邑南通新興北則四㑹饒橘林之利士秀而文喜豪俠持吏長短相告言故至今謂之四㑹筆新興膏壤沃野自昔以為上田好稼穡殖五榖然鮮蓄藏商賈不通自莘老志完邦衡明仲相繼流竄猶有先賢遺風而重噐為之冠好訟探丸執讐不避親暱則其蔽也陽春斗辟縣茅茨土堦纎儉習事尚不失葛屨之俗健訟是從奈何益疾陽江東通恩平西通電白亦一都㑹也濵海通魚鹽之貨果陏蠃蛤不待賈而足山海置戍則四方喜遊子弟不召而自來其民好勇輕生豪殖之家利役貧民以武斷於鄉曲髙明與南海大同俗多君子好文采寛緩闊達而足智民俗儇巧仰機利而食持刀筆入官寺徧於郡邑南海之風也夫恩平亦東南一巖邑也南通新㑹西通陽江電白電白旄牛而恩平綰轂其口廣寜與四㑹同俗見官府挺而走險薪蒸與衆共之庶㡬容成大庭之民嵗時男女聚㑹互歌為謔猺之俗也徳慶嶺西上游地重重為邪敦樸畏罪縉紳先生秉禮而矜節婚姻不為夷虜猶有石元叟李謹㣲之風尚節俠故李文彬以義倡之雲合景從及敝好勝崇毁封川邑小而陋自蘇子瞻固已稱其好義賦入必先俗淳訟簡縉紳矜節同於徳慶自唐宣卿以詩賦魁天下後無聞者開建偪仄兩粤間其民健悍習俗樸鄙獄無深堅婚姻同徳慶賦入則同封川總之徳慶以南春新恩陽以西昔患猺今已芟夷民得息肩南畮室家相保惟並江州邑水為患積貯最急三加不舉遣女滿車喪奉浮屠御酒肉弃祖禰為出門之祭未免一丘之貉凡民函五常之性剛柔緩急音聲不同繫水土之風氣故謂之風好惡取舍動静無常隨君上之情欲故謂之俗書曰爾惟風然則水土之風又在乎上之風之也記言同俗本一道徳俗不同同於道同於徳同矣簿書不報期㑹豈大於此
  建置志論
  凡建郡邑必擇形勢以為之城又即城之形勢以為之署行署屬署以次昈列皆建置於官而政令繫焉者也夫其嚴城外衛公署内處儼然南面以臨四竟豈令逸豫侈大哉無亦惟是賦政修令以達王事而已春秋傳曰位政之建也署位之表也髙堂戺辨等威所以表識使知有尊而因以部署乎民也懼生力之詘而以貉道行之不可茅茨采椽曰吾尚堯舜道日在北陸而猶欲御絺綌亦勢之不能也君子攸芋朝夕䖍君命匡民生使各有寜宇不至目巧象廊即隆棟重門奚病乃若憑然百姓之上如紫宫帝居闗而守之虎豹煩寃侘傺奈何直於其庭慶讓所及始平易而繕葺之否則斷址頽垣鞠為茂草獄訟繁興儲峙無備天厲不戒盜賊公行雖居署據位而畔官離次久矣何者居之不思而庶官之道曠也一旦有急乃惴惴然嬰城以守不亦末乎郵置預備惠民漏澤咸政之紀附之作建置志
  建置志總論
  論曰令甲都里有申明亭粤無之亦不知其當有矣厪厪懸額縣門當時奉詔不恪况今乎以十九章聴民訟布在敎民榜此不舉復置正約之是舍五而二三也僧道設官隂陽立學聖人因世變而為之制醫最急假令選敏慧而岐黄之敎豈有天昏札瘥哉詔預備倉立四鄉移民之慮成化初太守黄瑜郡丞馬襄髙要令孫珍皆積貯至數萬石尚立法之始乎今併於郡縣廥或名義不辨奈何責實饑有食寒有衣疾有藥死有𦵏堯舜之政何以加焉惟養濟院具憲綱部使者一稽其籍餘皆亡矣是在良有司哉是在良有司哉
  賦役志論
  里父居室土田園池若租税嵗所出納皆有籍不幸而災遷先諸貨豈其珠玉不恤而區區赫蹏之憂百千巨萬於是焉在其為貨大矣聖人作經宜非性命不談禹貢庶土三壤貢賦錯錫至於總銍戞服山林皋隰之征徒役期令具在周官男女少多米鹽煩細無異里父豈非天下一大家哉蕭何以圖籍而知阨塞强弱國朝諸臣纂一統志户口田賦闕焉曰非黄白即何刀筆吏禹周公未可謂非聖人也郡賦役志故多闕譌繆相襲録空文而不務明終始嘉隆之際所謂先庚我欲觀負版是故之邑而不足徴也郡鬰攸為虐邑胥之焰甚於鬱攸今無論自萬厯方田與更始後之賦役一視此以為元奈何而不周毖賦役有正有雜其名實繁原初窮變雖羣胥不能解也徒以長短禦人守令以郡邑為家知乃其職安得曰錢榖有主者不料量愚闇惟吏之師賢豪又鄙瑣之非吏何以余故詳著於篇後之君子以覽觀焉夫亦愈知政矣作賦役志
  户口論
  論曰洪武戸㡬九萬口四十一萬有竒今戸損九之四口半存耳况嵗徴為實此猶虚哉羅定所分戸不過二十一口不過十一餘豈盡耗於盜賊國初法嚴隠丁自令以下罪有差今胥為政故隠者多辟如千鈞無論負者幾人期盡而止是則然矣奸人以賄儌幸則代役皆貧民也猺蛋版雖不同編民正統志猶存之可以觀世今不與編民同耗㡬何見外志
  官民田論
  論曰田胡為而有官民哉古者田受於公秦開阡陌民乃得自買賣為私田非上所授制吏禄禀生徒若有没入則猶屬之官云民田農人受於富人既入大半之税縣官不得更重取之故其料也輕官田官挈以授農人嵗収其入以富人之入為比故其科也重其在今無復官田矣猶仍舊貫故薄征蠲役以節適章皇帝減官田租挈詔兩下睿皇帝於蘇州減至八十餘萬石豈不仁哉然未易弦而張之也朱子謂漳有官田職田學田名不一輕重異吏縁為奸欲九等定畮總一州税租之數而分𨽻焉萬厯九年幸弓田宜上書請如朱子而削官田之目乃如江西版中田地無論所着官民僧咸有豈非膠瑟柱而協宫商哉無田授民又不能限田連阡陌其賦反輕無立錐之地重者常在安得而不檢覈不能奉宣徳意故不平罪在州縣然虛糧去矣未可求多於秉國之臣也
  䱷課論
  論曰䱷課第課䱷人河泊所主之制也波及州縣則以死徙多課無徴補助之耳髙要有魚利銀已税民塘復畝科二升皆課之以獻程出納不覩其目何哉胥云混於民米余不能詳之矣高明無課可補已税民塘亦科二升出納亦未之覩甚可怪也
  屯鹽論
  論曰鹽煮海而成非人力莫致故籍惟丁之登與民異計丁辦課制也其後築田為池引水漬沙瀦於井㵼池不及半寸烈日暴之而鹽成矣丁亡絶以田補之一井當一丁之課於是有丁引有田引而田始登於籍富者田數千百井鹽丁之貧如故田引多則蠲亡絶丁引毋溢額貧者其有瘳乎髙要人綦母慮當宋宣和間副轉cq=310運領廣恵潮㤙鹽課謂鹽田鬻於富人因廢竈故額損於元豐請買田依竈納課許之其言今施行亦煮鹽之田也閩中嘗欲折色招商行於漳泉如粤不果盡令折色聴商自買而税之屯田積粟不然即轉漕於邊無不足余應詔言之矣
  物産論
  論曰宋貢硯匪賜史官故端硯重於天下杜諮遂以蒙詬夫有尤物皆足厲民正統後採硯之使不至人直礪視之非惟上所好耶善乎子罕之辭玉也曰懼喪吾寶嗟嗟吾寶無喪多矣而奚人之寶為
  學校志論
  余讀詩至子衿未嘗不廢書而嘆也曰嗟乎周室遷而禮樂崩鄭國從而學校廢衿佩之子謋然瓦解挑達乎城闕之間於時賢者欲一見之不可心之懲悠有以哉今學官遍郡邑備干戈羽籥之容盛詩書禮樂之敎庠聲序音鍧鍧不絶服方領習榘步者肩相摩於其庭此其學校興耶廢耶三代之學皆明人倫得諸心為徳施諸身為行措之用為蓺敎而興之皆是物也今惟繡其鞶帨而青紫之是㡬所養非所用所用非所養兎絲燕麥祇有其名北斗南箕挹而揚之難矣繇是觀之廢耶興耶周衰學士先生無所講業故孔子與其徒或弦歌讀書於緇帷之林杏壇之上後世書院由此濫觴而鹿洞鵝湖以為嚆矢要之學校敎立書院無異駢拇故近秉國之臣一切毁之使盡歸於一途意則善矣禮失而求之野儻所謂野非耶鹿洞説書聞者流涕苟能感人敎莫大焉取法然明而自以身為鵠的亦矯枉之過也洪武八年詔有司立社學有司奉職無狀髙皇帝為發艱哉之嘆而止正統改元乃以責督學憲臣郡邑尚不治何乃社乎夫天下學衆矣髙要致厪文皇帝詔書恩施甚美今有司勞來不倦振舉苴補勸學厲賢以廣人才豈不豈弟君子哉師之所以敎弟子之所以學一本諸身心而措之斯不詭於先王而學興也書院社學皆非具文附著之作學校志
  祀典志論
  聖人知幽明之故匪特有禮樂以治人鬼神曶爽亦莫不懐而柔之若栁下季之論制祀詳哉其言之矣敬而不黷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序九黎亂徳爰及三苗唐虞肇重黎之後使復典之民乃無盖典祀豐昵傅説猶以為黷况其它乎髙皇帝聖神為百神主定祠祭正封號令郡邑三壇祀雲雨風雷山川社稷城隍若厲王祀夫子猶循前代之舊肅皇帝始詔禮官稱先師核從祀肇啓聖之儀穆皇帝從以薛瑄今上又推廣之詔有司嚴祀事毋濫非大聖人孰能如此盡制者乎民百戸為公社及腏食餒者使有歸嵗時禱賽戒誓雖不領於有司皆經祠此不修而淫昏縱矣蒲媪祠乃千載事甚誕縉紳先生不道如此類余不敢言之也令甲惟孝肅一祠若唐宋名賢天壤俱敝縁欒石之義諸祠自此興作祀典志
  從祀論
  論曰薛文清從祀議起於𢎞治改元八十餘年至隆慶始定當是時以陳獻章王守仁竝請攻者紛如上罷守仁其後又罷獻章盖其慎也萬厯十二年復以二子請攻如前上不聴乃與胡居仁竝祀四子學行不同上兼収之大哉聖學胡可管窺蠡測也
  鄉賢名宦論
  論曰舊志有言陳元父子挺出嶺海猶儀鳯應龍鄉祠尚遺豈非闕典丘陵推髙於夷野闕龜立珤於泰臺春恩是已故祀而不傳其通都舊邑文章勲業代不乏人祀禮孔嚴猶有所限傳而未祀寜渠無其人乎二陽濫矣髙新則約且拔諸邑之尤而祀於郡徃徃行之吾何獨不然陳元介於蒼梧未敢遽祀盖慎之也傳祀宜協祀而不傳誠如舊志不祀亦可濫傳之乎循者多矣余觀新興爼豆止陳司寇一人如九鼎大吕見者知為希世之瑞恩平亦止祀唐君欲為作傳覽邑中所上啞然而止其他可知固無辭於髙新也若髙要墨綬二百餘年名宦祠無一人聞諸輿人亦當議者
  兵防志論
  昔髙皇帝定天下制禮作樂以興太平終不以此而偃武備其在外服衆建衞所分閫制之秩皆在有土之上當是時或有席寵憑陵人以不軍為耻始未嘗不欲藉其股肱爪牙而後稍陵弛巽耎也承平久儒者主事頃步半菽皆受命於文墨之臣韎韋跗注至為使者前馬闒茸則沉汩纎醲少知自好不過習揖讓學槧觚以自表異韜鈐不聞尺籍空闕治事之堂尚且朽腐崩阤茀草不翦况其他乎天順以後州縣乃始有兵與衛所兩軍相為表裏一旦有事斬將搴旗先登陷陣徃往出於應募起行間拜大將仗鉞登壇爵通侯而位東第者先後相望世胄無聞其蒙矢石身膏草野皆徴召之士也兩軍立立何異腹背之毛所養非所用所用非所養吾甚感於韓非矣肇慶古用武之國衛一所十有一水軍一屯戍七十有竒尺籍之卒三千有竒戍卒亦三千有竒戈船三十有五而水軍不與焉材官猛士林立霧集飭以憲臣至嚴毖矣齊之技擊魏之武士秦之鋭卒桓文之節制遞相勝而不如湯武技撃武鋭加之節制亦可少哉衞所國朝定制猶乎郡縣故以為主餘隨時制置列於其後叅遊以下舊竝列名監司既不表第録世官及其功載以倡起之屯田軍所印給饋饟日繁若營砦於阨塞最重余故詳其本末强弱之形經畧君子以覽觀焉作兵防志
  軍制論
  論曰國朝軍制軍十小旗領之小旗五總旗領之總旗二百户所領之百户所十千户所領之千户所五衞領之統於都司討伐乃遣大將出已即休都指揮指揮以下無他將矣方今山海應募不過三千有竒肇慶所十有一藉令尺籍如曩勝兵一萬二千三百二十寜用募哉軍政弛視公徒為私𨽻食不時役無虛日亡逃接踵尺籍遂空宣徳以來常遣直指使者閲軍冠盖相望隠者多存者少嵗月逺久踪跡難即有株送徃徃中道而逝徒苦里正存者又多孱弱遇大敵畏失亡終不令荷殳而鬬糜食縣官議者欲盡舍之誠有激於其言也或欲更行朶集盡民户而軍之徴丁補伍猶然怨懟况復强民有亂而已夫無食之患奚患無兵計軍一月之食其直三錢兩軍當民兵一月三軍當客兵一月方今軍及餘子三千二百二十三人不及初九千九百一十七可食民兵四千五百四十七人客兵三千三十二人安在哉無經界堙而屯田廢也稽屯田籍民兵尚安事客若尺籍毋老弱毋利役毋朘削罪人必孥配毋逺主者嵗時獻其數於兵憲逃必於主者獲之官習孫吴學騎射兵憲嵗時都肄以奉而制賞罰庶存十一於千百也
  民壯論
  論曰𢎞治詔里選丁壯豈非丘甸遺意哉家人子不習為兵賈勇何害老弱濫厠占役多門冒名𢱯充父子相嬗絳幘甲裳祇供迎送承符執訊存謝常數千里虛名鮮實不能應卒則其敝也軍兵既如彼民兵又如此勢必出於客兵嗟嗟亦未覩其害哉凡人忍以父母之身千里而蹈湯火必其虎狼之性非厚利不足以副其望不自愛惜而輕以身試法一無鄉黨之親親戚之愛見人室廬妻子不憚宼剠去如飄風二彼見土人且總總矣舍而用我必我也能意常輕之未見功而自負一逆其意則羣起而譟呼三督府臨武劉公嘗疏其害太倉凌公亦疏以土易客實五方之人也方今里兵第取服役營兵視之信賢矣杞人過計以為莫里選賢粤有鏄燕有函秦有廬胡有弓車兵必惟客之用是粤以函耕燕以廬被秦之持擊必弓車而後可也或欲隨里定編大率户一人丁田多者户二人或三人少者二户一人或三户一人大率里百人即如里甲之制一年一甲十年一役小縣兵少二年二甲五年一役大寇竭作十年而更其籍充必推擇子弟壯者毋雇夫令子弟為兵亦朶集法耳視原額隨糧徴銀官雇之已善雇必土人布置訓練一如營兵不必奪銀别募申占役之令則人人皆選卒矣或曰粤人喜兵惟廣之新㑹惠之長樂郡中恐無應者陳武帝用髙要劉隠用封川李質用徳慶非土人乎
  屯田論
  論曰國家屯田遣百戸盡率其部以出非以伍不可失哉每百户領屯一每軍賦田二十七畮食其耕之所獲而入餘糧六石於官其大氐也肇慶諸所十四城守故遣六百户領六屯負海之所三之籍皆少一百戸其一屯實兼之矣嗟嗟肇慶屯田豈不異哉一百戸至五十餘屯或二三十屯少乃十屯問其故不能道曰國初實然多分子屯自𢎞治始則聞之故老云知其子忘其母涉沱潛而遂指為岷嶓失其源矣南方田皆沃壤與北殊軍欲不耕而食則舉而授農人久之農為政移易隠没不能詰初或以田質子錢因而不復甚至詭民田鬻之若豪植之家兼并圍奪何可勝數盜侵水激裁一二耳余總十一所較之田失其故不啻三一糧則於故有加如陽春所三屯業改民眎故糧贏七百奈何罪逋負哉正統令衞所籍屯田疆界頃畮咸具藉令以害已去憲署猶存天下一家何必軍民而有差别當弓田時求以此疆彼界非軍即民卜五可得徳慶所田在開陽晉康賊平亦置不問何也田不清而惟糧是責酌彼行潦其盈幾何第田蹙矣以民律之猶足民有田二十七畮一以中壤嵗入榖畮一石米四斗五升嵗得米十二石五斗農如之軍耕以農人之全自食以主人之半輸官豈不綽綽肇慶衞屯軍尚四百三十餘人舍屯而城者四百坐享主人之全而不忍割其半不知正糧自予農矣餘糧不失半年之食吾猶任之况失者衆饟何得不蹷近以罪田均肥瘠定多寡越所隃屯紛紜析補田失其屯屯失其所所失其伍此大亂之道也經界決裂數世之後田將不復可稽且國家所為屯田豈徒利六石之入哉内有亡費之利外有守禦之備者也今宜復春耕之籍無變其故田有廣狹肥瘠寜以糧為低昻盡驅屯軍而耕官少六屯一百户領之正經界杜侵剋戒游惰禁朘削廣稸積時訓練庶幾立屯之意軍游閒久恐不能任稼穡則以召農一田嵗十二石養一軍有餘矣貰其他役就屯立甲善撫循而無煩擾亦易從也
  兵防志總論
  論曰余觀肇慶之載其在徃昔盜賊如屯蜂營壘如攢㦸卒之殄滅大軍之嘽焞也固知營壘乃守險之罝罘環山以逐鹿兔騰而蹙之非韓子盧不可勇夫重閉今雖不虞安可去備一壘數卒無異晨星儻遇勍敵寜能鬬乎分則杯水不勝原火聚則一髪可引千鈞亦一道也人見其睫則謂保障之未能徒繭絲我自丘甸法廢有天下者胡能一日息肩於兵藉如陽春異時乘障舉烽皆入閭取其左故志咨嗟目為上䇿諸邑盡可遵行農夫醳耒紅女下機睊睊胥讒知其尤甚選用民兵或可省三之一耳肇慶被山環海要害雖同北津砦立威稜震乎殊俗即有鯨鯢奔蹙列郡共之惟是深山實易藏疾夫人徙宅除治豈不一新久之唐陳草自萌茁政令繁頗加以饑饉傲民亡命必山焉依宜速劗夷無令滋蔓蹈瑕履釁則猺以為之階羊膻而蟻附焉醢酸而蚋集焉内訌外和所由來也故志録黄宫尹陸康州䇿甚具厥疾已瘳局方未可復用若藥不以無疾而勿畜擇縣令責招主無越両端不然俟其糜潰欲倚數壘以為安如捧土以塞孟津難矣哉
  名宦傳論
  司馬氏胡為而傳循吏哉懼棰筴之傷馬而惠文不足與治也故曰奉職循理何必戒嚴意念深矣班孟堅縁是差次西京而徳讓君子始與其列潁川力行敎化山陽以經術潤飾吏事名實炳然奈何掩於一眚故後世郡邑春秋傳稱名宦亦一例也夫物有至至則名𦽊騮騄耳謂之名馬干將鏌邪謂之名噐嵩泰衡華恒謂之名山自一華一木一技一藝莫不有名而况人乎故宦而名則至矣亷平不苛則名欲聚惡去廢墜修舉則名興學校明敎化士斐然嚮風則名剛毅有大節禦大菑而捍大患則名死封疆則名明政刑而渫惡民不得肆則名雖不循循一轍盡如孟堅所書惟所遇之足以名當時而傳後世皆其所傳者也雖然名實不離如馬名馬牛名牛以其實耳炙轂過髠猶知為人必先名實先王之政可知莊生取辟主賔名實離矣是故假名者伯違道以干名者姦盜名者欺過情亟人知而名者薄鉛刀而蒙寶劍之稱駑馬冒於神駿誰則信之肇慶亦仕國也故多唐宋以上名賢臮今兹舊志若續無慮二百四十餘人盛矣皆名實純粹乎抑亦有名勝也人貴耳賤目後之眂今猶今之眂昔或欲汰中庸以下毋令簡珠混於魚目小子碌碌烏能任進退之權與其過而棄之寜過而存之果神駿哉超光越影雖掩覆千載猶霅煜牛斗間固不能混也作名宦傳
  何敞傳論
  論曰通志載鵠奔亭事而以伯有彭生證之夫血氣聚而成形形具而能言鬼神無形言安從生左氏失誣固言之矣要善無㣲而不彰惡無隠而不露若有神以司之而不知其然者此亦可以勸善止邪且傳疑紀載之時有也
  張柬之傳論
  論曰余讀唐書柬之司馬新州在神龍二年六月其秋長流瀧州武三思隨遣周利貞就嶺外殺之而柬之已死其在新突未黔也又員外而新顧稱其治行豈賢人所至如車行地迹隨之耶抑樂道之也噫賢人之於民深矣
  張宋卿陳煥傳論
  論曰恭父少㣲皆惠人余故習之故志第言太守禮賢興學而簿無傳無得而稱焉夫恭父知於忠簡忠獻少㣲有陋巷環堵之樂語曰不知其人視其友又曰貧視其所不為可以信二公矣
  呉廷舉傳論
  論曰獻臣在吾廣最久廣中婦人孺子皆能道之霍文敏黄文裕乃不相能何也文裕謂獻臣渾身是膽皮囊是智膽則有矣令順徳挫中貴人抗御史身親三木副使廣東疏鎮守中貴人忠罪二十忤瑾荷校不死謫戍鴈門叅政江西陷桃源賊中乃執其酋以出劾李獻吉横宸濠將齮齕之致仕猶論二宰相而去智者豈為之乎嗚呼其愚可及也其智不可及也
  張吉傳論
  論曰張克修在端州嘗論學於陳公甫静中養出端倪不善是也湛原明引易専直翕闢中庸溥博淵泉及孟子四端證之溥博淵泉不繇積累乍見入井惻隠生焉固知四端皆非養出要在擴充天地之道動静無端間不容髪程子以善學稱人静坐盖為初基假此捷逕若曰聖途恐適楚之𡨋山也
  王大用傳論
  論曰余聞文成公講學五羊也平旦鼓徴則自藩臬至於庶甿莫不拱聴惟大用辯之曰致知大學之敎也良知不慮而知徳性也致知之中曰良良知之上曰致得無援菩提圓覺入孔門乎良知良能雖皆徳性易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是天地之大至於夫婦之愚不肖未嘗去能徒知也徒知可聖則孔子胡謙道之未能周官奚能之使耶於是罷講然則大用匪特政事足術也文井記正而達
  程鑒俞大猷傳論
  論曰縉紳大夫好言軍旅而介胄之士則托文藝以為名髙未必兼才皆失其本也程鑒俞大猷兩人皆以鉛槧見稱諸公間余兒時耳剽鑒有身膏草澤之志而大猷初上大司馬書亦壯總兵嶺東萬事瓦解余至閩閩人輕之王慎中嘗語大猷人皆死以博侯既侯矣安能死哉其知之矣誠哉非苟而已
  趙塤傳論
  論曰余春及上書穆宗也納言李一元譁於朝必糾之必沮之少司空趙公錦端笏曰古人以九九見何沮為中丞南海何公維栢為言如此余於趙公不相識今始知為郡丞公子博士李茂魁曰郡丞公侃侃正議郡人言祠與志無愧名宦惟郡丞公語曰是父是子不虛哉
  李材傳論
  論曰自王文成湛文簡以致良知體認天理三四言為嚆矢則談道者多放之噭噭然若建鼓而求亡子也孟成易修身為本攝知歸止自謂賢於致良知矣余友韋純顯從孟成遊亟稱之余謂純顯通乎晝夜而知知何以攝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止何所歸况以鷄伏卵猫捕䑕釋之而稱惠能真見性命其為仙佛豈顧問哉政事氣節則聖人之徒也
  王民順傳論
  論曰余觀何宗伯所為東門橋記知王公談道者也而王公則自言家荆國而學金谿嗟乎此其為王公哉學者徃徃求多介甫明道固嘗貸於晉城蘇氏亦謂天子無民欲貸以収之胡於青苗以為口實顧役保甲今奉之不啻聖書誰之法也且鋭然身任天下寜渠有其人哉子静學雖不同朱子固言其實夫拱手髙談吾學孔子吾學孔子誰則不能要以躬行則吾未之有得王公不苟循人所以為王公哉
  郭應聘傳論
  論曰余遷賔州守倦遊至竟上書乞骸骨歸郭公時撫粤西劾守春及逃奉詔削為什伍臣春及頓首世之塵垢欲逃久矣天地囿我隂陽縛我臣安逃哉逃於羅浮之間無所徃矣遂築逃菴石洞居焉於是太守鄭公則謂葉子君毋釋憾也乎余戄然曰晏嬰不知孔子孔子顧亟稱之以私滅公非夫也余又無憾鄭公曰余為郎嘗事郭公連江呉公之南即郭公問焉何以治兩粤郭公曰異時軍府取貨百司將吏百司將吏安取之哉余受兩粤疆事反此耳連江亷於處默不因人言然若是可知郭公也粤人曰辟之水萬厯改元及壬癸之間渾渾爾郭公制其頽波連江粼粼白石
  吴文華傳論
  論曰吴公亷潔與其家處默頡頏嶺海之間稱二吴不虛哉武節處默猶有慙徳而吴公亦不欲竟善哉乎王元美之推言之也曰呉公當右臂時其兵力不隃勝賊乃能鼓其所不足而鹵斬恒過當及其繼諸公為大帥其兵力數倍賊矣顧必抑其所有餘而鹵斬若稍不稱㨗亦不時上公豈不愛肘金横玉之報顧以節縣官之帑而下以惜生人之命其愛有甚於肘金横玉故也語云霜雪之後必有陽春吾兹為嶺右稱休矣召穆公之詩曰矢其文徳洽此四國公豈不亦仁人長者哉
  名宦傳總論
  論曰陳武帝雖起髙要奄有江左黄屋左纛傳五世矣不宜名宦竝列楊収以賂敗在端可知從通志載於流寓李甘李涉流人貶斥尚可稱流流非宦也蘇章守將李符春無稱焉聴趙普殺秦王罪不容死史格張𢎞範之流何足道哉一統志列收甘涉名宦餘皆載於舊志余故正之總漢二人三國一人南朝三人唐十三人宋七十七人元十八人明一百三十六人凡二百五十人固多明徳亦有不能詳者為之執鞭所忻慕焉惟數公哉
  流寓傳論
  自古聖人曷嘗不以刑賞治天下哉福不及淫人刑必加有罪故天下懲勸而聖人之權尊若舜流放竄殛必於四凶大功二十此其四也太阿御而人無敢齒者非能割乎割之不能鉛刀不若人君操刑賞之權而不足以懲勸亦鉛刀之類也昔者唐宋之際春新諸州號稱瘴癘效忠秉節之臣徃徃投此夫其投此必謂不才渾敦窮竒檮杌饕餮待斯人而五六也朝魑魅而暮魍魎然後世主甘心孔壬快志孰知嶺海之間㠯為麟鳯灑然庚桑尸祝而社稷之矣千載之下爼豆不絶非以此為諸公湯沐邑乎一時憸人見謂忠良紆金紫而享富貴而民反梟獍之手持太阿斯民而授之柄則亦何以賞罰為方今風氣久開瘴癘不作負譴南來本非謫所皆得擇便而居朝廷之仁邁唐宋矣因類書之若彼凶人惡浮其罪辱我山川豈宜與諸賢齒第書郡紀或附書作流寓傳
  流寓傳總論
  論曰黄豪詣交趾部舉茂才一寓廣信非遷徙也李邕曾遊石室安可遺諸沈佺期宋之問婢事二張之問殺忠臣李涉附宦者皆側媚狡險小人哉路巖牛頭阿旁韋堅以裒刻進裴虛已私挾䜟緯李宗閔朋黨比周貽毒天下或附或黜吾何心焉然唐宋時郡今所領並稱瘴鄉來者自分必死兇人又震怵之若牙校逼婚郡牒視事邦衡賦詩取悦其他可知乃今瘴癘不聞李璋以下本戌髙電皆優游郡中寄名尺籍學士合簮地主授粲登臨詩酒無異故園朝廷寛政與天地同和喣矣嗚呼仁哉
  人物傳論
  天地間物有萬焉人亦物也無論麟鳯龜龍楩楠杞梓喙息蠕動下至鼃蠙之衣第率其性物矣盡性踐形而後人之名立不然奚以靈為故有聖人愚人善人惡人吉人凶人大人小人貴人賤人富人貧人藉令貴富不免愚惡凶小草木禽獸不若聖善吉大即貧賤乎髙於月旦著於春秋曰人物人物云山東出相其西將魯國多儒燕趙喜俠南楚富辭賦之士其大較也草木不擇水土禽獸不擇山林豈人物而地之限畺域有近逺王風有先後是則然矣明興二百餘年聲敎四訖奈何此猶未暨漢元鼎始郡縣五嶺至建武百五十年陳氏父子赫然以春秋易名家范升宛舌桓譚拱手桓靈之世春秋乃在交州士燮名雖不終亦可謂豪傑矣國朝文彬仲噐夢吉較著齊之彦髙宋之積中已不可得况長孫乎嗟嗟余觀列傳大率縉紳先生巖穴者鮮科第詘而人物隨之宜也豈砥礪名節不附青雲遂冺没乎抑不得志而頽然自放也得以驕侈敗名不得以轗軻喪志余甚恨之鄭使君曰尋常之溝而鯢鰌為之制夫子亦聴之矣故上書自言其祖父者多附録焉作人物傳
  陳元傳論
  論曰儒林傳陳元傳費氏易不特左氏春秋而已然一統志蒼梧縣即漢廣信蒼梧郡治此故陳氏父子載於蒼梧而肇慶舊志則謂封川縣西一里為廣信縣雖非治所固彼提封陳氏之𨽻封川未可知也辟諸美玉人爭寶之余嘗至吕惠卿之鄉鄉人羞稱之矣君子貴自樹哉
  吴士爕傳論
  論曰陳元廣信人士爕亦廣信人舊志内元外爕余故録之爕本名儒兄弟四人擁兵據郡嶺海歸心中原喪亂孫權劉表皆窺南土爕於此時以甲兵之力循趙佗之迹西連蜀漢庶幾比美桓文哉奉權節度復誘益州附之旄矣豈度已審勢耶徽不量力自取滅宗吕岱師友士匡使通信誓故徽兄弟推心委命岱因滅之以要功利君子是以知孫權之不能逺略而吕氏之祚不延也
  陳天華傳論
  論曰余讀陳天華上世宗書未嘗不流涕也曰嗟乎欺蔽之罪可勝言哉嘉隆之際惠羣盜滿山是時吴新建為督府言賊業就誅夷請置初縣余上書穆宗臣五月離恵賊破三十圍殺萬人陛下豈聞之乎報聞肉食者謀嫠不其緯之恤而宗周是憂天華死宜矣余料虎鬚脱虎口幸也海忠介計偕亦上書言征黎事欺誕甘伏斧鑕隆萬之業已見乎此用則為忠介不用則為天華豈非命哉蘇喬攟摭年月小誤為天華罪所謂設淫詞而助之攻也
  人物傳總論
  論曰志難非藻繢其辭之難也又非兼綜軌迹決筴而石畫之難也難於列傳瑜不勝瑕故實不勝偽如覽爰書大章數十小者數百安能一一平反舉其大而核者陳元尚矣士爕故為豪傑張岊有子房之風李英死封疆積中與元祐諸賢同黨梁揆執喪六年黄執矩能自得師未見其止李質矯矯功臣陳鼎之業著於廟廊惜乎未究葉禎李英之流陳立曹昌雖朱夀昌何以加焉植以進孝由性成非有矯飾三人皆康産也余嘗謂登髙而呼則聞者逺三人處於閭巷困於耕樵苟有其實卒不能掩砥行立名者亦何必青雲之附哉
  列女傳論
  榮啓期有言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以男為貴如是則女賤哉隂陽成形莫大天地孰貴孰賤自貴自賤人耳易曰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余觀徃牒委質為臣食人食而爵人爵矣國運一傾厥角稽首舍其舊而新之圖囘視其君不啻弁髦如揚雄潛心孔氏豈不大儒為莽大夫劇秦美新以取容悦此夫雖冠切雲帶長鋏婦而思者也閭閻笄褘之流非有詩書之訓圖史之迪乃能從一而終稱未亡人要以地下立信死者有知後死不愧至若遇彊暴蹈鋒刃議不反顧計不旋踵赴死如飴磔裂分梨身膏草野見者隕涕聞者酸心而其魂則蟬蜕穢濁以遊塵埃之表與皎日爭光而秋霜共烈也千載之下肅然起敬視雄輩何異臭腐果孰貴孰賤哉論者則謂嫠非一朝一夕之積於蹈危殉節為尤難嗟乎死生亦大矣閨闥之安何如刀鋸之苦彼其身之不恤他復何知故余讀史至舍生取義之臣為之怒髪為之掩泣為之執鞭而忻慕焉以此舊志貞烈傳三十四人今增一十四人共四十八人死者一十五人其死皆烈噫盛矣盛矣卒未有一人䝉令甲之旌盖有司憚於上書嫠而旌者四人皆富貴者也餘或旌於有司村鄙之人貧窶之家得與鮮矣余甚悲之以俟風敎君子史有列女實始蔚宗髙秀則書蔡琰為冠是儒林而祀揚雄也今節為上曰列女對男言之作列女傳
  外志論
  無不覆幬天道也如天之無不覆幬王道也王者無外志有外因其外而外之孰外仙也釋也猺也獞也皆外也仙釋猺獞之為外何仙釋蔑棄人倫而詭言出世猺獞傲狠王法而自異齊民皆外於聖人之教明王之治者也故外之然則遂外之乎固將内之也外而曰内之何易稱顯比書曰竝生春秋大一統歸斯受之而已是故志而外之所以明有義也外而志之所以明有仁也仁義立而王道備矣嗟乎釋氏之害可勝道哉達磨東度震旦自以為見性與人無爭也其後泛濫中國學孔氏者曰彼即吾師之言也又曰吾五經即彼之言也今則無彼無我混而出之立於莊嶽以迷亂齊楚之人是故門外之宼猶可言也室内之宼不可言也附寺觀於仙釋獠蛋於猺獞作外志
  惠能傳論
  論曰世儒徃徃喜竊壇經何也即心即佛其教頓矣以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圓妙神通常活潑潑易以動人且於儒有近似者嗟乎惡似而非正為此哉孔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仁兼萬善非一了之謂也不思善惡似喜怒哀樂未發難以言中應無所住似無適無莫難以言義仁也義也中也性之徳也具於心也佛氏不識性而以心之虛靈知覺當之簸㺯譸張指為妙道聖人盡性至命之學奚啻千里唐宋名賢固多談佛未嘗自隠輓近世陽避其名而隂效其實甚至淆亂聖言則何異於黎丘丈人之智乎湛原明曰惠能逢仲尼吾國有顔子矣惜哉
  猺獞論
  論曰徃言馭猺人人殊矣陸康州三策莫不以為石畫太上征之征而能守守而能久是為上䇿征用兵二十萬守十之一期以十年嵗減十之一二次選兵一萬與猺雜處縱令近攻殄其類而奪之産不得己而撫之䇿之下也今用上策而得意立州縣軍屯奚但十年之戍扁鵲醫隨俗為變方書豈能復施州縣言猺獞徃徃名田齒於編户則麻之蓬哉咸池九韶之樂張之洞庭之野鳥聞之而飛獸聞之而走刀耕火種之猺宜未可周索疆也委之招主又恐恫疑虛喝持而用之有變罪無赦萌蘖一生芟夷藴崇毋令滋蔓則善者信矣
  蛋論
  論曰今蛋課米州縣多寡不同盖因死徙包納非計户騐船之舊矣夫狹河隻艇衣不蔽膚得魚不易一飽而課不免取盈如開建三户課至二十一石陽春十五石祇於一户責之主者又多浚削奈何不激而亡且盜也嘗覽徃籍魚苗税以抵髙要徳慶封川課額今徳慶封川不䝉其利豈長度有急於此乎不然何二三其徳也令甲魚課民包納憲司部使者覈豁或續置補之宣上徳𨗳利而布之下惟長民者
  雜志論
  班固總羣籍分十家而雜小説與焉其言曰知國體之有此見王治之無不貫雖小道亦有可觀博哉其學之也天地間隂陽相摩皇王相嬗萬變橋起嵬瑣弔詭不可勝原欲一格以目所不見謂廣大何大澤百材皆度大山木石同壇丘里之言其類是矣昔孔子識陳隼楚萍辯専車之骨雖聖生知不為無藉故古街談巷語亦有官主之多聞見而闕疑不語怪力亂神所以為大知也郡自漢以後寖寖有聞齊諧虞初徃徃涉及舊皆裒而書之談言㣲中安能盡芟若乎風土媺惡人物代變政治醇疵錯出間見無所繫者亦於是乎在可以備故實考得失掇拾增益成篇立百體而馬係乎前吾有聞於莊子矣作雜志



  石洞集巻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二
  明 葉春及 撰
  序一
  弼唐龎先生七十壽序
  余兒時則聞南海龎先生治黄龍也羅浮三神山一股見外家言而三神山樂長生宫闕黄金銀諸僊人之所遊遨矣先生居最久七十而孺顔意是乎先生聖儒結髪學孔氏之道術而一禀於六經自世抱一藝興陋先生為度堂都授其中當是時固已傾兩粤之士矣山藍縷絶莫知起時自葛洪而用章其徒趨之如水赴壑南漢據嶺表離宫建焉世殊蓬蒿藜莠茂遺址存僊人不來而霸主不能有也濂溪豫章以吏事至席不暇煖先生居山山之諸宇自此興當是時湛先生亦治朱明先生為設北面之席然先生廉食無粱肉衣無文綺不言而躬行其質行諸儒不能逮也先生入為京兆遷尚書郎出守南中治甚有名當塗之人竟以老免是嵗嘉靖三十八年也古七十稱老致仕則今是已而太公不以其故不師使先生出而在事輔少主守城深堅雖壯夫不過也奈何以冥冥決而逆斷于二十年所乎或曰世之日日常促山之日日常舒促故以五十御人舒乃七十而始孩且玉堂金門世之所高也仕者據之名山大嶽而亦受命有道紆紫拖金揖讓萬乘之君四五十年逺矣黄龍為湯沐邑施於無窮是天所以奉先生也余聞古人之壽則以山故曰如南山之壽余不佞逃於石洞石洞率四百三十二君為先生保黄龍而余春及率先生門人若二仲所與遊上先生羅浮之壽
  尋樂公七十壽序
  列僊傳安期生魁然矣安期生嘗以䇿干項羽項羽不用也封之生亦不用其將陷陳搴旗雲蒸龍變埀功名於春秋豈不遇世主屈信呼吸自托於羽化願哉藉令見用不成則亞父鍾離昧成則淮陰彭相國而三神山在渤海中黄金銀為宫闕世主甘心焉可望而不可至安期生乃同羨門輩遊遨其上較其終始得失互相勝耶尋樂公少負奇節博觀古今之載文事不售乃發書陳篋取陰符經讀之三年而兵法成部使者薦于司馬還護海上軍諸將受其畫無不㨗者功遍海徼數奇不能事當路子其賞不行公亦辭海上軍學長生矣世豈有僊人豪傑之士不得志於世則托而遊若安期生尋樂公是也方公在海上軍時掀髯談司馬兵法雖不及三代之揖讓彬彬質有其文武焉使用衛霍之烈豈足道哉社樹以不用而全天年用則不難以身報主公之志也豈能如今之壽乎方書多言列僊之樂宫室衣服非人世有其侣皆乗鸞驂虯矣人嘗患不能至有無不能詳有之不無闕人間之樂乎尋樂公不徃求三神山而家南海上東南生長之方等耳公嘗言用之以為利不用以為壽文武俱嬰世網而文易全武而不失其真惟有道者能之吾兒為其易者故唐憲君以儒起家此安期生所無矣今公行年七十僊家不限于支賔客修人間之事謀所以壽而難為羞謂將致赤泉之飲員丘之糧東海之桃峚山之實十洲之麟以為脩槐江之玉以為⿴也石洞子曰尋樂公翩翩僊乎猶人間之樂第常具進不佞為之先必不拒矣
  東源公夀序
  實安有隠君子曰東源公東源公五丈夫子而中子稱山人與譚祁齊名葉子之在閩也山人願交故葉子於山人懽知東源公長者也九月既望東源公覽揆之晨長君次君赴公車上壽而後行邑中豪傑與諸子遊者皆持羊酒上壽而修辭於葉子則使新禄父來葉子方圃卓峯之陽新禄父進曰先生受簡新禄父受鋤於是新禄父植鋤曰物得土而生得水而長得雨而潤得暘而燠水土雨暘備而無成者根不深本不固也是故根深則葉茂葉茂而實蕃葉子曰諾天施地生其益無方盖亦有人力焉桔橰為恥抱甕將事搰搰雖勞一日而灌數畦加之以糞擁之以土暵不能害嵗不能侵樹同而收十百則人力之為也葉子曰諾廣畦五畮遍植嘉蔬力少事勤必生鹵莽一日而尺尋則不遥八日而尋常則不逺七月食𤓰八月斷壺亦各以時行耳假令祭韭而望𤓰壺白首不得葉子曰諾人事既修當去外患牛羊草棘蔬之葘也斥而去之乃碩蕃滋葉子曰嘻吾聞為圃得養生焉東源公兼之矣李氏寶安世家也特奏公始基之積徳累善數百年至東源公曽之葆真抱樸是謂重積深根固蒂之道以為公夀世人薄已而厚望於天得之為無妄之福東源公事親孝奉祠敬居家禮合族睦持身儉律己謙與人恕濟物仁接士恭待姊友臨財廉見義勇人道全矣有徳者天福之以為公壽天地之道浸浸寒浸暑萬物化生飄風不朝驟雨不日居一望十居十望百思慮營營非養生之經也東源公無他腸卧而于于起而徐徐與客飲輒醉醉則齁齁如雷矣嘗言應進士舉先奈次玉次乃表等非漸乎以為公壽生平與物無忤常誦龎徳公有味其言之也故居城郭足跡不至縣庭楊侯致冠服曰朝廷之賜也不敢辭賔之謝不徃張侯請黨正以禮義化誘其鄉有不善燠休之是故彊者畏其義弱者懷其徳年七十叱咤之聲未嘗及於門者外莫致之也以為公壽
  順菴羅大夫壽序
  位無震而威馮然郡士也秩縣令由獄民司命焉低昻惟我直指之為條郡士之為使於是有狐而行虎而冠不助善助凶為虐若某甲子民之所患苦也端州公為士廉平不苛部無寃人岸無滯獄刑倚於祥仁周於法故民視直指如雷霆視端州如父母於豪猾不道若鷹鸇於鳥雀也於修正士若子弟於父師也粤人頌曰豈弟羅侯我噢我喣何以祝之受天之祜又何祝之爰及而父眉夀無疆王事靡盬端州公父為太守公太守公初屬廷尉亭決平遷度支郎東殱隝夷北扼彊敵軍興不匱三殿辨治上甚任之出守昭州大理兩郡錯介蠻夷明義惇信已責救乏通闗易道寛農省穡本秩禮禁奇邪抑强禦逮鰥寡上儒術事耉老檢式化條所部愛敬或以疏節見過營留耕堂老焉端州公謂南海曽生大人幸教應台荷上恩父子免於負擔繼典州郡自惟衰老不能報明主萬一孺子具官當伏節官下惟忠惟孝無忝前聞賴二三君子獲免於盭顧辭親而仕封壤萬里鼂夕帣韝鞠𦜕以羞甘膬不能心甚念之常叩首南極君祝大人無期之算徙官滇南道故里大人適春秋七十奉觴上夀應台幸甚大人好文事端州有研不敢將東望羅浮西指勾漏竟相屬也葛洪得請勾漏求丹砂往羅浮治之長生大藥能無藏於玉笈子為我圖之曽生問石洞葉子葉子曰末之藥矣君子之夀以身永壽以子薛宣不問子吏事知不能也萬石君以上大夫禄歸老于家子白首萬石君尚無恙慶為齊相齊國祠之庶幾或然萬石君徒恭謹見知無他大畧不足術太守公以儒起家為循吏端州公歸謁朝服見之問何以治端州條其對太守公必喜父子纂其緒永有辭於來世何壽如之且太守公未老而歸逸老以嗇左圖右史無鬬於心是謂長生乆視之道昭州以南端州以北大理以東其為人也多矣昊天雖高豈無聞於斯人之祝大藥何為曾子曰以此復端州其有將矣
  先竹梁翁七十一壽序
  南海上有梁翁者稱先竹翁客曰翁非竹何以竹竹而非何先或曰翁所居名竹自其先世或曰竹物之貞者也虚中峻節深根直躬高摩天厚蟠地聲中律呂其蔭横畝棲霜雪承風雨貫四時而不易葉改柯物之貞者也翁象之翁有子伯鸞與周生焞周生一桂冼生三槐譚生宣化學于石洞十月某日翁初度伯鸞辭歸周生輩請石洞子翁仁孝節廉人也有髙世之行者四事親孝供養備祭豐肴烝叢匕曰惟親之所欲與曾參養志於祭則未有聞翁行之此其過曾參逺矣與伯兄居自作而逸其子揃爪沉河周公為成王可也何者親則兄子尊則王兄子非王而翁修周公之事振人之急不矜其功俠也長者或難之翁家以儒教節食飲賑窮乏恂恂里中里中稱長者然客相仇夜過翁翁攝衣出調已乃召仇家仇家立解歸寢鷄未鳴也孔子仕魯沈猶不飲羊翁行於鄉而油不溷二子長某服賈次伯鸞服儒翁戒二子貪賈三之廉賈五之賈且廉况儒乎伯鸞用是藿食緼袍至人之急則罄其槖盖翁教也翁春秋七十一矣百體堅强耳目聰明髪鬒焞等辱交伯鸞将觴翁乞言石洞子曰翁壽宜哉草木含陰戴陽春榮冬瘁竹檀欒冬生貞也物固有之人亦宜然翁恬澹無欲虚也堅固不渝節也潛心深也不淟涊而比周直也蛻穢濁而上征高也重積厚也鶴鳴子和聲也芘人而人芘之陰也備數者竹也四時而不易葉改柯壽也翁壽宜哉衛武公有徳詩人稱竹以美之曰瞻彼淇奥緑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不可諠兮君子而不諠是為壽衛武公年九十五矣猶作懿以自儆懿自夀也不可諠人夀之不佞安能文二三子其賦淇奥
  襟江黄公夀序
  毛聯伯輩將夀襟江黄翁而屬祝辭葉子葉子敬諾久之聯伯再以請葉子曰籛鏗小豎子耳以久特聞翁八百嵗人也需之久之固以請葉子曰抱一處和廣成子以居空同翁千二百嵗人也需之至是翁年七十六矣聯伯曰天地雖久而郊必嵗修父母雖夀而觴必歲舉何則因初而展敬也今况冠服之命葉子竦然曰余與大理公同齒翁大人行也敢辭十金之子不黙綈百金之家不練千則綺萬則輿通人盡能之耳翁故饒益夏日葛衣冬日緼袍出不蓋食不旨山澤之癯不儉於此矣三尺之童厪厪章句一入横序步高而氣揚翁藉博士有聲謝去之退然如不勝衣呐然不出於口田野之夫不慤於此矣父以子貴結駟連騎危冠束帶赫赫里中大公也大理君以大夫佐郡翁踧踧民間負擔爾之閭閻黔首不跼於此矣所謂懷玉衣褐哉夀一雪澗公之子翁為伯命叔季農伯儒久之不第也翁曰棄父之命不孝罷苶精神求不可得之名殘父母之遺體不孝不孝等吾寧居此况大載足賴也及大理君官滇中欲迎太公翁曰探奇之士皆有事於五嶽未論舟輿其跋涉苦也昆明勝甲天下兒第圖之吾卧遊耳日射昆明返照㸃蒼山翁大呌曰世稱飛雲見日何如㸃蒼吾遊足矣所謂無役其神乎夀二家嘗有曾參之事縉紳先生豪長者多為請卒白翁與余同患曰誣已苦免苦又苦聽之亦白所謂無勞其形乎夀三縣博士弟子請於令翁孝弟人也事雪澗公孝雪澗公富因其業而修之盡以分於叔季終不以長子而私其財母夫人春秋高失雪澗公事之二十年惟謹邑人貧者貸之不善者教順之未嘗失色於人訓子義方大理君為吏循二子皆有常業嘗為博士弟子詔諸生才而不仕者冠之翁宜如詔於是冠服舉觴客曰翁緼袍不綺乃冠服乎葉子曰舜畫衣堯窅然喪其天下任之耳是故來而留之非也辭之非也不察其然而非之非之非也翁任之夀四後數十年余更夀翁需之
  晴南翁六十一夀序
  萬厯己卯水南周生躡屩叩石洞上謁葉子曰焞寶安水南人也家大人稱晴南翁命焞里父教子童而習之射䇿甲科望耳夫射䇿甲科急公家便利百姓是務吾安敢薄之哉無亦惟是析人之珪儋人之爵高官重禄以封殖而家曰屈首受書至勞苦矣幸而獲償是商賈之行也當此時父母奉璽書被章服以詫鄙小縣鄙小縣孰不謂寵然不肖之身君子指怒之曰叱嗟而父母糞壤也生此臭腐辱不亦甚乎牧堂老人挈濓洛之學教子元定師事紫陽夫子遂成大儒後世誦牧堂不衰則元定以也吾聞有逹者石洞先生孺子謹事之無㤀元定之志矣焞奉家大人命頓首上謁願得備掃除惟先生辱振收之余既奇生而因賢晴南翁余過水南晴翁相見其神充然其容赭然蓋修道而養夀也晴南翁曰吾學醫醫載籍極博上古書若奇咳石神接陰陽等不傳傳素難等方之儒其五經也儒之言備於程朱以醫方之其明之彦修也世人徒言師心輕蔑經傳此與耳食無異吾誦素難數萬言明之彦修輩誦之又數十萬言如是數年出而為人診治有驗未精也行求先識師問又數年為人診治有驗精良雖無秦鏡五臟癥結不吾閡矣竊意儒者本之五經參之程朱而於有道取正寧獨醫乎余既賢晴南翁而因以勉生生入羅浮下帷發憤不下山者五六年翁之教也翁少孤事母孝友于兄弟族黨畏其義以故無逋蕩者有爭得翁即解自其母夫人好施予翁益修之所衣食人甚衆及醫専以醫為施徃來惠潮惠潮人爭客之不得歸歸則他邑戒舟輿又至爭客如惠潮一嵗中歸水南率不過數日然其所全活人糈輕重與否不問也語曰居之一嵗種之以榖十嵗樹之以木百嵗樹之以徳豈不以報有逺近而所樹爾殊哉朝出一緡夕操券以責入無幾耳出捐千金貸遲之數年息乃不貲晴南翁所以自待與其教子皆百世之業也即如里父之子射䇿髙第紓紫拖金以事其親賔客闐門奉觴上壽鄉里動色然行不逮乎中人名不挂於清議翁固不屑之矣時乎未至菽水盡歡焞合志之士匪有如瑱之幣如澠之酒徒取無能之辭以為翁壽翁顧樂之葢所志逺也今方六十始基之矣
  秋崖任先生七十一壽序
  余受博士經蓋與秋崖任先生同舍余少先生十年嘉靖丁未先生亦年二十六耳分部都肄諸生則先生褎然舉首當是時乗車齧膝一舉千里刷幽燕而秣荆楚在旦晝間冀北之馬豈不驤首而馳瞠乎後矣渠今伏櫪老耶先生不特經術屈人其知畧足稱也生平好奇偉俶儻之畫䇿昔蘇秦起閭閻連六國阨塞彊弱之處兵所當出卒乘芻粟少多不啻觀火生斯而長而直百里之内惽惽不辨尚安事智故惠四竟谿谷人民水土所殖謡俗美惡先生不出户而知庚申兩江之盗環視而起烽火達於郊關民去田畮於是假守雷公備兵方公請司馬張公討之而寘先生莫府調兵食某所有兵若干其千夫某某兵齎糒若干其轉饟某某守某隊某覆某道某擣其穴某出鋭師以佐之某防其逸某要其歸令既具方公喜曰亞夫得劇孟而知七國無能為也生所部署虜已在吾掌股何論劇孟哉先生亦將一軍豪家漏師虎出於柙久而後殲本先生之謀也方盜奔突水以東盡徙入郡城於是古唐之貫父請城水東貫父為植先生佐之計丈數揣高低醵財用議逺邇程土物畧基址幾年而成不愆其素縣由是遷余亦得托處鶴峯之下豈惟鄙人惠人百世拜二君之賜先生數奇乃謝博士歸初先生師事南海龎太守嵩談名理至是發篋出圖書觀之超然有得著圖書律厯尚書解皆成一家言貫父弃余無以為質結髪同舍惟先生子宣體行從余受經兆行與余談藝則時聚于南樓南樓者縣城南樓貫父先生之所搆也甃以瓴甋一木不施余多暇日輒與諸君登眺其上西江東下南山對峙眄江山之如昨嘆吾儕之已老及時為樂可不務乎歲在壬辰先生春秋七十又一子壻後生將介眉壽則請余為酌者先嗟夫先生抱不世之畧㮣其夙昔豈願伏櫪老耶社樹以不用故壽假使先生得當當世之主將城紫塞築受降揚旌萬里之外封狼居胥山禪姑衍登臨翰海馬革而歸未可知也不用而壽非其志矣昔馬文淵兄弟相調及出浪泊見跕鳶而後知下澤車欵段馬為得此猶兩人先生前則文淵後則少游其壽宜已不佞壯心未降雄劍啾啾時鳴於室先生鬒髪赬顔步若奔馬不佞齒後衰先松栢栁蒲殆非虚語時置黨正貪婪饕餮讓而不居皭然塵垢之外質直方正式化鄉閭築室杜門以課孫子既庶且賢箕裘相繼天予多福亦先生之自求也不佞懸弧四月惟夏聞諸道路體行將以先生之觴觴之嗟夫春及已忝所生奈何儌一勺之惠方約兩生遊五嶽庶幾飱六氣以養餘年春及不敢當禮則先生受爵可已
  高士毛翁七十壽序
  古之君子以實為道後世不免近名非獨仕宦爾也隠亦有之古之隠者百畮之田環堵之室躬率妻子胼胝手足於山谷壟畮之中詩書之教五帝三王之道術服仁蹈義如食飲厭而已得時則駕不得則巖居而川觀未嘗揭日月而行以蘄人之高之也蠱之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豈以其不事乎則高之乎身居事外而惟志之高尚故可則也事則高尚其業不事則高尚其志等耳皇甫謐纂陶唐以後二千四百餘年若被衣至管寧輩九十餘人為傳曰高士夷齊兩龔以身徇名不與焉夷齊求仁得仁品隲固未必當猶曰慎名洎近世江湖魏闕不能勝而從之猥自托於隠以為名高則幾無實矣若毛翁所謂以實為道者非耶翁少為博士弟子有聲亦欲乗時而致當世之主久之不第嘆曰以有涯隨無涯殆矣蹇而回車日暮而後舍止非早服也河清可俟人壽幾何遂謝去邑令舒顓固請不可則以高士旌之人因稱高士云翁家羅浮山下南海龎先生來講聖賢之學翁先從之門人所以益親皆翁以也至是歸羅浮山楗户不出惟舊學之繹身雖隠而道益進矣翁質行悃愊少文而人倫為之本自其先西園公饒貲財祀田猶尚厪厪翁修其業而息之家不訾祀田益廓慶唁問遺故人必腆遇困乏倒囊給之或貰貸不能償折券不問也長女許陳氏已而瞽卒與女河源某氏素封也一日籍其産願以家辱翁後妻妾告言則奉百金為壽請右之翁曰吾已許若翁矣所不惟理之直有如日其重義如此生平無它好好詩書不求甚解意㑹則欣然㤀食庶幾陶靖節云日詠陳公甫詩自適間作詩亦不甚工求也及翁春秋高矣曰予不負羅浮筋力予負則於舍旁築觀羅臺杖䇿眺望竟日乃退客至如之予歸石洞嘗過觀羅臺謂翁望相輪何如親者曰是目與足非一身也假令親之有目與否請觀石洞曰羅浮是請觀葉子曰石洞是請自觀之大笑而去翁有子男三人鶴年鶴翔鶴翀今朝夕問寒燠惟鶴翔鶴翔黙而好深湛之思取宋儒所著書為之釋其所游知交皆長者天下有名之士也自翁父子賢而好客則户屨恒滿遊羅浮者無不造廬而講業焉曰翁矗然與羅浮爭高不登翁門是四百二十一峯畢登而一未陟也今翁年七十與鶴翔遊者徵言石洞昔公子牟謂瞻子身在江湖之上心居魏闕之下奈何瞻子曰重生翁重生矣壽不亦宜乎夫壽人者必岡陵翁將使人觀我不徒羅浮之觀也客賦南山有臺
  方伯建州滕公六十壽序
  伯吾粤者則莫莆田彭公臨海陳公華容劉公蒼梧吳公賢矣其術學端其徳固其於民厚而身之眡薄於民不遂若螽蠆之螫而不能一息留也於其組綬若蛇蚹蜩翼可撠而撝也人之不善雖貴不敬也善雖賤必下也可達可塞可廊廟可巖穴臨大節關木索嬰金鐵幽圜墻持㦸而戍若匡牀而席之也葢三十年四公比肩粤何幸與不佞卑卑嗟生之日後不然者擁篲而除所欣慕焉又七十年乃有建州滕公生不後矣所欲擁篲而除恐公不我與也燕趙多悲歌慷慨之士南楚好辭巧説鄒魯矜節而重儒豈故才性殊哉其風成耳閩自中立傳洛學羅李濫觴至朱子而盛幾墜滕公乃紹明之入主秩宗典天官出督浙中學不具論論粤事初令番禺再則廉訪今方伯大氐尚儒術砥名節本秩禮厲筦弦匡困乏逮鰥寡尊黄耉禁淫衺正法罪赦𤯝災節器用平徭賦扞奸宄固封圉諸政政可知也張弛措注一於道蟬蛻穢濁遊於塵埃之表不可知欲識四公則滕公乃其疇矣四公名臣有傳獨列陳公名理與吾粤陳子同陳子世所稱白沙先生也四公在粤陳子皆友之彭公至推轂于朝陳公以宋道學傳訓序屬陳子其重之也去耳目全虚圓若未契則陳公可循哉正徳來學者好詆訾朱子夫畧典禮崇𤣥空稱㣲妙難識吾不如彼一道器貫天人博文而約之禮胡不慥慥君子彼不如吾鄉在京從學士大夫談其言捕風頭痛而返盖闇昧如此滕公命性融朗本之躬行則朱子之教也不佞耕石洞未嘗通謁當路公廉訪徒以虛名求之已歸歸宗山不相識頃見如平生歡夫物以形用龍則以神聖人在世其猶龍乎潛則淵飛則天神也孔子謂鳥之飛魚之游獸之走知之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知則何以神焉公有龍徳以歸宗山為淵雲烝龍變則將澤於天下易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不佞何足知之且神生於無形是萬物之宗也形用則匱故聖人因神而存之處於天地之間將反於宗之人也遊乎陰陽之始而通乎物之所造無方無體後天地而長存矣扶胥李君曰人皆厚形以養生聖人惟神之貴神則變變則久吾乃今知公所為壽也彭祖以乆特聞不亦惑乎適公懸弧之辰請以是進
  兵憲黄公壽序
  粤故患兵而嶺東西為最嶺東徃平兩江二源置新邑號永安長寧若人初離藥石恃粱肉以輔之也天子念安寧百姓無如二千石良彼其身之不治如百姓何於是呉郡黄公被簡書出守吾惠以仁恩為醴灑以禮義為鑱石以教化為橋引以刑法為毒熨潄滌湔浣調劑薰蒸一年而陽二年而浸三年而盛四年而強五年熙熙皆登仁壽之域公之賜也嶺西平亂置二邑亦以安寧名之天子制詔惠州太守嶺東幸安寧稱其名其治兵而西公曰君子不易民而治民即易其治同不易官而理官即易其理同况東西如左右手又何睽異之有馬方駭鼓而驚之係方絶又重鎮之不容髪不佞願無兵之先而民之急也仁恩禮義教化刑法一如惠謂鄭使君不佞幸與執事比肩共事不自意䇿蹇駟為君先驅願命僚屬修職以贊不佞不佞拜執事之賜謂康州守羅君鶚高要令蕭君九章輩諸君卿奉職守城至勞苦矣勉思職業監司不敢㤀下車僅半嵗業以為百年之計所部大治㑹中秋公當覽揆之晨使君率其僚屬壽公而假辭於石洞石洞子曰以文則吾不能以知監司則吾惠人也治民治身道一而已語曰大軍之後必有凶年言耗失而不為聚保也水而益深火而益熱謂之益多早復則重積徳重積徳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公治程書如其治兵無闢不翕無勞不逸壽之徵也文惠君養生得於解牛黄帝治天下得於牧馬利則存之害則去之故為天下亦去其害馬者而已族則躊躇大卻大窽依乎天理要皆無厚而入有間公以强陽為大軱以頡滑為害馬以自然為良刀可以保身可以長生壽之徵也樞不蠧而流不腐動故耳過則為害有國家者日夜淬厲其百司鼓舞其庶民毋令偷怠呰窳上下一體血氣流通而亦不致叢瑣公執天之行綜物之紀豈不孶孳動而常静則此以為之主壽之徴也以治身者治民故民得其養生而不傷以治民者治身故身得其養壽而勿替故曰道一而已宰相輔天子統百官鈞四海仁覆天下而人不以為恩武震天下而人不以為黷中和致位育成君有無疆之福臣亦有無疆之聞功名著於春秋亦此道也如適萬里之途百里於十里逺矣而未及千千里於百里逺矣而未及萬公以惠為百而嶺西為之千萬里為歸而後菹以大椿俎以索桃庶幾可壽公耳惠人思慕乃在今兹嶺西未及期月而萬年以為階騠駃七日豫章七年已知之矣壽可也天官書南極老人常以秋分候于南郊是月既望殷于端州煜霅照耀光於疇昔必兆公也鄭使君請先壽觴小子踧踧隨進加封中順大夫惠州府知府閒溪黄公壽序代龍塘姪
  余不佞防海東越禦敵北平乃今陳臬三齊八年於外幸太守在郡竟内以寧劗伐不至丘木嵗在徒維太守以高第進憲副備兵嶺西郡人追思功徳立石羅浮之陽追琢無能之辭以示來裔不佞勉為之矣季父在端敬問起居無恙幸而教之憲副在嶺西比及朞月有司兢兢奉法民各安其俗樂其業三農不聳四方無虞郡邑吏祝憲副百年以惠端人又祝太公百年以祚黄氏憲副之祝授簡在余今兹進爵太公屬余慁於載筆郡丞方君儌福乃公祈得觀察一言以當憲副小子言矣夢熊幸從編民王父憲副若以匹敵公大王父行也重以季父之命敢不敬諾聞公上世豪於東呉中葉而微兩世皆逢掖早世惟是藐諸孤四歳矣兩嫠撫之是為溪隠公公王父也溪隠公學黄老家言好施予日具飱於九逹之逵隠民多就食焉以為常時出納命被量而量命被衡而衡終身未嘗衡量親也既老道益高方對客茗客問公結髪談道庸亦有異術乎投盌于壁膠焉其異如此溪隠公生守溪公守溪公生閒溪公是為太公溪隠公糴豎昂其直予之矣丈人歸責豎奈何使而翁二價哉奉而歸溪隠公溪隠公大奇之請結婚丈人曰吾老矣止一息女不門楣之望望堂搆耳於是溪隠公遣公贅丈人女即陳恭人也公在甥館俶儻周慎丈人謂甥無害家秉盡屬焉公修兩家之業而息之貲用益饒然其好周人之急一如王父謂吾世家溪上而舅號思閒於是稱閒溪云憲副生於陳氏及貴主事司寇公業封主事進郎中遇覃恩加封郎中出守惠州上最則又加封中順大夫惠州知府嗟嗟公之壽之爵豈有既耶天地之道積積則久久則大太伯虞仲文身斷髪以啓句呉傳二十餘世積千載而後子游北學中國得文學之精華虞夏之際雍州以為上田揚居下下其他可知當時貢于王府不過金玉之珍篠簜橘柚之實而已積二千年而後有十二國之呉又七百年而後有三國之呉盛於唐宋而極盛於今日三江五湖之勝猶昔也秔稻傾東南財賦甲縣㝢學士如林朝紳如坻當國三事呉居其二盛之盛矣海虞亦呉中一隩區也子游之宅在焉憲副得子游之學應運而興將埒二相而三之公之世徳有可言矣中葉稍㣲溪隠公積之在老氏謂之早復守溪公又積之在老氏謂之重積徳合二姓之積以貽閒溪公所謂莫知其極者也積於家則積積於國則積積於天下則積而公適當其盛非直百年而已抑余知公所自為壽焉海虞南有具區北有江其東則海豈不漭瀁大哉何以大其源長也羣溪混混此實以為之源公家溪上以閒名得其道矣夫溪遇風為湍遇石為瀨如練如縠如鳴玉如濆雪直者中弦平者中矩溪何心哉今且有人沙棠為檝木蘭為舟直鈎而釣一朝而連六鰲不為喜終日魴鯉一無獲不為愠風雨息於溪畔霽則鼓枻遊於汗漫之鄉其於溪忘矣有道之士險夷順逆一不入其靈臺事萬變而心常閒猶之溪也儒者徒襲成言祗謂山壽水流不息非壽而何余故知公之所自為壽也憲副澤潤天下譬則具區江海其源要本於溪不佞儻得謝存公於家請挽溪流以為公壽郡丞且酌西江之水
  平山李翁七十一壽序
  平山翁者衞使靜軒公從弟都閫東泉公從父吾友守白鴿門鶴峯子從祖叔父也其先含山人始祖總管公從高皇帝渡采石封千户侯四傳至武徳將軍調龍川至靜軒公晉衛使始徙惠州靜軒公之來惠也墳墓宗族田廬皆在龍川都閫公孝嵗時伏臘念其先輒欷歔不能食常曰使我强下一匕徒以平山叔耳余兒時從大人居都閫公右塾與鶴峯子同學平山翁自龍川來果實纍纍余得啖焉都閫齒於平山翁長矣余窺之庭誾誾如也惟謹平山翁雖將家子乎恥與綺襦紈袴者伍更折節好修立然諾邑人信之邑中有爭翁居間為陳利害曲直輒解即貰貸金錢願得翁一言輒聽於是邑人語曰烏用劑約不如五也諾五翁小字也邑令尹公聞翁賢得人心訟多屬翁決亭翁曰大夫所為屬某訟者為某公也不敢以親戚故負大夫林公至聞翁賢著其家曰齊民之表官寺城塹則又屬翁翁曰大夫所為屬某官寺城塹為某廉也不敢以腐惡負大夫當是時大盜鮑時秀鴟張詔討之林公以彊吏當行强起翁曰公將家子閑軍事雖老強為我起盜平林公以功受賞本翁畫也白蓮盜起則又強起翁散之於是林公論上翁行誼忠信請以賔禮賔之翁謝曰某介胄之子閭閻之賤夫也大夫不知不肖使得備趨走自其分奈何冒冠裳濫尊俎乎竟謝不往其辟名如此石洞子曰好女妬之媒也好男身之甾也豈不信夫以平山翁猶然遇患士之砥礪名節而蒙不韙可勝道哉平山翁於林公稱知已矣有可為地何所不至謂於其終利其羨散白蓮盜得槖中裝捕論之雖得白要是非爽也翁今年七十一矣諸與鶴峯子同僚咸曰平山翁吾大父行也吾輩戎行宗族子弟綺襦紈袴孰與平山翁節請為夀以勉吾黨石洞子曰此可謂無天哉讒言淆亂安可謂天七十身彊耳目聰明奉觴上壽者肩相摩也安可謂非天然余在都閫公右塾平山翁方壯而余與李子孺子今平山翁七十李子與余衰矣人生世間如六騑過隙自今以徃至百嵗壽觴四耳可無醉乎
  柳州太守龍坡鄭公七十三壽序
  鄭大夫昔為郎南職方典軍軍鷙悍難治馴於大夫之徳業俎豆之矣出守端州則宏庠序之教修起學宫盛鐘鼓管弦陳詩書禮樂庀其未備而申其未飭淬厲兩學弟子語在楊太史記郡有崧臺書院則又檄十二學弟子講業其中刺經綴文都授其旨而躬為之矩矱其言曰家大人以射䇿甲科敭歴郡邑所至羣學官弟子教之而當朝宰衡褎然舉首功遍楚越語在胡司空汪司馬馬司徒陳司寇祠堂記若徳政碑不佞於家大人無能為役徒藉父書幸得備位為郡師帥不能修明教化帥先諸士雖有良材大厦不具謂家學何謹奉家大人之所嘗試與諸士切磋究之朝廷免於簿責且得藉口復家大人則不佞之願也盖大夫翁龍坡先生嘗為郎不用其為郡邑即漢吏不過云故大夫治民一本先生化條乃其訓諸士如此諸士則常偶語里父於子日望登庸教督豈不孶孳即有負程或不免於姑息大夫納我陶鈞恨不速化惟分與名號王父允哉詩曰如岡如陵請以崧山為王父壽又曰晉人有事惡池則有事於河齊人有事配林則有事於泰山以漸而尊禮也我等小子雖未嘗摳衣於翁之堂於大夫紹其所聞是日上㑹稽登禹穴而聆翁之謦欬也惟分與名號大王父允哉詩曰如川之方至請以端溪為大王父壽於是翁春秋七十有三攝提貞於孟陬揆于初度大夫以在官守不能帣韝鞠𦜕于家奉萬年之觴拜送使者于庭文學博士亦帥弟子北向稽首上萬年之觴㑹四百三十二峯主人在郡徵辭以先酌者葉春及曰詩言文王壽考遐不作人有以哉化不及千里教不及百年不可言遐壽於何有文王自北而南被于江漢百世而下興猶待之故曰倬彼雲漢為章于天雲漢得天而久明文王久道而成化詩人其有取爾先生抱先王遺經以教楚越未老而休乃今施於嶺海學者宗之為祭酒所謂壽考作人非耶且人樂有父母樂有兄弟胡夫人與翁齊年辛夫人竝稱壽母兄弟十有四人子孫千指何論王天下者大夫禔身兢兢思遺父母令名頫卬固無愧怍藉令家食寘身諸子中歲時上壽敬進巵酒與嶺海弟子千百餘人壽孰多也四海尊親莫如王天下樂孟氏直以三樂登之其權審矣余觀詩知先生之自為壽觀孟氏而知大夫之壽其親文學博士曰大夫豈區區端州徳教將加四海當是時翁春秋益高兹奚足也葉春及曰吾就今言之文學博士曰善謹録以付行李
  大中丞臨武劉公六十序
  朱鳥之下有鉅人焉高辛氏為祝融百餘歲至陶唐氏為四嶽四千餘嵗為明大中丞臨武劉公横艾敦牂嘉靖元年辰在壽星日得辛丑大中丞降于朱陵之臺葢衡之精云天有權衡地有衡嶽人有大中丞是嵗大帝明于中宫其氣自楚起三十二年而大中丞入紫㣲匡衛歴太微之庭斗牛女之分翼軫之域銓徳鈞物順三光以育羣生兩粤古南交至于海隅東至閩西至牂牁皆祝融所治也大中丞出錫六纛象參旗錫鉞象東井西曲星錫彤弓象天弧彤矢象天矢有星孛于翼軫及牛女射去之已射蛟海中帝於是就軍錫命司馬位北斗矣昭陽大荒落萬厯九年日躔壽星三百六十辛丑將帥獻上大夫薦幣郡邑吏旅于庭庶民頌士躍石洞子受命四百三十二君奉太上長生之藥軍正曰鉅人天地所命也乃有虹電五星二龍之符尹氏稱申伯蕃宣本之於嶽降壹以暨乎鉅人是孔真象首於尼而老稟形於亳也石洞子曰度索之桃千歲而華實楚南之㝠靈五百嵗為春秋豈不育於陰陽表地而志之則度索楚南云爾正曰徵哉南極老人常秋分見離衡乃當之若然㝠靈可薪而桃可再食也石洞子曰小年不如大年數始于一成於十二萬九千六百周而復生干支kao所以紀而非其所紀也形生數神主形聖人因神而存之大司馬雖軒冕乎嘗棲太虚寶洞北至太和問道空同矣坐廣庭無窮之門至焉是故造化在身宇宙其掌股也摹邵氏書布㝢内豈虚哉羅浮南嶽之佐小子嘗辱薦書頓首受之大司馬惡乎受諸受於太一
  牛太恭人劉氏六十一壽序
  自昔奇偉倜儻之士䇿名清時樹勳帝室福澤傳於子孫豈獨其人贍智哉婦道章而母儀立也余觀劉向所傳列女及續傳他亾論母儀賢明仁智三類其於女徳詳矣可謂今無人耶劉恭人者牛將軍印泉之妻少將軍庭珪之母也其父劉公居惠河南為大姓初牛將軍少學劉先生所先生名梧學士所稱古唐先生也劉公造先生數目將軍先生曰必欲得壻無如生劉公曰諾劉媪乃大恚公常奇女必大貴奈何妄予牛生劉公曰非婦人所知也卒予將軍恭人既歸事舅姑孝盡脱簮珥以佐饘酏芼羮舅姑安之將軍先世百户侯當嗣恭人曰大人常奇君幾是乎丈夫致身何常之有或以文章起家或以干城扞國君勉矣毋過慮妾事舅姑不謹將軍既官數受命討賊恭人則又數勉將軍臣事君猶妻事夫妾幸得以巾櫛奉朝夕兢兢不敢失尺寸君如惜身惟妻子是保若君父何席先人之寵以有禄位荷殳行間斬將搴旗摧鋒陷陣掃蚩尤爵通侯休光奕於無窮斯臣子之大業而丈夫之偉績也語曰懐與安實敗名畢萬匹夫七戰皆獲有馬十乗豈在寇哉將軍遂腦璉髓朝曦分犁亞元磔裂世喬滅東夷平惠潮殲曾藍之寇進萬户本恭人之助也及少將軍長將軍春秋高矣恭人乃謂不聞養由基之射乎繼以善息君被甲戴胄四十年苦兵請息肩於孺子何如少將軍嗣公遂老日與恭人翳茂樹臨曲池觴酒為樂恭人則又謂少將軍予攻苦茹淡而父櫛風沐雨蒙霧露賴天之靈以有今日使孺子具官而知之乎勉修職業毋貽父母詬恥少將軍頓首受教故居官淬厲卓越不與流輩伍盡即官下以其間與先生長者遊學日益進説禮樂而敦詩書嘗慕卻縠之為將也自連帥以下大賢之人謂恭人能母矣於是恭人年六十有一少將軍則置酒觴二人前帥諸孫上壽豪傑日進牛酒葉子曰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婦而賢矣未必其夫賢其夫賢矣未必貴貴矣未必偕老又未必成子姓成子姓矣又未必賢恭人與將軍皤然偕老衣紫横金少將軍諸子詵詵豈非吉祥善事天地之盛福哉益信劉先生能知人也
  徐賢母葉孺人六十一壽序
  伯兄中憲公長男是為将仕君將仕君其女長也是為東陽將仕徐君之妻焞之母於余為姪孫女余家稱長姑惠人稱賢母葉孺人云中憲公慕古家灋以禮訓敕子孫而孫女最孝中憲公亟稱之余支子也齒不獨於將仕君少於姑亦少然見必拜曰吾王父行也敢不拜中丞君亦支子也齒亦少於姑然見必拜曰吾父行也敢不拜其有禮如此將仕君晚舉兩男以是藐諸孤能主宗祊姑之徳宏矣為東陽君婦於前婦之子必慈曰吾夫之𦙍也於宗家必親曰吾夫之枝葉也於宗之賢者必敬曰家之秀也吾夫之所敬也於姻亞戚屬必婣曰吾夫之肺腑也家世羅浮力農東陽君雖宦學哉課督諸僮僕樹藝必勤必儉曰吾夫之世業也東陽君學湛先生所以春秋高等主簿東陽鬱鬱不得志姑解之曰孫寳言士安得獨自髙不遭者可無不為况主簿乎且君何如程伯子而薄之也東陽君起謝之用是有聲其官二子焞焜皆倜儻有大志而焞尤好古人之學門外有長者車轍抗志山林游心辭賦世間榮利不能一入其懷也姑則常語二子而父學湛先生求天理尚體驗固將升仲由之堂入尼父之室獵聲華儌富貴奚為於孔子之門是不有其父也自二業合有志之士宗之而父抱經濟之畧矕龍鳯之文徒以其資屈首黄綬鄉里小兒叱咤而主其柄出見督郵入對妻子口雖不言氣勃勃而屯結非一日矣吾雖婦人安敢以富貴溷子違正言而悖國制棄中道而慕高節亦不有其父也二子唯唯君子曰自昔母教有矣明聖賢之學持中正之論其徐母乎於是姑年六十有一諸與二子遊者謀上壽而乞言於余自尹焞母尚志養士莫不賢之如是則禄養非耶當時學禁故尹母以志勗子今朝廷懸爵禄待天下之士莫之禦而不為諱稱顓孫曰吾言行之慎已有令名而親之心是咈非志養也禄位名壽以養其親所以為孝使後世有兩焞母不亦可乎焞勉之
  劉母七十壽序
  銅峯生者寶安奇士也家銅峯稱銅峯生生少學書不成棄去學劒又不成而托於酒人其於酒雖孫呉用兵白圭治産自以為不過之矣生嘗稱祖伯倫氏有明徳於晉封於酒泉後世莫續紹明先世之統其在予乎生既續封益不治生産好從學士先生遊母汝南君見門外有長者車轍常治具交賔客歡其於當世榮利若蚊蚋之過耳矣士故以此附之萬厯五年四月某日生同飛雲生訪石洞先生遂登飛雲飛雲飛雲生菟裘也是日行霧露中鬚鬢如綴旒至飛雲飛雲生拜生亦拜頓首曰人言飛雲最高此其去閶闔不逺哉臣有母汝南君撫臣甚苦臣不肖不能為母光願帝錫母百年之身是大造於劉而不弃其孤也帝若有意於臣則遣豐隆以告臣蒲伏𠉀命是夜宿泉源西北下殷殷有如食頃大震上山盡動揺雨如注電繞身數匝每震蟲輒噤聲生輒大呼與應和石洞先生嘿嘿耳下山生見人輒呼已得請於帝母壽如羅浮矣萬厯六年元日生復至山頓首元日帝出政之首帝已許臣於泉源願首錫母是年汝南君春秋七十有一飛雲生乃同李生某黄生某謂石洞先生汝南君賢母也十七適某公某公好賔客奉入或不給則脱簪珥佐之事瞽姑孝敬買二姬進某君顧自舉子其教生雖古賢母何加哉銅峯生事母又孝一念動天天為之答語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非耶先生覩其事請為母壽石洞先生敬諾客遂登堂成禮生頓首曰某不肖不能事母賴諸君子寵之母大喜書曰厥父母慶用洗腆致用酒諸君彊飲皆醉而去
  曾母壽序
  曾仲子貧奉母朱夫人居旦夕或不得甘毳而菽水盡歡愉愉如也伯子怡怡如也仲子雖遊諸生乎門多長者車轍其遊知交皆海内有名之士矣今嵗有司察郡邑茂士與計偕仲子不應令而十月望當夫人發祥之辰於是諸嘗與仲子遊謀上夫人觴而令不佞之辭先客曰仲子豈長貧哉顧夫人春秋高矣幸得上公車即無事甘毳而以此時及夫人壽庶幾得其一盼雖南海為上尊羅浮為加豆介羣仙而獻酬之蔑是過矣六嶽子曰是焉知夫人哉夫人自其先公為吏乘軺行郡國歸孝廉公而翁綰銅章彼見褘翟粱肉直菅蒯糠覈耳孝廉公舉孝廉三十年未論交適使微撼揺牀第間寧能保箕潁之節乎夫人終不以一日之娯而忘夫子平生之守若是者志深逺矣藉令仲子得舉于今無過孝廉公夫人不甘孝廉公升斗之粟而甘仲子乎客曰然昔尹氏母以志養命其子遂不舉也千秋百嵗後知尹氏母請以為夫人壽六嶽子曰未也驥無心千里伯樂不得不乗楩楠豫章無心明堂匠石不得不御何者物有至之矣仲子負千里之足具明堂之器即令世盡瞽乎不然將有合也不用而簞瓢養亦菽水用而大亨養亦千鍾如夏水冬湯惟其時耳夫人嘗以國事教子無甘富貴無寧為國華乎客曰然昔蘇氏母與其夫布衣終身而令子為滂千秋百歲後知蘇氏母請以為夫人壽六嶽子曰未也春及不佞辱與仲子交弟畜之而母事夫人固知夫人之懿當夫人于歸孝廉公具父母上有大父下有諸兄弟娣妹孝廉公庶而父融縣公又最嚴夫人逡巡其間内外無間服婦事十四年米鹽必親女紅窮日夜融縣公分諸子獨不孝廉公分以夫人善事我也孝廉公既不事家人産一切婚嫁夫人蠶織畢之居常稱二南栢舟緑衣諸詩謂諸子不齊家烏治國哉其教不肅而成矣百世下所為稱孟母者謂善教而令子大儒也今觀夫人於孟氏何有孟子遊梁時已叟稱母尚無恙盖天既以孟子壽吾道必以其母祚孟氏天有意於仲子能無意於夫人哉敬上夫人孟氏之觴以觀仲子之成仲子再拜曰士鑑辱吾母儌福吾子幸而天錫之祉吾子稱所以祚孟氏者壽吾母士鑑不敏敢不夙夜以祈此爵
  分守雷陽水軍李將軍宗陽姚淑人齊壽序
  余先君與都閫公善都閫少先君九歲余生三嵗而宗陽始降故余叔父都閫公視宗陽猶弟也先君無一研之地則假館於都閫公先君教不易子故余常居都閫之館宗陽當就外傅則從先君受業未嘗易師故余於宗陽最親里人以兩家父相善子相齒學又相愛古稱通家無如兩家者及先君捐館舍宗陽稍長益好學余無一武之庭月過宗陽率十日而五過必酒必為陳説古今載籍戎馬之陣兵甲之教宗陽敏皆能受之至其履仁秉義被服造次一於儒者不卑疵隕越其行雖誦法孔子者皆自謂不及也後余入閩宗陽亦纘官還惠余師孔子法高皇顧不吐剛古有強項用得此聲於閩中宗陽受事正盜賊劻勷之時奉命徂征師徒十萬羽書沓至烽火達於郊闗轉粟秣馬日不暇給大將私求無藝縱卒轥萬户府門甚至牽裾宗陽發憤讓郭都護朝廷命大將軍討賊宜上下一心滅此而後朝食奈何自相殘虐斨斧缺矣若盤根何都護語塞卒乃稍戢余聞執訊宗陽公亦强項耶其後卒滅羣盜置縣宗陽與有功焉及余自免歸羅浮而宗陽進守備官分守雷陽白鴿門白鴿門珠池隸焉常以珠獻幕府監司或此兩人以買珠來則獻珠而歸其直宗陽曰吾職稽盜敢自為之竟以此歸故府初余家司馬謂宗陽與叔未論其他歌亦同調古稱伯仲塤箎二公是矣嗟乎祝之而肖習之而成此神理所通而自然之符也余兩人皆以直方守官皆以直方不偶揆厥所由盖自齠丱楚聲可齊况非齊楚即名通家即名伯仲可矣姚淑人其生年月與宗陽同第後十日有内徳生二子伯文焯季文燿文焯官宗陽乃老昔在壬辰犬馬齒屬六十一忝其所生又鮮骨肉何敢受祝者之觴反闗石洞帝命嫦娥揚音容成舉杯以鈞天之樂樂之且曰是子有四方之志扣其脛蹩躠一嵗今二子具父母厥父母慶撃鮮置酒陳鐘鼓管弦巻韝鞠𦜕奉觴上壽賔客豪傑更進勸酬亦吉祥善事也二子則謂知大人無如石洞伯請一言侑之余謂宗陽少知大節方其逐羣盜入盌窰登烏禽嶂四顧而嘆破安民鎮誘景清載戰猴頭進月角大勝桃園厥後殲渠魁於鯨海之中當是時衽兵革矣遑恤其他幸而讒妬見徳得保首領倚杖以牧鷄豚享二子之養效里父鼓缶為樂豈其志哉師尚父鷹揚時年九十今堇堇三之二猶孺子也邊方未靖敵氛孔熾天子拊髀頗牧豈敢宴安余齒長宗陽猶然强起况良士仡仡乎願與宗陽建旗鼓執櫜鞬驅馳中原以祁連為加豆以瀚海為上尊以竹帛為壽若不得志乃相與返羅浮採長生之藥度鐵橋跨黄龍以遊汗漫後天地而長存未晩也二子質之而翁必以為然可飲一石
  懐石劉翁七十有一繪圖壽序
  頖東有古唐丈人先君執友也春及以父執故時徃請業其族子懐石君長余十齡族孫體行子則余一日之長今懐石春秋七十有一人翁之久矣子男由則博士諸生與由則遊者具翁質行上于有司有司廣上徳意賜爵一級與覽揆㑹則繪圖壽之於是體行子謁序於余幾與章服交映不佞父丈人而友體行子翁中立其間烏得無言傳曰山育萬物而不倦山彌大壽彌逺海天池也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洩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虚久皆天地並矣日亦然金氣火精鶴以之養金九火七合為十六故鶴十六年大變百六十年變止千六百年形定是羽族之長僊人之騏驥也鹿壽千嵗千嵗偃盖三千嵗聚脂者松僊羽化而長存則人而天矣數者皆壽類也圖崇山巃嵸下臨滄海湠漫沆瀁日躍海而升烜赫迸騰爛雲彤而霞赤山有喬松偃蹇連踡宛虬龍之狀懸蘿翳焉瑶草瓊芝媚礧砢而妍岑嵪鶴啄而軒鹿呦而遊羣仙翩翩以遨以嬉人言渤海三神山黄金銀宫闕諸僊及長生藥皆在圖盖是耶或取諸天保也天保之三曰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岡山脊也陵阜山之陂陁也至則海也其亂又以日以松栢祝之而指山維南圖具矣祝生於愛愛出於情君臣朋友分異而情同固詩意哉夫詩人之祝君也欲其厚欲其益欲其榖既以厚人已愈多既以益人己愈有穀則愈宜以是求福始基之矣諸生稱翁尚詩禮敦孝友持謙遜父背而思母繼而義昆弟畏而孔懷大軍之後修先業而息之未嘗自封振困乏周急難施不恩負不責耳無囂目無華口無臧否足無公庭之綦宗族怡怡如也鄉黨恂恂如也庶幾詩人意哉壽可矣何必驂鶴駟鹿仍羽人於丹丘乃愉快耶體行子喜曰善哉夫子之為詩也請以是為酌者先歌天保以侑之載歌南山雖八琅之璈𤣥靈之曲不是過矣













  石洞集巻十二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三
  明 葉春及 撰
  序二
  潮州太守青螺郭先生考績序
  夫孔子豈不至聖哉周道缺王路塞文武之政⿰⿰方簡之中其所憲章必是焉在無亦天命未改吾猶委質而臣之故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自傷能興文武之道世混濁莫能用也諸侯散亂語皆道古以非今王制律之能免於不從之討高皇帝定天下建典則為萬世程以三十一章修飭郡邑之吏吏隨牒至奉灋令檢式展采錯事三年上于主計書能按職與否以胥後令四海附離而事天子非但方簡之文武士業屈首受書皆孔子之㣲言也居常惽惽不辨便文自營非為公家忠計至陳功見偽增實執空文以誷主上此夫名為委質實格詔無尊用之心不從之罪寧獨道古非今者青螺郭先生學孔子之道則自筮仕一奉高皇帝甲令及守潮三十一章盡貫行之出教告令丞尉文學博士願諸君卿佐太守為治又出教敕掾史毋以身試法百姓及惡少年皆有化條推其至誠訓詞雋永無不灑然改容易慮者化行俗善弊祛利興先生徳政遍十邑矣而博士某等欲石洞序先生績則遣弟子某某以來故詳學校事夫潮韓子所治也當韓子時文事未顯治進士獨有趙徳因以為師今博士三十餘人師不獨徳縉紳大夫學古之道文章軼於西京射䇿甲科褎然常為舉首應書之士滿公車矣不獨徳治進士先生廣厲以孔子之道則輕車之王良哉余聞世儒道堯舜而法文武道法離而叛官離次之臣衆矣内心性而外文章内外泮而約禮博文之教荒矣先生兼道法合内外修起學宫陳鐘鼓筦籥詩書禮樂之教下逹里閭治韓子書堂羣十邑弟子講業其中自為刪潤切磋究之嘗與僚佐博士弟子摩挱韓木曰橡也韓子植橡百千年猶韓之余植士改柯易葉十年不中椽二十年不中屋百千年而不郭羞乎諸生業封殖此樹以無㤀先生之徳故事上計吏皆得自見上必問何以治潮顯擢之以示天下今第以計簿徃亦必擢即未得如渤海親受命於其君三年而成孔子所希冀而未能也易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非先生孰望之不佞何敢與知手植松桂月計不足嵗計有餘此不佞之計也
  大將軍戚公請告歸登州序
  登萊濱海地所患東南隝夷棘焉秦城臨洮至遼東延袤萬里控弦之民不敢南向而牧後世諱其事而修其功遣侲男女齎五榖百工成隝夷後世被其毒而議其罪國朝防邊立九鎮自山以東負海之郡淮浙閩廣築城置守盡于珠厓皆倭以也可謂聖人慮事者乎魏鄂宋凉轉戰逐北建功萬里之外矯矯虎臣將將之善由高皇帝長陵北伐犂其王庭而令自臨武節假諸臣有一可使惡有榆木川之事乎隝夷自洪武時固已患其慓悍正統遂殘挑渚擐甲之人竟無能挫其鋒者報國謂何嘉靖壬子倭大入寇浙東西江南北以至閩越咸罹其禍督府數易羽檄四馳竭府庫之財不足於糧饟募梟鷙之徒不足於行陣數萬之衆賊常以一矛走之天下大震大將軍戚公時叅將分部台州為鴛鴦陣教戰其節制士無一不當百賊犯台州殲之已徙部閩中賊方壁福清戰於牛田殲之走興化又殲之賊乃大創寢平而閩浙免於鋒鏑無不欲尸祝公矣當是時公名大顯天下無問識不識皆知戚公隆慶初北兵入塞詔備薊州公曰禁兵則恣睢召募則烏合徵發則道敝分戍則坐饑邊郡良家子以浙兵法分合更畨訓之三年乃可議戰故公在鎮未嘗儌一戰之利所謂節制之兵也北人欵塞願為臣妾夫豈呼韓之運勝算得焉耳用於南如彼用於北如此使遇髙皇帝萬户侯豈足道哉閫帥某曰今之將難矣古司馬法閫以外聽於將軍致屈萬乗以信其威何可得於今日文墨之吏實握其權一不如令吏得以法議之且非獨此也將相和調則事允濟故平勃交驩天下不以貶兩人夫皆社稷之役耳日者相臣弃賔客大將軍遂有人言挈挈而南猶尚以前過也倉公治病隨地而異公故習南北之勢亦欲起羸越而强之驥千里而縶其足公病則宜公曰不然不佞席先人之業結髪行間天誘其衷所向克遂有功皆上神武中外大臣推轂之力也不佞何有焉蕞爾武夫致位上將祖父妻子恩澤優渥功名顯於三垂寧尚有不盡乎介胄四十年筋力竭南為瘴癘見欺即慕馬革之名何益國事向與武夷君要言南平隝夷釋兵請急黄冠重遊久而未復武夷君之為討何以解焉登州近三神山仙人徃來歸置妻子黄冠從之庶幾安期之志國家人才如彭蠡陽鳥何少不佞葉子曰三代下人品獨多子房謂功成不居而從赤松子也不意千載戚公繼其芳躅公所言安期生意深逺矣射楊葉者百中而息鵬不難九萬里而南其息亦以六月斯造化之𤣥機豪傑之逴識也子房雖辟穀強起髙后上方拊髀頗牧安期公詎能乎公第黄冠徃矣
  順徳沈侯入主司徒序
  沈侯漳南介士也故以名其菴云沈侯來粤余未嘗承顔色顧獨好余初上最父母皆被寵命謂曽生士鑑曰主上不知不肖施及父母躍然喜之儌福石洞片言是又一華衮也屬余未間羅生良器問侯侯贈之言亦以質于石洞謂異形駢心石洞子耳嗟夫莊生有言去國日久見似人喜矣侯生介國一去千載環視㝢中同時夷由輩不知何所得余於拓落之野所謂似人者哉今之論人盖亦難矣文王大勇祗以文稱武王訪道獨以武顯非有短長語其盛也侯為邑施舍已責振窮匡乏逮鰥寡禁淫衺舉廢墜節器用禮髦士上黄耉皆章章較著奈何獨鋤強目哉余至五羊遊學士大夫間率多壯厲蠭氣之稱回視温陵宜然此錦田令所以蹐然於從政之時也呉生美曰朝廷立臺諌救過肅憲非方剛正直之士不勝則莫如侯主司徒又南之何石洞子曰胡端敏言正直之士濡不能忍遇事不無果敢不無犯其逆鱗寘於他司所以全之亦漢武不將廣意哉李獻吉為司徒郎一奮而摧奄人成洪洞辟於竹石壓之生垣蔽之生侯勉之矣不聞蒼梧呉公乎令順徳九年乃遷遷又郡丞又嘗關三木呉公何如人哉似人也
  魏將軍致仕歸長樂序
  李宗陽魏舜臣皆衛將軍治惠州與余善宗陽廉謹於文法治莫府文書兢兢不失尺寸舜臣好奇偉倜儻之節敢行趣嵺廓一不盼轅下天下有大事此兩人可任宗陽罷海上軍一年而舜臣乞骸骨衛將軍舜臣者其父南峯公也南峯公博學善屬文舉孝廉持衡爭得之不得而世其官侯千户非其好也鬱鬱不得志乃上書謝當塗而之南峯射獵夷躪邑中公提戈躍馬出曰此吾致命時也陷堅死之朝廷壯公舜臣用是進衛將軍徙惠州舜臣有父風善騎射説禮樂而敦詩書家學也嘉靖戊午詔舉材官武士舜臣與焉從征饒平最從征程鄉最從征長樂河源揭陽澄海皆最從征羅旁始進爵一級初舜臣守潮州挾筴讀書余從閩責之大丈夫不死馬革死蠧魚乎舜臣曰謹受教至是搤掔先將軍抱濟世畧忠奮而死朝廷以先將軍施及孺子父死之謂何而身享其利中夜念至擗胷哭腸未腐眥枯矣欲得一當以報結髪行間大小數十戰萬無一於朝廷性疎簡慢倨不宜世世亦弃之娖娖徒拜起竊升勺畜妻孥他日見先将軍何辭以免先将軍與害太夫人欲絶累矣以孺子故濡忍提至京師受官又提至惠州藉得從先将軍固夙昔若太夫人何幸也以不材終其天年前徙惠時廬已出為治所田廬猶存今得賜骸骨歸屏居黄沙射狐兔從田間飲夜或遇尉呵止謹謝之日帥兒子上太夫人壽足樂發篋出父書授兒子食敢因噎廢遂令阿意取世資也故将軍刈葵藿牧鷄豚東武代其欷歔男兒得時揚旌萬里之外不得時蓬累而行宜耳夫有將將有將兵將將者非庸衆人能也見不越幃廧目不出行墨安知大度士况白可黑也必倜儻舜臣躓必修謹宗陽困出而杖鉞入而持粱朝舉夕褒何人哉此其故難言之矣楚有良劍干將治之水𢧵鵠鴈陸斷牛馬見謂鉛刀奚止二子試觀斗牛間氣騰騰上煜霅下得無藏劍乎惜哉獨知之契也
  兩廣督府御史大夫連江呉公奏績序
  余觀天下之勢則南北重哉周文初基玁狁南侵宣王中興淮夷内訌惟是一二熊羆不二心之臣是毗是任北有南仲南則召虎然於朔方城之耳於玁狁襄之耳江漢則經之營之平之定之旬之宣之疆之理之且至于南海焉豈不以朔方以北引弓之民玁狁制之不敢南向而牧於吾已足吾何武之黷為江漢以南冠帶之室受命天子耕織衣食有不浸潤於澤者賢君耻之内外之勢殊而制馭之道異也當今環四海以為帶東至三韓西踰酒泉北盡朔方南距越裳函夏之内建節開府者二三十所十五年來海波不揚邊鄙不聳将使唐虞遜徳殷周讓功詩人所云方斯蔑矣此上安攘之績亦諸臣宣力之猷也談者率難北而易南重北而輕南殆不然哉北人居沙漠之外負鵰鷙之聲見謂剽悍朝廷待之過於南夷故其材官吏士芻粟賞賜節鉞首功特異諸鎮京師近者二三百里烽舉燧燔朝廷且任其憂驅令出塞璽書業至軍矣南方本疆理之地有旬宣之責雜鵰鷙之民煩平定之力逺輦轂之下不尤重且難哉况也南海多珠璣犀玳瑁果布之輳至者輒甘心焉惟呉隠之酌貪泉以自潔沉瓣薌以旌信而不能遏盧循之寇遂致蘆化成荻廣州不守貪者以簠簋敗名怯者以干城被誚覽觀故記大氐然矣非夫具文武之才躬廉潔之操惡能勝其任而有辭乎萬厯甲申連江呉公奉命兼制兩粤軍市租若郡邑轉輸皆入幕府饗士非軍興無所用取曰幸得備位列於九卿奉入厚於臣侈矣敢益毫釐以速官謗筦庫無以吾故不謹及唐所稱送使之禮悉罷之賴公寵靈反仄旋即芟夷疾於迅雷其師不老嵗長度有餘乃減無藝之稅凡諸利害大者以聞小輒行罷一舉而懐賀平再舉而珠池靖三舉而岑岡授首遂使䝟貐分犁鯨鯢磔裂氛祲息於東西威稜憺乎嶺海廉潔古今二呉可為頡頏論其武節公家處黙不無慙徳盖上過於周宣召虎之烈猶不足為公願也至是奏績藩臬大夫若郡縣吏下至抱闗皆謂公大度不苛禮善者嘉之不能者矜而教之殘墨二戒嚴於師保惟表之端人自不敢以身試灋乃知空言無當而徒溼薪之操無為也難説易事公實有之今將入佐天子若我何連帥材官以至部士則謂世之貪者率歸武人豈性然哉諺有之斧鑿與木遞相入也上無誅求下無朘削乃自今日若輿衛簡利役禁召募精更戍時賞罰明糧糗備疾疫拊循故將士一心水火可蹈所向克遂有功吾輩敢自謂能將將將兵公兼之矣安得借一如漢河内諸父老則又謂郡當開府四方之使日至異時供張輿馬怔怔道路公一切節簡與民休息下有司覈土田平徭賦廣厲學官徃歲大水勞來賑貸以聞民得無害天少不雨憂形於色吾儕小人在九罭之卒章矣欲留公者東西雖數千里如出一口上果暫留公諧而錫祖考之命藩臬大夫山陰王君泮宣城徐君大任福唐鄭君人逵分部在節鉞下最近而春及適在端州則令致辭余惟召虎告成于王亦有爾祉之錫召公是似及乃祖焉召公之教見於甘棠則虎肇敏戎功匪特其人賢也世徳茂矣公先大夫憲副公明徳著於嶺表即今賜履之地自公作考比諸召氏均為濟美虎遂受命于周知公對揚休命相明天子矢文徳而洽四國直須時耳區區兩粤留公庸詎能乎日月經于中天被于四表豈顓顓於一丘一壑一丘一壑孰非日月故余不為兩粤留為天下賀
  甌寧滕公進副都御史督撫浙江序
  進士黄君謂石洞子曰縉不佞與七十子幸以經術出滕公門下朝廷為浙重督撫臣則公自畿甸徃鳯凰覽徳而羣鳥從之此彚征時也吾將為世道賀吾子謂何石洞子曰諾滕公葢鳯凰吾衰甚矣和平天下宜莫如公頃聞浙命不自知喜之無從也公方有事于浙請論浙髙皇帝疆理㝢内樹屏陳臬以統治之有故則貳卿銜命以出事已而休乃今重地建旄開府厥有常職治軍曰督治民曰撫國之制也九邊以禦外重兩畿宫闕陵寢所居有列侯外戚中貴人豪俠之所根據而皆不如浙難何者名其為難難以不困難而不為人之所難難之難也浙北有震澤東環大海南連閩越西下豫章廣運千里帶甲百萬此句踐所以屬江淮而霸齊晉也嵗漕粟給中都官居江南半諸侯王不以封等於畿輔其重可知人民多文采仰機利而食無不衣絲曳綺彈筝作倡六博蹋鞠呰窳不事而務游閒公子之名異時隝夷蚋集無亦醯以致之大難雖夷而戍不可罷一拂其意則羣起而譟謼甚可惡也壬午不逺足為寒心以民則偷怠若此以兵則驕鷙若彼伏而未發因謂之安耳目手足猶然壯夫病乃在於骨髓此扁鵲所以望而走也明者衣袽於未濡則曰正營而太怯披抉瑕隙而苴治之則曰先事而旁午無寧便文以養交二者不免其難何如哉今夫呉干所以無留行者鋒刃犀利也操而不割與鉛刀同法令亦治世之呉干也嚴則鋒刃犀利也馭黠馬者利其銜策否則怒人而踶驅駑馬於銜䇿之中二十四蹄可使如一奈何以柱後惠文而逡逡於偷怠驕鷙之上乎滕公在粤以徳禮道民若嚴師在上不敢一日逋蕩而嬉㑹兵鼎沸撃太守門諸司多楗户避之公出乃不至亂治軍長江旌旗之肅鉦鼓之聲彷彿平陳時也今往浙其辨此矣黄君曰滕公起家邑令歴藩臬至列卿所在戴之如父母豈專事嚴且治徒嚴之尚得無頓乎石洞子曰否傳有之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辟如水火相反而實相成子産用猛不以其故傷惠太叔猛之不忍卒召亂於萑苻今亦慢矣拊兵以仁示民以禮禮失而弃吾仁法無赦又何頓焉周之東都亦重地也周公毖之君陳和之不剛不柔則惟畢公之命洽道治政澤生民而賴四夷非正色率下不可公嘗督浙學事正身帥先青衿如服孔子何有於閭巷之氓什伍之士鷙鳥絫百不如一鶚况鸞鳯哉子飾五彩以從公於虞廷勉之矣黄君曰縉不佞安足為公役吾子之言或致理之猷也請以效於公
  清漳洪將軍叅將思恩序
  國家稽古文武竝用内則六卿五軍兩臂以奉元首郡置萬户行省都帥制焉其經也有事諸侯賜彤弓出總其兵是為大將裨有叅將又有遊擊將軍不常其居如星之有緯所謂將惟此耳其後疆事日興則竝置以為常文吏從而監之於是乎萬户聽於郡司馬都帥叅將聽於陳臬大夫大將聽於御史中丞孟賁夏育豈不勇士使頫首於庸人氣十倍索余嘗病婦人不足以暴虎而豎儒不可禦戎也上書莊皇帝遵髙皇帝挈令貢士試之騎射它日備兵督軍夫文吏患巽耎介胄之士説禮樂而敦詩書文吏亦不敢傲以所不能矣洪將軍者清漳人也家世受儒以儒術干有司不用則舍而學兵灋登進士總嶺北守備右江統兩粤中軍叅將嶺東嘗與永平姪平黄鄉已夷八砦𨏼西山殲鳯山之妖人殄岑岡之逋誅受上賞載盟府其韜鈐足多亦詩書禮樂之效也儒者徃徃喜談兵如賈生繋頸於單于終童甘心於南粤余不佞亦從石蓮洞受射思膏塞北之野賈生不試終童一試而蹶不佞如賈生得保首領飲石洞之水然夢寐未嘗不在伊吾矣假令将軍曩時得售有司小而郡邑大而卿相未必親身行間陷陣搴旗銘功鐘鼎快意如今可知也不幸如不佞黄稿壟上已矣昔馬文淵在浪泊飛鳶跕跕墮水中乗下澤御欵段誠不如少㳺将樓船平南嶠銅柱植於交州聲施後世豈不奇偉大丈夫哉將軍在惠統萬户者二千户者十有六水軍一步軍三卒萬餘人固亦用武之地碣石龍江猶為内徼駿馬捷於崎嶇利器别於盤錯邕州内制廣源外控交阯此吾騁足之塲而游刃之所也謀西粤者必以八砦首稱區區遺孽安足置諸齒頰崑崙之間得無如儂寇者乗間而竊發日南吾宇未興問罪之師銅柱在目將軍豈有意乎西粤强弓剡㦸皆從邕出馬間三尋卒被堅甲蹠勁弩爭先以冒敵尺籍皆出田畆世將之尚有三代兵法故西粤兵常雄天下辟之狼以將軍用之如王良而御輕車風胡而引太阿無留行矣安城有兵九部皆隸將軍幕下儻問故守為言業牧鷄豚用命將軍是所以報刺史也余友李宗陽世将習於將軍言將軍節㢘不容口將軍儒者宜然然宗陽學余為儒亦不顯又安用儒水将某步將某以事將軍久不忍别則介宗陽乞言於余書之代繞朝之䇿
  長寧邑侯龍公致仕序
  自有禄位之耆行盡如馳以逐其不可得至化杖而後止則辭榮葆真息機勇退之士莫不髙之邴曼容陶淵明用是有聲後世不然也蝍蛆甘帶麋鹿薦草物固殊性人亦有之故或藏槖以入秦或鑿坏以避魯或解縛以相齊或曳尾以逃楚皆適其適已之而不能耳且道何常今日雨而明日晴今日儵雨而儵晴天不能必而况人乎官不過六百石何如勿官不折腰於八十日聊得弦歌而資三徑抑又何也此其機之所動或來或去或速或久亦人之不能必哉孔子干七十二君不能一日於衛孟子千里見王歸乃浩然所謂天道非耶不佞嘗遷賔州一旦謝其民衣芰荷去世人妄以為髙不佞謂君不見酒人乎終日糟丘昏迷眩瞶道見麯車口喀喀吐者彼固有所厭也以已而觀龍公盖是乎龍公楚髙士也仕為長寧縣令長寧置十餘年阸䧢斗辟萬山中曾不能三家之市龍公負經濟畧牛刀安足云哉其言曰邑小吾不敢以小忽之不大吾不敢以大亂之安静恬澹振作修舉節用愛民興利除弊匡困乏恤葘害廣儲偫弛闗幾立津梁懷商旅建學校育人才篳車籃縷以開山林公有之矣三載政成乃引身退其言曰在縣久瘴癘為虐願上印綬乞骸骨歸田里已三載習風土即使瘴能中人公不能中治行高等上下信之諸上官所署皆美詞即使直道難行公已獲上遽高蹈亦機所動人之不能必哉昔人言飲水寒煖自知不佞欲強不知未矣長沙有屈原賈誼故其人好辭有哀郢弔屈之文故其人㢘潔而不容有衡山嶽麓故其人高峻峭拔而不可及不佞嘗見公白鶴峯下翛然塵埃之表非世間人也公歸矣不佞决策衡山為我築室朱陵之上
  鶉野馬公二守鞏昌序
  余觀於古而得通介之士各從其適樂其性為之終身不相假易盖亦天所授焉撱唇哆口美目巧笑卑疵而行柔曼而語憂者以愉恚者以懌坐者以起去者以復士欲以為友而女願以為夫至見王公大人先意承顔稱盛徳而頌鴻烈將使伊周陪乗桓文扶轂聽者浸淫不自謂不及矣出門即九軌之衢尊位便勢從姬歌兒快耳目娯心志通人如此介者不然抱顓顓之義遊於無妄之世知鑿之圓而方其枘知路之狹斜而髙其車知菉葹盈室非申椒菌桂而莫服也來不以招去而揮之不可見者䠞䠞徒比我於刺㦸故常轗軻侘傺下僚空自苦於絶黨之域使我名千秋百嵗枯槁謂何冰山見睍而消一時蠅附駢首不免百卉已萎松栢乃遂挺然二人始願皆不及此猿狙以木為家魚而家水人耆芻豢麋鹿甘薦皆所授於天也當江陵相公秉國時挾震主之威奔走天下死生在於呼吸貴賤由乎意指悦則季氏賢於周公不悦則曽史化為盜蹠四海九州之人恨無因而至前鶉野馬公托於同里少年甲科相國欲樹之甚宰巖邑稍遷郎署論事齬齟出判某州量移惠州別駕乃今始貳鞏昌豈不沉鬱然相國一日辭賔客而不入朝高臺未傾平日眄睞唾咳之士無不株連尺縠一𬖂旤延閭里皭然蟬蜕於穢濁之表此豈為通者哉客曰適千里者或徑或紆至之則一鞏昌漢天水隴西多林木板屋地踔逺逼近戎狄其民修習戰備高上氣力以射獵為先丞職治軍高第賜璽書建節備兵開府自此始寒暑相乗天之道也石洞子曰使馬公善宦郎署足矣奈何托於鞏昌直道事人猶然三黜將行視之舟中㑹日者見馬公問命耶人耶石洞子曰列子論力命歸於自然予謂天人叅也孔子伐木削迹困於陳蔡不勝季桓子西之口可謂非命藉令少貶奚但衛卿尺之不枉可謂非人平天下天之所不欲也故曰天人叅焉子静談命高夷齊而下齊景此又何也馬公顧日者生且休予甘徃矣
  順徳葉侯入覲序
  珠玉無踁而至者人薦之也羽畎有翟飲且啄於叢林翳薈之中非不逺矣其羽可用為儀則虞為之羅况乎懷瑜握瑾矕龍鳯之文困於閭巷莫為推轂是國之仁賢不如珠玉羽毛之族賢於廊廟之才矣百里飯牛寗生叩角離此患也一旦舉於牛口之下得當萬乘之主運籌合意相得益章自始願不至此其徳舉者何如哉大臣事君莫不以人為上隋唐以降在於校文一出其門終身主之為設北靣之席夏得其陰秋得其實人至比於桃李無偏無黨誰不稟於至公與人壺飡受者動色邂逅道周傾盖而與之語異日遇於一方不忘其故導之以事君導之以從政策勲帝室聲流後世恒必由之即令此不任施彼不任報比於無言不讎胡不可也豈必盡私順徳葉侯自其父贈文林公以禮名家用是褎然首舉南畿以成進士至他經無不折五鹿之角者今嵗詔天下試士不必專一文學掌故即郡邑吏可也惟其良於是侯在粤分考詩禮禮得大埔呉墀南海曾士鑑廣州朱凌霄詩得長寧潘思誥某某凡六人曾生余莫逆也嘐嘐慕古其所為詩執規於北地布鵠於杜陵則當朝名公藩臬大夫無不國士之矣子美詩聖唐試又詩竟垂翅於考功侍讀趙公謂生盍去諸盖慮之也及中雋方伯滕公在院喜謂同列賢者用矣故人以得舉幸生而以得人重侯伯樂之馬其足必齊曽生為驥五人上駟可知也歌鹿鳴既侯入覲六人復歌驪駒余謂先王之制出有廵功入有述職俊傑登庸慶必加焉今亦猶行古之道也鄉至大良聞侯美政甚具所藉以報天子不止此此其一耳舜臣堯大功十六功吾已六慶不亦宜乎諸君見之壬子之嵗方侯舉余亦順徳也忽忽五十無所短長之效諸君不欲負侯則余乃前車矣
  兩粤督府劉公奏最序
  髙皇帝稽古建官疆理天下方伯部郡縣治民監司奉三尺以繩其闕連帥領材官戎士擐甲而守之三司竝建若鼎足天下既治且安矣不治乃遣列卿一人持節出事畢還報其後重地定遣御史大夫若中丞莅方伯部中三司按職授事修文曰撫武曰督軍制也兩粤在五嶺外東西五千餘里崇山鉅海以限南北趙佗閉闗而立黄屋左纛南面稱孤傳國五世衅非自作雖有力臣辨士將焉用之方今天下一家疾藏山藪龍蛇易生内錯夷官外與日南共壘培之險非壯猷元老彬彬具文武者惡能勝其任乎何則地重故也兩粤開府成化間自韓襄毅始前有葉文莊王忠肅後則秦襄毅劉忠宣王文成名在勲府功流南服其人皆可稱矣上即位十五年歲在豕韋符離劉公起家御史中丞撫粤西其明年進右司馬兼督兩粤嵗在析木之津功施粤人業三載當上報方伯監司連帥幸得備位下僚奉約束公巍乎成功上覽計簿循舊章益封祖考登録𦙍嗣旦夕入居三事某某某等與有焜燿竊念豐功鴻烈必書太常刻玉版藏金匱矣粤不可無載古者有大勲伐勒在名山神禹通瀆碑於岣嶁至今與朱鳥争高羅浮石洞故有藏書於是方伯馳一介行李以命春及縉紳大夫綴學摛辭之士不少即粤乏人奈何令山澤之夫代筆簡之役乎王司諌疏公于朝不佞僭附驥尾自揆於公雖不足任糞除而賤姓名已通莫府重以方伯之命安敢以不文辭三載考績見於有虞其時禹任百揆稷任播穀契任敷教咎陶任明刑伯夷夔任禮樂此數公者各顓一官至于黄耉奚啻三考十二牧食以為先柔遠能邇惇徳允元而難任人亦數公之職盖内外一體耳庶績咸熙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也公今雖領其事相類九官以古凖今可以悉數㽦草田緩收事平繇劭農使盡出於南畮雨暘時若年榖比登稷之績也置父老師帥伍長為條教班行之民間勸以為善防奸之意廣厲學官檄博士聚郡邑弟子陳鐘鼓管弦盛升降揖讓刺經為文親殿最以誘進之司徒典樂之績也夷僧䦨入近郊剙招提奉天主以左道惑民為隝夷中詗曾莫誰何逐之咸秩無文而以神道設教伯夷之績也降盜竄之海南其黨散處隝中以珠池為外府乃禽二渠其黨遂破清瀾逼文昌公命徂征三分其軍張左右翼戰於清瀾港破之賊走戰於磠洲洋大破之斬首六百餘級未幾徂兹珠盜竝興漏於磠洲者皆合從矣四將軍分道竝進師大捷俘斬一千一百八十餘級南海平移師東指妖賊伏誅右討叛夷罪人授首此禹征苗咎陶刑猾夏之績也數公皆聖賢之人為帝王之佐辟於八音靡不兼總隨其所鼓應聲而鳴後世庶事萃於一人是為難耳或言公用輒僝功納于百揆無不可者奈何外之内外一體而皆不可無人十二牧九官之儔名不見於典謨古文簡耳載觀周道固可類推周召伯仲禹咎分陜而治然皆出典諸侯入翼天子召公将老周公稱耉徳不降鳴鳥不聞周公欲明農召公賦巻阿以戒成王亦指鳯凰為喻畢公代周公東伯弼亮四世此皆可嵗計耶有虞則如彼成周又如此公之考可知矣嗟嗟豈偶然哉太一所居匡衛者衆漢髙滅秦而帝王侯將相盡出沛豐光武中興南陽接踵高皇帝龍飛淮甸一時豪傑竝起濠梁公當其時中山韓國之烈何足道哉天𧙓我明文子文孫至于萬世必生名世以作股肱是中山韓國經綸草昧公佐守成竝産濠梁皆天意也小子卑卑敢妄差等名臣聊述所聞以介方伯或可傳之通都其副在石洞矣
  憲副黄公備兵嶺西序
  漢太守兼領戎事稱郡將如龔渤海趙潁川張膠東輩皆式遏亂畧顯名非獨吏治稱也國朝太守治民治兵則按察憲臣若僉若副而副按察使非太守高第不遷尤異等矣呉郡黄公守惠六年治常為列郡最部使者屢上其狀御史大夫連江呉公之入為大司空也亦褎然惟公舉首即欲久任奈何淹騏驥哉於是詔公副使按察吾粤分部嶺西治其兵客過葉子而洪將軍在焉客曰黄公盖循吏也謹身帥先居以㢘平物土田均賦更禁淫衺賑困乏禮高年敬賢喆慮民呰窳而業之欲士庸顯而課之藝置閭胥黨正使相收相受相和親六年之間廢墜畢舉盗賊不生公府肅靚獄訟衰息上天降祥報以嘉榖黄公盖循吏也漢二千石有治理效璽書勉厲増秩賜金公卿缺則選諸所表雖不速化亦曰朝三豈惟漢宣肆我宣皇亦嘗修此近法祖宗逺取諸漢借我黄公而虚公卿以待何不可者而遽奪我慈父洪將軍曰公知其一不知其二夢鯉待罪疆塲侍公久公葢長於兵也方今治安儒者主事建牙分梱無異陪臺藉使孫呉登壇衛霍授鉞曽不免於文墨而何有於委瑣公謂不然股肱牙爪皆所以修元首以夢鯉之不肖猶辱收而振教之其自萬夫以下苟有片長終不廢於一眚搴旗陷陣惟我輩能富芻粟而飽士馬則有主者公時出納問疾苦三軍若挾纊焉治苑南郊以都隸戎士揚三令之法明五兵之教士無不投石超距欲一當而爭先郊圻申封守固伏莽之戎無庸托足桴鼓不鳴邊鄙不聳夢鯉儌福優游以免簿責公之靈也岑岡逋誅兩世雖王文成之智而不能逞其欲窟穴冞阻根株蟠結加以江酋助其兇虐公遣間諜表要害峙餱糧陳便宜請于幕府夢鯉備持矛焉師克遂有功公受上賞辟之獵夢鯉徒能得走獸功狗也公發蹤指示獸處功人也將將將兵公盖兼之朝廷視四海如一家惟其急視羣臣如衆材惟其長嶺西不可緩而公長於兵用正宜耳葉子笑曰觀水有術必觀江河從斗而視謂之方從釡而視謂之員所見異也公斌斌具文武才客徒多其治民將軍惟兵之論得無觀水於斗釜乎今夫鷄之用晨犬之用夜馬之用乗牛之用耕其所用如此矣龍則可小可大儵而重淵儵而九天儵而一壑儵而八表所以為神也公有龍徳神變化而潤寰區一緯一經迭相為用均四海憲萬邦自此始嶺西固屬甄陶豈獨遺諸敝郡僉曰善客退將軍亦就車而去公聞則過葉子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大夫稱所以憲萬邦者不佞安能大夫歸自嶺西願聞嶺西葉子辭讓乃言曰嶺東西若懸衡南越之業起於龍川南漢以封州興隋唐之間馮氏據者數世徽之帝以端高之帝以康南陳帝於江左則以高要太守皆帝王之地而嶺西雄武矣北枕桂連西包羅竇猺獠雜居大海南環風颿迅速諸夷之國若在門户山川之險材木之饒倍於嶺東其大較也豫備不虞不可一日而㤀戒儆則東西同有封疆之責則監司與太守同第守之職廣而監司專矣守之位親而監司尊矣專則其力不分尊則其行不禦文以基之武以出之專以精之尊以莅之於嶺西何有且嶺東弭兵十餘年而有岑岡之役羅旁雖業州縣狡然思肆其螫而窺吾衅者胡敢謂亡亦東西所同也公行哉上則制府呉公下則太守鄭公春及接其緒言觀其行事皆紀綱之臣必同心共濟矣况代山陰王公亦公之蕭相也公起謝曰大夫之所籌筴有味哉古人折衝尊俎大夫且西吾日尊於星巖之上
  節推孫公考績序
  石洞子曰説春秋者何文𭰹繳繞而過求聖人哉昔周道衰王路塞諸侯恣行政由强國孔子奸七十二君而不能用旋轍於魯因史記舊文而次春秋其事桓文其文史義乃自謂竊取之是春秋之大凡也筆削由已一辭贊之雖游夏不能當時固已誇詡後人人異端各安其意失其真謂孔子大聖豈其文之而謾焉者遂求褒貶於一字之間嗚呼亦未知孔子之心與孟氏之説乎余觀王之天不天事之日不日史也非孔子也人之名不名君之公不公史也非孔子也字不字人不人公子不公子大夫不大夫國不國戰不戰史也非孔子也而皆鰓鰓於一字之褒貶其文史孟氏豈蹷言乎故直書其事而美惡見勸懲明是春秋之義也許止弑君不罪罪不嘗藥趙盾弑君不罪罪不討賊以故有誅心之論則何異腹誹哉其極慘礉少恩竇太后詆儒司空城旦盖急之也張湯本嚴酷吏因上鄉文學決獄欲傅古義乃請博士弟子治春秋補廷尉史所謂春秋決事比必此輩所為乃駕説於董子湯深文巧詆陷人於罪使不得反其真以勝為功博士弟子罪則魁矣節推孫公家學春秋自其父兄皆以是致位通顯公少頴治之尤精雖時布鵠康侯而能求聖心於數千載之下不泥於經而考於傳不鑿於文而求於心諸儒鰓鰓於一字間者濯而去之世傳孫氏春秋及司理惠以誠長者處官事至如鑑之懸自美自惡如衡之設自低自昂如孔子春秋進退褒貶因乎其事而未嘗過十邑之民歡欣闓懌畏其難欺而服其至厚則經學明而心術正也太守黄公聚十邑士教之而呉天覺輩以春秋遣詣門下於是孫公三載報政呉生輩徬徨不能舍余謂祖宗法考績而稱遷亦九載萬一主上多公經學留侍大廷決大事可奈何漢最重經師使後世云孫氏春秋有呉生之學幸矣
  張應諫冠帶序
  葉子歸石洞發矣孝亷兆行龎叔止于白鶴峯下爲言應諌張君之爲人也應諫少雋才父節齋翁奇之學同邑盧水部所已又從寳安黄博士黃孝亷學學旣成將赴有司辭於三先生水部曰彼且爲嬰兒亦與之為嬰兒彼且為滑稽亦與之為滑稽朱紱方來博士曰射者期于中釣者期于得魚搏牛之蝱而蹠烏號之弓守瀆之鯢而引任公之釣固難遇也孝㢘曰何知儁傑享其利者為先哲竊鉤者誅竊國者乃為諸侯應諫曰先生所以教一豸者是也世所以求一豸者非也以其學徃果不售於有司歸而胠篋盡遺諸祝融氏吾將學於稚川自築一室北面朱明命以息機曰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機心存於胷中則純白不守吾有味莊生之言矣應諌自是不出日招四百三十二君入户為忘言交客至論文賦詩鼓琴投壺意豁如也植草於庭畜魚於盎曰吾亦一室與汝共此可矣縣大夫聞而賢之表以羅浮逸士先生聞其人乎又曰應諌孝弟人也節齋翁丈夫子三人應諌中子伯季皆先即世而季無嗣以伯次子後之婚嫁諸孤乃得壻進士黄拱辰應諫修節齋翁業家益饒然未嘗自封厚待宗人其宗養利太守亟稱之振業里閭即里閭又無不稱之者郡太守聞而賢之檄縣授以冠帶應諫已得交四百三十二君而姓名不通於石洞人其謂何石洞子曰士生今世黄馘歴齒而老壟上何可勝道哉古之君子學不出詩書行不出家庭朋友譽之鄉里舉之遂能歴金門上玉堂而致當世之主漢重鄉評而太守得自舉士則猶行古之道也今舍行誼而求詩書舍詩書而求枝葉孟軻揚雄與進取者競於䝉昧韓愈且以為難他可知矣抑吾於此猶幸古道之存語曰女無美惡入宫見妬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何則忌之也忌則先嫉而何待於入朝語曰貴耳賤目何則忌之也目則忌忌乃賤之眄觀今日誰則不然而孝廉交譽應諫太守信之假令在漢豈終壟上應諫雖賢兩孝廉加人數等於是兩孝廉避席曰堂淳敢望古人盖亦直道而行先生過信堂淳請為紹介見應諫於先生
  肇慶太守鄭公入覲序
  古五等治民今易以郡縣古五載巡守者一朝四今天子不省方而諸侯之朝如故古天子至于方岳公之孤亦墮幣焉今郡司馬以下與太守同官為僚以古凖今亦卿大夫之屬也惟使者行部總已從事朝則否古不能五十里謂之附庸今令隨守入朝里不及二十不自上功附於太守古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五器今三十一章整齊之因革損益如春夏不能不秋冬絺綌不能不狐貉時而宜之誠以定治而已肇慶為府統州一縣十在唐宋間為州刺史者八而府儼然臨之地大位尊非其人不可故山陰鄭公自駕部出守重之也于時郡司馬則遂安方公郡司寇則安義劉公郡司農則㑹稽余公司理則山陰傅公兩驂兩服奉車而馳康州刺史則羅君令則高要蕭君四㑹黄君新興李君陽春張君陽江宋君高明曾君恩平蔡君廣寧羅君封川彭君開建范君肆其股肱惟天君之所為使先是丙戌嵗大計羣吏之治上業知鄭公治行徒以在位之日淺賜璽書還郡今復當上計鄭公治裝戒車徒行有日矣諸大夫刺史令君謀所以效駕而徵辭於不佞春及春及則謂天下一家諸大夫於太守猶兄弟也刺史令君於太守猶父子也鄭公所為計豈外於諸大夫刺史令君哉方公劉公余公傅公同聲應曰否否令甲三十一章大要六卿之事備矣戎馬盜賊錢穀獄訟四人各司一職非公何所受命詰戎防海邇歸一官尺籍則竄伏難稽夷寇則出入叵測賴公之靈什伍充踐更謹北津以完烽燧密於海上郡當鎮城戍卒林立固無枹鼓晝鳴之寇即有偷兒如雀適羿毋令得逸失之郡國犂來端州西江下流故患水隄防易敗五穀不登租挈不免取盈司農病矣公賑困乏修堰畛勤勸相民有盖藏獻程逭於簿責獄多黯曖一切以箠楚定之民安所措手足公治爰書無害而出於忠厚焉源之既清餘波及於司理公之賜也四人之職止此而實拱手蒙成若公孳孳為治急民甚於水火建利祛害無越宿焉廣厲學官置田如器補闕徹蔽羣弟子而課督之用是褎然舉首諸善政更僕未終雖欲管窺蠡測若高深何敢與知計康州十令君進曰造父之車進退履繩旋曲中規矩無論山谷之險原隰之夷二十四蹄若一本造父善御而鞭筴之也三十一章鶚等敢自失墜顧朝一符至夕而懼思夕一符至朝而勉行誰則為之强不陵弱智不傾愚老有養士有教元元之民不至饑寒草萊墾倉庾實獄訟少禮讓興盜賊不生妖癘不作秋毫皆公力也行者負覊絏居者慎管籥幸得免於黜戮其宏多矣他敢知乎春及曰公之計合諸大夫刺史令君所稱大氐畧具而出於計之外則未可也後世以法持天下人亦以法應之予嘗為吏見上計簿飾虛功執空文見偽增實以無為有以少為多以求便勢尊位者徃徃是矣藉三十一章貫行如左右契猶土苴也而况未能公承王父遂溪公父栁州公家學必古循吏自期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不顓顓刀筆筐篋心周四竟神運萬民此豈記牘所能載也聖天子明見萬里不以驪黄牝牡器人引見東朝知公第一山澤之夫無由效王生隨渤海覩三接之榮耳諸大夫刺史令君恍然大喜吾輩日事公秖以迹窺謭謭乎小哉乃以告公公曰賔州公徒知予心而烏知力之不逮小子方懼得罪父祖奈何對君父哉歌采菽五章酒五行公遂驅車而去
  太守馬公擢副晉臬備兵冀南序
  余春及歸耕石洞盖二十載一旦奉命貳守鄖陽姪司馬夢熊勸駕樂安開府季父莫逆夢熊治兵孤竹則太守陳留馬公以司饟至兩人相得甚懽出可矣六月到郡部領戎兵錢榖起自田間視已成事辟如居室第隨家督以行用能免於簿責今公擢副晉臬治兵冀南二三僚宷祖春雪樓春及序宜矢言以贊徒御公宰屯陽而詰盜李君為子羽司理王君同郡子也故得竊聞其畧屯陽巖邑且屬畿輔政重民困地錯趙衛其民好氣任俠相隨行椎剽作奸大國之風也公布徳惠逮鰥寡平更賦課桑農上禮教事耉老禁奇衺聯什伍擇豪俠使逐盜賊以其故齊趙之郊盜賊不敢近廣平廣平聲為道不拾遺先是邑積貯待軍興中丞孫公以嵗乆出其半公争貯則難遷賈則易動萬一移用何以應卒孫公戒勿用矣後竟用之公覲歸争奈何負約孫公乃歸其直六年遷親軍叅軍民祠於滏陽轉度支郎部尚書王公令郎書名日厯公投筆曰六卿諸曹等耳它不名獨名吾曹將為諸曹口實吏白部尚書乃謝馬郎故事内府上供駔儈領帑居物春評賈秋予賈即時有豐歉一以初評為衡儈欲増賈行金錢七萬賂權貴人闗説部尚書業許之矣獨公不可部尚書怒遷於卒史公不動自是無敢以増賈言者其守正不撓皆此類也司饟漁陽漁陽北鄰㑹州東綰朝鮮三韓為京師左輔置重鎮焉甲士七萬有奇芻粟無論百萬則命度支郎徃莅之公覈虛冒杜侵漁率嵗省十萬㑹鄖兵亂乃出為鄖陽守治如屯陽而總其綱七邑自謂得師無不盡職者仁亦不柔威亦不猛兵悦服化獷為馴璽書褒鄖陽太守鄖介秦蜀襄鄧之交間者兵譁滋難治太守調劑服以公平朕甚嘉之明君知臣非虚語矣公㢘僕無鮮衣以敝告皂之耳司馬姪過汴嘗訪公第嘆公在孤竹第茹夷齊之薇以為必饒益乃不能事一室乎鳯凰竹實騶虞不齧生人固有性不足多能方能圓能宫能商則濟世之具也古者郡太守典兵漢猶然呉起西河馮亭上黨魏尚雲中李廣轉徙鴈門代郡雲中太守皆三晉之地西抑疆秦北郤匈奴氊裘之君不敢南向而牧馬豈不豪傑士哉今治兵屬憲臣太守惟民之牧公通籍二十年始在事亦策馬論兵時也請論晉赤狄恃險憑陵眢君弑母中行伯滅之遂啓冀南七國時太行以北澤潞儀沁皆屬上黨是為天下之脊三晉與秦共相睥睨北斷太行則上黨之兵不下攻上黨則羊腸之西勾注之南不能有度河踰漳據畨吾則與趙戰於邯鄲覽觀徃昔四方出入之道主客之形可知己朝廷以兹重地委任公方今天下一家固無敵國并吞之寇狡然思逞其爪牙以難封疆者何所蔑有惟或思或縱也假如曩時楚踰太行而北秦人東下齊趙軍於武安何以待之况戌卒逋民易生内訌匈奴背約烽火達於太原計公賜履即至雲中九邊諸闗皆受命於幕府矣魏莊子以五利和戎卒使其君九合諸侯莊子亦受金石之樂後世和議輒以藉口無終請和特使孟樂介以虎豹之皮稽顙貢琛傾心欵塞春秋之義來者不拒吾能無賂以金繒聽其來去乎天地之化至者用事保大定功銘於彝鼎公無讓哉春及不顧移文抗顔而出亦欲以馬革報主常思張敞守山陽上書宣帝小國中君猶有奮不顧身之臣况明天子膠東渤海盜賊竝起敞不敢愛身惟明詔之所處徵拜膠東相盜賊遂平今東北邊儌未靖願如敞間請公公謂春及也賤人将以為干進良然肉食者謀奈何不緯之恤即改轅而南矣長憲西昌郭公亦余莫逆問石洞以此告之
  廷珪牛將軍之長樂序
  高皇帝馬上得天下文武竝用衆建衛所分梱而治熊羆爪牙之士布列區宇郡縣眎守令行省眎藩臬畿内眎九卿秩皆過之盖其重也時平儒者主事韎韋君子受命於文墨之臣舍干戈習鉛槧威儀揖讓以為名高章句之儒亦抵掌而譚孫呉恨不得一當單于以暴其能於天下失其本已牛將軍少學儒術固非籍此為名使其得建旗鼓執⿳𰀉冖⿱处木 -- 櫜鞬驅馳中原將蹈白刃冒流矢搴旗陷陣不暇而暇習儒生之揖讓乎干將莫耶徒為獨知之契即如邇者岑岡之役將軍功最高卒從吏議歐治難遇如此今憲副王公强起將軍守禦長樂㑹母劉夫人奄棄將軍伏苫三上書請終喪奈何時平而從金革之制不可祖行郡中豪傑皆白衣冠送之皆為商歌長樂當上游西控循惠東扼潮梅文信國嘗屯兵于此嘉靖間設憲臣焉一巨鎮也今尺籍之士不過百人蜚輓之粟不過千石捕鼠以氂牛如逆施何謹管鑰明約束時飲醇酒取祖行詩歌之客有過而問也迺公得於馬上安事詩書對曰世亦有知桓乎被甲據鞍未晚將軍從予遊行直予病不能送作送行序
  刻小學書序
  朱子憫學官廢闕先王序室之教弗章辟染人春不暴練𤣥纁夏曷施也纂述聖賢經傳旁羅諸家雜記為書二篇其經三曰立教明倫敬身緯二曰言行内篇唐虞三代遺文古事外篇漢以來至于宋人道備矣吾聞諸尹子學者所以學為人有味其言之也跂行喙息蠕動皆卒其分人有身身有倫不明不謹人哉積善全盡四通六辟於天常之則謂之聖人是非非是瞀然暴棄謂之愚人端慤懿美父欲以為子士欲以為友謂之善人偷儒無㢘恥鄉曲且羞之謂之惡人孝敬忠信人望為騶虞鸑鷟國之瑞家之福也謂之吉人盜賊藏奸渾敦窮奇檮杌饕餮得而為五謂之凶人苞天地竝日月澤潤四海功名著於後世謂之大人卑疵趗遫與井鼃絜知謂之小人懷黄金結紫綬揖讓人主之前謂之貴人摯不修於侯王鶡冠閭巷謂之賊人食邑萬户窮士待而舉火謂之富人家無儋石之儲朝不及夕謂之貧人三尺童子稱富人貴人則悦舉愚惡凶小而目胥靡則攘臂而仍之何則彼貧賤極此固有不屑也假令富貴而不免愚惡凶小寧貧賤而聖善吉大斯不人情彰明較著哉世人於子財免襁褓拾富貴誨督恐其不蚤曾不責謹身明倫以為人之道不以胥靡待子悲夫惠安才邑也選學官弟子就試者千餘人有古方入序室今能刺經為文盛矣然吾待子與世異毁淫祠建學二百一十九區聘髦士為之師刻是書肄之朔望即而課焉吾少奉先人教不敏寖寖為人愚惡凶小厲生子夜求火視之恐似已也客難古小學禮樂射御書數朱子之書何如古人五帝不相襲禮三王不相沿樂古學者皆其所用即如今車行西北學士先生授於隸人而欲使天下仡仡於鳴和鸞逐水曲哉可以免饑奚必燔黍捭豚營窟橧巢不便利棟宇可也
  近思録序
  近思録者朱子録四子書而名之盖出於子夏義令學者求諸約而道則仁也學問者資於人志思者本於已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則不徒人之資而反於已仁之道也仁人心也志心之之也思心之精也篤志則誠立矣近思則明通矣誠立明通而仁豈在外哉子思論學問而本於尊徳性孟子論學問而本於求放心子夏論學問而本於篤志近思其道一也近者對逺而言之也天為逺地為近而天不可至矣長安為逺跬步為近長安則可至矣長安人所可至則謂之近亦宜然必起於跬步故四子之書廣大閎博皆學者之所當究而惟反於心以漸而厭飫焉則朱子教人之意也世儒不知朱子之學以為外用其心不復從事學問而實鹵莽空虛未嘗立志而精思也盖是録不觀乆矣余竊病焉刻之而述朱子纂集之意與學者共勉云
  性理五解序
  功令士習性理書盖五經等云當時諸臣寡淺鈲析蕪穢成書祗周張朱蔡邵且纂矣易道大數在養生者堯夫肇反諸易朱子因之作啓蒙易一生二子雲三之君實亦然蔡氏因之作洪範雒書無與洪範然成一家言律吕亦三也經世其張敷乎道家藏之歴有顓門在性理千百之一二耳此數者稱微妙難識學士罕言之何則理可虛談數難欺也操衡復舍堅曷勸哉聮伯為博士葉經悉治也數悉攻也數者皆疏釋之夫車輪輿具丹雘存售矣時其三材膠必厚筋必數是以完乆而戚速也自兹而心潛致遠其可售之云乎
  太極辯疑序
  昔者聖人畫卦立象則已圖造化矣易有太極數言闡發畫卦意指濂溪縁是復圖太極直指造化而又加以無極之文盖造化卦畫其致一也自象山紫陽互相譏駁垂四百年而孔憲卿為辯疑隆慶辛未示余閩中今業刻之余乃為之序傳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天地之始一易耳氣坱然太虛混淪推盪舒而燠謂之陽翕而慘謂之陰變易交錯生陰生陽謂之易易無極矣而有所極是生兩儀四象八卦之本謂之太極流行不窮謂之道無方無在合一不測謂之神若此類夫子具言之生天生地而復行其中一易耳列子曰易無形埒易變而為一一變而為七七變而為九易加於一之上何其累哉夫子時已有此故曰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易在陰陽之中盖救之也善乎謝汝慎先生之言曰易無極而有太極陰陽變易眇無定極而有太極為之本體又曰於陰陽之變易見其有太極於變易之無極見其為太極太極即易也有味其言之哉夫人名之而應字之而應稱某父之子某祖之孫應稱某子之父某孫之祖應何者某人是也言如所指何必稱名拘之無極雖見老莊列書而易本無極借以為文無傷也周圖原本易傳其説自合圖説易通出一人其説自合河圖洛書聖人作易則之周圖既本易傳其説自合憲卿皆類成書能貫通矣書凡八巻疑耶否耶覽者自得之憲卿有道之士他日有傳之者不具論
  從祀四賢傳序
  隆慶戊辰余客都門言者以薛子陳子及姚州王氏從祀請羣臣爭可否上可瑄獻章矣余至梅溪詔書不下辛未待罪錦田乃奉詔獨進薛子廟庭萬厯甲申言者復以陳王請羣臣爭如前因并胡子從祀夫薛子從祀議起嘉靖初五十年而後定盖其慎也王氏徒遍天下既主王氏則不得不推轂陳子然則陳子王氏之公孫洩乎及秩宗舉胡子以抑王氏乃并胡子祀之亦公孫洩也薛子言行必步趨於聖人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庶幾子夏胡子絀陳子為陳子者亦絀胡子薛之亞也陳子學異固深造自得曾㸃之流王氏能勝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特與天下之辯者為怪公孫龍之徒也皇上并舉之大哉聖學可管窺蠡測哉今文學博士無論瑣瑣賢者程督諸生經藝猥自綴學摛藻以為名高孰肯以道為事洪君設教江廣一以孔孟為宗至傳從祀四賢誘進學者可謂識其大矣余在惠安日與洪君講明此道序諸篇首論其世者庶幾自得師哉
  平湖陸氏族譜序
  號物之數謂之萬人處一焉人之數不知幾萬萬嬗形無窮上遡本始旁羅比屬貽於來世人所以靈也古厯譜牒獨詳有國周小史奠繫世辨昭穆庶人家乃頗可著隋唐來圖譜失官學士大夫重之儒者工於附㑹家人喜於采榮其詞誣司馬氏紀五帝三王而皆出於黄帝後世皆帝王之苗裔矣陸齊之别也祖舜而宗敬仲葉楚之别也祖顓項而宗熊繹不生空桑則必有祖信然黄帝時一二人止惡在撫萬民監萬國哉若謂庶人無姓因生而賜惟建徳者則然非黄帝不少概見何也自遜抗機雲而陸為呉著姓余嘗入檇李觀宣公祠堂訪其後世低回不能去及泛錢塘西湖登孤山又惘然自失矣平湖陸氏譜自巡檢公至梧州公十一世巡檢公江西人宋末巡檢嘉興家於海鹽之當湖鎮明宣徳間分置平湖遂為平湖人南康公云江西之譜亡於兵燹信以傳信疑以傳疑盖其慎也巡檢公八世有峽江令綸九世有河南御史琳十世有南康郡丞鰲十一世為梧州太守萬垓善乎南康公之言曰譜亾遇者途人耳一有加遺不操挺而禦之耶述世號别支派紀生配卒葬從横列之某也期某也大功某也小功某也緦某也袒免皆吾祖也慈愛之心油然生矣昔人祭有田㑹有亭婚喪有助吾賴先世之靈弛於負擔惟是兢兢忘食寢今老矣奉入又薄後世當有興者其在兹乎南康公卒十二年而蒼梧公舉進士蒼梧公遇葉子於端州曰先大夫有族屬之命小子不敢忘因示以譜嗟乎五服不為下車日置酒高㑹賔客操瓢為溝中瘠者皆族人也見秦楚人曰吾與而同别人不笑乎莽蒼萬里目及者百睦族於其及可也若蒼梧公父子知重祖矣蒼梧公為吏仁愛有本哉
  大徐徐氏續譜序
  憲副起家建州司理而隆慶己巳不佞校書建州與司理共事如平生驩後十九年司理叅議東粤分部嶺西不佞相見崧臺懽然道故不自知日之昳也其年叅議入賀進憲副治兵蒼梧而蒼梧令李君不佞莫逆則介李君請序續譜憲副廉靜寡耆欲豈弟愛人民仰之如父母部塿無松栢非其先世積累深厚烏能篤生賢喆為邦家光哉徐出伯翳受姓者莫不祖之而大徐之徐則以知柔為祖自唐司刑後代有聞人至宋徽宗時學士諫伐燕雲不聽遂遯于歙之沙溪遷于宣城栢山四子分散知微徙寧國東鄉知彰徙宣城塔橋知彞後徙南陵高封而知柔擇姑山之陽家焉族日以大因號其鄉大徐别子為祖以始遷為别子禮也徐故有譜訂於元至正癸未世修之𢎞治甲子許州修於官舍一遵前書為九巻邵文荘題其端乃今續編則淑所撰次云不佞續編未見見淑所自為序有三善焉不生空桑盤古有祖第如史遷所序庶人無姓勿論五帝三王以為悉本黄帝其後載皇天而履后土林林總總非黄帝莫為之先信乎孔子賔于百王故其苗裔如繩斯引纚纚可迹舊譜系自肇姓至今七十四世父子相繼不絶傳信謂何續編不膠成言而採其足徵者為傳疑録一善也蒹葭倚玉女蘿施松生則竊名以行死則借譜為重人情大氐然矣大徐望于宛陵故人爭附續編必審核之二善也詩曰豈不爾思室是逺而逺則骨肉為路人近則胡越如父子聚族而居出入同衍遊慶弔同欣戚孝弟之行油然生矣續編於此為兢兢三善也易之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辨物所以同人同人莫先類族顧世之人或告之曰齊之姜若漢之别也楚之芈若唐之别也敬執賔主之禮來有郊勞去有贈賄而同室不免勃豀服未盡不相徃來操瓢瘠溝中有矣近者不説不敢逺交豈惟朋友族亦宜然行葦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耉其詩曰敦彼行葦牛羊勿踐履方苞方體維葉泥泥戚戚兄弟莫逺具邇肆筵設席授几緝御酌以大斗以祈黄耉葦之敦生尚且愛護而况具爾之兄弟乎筵其少老緝御大斗於其老者其斯為不逺矣咎繇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祗徳咎繇生伯翳伯翳之後為秦為徐秦政以酷烈亾徐偃忠厚棄國其公族子弟散之徐揚二州大徐本於徐偃未可知也及唐司刑今憲副皆以祥刑顯名咎繇之遺烈信矣周家忠厚徵於草木愛物本於仁民仁民本於親親是憲副所以修身刑家而序譜範族之本也于公曰我治獄多陰徳未嘗有所寃子孫必有興者徐氏子孫昌阜必矣其譜屢増決矣
  廣東武舉録序
  惟明撫有方夏四夷咸賔大厯嗣於萬世率三載詔畿甸方國推舉文武之士試之三同以賔禮賔之同續其食同惟是徳行道藝熊羆武勇之人保乂我國家若車之有兩匪曰安則注相危則注將當時而用寒暑然也歲在作噩侍御汪公業奉新詔升選士於宗伯爰及武事於時總督兩廣都御史吳公文經武緯式是南邦功期三適士咸恩奮材官部士待於轅門十郡良家子待於行省之下合試之至日侍御公登射堂列㦸為營張志為門申號令明約束燀赫翼肅觀者如堵墻某與大㕘徐君某憲副陸君某僉憲陳君某都閫董君某得寓目焉以騎射求騎將騁奔驥而超遺風適矢復沓方矢復寓儵儵哉葢去者半以步射求步將飛鳧電影争集於鵠剡剡哉去者又半棘院發策求運籌決勝折衝尊俎之將陳形便指利害彬彬哉葢雋者三十八人焉某與陳君從侍御公院中宜有言既燕乃進諸生而告之曰若知人所稱偉丈夫哉誦法先王咎繇稷契是慕一旦辭閭閻而處廟廊上佐天子下鎮撫百姓功名著於春秋上也不然舍鉛槧而干矛釋冕冠而介胄典軍搴旗揚旌萬里之外銘燕然封狼居胥而還爵為通侯居列東第馬革在前安於牀笫顯號著於無窮光烈垂而不朽斯不倜儻雄俊偉丈夫哉昔者諸侯分裂莫能相一厲兵擐甲争勝於戰場君無定臣人無定主士生其時不能黄馘壟畮仗劍而儌富貴朝齊秦而慕晉楚曾不一遇尚安論將孫臏呉起世傳兵法至殘形體割親愛厪乃得之今天下一家羣策畢效設武科羅豪傑與文並興斯千載一時也武王克商放牛歸馬成宣嗣統詰戎攻車皇上大閱講武張皇六師拊髀頗牧屢矣語曰君若桴臣若鼓言桴揚而聲應也是故好紫而紫貴好纓而纓長式怒鼃而絶頭刳腹之士至矣桴而莫為之鼓不亦負徳意而羞忠勇之臣乎且諸士行伍之人里巷之氓耳幸而入選有司合樂具禮至親為之勸駕苟得當大司馬足任驅馳出而分閫入而秉樞能者侯矣甘食䄖衣以為父母妻子光寵誰之賜哉推食與人終身不忘為具召客詰朝造謝彼所謂一飯之徳也是故秦穆公以馬肉而勝晉侯趙簡子以騾肝而獲翟甲朝廷大恩豈直秦趙小惠哉施而不報不忠倡而不應不勇不忠不勇非夫也求為軍帥而卒以非夫不亦恧乎蘇氏謂武舉求之以名吾則豈敢如其名信儒生於墨義名也寧獨武如其實安有良將而不騎射也者實也寧獨文郭子儀再造唐室忠無二心由武舉異等吾豈敢薄之哉子儀㣲時知於李白故世多子儀之功而稱李白之識諸士他日而郭子儀人將白我如儌一命便其身圖不顧國家之急黷殺攘功罔恤士卒搤其肮而奪之食萬一有事奉頭而竄名且不得人謂我何諸士勉之





  石洞集巻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四
  明 葉春及 撰
  序三
  備河四疏序
  自古河菑羨溢害中國尤甚淮則安流河淮稱瀆謂皆獨行入海也自九河湮碣石没河乃南徙奪淮之道并入于海國家都燕卬給東南嵗轉漕四百萬石從河上數為敗萬厯初河決崔鎮淮決髙堰泛溢淮陰維揚二郡射陽下邳壽泗四州寶應興鹽桃清諸縣居地若干頃敗官亭民舍道闐閼不可漕先是轉漕治河皆列卿兼御史中丞各有職因河不治分為二南屬漕司北屬河道任不專事不一功益無成明佐請廷推才望大臣若嘗有事于河者假便宜重任之于是上以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工部左侍郎潘公督河漕事潘公謂河之淤則沙以也水合則急急則沙流分則緩緩則沙積決而不塞則水愈分勢愈緩沙愈積河愈髙決愈甚故先塞崔鎮髙堰河淮皆循其軌并力出海其疾如矢沙日汰水日深海口雲梯關沙亦若為有力者竊去矣謂之以水攻沙以水治水又慮桃花水盛于縷隄外築遥隄以郭之使溢者有所遏而歸其故其餘以次繕修上通轉道下奠民生本明佐之功也賈讓曰治土而防其川猶止兒啼而塞其口潘公塞之為務乃亦有功盖讓指黎陽内黄東郡隄防陿者數百步逺者數里百里間河再西三東迫阸不得安息非如齊趙魏隄去河皆二十五里故欲徙冀州民當水衝者放河使北入海若可塞則塞之瓠子是也舊者難復新者自成則舍其舊而新之圗決之不甚亦何必弃舊為陿者即縷隄也二十五里即遥提也又張戎言水性就下行疾則自刮除成空而稍深河水濁號一石水而六斗泥民引河渭溉田春夏乾少水故便河流遲貯淤而稍淺雨多水暴至則溢決國家數隄塞之稍益髙于平地可毋復灌溉水道自利無溢決之害以水攻沙實本于此灌溉則流遲貯淤雨水則行疾刮除亦相乗也苐恐溢決不免耳要之河不耐不決惟在得人明佐劾前治河使者其有見矣明佐具經濟才以太夫人春秋髙數薦不起今太夫人以天年終天下多故明佐寧可以讓乎假令明佐在事余不佞亦能為君荷一畚
  羅定州志序
  明興二百餘載威徳暢於八埏北至祝栗南暨濮鈆梯航職貢而直羅旁羣不逞於宇下執事者羞之頼天子神靈犂其穴窟置縣設州復命憲臣持節治軍專經畧之寄而鄭大夫推擇其任大夫文能附衆武能威敵實府庫繕甲兵明教化馴獷逆葢已犢刀牛劍矣乃摉往牒叅今制條創州志十巻以貽後人叛亂治理之策三致意焉不佞充位嶺西羅之相倚辟若輔車萬一挺而走險奈何髙枕數年兩山桴鼓不鳴其波及嶺西者大夫之餘也談者則謂羅雖幅員千餘里崧岑嶠扈巖岫溪澗藪澤居其間定墾田百不能一又故州縣常賦見謂闢地未嘗毫釐入於縣官空令二縣一州一監司大將二人禆小將一人千戸侯封人遽人皆五置戌五十有一歲度萬餘不足則藩司若他縣續之敝所恃以耕石田將安用此嗟夫亶知其一不知其二審毫釐之小利遺天下之大數非計之得也鼠不遊於大廡辟積之内則蟣虱制之故曰深山大澤實生龍蛇羅旁山勢巃嵸林木筏骩虎豹之所咆嘷猨狖之所騰嘯耕牧之民不敢一窺其樊猺獨跧之是鼠之穴而蟣虱之辟積也夫猺鴟張奪攘非一世矣隋唐為甚唐分懷徳為信義立南扶州寄瀧亦惟猺故猺平乃以還之改扶為竇今髙州信宜是也由斯而談當時北自瀧水南抵信宜三四百里道橋亭障增修令從枕席上徃來况也悦城則縣都城則縣開陽則縣富林則縣安遂則縣後改晉康永寧則縣後改建水安南則縣後改鎮南皆在今境内豈徒為煩費哉無亦州縣衆建大廡廣幅鼠蟣虱不得藏聚依阻山木候便為寇以病民也國家治猺莫善成祖景泰丙子之役天順丁丑之役𢎞治辛亥之役正徳辛巳之役嘉靖癸巳之役乙巳之役興師少二三萬多六七萬最後萬厯丙子之役乃至十餘萬師轉饟賞賜人馬舟楫器械可覆假如曩時趙音旺鳯弟吉輩攘臂復起不可亶已與今州縣一歲經費孰多亶見二縣一州遂訝愕乎胡不屈指與唐所置孰衆此尤章明較著者也千金之家不幸其子䝉霧露之疾有能已者不憚殫家以糈異時攻城邑殺將吏鹵掠鄉里毆奪畜産頭顱僵仆相望於野白晝横江剽舟而越之貨今兹陸無畏途川無暴客薄林藪晝夜走如通邑鳴鷄吠狗烟火千里甘食美服父母妻子相保縣官雖無加賦百姓免於殺戮亦聖主之所急也初郡毋賦稅他郡各以地比給吏卒奉食幣物自漢已然顧初郡時時小反殺吏我朝交阯亦不能同十三藩而奉職方議者謂不留黄司空故至此羅旁有鄭大夫何如黄司空而又圖惟治理攟葺成書即使召還方畧固在善乎大夫之言曰大病新瘥元氣未充時有游邪藥石不可卒去必時糜粥慎動息俟元氣充盈而後岐黄氏可謝遣今日之計實大類是招流散撫新復山澤之利盡弛以予民使歸者日衆蠢爾遺俘乗其革面給以閒田與民雜耕聨之保甲左幾右察長吏時至而拊循告戒之無論屈吾力或亦可徳綏與後為吏者求治理於方策則此乃吾師矣
  平世急民詩序
  西江之水逺自梁益經流三千餘里百川所注無慮五十餘州鬱黔桂繡臨賀其大者也江河萬里而赴尾閭豈不踔逺洪波漭瀁别以灉沱至於兖揚皆厮為九其流殺矣西江迢迢而來其廣可葦無支流以疏播之及至端州而峽山綰轂其口大壑尚遥秋水時至百川灌江江流之大不能遽洩載於髙地不亦宜乎漢儒傳洪範配五事於五行恒雨大水罪歸於貌四徳咸有何貌而獨不修藉令一身能干天地之和貌何獨召乎水於時有位不能作肅一國之人盡狂抑又何也大都布氣者天建利者地定傾者人夏而資裘冬而資絺旱而資舟水而資車物之理也既雨乃求蓑笠是謂後時故君子不恃無菑恃吾有以待之非明天人之故裁成輔相之宜惡足語此余觀前代之載自唐而上記事簡畧宋元迄於今日水不絶書固知端州病水地勢之由未可歸罪人事也萬厯丙戍歲自春徂夏淫雨不絶及秋西潦大至江水濫溢督府須柎而入堤決九十餘區宫室漂漂若泛梗夫不寧婦父不有子垂溺而望濟者聲聞四境城中水從地濆起隍幾復矣當是時督府則連江呉公監司則山隂王公太守則山隂鄭公覲還厪二旬吳公曰嗟不榖奉上命撫兩粤適見於天民將為魚不榖之罪也二三大夫何以免我王公避席曰否洪範有之王省惟歲卿士則月師尹則日位有尊卑故省有大小王不省卿士卿士不省師尹督府豈省泮所省乎泮待罪嶺西厪厪二郡端為省又嘗守端泮之餘烈也督府何罪之有焉鄭公攝齊進曰信如洪範師尹奚逭夫病指不如股股不如身兩粤視端猶指也嶺西視端猶股也一身舉病吾尚欲誰嫁之監司以故守引慝今守奈何一麟之罪也監司何罪之有焉於是鄭公降服減膳出則望洋而拜入則席藁而坐靡神不舉祝幣史辭遣縣人治墉遣鄉人築堤遣候人戒舟援溺遣館人居溺者水退行縣察疾苦匡困乏貸逋負弔死問孤發倉廥以賑饑人泛舟之役日相望於道遣遂正籍墊没貰其租菑而不害父老曰天施而不生為而不宰萬物出乎機入乎機見為象而形為器地則然矣呉公王公天道也鄭公地道也又曰拊長畜育父母皆同孚翼而腹之惟母呉公王公父道也鄭公母道也則相率聲詩頌鄭公摛為十章等其功於禹稷云昔孟子推禹稷之急民也謂思天下有溺有饑由已溺已饑之洚水為儆黎民阻饑禹稷適當其敝救民為務已足稱賢我實未嘗溺而饑之誰敢厚誣賢者禹稷不然居其位思任其責平水土由我播穀由我有溺有饑而由人乎况天下一家中國一人非意之也後世胡越其民不闗欣戚即勉强在事常思稅駕於人曠責而負清時賢不肖相去逺矣鄭公守郡惟安民為汲汲不幸被水直引以為已辜其賢可知抑有本也王父遂溪公父柳州公皆以民功顯弓治箕裘殆非虛語孔子遜居禹稷而子孫昌阜不啻過之以古凖今鄭氏其有興乎父老謁余序之葉子曰諾
  鄭烈婦挽詩序
  嘉靖甲寅余宅憂黄田山客傳晉江吳夫人遺筆是時呉年二十三余同之為泣下曰之子死且不朽余何以生哉後官惠安拜其祠上所賜也過其墓必式時時風厲邑中葢二十八年而有姚氏之事姚氏余弟子陳文銹妻經紀身後遍拜父母兄弟先後親戚語言名理清婉而悽其白晝雉於堂環而觀之莫不髪豎目裂汗下至踵含痛瞠視而不敢止大與呉相類未旌又三年而有玉融林氏之事林氏者鄭汝舟之妻吾郡侯金峯公之婦也汝舟病死林氏必從之死服毒不死服金不死引刀自裁家人覺不殊又不死後數日手抉咽絶乃死嗟夫從一而終聖人懼人禽獸行而為之教不幸當此毁容揵戸稱未亡人要以同穴立信死者有知生者不媿三人必死以殉之豈非信誠菀結於中如此乃愉快哉余觀周末何死如歸也先王之教未衰重信義而負志氣匪有威命之驅契券之責心有所安計不反顧葢俗已成一人善射百人決拾其習然也自漢以來離於戰國之苦人各甘其食美其服厚養其七尺之軀萬一有故多背君父保妻子奉頭而竄至於金川門之約可為搤掔婦人性静而位内内不見物而遷静則專一而不可解捐生赴義時則見之閩中女子教以詩書傳記節義中於其心一人倡之繼者相望雖然父母於子螫其足則救螫其手則救安有環視其死而聽之者呉姚之自為可也其父母親戚非也惠安人為余言有司奏上姚氏報聞非謂不可訓哉林氏百死之其姑若親戚百生之不能乃無如之何矣孔子以當時死易故操中庸貶退蹈白刃者今死難偷生之夫喪節之婦或以中庸自解余安敢輕議之哉惠人見林氏事詠歌之余為之序
  寳安報政詩序
  自古帝王曷嘗不以考績蔽羣吏哉五臣九官以彼其能朝工而夕虞夕水土而朝禮樂可辟之八音可並鳴不可越俎何以故任之也然猶曰尊考績法則通天下矣載以九更考以三成豈朝夕令耶髙皇帝仰前代正治官三載而考六載而再籍其稱不書之不黜陟也九載而黜陟行他無論天順間東莞前令呉公十五載而守吾惠亦猶行古之道哉五馬朱旛非不貴矣吾寧入瑣闈持繡斧一舉而卿佐十五載拖金非不捷矣吾寧計日而遷於是速化之敝生傳舍之謡起昔孔子學琴七日而後其人得也治天下與治琴孰難後之人與孔子孰聖自孔子不能一朝琴而欲朝夕圖理是以孔子所難而責人易之也今天子獨任保衡法古而治故天下見考績法萬厯三年東莞令太和楊公初至是時董公去而民思楊公㢘公明恕吏畏而民懷之邑中大治故民為之語曰前董後楊惠我無疆居二年入見天子賜璽書使還縣又一年治行第一督府上書曰臣待罪南邦思惟良吏以振百姓大小二百城無如東莞令寅秋良今報政請留制曰可直指上書亦如之邑中大恱縉紳學士播為聲詩凡若干篇為無逺也余謂楊公之賢豈以詩假如曩時雲烝龍變久矣以任並受其福雖有良玉不用不知其器也淹速之度公豈知哉昔髙皇帝以三十一章治官府尚克知之考績條而對人皆倍力為巧飾空文以誷主上冢宰固不省第令小書以行空自愧其胥耳縉紳學校在三十一章覽此他可知也
  愛民詩教巻序
  臣讀五倫書髙皇帝所以勵羣臣惠百姓者豈不神聖哉王升者平凉令瑱父也以書切責瑱所以為吏者甚具簠簋不飭殆將谷量何論區豆椒附為直幾何枚數者三斤數者一稅而行他可知矣髙皇帝起閭閻見吏侵漁百姓葢傷之也得書賜金帛復其家庸風在位非大聖人孰能如此而帝乎城髙五丈樓季不輕犯也泰山之髙百仞跛䍧牧之峭壍之勢異耳髙皇帝為泰山升安知不為樓季瑱亦未見樹者則有君無臣哉輓近世剖觚為圜吏無救火之虞父兄之所詔疇昔之所學非富貴無說矣當此時而以愛民相勉若某公父子不尤賢哉某公隱君子也抱道不仕有子曰某宰某縣某公賦詩而祝之言二十又八兩言蔽之愛民某拜而受之縣於寺舍日三復而後視事事至則曰大人在上大人在上縉紳大夫倚而和之凡若干章章若干句如某公不别為音葢同聲云余觀毛氏序羔裘豹袪刺在位不愛民也上不愛民則政苛政苛則民殘民殘而怨懟之聲作矣上愛民則政平政平則民安民安而喜樂之聲作矣憂樂之情豈不由上哉今天子勵精法祖吏治烝烝不格於奸貢詩得是王氏何足道哉余故比而序之
  客粤唫序
  瀫陽趙先生既為太史㑹今上與國輔大臣興唐虞之治謨烈昭夏廢明聖盛徳不載臣竊懼焉則與同列請注起居執簡更侍上甚任之無何典軍南越太史曰臣幸得珥筆事上不能補過盡忠自詭譴死昔嚴助入承明之廬一出東甌再莅南越皆以武節嚴助之為寵臣敢卑下之乎頼社稷之靈海上無桴鼓之警臣得從學士大夫登髙而賦上所以賜臣甚厚後討中朝官太史曰臣按職無狀當貶退久矣上寛之得至於今嚴助禁門腹心臣拜㑹稽數年不聞問武帝賜書責之臣奉三年計最業治裝徒以宿愆不可忍猶得齒於抱闗上所以辠臣甚薄臣請歸三洞待察石洞子讀客粤唫未嘗不三復之也自有屈平操觚之士莫不張侯於離騷逐臣尤以為鵠人不得於君不能無怨怨不能無鬱邑而牢愁鬱邑而牢愁不能無噫舒故曰屈平之作離騷葢自怨生也周公其衰乎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誰則不然以彼其材即不歴九都而遊諸侯何必懷沙之賦周公居東三年謂譙譙不如肅雝可謂几几不如肅雝不可何者東國非清廟固此周公故曰詩可以怨在此不在彼太史固學周公仲尼之道假令吾輩推太史并席屈平而令曾生坐宋玉景差之間何如曾生曰非可以口舌争
  書雲臺草序
  余四女幸皆托於文士韓甥其仲也甥家大人伯聲甫以詩起家偕計吏隨牒桐栢文學說詩比於鼎來至其所撰詩歌若出金石於是諸生鑱於學官竊語邑去信陽二百里而近使與何仲嘿同時豈不東西並奏哉庭中程督固惟本業兢兢而翁耆樝梨而妨菽粟孺子奈何復食其餘甥顧時時歌咏不休間請於余不妨菽粟樝梨何病於是甥輒錄其歌咏付於剞劂稱書雲臺草云書雲臺者甥讀書所據定山之顛北望羅浮道也賈生年少所著書疏辭賦千載之下班白猶退讓焉當時非周孔之言不談非墳索之書不復里巷鄙語無為穢其腎腸今所賔錄卑卑儕俗北面賈生宜也於此而能道古視賈生猶難耳頃别駕守縣請余志博羅余錄甥遊羅浮詩别駕少之甥雖少乎肩賈誼兄王勃矣文期於工又何以年竟削之也大聲不入於里耳使天下皆若而人雖有拱璧以先駟馬又何足為甥重哉雖然孔子躬行為重故曰文莫猶人他日直謂辭命不能惟在嘿成而信余願學孔子諸甥徃徃索於文學之間得無窺余有低昻乎余過矣余過矣
  櫟園集序
  古者王公大人下達窮閻男女四方建國自圻内達之皆能詩相彼鷇音機動聲發不必傳也漢儒林傳各國詩皆有傳弟子嬗受至數輩都大位操大議奉其師說若出一口第說耳未必能作吾粤詩本孫典籍子朋其傳也子朋尊人光禄公師黄宫尹與典籍同時四公宫尹後而師之以其詩教粤中上足弟子黎祕書梁比部歐虞部皆與光禄同門子朋以父執故從祕書遊而尤尊事虞部虞部比部典籍皆子朋同縣源流可迹有傳而又能作豈不盛哉昔比部造車粤中合轍天下當是時齊楚吳越數君子講業京師日斬三材而和之日矩隂陽而齊之比部業就孰道眡其輪下迤而㣲至矣其後祕書虞部乗二廣驅馳中原齊楚吳越望而識其旌曰夫旌南粤之麾也粤三駕而天下不能争此無故黄帝法耳祕書曰櫟園集大率樂府趣古人古詩樂府之流也故多與樂府同美五言近體踵步王孟七言近體比肩錢韋五七言絶句類杜公腴逸則王昌齡李頎也諸公骨皆朽矣固知子朋自得者多若吾粤黎梁遷修文郎久獨虞部為祭酒子朋北遊辭於虞部乗風而歸以致師中原必無敵矣
  李惟實詩序
  髙凉李惟實少儁爽嘗侍其大人觀察公浮湘弔屈平所自沉淵泛洞庭登岳陽樓望鸚鵡洲羡禰生之賦東下赤壁問周郎破曹公處出彭蠡度懷玉山謁子陵釣臺徘徊錢塘入金陵觀宫闕之盛當是時惟實方在總丱業踴躍賦詩意乃薄王子安矣已與計偕再罷歸郡集癸未後詩賦題曰吹劍丙戌諸作直以北征名之夫吹筦也猶有嗃也吹劍首者吷而已矣譚詩於諸名家之前譬猶一吷也惟實自序云爾觀察公亦言兒志大而自命也㢘惟實行有事於四方其操將益富其游將益廣其稱名將隨地而屢更其㢘於取名而自喻於吹劍可知也夫惟實自喻於吹劍豈非以無聲乎則歉之乎無聲至矣見卵而求時夜吾方計之大早請論聲詩以聲為教者也書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人有志則形於言而為詩詩必有長短之節謂之歌歌必有髙下清濁謂之聲比聲而筦弦之謂之樂故三百篇皆樂章也後世其聲不傳立於學官博士弟子所隸惟理之為解cq=311失其本矣漢猶近古降而魏又降而晉又降而唐去古彌逺而皆有一代之聲君子於宋而弗詩之亦理故也今夫學齊語者必臨菑學楚語者必郢齊學而秦楚學而晉一出口有耳者能辯之然則學詩學漢學魏學晉學唐至聲不能辯幾矣斯學盛於𢎞正間而李何為之冠洎近世一二君子自相雄長傲倪當世呼於垤澤能令人宋之乎嶺南好詩賦公車之士至舍本業趨之惟實逸才當壯盛之年好之甚寘身郢臨菑間齊楚語不難矣嶺西兵憲山隂王公謂余壬午選士才子三人張萃兄弟一即惟實萃余壻也昔余弱冠與計偕至京師購漢魏唐詩讀之見薛胡二子泰山五經介丘四傑恧焉則盡還諸詩而惟程朱之誦夫詩何害於經滄浪歌孔子之所聽也即周公孔子亦皆賦詩第樂本有聲君子謂有無聲之樂詩樂章也故曰無聲至矣間以語萃萃曰請問無聲之詩曰無聲又安能言故余亦不能語惟實也
  粤遊草序
  英宗御宇始命憲臣董學官其任眎諸司為重至於今非經術髙第不居不然嫺古文辭方駕漢唐作者不然談說名理儀的孔孟以為宗葢其重也夫芻狗已陳矣猶復篋衍文繡取弟子遊居寢卧其下必數眯焉若未陳者必陳者而後知不待尸祝則人人辨之矣文章雖不朽盛事辭賦壯夫猶曰不為幸而有作遂謂代興傲睨憑陵自相雄長徃徃不軌於道身教謂何名理之士又雕蟲之故辭學絀名理名理亦絀辭學二者皆非也粤中董學之臣經術髙第後先接踵不能殫舉文章則錢塘田叔禾名理則崑山魏子才未有能兼之也東武郭舜舉先生經必削乎陳言教一稟乎先聖而尤長乎詩先是婺州趙太史客粤有唫先生實出其門遊粤有草源流可覩矣太史一麾而出未免江潭之思先生奉璽書乗傳行部歴百城覽名山大川交其賢豪為國家𢎞棫樸之化榮悴不同較其辭皆性情之正也昔孔子講業杏壇之上六藝之籍豈不極博何莫學詩則雅言於小子事君事父鳥獸草木以言天地之間備矣要皆本於性情漢唐稱詩雖與風雅異體發乎情止乎禮義而合乎中人心一而已朝廷以先生為木鐸學官弟子十倍孔門歌以永言何者非教且夫水火交於中則心不靈矣即有嗌言若哇焉爾先生洞然常虚灑然常適是非喜愕曾不滑其靈臺匪特登髙能賦雖沉汩於文墨心有餘閒投袂而歌若出金石有由然也世談藝者好為髙論動則推轂北聲而北面北地十五國風皆江之北提封其時如此人函五常之性剛柔緩急聲音不同繫水土之風氣齊魯已異秦晉奈何尚江北於江南大氐有古今無南北以豨韋氏之流觀今之世夫孰能不波上之教化士之誦習其流漸矣苟有魯陽三舍可返總之性情為本所謂中聲者也粤人好聲詩故太史及先生來南皆樂與遊不佞亦從其後石洞得二公詩若增而髙矣客粤唫既序即不文何辭於先生
  山中唫序
  如臯姪外孫焞少倜儻有大志余歸羅浮治石洞焞厪弱冠無歲不偕徘徊四百三十二峯潄石枕流無遊不從嘐嘐慕古富貴而浮雲之無步不步無趨不趨充是志也追蹤古人可也陳公甫謂其徒李孔脩可伴廬岡不獨能詩一技於焞亦云方搆綠隂草堂下幃發憤而東莞黄尚業以其詩付剞劂豫章生七年始知雖有美玉無寧示人以璞黄生則謂即未珪璋璞而固有大厦良材乃本於托根之日積以年歲追琢而劘礱之斯明堂之器哉焞勉矣





  石洞集巻十四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五
  明 葉春及 撰
  
  記
  瀫陽趙公浮丘社大雅堂像記
  詩有六義雅居一焉其有大小則體以為區别君子聲詩率大雅大雅也者風匪雅則流賦匪雅則濫比匪雅則離興匪雅則固頌匪雅則誣矯而不經大雅則兼之矣古者四方所采咸綜萃於史官瀫陽趙公既典其職侍上講幃至君臣父子未嘗不反覆之也㑹宰相弃素冠諸臣摩厲以進章不下公直起居則執簡請宰相不悦既以摩厲之罪罪諸臣公率同列入謁滋不悦而東粤之命下矣公曰臣舊職在詩而新命以軍旅臣不敢違賴上神武桴鼔密於嶺海至得以其間治詩請無廢業曽生士鑑進浮丘圖乃作浮丘社浮丘者朱明門戸故在海中始於浮丘公繼則稚川集賢脩撰蔣公觀之當熙寧之世沒於民五百餘年至趙公乃復語在公所為記國初五先生攻吟詠社於南園故東粤好辭縉紳先生解組歸不問家人産惟賦詩修歲時之㑹故社以續南園吏兹土者無沉滑程石休沐之暇與二三大夫文學之士徜徉容與雅歌賡載慠焉儃僈以游塵埃之外則公所稱述云爾嗟嗟其節峻其道大其節峻故方正而不容其道大故挫鋭而和同其周公之東乎昔屈原以辭令見幸及其遷逐大放厥辭逺遊之賦亦將託乘上浮仍羽人於丹丘朝王喬而夕韓衆矣惜文肆質䪥抱忿悁之節無濡忍之意離騷天問九歌九章諸篇軼宕怪神怨懟激烈大雅謂何舍王喬而從彭咸之居陽侯與游而違言於韓衆何本末不相副也方公出西郭門長坰廣野翳林修竹雲冉冉墮馬首駐葢流眄非行吟澤畔時耶然無憔悴枯槁社成左浮丘右稚川海上仙人將盡致之潄正陽而含朝霞玉色頩矣所與學士大夫載歌廣哉熙熙乎優游中正無纖介不平之態於屈原何如也屈原居風雅之變朱子揆厥所由未嘗北學中國仲尼周公之道公夙昔焉雖有風雨無改几几大雅不羣有本故耳世談道者徃徃雕蟲辭賦公直藉以為名豈惟孫膚碩而不居而卑卑以混世何莫學詩實則誦法孔子蜻蜓蛺蝶無異鳶魚胡為而去取也獨怪宋玉輩北面屈原相對咨嗟無能舒其鬱邑葢原自謂得路雖女𡡓之詈靈氛之占曽不足以回其車而何有於玉輩若公學正道純主盟壇坫取前茅而先登一時豪傑爭執鞭弭共相馳逐則公於我𢎞矣於是以大雅名堂樹儀的明嚮徃也公歸遂像其中登堂唫詠儼公之我臨焉今公入佐聖君行周公之道續文王之什播大雅於天下吾粤首被公化他日定詩以繫趙公胡不可也初曾生屬予記之宿諾六載公門人汾源郭公來督學申命不敢負第䇿下駟奈何侮主齊盟郭公大雅嗣音宋玉安足云也
  寶綸樓記并銘
  京兆起家龍門㑹嶺西平置初縣剸犀象斷蛟螭非太阿不可於是督府請徙龍門令於東安篳車藍縷以啟山林一年九僝二年安戢三年教訓乃今齊區域以奉職方東安之功也當是時天子最東安賜金増秩欲及其親施翟而封之未下東安充充然歸起令淳安治行第一語在政紀入理京兆余甥萃與計偕事婺州趙先生於成均既卒業則紹介萃不佞元岡識刺史於南宫比在嶺西而刺史歸石洞執訊江生逢天之戚無一介之使以通徃來竊閔然不敏不佞家食時太孺人無恙跽而教之力田貴於有秋善仕貴於逮養自而先世卜築北嶺曾不能絫足邑屋湫隘囂塵不可以居安得孺子藉一命之榮布一席之地以奉餘年足吾事矣元岡頓首對曰謹奉教丁卯元昔老人見夢君豈虞晚暮哉蟋蟀俟秋渠畧以陰飛龍在天附風雲橶膠葛此君驤首奮鬛時也太孺人患無君不患無所從某至某陪阿鮭蠪泆陽守之已百數十年待主君矣是歲穆皇帝登大寶而不佞果與計偕承乏東安民新出於湯火方驅狐狸豺狼斬蓬蒿藜藿而共處之而亦何以家為無禄太孺人即世大事已襄宗人以地來售宛然老人所指明年為樓五楹負卯面酉其星奎壁襟嚴巖帶淇塘背武姥夾澄江金華玉華武溪鹿溪若拱若揖若蹲若抱皆效於此樓之外廓然一大觀也落之日譽命適下臣元岡頓首古者有功必銘以示子孫請名寶綸夫北嶺高門閭右也當吾先祖松谷公肇基於兹若鄒魯之於齊楚即使金如丘陵安能越東家咫尺之地故諸從祖厪厪室於不足如耕之有畔室成得之等於附贅以長荆蓁百數十年不自意歸於不佞始念不及此賴先世之靈竝受其福風雖不停君命儼而臨之元岡父母猶生之年也儌福刺史而辱之記豈惟子孫先贈公實寵承之石洞子曰諾三年萃赴南宫請曰舅於京兆有成言萃將藉手以報學者多言無鬼神寤則形交寐則神接鬼神無形於夢通之亦其理也周禮六夢命官夫非聖人之制與余且無卜其夜而卜其晝注則易盈挹則易竭松谷公積善絫仁贈公又増益之皆注也而未嘗一挹無平不陂無徃不復我以其盈彼以其竭歸於京兆不亦宜乎此皆晝之所為而假夢以通者也京兆在東安巢居之民皆有闔閭以避風雨燥濕又注之矣仁者之後曽不得聚廬托處謂天道何故余直於晝卜之銘曰有宋苗裔實周附庸阸於荆楚散處沛豐爰渡西昌乃有松谷至于贈公遐不式穀滔滔江漢百川注之赫赫京兆百神據之五嶺以西祝多其口神之聽之俾昌厥後麗譙井幹其髙造天天子命我於彼孰賢臣拜稽首天子萬夀惟孝惟忠藉以世守非孝曷子非忠曷臣我其銘矣敢告後昆
  肇慶文昌浮屠記
  肇慶府學宋在故髙要縣東崇寧行舎法小之遷于東門之外政和間太守毛衍就其役則以故府學遷髙要縣學學焉葢三百七十年所矣國朝天順間賊壘府學者再太守黄公瑜請于朝遷于東門之内嘉靖壬辰復與縣學同遷門外故址府學左縣學右其中廟事先師今學是也至是諸生請于太守鄭公郡自甿渚而來綏江在左賀江在右而西江流其前近則北嶺降為白沙岡𤓰瓞而東首建府治而學當其下方東方之水入西江建瓴而下城北水亦東馳五十餘里始㑹雖有羚羊峽逺賴王公之靈浮屠學東辟則河之碣石古稱面勢後世尚文掞文非筆不可其末鋭南方於行為火文明之象亦於是乎取之其性炎上江南之山東王侯西銅鼓皆髙數百仞盤礴數里進唐岡卑卑部婁與之對面勢謂何儌福明公浮屠進唐岡下培地紀上發天光中炳人文豈惟一時百世拜明公之賜先是學遷鄉人以祀東嶽已復學謡曰廢廟興學欲科第馬生角浮屠矗於天馬角矣於是鄭公忼然太守不佞幸得以身為郡表率苟可為諸生地何憚勤勞即不逮王公才敢不黽勉鳩工程材伐石陶甓基廣三丈六尺深三之一六觚七級其髙十有二丈頂髙如基之深度用金一千五百始事萬厯乙酉春正月至丁亥臘告成命曰文明乃合縉紳諸生落之春及得寓目焉北望學宮翼翼如也奕奕如也北嶺如障西江如帶嶭如也澄如也南望進唐岡脩脩乎其直也剡剡乎其鋭也卓乎其若筆也炎乎其若火也環列内向如躍馬如展旗覽乎其有之也西望蒼梧東望南海逺者如黛近者如繡蜿者如龍踞者如虎雙峽為門若巨靈贔屭蹴江流而卻之也形勢備矣客言善為政者導人以實無寧徇乎其情鄭公廣厲學官陳鐘鼔管弦盛詩書禮樂檄下邑弟子而教之蓺月三試殿最之嘉其能而誘進其不逮實也諸生以浮屠請圗之曽不越宿豈其務實如是而猶人情之徇夫學如戰皆氣以為之充故戰鼔以作氣越王見怒鼃必式之諸生既以科弟繫于浮屠遂其志祛其疑氣將百倍然後驅而之實也易如客所謂是謂朝三浮屠之建亦實也天地設位布列有常人之童闚未覩其大太一居中環以列宿散為二十八合而為四較若置棋絫若貫珠堪輿家言皆是物也嵩山殷冀州之前度江淮復有衡嶽天地且不能違而况人乎又未覩其小居室者中為堂堂左右為翼前為門門中為樹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聖人成能非虛語矣然則佛之襲何不襲吾將為山移王屋太行恐操蛇不聞而夸蛾氏二子不吾負也唐虞以下制作代興技藝器用徃徃來自四夷中國賴之何獨疑此且君子之教因物以示為高必厚其基立本也立而不倚強也外直義也中通虚也旁燭虚而明也登高必自卑漸也視逺髙也逺而望其相輪不如其親之也實踐也八者有諸身徳崇業廣何論科第教亦多術矣鄭公聞之曰一麟顓顓者生平惟實之務石洞實獲我心請鑱石以告多士董役郡人梁景先
  博羅縣儒學重脩文昌閣記
  博羅漢縣學官脩起由宋而有山從北入疆中崒為大冢為象南至于定岡則縣治焉學夾左定岡西之地軸傾矣閣之舉其右臂與定岡縣衡而居葢堪輿家云曰文昌脩文事也大江東來循城西入于海而榕溪者出象山自西而東逆走上入于江如手之共學當其抱風氣之所㑹靈淑之所鍾也宋以前通籍厪厪耳張宋卿詣太常褎然舉首文學斌斌盛焉國朝名卿迭起忠孝之臣才節之士後先相望謂山川非耶閣廢溪決乳西江水蕩至城下直數百武道不由博士弟子喁喁久萬厯五年蘄春李公參藩粤東分惠而治文經武緯部内以寧博士弟子乃上狀李公䠞然曰不佞侍禁中見上興於學臨辟廱講石渠丕闡禮樂將以𢎞唐虞之化軼三代之風賜不佞履以表南海視廢墮不舉主上之徳不宣不佞甚懼焉太守宋公曰惟明公之詔詔之於是發部内金錢予邑令張守為受記從事丞邵文簿黃天祐尉郭岳咸奔走建閣若干尺閣下為堂四楹前有門後室之閣名舊署于門曰興起斯文公所志也閣成則令博士許天參李茂魁帥弟子講業其中發卒塞郛西決公自臨決伐南山石為楗楗若干丈溪由故道文昌閣有溪益勝客過葉子而術之曰臨淵結網魚必獲焉據險張罘鹿必得焉葢言具也李公善鼔弟子善舞文不患不興然則上在李公下乃弟子何有於閣之興廢曰是非客之所覯也弊莫大於因循功莫善於振作因循則已冒安靜之名振作則人享更化之利假令天下皆浮慕其名事去矣惟兹閣廢水決歲月豈不誠多一手一足之烈尚逡逡讓焉而何暇問其具里父之教子也朝而誦之夕而復之家塾一墜謀不越宿兹役也即里父之治其塾哉鼔之至矣客曰善博羅故文獻與計偕者若干人後乃少損或曰水為之祥李公尋墮緒布徳教士日盛由公而起百世拜公之賜曰是非客之所能覯也天官書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宫一曰上將二曰次將三曰貴相四曰司命五曰司中六曰司禄元命苞貴相理文緒司禄賞功進士世遂以當之矣孔子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是孔子所謂文耳周室衰文武之道幾墮與七十子講業洙泗之間而振起之周道燦然復明故自文王至於孔子五百嵗猶一朝也孔子嘗相隳都卻齊何論將而七十子之徒散游諸侯多師傅卿相者然所謂文在彼不在此李公之業起於秘書侍中久習國家典章葢上文徳之臣討弟子而日訓之庶幾孔子之志不然豈其所署而顧止此且星辰經緯天之文也江河川瀆地之文也裁成天地而輔相之化成天下人之文也上術天道下治水土而以成化則公之文可知得全全昌殆非虚語元命苞安足以當之公名盛春隆慶辛未進士
  新築北津寨記
  肇慶為郡北扆萬山南傅於海而陽江縣則當大海之濵北津其要害也東接閩西過髙雷瓊亷通安南越裳海上諸夷國估客夷寇猶門庭上往來而粤縁海舊有六寨潮有柘林恵有碣石廣有南頭雷有白鴿門亷有烏兔瓊有白沙上下聫絡豈不如引繩哉第所則海朗雙魚相去二百里砦則南頭白鴿門相去一千二百四十里而北津居其中入縣厪三十里近矣故歲調東莞戈船發神電陽江雙魚海朗尺籍戍戙船澳為北津外藩嘉靖三十五年撤戍自此盗賊如履堂皇一陷海朗再蹈雙魚三宼陽江入其郛北津海陵民無噍類當是時海寇鄭大漢林道乾朱良寶最螫萬厯元年許恩殺鄭大漢以降居之北津保界四年督府凌公奏言陛下不知臣不肖使待罪行間羅旁賴陛下神靈州縣其地北津未砦海上之民未得安枕陽電縁海雖隸白鴿門部未免魯縞之弩將士林立而倚降寇以為安不亦輕朝廷而羞封疆之臣乎請以北津為寨以雷亷叅將兼水砦事烏兎雖近珠池遣一校守海康可無患請罷之以兵補北津之闕制曰可其年戈船七十又四戍卒二千二百七十分三軍許恩領中軍保界如故六年許恩謝其黨置田宅居縣城西偏為編氓其黨亦散處喬馬都則遣把總代領其軍八年督府劉公請革參將置欽總自是乃有欽總然居縣城北津無砦如故初許恩既居北津則以蜃合沙土築城自守池其外雖金湯不過也恩去跛牂牧其上日圮十四年春珠池之役海上戒嚴郡丞方公職防海視師北津四顧躊躇欲砦之矣太守鄭公覲回謂方公陽江以海為池而北津綰轂其口頃置砦有詔軍吏跧伏縣城猥以治所不備為解守在四境則謂之何君亟圖之方公曰諾請于兵憲王公屬秋暮王公行縣至北津觀許恩城曰朝廷待恩不死故恩為朝廷城今避居遜我奈何弃之且恩自營兎窟不萬全豈但已哉因之便於是方公圖上方畧因恩之舊亦蜃而築之周二百二十丈髙一丈五尺基廣半仞上有雉堞瓴甋為之其髙如基之廣門三譙櫓七睥睨視堞馬内外皆有道池卽恩所鑿者中為按察分司左為欽依總司又左以居分總右則備倭之署皆西嚮負山鼉江所遶也兵民相錯以居南門外闢講武場容萬人中有亭場東濵海有陵登而望之不知幾千萬里亭其上曰望海匪特游觀亦以偵寇費凡千金兩臺曰善而陽江藏金僅四之一餘未有出也先是恩率衆降督府賚以千金恩専之衆不平然未敢發㑹恩死則相率訟于督府事下海防方公乃謂恩妻子曰衆怒難犯専欲難成向衆不敢及千金徒以恩在恩死衆殺而母子猶咋鼠耳饑人所以忍死而不食烏喙者為愈充腹而與餓死同患也今死千金亦食烏喙之類也不如出千金而籍所置田宅官為章識之則衆不敢侵犯得以享其所有甘食美衣於母子亦得矣恩妻子乃涕泣曰惟明府之所詔之方公又謂衆曰若等皆死賴督府生之幸甚尚望金耶督府所為賚千金者以保界也今鳥獸遁何功而金之望若等既從編民一不逞有司得以三尺繩之令恩妻不出金若終不敢動揺不如以歸佐饟督府必喜是以不可得之金而易必得之福也孰利千金固在恩亦不能名一金以死若得享其餘福孰多衆又涕泣曰惟明府之所詔之於是出恩藏金存者九百以上督府呉公曰其以治北津砦功乃成葉子方纂郡乘鄭公方公則謂葉子子職紀載北津事敢勤從者余謂國家西北設九邉禦胡自山以東負海之郡淮浙閩廣盡于珠崖衆建衛所皆倭以也東南舟楫儵忽千里與胡馬等皆為長技顧胡以雕鷙為聲又近輦轂亭障熢堠朝夕兢兢東南衛所之不遑其他何有游徼之官祈望之守徃徃擇便而嬉夫狡焉思奮爪牙以塡谿壑者觀釁而起此所以敗覆相尋而駢首就戮衆也勇夫重閉豈虚語哉且恩假息之人綢繆穴窟不拔是務無亦身家之厪身視民而家視官不待亡羊牢必補矣是役也方公身之鄭公啓之王公主之成則呉公不然雖有良庖不能無刀而割皆社稷之役視民如身視官如家者也經始於是年春三月成於秋八月欽總王重喜分總朱相百戸王宗成陽江知縣宋良木典史王舜皆有勞者庸書以貽後人俾勿壞
  惠州重建漢夀侯廟記
  惠州南山故有漢夀侯廟嘉靖初廢民即凝碧樓奉之凝碧樓者禆南門樓也或曰隆慶戊辰周雲翔戕主帥而叛也還攻郡城雲翔門焉當是時島夷外訌叛卒内宼矢菆雨于麗譙嵲嵲哉雲翔策馬先登一躍而墜復馬復墜如是者三乃退卒禽雲翔以徇過凝碧樓雲翔問墜吾若錦衣擠之者豈有神乎守者曰漢夀侯也雲翔撠手向樓㣲髯城其屠矣萬厯乙酉太守黃公夢髯人從西南來授以及後二字占曰髯壯繆侯也西南廟址在焉及後靈爽及後又欲及後人廟之也以授明公明公百世人哉黃公曰何與不佞不佞辱守兹土主神人無文秩之則誠在我減損奉食之入以倡吏民某治軍海上還而壯之佐以私養錢而屬其役於守戎李君李君曰先將軍每飯及此幸黄大夫舉之如桂敢辭手足之勤鳩工庀材伐石於寶潭之上其堂巍然其堦巀然其門翼然坐侯中堂旁侍諸將眥裂目瞋肅然若聽號令之容門列甲馬騎士控之虓然若聞咆哮之聲腏食之神位於兩序南樹棹楔署曰武安髙靚嚴鉅美視昔增加矣黃公屬記某余惟物有所至至則精精則久而愈靈茯兎滅火寶劍燭天精靈之極也物固有之人亦宜然今夫世所稱偉男子非忠勇信義竒節慷慨患難不移死生不變者乎自左氏記傳以來訖于兹不少縉紳先生所常誦數公耳縉紳先生不能誦徒挂名於譜牒况婦人孺子乎上自朝廷下至郡縣肖形而報之者惟仲尼忠勇信義患難不移死生不變肖而報之亦其所生亦其所至外此未有聞也漢夀侯名姓懾於童孺廟宇接於巷曲所謂至者非與方其禦侮涿郡司馬平原身已許先主矣守下邳城不幸被執操雖隆禮奈劉將軍何㑹江陵至夏口收江南定益州王漢中攻曹仁於樊陷七將軍斬龎徳降羣盜操至欲徙許避之滅此而後朝食此其日夜腐心者也奈何芳仁啓釁蒙遜致螫嚙足兆成臨沮告隕豈不傷哉用物精多則䰟𩲸強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蕞爾國而討賊執其柄雖其剛而自矜寡謀壯頄自速厥咎北夷曹操南誅孫權乃夙昔者蒙遜懿濟何異豕犬飲恨而終其用物也𢎞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所憑厚矣靈不亦宜乎世以侯陟降上帝傅説列星理或然也夫人為善則氣常伸伸則若神助之為不善則氣常詘詘則若神挫之人之所為與神之所為相參合非通於神人之故何足語此君子神道設教故其教行黃公祠文昌以興儒廟漢夀以振武葢神之也是役也始於乙酉季夏秋季告成郡丞鄭公司理孫公皆有力焉
  章村墟記
  昔者聖人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聚則盈退則虚今北名集從聚也南名虛從退也商征而市井之租入於少府或封君湯沐邑自開阡陌豈惟爰田市亦非縣官矣豪植之徒役財兼并以武斷于鄉曲恣睢圉奪擅管山海之利故先仁義後爭奪上教化下貨賄公利於人而惡其私於已莫善於章村先是朝廷義檢式化條以約天下民強勉從吏已復止獨章村長老誠行之月吉㑹民讀法春秋賽祠尊髙年禮髦士恤孤獨振窮乏盜𨏼海上醵錢治衡擊羡若干嵗侵御史董公在縣令富人助貧人亦惟章村應令羨若干十一而息幾年而十其母東北馬氏有地買得之作章村虚章村虚負山環海南有孔道西連縣東通板橋古鎭諸鄉章村多素封縉紳大夫甲第邑屋鱗次舟車輻輳東莞一都㑹也北列肆四當虚下方其上方列肆五道中分之西三而東二東方倍下方之肆而空東北隅上方則南北其戸以上肆有常人中經涂三緯四肆兩行上以北三分之上中皆四下増一行十又三兩行自倍肆居涂中四通五達有楹無壁楹以石凡七十六楹兩行之西直上方四肆又踰一涂肆二皆有楹無壁楹木石半凡十六楹以上肆有常人無常居總之肆四十九涂八楹九十二㑹以一四七日坐肆之租有常負戴提挈貿于涂者無常薄取之嵗入若干繈㑹民讀法春秋賽祠問高年賔髦士凶荒所望一歲經費皆取給焉異時有司符下百姓騷擾以相奉傭一人待之民不知吏矣萬厯九年檢覈天下土田御史楊公在事言章村助天子教化當世世復又非一家之事無所附其勿賦嗚虖比閭之教立而俗成賦税之經藝而頌作二者王道之大權也三代而上權出於國三代而下道成於鄉由鄉觀國由國觀天下朝廷之本自固孔子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章村亦云首其議者長老某某賢哉
  碣石衛𤣥武山記
  高皇帝以馬上得天下軍府雄於百司承平右文儒者用事介胄之夫頫首卬給自余所見軍府十不九完烏望𢿰甲礪戈禦寇也入其室榮欀不治則家政可知已碣石為衛控制大海以隝夷置兩燹於兵火將軍某公叅將恵州發奮新之語在孫大夫記中而以其羨治𤣥武山負獅子石西連三台當碣石城北𤣥武北方之神故有事焉中為堂禺象左右翼室居僧前為門後亭之曰福星西下為石池上有巖曰起龍又亭之曰一鑑可觀滄海可望烽燧可與參佐樽俎之而折衝士可投石超距也某公慮無以共僧先是城西桂林有永興寺廢遺田若干覈之於是指揮張元卿歸三台石田歲租四石編民莫迵歸烏坭坑田塘一頃二十一畝歲租八十四石二十倍之莫逑歸田塘一十一畝歲租二十石四倍於元卿卒伍康廷科歸路頭園田歲租二石減元卿之半歲入共一百一十石書於海豐之版而歸其食於僧參將季公纂其緒介長離山人求記石洞子曰𤣥武北方之宿其象龜龜有甲能禦侮故兵家殿之聞諸行間彷彿𤣥帝金支翠旗自天而降則士氣百倍所鄉必捷神道設教兵之上計也二公皆善用兵者有以哉某公名某某人季公名某某人
  海豐縣新築偃月城記
  海豐為邑葢始於東晉之季城則莫知其始土城至元而壞則故記云即令不壞奈何聚土而守巖邑國朝洪武二十七年詔都指揮茂經畧東南夷於是沿海徃徃築城茂言海豐瀕海其東旗峯則夷以為指北城之便詔許之千户侯帖木為植保障對峙龍津合流茂所建也先王以城域民大者雉無踰千公侯自降提封無慮萬萬藉皆千雉安能盡提封之民而納諸無亦星布棊置東之東即東之西也西之西即西之東也無事徃來宼至入保東西之間宛若郛郭况也輿馬所輳商旅所經耕耘所由樵蘇所徃吏民所朝夕而馳焉故涂之軌九門九之一何嘗以塞夷庚若虺盤于穴龜縮于甲惴惴然而閉之哉無亦象月之偃以為之輔乘城則三面可守入保則數道並進開關延敵而民無恐怖容則偃月以也海豐東控義安西通郡治南臨大海北連大望而扆長興昔文信國自循趨惠軍屯南嶺在邑北三百里葢誠用武之地嘉靖間盜賊蜂起則葫蘆輋大安洞馬公砦皆其兔窟重以隝夷儵忽而陸當是時宼一日附城者三守吏震驚甃其四門僅留圭竇十餘年因而未改未論葢不得張騎不得騁匹夫出王曾不得揮其肱富人巨室則為高其閈閎堂堂大邑直令行者重足於竇噫亦陋矣萬厯癸未縣大夫陳公至病之因則門不容車革而萬一有急民且得以藉口惟放重門之制築偃月城其可時方有事草創未遑也其明年訛言隝夷大入水業至上下淮陸至陳田民走入城西南北三方少人幸無事從東方來者人衆爭涂不得入轊折車敗老弱男婦枕藉死者無算大夫令兩道禦宼民始定或言往歲地震應乃在今大夫曰否備之不豫罪其在予胡為而天之罪於是請築偃月城於四門報可第初議崇一尋四分尋之一廣一步其上不樓不涂不通門於内城其下西南北一門東乃門其左右塊然一環堵耳度用藏金三百九十餘緡大夫曰無月城與無城同月城不度與無月城同出奉金四十餘緡佐之崇三尋不及三尺廣二步不及一尺加以女墻為樓五為門八其制乃備匪特宼至無恐可車可騎行者比肩遊者連袂廓然巨麗遂為壯縣世之君子務因循而憚改作一旦在事蘧廬其官胡越其民自以不三年淹何苦而鞅掌於已用是翫愒無大無小悠悠若不繫之舟必至蠱壞乃已獨城爾乎大夫矢志於民在位六年匪懈夙夜百廢具興此其一也是役也作於萬厯乙酉秋八月越丙戌臘告成太守黃公時雨郡丞鄭公天佐實主其議縣丞宋君治尉饒君潛蔣君仲桐洪君一清皆有勞者大夫名汝鳳起家某科進士樂安人
  歸善縣學田記
  古者餘子入學何謂餘子父在子餘兄在弟餘後世稱博士弟子是也弟子鼓篋而學父兄秉耒而耕不必卬給縣官其腹果矣此在井田則然自田不井有國家者非不修起學官招徠子弟曾不能為衆人母况教父哉宋天聖熙寧間稍置學田萬馬飲於溝涸可俟耳國朝縣學士額二十人一切授廪州郡遞加其十以一學量似少以天下量歲費度支四五十萬夥矣其後增附弟子員率十倍如必盡給雖廥泰山猶不贍第復其身食不能與二十人齒惟歲試高等可奪伯氏三嵗賔興能者超乘而上矣上提空名以賈眞才下受空名而儌實惠此用少之術也夫子弟同羣之學同而食則異豈其有厚薄哉堯舜病諸父徳未徧徧之是為孝子君澤未渥渥之是為能臣然則量力度時授田勸學以佐朝廷不逮其惟良有司乎歸善學入明二百二十餘年有司奉法不遑無能加於令甲之外萬厯丁亥李令君至廣厲學官士彬彬嚮風矣學臨東湖實為泮水故有二水夾學而豬之湖東接金斗上流西遶白鶴峯過柳樹循鐵爐然後以江為壑久湮而廟學堂舎就圮令君亟上書脩復之㑹有瀘州之命嘆曰人安知不如我前事具在庶幾其圗攸終請買不易之田為諸生膏火即不能人人而食投醪於河三軍皆浹一狐之腋聚之可直千金雖無千釀願致一醪雖乏千金願效一腋此不佞日夜腐心也則以屬諸生劉惟選而葉氏有田在上淮平山北嶺南邊䃺刀坑欲售買之歲入粟百□常廪外幸有此矣人情勉於服官宦成則怠當事或兢兢去則如遺跡焉令君勤加於宦成愛深於去位可以虚辭借哉圉人養馬日糜粟千石芻千東良以致千里耳一旦加之衡扼襄之驂服執䇿而責千里遷延康莊負棘而不能前何况九折甚者詭御竊轡泛駕敗矣是故孝弟忠信出入不倍所聞其徳足稱也驥也宣力四方為天子股肱其才足稱也驥也不然所養非所用在朝廷已為素餐有司又從而加惠之祗益疾耳古人一飯必報今之徳寧一飯已哉無徳不讎諸生愼處之矣或謂負版故有學田葢自宋元業皆屬民雖有萬頃遺所不知何人世守謂何耳必若所云冀方至今存可也人莫親於子孫美其田疇固將傳之萬世子孫修其業而潤澤之決不至數世而斬脱有不虞遑恤其後令君視諸生猶子孫視學田為世業創業垂統以為可傳此令君意也令君名某桂林人萬厯庚午進士先令鍾祥補歸善父計部公由景陵别駕辰州遷汀郡丞召為計部尚書郎嘗彚編循良行世承家為政蓋有本云
  愛日庵記
  廣雅日為朱明亦曰耀靈羅浮有朱明耀眞洞丹丘日月所常明也記在觀後余嘗操斤斧挾兩黄冠斬荆棘狖行惡覩所謂朱明者哉日舟而舳之求無幾矣山兩肘下右砠卓起曰麻姑峰蒲伏而東左蜿蜒承之綰轂其口環中皆朱明今庵其左臑也閩一庵呉先生以學鳴翩翩五嶽之長自其子縣大夫下車則戒徒迎日強為吏羅浮列方祀中大人棄郡歸終不以孺子故千里儌福四百三十二峯固以請先生曰羅浮哉羅浮哉吾鄉羅仲素先生至而春秋明羅浮何與春秋蠶績范冠則羅浮為之地吾受經三世矣吾將驗之至則著書若干篇而去大夫圖所以藏書者搆堂四筵左右翼臺前為露臺亭直臺下由亭而臺拾級上門亭之西澗水過之且以為新豐云後惠潮兩使君來大夫以供屝屨從兩使君曰孝哉令愛其親而及其所嘗遊宜名愛日大夫曰日強不敏辭親而仕使君不以為討而錫以嘉名拜使君之辱諸生謝恂張萱訪余石洞相與過庵中問所以名者兩生大夫門人也曰羅浮故有見日庵中夜見日或曰近取諸身葢神仙家言也朱明亦有日義他如兩使君指神仙罷勿談羅浮辟在南海藉令五嶽為堂皇九州為門戸四海為池十洲為别館奉先生其間偓佺之倫時奏𦕈論大夫巻韝鞠𦜕上夀使羲和按節踆烏斂翮魯陽之徒扶轂徐行為日幾何葢日無窮人有盡以有盡遊無窮此彭祖以久特聞也故世談愛日語子則孝語父則否余聞天莫明于日人莫明于心日拂扶桑是謂晨明至于衡陽闇昧畢照縣車悲泉其馬爰息旦而復旦與天罔極君子比徳於日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虚靈常覺是謂自見夙夜匪懈是謂自愛父不能私其子師不能私其徒見而人皆見之愛而人皆愛之然則先生之來昨日之日也返于閩來日之日也寧有窮哉余嘗與先生講于壺山其出此矣兩生灑然以告大夫大夫曰被髪童子日月照之則行不照則止問之日月疵瑕則不能理㣲葉先生孰與知大人者
  君子堂記
  令有君國子民之道然孔子君子宓子必本於魯惠安君子之區也又當輿馬之輳至於斯者皆得見之於是作君子堂堂在儀門之東作於隆慶五年三月踰月告成肅客而入受教而退而今而後鳴琴而治
  逃菴記
  葉子遷賔州守倦遊至竟上書乞骸骨歸廣西巡撫郭應聘劾守春及逃兩廣提督殷正茂劾如郭奉詔削為士伍臣春及頓首世之塵垢欲逃久矣天地囿我隂陽縛我臣安逃哉逃於羅浮之間無所徃矣四百三十二君聞之邀于石洞築逃菴以居遂不復出萬厯丁丑初先生入石洞築山房堂名確乎又築菴以逃名之司宼洪公請易逃為陶不可侍御龔公束帛問先生曰朝廷以逃見黜是罪之也而居之以為高無乃嫌於怨乎先生謝曰呼牛則牛呼馬則馬恐不受之有殃時止而止時行而行庶斯言之無愧洞左有石如砥方廣丈餘一日先生對石而坐謂徐焞曰是宜記第䃺崖文不宜繁繁則字小口占授焞字僅百太史林開先請書在朝不果南海朱完𨽻書鑱石字大六寸開先省覲歸小書為帖五羊紙價遂貴
  
  萬石後湖修築橋隄碑
  吾郡有水貫城中中紫㣲莫知所始志故城狹南門門鐘樓北西門門公卿橋東然則池耳後廓城兩門之植植於銀岡東西水乃中夾岸泝流若揭河漢而西也人第覩其睫謂振古固然余諦地形橋中高而旁下中狹而旁廣是謂果蠃二水攸分脈從中度至秀水湖止焉固知斯地鑿於築城彼一時也郡之名勝必以西湖為先其原西北曰橫槎西南曰水簾二原淫裔匯而為澤南北未隄巵漏于江其土有可見者隱隱隆隆郡城所繇度也宋治平太守陳公始隄其北置水門而橋之民姓其橋以示不忘卽今拱北宫觀亭榭益増修矣水族繁蓴菜美隝嶼星列菱荇雲旉世比之杭潁云南隱既載不傳敗不甚功不多職此不述亦禹貢法耳湖入城即百官池其中有洲亭之自淳祐太守謝公始其下即公卿橋橋之自咸淳太守章公始或曰亦謝公也橋初名平湖後乃更讖緯書湖平出公卿池若橋所命皆以此下則鐘樓關入于江矣萬石里在下湖東岸其東則江受下湖之委而北人謂水之所比足當吉土故宋李公思純若弟思義黎公獻臣陳公開皆以二千石里居人因集而名之是西湖不特為吾郡勝尤勝吾里彼一時也代有修葺我明宣徳則太守陳公𢎞治則太守方公嘉靖則太守李公司理方公繕南北兩隄若諸杠梁亭榭功皆可紀居人徃徃盜湖壖地蓏采其中家並傅水而止方公復侵疆開新術厥功茂焉關外有臺丈餘以遏水勢經始未聞余方十齡假罾臺畔一舉得數十鱗先大人忘其儇而孩之當是時里多黃髪百姓康寧衣食滋殖歲時讀法圓袂曲袷鞶厲綦履交錯于道先大人命孺子春及偕諸兒歌鹿鳴雍雍濟濟可謂和樂者乎此一時也自後關前隄潰臺圮樓焚死徙過半存者獨吾宗人若梁文學若張榖城若他一二家家一二人耗矣今劉亳州自郡前至李將軍自衞前至張銅陵自東里至余不佞不能有其敝廬遯于東平鳧飛不為少也葢橋處高水建瓴而下關前雖嘗有石隄易敗即西湖盈下湖徃徃可揭澆為我舟不能踰橋而進行人薛公欲甃鐘樓關三尺瀦水有以也萬厯丙子太守李公責縋城者建鐘樓隄敗如故丁亥嶺西兵憲黃公時為太守鄭公貳之亳州將軍及余姪孫世俊輩以聞黄公欣然謀諸鄭公出官錢八十緡鄉人輸八之一令將軍揣高低度厚薄程功物土書成以授平海所吏目歐陽某廣橋門若干尺上如之濬若干尺下如之橋故有亭署曰公卿惡當讖罷勿亭關前隄壁立故敗廣其址内三尺外二丈有竒拾級上至其上廣八尺高四尺水漫而過緩矣北至橋若懸衡其水常盈日暖風恬上蘭舟盪桂楫流盼兩崖直若絃句若規折若磬撱若漢之白金平若鏡流若瀑布若飛雪里户疎茂若棊置鼓而進之汜乎若漢使者之乘槎仰望橋上若自明河趨閣道踰橋門疾若馬隝嶼絫絫若浮玉樓觀矗矗若翬斯飛逺山若蛾眉近若舞袖四面長林若步障其蔽虧若蔚藍魚初生若銀鳥聲和鳴若笙簧之迭奏月出粉堞間順流而返舟繫于門余雖播遷百歲後䰟𩲸猶思樂此又一時也庶人安士遂姪夢熊從列卿之後出鎭三邉讖符矣天時協地靈出人官能本黃公之功也抑余因是而知物余因是而知政記曰善溝者水潄之善防者水淫之潄則為川淫則為防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順民心導利而布之葢取諸川物不可終通故受之以畜君子以畜其徳小人以畜其欲忠臣以畜其君葢取諸防上善若水平中凖大匠取法焉君子平其政弱不受強寡不怯衆葢取諸水江河之大不能當螘穴事有旁出其權乃分君子愼于此葢取諸塞川以行仁防以正義平以由禮塞以明智黃公修是四者象其物宜故曰入其國而政可知也亳州曰古人從異國覘故因物知政葉子里人於政觀其深矣乃由之知物耳請碑之以示子孫黃公名時雨呉人鄭公名天佐閩人亳州名光奕將軍名如桂文學名廣譽榖城名王治銅陵名喬一
  東莞縣令董公去思碑
  董令公者名裕樂安人也以進士為令用高第徵先是邑人聚族而謀也邑東南隩區廣袤五百里大都二十保界山海名雖為邑實一州也明府親我我便安之吏方議割置誠以此時上書得請為州奉明府以守猶幸儌數年之福天子明見萬里獨不為吾民地乎父老則謂明府騏驥材奈何以彈丸纏千里哉至是父老子弟數百千人乃設祖道據海壖泣曰明府吉徵小人不敢以淚灑鷁首徒張摶胥之潮可奈何願明府强飯勉事上矣於邑别當是時葉子方釋西粤之員棲西樵山父老子弟則又至西樵山辭于葉子某莞之編氓也明府董公幸而撫育之者四年顧明府惠我深也亷平不苛以愛利為行民有事至庭輒家人語民亦輒家人之徵斂有期刑書不繁里正不勤市令無苦吏戢其威農狎于野扞圉有備子弟有教斆化大行盜賊不作明府下車歲屬大侵勸分告糴資無匡囷雖饑不害遂覈鳬田歲入榖六百餘石置義濟倉兩粤部修積貯令自此始莞於粤稱浩穰嶺東之役糧饟舟輿兵甲之費多倚辦明府又屬主饟軍興不匱民不知勞東方以寧勲在司馬割東南隅置新安令業行地繡錯民星布奸易乘也籍又屬更明府釽折一若刄解千金之子驟而家削百責並興旋定安戢裁縮而部署之以貧為富諸大惠雖更口不能道其大較如此矣今明府去不能留心戚戚思也百歲後期令子孫思賢君哉大夫嘉恵而賜一言鐫于四達之衢使得朝夕敝邑幸甚葉子曰諾㑹有犬馬病越一年間出茅溪固請如初葉子頃由鐵岡泝五都秣馬歸城鄉止宿里舎則徃徃稱董令公云自令公居縣山谷中犬不夜吠民不見吏嘗以什五至都婦子瞻馬首欣欣喜可知也凡語令公者人人殊要以安靜愷悌近民如出一口所謂樂只君子非耶詩曰樂只君子民之父母又曰樂只君子邦家之基夫樂故稱其民父母邦家賴之令公君子之求樂者也欲無獲民將焉辟哉今夫子之一身毛髮皆父母也欲誦父母之徳即名有辨口者不能惟以愛樂為本故詩曰生我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葢言樂也江西有龜川先生有道人也而令公為之子其學一稟中和以育萬物樂不亦宜乎如是保我邦家非令公誰任莞固不能留也日登榑桑爰始啓行至于昆吾榑桑焉徃令公之業將駸駸至衡陽昆吾矣表莞之為榑桑其可聞惠安杓我于南北之郊余鄙人也烏能如董公於是新令聞而笑曰大夫自道云爾所言董公則實録也寅秋不敏且為後事之師豈惟邑人寅秋實受其貺父老子弟遂鐫于石










  石洞集巻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六
  明 葉春及 撰
  
  傳
  涵江翟先生傳
  先生名宗魯字一東其先由東莞遷博羅之泊頭又遷竹陣前臨沙河建寒江精舎以教學者學者稱寒江先生精舎後改涵江學者則又稱涵江先生云先生生而沈毅不苟訾笑少從父𤣥掾潮陽富人欲妻之先生曰吾不能耳餘烏用外黃苦陘女也歸補縣博士弟子砥礪節行學必聖賢居處必敬行必古禮之循雖燕暬衣冠必正來學日衆於堂下置茅蕝三一收放心在兩階間來者居之旬日放心收矣乃升堂一有過在西階下一改過在東階下知改移之東能改復升堂學者遵教惟謹時延慶招提峙泮宫東先生上書督學使者魏公曰鳳鴟不竝樹而棲蘭棘不竝林而殖今泮宫厭招提庠聲囂於梵音青衿雜於左袵且據高臨下雨集以學為壑非所以息邪反經崇儒貞教也徙招提登髙鎭以其地廣學舎便魏公從之僧赴闕上書訟下部使者雜問卒直先生當是時魏公講學嶺南檄郡邑弟子良者受業先生當是時魏公入讒言曰若好為人師而弟子耻耶對曰邑習胥史儒術鬱而弗興宗魯建精舎辭束脩以教邑之弟子始家詩書戸禮樂好為人師是矣改葬先人故後非弟子耻也魏公居之省心亭一日過問省心之義對曰聞省身矣不聞省心心一也省心無乃二乎又曰吾欲入羅浮居靜對曰如下山何魏公嘿然魏公方以行教動心者輒罷斥之一生居廣之河南其家有寇報至色變同舎生曰若心動矣生益恐先生聞之曰有父母在亟歸省奈何責心動耶以告魏公稱善其卓識正議皆此類也後歐陽公來督學方誅宸濠黨與檄諸博士劉養正李士實皆談道名反為寧王呉被行偽而堅言偽而辯悉以名聞博士徐甲憚先生嚴則以應條先生於是上書請削籍去歐陽公疑之㢘得其情強起先生嘉靖辛卯與計偕甲辰隨牒宣平學諭卻贄立教如寒江精舎日坐講堂升散如制修廟學振困乏先徳行後藝文士彬彬嚮風矣嘗著學政上督學孔公答曰不帥教者先斥後聞其重如此丙午聘典蜀試故事有幣直指袁公大重先生有加賄皆辭不獲則買田闢地鑿池築臺皆以文明命之田書負版亦稱翟文明云當是時直指藩臬下至郡邑咸知先生莫為先談己酉竟遷融縣令先生至縣緩收事節財用明禮樂以愛利為行廣厲學官復廢學地租每日焫蕭告天而後聽訟片言立剖胥受成而已久旱百姓嗸嗸先生露禱雨乃大澍十二峒徭來寇先生帥師禦諸郊賊以牛前行忽震死懼而退先生遂醳兵詣壘諭以禍福頓首請為編氓其後兩院以轉饟非先生不可中道賊百艘遮迎已諜知融縣也乃頓首投戈而退先生擇諸徭弟子稍慧者被之青衿加以綵繒鉦鼔導歸諸徭以為寵剽畧用稀兩院嘆曰得一賢令勝十萬師信哉令諸縣視成事先生一介不取予人亦謹一介事上盡禮至爭當否則諤諤不撓有求䂥者對曰非融産也曰不産石寧無人乎其以庸來請問幾何曰三百於是先生拱手曰取諸民則不勝取諸官則不敢上官憾之然卒未有中也藩司以獻程不及逮簿徃先生謝曰簿無罪罪乃在令然賊未誅⿰民田損國賦亦典兵罪耳藩司嘿然良久曰君且休矣而使者朱有孚則齮齧之也朱行部臨况縉紳先生不𠉀門遂出都試掩其不戒先生趣至謾罵曰過縉紳于家御史之私也不𠉀固當都試豈當爾耶先生不謝則遂深文傳先生罪明年大計羣吏諸司皆署上考其毁不行既覲先生疾方正之不容也於是上書乞骸骨歸少宰程公留于旅邸不可程公嗟嘆而去既歸教授涵江精舎如故先生剛毅爵禄不入其心少傅翟公問族東莞先生先世自東莞遷同舉人翟文祥東莞人也邀謁不徃少師徐公父丞宣平聞先生教宣平欲致之亦不徃也武定侯求子師於吏部梁公梁公推轂先生月授粲二石歲進金百兩先生謂權臣必敗何為自撲膏火以無子辭侯願進箕帚妾竟不許明年武定果敗招之不來麾之不去先生近之矣性甘貧窶自家食至服官藜藿不厭敝緼不完以此終其身初歸自融脯⿰不供奈何拜客之辱則自持葢出墟市迎客沽濁醪班荆道舊比鄰無醑嘖有煩言㑹賊畧大蓬還過竹陣前驅將入里門渠問何為曰有宦遊歸求一飡耳渠曰是為涵江先生不能自望其腹豈有餘波及汝耶麾而去比鄰聞則更謝先生曰幸不池魚我也家世素貧薄田三十畝厪厪半歲之食餘取諸麥與芋續之至自操艇賣薪神則王矣葉春及嘗訪先生歸自田中華冠縱履指露踵決室衡一杼不能布席肅入精舎登誠意堂坐定瓦淅淅下相對飯枯魚而别再至藿一盂甘於九鼎配楊孺人比徳萊婦先生當仕將市帛為孺人襦裳辭曰答布侈矣嚮為諸生婦不苴麻耶乃止不改其樂先生固賢室無交讁亦内徳茂也夙興夫婦登堂相揖諸妾供榠退而治事三尺童子不入中門内外肅然家人忘貧有本故耳先生嘗病遺命具槥斂手足形門人醵金以待間即歸之壬戌冬十一月某日疾革遷於正寢語子仁門弟子曰人亦有言行雖獨乎不愧其影寢雖獨乎不愧其衾吾力二者死不愧棺吾無憾矣遂瞑享年七十有四是夕有星隕于精舎門人醵金治事如初先生八女儀無三百人以得婚為榮所適皆名家子丈夫子一即仁先生入覲周氏生于豫章仁生某某足世其學周後遇賊死之先生教可知矣初祔先塋不吉友人太守龎公改葬龍華之東龎公名嵩執志之友今門人即精舎祠先生宣平融縣皆祀名宦葉春及曰余聞尚書郎琯其舅臨河欲渡脰㾓矣適一生來請負長者既渡問為誰拱手曰翟宗魯久之乃知為翟先生翟先生自諸生慕古人多竒節别傳淵明軼事附㑹不免水流濕火就燥居上流天下之善皆歸曷足怪哉以余所見翟先生義至高其貧逾甚即淵明何以加焉牽係於文摭其大者為傳將别傳之然淵明本老莊不耻乞食江州使龎通之齎酒邀於栗里至則欣然共酌其達如此先生步趨孔孟惟誠敬為兢兢嚴於一食一飲故人以為苦太上甘節其次苦節其下喪節苦之不敢猥藉口於甘夫然故多饕餮之徒矣
  惠江公傳
  惠江出龍川至郡城合西江而北其間有隱君子為惠江公惠江公名時字允中其先楚人也徙保昌洪武間徙博羅泊頭永樂間徙郡城北臨惠江父鶴林公瓚取曽孺人生公節槩異羣兒年十五補郡博士弟子受學進士李惟肖所時時稱説古人槧觚佔畢非其好也李大賢之尋受⿰㑹姑蘇魏公督學嶺南脩功令檄郡邑士雋者學官公在選中無何母憂去魏公校士弃文藝尚徳行寄耳目於舎長麥登羅鉞林克忠三人以為賢雖大猾必録見謂不肖雖行若由夷不能自解免也於是郡邑士無節行者爭事三人而以喜怒貨賄為低昻登邑子公不附登登憾之削博士籍公兄二人伯春仲陽陽敖蕩亡賴鶴林公惡之縶于廟以苦其志陽素剛暴摧折一夕恚死鶴林公敕有臨者視陽公在塾聞奔歸涕泣叩首請持服成禮使無負天下有不弟名鶴林公怒曰去若弟乃不孝乎吾拮据甚為不肖子覆之吾將戒後世無效陽者幸得槥望成禮哉相隨死矣公嗚咽退竊臨墓所號泣曰時寧負兄不敢負大人居則朞出則否登故以此毁之當是時惠豪傑幾盡僉憲施公亷登奸貪不道案治登而讐家多怨登者竟殺于江嘉靖中給事中李來鳳奏比年督學使者不務檢式校藝而專事苛察豪傑之士傷於詆欺之文臣甚痛之請湔洗宗伯夏公言議如章詔下郡邑於是博士弟子論上郡守蔣公淦起公公謝曰聖賢之道求諸心而已心無愧陋巷安焉不然軒冕糞土也公徃矣吾將求諸吾心作西銘説公既退學益専間垂釣惠江於當世澹如也嘉靖辛丑憤切詣闕上十八䇿并集古訓獻之至京師與翟先生同舎感趙簡子憮然賦臨河而歸公歸亦同翟先生至靜海奪鬲御史責償候吏翟先生與公終不以二人饑寒故而受候吏金弃而去翟先生名宗魯後為融令清介人以比陶淵明與公同志云公孝友居常恂恂若不能道辭見義慨然若失也鶴林公嘗誣繫公請代三月疾作義弟以代請郡守陳公祥嘉之子代父弟代兄是孝義出一門也鶴林公二妾一恃寵妬家人憚之公謂妻呉孺人父愛亦愛父敬亦敬犬馬皆然妾雖妬非犬馬明矣敬愼妾為之化鶴林公病公侍惟謹執喪甚悼自初終至祥用家禮如曾孺人喪既葬常至墓蒲伏哭忌日哭終其身二姑無子來歸公與呉孺人事之如事鶴林公公出㑹譚氏姑死孺人斂之厚公歸謂孺人意得我也仲早死遺女二呉孺人弟亦遺二男皆子之家尺籍在博羅斯逺之矣公令男萼名籍曰毋避戎是避祖也嘗肄孤忠祠見夣冕衣裳者以傳絫公瞿然起曰王柱史乎為作傳柱史名度邑人死建文語在國史即祠孤忠者也同食劉公簡判諒江諒江陷盡室赴井并傳之斯見公之心哉門生劉應科死無嗣兄少賣衛卒家為奴著尺籍奴産子不得歸公以請中離薛先生先生語郡文學是時假守為廣州司理駱公衛將軍李公涇也聞之歸奴産子應科有後本公畫䇿其好義如此儒者文多少質兢業天下鹵莽閨闥見謂家難公乃自家起呉孺人祖父雖介胄乎有懿徳不獨麻枲絲繭織維衣服酒漿能也婉娩敬順以承夫子葢亦有内助焉祭祀夫婦灑掃滌器菹醢必親朔望公率男孺人率女婦謁祠退登堂相拜乃據坐兒女上謁受教及兒女長兩人春秋高矣日揖讓如賔誕迭賔主再拜上夀然後兒女更上夀盡歡而罷三女一男即萼婦魯文學女孤而子之長而婦之著陽教書教萼隂禮書教女若婦教諸女則婦屛而聽諳女歸書醮辭于筴令習之萼少教以古人稍長次孝經授之復疏其義曰是經孔曽微言漢儒附㑹引詩錯雜離析今緒正豈獨可教女哉兒免之矣南海龎先生講業羅浮使萼受學公徃辨著喪服問最後薛先生過惠公與謝先生留處西湖日論辯謝先生議不合公乃深獨信謂萼以聞見為格致者支離以形迹為造詣者方所良知正學也兒終身師之是年萼生子以名先生復説中貽公所著書皆與公商㩁居二歲還揭陽送至青溪越歲訃聞為位哭遂哭其墓歸作大學解公少學古人天性愿慤載籍雖博而出於孝弟忠信焉嘗作自考賦接人和易皆得其情家庭雝雝如也童僕訢訢如也製中正冠服有銘斯可謂篤行君子矣及見薛先生乃宗良知之學録濓溪明道象山白沙陽明中離詩諷咏之稱六先生見道詩年六十六卒萼為嚴郡文學有聲家學也
  論曰余先君與惠江公善也謝先生亟稱舅惠江公論學顧不盡合所謂諤諤者耶其殊途同歸也余覩世談學甚衆屈髠奭矣要以躬行難惠江之學造於夫婦仲姬為劉以成婦劉翁每稱婦孝謹閨閣未嘗聞履聲有由也以成與余善余故具論之
  行狀
  奉政大夫湖廣按察司僉事陳公行狀
  萬厯己丑冬十一月壬辰奉政大夫湖廣按察司僉事陳公卒于位庚寅五月匶返岡州明年將襄大事子汝志汝愚輩徵銘作者則以狀屬石洞壬子偕計春及幸托後車公今節名炳炳史䇿同籍大重後死者敢不唯唯公名吾徳字懋脩先世莆田系出宋太師冀國公詵詵三子長評事周卿次撫幹正卿次左相俊卿俊卿名臣語在宋史元初有曰倬者總管惠州因家廣某之别也倬生太常始遷新㑹外海村今為外海陳氏可庚讓烈孟塤四世田家孟塤生封兵科給事中南岸公文鳳娶封孺人黃氏生公昔夢舎旁忽産大木三老皤然署其上曰期得公生遂名之時嘉靖戊子冬十一月壬子也出就外傅轉名祁徳改今名十歲能誦干支卦名納甲畫卦九九之法有強暴惡聲常及門顧竒公名公指峨峰曰山尖指日公答海濶涵天謂若雖鋭吾能容之其人嘿然己酉選補邑諸生庚戌下街獄起公隨給事公㑹逮郡縣獄職槖饘者三年伯父又以饟繫㑹疫作人期不入公復入侍上書主吏得條諸輕罪頌繫活者衆矣壬子鄉薦第二人先是督學使者嘗署臬事論下街獄私某子甲惡公守正不撓及行部得一生所為文竒之已知為公則大恚應書又大恚里人曰何恚為文亡論三年皇皇將父以及其伯籍令應孝亷方正舉第一可也癸丑下第屏迹公府鍵戸發藏書讀之聖賢載籍古今損益國家典章靡不研究乙丑成進士授行人奉使授蜀汶川王册建豐城李尚書塋皆無私交在豐城與李中丞孟成論學孟成曰生平莫逆惟徳清許君蘄州顧君及懋脩三人耳隆慶己巳進工科給事中當是時東粤盜賊如蝟飾虚功執空文以誷朝廷乃自督府上下相遁盜賊日多公上八事明賞罰復兵防議舟師禁讕出補假貸覈虚冒愼撫勦卹忠勞上從之葢自内海寇亂皆藉民舟戰守東塲之敗參將魏宗瀚盡移入南渡港指揮李茂材力爭不能得酋一本至燬盡茂材死之此公所切齒也庚午元日日有食之鼓于禮部公上疏曰男教不脩陽事不得適見于天日為之食婦順不脩隂事不得適見于天月為之食是故日食則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月食則后素服而脩六宫之職蕩天下之隂事帝后恐懼如此其至也何况臣子救日救月六經曠逺國家儀注具存徃歲七月朢救月中軍都督府公卿大臣多從僕御亂行無禮雜沓喧豗俄頃而散嗇夫庶人馳走宜不如是臣竊恨之元旦禮部救日三事在前百僚在後御史侍儀鴻臚贊禮昭昭白日非復暮夜豗雜如前大臣自㩦茵褥肆然安坐臣欲告之不敢出位詩曰敬天之怒無敢戲豫又曰不愧于人不敬于天昧先聖之經忽聖朝之法慢天道之尊蹈戲豫之失皆大不敬元夕月復食矣請先戒誓御史不舉臣謹糾劾以懲怠慢臣聞春秋之義貴元愼始元旦元夕日月交食天心彌切陛下下脩省之詔躬減省之文幸甚應天以實請居法宫戒荒寧罷遊宴凡娯耳目悦心意一切無益勿復為之臣工承徳天休可迓敕禮部戒誓救日月無敢喧豗自此始命作鰲山遣中貴人織衣浙江式十餘匭公謂民力竭加之水旱中貴人至將不勝莫若徵改未完便與同官嚴用和上疏皆從焉五月攝户科適有買珠之命與同官李紀切諌皆免為庶民公攝官厪七日也今上即位都給事中賈某薦公忠直不宜久處閭巷召為兵科給事中癸酉四月至京即劾中貴人鄭眞傳内旨官其姪錦衣總督劉燾奸藏不宜召用忤太宰楊溥先是已推尚寶少卿楊抑之而江陵新柄國螫溥見疏喜則令所善鄉人王篆給事中張某論意一日見于直廬江陵謂公疏善倖濫宜不止此公對不敢風聞中人也江陵不答是時江陵專言事者多承風先白乃敢言公自以朝廷厚恩拔擢居位非宰相私人不附禮部主事宋儒與兵部主事熊敦朴交惡購敦朴欲疏江陵太宰於王篆江陵遂令部尚書譚綸劾敦朴謫外公並劾儒江陵嗔公不白已憾之矣十一月成國公朱希忠薨行金錢求贈為王驗封郎陳某與六科並持不可公復上疏力爭江陵大怒十二月癸丑慈寧宫火公復疏陳五行休咎江陵詆曰安能腐儒語也辛酉朱希孝直廬火丁卯大内又火戊辰乃下其議明年二月麾出守矣至饒正風俗作人才廣厲學官置既士之田談經校藝誘進聖賢之道為條教立父老正二頒行於民間勸以為善去惡之意其善惡皆有籍行之出於至誠莫不回心顧化禁溺女舉女名以公姓或以縣減網罟之徵定湖港之税革浮羡逺貨利故事外府不籍以待太守公盡移入内府不私出納鍰金把握易貪夫便之則以積貯陶天下所卬給也春夏之間商舟輻輳故征于官吏多侵漁邀功因而掩取至是以屬儈常度外無私焉即欲用予平賈新安賈人列肆郡中為質偷兒得物輒以售之喪資之家不能踪迹有司亦視為外府不問一切逐之權貴闗説不聴宗室結納有司負勢驕奢難繩以法嚴正不阿杜門斂手即吹笙度曲惟恐明府聞也饒稱沃壤樂浮徳安多山亾命潛匿番餘則濵彭蠡接九江上流不逞之徒與濤出沒萬年尤盜淵藪公飭什伍鼓勇鋭有警掌固扞諸岸戈船扞諸江三年眠者帖席初至郡城崩百餘雉繕之而城中皆列栅啓閉不獨大盜之備亦欲以防偷兒宗室夜飲不鍵致建昌王被竊召百戸吕希周授方畧微得二人即府之將作也江陵已憾公御史劉臺劾其受成國金十萬出公饒州持經者受顯禍憾益甚樂平進蔗欲因中之宣言上怒蔗腐不可食當逮太守以下如此則株連膳部光禄萬尚書為言乃止第收治縣人而詔切責太守偷兒竊建昌玉帶則以售于留都江防同知龍宗武偵得上操江都御史王篆傅致其文饒州巨寇公坐謫馬邑典史親老不欲行屬昌邑失囚詔書問尉安在得無之任違慢乎公恐馳至鄭州御史某又劾公在郡時違禁講學擅用庫金指買學田亦俸金耳移疾蘇門明年大計江陵遂以此黜公考功郎鄭某不可竟削籍公兩黜無愠色田家冠優游里中澹如也癸未江陵已死都給事中余某薦起某縣典史遷某府推官同知皆以親老不赴甲申二親幸以天年終丁亥詔起同知紹興至則嵗侵奸民乗時並興為亂公職詰盜殱渠魁二人而撫其饑者郡中清居五月遷湖廣按察司僉事分部武昌巨寇劉汝國虞孟新倡亂乆當事者徃徃坐視幸脱身去遺所不知之人公下車毅然請討别部欲専功寡謀僨事賊勢益猖公率師詣壘擐甲督戰士無一不當百己丑春二月大破之劉汝國虞孟新就禽餘奔遁無脱者上功幕府中丞邵某雖忌不能掩也冬十二月自黄州行部歸武昌遘疾二日卒年僅六十有二公長髯偉度朢之知非常人性忠誠壹心許國正直不能阿徇故用輒斥将大用之不幸逝矣公學始家鄉罷歸於有司未嘗通竿牘一鄉利害則急之庚午羣盜充斥邑西梁村雲鄉二壘反為賊窟白骨蔽野公請材官鄧子龍屯守復臨江之戍至今賴焉辛未隝夷由厓門入犯人情洶洶閭左悉起赴敵公父子輸粟餽糧隝夷乃遁里中惡少年謀以七月七日為變公密語守令朱别駕預待不得動明年春大饑結他鄉千餘徒起擒之於是勸分輸粟亭中賑困乏亂遂已既隝夷由新寜犯邑西界孔棘與鄧子龍計畫河守賊不敢度㑹朱别駕自五羊歸受方畧舉兵西向賊走出許酋數十艘入内海刼畧鄉人奔城舟塞河下白有司居以間曠而慰藉之於是時鄧子龍從征藤峝矣則移書總兵張元勛召子龍元勛白直指楊標標曰陳公通竿牘急矣乃促巡海副使劉穏屯香山而令參将晏某從海上破賊賊相戒不犯外海穏嘆曰此勝於几席者哉嘗登皂幕山四顧徘徊欲因倉步舊城益以新㑹古博平康kao新興雙橋置縣招流亡復里甲庶幾帶牛佩犢之衆盡縁南畮不果以為恨語在端州志蛋居海壖以䱷為業徃盜視之玉石不辨列栅自守吏兵掩捕一如咋䑕公徹其栅有名籍者書于閭書以後吏兵不敢動揺存活者衆士以科第少謀徙學公曰毋改作為也建文昌閣於左而引紫水入泮池科第自此盛邑負山環海内狹外寛議者欲城其外公亟言於當道無任者僉憲何某至乃城焉白沙先生若節婦烈女祠皆新之有毁節婦祠祠司馬者移書責之曰司馬法不宜祀吾粤奈何徇一人之私而拂天下公議月吉與里父老㑹民讀法語次尋繹閭里化之先是刼質者多寘舟宿屏處俟贖用此賊不得藏比伍中刼質衰息事闗利害名教為之不啻饑渴皆此類也丁丑自昌邑歸朝夕得奉給事公太孺人甘膬謂江陵於我有罔極恩太孺人體羸未嘗離側就養八年父母安之世路阸險恨兒得歸晚也甲申春太孺人告逝其冬給事公亦逝哀毁骨立倚廬讀禮饒州弔者相望於道總管故居在廣州莆宜巷長子居之三百餘年鬻於他氏公贖而祠焉墓失百年公未嘗不中夜興嘆㑹方士挾驗鬼術游里中謂公青泉白石一水雙牛是總管公墓也審其象果得之碑隱茀草語在大司空陳紹孺墓表張太母殯謝前山見夢苦蟻啟殯三蟻適至改葬三珠岡此皆仁孝心通於神明非苟而已梁氏娣守志白而旌之為立後弟卒棺衾墳墓必厚曰令吾他日無以加也族人貧不能葬者為之賻不能娶者為之禽其厚於人倫如此冠昏喪祭惟古禮是循昏無舉樂喪無酒肉歲時率子弟拜家廟無出門之祭諸子有過必正色相對竟日不語改之乃罷登第二十餘年無私財惟給事公之命食不重味衣不文繡必儉約為家人先呰窳侈靡佚遊酣飲雖里人必法語之亦不敢不從也岡州自公甫先生倡道江門之間雖津人田父猶有先哲遺風其君子則重厚質直可與共學故公於不佞一見而合同時諸子豈不翩翩櫜鞬相從惟我二人其臭味也公學一本公甫具二居録戊子春初相見端州出以示余使序諸首嗟乎自夫子沒余之質亡矣余無與言之矣公元配黄氏又配李孺人子男十人汝志汝愚生員黄出汝意汝念汝思汝愈汝怘汝應汝恕李出汝慈側室出汝志娶安義令林大芳女汝愚娶處士莫某女汝意娶養利州守許培之女汝念娶處士蔣某女汝愈聘邯鄲令盧雲龍女汝思殤餘皆幼孫男今四人汝志舉世科汝愚舉世長世爵世禄春及不文不能狀公彷彿聊述其槩使銘有所籍爾
  墓表
  明朝列大夫福建都轉運鹽使司同知艾陵林先生墓表
  隆慶戊辰余至閩則艾陵先生卒已踰歲學士大夫稱之不容口行觀水口之圃父老徃徃言其登降揖讓延射揚觶觀如堵墻低徊不能去云先生歸葬高臺山龎先生業銘之矣二十六年而仲子培之令於楚則使二叔垣之坦之願以表累執事余病未遑比入楚坦之至中宿余重先生而勤仲叔即不文曷辭先生名烈字孔承系出莆陽元季世髙提舉廣南儒學留雄州柯樹里子遷東筦遂為邑人汝椿儒先距始遷七世是為大橋公生先生母余氏襄公之苗裔也先生生於正徳癸酉幼聰朗年十六旁通左傳漢書嘉靖甲午豫陽田公督學嶺表以秦漢鳴得先生文褎然舉首遂應鄉書裁弱冠耳先是嘉靖改元崑山莊渠魏公督學上行實詘文辭檄下邑弟子髙等講業五羊耳目屬之譽則膝加毁則淵墜奸人因以為利盜蹠可為伯夷西施可為嫫母士氣大喪一時及門拱手徐行蟲聲蠕動及公以憂釋位自謂解鉗税梏後皆伏辜公亦坐廢然公實心道古粤中諸所行罷質諸鬼神羅文恭事之不失尺寸為余道其言動食息大賔大祭何以加諸則公學可知己先生既舉聞林先生言慨然慕之丁酉布羔鴈執役門下居月餘聞作聖格物之訓乃知聖人可至少跅弛以禮為度自此始當是時東魯王先生崑山同道先生徃質之與師説合益信歸以詩禮教人雖溽暑衣冠不廢使在當時必不鉗釱禮法桎梏恭敬母寜椒榝慆慢蘭芷不芳孔氏所以貴起予也粤自江門倡道而緝熙得其傳終日乾乾學者以為嗃矢緝熙沒而微言絶寳潭執役增城先生與緝熙代興則寶潭亦稱合志卜鄰閭右放舟潭中風月之晨浩歌長嘯翩翩乎僊哉甲申潮陽薛大行自羅浮移居玉壺洞二仲從之輒旬日而後返必有槩於心矣先生師事崑山其嚴事則增城所遊知交吉州則鄒文莊羅文恭安陸則何亞卿吾粤則龎太守何宗伯皆海内有道之士也養日深氣日粹無疾言厲色與人謙而有禮持重不發不啻注一矢引千鈞發則中命喜藏書至為詩文不尚藻繢辭達而已四赴南宫不應令則以家大人春秋髙三釡可樂奈何悲千鍾乎丁未求署江隂儒學一以崑山之教教之正人心崇徳行先孝弟斯之有違而徒鞶帨之繡不齒己酉同考北畿得蘭谿唐汝楫主考下之先生爭之彊明年唐廷試第一人服其鑑司務南廷尉九年遷户部副郎轉郎中皆勤慎著庚申督賦江右擇賢者任之責大指而已故事使者不隨家先生一舉足不㤀父母則奉大橋公以行辛酉卒于行署得視含斂人稱其孝櫬歸由中門入殯於正寢此豈葸葸忌畏者可同日道哉甲子服除補户部郎中乙丑同知福建都轉運鹽使司分司水口羣盜聚于萑苻即有干棷無敢居署先生墜散其黨葺署以居朝廷之法始立革常度祛積蠧嚴闌出斥亂羣商至如歸無寜菑害鹺政舉矣則毁淫祠興社學闢射圃剙書院與諸生講習其中樹黨正聫什伍壇鄉厲院養濟禁火𦵏置義阡掩遺骼給轊棺賑孤貧驅虎患修火政本崑山之教也昔夢歸章綬於新主世宗遺詔至遂不起百姓巷哭商罷市地坼而將安承學士為幾梁木萎而將安放有司賻奠倀倀然將孰為之筮龜必有不蘄哀而哀非徒涕之無從矣水口建祠福州則祀于名宦夫以轉運為官鹽筴行即無曠於其職力所能為奈何不急彼其夙抱匡時長袖善舞多財善賈誠哉非苟而已先生學本人倫大橋公寒燠趾席不假内豎繼母即母繼母弟即母弟生平儉約不事生産修祖墓建睦族堂周族貧者則竭力赴之元配盧恭人繼娶陳恭人六子長增邑諸生娶祁氏盧出蚤卒次即培新化知縣召拜南道御史娶蔡氏繼陳氏次即垣娶葉氏次即坦娶王氏次垂娶光祿卿鍾卿孫女皆諸生陳出塾則如恭人章出蚤卒女五長適副郎王休仲子某次適太守周望仲子某次適孝㢘鄺鸞長子某次適進士黄儀仲子某皆陳出次適知縣黄應芳仲子某章出孫九人鈁鏘某培出鏜鍵某垣出錝鈫坦出某垂出繩繩其未艾也葉春及曰余聞譚永明廷尉氏撰邑志先生以文辭小之識其大矣夫以鄉射肄今人猶以鄉飲酒禮治軍旅也善夫先生之言曰習射之時有邪心乎環堵觀者有邪心乎執事而行禮者有邪心乎思無邪敬也敬天徳也達之則王道也脩已以敬篤恭而天下平故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教必鄉射有以哉余故表而出之
  墓志銘
  明誥贈長蘆都轉運鹽使司運使李公暨配潘淑人墓志銘
  參政赴粤西過石洞子幸而教之燾不佞得交足下驩重以葭莩之親惟是王父母封馬鬛乆矣荷上寵靈而錫命之墓石不修安敢以為口實將治黄沙阡儌福宗祏而恵之銘死且不朽春及硌硌徒以犬馬齒先參政而弟之况吾家中丞辱在婚媾敢辭按少宗伯傳公名珖字景星髙祖義先由博羅徙河源曽田生洪保洪保生緑筠緑筠娶陸氏生必榮必榮娶藍口葉氏生公於曽田之銀塘里公生而父母相繼卒賴陸孺人撫之緑筠家故饒益千里誦義然三世一身公又蚤失怙恃族人睥睨其産以為一嫠嫗將黄口兒如咋鼠耳則佯好治具召公并召嫗預戒二卣一自飲一鴆以飲公豎聞附耳語孺人目公公亦喩孺人曰兒腹痛出矣遂蹌踉將公出衆愕然而罷孺人大恚以是藐遺孤奈何日與鴆鄰亟入城避之居鄰潘氏潘氏有女與公同齒孺人竒其貌遂委禽焉即潘淑人也綠筠富好行其徳孺人智畧相當公大類其父母南海多刼質盜得人窒其耳目載歸閉窮里空室中遣人𠉀贖者于野亦窒耳目載歸定約賂入復窒耳目載至野委而去白日逐人虛市無敢誰何或千里逐利微公至河源㑹公在曾田刼登舟呼曰欲某還者千金不然索於江魚之腹公不知曽田之召之也緩頰曰公等誤矣是嘗欲死我豈望生之珖幸藉先世之業所不足者非財也居常分與貧人千金不啻公等迫於衣食千里相求即以千緡為公等夀無憾幸寛我待贖毋墮曽田積謀也羣盜皆喜拊公背曰俠士視財如土於是日進甘膬縱博酣飲歌聲激烈旁若無人盜益喜諜至公大呼曰千金亟來無久慁諸公為也而守益懈矣公乃隂授諜畫於是潘淑人使上變惠州石千户伏卒五羊海濵魚欄諜還報公方與盜博争道輟而問曰金至乎曰至矣千乎曰敢不如約第金錢半五百緡不易致請移舟漁欄取之何如盜曰諾盜常市中逐人無誰何何物二豎而能為難遂徃不疑至則具酒報謝酒酣公出伏起盜悉就禽卒如公所畫也一日居内有叩門字公者甚急公戒應門主人翁出矣即不善勿與争其人不見公果大詬毁庭户去有司驗問乃欲以尺籍相連業尫于門俟出即以殺人誣之公不出謀乃敗於是人謂公得天即阽危常無虞盖天所助焉然其隂徳足多也有少年被酒遺金百有四十公行得之其人醒而號泣公召責曰若以囊金易盃中物何泣也金在廡自持去其人請以半為公夀公曰歸金而取半是為欲富乎予豎子金亦不受也百户張鏜貧襲官而無資詣公貸而以其宅質公返質而予之金曰不貸則廢官受質則廢宅假令得官無宅将何以官吾有敝廬不腆之金為公輿馬之費公行矣富而好行其徳多此類也初縣徙城江濵公度必為水齧欲遷故城之長塘不果近市囂塵子孫易侈不可以居乃屏居湖背程督五子經藝夜張鐙東西誦者啖以果核否則扑之曰吾先世皆力田無顯者不欲爾曹終田舍兒也五子用是皆以儒術興今㕘政竟復故城而遷焉見之蚤矣公卒年甫四十淑人操家秉程督諸子如公存性寛仁有大度廖氏女妾古氏出也蚤寡而貧淑人厚恤之愛於已出且曰吾百嵗後遺衣珥盡予之以成其節吾女不得有也公有姊適鄒氏中年廢産淑人以五十畝畝鍾之田贍之謂子孫曰爾父祖鮮兄弟一姊忍令獨食貧乎嘉靖甲子㕘政舉于鄉家人欲張樂淑人曰孺子方與計偕奈何以詫里閈且令易滿耳當是時家益昌熾而曾田日落魄淑人振恤甚至令子孫終善視之人曰豈報鴆徳耶淑人曰此吾所以有今日也彼蚩蚩者寧足芥哉萬厯改元淑人卒年七十九其明年㕘政成進士又二十一年以長蘆課最得貤恩二代王父贈太中大夫長蘆都轉運鹽使司運使王母淑人五子長學孔邑諸生次學顔嵗薦不仕歸養㕘政父也初封奉直大夫南京工部郎中加封如公贈官次學曾以貲入太學次學思韶州府學訓導次學孟邑諸生皆淑人出女三二出淑人一即古氏出者子之子二十有五人一㕘政餘為諸生八人孫之子今三十有一人領鄉薦者一人㕘政長子樹禎也即今曾孫之子十五人矣昔在曾田厪厪涓滴乃今如川方至夫豈偶然得全全昌公之謂矣故志而銘之銘曰
  孰謂公孤有陸拮据免彼於菟屭屭乎舉鼎之夫孰謂公孱智如轉圜縛盜魚欄虓虓乎負險之虨孰謂公縮含垢忍辱為百川谷彼胡然而抵觸孰謂公富遺金弗顧士不虚附彼胡然而財聚孰謂公俠左圗右諜負笈發篋肇興乎儒業孰謂公迂責報徐徐髙大門閭令容髙盖車孰謂如瓞盛大發越繼祖繼别繩繩無有絶孰謂如鬛綸章煒煜豐碑有嶪銘之示來葉
  明進士清隱曾公墓志銘
  不佞在閩祁羨仲紹介交曾仲子於不佞比投檄歸清隱公捐館舍己三年草亦宿矣又十一年而仲子與兄奉公遷𦵏命不佞志而銘之不佞幸得交仲子歡若以匹敵猶父也自惟不文每囁嚅於父母則公何敢謾言仲子屢以見討謹按譜牒為志公諱應珪字侯信其先保昌人也宋咸淳末㫤始遷南海九江里㫤生應舉應舉生元甫元甫生信可信可生志傑志傑生義名義名生凱達凱達生趙平趙平生經自經以上皆微為庶人經生二子俊儲皆應鄉書俊仕為融縣令有遺愛語在本傳是為鶴峰公即公父也母鄭夫人生公於珠山幼神穎三嵗侍父宦逰應對如成人大司成倫公以訓太守戴公冔竒之七嵗日誦數千言目數行下十嵗師事刺史朱公廷亮學益殖於書無所不窺尤工古文辭不屬草千言立就右崑謨正學訓休憂訓訟訓成人訓釋悔九友贊四銘諸篇皆弱冠以前所撰著也體取裁於尚書學一稟於孔孟當是時錢唐田公汝成督學嶺外文非秦漢以上不談得公文竒之甚選補博士弟子嘉靖癸卯應鄉書於是公年二十九矣射䇿甲科不應令家居都授五經屢空晏如也公雖豁達不以形墨自拘攣然學本人倫嫡母劉大歸常私覿鶴峰公覺而撻之不能已比劉終世欲具衰鶴峰公作正名書曰不為伋妻豈為白母母母則無父父父則非母公不敢衰心喪而已鶴峰公為吏既廉家無尺寸儋石公筆耕有獲則請大人命之弟妹昏嫁若喪𦵏百費無不自己出趨人之急惟恐不及有相仇者争詣公談言微中仇者遂解公本負經世才功名謂可立致顧數竒養既不逮則不復赴公車穆宗即位姨甥陳克侯以書勸駕不答嘗言官者棺也故夢棺而得官財者糞也故夢糞而得財吾安能束縛棺中而以身蒙不潔乎公既無意於世則自託於酒人與閭里浮沈相隨行鬭雞走狗絶迹公府謝諸貴人不與通葛巾木履散髮便腹漁樵間即貧坐客常滿樽酒不空或召飲不問姓名輒徃徃輒醉嘗入酒肆樵者雜飲公曰予沽一壺與公等同醉可乎衆曰幸甚遂相與大醉二賈於公不相識也甲謂乙曰吾能致曾公飲若治具不能吾負進公徃盡醉甲遂勝乙每與客角飲仰卧建瓶灌之不動者勝或以盤盛酒浮葉⿰竹環飲嘬之得葉者勝其酺糟啜醨和光混世皆此類也用此無賢不肖無不得其歡心嘗夜出遇惡少年行刼公佯醉曰夥頤乎對曰始徃耳公醉請扶歸過汪公曰慎之慎之一入深淵不復出矣入舍諸少年曰曾公殆謂我乎於是散去仲父儲仕州太守有别業在海中曰偶山及渡租若干所善客假偶山亭之太守曰諾亦莫逆矣後客子貴官參政而太守卒遂奪渡租公自京還參政請歸公渡何如公曰仲父故物諸昆沒即為人有設吾兒不肖吾沒他人必復有之無勤轉徙為也㕘政忸怩其和而正規而諷如此隆慶壬申疾革或説請偕計舟車治喪公正色曰舟車以偕計也不偕計敢受舟車且有國喪軍需告匱不能報國忍糜之乎寧裸𦵏以全吾志或言事業未畢公曰死畢矣先三日遷于正寝酒諸酒人以訣書衾字遂暝謂正衾而足見若黔婁云爾卒之日里方伐鼓于社為之罷樂嗟乎公可富而貧可貴而賤世方逐逐公獨于于世方赫赫公獨嘿嘿彼逐逐赫赫者反若公公則以貧者賤者為適也翛然塵外棲心化元忘寵辱齊死生一物我斯亦東方嵇阮之流可與善宦以腴妻孥籯金以驕里閈者同日而語哉公著書初名右崑子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後築醉隱樓以居因名醉隱樓稾清隱則太守龎公嵩所誄也公生于正徳十年乙亥六月二日至隆慶六年壬申二月十日而卒享年五十有八以萬厯元年癸酉十二月二十七日𦵏于西樵大良山太守胡公心得移偕計舟車助喪仲子等奉遺命不受東莞祁衍曾盧堯典李元表南海何亮賻之乃克𦵏新㑹大鴈之黄竹山北向時萬厯十一年癸未十二月十三日也配朱夫人靈川訓朱公文錦季女後公八年卒𦵏新㑹繼龍岡不合葬子男二長仕銓娶諸生林材女安慶太守鍾孫次仕鑑即仲子應萬厯乙酉鄉書娶逸人何功黻女女一適黄師立孫男六師潤聘張某女師泌聘諸生關惟信女師沆未聘皆仕銓出居泰郡諸生娶户部郎中陳𢎞采女工部尚書陳紹孺孫居漸聘諸生聶廷節女居渙聘諸生羅建婁女副使羅黄裳孫皆仕鑑出孫女三長適知縣何嵩子𦙍光次許諸生霍尚守子蒙樵次許翰林院學士楊起元子某子孫衆而且賢所謂不于其身于其後人者耶銘曰
  牂牁東下惟九江卜世九葉滋阜昌伯仲州縣播循良的皪一珠爛夜光文章竒崛髙九皇商鼎周彞儼兩行大木蔽牛宜廟堂鳳凰在笯雞雉翔臣請歸乎逰醉鄉弟畜阮籍與嵇康君亦胡為入褌襠南海區區厪一觴欲汲東瀛澆腎腸濯髮洧盤晞扶桑弭節總轡聊相羊帝下招之遣巫陽明月寳璐侍帝旁俯視濁穢如蜣蜋龍骨已蜕山之岡今𦵏黄竹昔大良繼龍大鴈遥相望子孫萬世奉烝嘗不佞撰銘鐫北邙試㸔南斗氣光芒先府君退齋先生先孺人方氏遷墓志銘
  府君生於𢎞治乙卯九月五日卒於嘉靖戊申四月七日是田祔𦵏黄田山祖壟之下孺人生於𢎞治乙丑八月二十三日卒於嘉靖癸丑四月十三日是年與府君合𦵏嘉靖戊申不肖孤春及方十七嵗以孔孟為鵠何物青烏氏能禍福惑人不信既壯人多不吉先兆則發其書窮之江河夾雍豫而東大父半野公據梁宋上游府君當兗垂盡之處室於綴旒而令建瓴而下如體魄何萬厯甲戌棄官歸圗兹大事二十年乃得文埔鬱葱佳哉一形勝也乃卜癸巳正月十八日奉二親遷焉志曰府君諱天佑字克常姓葉氏半野公第四子也半野公以曹孺人生府君於諸子為庶顧獨才之使司契年十八選補邑諸生與北郭謝先生頖東劉先生同舍合志聖賢之學淹貫羣籍文日益有名大司空天台黄公爌謫郡司李得之喜曰吾得葉生何如吳公於賈誼哉屢試行省不應令㑹半野公捐館舍遂上書謝博士去嘉靖丙申太子立詔錫冠帶府君醇謹少時嘗出委巷一女子從後攫其冠不顧而走其質行如此為學一禀程朱不危不激所著閏月解正統論史論學士稱之謝劉二先生論太極至大聲色府君弄丸而解人謂宜僚又謂鵝湖吕伯恭也府君笑而不答御史王公宗徐教諭歸善謂春及學士先生每論令府君乃道學不言而躬行誠哉非苟而已教人必先孝弟自洒埽應對拜揖文字誦説而後至於程朱之書性命之際學者翕然從之嚴重不苟訾笑而出於樂易焉召之飲未嘗不徃請之出逰未嘗不先酒後耳熱髙拱而歌翩翩乎僊也事繼母孝異母兄弟事之咸得其心厚於待人合志同方不啻骨肉二先生外虛齋劉先生東泉李都閫皆金石交訓誨諸姪不異已子族子獨竒司馬其逋蕩廢學痛詈之父兄或不之信詈益疾每倚里閈為父老子弟陳説古今皆望其腹性好讀書不事生産春及常侍左右讀必令讀觀必令觀歌必令歌年五十艾矣手不停披足不踰閾嵗時伏臘不改其度屬纊之夕猶在萬石館中嗚呼痛哉可謂好學也已元配黄孺人先卒𦵏横槎繼娶先孺人姓方氏父曰雄歸善海濵赤岸人也孺人端静慈仁本於其性幼時從母姚媪避寇族兄山中兄瞽數日不聞孺人之聲訝曰三娘未來耶既乃嘆曰真閨女也歸事府君惟謹於是太父母棄世久矣祀事惟敬瓶中粟盡則督蒼頭樵蘇更之毋令府君以内顧廢學娣姒五人共居一室勃磎日聞孺人之聲未嘗及於閫外性尤敏慧府君推厯常令居數族有賦役請㑹計焉嘿然良久孰少孰多無爽毫髪不用馬也上人而居其下尊人而處其卑故司馬家男女長幼皆賢孺人黄孺人無子一女適沈氏貧甚府君卒後孺人常推之食嫁時粧或不具常予之衣此在他人不為難家亦貧甚又得藉口府君人益賢之孺人雖不讀書大義冥㑹春及既喪府君衰絰不出獨奉孺人以居徃徃壊麻折檻之志孺人曰孔子如清風明月水波不興奈何此兒烈風暴雨雷轟轟然也春及慕後世名孺人曰十二萬年天地混沌孔子安在孺子强為善耳春及夢陳太史卒徃弔之少頃手足震動復生覺告孺人孺人曰此白沙再生也小子勉之春及頓首受教先是府君慮春及泛駕被之褒衣使從事聖賢之學孺人曰善戊申正月春及與司馬誓於孔子一日府君見春及歸端拱徐行有召飲者朞喪不赴府君喜無何見背而孺人為之師今犬馬齒六十二矣蘧孔之謂何他日何以見二親於地下況生無以養死無以禮此季子所為傷也嗚呼痛哉嚮者惠安報政典章具在庶㡬一命於親同安池浴徳為司勲釋憾春及格不行今朝廷再起春及同知鄖陽府恐足疾負大典報親末由不孝之罪奚逭嗚呼痛哉銘曰
  孰無父母孰如二人攻淡茹苦孰無子息孰如不肖昊天罔極黄田舊竁豈不鬱葱氣窮則變天錫文埔食墨習祥山水回顧即新棄舊龍出泥蟠澤施宇宙𤣥堂肇改永奠其居億萬千載











  石洞集巻十六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石洞集>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七
  明 葉春及 撰
  詩上
  五言古
  送大司馬劉公晉御史大夫赴南都
  且停武溪歌聽我九罭詩武溪何滔滔信宿公將歸公來覯衮衣寳劍光陸離一舉象郡平再舉龍川犂選徒獵菑翳狡兔獲無遺谿谷盡黍稷黍稷何祁祁以我章甫冠易彼鱗介資白雉效越裳明珠耀璇題吉蠲假烈祖祝史咸正辭太常書丕績濯濯蛟龍旂輔相肅崇班專席雄百司我皇求明徳簡在固所宜夢卜習休祥爰立將在兹耀靈麗中天寜照一室微
  其二
  五嶺何崔巍三水流湯湯我公肅明詔脂車戒舟航樓船邃以廣宛若飛龍翔鳴鉦擊鼉鼓嘈嘈水中央組練麗且明旌斾儼成行舳艫亘千里豈曰江路長輕雲承廬室清風翼帆檣瞻望邈難及改轍登高岡馬上笳吹聲鐃歌互相望横海不足云伏波詎能方四牡向北馳行行至故鄉置酒朱陵臺張樂洞庭傍日出照桑梓灼灼有輝光為謝父與兄簡書不可忘
  其三
  金陵佳麗地翼翼帝皇都宫闕出浮雲陵寢翔金鳬貔貅二十萬錟㦸鞬雕弧濟濟鵷鷺羣藹藹王侯居信哉豐鎬儔豈彼河洛俱三條控九市夾巷羅長衢古來遊俠窟白晝驚揚桴巍巍司憲臺栢樹棲羣烏盛夏厲凝寒嚴霜下庭除豪強莫恣肆府中有大夫藜藿誠足採虎豹山之隅南以殿長江北以鞏皇圖帝載惟汝諧鍾山且斯須
  其四
  孔父常栖栖老聃伏柱史緬惟兩聖人委蛇亦人世珪組豈我榮冠纓豈我滓道以神理超物用𤣥羮美先民有遺言大隠隠朝市軒轅遊空同至彼陰陽始不離黄屋尊𤣥珠得赤水岣嶁有真宅高館疏峯起紫芝洵可餐皇心隆所倚撫翼摩雲霄潛鱗媚清泚升沉各有分吾方從綺里
  送少參歸安韓公兵備廣右兼懐方伯喬公督學劉公
  昔余寄薄遊並公宰閩邑翩翩丹山禽千仭亦棲棘拙劣守故丘公獨崇明徳建節炎海隅晤言慰疇昔昨來祗簡書忽有西甌役灕江豈不遥旬宣美臣職胡由事攀留壺漿望如渇矯矯雲間公夢寐猶顔色劉君鄱陽彦賤子實親識嶺樹揺心旌一别雲泥隔行矣各致辭努力加餐食
  葉順徳報政
  我本樗散人掛官羅浮居著書豈為愁屢空常荷鋤明公來吴徼政美錦不如惠我數書札字字皆明珠結交有神合一見言相於校讐非馬隊避人類逃虗本無白雪音和者衆千餘絃歌日盈耳有酒時招呼君行報天子吾當歸樵漁
  送周納言之金陵
  矯矯銀臺司金陵氣蔥鬱策馬晨度闗萬里懸燕北彤雲東北馳縹緲蓬萊色行者日以遥居者日相憶所志在策勲君行叩閶闔
  其二
  伊余倦塵網寂寞羅浮居古人日以逺攬衣起踟躕雪浪天一方斯人去己徂歡愛若夢寐念此徒欷歔之子挺南服行行嗣前車祗役炎海涯握手情相於分飛愴鳴鴈惠我雲中書如何倐傷别把酒臨路衢王命有嚴期𨚗能立斯須
  夀謝惕齋先生六十
  子綦隠郭南嘘嘘向天雲先生隠郭北兀兀窮朝暾南北豈有擇今古焉足論先生孕元氣妙契無始門艮背不見己勵志故絶人即今六旬周履此初度辰乾坤一氣運旁薄大無垠大撓何劈劃坐使干支分一元十二㑹運世如次鱗辟如一嵗内無夏亦無春辟如一日内無丑亦無寅始終而終始闔闢而渾淪此言如不信請問庖犧君
  送方伯滕公拜大中丞操江
  紫陽鬱崔嵬闕里在南服武夷似岱宗沂泗流九曲五百靈運周誰哉繼芳躅芳躅君繼之黄華翥鸞鷟伊余昔逺遊四海莽一矚賣珠見楚商玫瑰美其櫝燕客恣譚天齊人誇炙轂驅馬復來歸彈琴坐空谷一朝遇知音並奏絲與竹何以結同心願比雙黄鵠
  其二
  羅浮標粤徼南海浩無垠亭亭桄桹樹三蒙君子恩昔抱宓生琴彈向海上村桑麻被廣野雊雉滿平原載登清憲臺高步紫微垣陽涯肅秋霜陰谷回春温流聲馥蘭芷六月化神鯤飁飁扶揺風蕩蕩閶闔門但願居鼎衡畢力奉至尊王度日清夷賤子復何言
  其三
  岷江何迢迢萬里朝於海洪濤翻赤岸衡霍嵲將殆神京奠金陵天塹兹攸在太祖昔平陳戈矛白皚皚樓船喧噴薄組練揚光彩敵克笳吹還力屈鯨鯢醢四海今一家蕭蕭空故壘昔人戒衣袽有備乃靡悔中丞嚴號令到日旌旗改南顧憂可紓洪圖億萬載
  輓鄭烈婦
  金塘含緑水中有雙鴛鴦朝唼蘋藻葉夕宿蘭𦶜傍驚飛乍抉起反顧復成行飄風西北來吹我東南鄉雄飛墜毛羽身殞天一方雌鳴慕儔匹啁噍獨彷徨寜同比翼死不忍兩分張閩中有淑媛姆教夙所將十七為君婦衿纓上高堂十九君見違呼天絶其肮君若江上舟妾似舟上檣但知隨所徃𤣥臺共翺翔禽鳥有至性斯人詎能忘我欲永言之祇恐聽者傷
  題松栢芝蘭圖夀兵憲王公
  亭亭天陵松摵摵大谷栢寒暑有推遷柯葉無改易下有芝與蘭蔭此條千尺煌煌媚漢宫馥馥芳楚澤三秀𤣥潤流九畹香風溢天地良不疑物理晚始獲芝蘭日以榮松栢日以碩嵗晏君乃知風林徒策策
  登衡山至雪霽堂雨繼以大風
  朝發望岳門午憩雪霽堂脫鞅蹔安豫臨軒盼髙岡巖雲膚寸合凍雨散微凉飛簾東北來沙礫起飛揚萬竅盡怒號五峯若趨蹌詰朝登祝融天路阻且長僕夫竊偶語何如朱與張皇昊杳無心造化浩茫茫陰陽互遷變儵忽自難量太和值霧雨曉日升扶桑今兹儻不然孰敢問彼蒼達人貴大觀委運固其常
  秋草鶺鴒詩送黄箴卿扶兄櫬歸閩
  昔我宰錦田楚楚見二子鳳雛出丹穴藻翰亦相似天路安足陵和鳴合宫徴南方有朱明積石亘千里璀然鳳凰居琅玕滿庭戺今春振羽翼翽翽逺戾止云何中離乖斷絶春風裏一雛隕黄坭一雛痛徹髓喟彼鶺鴒詩淚下如流水
  其二
  流水涸有時淚下如綆縻人生鮮長在欻若石火馳朝遊竹素園日夕寄招提良朋豈不嘆友于心獨悲一號再三踊欲去還復遲生者祇自苦亡沒寜詎知嚴霜瘁野草孤鳥将何之
  其三
  孤鳥思故栖靈輿難久停星言夙行邁賔客皆涕零啓殯鱷湖汭進棹龍川汀陰雲冒廣栁悲風結前旍山川脩且阻日落不遑寜契濶亦匪他骨肉弟與兄昔者為鴛鴦何意為鶺鴒感物三嘆息寤言自拊膺
  其四
  拊膺終夜起徒御皆晨餐秋風何蕭瑟百卉盡凋殘攬涕策素輀輕旗自飛翻虎豹夾路啼哀猿叫空山我行尚粤徼何時造閩闗閩闗歸有日逝者不復還仰視雲間翔俯看清水瀾彼此各儔匹人生多苦顔孤影誰與晤躑躅增長嘆
  其五
  長嘆徒自傷倐忽至舊疆大海跨飛鯨舉首見洛陽徘徊橋北岸嘉樹鬱蒼蒼此樹令所植三五各成行昔我初徃時兄弟倚樹傍今我逺來歸舁柩獨徬徨誰言見城社憂思若可忘
  其六
  憂思不易裁行行至里屋忉怛黄髪悲慘淡白日速周親盡奔凑友朋無綺服痛定前致辭風霜易感觸未暇死者傷且為遊子祝錦田我桐鄉鬚髪蓮花麓而兄老休貞南北遥相矚有慟顔喪予相長吾望卜沈憂亦何為明徳貴自朂
  與張道人
  匡廬有道士來徃無行迹清晨吸彩霞日暮煮白石從余天一泉披榛㺯涓滴作詩或譏余未悟畫前易吾師濓溪翁無極而太極
  贈别譚見日山人
  與子産南海迢迢隔河津一朝遇五羊似我平生親袖中握靈蛇各各稱入神風霜豈不苦憔悴寜惜身上帝居紫宫狂噬何狺狺娥眉妒不收嫫姆充下陳黄金百鎰盡志士常苦辛
  其二
  苦辛誰念之短褐信細微先民詢芻蕘此道久吾欺白日豈不光仰視浮雲馳風霜日侵蝕衾被寒共持朝飲同荆軻暮宿高漸離絃促和益寡無乃郢曲非忉怛亦何為惻惻臨路岐
  其三
  路岐何遥遥一步一回顧脫鞅桑乾朝挂席河西暮風雲一相失悽愴萬里去漳衛濁且深青齊廣以莽駕言適魯邦再拜宣尼墓宋桓亦何為揮斤伐我樹引領梁甫吟氣結不能訴
  逺行有以金贐者賦謝
  志士思惄死裸𦵏官道傍豈不惜憔悴為謀當自臧曰余失前路適楚臨太行方愁道邈逺况復懐盈箱不見五都豪白璧黄金堂一朝赴㝠廓徒使雍門傷我欲竟此曲此曲重且長君不諒鄙人申之以短章
  飲陳巽卿宅即席賦得帝字
  黄公避秦皇子陵傲漢帝萬乘彼不榮五斗吾何利邇來脫桎梏麵蘖聊避世田父尚不辭况子夙同志高堂敞華筵賔客縱横至日莫飲未休榕下還席地杯行不停手醉卧何足計昔日習家池與爾垂千祀
  祁山人遊武夷追送李氏阡即席賦贈
  武夷多竒峯九溪曲相連窈窕信靈異虗無儼羣仙昔我逺遊之枕席生雲烟朝飲幔亭峯夕泛駕壑船忽忽六七載冠緌為糾纏脫屣苦不早白髪將垂肩君今躡其巔使我雙淚泫碌碌復何為妻子豈難捐
  其二
  北風何其厲遊子不可羈言指武夷山嵗暮以為期朅來不入門去矣亦不辭平生抱竒氣頫首還自疑丘壑與市朝彼此固有時君若過五曲中有雲谷祠願言搴芳杜為我三拜之泰山久已頽嗟予将安師
  其三
  張公湖海士載酒官道隅冠蓋何繽紛藹藹皆文儒客行豈不遥脫鞅還踟蹰開尊藉芳草門有雙墳俱借問泉下人富貴今何如寄語幔亭君擾擾不可居
  七言古
  梅闗憶羅浮書屋
  去年經此長安路滿岸寒枝綴香絮今從此地故鄉歸幾陣輕風帶微雨轉頭世事不堪論白猿洞口愁黄昏儂家正在羅浮下欲去㩦家卧白雲
  大王莊行
  舟泊大王莊夜飲天津酒大王冺滅不記名莊上空餘數株栁楊栁青青妸娜垂櫻桃熟時人未歸當時獻納麒麟殿今日淹留鸚鵡杯杯酒沉沉夜將夕江上茫茫天一色但恐壺中緑蟻乾何處為家何處國
  廬山謠答謝潘二子
  昔年有仙人炯炯雙碧瞳手持珊瑚拂我頂謂余逴有神仙風謫向樊籠二十年清都紫府徒名傳無由乘玉駟直至參寥天傳聞黄庭藏石室琅玕為緘金作鐍便向青崖渡六龍管教白晝生雙翼青崖白石連丹丘雲車羽轂驂蒼虬濯髪瀑布水身登香爐陬同行諸君多意氣作詩徃徃來相酬康樂因為吴㑹吟安仁作賦如陳琳開緘展轉再三讀重之不減雙南金鳴榔鼔枻殊未巳此身己在廬山裏行間倘遇浮丘公雲中遥謝二夫子
  和梁廣文苦雨見寄
  高樓下枕鵝江曲雄視神州一百六二水晴分素練明羣山曉望朱旂簇畫棟崔嵬百丈遥文牕繡户接青霄鳳甍徑度諸侯宅雉堞斜通學士橋橋邉宅畔多車馬趙瑟秦筝連日夜雖然北市達樓前更喜西湖注樓下莊生被誶自雕陵三日樓居不出庭息陰解著絶交論思過能忘閉閤情憶昔鳩鳴江日暮須臾覆手成風雨鴟鳥朝啼水北雲飛簾夜捲河南樹世事因知頃刻間轉海排山不作難遥想美人隔江浦望而不見空長嘆忽傳琬琰來荆璞感子交情等山嶽待至天晴旭日升為君重泛剡溪約
  荆卿歌
  黄金臺高秋草生白日茫茫空復情昭王古墓沒長道漸離擊筑同荆卿一旦相逢感知己素車白馬為君死易水歌聲不忍聞千年遺恨燕太子
  王憲副招飲梅菴
  北風無雲凍欲裂野人僵卧山中雪使君清興似南樓尺書招飲梅菴月梅花香影落江濆月華如晝酒初醺夜䦨坐覺禪心長孤磬泠泠竹院聞
  鄭太守謡
  鄭太守民所依去年憂水今憂饑三年顦顇守端溪民寒有絮饑有糜坐令闔郡無瘡痍一硯不持今古師鄭太守民所依願爾朝天及早歸
  送洪將軍㕘將思州
  將軍勇畧貫今古稚子能文君好武幾年血戰靖妖氛四海芳聲馳幕府嶺東昨破岑岡賊豺狼晝號鯨鯢泣忽聞詔下調西州西人舉額東人愁霓旌月映三江夜虎帳霜傳八桂秋君不見樓船昔渡蠻溪漲銅柱今懸霄漢上斯人寂寞已千秋願君早繪麒麟象
  送牛將軍之長樂
  将軍寳劍明秋霜用之擊賊賊走藏紅光紫氣人莫御匣中夜夜鳴風雨凉秋八月鴻鴈來滿城賔客皆竒才祖行北上金山道西控循惠東潮梅日暮長風石馬嘶雄心對此淚堪垂客中蟋蟀聊卒嵗閣上麒麟繪有時金山石馬皆長樂山
  用謝惕齋先生韻夀劉古唐翁六十有一
  鹿算龜齡天賜福豹蔚鸞翔人所欲赤松不解草𤣥經跨鶴纏腰鮮其躅紫陽磊落繼前庚五百年來公降生鳳凰在郊龍在埜山阜岡陵罔不増麻姑王母皆誇誕渤澥漂桑海為岸一氣渾淪轉八紘何者支兮何者幹億萬長留石室書漢廷無數馬相如中元甲子今初起月到天心水到渠
  五言律
  初春滕方伯支學憲招飲藥洲藥洲南漢離宫有池今名白蓮池畔有九曜石
  南國傳經地東風應律天隨鶯過别院振鷺愧瓊筵酒氣花間出歌聲竹外傳興酣還卜夜改席向湖烟
  其二
  晚入梅花渡春移菡萏舟星辰隨棹散河漢抱尊流說法龍潛聽論詩蟻任浮濟川公等在吾道已滄洲
  其三
  留客平原酒賢哉二大夫致身霄漢近傾蓋古今無冀北空良驥闗西得舊儒偶然山澤叟今夕一尊俱
  其四
  蒼池流碧玉傳是漢離宫霸氣千秋盡文軺五嶺通市槐風轉緑壇杏雨沾紅即事成今古青山滿越中
  其五
  何年榆歴歴隕石越江干河漢支機逺芙蓉倚劍寒堦前藏洞壑日暮對琅玕願作周王鼓橋門擁漢官趙太史黎秘書龎太守湛别駕周明府祁孝亷過訪石洞
  傲世吾何敢高情客故來鳥迎雲葢入花近野筵開種秫常供酒攀蘿並上臺惟應漁父笑桃向水邉栽
  同趙太史憩玉女峯
  蕭散金門客徘徊玉女峯風光祇自媚雲黛為誰容蔓草羅裙妒寒花繡幕重他時遇簫史長此憶仙踪
  同趙太史遊飛雲頂
  飛雲天不逺乘興嵗將除雨凍河山合風髙草木疎路從千嶂迥歸及五更初昏黒藤蘿外膏肓信不虗
  青霞樓讌集
  世逺仍樓在霜清與客凭窓間羣岫列堦下一泉澄簮笏名家舊壺觴野興増卜鄰吾已後惆悵暮雲層
  龎子講堂與趙太史諸公夜談
  霸主離宫廢名賢講席開山河移萬户俎豆集羣材坐久黄龍幻談高白馬來藏書在何處知有子長才
  五雲鳴珮巻為李雙江博士題
  都講鱣重奏高臺駿始招千金迎委佩雙闕倚層霄露憶金莖近藜分太乙遥爾家恩不薄努力聖明朝
  王母夀詩
  王母本仙姬龜臺爾所司藁砧一以去菱鏡遂捐之歌苦傳黄鵠名高動赤螭庭前有叢桂嵗嵗發華滋
  飲潘魏叔宅
  狂歌君莫笑偃蹇世相輕寂寞少年事凄凉今夜情深杯甘百罰明月澹孤城無限傷心淚東南只自傾
  贈合浦耿將軍
  金貂分泗國鐵騎出炎方百戰闗山苦頻移帶礪長海雲髙漢柱嶺樹接濠梁合浦重淵媚懸珠夜月光
  其二
  高皇思宿將諸子盡通侯萬里承家日孤臣報國秋雲從江北望水向越南流世業看都護風塵一劍收
  夜至碧山草堂得開字
  秉燭到池臺清尊夜復開坐驚孟公至城抱碧山來宻樹揺燈影繁花艷酒杯主人投轄意吾己席莓苔潘祁叔正叔沈汝清徐文仲㩦酒過訪得林字
  故人能載酒秋色滿楓林三徑因誰闢千杯為爾深城烏啼夕照塞鴈度寒砧不憚歸途逺應憐命駕心
  中丞滕公學憲郭公枉過草堂
  蓬蒿欺仲蔚三徑共人長駟結風雲入旌懸日月光𤣥經瓿可覆白眼世相妨亦是同聲地無嫌漉酒嘗
  夀潘祁叔六十
  吾生後甲子白髪獨饒君解帶千山雨談天一片雲鳳毛三世業驥子五花文何以為君夀雙江對晚曛
  送孫使君請告歸檇李
  雙轓非不貴一病竟如何白璧投人少青山入夢多家臨滄海曲帆挂太湖波日暮逢漁父君聽鼓枻歌
  其二
  即令躭卧病何事薄淮陽伏枕春雲過開門碧草長世情増骯髒吾道付滄浪却限羅浮郡無由下鳳凰
  其三
  歌鳯狂猶在屠龍技未施黒頭方宦達白眼使人疑潮落胥山廟雲深陸相祠平生懐古意獨立迥相思
  其四
  君豈陶元亮歸與厪八旬門前閒五馬濠上看逰鱗束帛徴賢日拖金報主身古來有道者不必離風塵
  其五
  請告須莊助還家感漢皇暫宜草木疏未許芰荷裳北海清輝在東山引望長憐予多病客無計起膏肓
  中秋飲潘魏叔亭子翫月得光字
  中秋忽已過明月復清光玉鏡圓将滿金尊倒欲狂東江當户盡北斗掛城長不厭連宵飲還來索酒嘗
  除夕同郭建初登高士峯明日立春
  作吏當周道登臨能幾何嵗隨今日盡春向暮雲多海色連睥睨山尊對薜蘿相逢如郭泰肯惜夜鳴珂
  訪江惟誠華林寺並贈同學諸子
  廢寺殘僧在寒燈繡佛親風塵驅短鬢意氣向何人白石南山夜青尊北海春古來豪傑士偃蹇見經綸
  其二
  昔人多寂寞諸子合丘園薝蔔僧同舍藤蘿客到門解衣山雨過移席野雲繁為語張儀婦吾今舌尚存
  其三
  山林諧宿好君况是同心倚劍崑崙近搴帷渤澥深風巢孤鶴唳雲壑一龍吟夜半商歌意伊誰解識音
  其四
  共是金閨彦同為寳地棲龍池今日醉鴈塔異時題坐石蒼雲滿開尊碧草齊前村延暝色應唱白銅鞮同山人林熈甫父老陳焜諸生陳巽卿陳練遊菱溪五雲山
  危石盤空上諸峯入望低山連三髻北雲起五靈西谷静泉逾響林深鳥亂啼採菱人不見芳草自萋萋
  其二
  鹿門吾欲卧龜組爾何牽名姓陶公後登臨謝客前逢人隨白眼把酒問青天偃蹇風塵裏兹遊益可憐
  其三
  彭澤歸元亮眉山起長公誰知千載後今日一尊同夜色清溪上嵐烟碧澗中他年傳盛事應識古人風
  小岞石臺
  倚劍孤城暮登臺萬壑秋潮平沙岸小月落島烟浮白鹿通夷國黄雲滿戍樓南征斷消息横吹不勝愁訪詹咫亭先生巢雲書院兼呈社中諸友
  巢雲高不極飛閣倚雲開樹杪滄溟盡尊前紫帽來江湖雙涕淚天地此樓臺縱有終焉計能忘國士才
  其二
  峭壁倚崢嶸孤標接太清莫愁天柱折遥對雪山傾曉散扶桑影寒飄落木聲伊人看獨似高士漫題名
  其三
  作吏如吾傲歸耕似爾稀不因滄海伴𨚗啓白雲飛倚杖閒花落開尊急雨飛尚書期可顧宿昔自依依
  其四
  惆悵出門去徘徊流水間菊花深復泛桂樹晚重攀返照孤城斂寒雲大壑還明朝羈物役清夢到柴闗
  其五
  江潭成獨徃鄉里更多賢結社東林下論詩大厯前山城飛白雪野寺發孤烟嗜酒容吾放何須復種蓮同郭學憲歐水部胡計部朱明洞得山字
  紫氣闗中路丹丘海上山抗雲金作闕吸露玉為顔白馬談猶在青牛去不還似聞笙縹緲跨鶴出人間郭學憲歐水部胡計部過訪石洞得東字
  抱犢鹿門中蕭蕭日暮風卧愁聞塞北立強離墻東濁酒開三逕高軒過數公濟時吾豈敢愚谷倘相同
  洪參戎和平大捷喜而有贈
  喜看君授鉞一戰浄妖塵鼓吹軍聲壯旌旗殺氣横今皇本神武大將自經綸休侈封侯賞男兒合致身
  其二
  飛將分符出提戈奏凱回裹尸真國士推轂豈時才列隊蛇矛動前驅鷺鼔催漢庭多寵渥陸賈是功魁
  同晉江黄欽甫宿飛雲頂
  天畔移孤枕峯頭卧五城銀河垂地落珠斗近林横閩越蒼烟合蓬萊碧草平未須愁罔兩中夜火輪生李敬可劉和甫訪予石洞敬可贈詩有卜鄰之意賦此奉畣
  空山吾獨徃二妙夏能來雲裏峰為障天邉石作臺澗流風不斷杯酒雨相催結屋如鄰並青溪掃緑苔
  飛雲頂
  峰到飛雲絶晴看赤日沉露凝雙鬢白龍起二儀深積氣連吳楚啼猿自古今天門應不逺乘興欲登臨
  楊明府覲歸
  聞道王喬舄初從帝里歸承恩天廣大為政日光輝粳稻收殘雨牛羊下夕暉預愁丹詔動畎畝正依依
  長洲
  峭石水瀠洄中流莽自開山銜落日去樹擁大江來繫纜圍青壁援琴坐緑苔客途消百慮曳尾信悠哉三月三日同黎惟仁林開先讌梁少仲東庄
  别業臨祇苑芳筵俯梵宫潮平樓接海雲起樹浮空花落髙僧雨風褰少女風春山正多伴歸路野烟中
  白雲洞口號
  洞晚雲隨入巖秋雨自飛莫愁霑野席猶得涴塵衣嵗月吾將老烟霞興不違昔年招隠處叢桂可同歸
  其二
  古洞何年闢長留宿白雲江山千里盡風雨半天聞芝术堪時徃壺觴到夜分依依乘月去猿鶴惜離羣
  病起見菊
  名花非不好濁酒賞應難可惜籬邉色猶從病裏㸔枝疎風自倚蕊冷月同寒莫遣芳菲盡相留伴鶡冠
  入羅浮夜訪毛聨伯姻家
  為就羅浮卜言尋木石鄰野昏惟信杖林動忽疑人尉遇灞陵醉門呼垤澤頻曲肱如可托風露亦容身
  贈毛聫伯
  毛公元特達混迹且漁樵宅接羅浮近經傳漢代遥棣華時並重桂樹昔同招何日青霄外從予度鐵橋
  送楊明府入覲
  一廛衣茂宰三接待康侯雲裏晴看鳥江邉晚上樓黄金高漢詔白雪拂吴鈎欲問垂綸者滄浪自釣舟
  題陳明府園亭
  背郭名園好青山帶緑谿檻花經雨濕亭樹拂雲低扉静隨風掩林深自鳥啼寥寥蒼野裏何異鹿門栖
  其二
  朝市違簮紱林塘傍芰荷雲歸三逕逺幔捲四山多松韻聞琴瑟花容艷綺羅更憐門巷逺車馬少經過
  其三
  素練明前浦蒼屏繞四圍一亭高突兀七月尚芳菲竹覆山扉重花侵石路微自憐幽興洽壺矢夜忘歸
  其四
  芳園連梓里秀色總堪憐簾上東巖日牕含妙峒烟柴桑新植栁華嶽舊栽蓮千載王摩詰空令畫輞川
  句漏洞用壁間韻
  巖洞開前代攀躋屬早秋蒼龍如可馭黄鵠復何求石室餘荒蘚金書沒古丘因逢抱朴子雲雨亦來遊
  其二
  昔人乘鶴去遺洞已千秋雲向蒼梧過仙從紫府求風雷喧碧栁龍虎護丹丘未遂幽棲志空令兩度遊
  夀養晦林翁八十
  嚴君金石契昭代水雲身種藥曾開洞栽桃不記春歌傳黄鵠逺髪映白鷗新今日非熊夢應知把釣人
  送陸川尉上計
  最愛南昌尉能聽單父琴課農春作伴種樹日成陰萬國燕雲曉千官漢殿深持將百里考庶慰九重心
  晚泊彭城
  晚泊彭城驛蒼茫對落暉春光途裏盡鄉國夢中歸事業慚青鏡風塵换素衣惟應鱷湖上閒坐釣魚磯阻風女兒港同順徳何紫雲嚴從陽避暑大孤神祠酌酒賦詩
  繫纜依祠下開尊向水濵共憐今日醉猶是昔年身風急豚翻浪檣危燕趁人烟波正如此莫負玉壺春
  病夜
  卧病畏離羣依依有數君牀窺簷際月壇響樹邉雲泉石膏肓久形骸世界分明朝欲登覽谷寺夜鐘聞
  其二
  盤谷人來少深秋瘴又多萬山環抱邑一水曲通河病起先花發詩留後醉歌偉哉欲觀井天地看如何
  題天池寺步顧東橋壁間韻
  誰言鑿混沌我道本如來鐘裏千山出空中一竅開非同負芥水可置坳堂杯欲共南溟鳥天池數徃來
  其二
  水接滄溟逺峯連碧落高江山酬夙興天地惜秋毫茹淡偏宜瘦逃禪尚覺勞𨚗堪人世上終日任風濤
  均州公署獨酌
  凉月將圓夜秋風欲發時一尊為客久雙鬢使人疑籬菊他鄉老村梅故國思𨚗堪正蕭瑟烏鵲繞南枝
  官舍
  官舍千山裏朋遊四月中出門蘿石近旭日栁烟空蒲荇沿溪轉桑麻逐徑通不須解簪組吾已鹿門公
  其二
  却怪今朝雨翻憐十日晴閩山遲去馬嶺樹𠉀歸旌愁失張平子狂多阮步兵所忻謝軒冕雲嶠得横行
  開池
  買地成愚谷開池似習家移居後春色猶得及桃花水引嬋娟入風連蛺蝶斜不須到山簡獨坐待歸鴉
  送王羅江掌教昌化
  適越君何逺梅溪憶徃時蘭舟宵共泛蘿石月同移相去踰千里卑栖各一枝採蘋因有贈為寄子陵祠
  其二
  伐樹何騷屑披榛共苦辛衣冠秦殿在絲竹魯堂新最愛吴山好無忘處士貧他年解簪組相訪粤江濵
  洛陽道中
  閉闗逢令節行役度良宵種秫難療病為官易折腰嶺低西鸛月橋落萬安潮寄語淮南桂深山欲共招藩伯徐公子與餞别省中賦得軒字同席顧季狂郭建初
  賢達終麟閣迂疎只鹿門世應疑傲吏名豈避乘軒明月南樓興青天北海樽更逢多麗藻聊得賁丘園
  題白鶴峯壁
  紫府曽通籍青山每振衣朅來騎白鶴清影照江湄說法龍潛聽開門鳥獨飛正憐峰頂樹今日更葳蕤
  遊黄塘山庄
  溽暑辭朝市言從此地遊樹深芳徑小花宻石堂幽野蕨同僧飯陰崖得句留分明絶塵想身外更何求
  其二
  何處尋芳逕西湖一草堂山從門外合花近席前香水榭宜風舞烟蘿愛日長况逢支遁在林下足徜徉
  送南園鄭文學遷榮府教授
  吾憐鄭夫子白首向王門桃李庭前樹桑麻海上村宦情江漢逺驛路雪霜繁預想枚乘去多從賞兔園
  五言排律
  上大司馬劉公二十八韻
  聖主今宵旰明公屬棟樑黄金燕駿貴皓首渭鷹揚氣孕衡山秀名兼楚畹芳文章驅屈宋夢寐見虞唐白簡傳三殿彤弓出上方瘡痍蘇諌草蔽芾頌甘棠牛女連閩海江湖帶豫章伏波元矍鑠安石豈清狂百粤連天險諸蠻莫陸梁皇威宣節鉞父老走壺漿兵洗羊城雨氛消象郡霜竒勲班定逺殊錫漢明光才本兼文武銘終耀鼎常腐儒憐偃蹇作吏藉包荒社樹徒樗散㝠鴻耻稻梁賦常思栗里澤敢擬桐鄉幸不江魚𦵏寜論市虎傷虚名慙薦剡初服戀荷裳官拙妻孥嘆囊空僕從亡為農依石洞晞髪向扶桑愚比生駒谷人嗤處燕堂自來甘尚白誰復顧飛黄幕府籌多暇瑶椷喜不忘登樓瞻庾亮伏櫪遇孫陽望繫三朝重光懸紫極旁風雲趨鳳闕劍珮入鴛行南紀恩波濶中興徳業昌濟時公等在吹笛任滄浪
  奉送御史大夫少司馬吳公晉大司空還陪京三十韻
  天地昌堯厯朝廷重禹謨星光迴八座氣色動三吳遇合明良早賢稱父子俱名高烏石雋宦達白門趨化育覃甌駱旬宣浹汴都後先元濟美敭歴盡亨衢開府湘山近揚旌楚水孤竒勲標八桂重鎮扼蒼梧烽火欣全熄壺漿望已蘇武功銅柱勒文徳鐵橋敷油幕歌旋凱楓宸喜獻俘兩朝心並赤三世錫偏殊謝砌蘭為玉王庭樹是珠承家恩浩蕩報國力馳驅運屬夔龍㑹誰其稷契徒九重來紫詔三輔叶黄官應天喉舌才充國瑾瑜上公新劍履高帝盛規模斾引鍾陵月帆飛粤海鳬笑余三作吏垂老一潛夫自解閩疆綬長甘谷口愚豈知青眼顧能及涸鱗枯禮數光蓬蓽形骸畧散樗副書慙石室浪迹托江湖生事惟餐菊浮名任守株雲泥俄隔絶岐路獨踟蹰禮樂酬明主文章起大儒調和憑鼎鼐盤錯别昆吾公且圖麟閣吾將老釣艫故山芳逺志不必問長途
  鄭端州邀星巖登高因之泛湖陳潯州在焉賦得仙字
  作賦三秋客登高九日筵寒螿啼草露雲鴈下江烟洞窈層城外山浮積水前金箱圖五嶽芝闕儼羣仙太守庭多暇邀賔席屢遷朝登松閣静夕返桂舟牽簫鼔中流震樓臺落影懸殊方黄菊節萬頃白鷗天棋拙逢勍敵杯深怯老年鶡冠吾自放鵬路爾俱鶱良吏雙聨璧酣歌獨扣舷醉非風側帽歸愛月隨鞭何必東籬酌王𢎞有酒錢
  蔣公子訪予石洞賦贈
  公子翩翩者雲霄鳳一毛西園讌方罷東郡興逾豪汗血駒千里鳴陰鶴九皋嚴君循吏傳别駕吕䖍刀學禮趨庭暇尋山策杖勞捫蘿天路近度澗谷風號金籙羣仙祕神房萬木交相求來石洞列籍俯春茅豹隠嗟吾老鵬摶見爾曹他年倘相憶南望嶺雲高
  李侯甘棠遺愛巻代作
  李膺仙舸發西泛錦江烟五載鳴琴日三春卧轍年桃花霞片片棠樹月娟娟入蜀惟孤鶴攀劉祗一錢棘深鸞鳯地草緑犬羊天白帝江聲合烏蠻棧道連文翁翻教授夫子與周旋雲路看騏驥山城聽杜鵑魴魚慙國士螢火只殘編誰念龍門客臨岐意惘然
  奉送吳郡黄公參政雲南二十韻
  文學三吳彦都俞四岳臣得師聫偃室謁帝契虞隣起草揮彤管含香入紫宸漢宫懸日月燕谷變陽春樹引雙轓出符分百粤新羅浮齋舍裏滄海驛樓濵虎渡洪河嵗珠還合浦辰牂江來萬里憲府據要津使節東西重仁恩雨露勻氛銷銅柱肅詔下玉階頻豈為昆明戰翻勤社稷身碧鷄聊按轡丹鳳待持鈞澤憶莘畊老霖思版築人九重資密勿四海盡調均交合䕫龍㑹才疏鹿豕親孫陽憐騕褭魯史感麒麟高誼魚投水情深蟻泛醇鶴峰閒白晝鵬路羡青旻去去雲泥隔栖栖洞壑貧如蒙幽側問莫道有垂綸
  奉送林使君捧日瞻雲詩
  謁帝趨雙闕寜親入七閩鶯歌聞上苑龍劍躍延津日月開黄道乾坤繞紫宸漢金増秩貴晉馬錫侯頻辭陛龍顔喜登堂鶴髪新璽書輝兩序夀斚獻千春客聚三山彦家如萬石淳雲霓看五嶺雨露切青旻驛路花爭錦溪橋草繡茵東征應作賦闗吏𠉀蒲輪
  登太和山南嵓霧雨連日披而出遊賦十四韻
  北極森羣帝南嵓擅一宫路從鵬翼過門撼鶴巢通金闕斜臨壑瑶臺迥架空摩天依翠壁拔地逼蒼穹馳道縁崖轉雕欄跨磴雄披圖留漢畤鞭石笑秦功𤣥圃崑崙外神仙渤澥東無心來楚望有意訪崆峒霧隠千嵓紫嵐遮萬樹紅栱雲連藻井簷雨濕簾櫳栁絮平鋪雪楊花不受風槎疑銀海上人似玉壺中彷彿清都近飄颻倒影窮始知遊混沌何必問鴻濛


  石洞集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石洞集巻十八
  明 葉春及 撰
  詩下
  七言律
  
  














  答陳别駕
  勞人州郡心應苦賴有雲巖北倚城石削芙蓉牕裏見劍横星斗水中明行常五岳藏雲笈家住三山想玉京願以佩刀酬聖主莫將蘿薜勝簪纓
  答從仁齋
  刺桐春滿百蠻天開府雍容訪道年入幕偶逢滄海客傳書還得紫苔篇疎簾奕對嵩臺雨照乘珠投石洞烟千丈天河挂緑水九華秋下豫章船
  浮丘為趙濲陽太史賦
  霓裳日侍黄金殿炎服誰開白玉京萬里風雲雙鳳闕三山宫觀五羊城天空環珮朝聞鶴月到松篁夜聽笙清淺蓬萊真瞬息請看東畔海潮生
  五羊舟中與譚永明感舊
  同舟潦倒說燕京墮淚東南去國情易水悲風疑短劍薊門寒雪負長纓十年叢桂劉安賦一片飛花陸賈城老驥未須憐伏櫪江湖容易白鷗盟
  奉送遡川楊公按察滇南
  當年繡斧粤東來海色三山瘴癘開玉笥雲霓天下望羅浮旌節嶺南回碧鷄自著王褒頌駿馬高懸郭隗臺况是昆明休戰鬭漢廷終仗濟川才
  題徐孟晦緑陰草堂
  高臺野色倚招提有客乘春一杖藜湖瀉琉璃平楚外山開錦繡曲欄西培風南海鯤鵬起落日東林虎豹啼賦就自堪逢漢主他年回首白雲棲
  端陽前二日宗陽約遊西湖同遊葉韡夫嚴體恕姚抗之姪孫世俊得堪字
  畫舫年年泛蔚藍三閭空自放江潭聲聞鼔角千家盡影落樓臺一鏡涵漁父醉歌還鼔枻故人衰暮喜投簪且将酩酩酬時序中散從來七不堪
  姪孫世俊置酒第一樓同席潘李諸子得樓字
  城上巍巍第一樓樓前山水勝南州隔牕千嶺當樽盡捲幔雙江入檻流燈火少年空白首余少年讀書于此酒杯長夏有清秋高陽家讌交親並一醉暝烟散百憂
  姪孫世儀將母永平省覲
  白草黄雲出塞難而翁今戴鵕䴊冠趨庭月照闗山迥將母風連驛路寒北望桔橰低朔漠西懸鳷鵲見長安鬭鷄且莫隨諸少東郡詩成好寄看
  送姻家韓伯聲之任桐栢
  朔風楚水度征鞍詩傳于今又姓韓月裏梅花千里夢雪中桐栢一氊寒談經鱣自清淮出高卧龍曽此地蟠聖主好文過漢帝賦成早晚入長安
  奉陪中丞滕公學憲郭公登白鶴峰同賦
  昔賢遺宅懸千載此日高旌到二公人去碧山空有鶴興來彩筆總如虹晚搴蘋藻春雲裏醉倚蒹葭暮雨中今古重傷囘首地幾誰飛閣坐層空
  暮春端州鄭使君招飲七星巖
  芳甸春遊散紫烟使君五馬鐵連錢石含樓閣諸天近水匝蓬萊列宿懸陰洞雨來龍自語寒城鐙亂騎初旋故山猿鶴應愁思滿地江湖且嵗年
  初夏鄭使君招飲七星巖
  端州城北有崧臺臺下千秋石室開倚檻牂牁來萬里攀蘿星斗近三台蛟龍夏壑羣穿窟鸚鵡風林數舉杯受簡焉能今白首賦成人羨大夫才
  李廣文署夜談
  十年苜蓿吾憐汝客舍端州喜屢過白雪江湖知己少青氊天地悞人多春囘門下看桃李日暮尊前對薜蘿痛飲忘形誰得似鬼神何處且高歌
  丁亥生日
  少年結客五陵逰老去虚疑是故侯鏡裏春隨蒲栁變尊前寒伴菊松秋四方白髪羞孤矢三徑青山有菟裘稱意不能過半百祇應吾道付滄洲
  宦蹟流芳巻為鄭端州乃祖題
  聞道南州作尉時青袍白馬更多髭三年始信輿人誦百里空留漢吏祠漠漠水田春日晚飛飛野雉夕陽遲只今惟有西湖月長照汪汪萬頃陂
  匹馬翩翩白面郎彈冠曽入趙佗鄉恩深展驥官非薄最奏棲鸞髩易蒼一代芳名存汗竹千年遺愛在耕桑萊公祠下西湖水長拂春風百里棠
  椿萱三夀巻為端州鄭太守題
  曽向炎蒸載石還即看飛鶴下蘭巖朱輪接武同西漢白首移文異北山玉樹逺輝庭下彩瑶花長映鏡中顔只今南國思公子遥望羣仙霄漢間
  同鄭使君遊七星巖
  青山如㦸倚雲霄仙去巖空鶴可招蜃市氣澄金闕出龍宫雲閟玉書遥風生桂楫時呼酒月冷松門夜聽簫濟世正憐公等在且謀生計向漁樵
  同王兵憲登崇熹塔
  九級凌空酒並呼憑欄回首見仙都珠光夜半全輝映金碧雲中乍有無江注銅標蟠地逺山連珠海入天孤滄桑忽漫悲塵刼擬向支機問白榆
  華墩清隠巻為羅氏題
  愛爾茅堂背郭開古墩芳樹逐行來牕含白雪詩千首門遶清溪酒一杯嵗莫五峰供伏枕天長孤劍伴登臺夢餘康樂今何在草滿池塘首重回
  二瑞詩和劉開府
  越裳東築受降城回首長鯨蹴浪行非霧逺含崧樹曉斷虹先報峽山晴風雷一駕黿鼉窟日月雙懸驃騎營聞道光華歌聖世將因並入管絃聲
  右端州慶雲
  虎牙高建趙佗城閃日旌旗拂鴈行蜃湧樓臺雲欲起鳥知鼔角雨先晴劇乾並逐花間閣聞喜羣飛海上營春色上林好相待簫韶同和鳳凰聲
  右穗城靈鵲
  送蔡禎啓歸端州
  千盤風雨落高秋有客能逢桂樹留碑鐫夏王生緑字書傳周史擁青牛洞中列籍澠為酒海上名山石作樓明到星巖楓葉下扶桑東望是丹丘
  送柯廣文先生赴建陽
  傳經雪色滿羅浮桃李陰陰出郡樓銜鱣晚占卿士服啼鶯春伴孝亷舟家臨龍穴三山近水到虹橋九曲流千載方塘雲裊裊為將蘋藻寄滄洲
  題沈㕘戎風木圖
  萬家蔥鬱太湖濵佳氣吴閶疋練新過眼千鍾懸鸛雀傷心高閣畫麒麟天空落木蕭蕭下嵗暮長空淅淅頻有客覽圖愁獨立因君回首淚沾巾
  百嵗光陰隙裏過悠悠天地竟如何驚看逝水奔流易忍見飛雲出岫多漫說千鍾酬罔極誰憐三釡嘆蹉跎懸知大孝終身慕愁絶為君賦蓼莪
  甘棠遺愛巻為李眀府題
  鳬舄飄颻向碧空楚天西望楚王宫峰高白鶴千家雨峽静黄牛一笛風到日瀘川迎五馬他年碣石看孤鴻羅浮萬樹梅堪折曽有棠陰滿越中
  和沈參戎曉發望平海韻
  𠋫吏鷄鳴報曉程角聲初散逺烟横追風萬馬聨鑣度照日雙龍出匣明大海陰雲低幕府亂山孤戍入前旌將軍按塞還能賦願以鐃歌答太平
  逸史流芳巻為保昌吳令乃翁賦
  忽漫青牛紫氣來闗門令尹自仙才天空漢闕雙鳬下日落湘山一鴈哀白雪調高空黯淡朱陵洞杳沒蒿萊少微寂寞休囘首列宿光今接上台
  九日高士峯讌集
  傲吏名山不厭遊况逢佳節更悲秋浮雲曉向千峯散落木寒臨萬壑流海上樓臺澄蜃氣樽前鴻鴈起邉愁腐儒嵗晚真何補欲向滄浪買釣舟
  作賦兼隨漢大夫更憐葉縣有飛鳬深秋我飽青精飯避世誰藏白玉壺老去風塵雙鬢改晚來砧杵一城孤莫辭此日樽頻倒愁見當年角夜呼
  同祁山人登高士峰
  城畔羣山亦不遥縣齋終日對岧嶤登臨白幘還高士海國青天自暮潮南浦佩環心欲折北風樽酒鬢隨飄朱明石室同遊地松桂因君問寂寥
  豐谷道中洪子頥邀飲分韻得涯字
  洛陽谷口自逶迤雲木蒼蒼滿古祠宅近青山微有路潮來滄海浩無涯窮愁短鬢先秋色落日青樽對晚颸澤畔相逢容易醉肯教漁父向人疑
  金陵懐李宗陽赴襲
  金臺迢遞塞鴻邉君去繁霜正黯然憶我定㩦燕市酒與誰同醉薊門烟鐵衣天上承恩早玉殿雲中入夢偏明到都城興非淺開襟應待小春天
  寄劉玉汝
  嚴君交誼薄雷陳兩世金蘭分最親裋褐幸逢明主聖綈袍遥憶故人貧鄉園鼙鼔秋來急村郭蓬蒿雨後新生計蕭條非獨爾題緘南北共傷神
  送姪男兆備兵寜紹
  滇池節鉞回三殿横海樓船壯四明虎旅舊傳君子陣鯨波今為聖人平天清蜃氣通蓬島霞起鸞標見赤城自合尋仙求大藥東夷無用請長纓
  建旄分府領諸侯萬壑千巖亦勝遊山削芙蓉常帶雨寺藏松桂不知秋青春草滿嚴陵瀨白露潮生范蠡舟若到東山一囘首須知小謝最風流
  元旦
  去嵗今晨皇極殿龍飛寳幄静朝鞭垂紳曳佩此何處伐鼔椎鐘異往年草色漸輝閩海日栁條遙㺯薊門烟傳經抗疏非吾事漫說仙郎白玉篇
  穀日登盤谷巖樓諸生同遊言巖西南有芹山觀舊址乃白玉蟾脩煉之所遂徃尋之席地復酌
  高樓穀日歡同賞弄栁攀梅又此時開嵗斜川誰共徃暮春沂水爾何遲年豐緑蟻隣能續谷煖黄鶯樹屢移滿眼物華喧勃勃即看巖壑迥多姿
  劇遊芹觀貪尋歴度嶺穿林坐翠濤山裏杯盤吾自放鏡中冰雪鬢何逃路難時欲辭朱紱洞窈春應長碧桃惆悵暮雲堪酩酊古原斜日滿蓬蒿
  舟中抱病遣懐
  抱病東還望不孤羅浮回首見清都膏肓自信為泉石雨雪誰堪載道途伏枕夏雲生几席觀濤秋色滿江湖丹砂未就頭先白葉縣何因舄化鳬
  葉韡夫李宗陽攜酒見訪
  城上陰雲静不開為誰攜酒到蒿萊醉騎白鶴昏鐘迥書付青鸞暮雨來垂老㡬人還躍馬狂歌孤劍更登臺亦知逃暑同河朔倘許明朝盡我杯
  霧雨至太和宫俯視一氣咫尺不辨
  五日陰雲鬱不開千崖蕭瑟氣悲哉祇憑客子青藜杖拄到仙人白玉臺萬里風摶天柱動百靈濤湧雪山來俱言石洞堪龍卧不遣荆南駕鶴迴
  靉靉浮雲滿九闗帝宫只在紫微間雨沾萬國看龍變霧匝千巖隠豹斑駿骨已知輕郭隗蛾眉何復妬麋山具茨咫尺襄城道牧馬寜虚七聖還
  質明謁帝期雨亦徃忽然晴朗遂得遍遊
  天門初日照扶桑霧捲千峯見八荒遂使衝星朝玉帝始知遇雨異秦皇山連瀛海三神出水劃中原萬里長霽雪開雲俱徃事丹梯南望迥蒼蒼
  登太和山
  縹緲靈光信有無秋高天柱倚踟蹰雲扶漢畤藏仙籙天福燕京䕶帝符宣室席前憐賈誼茂陵書就媿相如悲風落日増蕭瑟極目中原一鴈孤
  玉梯矗立碧天愁金殿高懸萬壑秋坐擁龜蛇神北極地分龍虎壯南州衡廬半逐炎荒落江漢雙環太嶽流更有蓬萊雲五色曣㬈長傍帝鄉浮
  過虎巖訪不二上人
  一龕高傍虎巖棲為訪東林到虎溪轉後三車空貝葉悟來雙樹失菩提雲間玉麈秋相對鐙映金輪夜不迷天籟聲中聞軟語依依凉月曲欄西
  林均州招飲滄浪亭席上口占同席王楊兩孝亷余門人東官黄于廣
  路迷江漢百愁生亭入滄浪一棹輕鼔枻偶聞漁父唱濯纓寜比使君清層崖雨過芙蓉濕曲岸烟開翡翠明塵滿素衣歸未得石泉空負故山盟余石洞有洗耳泉
  送廖大夫解綬歸閩
  石洞歸耕卧白雲幔亭招隠又逢君舉杯閩越飛鴻逺把袂江樓比翼分塵世幾囘傷按劍北山無復更移文他年相訪漁樵地九曲溪邉對夕曛
  寄吳一庵别駕
  我從西粤罷彈琴君賦東征返故林轉眼江湖雙白鬢側身天地幾同心逃歸實就羅浮卜悵望時為梁甫吟莫怪虞卿輕去國著書元不為愁深
  元旦同梁懋孚葉思叔冒雨遊湖是夜風雨大作隨波達旦
  元日今年雨不絶玉壺畫舫興何豪城邉暝合青山失夜半風鳴白浪高咫尺樓臺藏洞壑參差鐘磬出林皋明朝只在沙鷗畔凍草寒雲共羽毛
  赴西粤投檄祁在徳崔子玉送至石門
  為漁湖海昔同盟囘首風塵此濯纓十日平原生夜色一帆春雨見交情蒼梧愁聽湘妃曲五栁空高處士名聞說淮南堪卧理梁鴻早已去西京
  訪曽明吾
  為誰挂席趨炎海忽爾穿松到夜闗滿眼交遊吾白髪側身天地此青山蛟龍濤浪秋仍壯鳥雀園林晚獨還偃蹇尚憐叢桂内他年寒色共君攀
  題白鶴山房
  主人茅堂秋瑟瑟留賔栢塢酒常開山空白鶴何年去日暮流螢隔幔來池草世傳鸚鵡賦海門東瞰鳳凰臺黄金白髪俱塵土鷗鳥從君幸不猜
  遊海隅山
  海上雙峰鏡裏開芝城宫闕亦蓬萊九江秀色東南盡三峽濤聲天地來薄暮魚龍喧鼔角中流日月隠樓臺滄洲吾道真堪付漁子帆檣共徃迴
  贈鄭叔異
  谷口風流有子真故園松竹晚逾親綈袍曉帶烟霞色蓬徑秋兼芋栗貧下榻郡齋清漏永傳經幕府絳紗新翟公門巷羅堪設載酒時能訪野人
  送祁馬石赴京
  燕臺俠客日相將走馬曽遊易水傍明月逢人常按劍白雲何處不飛觴行邉駿骨黄金重到日鶯花紫陌長卜築茅溪憐愛弟為誰春草賦池塘
  送葉韡夫赴京
  燕京宫闕倚雲開君去重登郭隗臺千里驊騮元道路五湖鷗鷺自徘徊天涯公子思芳草海上懐人寄折梅卜築正憐羊仲在幾時松菊賦歸來
  酬梁少仲見寄
  不見經年梁少仲東園禊飲使人思風迴寳刹潮生處雨過銀塘客醉時病起忽來青鳥使緘開重見白雲詞清秋擬鼓扶胥柁為爾同攀桂樹枝
  寄歐禎伯
  故人薄宦滯燕京尚憶江都悵别情三徙不離秦博士六經空對魯諸生西山晚映青氊色北闕誰同白雪聲朝罷九衢寒漏永可能清夢到朱明
  銅嶺弔古熊飛故居
  千峰天畔簇旌旗想像勤王轉戰時故宅有基巢水鶴空山無廟薦江蘺悲風松栢人何在落日壺觴我不辭滿地屬鏤無處死扁舟生計學鴟夷
  留别陳輔徳李敬可
  澤畔行吟晚有君天涯不復嘆離羣高齋實下陳蕃榻對酒重論李白文醉後旗峯當面出别時銅嶺一溪分亦知㑹合離非乆佇望𨚗堪日暮雲
  歸羅浮
  軒車十載走風塵靈境歸來學隠淪猿鶴隔林如識主峰巒當户似窺人紫蘿尚拂遊時路白髪慚非洞裏身結屋已連南澗曲移文休擬北山神
  七夕
  屢將時節客中過今夜雙星又渡河天上佳期應有數人間歡㑹苦無多合離不定橋邉影巧拙何心杼裏梭我亦年來解𤣥理却憐塵世尚蹉跎
  重陽後一日梁懋孚約遊北山
  侵晨共到寒山裏薄暮扁舟入晚陰黄菊獨憐今日醉白衣偏稱故人心經年始得歸蓬舍野性從來在竹林不是重陽能補㑹那逢樽酒滌煩襟
  閒居
  逐逐炊烟故不除豗豗鷄犬伴閒居鼠肝蟲臂勞天地鳳矯龍盤接里閭作粥每尋長白寺閉門空著太𤣥書傍人莫笑揚雄宅紫府清都是我廬
  窮巷囘車本自偏田家猶喜石堂眠立錐近市非無地抱甕林山尚有園棲共鷦鷯資一樹亂聞豺虎遍中原傷心此日縁何事愁聽孤城角夜喧
  金陵寄内
  畏途牢落己忘機舊學荒凉嘆昨非覽勝欲尋白鹿洞題緘寄與樂羊妻田耕瀝脚天常旱粟盡瓶中我未疲正賴宿瘤將歴齒莫教嵗暮泣牛衣
  金陵悵望纔烹鯉玉帳遥聞已夢蛇翟令無錢猶養女劉公有約好為家乾坤委蛻人何與緩急由天我未嗟不學向平畢婚嫁浪遊聊御白羊車
  賞姪文兆菊
  儂家小阮碧欄杆移菊梁園傲嵗寒已有郢人白雪曲那愁陶氏黄金盤疎枝曳曳凍漸解宻蕋滴滴露欲團我㑹呼兒醉堦下何須載酒東籬看
  和劉古唐翁論學詩
  春陵一竅在圖先挈領提綱曠世賢悟後洛陽歸自别熟時闗内夜應眠憐蛇憐蚿情俱失逃俗逃禪見各邉動静無端惟此理是誰參透大因縁
  未發之中不是先一齊穿紐幾前賢回三未解揮戈舞吹萬何妨隠几眠朱陸異同俱有說周程風月迥無邉明珠欲得惟滄海却恐求魚向木縁
  夢中作
  第一樓中静晚濤忽聞仙樂下雲旓青蛇舞共南天逺黄鵠飛連北極髙萬里長江堪屬目百年佳興獨揮毫元精飽食朝霞氣老婦無勞唤濁醪
  不寐
  露下天空秋可憐高樓明月倍娟娟一株桂影江湖上半夜鐘聲霄漢邉玉壺擊碎笑今日金闕攀援思徃年慷慨勞歌不成寐揮衣起舞雙龍泉
  奉送按察馬公治兵河東
  太行北望鬱嵯峨建節人傳馬伏波憲府山川雄魏國油幢霜雪下汾河漢庭久擬三旌待晉史徒誇五利和玁狁只今須薄伐期君出塞擁雕戈
  除夕前二日武昌孫大守李别駕韓司刑置酒黄鶴樓席上口占
  欲乘黄鶴鶴不來黄鶴仙人安在哉雪飛樓閣客腸斷嵗莫江湖老鬢催蝸角誤我葛洪洞駿骨欺人郭隗臺澤上那能歌獨醒為君一飲三百杯
  挽東泉李將軍
  漏盡鐘鳴罷曉籌飛將軍不待封侯樓船泛海五千里斧鉞成家六十秋玉樹西風愁裏折寳刀南斗匣中收傷心兩世交遊淚嗚咽真同隴水流
  直沽
  復泉衛水還歸海吞吐漕渠是直沽秦漢黄河非禹迹幽燕紫氣本皇都舳艫嵗轉吳江逺日月天迴碣石孤莫問凄凉元季事古今形勝仗訏謨
  憶祁仲繩
  河上遊絲晴裊裊憶君尊酒惜年華西樵松桂還秋色北闕風塵自暮笳落日帆檣惟縱飲避人江海且為家憂時寄逺俱無賴腸斷朱明一片霞
  懐梁僉憲
  畫㦸青驄栢府尊致身霄漢自髙鶱途泥愧我惟孤劍嵗月真誰可並論天地只今長閴寂酒樽何日共黄昏東南鴻鴈來應少目斷羅浮海上村
  鱷湖道中
  鱷湖燈火杉篁夜疋馬寒嘶萬木中明月正懸淮上鏡怒濤先到澗邉松干戈滿地風傳角堞壘連天野燒空奔走不堪鴻鴈裏豈縁行役限西東
  登飛來寺
  峽束滇江静不流深藏紺殿對江幽玉環洞杳風生樹金鎖潭空月滿舟帝子南來山竹裂仙人東去穀亭留少年彩筆頻經此捧檄重遊笑白頭
  臨湘驛憶曽明吾
  草際微凉過雨初懐人山月到庭除雲長漢北隨鴻鴈水滿湖南斷鯉魚芳樹晚留逋客駕皇華秋憶使臣車菟裘蹔别吾將老前席須君待禁廬
  元日學憲李萬卿同男兆姪見過
  嵗嵗柴門長緑茵少城元日到何人忽傳車馬填三徑旋拂杯盤薦五辛淝水阿𤣥新錫命玉堂太白舊詞臣故人一去雲霄迥惟有春風伴葛巾
  贈陳養齋
  梅生去國愁吳市三徑君恩此亦饒白髪有時麋共徃青天無伴鶴堪招惟将涕淚酬先帝實見弓旌下聖朝藜藿豈遺堯舜世江湖容爾許由瓢
  酬周玉虹見示閱師之作
  見說周郎昨閱師蛇矛壘壘羽林兒承家斧鉞今投筆横槊江天自賦詩闗塞幾年啼虎豹乾坤何處不旌旗衝星匣劍啾啾動悵望雲峯暮有思
  贈别周玉虹
  獨客深杯始為君夏堂風砌夜論文山圍官舍雲時入水滿江樓袂忍分舊賞雨花愁樹樹並飛沙鳥故羣羣共來閩海頻傷别細作音書寄鯉聞
  送周玉虹至江口口號
  欲别未别梅溪東千山萬山相映紅狎人鷗鳥漫多思背日旌旗來晚風世路杯酒共為客海國音書愁逺鴻南天聚散只雲水莫惜醉繫蒹葭中
  期訪陳養齋因事不果詩以謝過兼為後期
  避暑期君水竹居濠梁雲静看鯈魚溪行棹擬衝鷗入野酌𤓰憐帶雨鋤無奈冠裳羈叔夜不縁消渇阻相如髙情陳榻今應下三五休懸待望舒
  贈陳太僕北上
  兩朝執法太微臣繡斧雲霄早致身嶺險昔年殱虎豹閣開他日畫麒麟驅車曉帶金陵月到闕長依玉座春調鼎宅揆真有待須知崧嶽為生申
  周王此日思周道伯冏還應作僕臣豈為渥洼龍驥好欲令雲錦渭河新長城鐵騎時尋窟西域金牌舊入秦八駿久閒天廏滿燕臺馬骨更何人
  星軺北上天顔近却憶披裘伏闕時萬里獨憐明主惠三湘誰為賈生悲灌園講罷還溪澗鳴玉朝回祇夢思幽側儻承閒燕問迂疎早已鹿門期
  打魚
  榜人齊擊雪花明春水青蕪白浪生撇去湖心金鎖直到來几上玉梭横平摧雨鬛霑霑濕細切霜鱗冉冉輕下筯當筵應甚美獨憐殘潰重傷情
  藤州清明
  十年松栢違親壠此日清明又客途滿眼郊原傾緑蟻側身天地愧慈烏蓼莪篇廢愁仍在林木風來静自呼隔岸哀猿更嗚咽一聲腸斷粤山孤
  第一樓秋興即郡城鐘樓也少年讀書於此
  萬石樓高切太虚家貧還得此樓居青山入户寒偏瘦緑鬢逢秋晚漸疎北郭長楸朝騁馬西隣明月夜吹竽成都揚子惟清浄門外無人只著書
  秦軍漢將昔臨闗曽閃旌旗五嶺間南帝殿庭隨桂水左丞墳墓滿楓山潮聲實見迎秋早棧道虚疑出塞難萬古聖朝形勝地海濵真有虎龍蟠
  羅浮山下古循州萬里風塵客倦遊北望九連闗塞險西聞三峽甲兵愁霜高越徼凋軍寨月滿禎城照戍樓烽火海豐猶未息江湖空抱杞人憂
  書懐
  燕雲南望故山迷客子思家問路谿闗塞緒寒春悄悄鄉園歸夢草萋萋黄金臺沒蘼蕪合碧玉樓髙日月齊欲訪江門知不逺扁舟横過鐵橋西
  南望
  南望遥天隔翠微東征消息願多違憂時藜藿空悲壯故國蓬蒿有是非莫雨幾年啼野鬼春農何日返山扉錦衣最恨愈樞府數萬貔貅一夜歸
  梧桐山
  梧桐山上梧桐月照見當年漢將營旬日黄衣秋可掃中宵白羽早還兵波添淮水千家淚驛奏燕雲疋馬程南北迢遥無限恨村村烟雨髑髏聲
  留别二陳明府
  西來温水二君稀城北城南自掩扉三徑雲深高士别萬山天迥逺帆歸尊移樹影離筵晚路遶秋聲去馬遲兩粤古今元接壤并州囘首共依依
  陸川縣齋對雨呈張明府
  晚風吹雨送新凉逺樹依微近女墻雲起戍樓秋黯黯山圍官舍日蒼蒼空庭鳥字來人少清簟螺杯引興長十載倦遊君獨惜刺桐花下共徜徉
  陸川縣譙樓晚眺呈張明府
  雨過峰巒生夕烟登樓秋色正堪憐幾家城郭蒼山裏一縣絃歌落照邉花近烽狼消古戍葉飛雲鴈下平田開樽取醉勞明府無奈中原别緒牽
  向晚登樓望欲迷清秋草色轉萋萋蒼梧西上龍濠迥翠嶺南來雉堞齊千頃水田經雨濕二更山月傍人低未論鷄犬孤城寂遶樹霜烏不夜啼
  中秋飲姚氏園亭
  名園佳節到柴扃詞客開筵集草亭碧海月從今夕好清秋人似舊年經病逢金谷還杯醆夜轉銀河落户庭何事羽衣蟾闕上桂團風露正泠泠
  龍山為交埤鄭君賦
  交埤疊嶂來天地蜒蜿龍蟠鄭谷隅石竇雲生時作雨海門月出夜明珠風揺老檜蒼鱗動日照平田錦翼敷髙帽山人兩蓬鬢重陽懐古㡬踟蹰
  夀李長史
  董相還家緑滿園何如白首向王門下帷自草春秋傳入室時窺道徳言戰勝西湖鴉作鬢夀稱北海蟻盈尊青牛紫氣從來盛况復翩翩李耳孫
  題節孝巻
  穴中不共紅顔老堂北無如白髪何孤燕春來前縷在雙魚朝進玉盤多泝流舍側泉還湧化石江邉水自波彤管青編非忝竊霍山南海鬱嵯峨
  惠安有三岐麥六岐稷士民賦詩贈奉答
  幾回春雨祝年豐共說三岐隴麥同千載慚吾非漢吏七閩斯地有唐風人家廢井黄巾後海岸飛沙白葦中擊壤自須歌帝力滿車誰敢竊天功
  敢擬河陽麥兩岐東郊嘉稷轉堪疑干戈閩海初寜日水旱東南灑淚時詞客有情歌盛美長安無計起瘡痍年來疾病思田里慚媿河間稼獵詩
  題觀羅臺
  為愛羅浮四百峯築臺江上看芙蓉青苔坐掃蛟龍動白髪遊憐鶴鹿從雲起錦屏開絶壁雨晴素練掛疎松問余石洞幽棲處東望巑岏第幾重
  奉送嶺西王公㕘政湖南
  攀車夾道走羣黎攬轡重清粤嶺西虎踞深山藜不採雉飛平野麥初齊藩分江漢雄三楚笛奏烟雲散五溪南顧即今紓聖主禁城春早聽霜蹄
  右丞詩畫右軍書家學中朝盡不如彩服入門椿偃蹇紫微分省樹扶疎武昌月朗延㕘佐雲夢天寒賦子虚為政風流誰得似洞庭清映使君車
  蒲栁空嗟犬馬年祇應松柏晚猶妍余齒同公余則衰矣公猶然壯夫也漫勞一郡推麟筆豈有三長過馬遷郡乘之役實公所推轂云藻井夜登穿海月桂林秋泛澹江烟論文後㑹知何地遥望清光北斗邉
  送丘南安還海康
  風塵先我解牛刀萬里㝠鴻一羽毛誰信五溪多瘴癘古來三峽壯波濤中原北望浮雲盡函谷西還紫氣高春雨海門尋舊隠折腰應嘯尚兒曹
  題江秀才蓮花草廬
  嚴城東下敞書臺重鎮身曽闢草萊倚杖潮聲三島接捲簾山色五公來青雲高並芙蓉濕落日遥從睥睨迴四壁蕭條君自愛漢王元羨長卿才
  漫題柬徐弼卿張仲矩二國子陳巽卿洪子崇江惟城三茂才
  聞道中山有篋書太行風雨復何如青春愧我鳴琴後明月投人按劍餘日落陰崕窺罔兩時危滄海滿樵漁凌雲彩筆誰無羡早晚君王問子虚
  詹侍御遊匡廬折肱不果詩以訊之
  聞君名籍繫滄洲杖策尋僊不可留九𣲖春愁連楚澤五峯清夢滿江州題詩忽動烟霞色伏枕俄驚日月流望氣自憐闗令尹何時函谷度青牛
  飲洪子崇宅率爾賦贈
  高堂華燭坐更䦨節序逢秋暑欲殘已見洪厓多道氣更憐葉縣有神丹金銀宫闕三山迥名利風塵兩鬢斑搔首望君霄漢上鐵橋夜夜夢中還cq=312
  秋登大武山
  大武高盤海上浮登臨凉氣滿浯州乘槎漫憶三秋客濯足遥從萬里流地拆南溟稀過鴈天迴絶壁倚牽牛潮聲夜落雲霞浄縹緲猶疑到十洲
  海上芙蓉萬仞開翠含飛閣亦竒哉簷前日抱扶桑上樹杪風吹碣石來哀壑莫雲看倚劍高秋落葉伴登臺東南天柱雄今古安得樓船下瀨才
  清海臺送陳山人入京得山字
  舊遊詞客又燕闗嵗莫逢君一解顔把酒高臺縣落日題詩寒色滿蒼山黄金宫闕行看近白髪風塵且未還天上故人如見問將㩦妻子鹿門間
  晚發臨清
  風起蒹葭船自開樹杪孤城返照來倒影樓臺虚徑度鳴鑼舟楫晚須催鷗鳬鼓柁還汀芷河嶽流雲落酒杯顧眄未論扶藥餌古今踪迹本蒿萊
  茆屋落成詶韓甥寅仲
  大成廟西蘇祠東我有一宅生蒿蓬茅茨過雨春不惡火樹倚檻秋能紅開徑只合來二仲灌園豈為辭三公館甥堂竹涓涓浄坦腹賦詩霜葉中
  寄和太保兄弟紫燕
  汝家兄弟迥無倫毛骨森森似鳳羣紫燕詩成還寄我黄龍洞口更思君時廬墓黄龍巢當畫棟逢秋色日向青天帶暮雲海北海南惟有路莫將幽思問鴻鈞
  贈真空上人
  袈裟共泛真何意苦行空門似汝賢薊北傳燈冰雪裏嶺南持鉢瘴雲邉淵明酒伴惟須菊慧逺禪心只種蓮今古茫茫不勝思江干無語草芊芊
  七言絶句
  題畫贈方伯滕公
  微垣花隠刺桐深公暇時為抱膝吟一曲瑶琴春萬里不知棠樹舊成陰題嘉樹長吟
  粤臺雲氣鬱蒼蒼人在華胥白日長不獨南牕堪寄傲曲肱隨處是羲皇題紫雲髙卧
  鄭生學醫從海上軍索贈賦此
  為問安期棗有無片帆南海静天吳酬恩到處逢知己夜夜雙龍匣裏呼
  送張伯珍赴京
  賈勇休誇六郡雄提戈東望緑林空可憐諸將封侯盡白馬青袍向北風
  百戰曽經七尺軀先登親奪綉蝥弧知君不用尚書貴夜夜青天泣灌夫
  答吕文在
  雨送飛觴待兩姬巴歌新製竹枝詞天風吹落霓裳曲夢裏相逢怨别離
  贈玉娥
  涉澗登臺鬢半鬆玉娥相對玉娥峯千杯勸盡不知醉手挹飛泉入酒鍾
  泉聲虢虢石粼粼羅襪凌波不動塵借問仙家誰得似黍珠宫裏鮑夫人
  千峰斜日一枰殘月上霓裳駕鶴還爾自姓王人不識他年應比爛柯山
  代玉娥畣
  妾本巫山山下女朝朝暮暮在陽臺可憐遺履軒前月長照飛鳬海上來
  飛泉直下幾千尋洒落雲山紫翠深採得山花羞妾面汲將泉水比儂心
  醉歸忘却玉搔頭藤蔓牽衣碧澗流流到門前尚嗚咽松風蘿月兩悠悠
  賦得海不揚波贈張將軍
  大舶乘風馬不如孤城落日莽蕭疎即今空水天連碧買酒將船問白榆
  積水澄波静不流兩星相對鏡中浮靈槎嵗嵗天邉下共指尋源博望侯
  大星小星墜海中海鯨東去水涵空樓頭戍卒渾無事到處投竿學釣翁
  将軍白馬紫虬髯海上青山萬㸃尖夜半高堂罷歌舞高高山月照疎簾
  送潘去華侍御還朝去華在粤著書名百六書成而召故次首及之
  南遷客舍寄桄榔五嶺今傳五月霜自是主恩深雨露肯令韓愈到潮陽
  獨樹空庭對著書書成馳傳起相如名山石室非無地紫氣紅光看斗墟
  蒲葉青青榴子紅還朝人識五花驄遥知宣室將前席一一風謡達九重
  獨抱瑶琴久不彈為君一曲再三嘆從天𤣥鶴兼雲下便欲因之寄羽翰
  與梁思立譚永明飲韋純顯宅
  庭月嬋娟出海樓庭前貰酒鷫鸘裘相逢𨚗得還辭醉二十論交今白頭
  酒人燕市共譚生偕計梁韋弟與兄命駕豈難千里至今人徒見古人情
  海上高懸碣石宫談天稷下競稱雄君看莫逆者四子滿目青山一笑中
  太和道士李理雄余字之守雌丏詩贈以絶句
  蚤向名山學息機焚香長掩白雲扉雄心一片降應盡肯逐楊花作雪飛
  太和道士王思明從登紫霄峰問其泉對曰上善即老子若水者也字之子静號以若水丏詩贈之
  一蒲青草自年年萬叠蒼山對夕烟静後觀心如止水髙髙明月在中天
  白雲山樓中
  高山心自下塵寰復有南樓在此間閒坐樓中門盡闢白雲朝去暮來還
  白雲朝去暮來還一去一來俱在山十載離家不知返而今始覺淚痕斑
  下山雲雨上山晴誰道山雲亦有情却似道人心一片無來無去又無生
  不攜尊酒上山來只酌龍泉水一杯泉水自清人自酌不愁心地有塵埃
  下山却是上山泉欲飲還須在水源不信諸君泉上看千條萬派落前川
  高坐樓中雲作衣夜來親見鄭安期無情最是峰頭鶴不為遊人住少時
  題石山船二首
  石船髙駕碧山頭似畏風波急暮流十二時中平地起問君何處不堪愁
  木蘭為檝桂為橈南接端明學士橋我自虚舟人不識海門風雨日瀟瀟
  七月晦日同諸子大雨遊三髻山鼓御風之章
  千山雷雨震天門萬壑飛流萬馬奔莫道遊人魂欲斷瑶琴石室倒瓊樽
  秋衣重濕海天寒秀色三峯雨裏看却恨多情逢佚女雙鬟猶自隔雲端
  足下層崖萬仞懸耳邉危石一藤牽白雲冉冉如無地宿雨濛濛只有天
  贈羅浮吴道士
  羽人絳節自雲中四百峰頭訪葛洪他年天柱如相見𤣥鶴飄颻舞碧空
  柯節婦詩
  盤石空庭對不移始知青鏡妬蛾眉子規枝上三更血好似閨中囓指時
  太守新題照畫樑霜風颯颯滿清漳汝家正在羅溪上一水㳂洄萬里長
  贈汝誠應貢北上
  南來梨嶺萬重山緑綺逢君一解顔滿院梅花開不盡朔雲春樹又燕闗
  翠壁蒼雲錦綉開夜凉蘿月滿松臺思君不見梅溪上惆悵天風萬里來
  萬國儒紳肅鷺行九天閶闔覲龍光東連碣石懸鳷鵲南度秦淮有鳳凰
  九衢車馬日轔轔君去初充上國賔紆紫昔無安世貴草𤣥今有子雲貧
  排雲曽奏萬言書無奈天閽獨望予漢室有人詢賈誼幽蘭依舊結芳裾
  同李宗陽泛西湖招姪男兆不至口占促之時年十五
  西湖之水多白蘋白蘋映水揺烏中山花水花兩燦爛君若不來花笑人
  答真空上人
  佛氏生憎五藴山須彌原只在人間我今出世君知否九萬扶揺一日還
  有中說有還歸有無裏談無又著無我把此言來印證恰如明月照江湖
  賞報有序
  時署閩清諭將赴南宫至福州報遷賞而後言余曰今赴南宫及第是望即及第不賞何也將如羅文毅劾李賢謫泉州市舶提舉何賞為署教諭遷左亦知縣不賞何也將如陶靖節八十日歸何賞為他日即召不賞何也拜御史將批鱗命之不保何賞為三更報者出而復入曰聞公亷甚知無槖金請書數字他日索於里長余曰豈有費里長葉知縣乎賦詩謝汝口占一絶
  家住青山學隠淪偶來相訪武夷君鐵橋流水不歸去腸斷清猿和白雲
  洛陽望三髻山
  雲鎖三峰霽未開空餘三髻象三台輿人遥望遥相語昨日親曽雲裏來
  宏路道中
  日入蟲鳴草露凉海風吹月月蒼蒼郵亭處處看相似高隔松林十里長
  峽江渡
  峽江亭前秋葉多峽江渡口足風波知君急渡如江水帆影先開奈爾何
  題茶洋驛清風亭
  隔樹蟬聲度翠屏穿林澗水倚欄聽行人一到揚鑣去惟有清風戀竹亭
  贈别韋純顯赴泰和
  書劍同遊二十年栁絲長綰萬條烟天涯落魄愁分手君向西江我在燕
  潞渚帆開獨滯留燕山塵滿黒貂裘愁來已就禰生賦為我先投鸚鵡洲
  南遊同唱郢人歌楚水閩山路幾何欲向天涯寄楊栁祇憐攀折已無多
  三忠祠在上東門古道飛沙白日昏唯有前朝松栢樹霜枝聊可贈王孫
  朝斗壇步月
  太乙宫前月滿時滄波萬頃碧琉璃手持玉笛瑤壇上吹起凌空錫杖飛
  用韻答林中洲見問
  寒烟藹藹雨霏霏草緑江南春未歸滿樹桃花君莫問道人今已學無為
  獨坐爐薫對雨霏閒看川逝共雲歸主翁欲問惺還否何處惺惺更問為
  友人約赴佛㑹詩以答之
  便隨大衆說西天莫以焚香種福田白鶴峯頭一長嘯不知誰是野狐禪
  十四嵗讀書永福寺友人伐鼔七聲命詩索道士酒
  逺公昔日東林寺有酒曽呼靖節來今夜虎溪須盡醉莫教明月照空杯














  石洞集巻十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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