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罪知錄/卷十

刺曰：『神鬼妖怪，世必有實理常事。云無者，不知何疑，乃是迷妄。』

說曰：靡哉紛紛乎，久矣哉。疑有無而無決者，今之言鬼神者耶？噫，其甚矣，世之物，不有則無，非無即有，安得而兩存？或有或無者，非無也。既有，安得復無也？人之以爲或有者，見也，爲無者，不見也，爲或有或無者，或見或不見也。爲有爲無，爲見爲不見焉爾矣。以見而云其有，不見乃謂之無，或見或不見乃云或有或無，是何眯眯矇矇其甚也歟？凡人語鬼神妖怪，謂或有或無者，殆將通智愚，古今而然焉。其以爲有者，君子少而小人多，爲無者，小人少而君子多。噫，其皆弗思焉矣。今試即一隅，借天爲喻，日星霜雨，風霆虹雷有歟無不歟？則皆謂有矣。日月之行也，畫夜代爲隱見，于是宵不見日，遂云無日，午不睹月，因曰無月則可耶？風雨露霜虹霓之隱見也不常，雷電之隱見也以時，當其不見也遂從而無之可耶？夫天地人物，何莫不然。今夫穹天之神，后地之祇，靈人之變，遊𩱿揚氣，雄騰爲神，黯伏爲鬼，寧有之耶？故鬼神惟有而無無。今人所謂有無者，見不見而已矣，謂見不見可也，因以言無，不可也。是惟本有，而又何必以有標之乎？然而當其見也，有著有馮，覿之而可畏，辟之而不能，至生人殺命。夫如是，則焉得而無諸。及其不見也，顧瞻之而目窅，擬摶之而手空，又焉得而爲有之？斯其所以隱見無恆而昧者，或有之或無之，或亦有亦無，二而言之者也。然而寧果無耶？見不見異耳，信有而非無也。逮夫人間百怪千妖，莫不皆然，山石川淵，草木花竹，羽毛鱗介，豸蟲蜎蝡，宮室舟車，衣裳器皿，土偶木俑，遺精漂血無不有之。興妖作孽，善淫熹禍，雄騰而神，弱伏而鬼，亦若人然。如是妖怪鬼魅之屬亦鬼神也。而其爲有無也，亦見不見不常爾。當其見，不能無之，不見，不能有之 祝子罪知錄五 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