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大全 (四庫全書本)/全覽1

禮記大全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四
  禮記大全       禮類三禮記之屬提要
  等謹案禮記大全三十卷明胡廣等奉勅撰元延祐科舉之制易用程子朱子書用蔡氏詩用朱子春秋用胡氏仍許叅用古註疏然鄭註古奥孔疏浩博均猝不能得其要領故廣等作是書獨取其淺近易明者以陳澔集説為宗澔書之得列學官實自此始其採掇諸儒之説凡四十二家朱彛尊經義考引陸元輔之言謂當日諸經大全皆攘竊成書以罔其上此亦必元人之成書非諸臣所排纂云云雖頗渉鄰人竊鈇之疑然空穴來風桐乳來巢以他經之盗襲例之或亦未必無因歟諸經之作皆以明理然理非虗懸而無薄故易之理麗於象數書之理麗於政事詩之理麗於羙刺春秋之理麗於褒貶禮之理麗於節文皆不可以空言説而禮為尤甚陳澔集説畧度數而推義理疎於考證舛誤相仍納喇性徳至專作一書以攷之凡所駁詰多中其失廣等乃據以為主根柢先失其所援引亦不過箋釋文句與澔説相發明顧炎武日知録曰自八股行而古學棄大全出而經説亡洪武永樂之間亦世道升降之一㑹誠深見其陋也特欲全録明代五經以見一朝之制度姑並存之云爾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總論
  程子曰禮記雜出於漢儒然其間傳聖門緒餘及格言甚多如禮記學記之類無可議者檀弓表記坊記之類亦甚有至理惟知言者擇之如王制禮運禮器其書亦多傳古意若閒居燕居三無五起之說文字可疑又曰禮記除中庸大學唯樂記為最近道學者深思自得之禮記之表記其亦近道矣乎其言正
  永嘉周氏曰經禮三百威儀三千皆出於性非偽貌飾情也天尊地卑禮固立矣類聚群分禮固行矣人者位乎天地之間立乎萬物之上尊卑分類不設而彰聖人循此制為冠昏䘮祭朝聘鄉射之禮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義其形而下者見於飲食器服之用其形而上者極於無聲無臭之微衆人勉之賢人行之聖人由之故所以行其身與其家與其國與其天下者禮治則治禮亂則亂禮存則存禮亡則亡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質文不同罔不由是然而世有損益惟周為備夫子嘗曰郁郁乎文哉吾從周逮其弊也忠信之薄而情文之繁林放問禮之本孔子欲從先進葢所以矯正反弊也然豈禮之過哉為禮者之過也秦氏焚滅典籍三代禮文大壊漢興購書禮記四十九篇雜出諸儒傳記不能悉得聖人之㫖考其文義時有牴牾然而其文繁其義博學者博而約之亦可弗畔葢其說也粗在應對進退之間而精在道徳性命之要始於童㓜之習而卒於聖人之歸惟達古道者然後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後能得於禮然則禮之所以為禮其則不逺矣
  延平周氏曰夫禮者性命之成體者也葢道徳仁義同出於性命而所謂禮者又出乎道徳仁義而為之節文者也方其出於道徳仁義則道徳仁義者禮之本也故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方其為之節文則道徳仁義反有資於禮也故曰道徳仁義非禮不成嗚呼此禮之所以為禮者也若夫吉凶之殊軍賔之別其言不盡於意其意必寓於象故一服飾一器械有以存於度數之間者象也象則文也及推而上之有以見於度數之表者意也意則情也所謂意者歸於性命而已矣書曰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葢其以故滅命以人廢天者聖人不為惟其天秩之所有是乃聖人之所庸者也然聖人所以庸之者豈特使天下後世知有尊卑之分而苟自異於禽獸耳葢又將為入道之資也聖人既沒禮經之殘闕久矣世之所傳曰周禮曰儀禮曰禮記其間獨周禮為太平之成法儀禮者又次之禮記者雜記先王之法言而尚多漢儒附會之疵此學者所宜精擇
  朱子曰或謂禮記是漢儒說恐不然漢儒最純者莫如董仲舒仲舒之文最純者莫如三策何嘗有禮記中說話來如樂記所謂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仲舒如何說到這裏想必是古來流傳得此個文字如此
  虙氏曰禮記乃儀禮之傳儀禮有冠禮禮記則有冠義以釋之儀禮有昏禮禮記則有昏義以釋之儀禮有鄉飲酒禮禮記則有鄉飲酒義以釋之儀禮有燕禮禮記則有燕義以釋之儀禮有聘禮禮記則有聘義以釋之其他篇中雖或雜引四代之制而其言多與儀禮相為表裏但周禮儀禮皆周公所作而禮記則漢儒所録雖曰漢儒所録然亦儀禮之流也何以言之周禮雖得之於河間獻王時無有傳之者武帝以為末世瀆亂之書何休以為六國隂謀之書至于漢末乃行於世惟儀禮之書漢初已行故髙堂生傳之蕭奮蕭奮傳之孟卿孟卿傳之后蒼后蒼傳之戴徳戴聖二戴因習儀禮而録禮記故知禮記儀禮之流也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一
  明 胡廣等 撰
  曲禮上第一
  經曰曲禮三千言節目之委曲其多如是也此即古禮經之篇名後人以編簡多故分為上下○張子曰物我兩盡自曲禮入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毋禁止辭○朱子曰首章言居子修身其要在此三者而其效足以安民乃禮之本故以冠篇○范氏曰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可以一言蔽之曰毋不敬○程子曰心定者其言安以舒不定者其辭輕以疾○劉氏曰篇首三句如曾子所謂君子所貴乎道者三而籩豆之事則有司存之意葢先立乎其大者也毋不敬則動容貌斯逺暴慢矣儼若思則正顔色斯近信矣安定辭則出辭氣斯逺鄙倍矣三者修身之要為政之本此君子修己以敬而其效至於安人安百姓也西山真氏曰曲禮一篇為禮記之首而毋不敬一言為曲禮之首葢敬者禮之綱領也曰毋不敬者謂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貌必端嚴而若思其言辭必安定而不遽以此臨民民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修身治國之道略備其必聖賢之遺言歟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朱子曰此篇雜取諸書精要之語集以成篇雖大意相似而文不連屬如首章四句乃曲禮古經之言敖不可長以下四句不知何書語又自為一節皆禁戒之辭○應氏曰敬之反為敖情之動為欲志滿則溢樂極則反馬氏曰敖不可長者欲消而絶之也欲不可從者欲克而止之也志不可滿者欲損而抑之也樂不可極者欲約而歸於禮也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則驕敖之䘮徳也甚矣此所以不可長也孟子曰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葢欲者出於人為遂之而不克以義則無所不至矣此所以不可從也夫聰明聖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謙有高世之行過人之功而侈然有自大之心則失其所以為善此所以不可滿也樂者人情之所不免也蕩而無節則悖天理而窮人欲矣聖人知其不可絶也故立中禮以防之葢酒者所以合歡必使之賔主百拜而不敢醉樂者所以導和必使之正以雅止以敔而不敢流凡人情之所樂者皆有禮以制之而不得放焉此所以不可極也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
  朱子曰此言賢者於其所狎能敬之於其所畏能愛之於其所愛能知其惡於其所憎能知其善雖積財而能散施雖安安而能徙義可以為法與上下文禁戒之辭不同○應氏曰安安者隨所安而安也安者仁之順遷者義之決
  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狠毋求勝分毋求多
  毋苟得見利思義也毋苟免守死善道也狠毋求勝忿思難也分毋求多不患寡而患不均也況求勝者未必能勝求多者未必能多徒為失己也永嘉周氏曰累於物者則臨財必求苟得累於身者則臨難必求苟免惟君子忘物所以立我故不累於物忘我所以立道故不累乎身内外無累故可以得而得無心於得非所謂苟得也可以免而免無心於免非所謂苟免也君子之所以自立有如此者今天下之所以好勝者為其不能忘我也天下之所以多得者為其不能遺物也苟能忘我而常處其弱則人之狠者不求勝而天下莫能勝矣苟能遺物而常處其不足則人之分者不求多而天下莫能損矣苟持是於天下雖之蠻貊而必行入麋鹿而不亂矣
  疑事毋質直而勿有
  朱子曰兩句連說為是疑事毋質即少儀所謂毋身質言語也直而勿有謂陳我所見聽彼決擇不可據而有之專務强辨不然則是以身質言語矣
  若夫坐如尸立如齊
  疏曰尸居神位坐必矜莊坐法必當如尸之坐人之倚立多慢不恭雖不齊亦當如祭前之齊○朱子曰劉原父云此乃大戴禮曾子事父母篇之辭曰孝子惟巧變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齊弗訊不言言必齊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為人子之道也此篇葢取彼文而若夫二字失於刪去鄭氏不知其然乃謂此二句為丈夫之事誤矣永嘉周氏曰君子之所以必莊必敬者非以飾外貌所以飬中也葢其心肅者其貌必莊其意誠者其體必敬必莊必敬然後可以為尸故君子之坐如之必莊必敬然後可以為齊故君子之立如之當是時也其心寂然而無一物有孚顒若而無他慮是心也聖人之心也顔子三月不違仁不違此心也其餘日月至焉至此心也聖人從心所欲不踰矩不踰此心也聖人常顔子久其餘暫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古之人何獨坐立然後如此無須臾之離終食之違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此學者入徳之要不可不思也
  禮從宜使從俗
  鄭氏曰事不可常也○吕氏曰敬者禮之常禮時為大時者禮之變體常盡變則達之天下周旋無窮○應氏曰大而百王百世質文損益之時小而一事一物泛應酬酢之節又曰五方皆有性千里不同風所以入國而必問俗也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别同異明是非也
  疏曰五服之内大功以上服麤者為親小功以下服精者為疏若妾為女君期女君為妾若服之則太重降之則有舅姑為婦之嫌故全不服是決嫌也孔子之䘮門人疑所服子貢請若䘮父而無服是決疑也本同今異姑姊妹是也本異今同世母叔母及子婦是也得禮為是失禮為非若主人未小歛子游裼裘而弔得禮是也曾子襲裘而弔失禮非也藍田吕氏曰伯母叔母疏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於地為祖父母齊衰期為曾祖父母齊衰三月此所以定親疏也嫂叔不通問嫂叔無服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燕不以公卿為賔以大夫為賔此所以決嫌疑也己之子與兄弟之子異矣引而進之同服齊衰期天子至於庶人其貴賤異矣而父母之䘮齊衰之服饘粥之食無貴賤一也大夫為世父母叔父母衆子昆弟昆弟之子降服大功尊同則不降此所以别同異也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其文是也其義非也君子不行也其義是也其文非也君子行也故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男女不授受禮也嫂溺援之以手此所以明是非也
  禮不妄說人不辭費
  求以恱人已失處心之正况妄乎不妄恱人則知禮矣躁人之辭多君子之辭達意則止言者煩聽者必厭
  禮不踰節不侵侮不好狎
  踰節則招辱侵侮則忘讓好狎則忘敬三者皆叛禮之事不如是則有以持其莊敬純實之誠而逺於耻辱矣朱子曰禮有常度不為佞媚以求恱於人也不辭費辭達則止不貴於多不好狎狎謂親褻○金華應氏曰不妄恱人不辭費所以飬其正大簡易之心也不踰節所以致其審謹宻察之功也不侵侮不好狎所以持其莊敬純實之誠也
  脩身踐言謂之善行行脩言道禮之質也
  人之所以為人言行而已忠信之人可以學禮故曰禮之質也○鄭氏曰言道言合於道也嚴陵方氏曰禮之文則見乎事禮之質則存乎人言行存乎人者也故曰禮之質也樂記又以中正無邪為禮之質者葢惟行修言道乃能中正無邪曲禮言其始樂記言其終所以為質則一也
  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
  朱子曰此與孟子治人治於人食人食於人語意相類取於人者為人所取法也取人者人不來而我引取之也來學往教即其事也
  道徳仁義非禮不成
  道猶路也事物當然之理人所共由故謂之道行道而有得於心故謂之徳仁者心之徳愛之理義者心之制事之宜四者皆由禮而入以禮而成葢禮以敬為本敬者徳之聚也
  教訓正俗非禮不備
  立教於上示訓於下皆所以正民俗然非齊之以禮則或有教訓所不及者故非禮不備
  分爭辨訟非禮不決
  朱氏曰爭見於事而有曲直分爭則曲直不相交訟形於言而有是非辨訟則是非不相敵禮所以正曲直明是非故此二者非禮則不能決
  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
  一主於義一主於恩恩義非禮則不能定藍田吕氏曰道徳仁義所以成已也教訓正俗所以成人也分爭辨訟所以決疑事也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所以正大倫也皆有待於禮者也兼天下而體之之謂仁理之所當然之謂義由仁義而之焉之謂道有仁義於己之謂徳節文乎仁義之謂禮仁義道徳皆其性之所固有本於是而行之雖不中不逺矣然無節無文則過不及害之以至于道之不明且不行此所以非禮不成也先王制禮教民之中而已教不本於禮則設之不當設之不當則所以教者不備矣教訓正俗其義皆教也立教之謂教訓說理義之謂訓皆所以正俗之不正故曰非禮不備也理有可否則爭情有曲直則訟惟禮為能決之葢分爭者合於禮則可不合於禮則不可辨訟者有禮則直無禮則不直故曰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人之大倫由禮而後定也故冠昏䘮祭射鄉朝聘所以明者人倫而已故曰非禮不定
  宦學事師非禮不親
  宦仕也仕與學皆有師事師所以明道也而非禮則不相親愛
  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
  班朝廷上下之位治軍旅左右之局分職以涖官謹守以行法威則人不敢犯嚴則人不敢違四者非禮則威嚴不行
  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
  禱以求為意祠以文為主祭以養為事祀以安為道四者皆以供給鬼神誠出於心莊形於貌四者非禮則不誠不莊○今按供給者謂奉薦牲幣器皿之類也藍田吕氏曰宦學事師學者之事也班朝治軍涖官行法仕者之事也禱祠祭祀供給鬼神交神明之事也皆有待於禮者也宦家臣也雜記云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葢仕為家臣而未升諸公葢亦學為仕者也故宦者學為仕之稱也學者學道藝者也二者之學皆有師師弟子之分不正則學之意不誠學之意不誠則師弟子之情不親而教不行故曰非禮不親班朝者正朝位也治軍者齊軍政也涖官行法者臨官府以行法令也三者皆仕者所以治衆也禮明乎尊卑上下之別則分無不守令無不從此所以非禮威嚴不行也禱祠祭祀則郊社宗廟之常祀也内則盡志外則盡物所以供給鬼神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禮者敬而已無敬則不誠故曰非禮不誠不莊
  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
  是以承上文而言撙裁抑也禮主其減藍田吕氏曰禮者敬而已矣君子恭敬所以明禮之實也禮節文乎仁義者也君子撙節所以明禮之文也辭遜之心禮之端也君子退遜所以明禮之用也
  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鸚鵡鳥之慧者隴蜀嶺南皆有之猩猩人面豕身出交趾封谿等處禽者鳥獸之總名鳥不可曰獸獸亦可曰禽故鸚鵡不曰獸而猩猩則通曰禽也聚猶共也獸之牝者曰麀
  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朱子曰聖人作絶句藍田吕氏曰人之血氣嗜慾視聽食息與禽獸異者㡬希特禽獸之言與人異爾然猩猩鸚鵡亦或能之是則所以貴於萬物者葢有理義存焉聖人因理義之同然而制為之禮然後父子有親君臣有義男女有别人道所以立而與天地參也縱恣怠教滅天理而窮人欲將與馬牛犬彘之無辨是果於自棄而不欲齒於人類者乎
  太上貴徳其次務施報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太上帝皇之世但貴其徳足以及人不貴其報其次三王之世禮至三王而備故以施報為尚馬氏曰禮之設所以縁人情也故曰報者天下之利也又曰禮得其報則樂聖人因人情之所樂制為往來之禮所以使天下之人亹亹而不倦也夫獻而必有酬酬而必有酢此往來之禮見於燕飲也主人出迎則客固辭客就東階則主人固辭此往來之禮見於際接也服之三年者其報必期服之期者報亦如之此往來之禮見於䘮紀也其往而不來來而不往則禮失其報而為禮者有時而怠矣
  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也
  禮者安危之所係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無禮而安者也
  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貴乎負者事於力販者事於利雖卑賤不可以無禮也
  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馬氏曰富貴之所以驕淫貧賤之所以懾怯以内無素定之分而與物為輕重也好禮則有得於内而在外者莫能奪矣永嘉戴氏曰安危之㡬生死之本也有禮則安安則生矣無禮則危危不足言也死將至矣聖人制禮之意所以生斯人也一日無禮則民有不得其死者矣禮以卑為主以恭為本有自是之心者不可以語禮有自大之心者不能以行禮故禮者所以柔伏其侈大之意而習為退遜謙下之道故有禮之人其容肅然以正其氣粹然以和望其顔色而知其人之可親也其容狠其氣暴望其顔色而生慢易之心者必其無禮之人也富貴之失禮以驕貧賤之失禮以謟驕者失於亢謟者失於卑其為失禮一也
  人生十年曰幼學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壯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傳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頤
  朱子曰十年曰幼為句絶學字自為一句下至百年曰期皆然○吕氏曰五十曰艾髮之蒼白者如艾之色也古者四十始命之仕五十始命之服官政仕者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也服官政者為大夫以長人與聞邦國之大事者也才可用則使之仕徳成乃命為大夫也耆者稽久之稱不自用力惟以指意使令人故曰指使傳謂傳家事於子也耄惛忘也悼憐愛也耄者老而知已衰悼者㓜而知未及雖或有罪情不出於故故不加刑人夀以百年為期故曰期飲食居處動作無不待於養故曰頤永嘉戴氏曰聖人制禮以律天下以節人心使人血氣充實志意堅强壯者服其勞老者安其逸未用者無躁進之心當退者無不知足之戒每十年為一節而人心有定向矣二十血氣猶未定然趨向善惡判於此矣故責以成人之禮焉三十有室不至於過而失節亦不至於曠而失時此古人所以筋力之盛夀命之長也四十志氣堅定强立不反不奪於利害不怵於禍福可以出仕矣自此以往三十年宣勞於國非若後世强者有時不用少與老者並用至於怠惰廢弛而莫之振也人至於五十更歴世變諳知人情亦既熟矣若此而服官政則明習故事詳審和緩不至於擾民生事矣年至於六十㡬於老矣于斯時也有指畫之勞無奔走服役之事七十謂之老而猶與事接是不知止也然人方其血氣之盛猶有所棄也及其既衰則顧戀不忍去雖家事亦然而况於國事乎此聖人所以戒之在得也耄與悼者解后有罪非其故也禮經養老之禮鄉飲酒之義至九十而止獨曲禮曰百年曰期順夀至百年此亦絶無而僅有也自養之外無他望焉三代之老上而天子諸侯養之下而其家能養之孝弟之風安得不行於天下此天下所以易治也○嚴陵方氏曰數起於一止於十天地奇偶之數隂陽生成之理每至於是則必更焉人者受天地之形孕隂陽之氣者也孰能逃其數而逆其理哉故其生每於十年則必異其名至其時則必異其事也○馬氏曰自幼弱壯强至于艾者言血氣智慮之變也自耆老至於耄期者言齒之逾久也自學至于傳者言其事也葢人血氣智慮率十年而加益血氣智慮既加益矣則所學者宜愈深所仕者宜愈大矣
  大夫七十而致事
  致還其職事於君也
  若不得謝則必賜之几杖
  不得謝謂君不許其致事也如辭謝代謝亦皆却而退去之義几所以馮杖所以倚賜之使自安適也
  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乘安車
  疏曰婦人能養人故許自隨古者四馬之車立乘安車者一馬小車坐乘也嚴陵方氏曰几則憑之以安其體杖則持之以助其力也行役外事也而以婦人焉欲其雖在外而猶在内也適四方勞事也而乘安車焉欲其雖服勞而不失其逸也言行役則主在公言之耳言適四方則主在逺言之耳在公猶得以婦人况在私之事乎在逺猶得乘安車况在國之時乎是皆待之以非常之禮故也
  自稱曰老夫於其國則稱名
  吕氏曰老夫長老者之稱己國稱名者父母之邦不敢以尊者自居也
  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
  應氏曰一國有賢衆國所仰故越國而來問文獻不足則言禮無證故必告之以其制言舉國之故事以答之也馬氏曰七十而致事順天理也位至大夫君之所賢也天下之違尊三大夫兼而有之者也為君者得不致其愛敬乎於其致事而去必有以勞之於其留而自輔必有以飬之几杖婦人安車者所以養安其氣體不敢勞以事也所以見尚齒貴爵尊徳之義不嫌其為倨也然於其國猶曰自名者所以尊居也夫天子巡守先見百年者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古之人咨於元老如此其敬以其賢而多聞也則宜有越國而問之矣必告之以其制者葢制出於先王而非先王者無法故告之以其制也
  謀於長者必操几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
  謀於長者謂往就長者而謀議所為也長者之前當執謙虚不辭讓非事長之禮○應氏曰操几杖以從非謂長者所無也執弟子之役其禮然耳藍田吕氏曰二者皆敬長之義也坐有几所以憑之也行有杖所以策之也皆優老之具也操几杖以從之敬之至也長者問不辭讓而對則敬不足也孔子問曽子曾子曰參不敏何足以知之公西赤曰非曰能之願學焉皆是辭讓之言
  凡為人子之禮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醜夷不爭温以禦其寒清以致其凉定其衽席省其安否醜同類也夷平等也一朝之忿忘其身則害及其親故在羣衆儕輩之中壹於遜讓藍田吕氏曰温凊定省所以養體也醜夷不爭所以養志也一嵗則有冬夏寒暑之適一日則有晨昏興寢之適人子不可不知也内則父母將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牀與坐昏定之事也子事父母雞鳴適父母之所下氣怡聲問衣燠寒男女未冠笄及命士以上父子異宫則昧爽而朝文王之為世子雞初鳴衣服至于寢門外問安否何如此晨省之事也醜夷同等之稱也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醜不爭三者不除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孝經引三者此獨云在醜夷不爭者上下驕亂之禍為少而醜夷之爭多也孝子一出言舉足不敢忘父母苟好勇鬬狠以危父母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則所以養親者果安在哉
  夫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友稱其仁也交遊稱其信也
  言為人子謂父在時也古之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車馬有車馬則尊貴之體貌備矣今但受三賜之命而不與車馬同受故言不及車馬也君之有賜所以禮其臣子之不受不敢並於親也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百家為黨二千五百家為州一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孝之所該者大故其稱最廣曰慈曰弟曰仁曰信皆孝之事也僚友官同者執友志同者同師之友其執志同故曰執友交遊則泛言逺近之往來者藍田吕氏曰五者之稱不同各以其所見言之也州閭鄉黨觀其行者也見其所以敬親故稱其孝兄弟親戚責其恩者也順於父母者親親之愛必隆故稱其慈僚友見其有所讓者也有孫弟之心故稱其弟執友者友其徳徳莫盛於孝孝者仁之本故稱其仁交遊主於信知其誠心於孝也故稱其信
  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此孝子之行也
  父之執父同志之友也謂之命之也敬之同於父嚴陵方氏曰孔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見父之執於進退之節有所不敢則一舉足不敢忘親可知於對問之節有所不敢則一出言不敢忘親可知孝子之行孰過乎是
  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出則告違反則告歸又以自外來欲省顔色故言面遊有常身不他往也習有業心不他用也
  恒言不稱老
  恒言平常言語之間也自以老稱則尊同於父母而父母為過於老矣古人所以斑衣娯戲者欲安父母之心也藍田吕氏曰出必告反必面受命於親而不敢專也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體親之愛而不敢貽其憂也恒言不稱老極子之慕而不忍忘也父母在而不敢有其身如之何聞斯行諸出入而無所受命是遺親也親之愛子至矣所遊必欲其安所習必欲其正苟輕身而不自愛則非所以養其志也君子之事親親雖老而不失乎孺子慕者愛親之至也孟子曰五十而慕吾於大舜見之矣故髧彼兩髦為孺子之飾親見然後説之苟常言而稱老則忘親而非慕也
  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
  肩隨並行而差退也此泛言長少之序非謂親者
  羣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
  古者地敷横席而容四人長者居席端若五人會則長者一人異席也馬氏曰徐行後長謂之弟疾行先長謂之不弟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孝弟於步趨疾徐之間而聖人之道乃始於此者葢達事長之禮無所往而不為順也推其齒而以父兄事之者謂其愈長而愈加敬也長之五年則肩隨者不敢與先生並行也其出也不敢與之並行則其居也可以同席乎葢五人之羣當有所長推其長者必異席以敬之古人敬長如此則民之犯上而踰禮者宜鮮矣○金華邵氏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加愛敬其親而於人如忽焉則愛敬之道虧矣故年倍於我事以父禮長我十年事以兄禮長我五年差肩隨之至於羣居五人則又異長者之席焉其於人也庸敢慢乎以此事親愛敬之道盡矣
  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室西南隅為奥主奥中席皆尊者之道也行道則或左或右立門則避棖闑之中皆不敢迹尊者之所行也古者男女異路路各有中門中央有闑闑之兩旁有棖也
  食饗不為槩
  食饗如奉親延客及祭祀之類皆是不為槩量順親之心而不敢自為限節也
  祭祀不為尸
  吕氏曰尸取主人之子行而已若主人之子是使父北面而事之人子所不安故不為也
  聽於無聲視於無形
  先意承志也○疏曰雖聽而不聞父母之聲雖視而不見父母之形然常於心想像似見形聞聲謂父母將有教使已然
  不登高不臨深不苟訾不苟笑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懼辱親也
  疏曰不服闇者不行事於暗中一則為卒有非常二則生物嫌故孝子戒之○吕氏曰苟訾近於讒苟笑近於謟服闇者欺人所不見登危者行險以徼幸是忘親也非特忘之不令之名且將加之皆辱道也金華邵氏曰事親之道當自卑以尊其親尤當自重以愛其身主奥中席皆尊者所居中道中門皆尊者所由為槩為尸皆尊者之亊人子皆不敢當既不嫌於逼其親矣聽於無聲常若親有命視於無形常若親在前又不至於違其親其尊之者為如何不登高而下皆愛其身也○長樂陳氏曰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不服闇也道而不徑舟而不遊不登危也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則不苟訾不苟笑不服闇所以全其行不登高不臨深不登危所以全其體
  父母存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
  不許友以死謂不為其友報仇也親在而以身許人是有忘親之心親在而以財專已是有離親之志永嘉戴氏曰髪膚以上皆親之體豈敢許友以死粒粟縷絲以上皆親之物豈敢私有其財髙者輕死卑者重財皆非孝也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
  疏曰冠純冠飾也衣純深衣領縁也
  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
  吕氏曰當室謂為父後者問䘮曰童子不緦唯當室緦亦指為父後者所謂不純采者雖除䘮猶純素也惟當室者行之非當室者不然也馬氏曰孟子曰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樂於中者文必稱於外冠衣不純素所以文之也孤子當室者謂嫡室也冠衣不純采者異於諸子也葢父之於長子冠於阼以著代也服之三年以稱情也則嫡之於父其可以不加隆乎
  幼子常視毋誑
  視與示同常示之以不可欺誑所以習其誠長樂劉氏曰幼子之性純明自天未有外物生其好惡者無所學而不可成也如金之在鎔惟人所範如泥之在鈞惟人所模故視之以誠信則誠信篤於其心矣視之以詐偽則詐偽篤於其志矣模範之初貴得其正則五事之用靡不出於誠而適於道也故曰幼子常視毋誑
  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傾聽
  吕氏曰裘之温非童子所宜裳之飾非童子所便立必正所向之方或東或西或南或北不偏有所向士相見禮云凡燕見於君必辨君之南面若不得則正方不疑君疑謂邪向之也永嘉戴氏曰常視毋誑所以養其心也不衣裘裳所以養其體也葢不開其情偽之端以育其正性不傷其隂陽之和以長其夀命此古之成人所以多有徳也夫内外交相養也防其外所以養其中也立必正方不傾聽則敬以直内無傾邪之患矣
  長者與之提擕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負劍辟咡詔之則掩口而對
  劉氏曰長者或從童子背後而俯首與之語則童子如負長者然長者以手挾童子於脇下則如帶劍然葢長者俯與童子語有負劒之狀非真負劒也辟偏也咡口旁詔告語也掩口而對謂童子當以手障口氣而應對不敢使氣觸長者也馬氏曰就而擕之則捧其手近而詔之則掩口而對者皆事長之禮也古之成人有徳小子有造者豈一朝一夕之習哉葢自幼稚而已知禮讓矣少而習之壯而行之老而安之古人年彌高而徳彌劭者葢出於此也
  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
  吕氏曰先生者父兄之稱有徳齒可為人師者猶父兄也故亦稱先生以師為父兄則學者自比於子弟故稱弟子永嘉戴氏曰禮無二敬從先生而越路與人言則敬有所分矣趨進者懼先生之有教令也趨退者不敢與先生並行也道遇長者而引避雖足以致敬而非所以承命也長者不與之言而隨行不置亦非所謂承意也進退之際其難如此可不謹哉
  從長者而上丘陵則必鄉長者所視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高而有向背者為邱平而人可陵者為陵鄉長者所視恐有問則即所見以對也城人所恃以為安固者有所指則惑見者有所呼則駭聞者○石梁王氏曰先生年徳俱高又能教道人者長者則直以年為稱也永嘉戴氏曰從長者升高非以逺覽也所以承教也違長者所視則志在覽物敬長之意失矣况長者欲有所問乎登高而望逺則衆所駭觀自上而闞下則人所疑忌居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之地而指畫疾呼其不驚人而惑衆者㡬希此固君子之所戒也論語曰車中不内顧不疾言不親指在車上猶不可况於登成乎
  將適舍求毋固
  戴氏曰就館者誠不能無求於主人然執平日之所欲而必求於人則非為客之義
  將上堂聲必揚户外有二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上堂升主人之堂也揚其聲者使内人知之也古人脫屨在户外客雖衆脫屨於户内者惟長者一人言有二屨則并户内一屨為三人矣三人而所言不聞於外必是宻謀故不入也
  將入户視必下入户奉扄視瞻毋回户開亦開户闔亦闔有後入者闔而勿遂
  入户入主人之户也視下不舉目也扄門闗木也入户之時兩手當心如奉扄然雖視瞻而不為迴轉嫌於千人之私也開闔皆如前不違主人之意也遂闔之盡也嫌於拒後來者故勿遂
  毋踐屨毋踖席摳衣趨隅必慎唯諾
  複下曰舄單下曰屨毋踐屨謂後來者不可蹋先入者所脫之屨也踖猶躐也玉藻曰登席不由前為躐席是登席當由前也摳提也摳衣與論語攝齊同欲便於坐故摳之趨隅由席角而升坐也唯諾皆應辭既坐定又當謹於應對也呉郡范氏曰將上堂則揚吾謦欵之聲户外有二屨則聲聞於外而後敢入入户則不舉目以逺視拱手當心以向户扄不回環而四顧皆是不欲揜人之私其事雖小最曲禮之要推而廣之有正心誠意之道焉使心術不正者處之必將潜聲以升堂直前而入户逺瞻四顧為睢盱覘伺之態則其人之薄徳可知矣大抵禮以制形為用而以制心為本一念不正發於方寸者甚微而形於舉措者弗可掩流於放僻邪侈而不自知故升堂入户日用之常而君子致嚴如此以心術之邪正繫焉
  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踐閾
  闑門橛也當門之中闑東為右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大夫士由右者以臣從君不敢以賔敵主也永嘉戴氏曰君門雖逺有君在焉臣子烏得而不敬出入君門如見其君然鞠躬屏息不敢中立不敢履閾所以習其恭敬卑下之意也推此意也其敢喧譁於殿陛之間乎見君之乘車與君之路馬猶不敢慢也况入君門者乎以此教天下朝廷之儀猶有不肅者况於君門乎雖然此大夫士自事其君之禮也若適他國為聘享之禮則不然少儀曰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
  凡與客入者每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
  讓於客欲客先入也為猶布也○疏曰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大夫二門禮有三辭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吕氏曰肅客者俯手以揖之所謂肅拜也永嘉戴氏曰盛哉先王之禮也洋洋乎宰制萬物役使群動其端則起於辭遜之心而已觀大賔大客之禮周旋揖遜於其間使之起敬起慕何其盛哉送迎之際登降之節一先一後一左一右為主人者極其恭敬不敢慢之心為客者不勝其愧縮不敢當之意交相辭遜退辟不皇於此乎可以觀禮矣
  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入右所以趨東階入左所以趨西階降等者其等列卑於主人也主人固辭者不敢當客之尊己也
  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連步以上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
  讓登欲客先升也客不敢當故主人先而客繼之拾級涉階之級也聚足後足與前足相合也連步步相繼也先右先左各順入門之左右也張子曰拾級聚足此等事但敬事自至如此非著心安排而到
  帷薄之外不趨堂上不趨執玉不趨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
  疏曰帷幔也薄簾也接武足迹相接也○陳氏曰文者上之道武者下之道故足在體之下曰武卷在冠之下亦曰武執玉不趨不敢趨也室中不翔不可翔也行而張拱曰翔○朱氏曰帷薄之外無人不必趨以示敬堂上地迫室中地尤迫故不趨不翔也藍田吕氏曰凡見尊者以疾行為敬然有不必趨帷薄之外非尊者所見可以紓其敬也有不可趨者堂上地迫不足以容步執玉之重或虞於失墜也
  並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横肱則妨並坐者不跪不立皆謂不便於受者嚴陵方氏曰授立不跪者為煩尊者之俯也授坐不立者為煩尊者之仰也少儀言受立授立不坐則不特授尊者而然雖受卑者亦然矣
  凡為長者糞之禮必加帚於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以箕自鄉而扱之
  糞除穢也少儀云埽席前曰拚義與糞同吕氏讀扱為揷音然凡氣之出入嘘則散吸則聚今以收歛為義則吸音為是○疏曰初持箕往時帚置箕上兩手舉箕當掃時一手捉帚舉一手衣袂以拘障於帚前且掃且遷故云拘而退扱歛取也以箕自向歛取糞穢不以箕向尊者王氏蘋曰學者須是下學而上達洒掃應對即是道徳性命之理此章所言糞之理試體究此時此心如何其理微矣樊遲問仁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學者只是說過試以此言踐履之體究之斯知上達之理矣聖人之道無本末無精粗徹上徹下即是一理
  奉席如橋衡
  如橋之高如衡之平乃奉席之儀也
  請席何鄉請衽何趾
  設坐席則問面向何方設卧席則問足向何方○疏曰坐為陽面亦陽也卧為隂足亦隂也故所請不同
  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朱子曰東向南向之席皆尚右西向北向之席皆尚左也金華邵氏曰自此至足毋蹶大率有四始奉席次請席三布席四就席奉席則欲順席之理次請席問其欲坐卧之地次布席則平常之席講問之席各有其儀至就席又有就席之儀賔主之間安得不敬乎
  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
  非飲食之客則是講說之客也○疏曰古者飲食燕享則賔位在室外牖前列席南向不相對相對者惟講說之客席之制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則兩席並中間空地共一丈也金華應氏曰席間函文其地寛則足以揖遜回旋而不至於迫其分嚴則足以致敬盡禮而不至於褻非若飲食之客徒欲便於勸酬以為歡也
  主人跪正席客跪撫席而辭客徹重席主人固辭客踐席乃坐
  跪而正席敬客也撫以手按止之也客不敢居重席故欲徹之主人固辭則止客踐席將坐主人乃坐也藍田吕氏曰主人敬客故跪正席客敬主人則徹重席主敬客則客辭客敬主則主辭賔主之禮所以答也一辭而許曰禮辭禮云賔禮辭許是也再辭曰固辭此賔主辭讓之節也
  主人不問客不先舉
  席坐既定主人以客自外至當先有所問客乃答之客不當先舉言也
  將即席容毋怍兩手摳衣去齊尺衣毋撥足毋蹶劉氏曰將就席須詳緩而謹容儀毋使有失而可愧怍也仍以兩手摳揭衣之兩旁使下齊離地一尺而坐以便起居免有躡躓失容也坐後更須整叠前面衣衽毋使撥開又古人以膝坐久則膝不安而易以蹶動坐而足動亦為失容故戒以毋動也管寧坐席嵗久惟兩膝著處穿是足不動故然耳
  先生書策琴瑟在前坐而遷之戒勿越
  疏曰坐亦跪也弟子將行若遇師諸物或當已前則跪而遷移之戒慎不得踰越
  虚坐盡後食坐盡前坐必安執爾顔長者不及毋儳言古者席地而俎豆在其前盡後謙也盡前恐汙席也儳暫也亦參錯不齊之貌長者言事未竟未及其他少者不可舉他事為言暫然錯雜長者之說
  正爾容聽必恭毋勦說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上言執爾顔謂顔色無或變異此言正爾容則正其一身之容貌也聽必恭亦謂聽長者之言也擥取他人之說以為己說謂之勦說聞人之言而附和之謂之雷同如雷之發聲而物同應之也惟法則古昔稱述先王乃為善耳藍田吕氏曰書策琴瑟之為物先生之所常御也物猶加敬人可知也虚坐盡前則若欲食然故盡後以示之坐必安執爾顔侍食於先生不敢解也儳言者乘人之所未及而言之也事長者必思所以下之乘其不及而儳言是欲勝故不為也正爾容聽必恭敬長者之教而不敢慢也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勦取他人之說以為己有私也不以心之然不然志在隨人而雷同之亦私也上馬者雖善無徵無徵弗信弗信民弗從必則古昔稱先王則求其有徵而使民信也民未信也吾雖自信亦不可行也
  侍坐於先生先生問焉終則對
  問終而後對欲盡聞所問之㫖且不敢雜亂尊者之言也
  請業則起請益則起
  請業者求當習之事請益者再問未盡之藴起所以致敬也藍田吕氏曰問未終而對不敬其所問也業謂所學於先生者如詩書禮樂之類是也益謂所問未明或欲卒學或欲少進也有所請必起敬業也敬業所以敬師敬師所以敬道也故請業請益皆不可不起也○嚴陵方氏曰有所請必起者所以重道也孔子與曾參言復坐吾語女則弟子之於先生有所請必起可知矣
  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
  父以恩師以道故所敬同○吕氏曰諾者許而未行也長樂陳氏曰諾者應之緩唯者應之速以道則唯諾無以殊以禮則緩速有所辨故曰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葢子之於父弟子之於師其敬畏之篤常聴於無聲視於無形於其所未召也常若有所召則於其召也敢諾而不唯乎内則應唯敬對事父之禮也論語曾子曰唯事師之禮也為人臣者君命召在内不俟屨在外不俟車亦唯而起之意也
  侍坐於所尊敬無餘席見同等不起
  所尊敬謂先生長者及有徳有位之人也毋餘席謂己之席與尊者之席相近則坐於其端不使有空餘處近則應對審也同等之人與已無尊卑故不為之起
  燭至起食至起上客起
  燭至而起以時之變也食至而起以禮之行也上客至而起以其非同等也
  燭不見䟦
  䟦本也古者未有蠟燭以火炬照夜將盡則藏其所餘之殘本恐客見之以夜久欲辭退也
  尊客之前不叱狗
  方氏曰不以至賤駭尊者之聽
  讓食不唾
  嫌於似鄙惡主人之饌也藍田吕氏曰所尊敬謂天下達尊有爵有徳有齒者也侍坐無餘席欲近尊者以聽教也燭者童子之所執燭盡則更之不以所殘之本以示人使客不敢安也狗於尊客之前不敢叱者嫌駭客也二者皆弟子之職故於侍坐者及之讓食之際不敢唾者嫌若訾主人食亦不敬也○嚴陵方氏曰侍坐於所尊敬無餘席欲其近而應對之審也尊者之坐宜不得近以欲對之審雖於所尊亦不嫌近乃所以敬也同等不起與已無上下之間故也燭至起以未卜夜故也食至起為盛饌變故也經有曰侍先生侍所尊侍君子侍長者何也曰先生以教稱之也曰所尊以道稱之也曰君子以徳稱之也曰長者以年稱之也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屨視日蚤莫侍坐者請出矣
  氣乏則欠體疲則伸撰猶持也此四者皆厭倦之容恐妨君子就安故請退
  侍坐於君子君子問更端則起而對
  吕氏曰問更端則起而對者因事有所變而起敬也
  侍坐於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間願有復也則左右屏而待
  居左則屏於左居右則屏於右○鄭氏曰復白也言欲須少空閒有所白也屏猶退也○吕氏曰屏而待不敢干其私也嚴陵方氏曰少間願有復則機事之欲宻者也故左右屏而待焉屏者退而自隠之謂既屏而又待者且防君子之有所召故也
  毋側聽毋噭應毋淫視毋怠荒
  上言聽必恭側耳以聽非恭也應答之聲宜和平高急者悖戾之所發也淫視流動邪眄也怠荒謂容止縱慢
  遊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寢毋伏
  遊行也倨傲慢也立當兩足整齊不可偏任一足箕謂兩展其足狀如箕舌也伏覆也
  歛髮毋髢
  疏曰髢髲也垂如髲也古人重髪以纚韜之不使垂
  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
  䘮有䘮冠吉有吉冠非當免之時不可免有袒而露其裼衣者有袒而割牲者因勞事而袒則為䙝褰揭也涉淺而揭則可暑而揭其裳亦為䙝藍田吕氏曰侍於君子視聽言動無所不在於敬頭容欲直故毋側聽聲容欲静故毋噭應目容欲端故毋淫視氣容欲肅故毋怠荒足容欲重故遊毋倨立如齊故毋跛坐如尸故毋箕正其衣冠故歛髪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廣安游氏曰大率人之所患在乎狥其意之所安而不由於正人之所安其病有五曰傾邪曰放縱曰惰偷曰倨慢曰輕易此五者人之常患也曰側聽曰淫視此傾邪者也曰怠荒曰立而跛曰冠而免曰勞而袒曰暑而褰裳此惰偷者也曰噭應曰歛髪而髢此輕易者也曰游而倨曰坐而箕曰寢而伏此放縱倨傲者也此五者禮之所禁也君子待身未論其他獨於此數者而自克焉斯過半矣世之妄者其言則曰君子學以致其道吾惟道之知其他皆末節也不知此乃古昔聖人之所甚急視聽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際有不防焉而五者之病乘之故夫禮者内以正人之心而外以正其游行視聽坐立卧起衣冠之際此所以止邪於未形而求以弭亂之道也
  侍坐於長者屨不上於堂解屨不敢當階
  侍長者之坐於堂故不敢以屨升若長者在室則屨得上堂而不得入室户外有二屨是也解脫也屨有綦繫解而脫之不敢當階為妨後升者
  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
  疏曰此侍者或獨暫退時取屨法也就猶著也初升時解置階側今下著之先往階側跪舉取之故云就屨跪而舉之也屏於側者屏退不當階也
  鄉長者而屨跪而遷屨俯而納屨
  疏曰此明少者禮畢退去為長者所送則於階側跪取屨稍移之面向長者而著之遷徙也就階側跪取稍移近前也俯而納者既取因俯身向長者而納足著之不跪者跪則足向後不便故俯也雖不並跪亦坐左納右坐右納左嚴陵方氏曰出而就屨屏於側則又不特不當階而已若長者送出則跪而遷屨不特屏之於側而已納之時又俯焉
  離坐離立毋往參焉離立者不出中間
  方氏曰兩相麗之謂離三相成之謂參○應氏曰出其中間則立者必散而不成列矣故君子謹之
  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
  内則註云植者曰楎横者曰椸枷與架同置衣服之具也巾以涗潔櫛以理髪此四者皆所以逺私䙝之嫌
  嫂叔不通問諸母不潄裳
  不通問無問遺之往來也諸母父妾之有子者潄浣也裳賤服不使潄裳亦敬父之道也
  外言不入於梱内言不出於梱
  梱門限也内外有限故男不言内女不言外
  女子許嫁纓非有大故不入其門
  許嫁則繫以纓示有所繫屬也此與幼所佩香纓不同大故大事也長樂劉氏曰家人内政不嚴以防之於細微之初不剛以正之於未然之始則其悔咎不可逭矣易曰閑有家志未變也男女之志既為情邪之所變閑禁雖嚴求其無咎而咎可無哉故夫婦未七十雖同藏未有可嫌也聖人制禮必爾者以無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難正無情之易也而况於男女未有室家哉女子許嫁纓所以繫屬其心以著誠於夫氏起其孝義也既許嫁則有姆教之處于閫内之别室男子非有疾憂之故不入其門也
  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
  女子子重言子者别於男子也專言兄弟者逺同等之嫌
  父子不同席
  尊卑之等異也臨川呉氏曰古者一席坐四人言父子偶共一處而坐雖止一人必各坐一席葢以父昭子穆父穆子昭尊卑不同故也
  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
  行媒謂媒氏之徃來也名謂男女之名也受幣然後親交之禮分定
  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以厚其别也
  日月娶婦之期也媒氏書之以告于君厚其别者重慎男女之倫也馬氏曰坐則異席居不同宫者著父子之位也禮者以為民坊也非行媒不相知名所以逺嫌也非受幣不交不親所以致敬也逺嫌致敬則安有桑中之奔溱洧之亂乎明而尊者莫如君書日月以詔之幽而嚴者莫如鬼神致齊戒以告之近而親者莫如鄉黨僚友為飲食以命之所以備禮而厚其别也
  取妻不取同姓
  鄭氏曰為其近禽獸
  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
  卜其吉凶
  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
  有見才能卓異也若非有好徳之實則難以避好色之嫌故取友者謹之藍田吕氏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有别也有别者先於男女天地之義人倫之始内則曰禮始於謹夫婦為宫室辨内外男子居外婦人居内深宫固門閽寺守之男不人女不出所以别於居處者至矣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受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后取之不雜坐不通乞假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所以别於往來者至矣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御婦人則進左手所以别於出入者至矣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寢席不通衣裳不同椸枷不同中櫛不敢縣於夫之楎椸不敢蔵於夫之篋笥所以别於服御器用者至矣姑姊妹女子子天屬也許嫁則非有大故不入其門已嫁而反則不與同席而坐同器而食嫂與諸母同宫之親也嫂叔則不通問諸母則不漱裳妻之母婚姻之近屬也壻見主婦闔扉立于其内壻立于門外東面主婦一拜壻答再拜主婦又拜壻出所以别於宗族婚姻者至矣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則弗與為友所以厚别於交際者至矣男女不雜坐經雖無文然喪祭之禮男女之位異矣男子在堂則女子在房男子在堂下則女子在堂上男子在東方則女子在西方坐亦當然
  賀取妻者曰某子使某聞子有客使某羞
  吕氏曰賀者以物遺人而有所慶也著代以為先祖後人子之所不得已故不用樂且不賀也然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則遺問不可廢也故其辭曰聞子有客使某羞舍曰昏禮而謂之有客則所以羞者佐其供具之費而已非賀也作記者因俗之名稱賀
  貧者不以貨財為禮老者不以筋力為禮
  應氏曰無財不可以為悅而財非貧者之所能辦非强有力者不足以行禮而强有力非老者之所能勉藍田吕氏曰君子之於禮不責人之所不能備貧者不以貨財為禮是也不責人之所不能行老者不以筋力為禮是也禮者敬而已矣心苟在敬財力之不足非禮之訾也潢汙行潦可薦於鬼神瓠葉兎首不以微薄廢禮此不以貨財者也五十杖於家至一坐再至此不以筋力者也又有法之所不得為者有疾而不能行者臨難而不得已者土地之所不有者君子亦不責也王子為其母請數月之䘮雖加一日愈乎己也季子儲子皆以幣交他日孟子見季子而不見儲子以季子不得之鄒儲子得之平陸故也如季子王子者法之所不得為者也䘮禮秃者不髽傴者不袒跛者不踊此有疾而不能行者也男女不授受嫂溺則援之以手君子正其衣冠同室有鬬則被髮纓冠而救之此臨難而不得已也居山者不以魚龞為禮居川者不以鹿豕為禮此土地之所不有也凡此皆禮之變也
  名子者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隱疾不以山川
  常語易及則避諱為難故名子者不之用王氏子墨曰名子父之責也命之名所以示之教也以國非所以教謙也以日月非所以教敬也以隱疾非所以教之進乎徳也以山川非所以教之求諸己也命名而必示之教申繻所謂以徳命為義者也雖古人之名其子或有所因不盡若是而曲禮之意葢主乎以徳命也又况以諱事神周道也名終而將諱之得不擇夫可諱者以名之乎子生三月而父名之既有以教其終身而又慮其子若孫之難避也不亦太早計乎非早計也君子之所以示其子孫無非為其逺之慮也於名而慮其逺如是則將無所不慮乎逺也以為鬼神而諱之多且百年少亦數十載之後矣而其諱之難易基於一日命名之初是以君子之於子孫無非於其始而謹之也於名而謹其始如是則將無所不謹其始也是曲禮之意也
  男女異長
  各為伯仲示不相干雜之義也
  男子二十冠而字
  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父前子名君前臣名
  吕氏曰事父者家無二尊雖母不敢以抗之故無長幼皆名不敢致私敬於其長也事君者國無二尊雖父不可以抗之故無貴賤尊卑皆名不敢致私敬於其所尊貴也春秋鄢陵之戰欒書欲載晉侯其子鍼曰書退此君前臣名雖父亦不敢抗也長樂陳氏曰家無二長故父前無伯仲之稱國無二上故君前無爵位之稱
  女子許嫁笄而字
  許嫁則十五而笄未許嫁則二十而筓亦成人之道也故字之王氏子墨曰長者伯仲叔季之序也男子伯仲叔季之序達於四方女子之長少則不出閨闥而已其各為長宜也冠成人之服也自成童至於成人矣其可不敬其名乎於是從而字之亦宜也夫成人則人以字稱我矣則人之名非我所當名也又况有長幼之序貴賤之別其可名之哉而有時乎名之者君父之前尊有所伸則私有所屈也一家之尊無有加於父也父之前無長幼皆名之不敢致私敬於其長也天下之尊無以加於君也君之前無貴賤皆名之不敢致私敬於其所貴也女子之笄猶男子之冠閨門之内亦當敬其名不言許嫁之年不可以預定也聖人之制禮未嘗不謹其微也男女之别居有堂室之分衣有椸枷之異所以為内外之辨亦至矣而必異其長以明其無所不當别異也聖人之慮葢微也冠禮醮而三加猶懼其幼志之木棄名字之問若未容遽示以所敬也而必敬其名者以為少長之禮於是乎分也字之以别少長聖人之慮葢微也晨昏之禮行於家朝覲之禮行於國登降拜俯趨進應對之節截乎其嚴矣父子家庭之言君臣燕閒之際或不名其兄弟同列之名若未害也而聖人之意以為君父之前而不名其兄弟同列則於臣子之敬有所未足也聖人之慮葢微也男女雖異而伯仲之序可以同者必吾同氣之兄弟也以吾同氣之兄弟而猶不與之同其長則男女之别可不致其嚴哉冠而見字所以責成人之禮備也夫人且將敬我矣我可不思所以自敬乎可不懼不足以得人之敬乎侍父侍君語之及乎他人者猶必謹而名之而畏乎語之誤也則兢兢慄慄之念豈容不加乎起敬起孝之誠豈容不至乎然則聖人之謹其微所以愛天下後世者深矣
  凡進食之禮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羮居人之右膾炙處外醯醬處内葱㳿處末酒漿處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
  肉帶骨曰殽純肉切曰胾骨剛故左肉柔故右飯左羮右分燥濕也膾炙異饌故在殽胾之外醯醬食之主故在殽胾之内葱㳿烝葱亦菹類加豆也故處末酒漿或酒或漿也處羮之右若兼設則左酒右漿○疏曰脯訓始始作即成也脩亦脯脩訓治治之乃成薄析曰脯捶而施薑桂曰服脩朐謂中屈也左朐朐置左也脯脩處酒左以燥為陽也○吕氏曰其末在右便於食也食脯脩者先末嚴陵方氏曰食以六榖為主穀地産也所以作陽徳故居左羮以六牲為主牲天産也所以作隂徳故居右
  客若降等執食興辭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
  降等謂爵齒卑於主人也不敢當主賔之禮故食至則執之以起而致辭於主人主人見客起辭故亦起而致辭於客客乃復就其坐也
  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進殽之序徧祭之
  古人不忘本毎食必每品出少許置於豆間之地以報先代始為飲食之人謂之祭延導之也祭食之禮主人所先進者則先祭之後進者後祭各以殽之次序而祭之徧也○朱子曰古人祭酒於地祭食於豆間有板盛之卒食徹去長樂陳氏曰古者於爨則祭先炊於樂則祭樂祖將射則祭侯用火則祭司爟用龜則祭先卜養老則祭先老於馬則祭馬祖馬社於田則祭先嗇司嗇於學則祭先聖先師凡此不忘本也又况飲食之間哉
  三飯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辯殽
  疏曰三飯謂三食也禮食三飱而告飽須勸乃更食三飯竟而主人乃導客食胾也公食大夫禮云賔三飯以湆醬鄭云每飯歠湆以殽擩醬食正饌也所以至三飯後乃食胾者以胾為加故三飱前未食食胾之後乃可徧食殽也
  主人未辯客不虚口
  疏曰虚口謂食竟而飲酒蕩口使清潔及安食也用漿曰漱以潔清為義用酒曰酳酳訓演演養其氣也王氏子墨曰殽之序徧祭之則自殽之外葢有不祭者如魚腊醬湆非食之盛可以無祭也此據卑客故一聽命於主人食至則必興辭以祭則不敢先舉以胾則不敢先嘗殽之徧不敢先飽若敵客則不然矣雖然禮無惡乎過厚賔主既設其勢必有所先以敵者而施是禮焉其誰曰不可而况賔主燕食之間恩意相接客之謙惟恐先乎主人而主人之厚於客惟恐有所不足也雍容揖遜愛敬有餘較之公食大夫之禮尊卑不至截然盖得禮之中者也孰得而少之哉
  侍食於長者主人親饋則拜而食主人不親饋則不拜而食
  饋進饌也○方氏曰凡以稱禮之施而已
  共食不飽共飯不澤手
  吕氏曰共食者所食非一品共飯者止飯而已共食而求飽非讓道也不澤手者古之飯者以手與人共飯摩手而有汗澤人將惡之而難言
  毋搏飯毋放飯毋流歠
  毋搏者疏云若取飯作搏則易得多是欲爭飽也○朱氏曰放謂食之放肆而無所節也流謂飲之流行而不知止也
  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
  咤食謂當食而叱咤疏謂以舌口中作聲毋咤恐似於氣之怒也毋齧嫌其聲之聞也毋反魚肉不以所餘反於器鄭云謂已歴口人所穢也毋投與狗骨不敢賤主人之物也求之堅曰固得之難曰獲固獲謂必欲取之也
  毋揚飯飯黍毋以箸
  揚謂以手散其熱氣嫌於欲食之急也毋以箸貴其匕之便也
  毋嚃羮毋絮羮毋刺齒毋歠醢客絮羮主人辭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辭以窶
  羮之有菜宜用梜不宜以口嚃取食之也絮就器中調和也口容止不宜以物刺於齒也醢宜鹹歠之以其味淡也客或有絮羮者則主人以不能烹飪為辭客或有歠醢者則主人以貧窶乏味為辭
  濡肉齒決乾肉不齒決毋嘬炙
  濡肉殽胾之類乾肉脯脩之類決斷也不齒決則當治之以手也○疏曰火灼曰炙若食炙不一舉而併食併食之曰嘬是貪食也廣安游氏曰聖人知夫人之大欲在夫飲食也而致詳於飲食之禮終食之間而人之賢不肖可得而知也貪也犯人之所惡也薄主人之飲食也聲容之不敬也所謂小人之情狀畢見於此矣聖人之教不待其已麗於大惡而後正之也待其大惡而正之則無及矣故夫起居飲食之間而為之禮焉聖人之用意微矣○馬氏曰君子於觴酒豆肉之間未嘗不致謙而養廉也
  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授相者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
  自從也齊醬屬也飯齊皆主人所親設故客欲親徹此亦謂降等之客耳敵者不親徹也藍田吕氏曰凡此容止之節疑若繁縟而難行然大人成徳動容周旋中禮則於斯也不待勉而自中若夫學者將學於禮必先從事於節文之間安於是而不憚煩則其徳為庶㡬矣兹禮文之所以不可簡也
  侍飲於長者酒進則起拜受於尊所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飲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
  尊所置尊之所也飲盡爵曰釂○吕氏曰古之飲酒貴賤長幼無不及鄉飲之禮堂下之賔樂工及笙無不與獻特牲饋食禮賔兄弟弟子公有司私臣無不與獻其獻也皆主人親酌授之此侍飲者亦長者親酌授之所以有拜受于尊所之節也惟燕禮以宰夫為獻主故君不親酌鄉飲射饋食禮皆尊于房户之間賔主共之也燕禮大射皆尊于兩楹之西尊面向君君專之也燕禮鄉飲禮皆不云拜受於尊所以禮與侍飲異也王氏曰禮莫嚴于少長之分至於飲食之際尤人情之所易縱故記禮者必致其委曲焉一飲之頃少之所以事長者如此其至凡所以習人敬順之心於平居無事之時彼其瀆尊犯分之念何自而有哉經曰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之謂也
  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
  辭而後受賔主平交之禮非少賤事尊貴之道長樂陳氏曰上之賜也以恩下之受也以義義之所可雖長者之賜不敢辭義之所不可雖君之賜有所不受
  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
  敬君賜故不敢棄核
  御食於君君賜餘器之溉者不寫其餘皆寫
  御食於君者君食而臣為之勸侑也君以食之餘者賜之若陶器或木器可以洗滌者則即食之或其器是萑竹所織不可洗滌者則傳寫於他器而食之不欲口澤之瀆也永嘉戴氏曰果核餘物也不敢棄君之餘器用微物也不敢同君之器所以習臣子恭順之心於人情慢易之際也
  餕餘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
  尸餕鬼神之餘臣餕君之餘賤餕貴之餘下餕上之餘皆餕也此謂助祭執事或為尸而所得餕之餘肉以歸則不可以之祭其先雖父之尊亦不以祭其子夫之尊亦不以祭其妻以食餘之物褻也一說此祭是毎食必祭之祭食人之餘及子進饌於父妻進饌於夫皆不祭而食葢敬主人之饌故祭而後食食人之餘而祭則褻施於卑者則非尊者之道
  御同於長者雖貳不辭偶坐不辭
  御侍也貳益物也侍食者雖獲殽饌之重而不辭其多者以此饌本為長者設耳偶者配偶之義因其有賔而已亦偶配於坐亦以此席不專為己設故不辭也馬氏曰禮者施報而已主人之禮在我也不辭之非禮也主人之禮不在我也辭之亦非禮也子貢主伯高之䘮孔子語之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高而來者弗拜也與此同義○藍田吕氏曰御同於長者侍於長者也偶坐者因彼有賔也辭遜行之美者也辭其所當辭然後成其美也如不有其義不當其物則其美者適所以為病歟
  羮之有菜者用梜其無菜者不用梜
  梜箸也無菜者汁而已直歠之可也藍田吕氏曰事之細者猶各求其所宜則先王之謹於禮可知矣○山隂陸氏曰教之如此可謂至矣
  為天子削𤓰者副之巾以絺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為大夫累之士疐之庶人齕之
  疏曰削刊也副析也絺細葛也刊其皮而析為四解又横解而以細葛巾覆之而進也華半破也綌麤葛也諸侯禮降故破而不四析亦横斷之用麤葛巾覆之而進也爾雅𤓰曰華之郭璞云食啖治擇之名累倮也不巾覆也疐謂脫花處疐之者去疐而已齕齧也齕之不横斷也此等級不同非謂平常之日當是公庭禮會之時○劉氏曰大夫以上皆曰為者有司為之也士庶人不曰為者自為之也○方氏曰巾以絺綌者當暑以凉為貴也李氏曰先王制禮于人情之所欲者養之無不備故翦蟈皆有官于人情之所不能免者治之無不盡故削𤓰猶有制然後使後世無以加也○永嘉戴氏曰一𤓰之微横斷中裂何與於尊卑而聖人猶拳拳若此焉天下之事微之不敢忽者所以為大之必謹也削𤓰者其嚴若此由是而推之庶人其有食侯食者乎庶人不敢食侯食臣下其有作福威而玉食者乎此聖人制禮之微意也
  父母有疾冠者不櫛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變味飲酒不至變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復故此言養父母疾之禮不櫛不為飾也不翔不為容也不惰不及他事也疏謂惰訛不正之言琴瑟不御以無樂意也猶可食肉但不至厭飫而口味變耳猶可飲酒但不至醺酣而顔色變耳齒本曰矧笑而見矧是大笑也怒罵曰詈怒而至詈是甚怒也皆為忘憂故戒之復故復常也長樂陳氏曰儀禮曰疾者齊養者皆齊則自行不翔以至怒不至詈皆齊之事也然此亦中人之制孝子疏節也文王行不能正履不特不翔而已色憂不特言不惰笑不至矧而已一飯亦一再飯亦再不特食肉飲酒不變味變貌也○王氏曰父母有疾而致其憂此子職所當然也聖人猶必為之委曲以制禮者葢以人情有過有不及焉約之以禮庶乎歸之于中也○嚴陵方氏曰言冠者别於童子冠則有時而不櫛可也童子則無冠矣無時而不櫛焉此所以止言冠者不櫛也以憂親之疾而忘其身之飾故也言不惰則以憂勤而不敢惰也琴瑟不御者不以所樂而忘所憂也樂必以琴瑟為言者葢常御之樂士無故則不去故也物有常味也食肉多品則為變味人有常貌也飲酒過量或至變貌
  有憂者側席而坐有喪者專席而坐
  有憂謂親疾或他禍患側獨也獨坐一席不設待賔之席為有憂也一說側席謂偏設之變於正席也亦通專單也貴賤之席各有重數居䘮則否○吕氏曰專席不與人共坐也張子曰有憂者心未安故側席䘮已然者坐無容故專席○王氏曰側席與儀禮所謂側殺側受醴之側同專席與郊特牲所謂専席而酢之専同
  水潦降不獻魚鼈
  水涸魚鼈易得不足貴故不獻
  獻鳥者佛其首畜鳥者則勿佛也
  佛謂捩轉其首恐其喙之害人也畜者不然順其性也
  獻車馬者執䇿綏
  疏曰䇿是馬杖綏是上車之繩車馬不上於堂但執䇿綏呈之則知有車馬
  獻甲者執胄獻杖者執末
  疏曰甲鎧也胄兜鍪也鎧大兜鍪小小者易舉執以呈之耳杖末拄地不淨故執以自向
  獻民虜者操右袂
  民虜征伐所俘獲之人口也持其右袖所以防異心
  獻粟者執右契獻米者操量鼔
  疏曰契者兩書一札同而别之右者先書為尊鼔量器名也米云量則粟亦量粟云契則米亦書但米可即食為急故言量粟可久儲為緩故云書書比量為緩也
  獻孰食者操醬齊
  疏曰醬齊為食之主執主來則食可知如見芥醬必知獻魚膾之類
  獻田宅者操書致
  書致謂詳書其多寡之數而致之於人也○吕氏曰古者田宅皆屬於公非民所得而有而此云獻者或上所賜予可為己有者如采地之屬故可獻歟長樂陳氏曰水潦降不獻魚鼈則獻魚鼈必視其時也獻鳥者佛其首畜鳥者則勿佛則獻鳥必視其性也獻車馬以至於田宅皆有所執則舉其要也
  凡遺人弓者張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執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則客還辟辟拜
  弓之體角内而筋外尚使之在上也皆取其勢之順也簫梢末也疏云剡之差斜似簫故名弣中央把處也帨佩巾也客主尊卑相等則授受之際皆稍磬折而見其帨之垂也此時弓尚在客手故不容答主人之拜而少逡巡遷延以避之辟猶開也謂離其所立之處○吕氏曰下於上曰獻上於下曰賜敵者曰遺
  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鄉與客並然後受自受者以敵客不當使人受也由從也從客左邊而受則客在右矣於是王人郤左手以接客之下而承其弣又覆右手以捉弓之下頭而受之此時則主客並立而俱向南也○方氏曰賔主異等則授受異向此賔主敵故鄉與客並也金華邵氏曰獻車馬獻甲胄獻民虜粟米孰食田宅其事若重於弓矣然數者皆不著其儀獨於一弓之授受必謹焉者葢古者射以觀徳而弓者觀徳之具也於授受而不謹則異時執弓挾矢支左屈右必有失其儀者此聖人所深慮也○馬氏曰禮曰主佩垂則臣佩委明尊卑俯仰之異也言尊卑垂帨而無上下之異者葢賔主授受之禮非臣主之際也佩之有帨者以自清潔也詩曰無感我帨兮戒非禮之汚其清潔也
  進劍者左首
  疏曰進亦遺也首劒拊環也客在右主人在左劒首為尊以尊處與主人也假令對授則亦左首首尊左亦尊為宜也
  進戈者前其鐏後其刃
  疏曰戈鉤孑㦸也刃當頭而利鐏在尾而鈍不以刃授敬也
  進矛㦸者前其鐓
  疏曰矛如鋋而三廉㦸今之㦸也鐓為矛㦸柄尾平底以平向人敬也亦應並授不云左右而云前後者互文也若相對則前後也若並授則左右也
  進几杖者拂之
  拭去塵也
  效馬效羊者右牽之
  效陳獻也以右手牽之為便
  效犬者左牽之
  以右手防其齧噬
  執禽者左首
  禽鳥也首尊主人在左故横捧而以首授主人
  飾羔鴈者以繢
  飾覆之也畫布為雲氣以覆羔與鴈為相見之贄也
  受珠玉者以掬
  謂以兩手共承之也
  受弓劒者以袂
  謂以衣袂承接之不露手也
  飲玉爵者弗揮
  謂不可振去餘瀝恐失墜
  凡以弓劒苞苴簞筍問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苞者苞裹魚肉之屬苴者以草藉器而貯物也簞圓笥方皆竹器問遺之也使者受命之時操持諸物即習其威儀進退如至彼國之儀容也金華應氏曰自獻魚鼈至於效犬執禽皆細别其獻物之宜而一物必有一儀也自餙羔鴈至於飲玉爵又略序其飾物之文而重其物必重其禮也終則總之曰凡以弓劍苞苴簞笥問人舉其凡以該上文所列之目也葢曰獻曰遺曰進曰效雖不同而皆所以為問也當其受命主人之時物雖未至於所遺之家而其操執有儀已若與之相為揖遜周旋而無愧乎使者之容矣○藍田吕氏曰進者以物供尊者之用非獻也效者致之尊者之前使之見非進也劒也戈也矛㦸也三者皆兵也進兵者後其刃敬也少儀曰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則避刃是也拂之者去塵以進之敬也少牢饋食主人左手縮之以右袂進拂几三右手横執凡進授尸于筵前此進几之儀羊馬豢畜之獸馴而易制故右牽之便也少儀牛則執紖馬則執靮皆右之犬雖豢畜然吠非其主或有噬人之患故左牽以右手制之如臣虜之比也少儀曰大則執緤執禽者左手謂摯也禽摯若卿執羔大夫執鴈士執雉庶人執鶩工商執雞是也士相見禮云摯冬用雉夏用腒左手奉之餙羔鴈以繢者以繢飾其布也方劒藉之以袂文也弓劒比於珠玉不慮其失墜故得盡其文也玉器宜謹故弗揮聘禮曰小聘曰問問者久不相見使人問安否以講好也義如諸侯之相聘禮則殺之也詩云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如弓劍苞苴簞笥皆可以問人者也弓劒玩好也苞苴魚肉果實也書曰厥包橘柚易曰包有魚詩曰野有死麕自茅包之是也簞論語一簞食是也笥以盛衣裳書云惟衣裳在笥是也
  凡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
  受命即行
  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歸則必拜送于門外
  至則拜命歸則拜送皆敬君也
  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
  吕氏曰使人於君所不下堂反則下堂受命者始以已命往終以君命歸故使者反而後致其敬往則否也長樂陳氏曰為人臣者無以有已故將軍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誓衆則忘其親援桴而鼔則忘其身然則為君使者豈異是哉此聘禮所以言釋幣遂行此所以言不宿於家也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况君言至乎孔子問人於他邦再拜而送之况使人於君所乎言朝服而命之則知拜辱拜送亦朝服也言拜辱拜送則知朝服而命之亦拜之也拜送於門外則拜辱亦門外也○呉郡范氏曰人君所以為國者恃其命令足以鼔舞羣下而已命令重則其政舉命令輕則其亊隳人臣敬君之命如雷霆之不敢侮葢以吾君之所以為國者在焉故曲禮序尊敬君命之說為尤詳朝受君言夕舍於郊非必使事如此其急也不敢慢君之命也使者以君言至出而拜迎出而拜送非拜使者也拜君之命也使人請命於君其徃則朝服而遣之其反則下堂而受之非嚴使者也嚴君之命也人君深居九重之中而動化萬里之外命令所至奔走奉承其震動如此是以聖王兢兢業業不敢忽於出令審之而勿輕發守之而勿輕變使天下致敬而取則觀聽不惑而後治功可成也
  博聞强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
  博聞强識而讓所謂有若無實若虚者敦善行而不怠所謂孳孶為善者皆君子之道也○陳氏曰聞識自外入善行由中出自外入者易實故處之以虚由中出者易倦故濟之以勤
  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吕氏曰盡人之歡竭人之忠皆責人厚者也責人厚而莫之應此交所以難全也歡謂好於我也忠謂盡心於我也好於我者望之不深盡心於我者不要其必致則不至於難繼也廣安游氏曰多能者常失於傲而自與為善者常失於苟有得焉而止今也博聞强識而居之以讓敦善行而加之以不怠謂之君子宜矣盡歡竭忠注疏說亦通古之制禮者於衣服飲食辭讓之際固有取於此然不止於此也其人於己所求歡以承命則其求宜有所止求而不止則歡有時而窮故其人之歡不可求之以盡也其人於己所望盡忠竭誠然所望當有所止苟望之而不止則忠有時而竭故其人之忠不可使至於竭也盡人之歡如虞公求玉於虞叔虞叔既獻之而又求其寶劒故虞叔遂伐虞公此盡人之歡也楚共王歸知罃而問何以報我知罃不應而楚子責以必報不穀是竭人之忠也如古注之說則不盡人之歡若管敬仲之樂飲而不繼以燭是矣不竭人之忠若孔子出行不假雨具於子夏是矣君子之與人交所以貴辭貴讓貴有節貴不迫於人不干掩人之私皆所以不盡歡不竭忠之意也詩曰攜無曰益牖民孔易言其求於民者當有所止而不可益求而無已記曰不大望於民傳曰舜不窮其民言其望於民者可小而不可大可使有餘而不可使至於窮古人之道大槩如此不獨於禮為然也
  禮曰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為君尸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尸必式乘必以几
  疏曰祭天地社稷山川四方百物及七祀之屬皆有尸外神不問同姓異姓但卜之吉則可為尸祭勝國之社稷則士師為尸惟祭殤無尸○吕氏曰抱孫不抱子古禮經語也曾子問曰孫幼則使人抱之抱孫之為言生於孫幼且明尸必以孫以昭穆之同也古之祭祀必有尸尸神象也主人之事尸以子事父也尸必筮求諸神而不敢專也在散齋之日或道遇之故有為尸下之禮大夫士言見君言知者葢君或不能盡識有以告則下之致其敬也尸不下君而式之者廟門之外尸尊未全不敢亢禮而答之故式之而已亢禮而答則下之矣如在廟中主人拜無不答也古者車中以式為敬式車前横木也馮之以禮人首必小俛以是為敬式視馬尾俯首之節也几尊者所馮以養安也故尸之乘車用之
  齊者不樂不弔
  吕氏曰古之有敬事者必齊齊者致精明之徳也樂則散哀則動皆有害於齊也不樂不弔者全其齊之志也嚴陵方氏曰君子則指所祭之主也凡為尸者不必皆幼必曰抱以見禮之所在不以㓜而廢也且尸於所祭之主固為孫行然於主祭之人則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又所以明子事父之道焉祭統言見父子之倫者意在乎此所謂在車則下之也必曰為君尸者則知非為君尸者有所不下之矣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者學記所謂當其為尸則弗臣是也馮式謂之式猶執杖謂之杖也致齊將以致祭也故不以哀樂貳其心至於祭則曰樂以迎來哀以送往何也齊之所謂哀樂者以防外物為主祭之所謂哀樂者以盡内志為主惟能防外物之樂故能盡内志而樂神之來惟能防外物之哀故能盡内志而哀神之往齊之不哀不樂乃所以致祭之哀樂而已
  居䘮之禮毁瘠不形視聽不衰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
  門隧門之中道也○疏曰居䘮許羸瘦不許骨露見骨為形之主故謂骨為形○吕氏曰先王制禮毁不滅性毁瘠形視聽衰㡬於滅性送死之大事且將廢而莫之行則罪莫大焉不由阼階不當門隧執人子之禮而未忍廢也
  居䘮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有疾則飲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䘮乃比於不慈不孝
  沐浴與飲酒食肉以權制者也故疾止則復初○朱子曰下不足以傳後故比於不慈上不足以奉先故比於不孝
  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飲酒食肉處於内
  五十始衰故不極毁六十則又衰矣故不可毁七十之年去死不逺略其居䘮之禮者所以全其易盡之期也嚴陵方氏曰毁瘠不形慮或至於滅性故也居䘮之禮雖哭泣無時然不可以過哀而䘮其明焉雖聞樂不樂然不可以過哀而聵其聰焉視聴衰則不足以當大事也雜記言視不明聽不聰君子病之者以此前言為人子者居不主奥行不中道及其居䘮則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者事死如事生也七十則衰麻之外與平居無以異飲酒食肉則不必有疾處於内則不必居門外之倚廬也
  生與來日死與徃日
  與猶數也成服杖生者之事也數死之明日為三日歛殯死者之事也從死日數之為三日是三日成服者乃死之第四日也永嘉戴氏曰死者日逺生者日忘聖人念之故三日而殯死者事也以徃日數三日而食生者事也以來日數其情哀矣聖人察於人情之故而致意於一日二日之間以此教民而猶有朝祥暮歌者悲夫
  知生者弔知死者傷知生而不知死弔而不傷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
  方氏曰不知生而弔之則其弔也近於謟不知死而傷之則其傷也近於偽○應氏曰弔者禮之恤乎外傷者情之痛於中
  弔喪弗能賻不問其所費問疾弗能遺不問其所欲見人弗能館不問其所舍
  以貨財助䘮事曰賻此三事不能則皆不問者以徒問為可愧也臨川王氏曰不問其所費不問其所欲不問其所舍口惠而實不至○嚴陵方氏曰表記言有客不能館不問其所舍則知人謂行人矣儒行言孔子至舍哀公館之者以此
  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
  賜者君子與者小人○朱氏曰君子有守必將之以禮故不曰來取小人無厭必節之以禮故不問其所欲
  適墓不登壟助葬必執紼
  壟墳堆也登之為不敬紼引棺索執之致力也
  臨䘮不笑
  以哀為主
  揖人必違其位
  出位而揖禮以變為敬也
  望柩不歌入臨不翔當食不歎
  不歌與不笑義同臨哭也不翔不為容也唯食忘憂非歎所也
  鄰有䘮舂不相
  五家為鄰相者以音聲相勸相葢舂人歌以助舂也
  里有殯不巷歌適墓不歌哭日不歌
  二十五家為里巷歌歌於巷也
  送䘮不由徑送葬不辟塗潦臨䘮則必有哀色執紼不笑
  不由徑不苟取其速也不避泥潦嫌於憚勞也
  臨樂不歎
  亦為非歎所也
  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此章自揖人必違其位當食不歎臨樂不歎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四句之外皆是凶事之禮節記者詳之如此每事戒慎則無失禮之愧不但不可失介胄之色而已藍田吕氏曰壟非所登也助葬執紼必有事也弔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諸侯之禮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紼則助𦵏者雖諸侯亦執紼也臨䘮非笑所也望柩不歌如臨喪不笑也無服之喪至誠惻怛當與天下同之况隣里乎相者舂人歌以助舂也適墓不歌如望柩不歌也送喪不由徑不欲速也不避塗潦不擇地也哀在乎此則忘乎彼也執紼不笑猶臨喪不笑也當食不歎猶臨樂不歎也臨喪則必有哀色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色必稱其服情必稱其色内外相顧所謂不失色於人也○馬氏曰喪以執事為禮故送喪不由徑送葬不避塗潦傳曰所樂而憂猶有憂而樂君子之樂憂各有所當故臨樂不歎兵車者以威克愛也以威克愛則服必稱情容必稱服故戎容暨暨介胄有不可犯之色者以此也禮曰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徳徳稱容容稱服則民望其容貌瞻其顔色而喻其徳矣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
  國君撫式大夫下之大夫撫式士下之禮不下庶人君與大夫或同途而出君過宗廟而式則大夫下車士於大夫猶大夫於君也庶人卑賤且貧富不同故經不言庶人之禮古之制禮者皆自士而始也先儒云其有事則假士禮而行之一說此為相遇於途君撫式以禮大夫則大夫下車大夫撫式以禮士則士下車庶人則否故云禮不下庶人也廣安游氏曰庶人不廟祭則宗廟之禮所不及也庶人徒行則車乘之禮所不及也庶人無燕禮則酬酢之禮所不及也庶人見君子不為容進退趨走則朝廷之禮所不及也不下者謂其不下及也
  刑不上大夫
  大夫或有罪以八議定之議所不赦則受刑周官掌囚凡有爵者與王之同族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而此云不上大夫者言不制大夫之刑猶不制庶人之禮也嚴陵方氏曰周官司寇有議貴之辟宗伯不以象示民亦此意也然周官以禮俗馭其民則禮非不下庶人也要之以治貴者為主有甸師氏則刑非不上大夫也要之以治賤者為之主在大夫之下庶人之上者則士而已王制言禮樂造士則禮及乎士矣舜典言扑作教刑則刑加乎士矣
  刑人不在君側
  人君當近有徳者又以慮其怨恨而為變也閽弑餘祭刑人在側之禍也藍田吕氏曰庶人愚且賤者也不可以待君子之事責之大夫賢且貴者也不可以待小人之法辱之故古之制禮皆自士始庶人則略而已大夫有罪非不刑也八議所不赦則刑于隠者周官掌囚所謂凡有爵者與王之同族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是也古者刑人皆逺墨者使守門闗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積刑人而在君側輕身之道也
  兵車不式武車綏旌徳車結旌
  疏曰兵車革路也尚武猛無推讓故不式武車亦革路也取其建戈刃即云兵車取其威猛即云武車也旌車上旌旛也尚威武故舒散若垂緌然玉金象木四路不用兵故曰徳車徳美在内不尚赫奕故纒結其旌於竿也長樂陳氏曰武欲有為以顯仁故綏旌徳欲無為以藏用故結旌考之於詩車攻曰悠悠斾旌出車曰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六月曰白斾央央長發曰武王載斾凡此言兵車之所建故皆曰斾以其綏旌故也庭燎曰言觀其旂采菽曰其旂淠淠泮水曰其旂茷茷載見曰龍旂陽陽閟宫曰龍旂承祀凡此言徳車之所建故不曰斾以其結旌故也○春秋傳曰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斾之是武車之旌以綏為主也周官王乘以朝謂之道車而此謂之徳車是朝祀賔封之車以徳為主故也○廣安游氏曰古之制禮者有屈伸之義當其伸也於人無所屈當其屈也於己有所不伸夫有美而見之泰也隠之謙也乘車而不式泰也式敬也君子於己徳之美常隠常謙而於人也無徃而不敬焉今夫徳車結旌所以為謙也盛服而襲所以為晦也君子之道有所自足於内則無待乎汲汲以求見乎其外故其教人也常謙常敬常儉常遜有若無實若虚此禮樂之至文所從而生也此由於所當屈而以屈為禮焉若夫用兵禦侮之事獨異於此衆車皆式獨不以式衆車皆結其旌兵車獨垂綏其旌服他服則皆有温然之容而介胄獨有不可犯之色常人以拜為敬獨介胄以不拜為敬此由於所當伸而以伸為禮也
  史載筆士載言
  疏曰不言簡牘而曰筆者筆是書之主則餘載可知言謂盟會之辭舊事也○方氏曰史國史也載筆將以書未然之事載言欲以閱已然之事
  前有水則載青旌
  疏曰王行宜警備故前有變異則舉類示之青旌者靑雀也是水鳥
  前有塵埃則載鳴鳶
  鳶鴟也鴟鳴則風生風生則塵埃起
  前有車騎則載飛鴻
  鴻鴈也鴈飛有行列與車騎相似
  前有士師則載虎皮
  虎威猛亦士師之象士師非所當警備者而亦舉類以示衆或者禁止暴横之意歟
  前有摯獸則載貔貅
  摯獸虎狼之屬貔貅亦有威猛舉此使衆知為備但不知為載其皮為畫其形耳藍田吕氏曰史國史掌為辭命者也士史之有司也國史撰述故載筆以書其辭命也有司藏書故載言以備其討論也二者皆以職從君者也師行號令非可以言傳也使衆易聞者莫如金皷使衆易見者莫如旗物師行之前必逺為斥堠以備不虞故為物色旌旗之上舉而示衆使為之戒自青旌而下皆以物色之類表其事也
  行前朱鳥而後𤣥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繕其怒
  行軍旅之出也朱鳥𤣥武青龍白虎四方宿名也以為旗章其旒數皆放之龍旗則九旒雀則七旒虎則六旒龜蛇則四旒也招搖北斗七星也居四方宿之中軍行法之作此舉之於上以指正四方使戎陣整肅也舊讀繕為勁今從吕氏說讀如字其怒士卒之怒也○吕氏曰急迫之也繕言作而致其怒先儒以繕為勁不必改也
  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疏曰進退有度者牧誓云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四伐五伐乃止齊焉一擊一刺為一伐少者四伐多者五伐又當止而齊正行列也左右有局者局部分也軍之左右各有部分不相濫也各司其局者軍行須監領也馬氏曰軍之耳目在旗鼔故以朱𤣥青白以别其方色所以用衆也先王之征伐非私怒也致天討而已故繪四方之星所以見奉天討之義也
  父之讐弗與共戴天兄弟之讐不反兵交遊之讐不同國
  不反兵謂常以殺之之兵器自隨也○吕氏曰殺人者死古今之達刑也殺之而義則無罪故令勿讐調人之職是也殺而不義則殺者當死宜告于有司而殺之士師之職是也二者皆無事乎復讐也然復讐之文雜見于經傳考其所以必其人勢盛緩則不能執故遇則殺之不暇告有司也父者子之天不能復父讐仰無以視乎皇天矣報之之意誓不與讐俱生此所以弗共戴天也馬氏曰先王以恩論情以情合義其恩大者其情厚其情厚者其義隆是故父也兄弟也交遊也其為讐則一而所以報之者不同或弗共戴天將死之而恥與之俱生也或不反兵將執殺之而為之備也或不同國將逺之而惡其比也嗚呼聖人不能使世之無讐亦不能使之釋讐而不報惟稱其情義而已矣若夫公羊論九世之讐則禮失於太過而所報非所敵矣漢之時孝子見讐而不敢復則法失於太嚴而孝悌之情無所伸矣非曲禮之道也○新定顧氏曰二禮載復讐事向頗疑之治平盛世井井有綱紀安有私相報讐之事然天下事亦不可知四海至廣事變萬端豈可以一律論成周所以存此一條亦是沿人之情如父母出於道忽被强冦刼盗殺害其子豈容但已在旁必力鬬與之俱死不在旁必尋探殺之而後已此乃人子之至痛追思殆不欲生縱彼在窮荒絶域亦必欲尋殺之以雪父母之寃故不與共戴天也不共戴天者不使之偷生俾與我共戴天也然又看輕重如何讐亦非一端如父母因事被人擠䧟為人子者亦當平心自反不可専以報復為心或被人挾王命以矯殺雖人子之至恨然城狐社鼠不可動搖又當為之飲恨而不容以必報為心也凡此之類皆宜隨事斟酌儻不顧事之曲直勢之可否各挾復讐之義以相搆害則是刑戮之民大亂之道也
  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四郊者王城之外四面近郊五十里逺郊百里侯國亦各有四郊里數則各隨其地之廣狹而為逺近也壘者屯軍之壁卿大夫不能謀國數見侵伐故多壘土廣人稀荒穢不理此二者固皆卿大夫之責士卑不與謀國而田里之事則其職也故言亦士之辱藍田吕氏曰立乎人之本朝者卿大夫也大夫則謀人之國矣有常職以食於上者士也士則任人之亊矣謀人之國國危則任其責任人之事事不治則任其責
  臨䘮不惰祭服敝則焚之祭器敝則埋之龜筴敝則埋之牲死則埋之
  吕氏曰人所用則焚之焚之陽也鬼神所用則埋之埋之隂也長樂陳氏曰四物皆用之以交於神明者也不焚不埋則移於他用無已凟於神明哉
  凡祭於公者必自徹其俎
  疏曰此謂士助君祭也若大夫以上則君使人歸其俎若大夫以下自祭其廟則使人歸賔俎○吕氏曰執臣子之敬毋敢視賔客故自徹其俎以出也
  卒哭乃諱禮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
  葬而虞虞而卒哭凡卒哭之前猶用事生之禮故卒哭乃諱其名嫌名音同者不偏諱謂可單言
  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逮及也庶人父母早死不聞父之諱其祖故亦不諱其祖有廟以事祖者則不然也馬氏曰始死而諱是知死而致死之不仁也卒哭而不諱是知死而致生之不知也聖人知其然故將葬則有賜諡易名之禮卒哭則有舍舊諱新之令以明生亊於此畢鬼亊於此始也○長樂陳氏曰死而不諱則安忍而忘親二名而均諱則易犯而難辟聖人知其然為之諱名之禮使之卒哭而諱所以盡愛敬之心二名不偏諱所以適言語之便
  君所無私諱大夫之所有公諱
  私諱不避於公朝大夫則諱其先君也
  詩書不諱臨文不諱
  不因避諱而易詩書之文改行事之語葢恐有惑於學者有誤於承用也
  廟中不諱
  廟中之諱以卑避尊如有事於髙祖則不諱曾祖以下也
  夫人之諱雖質君之前臣不諱也婦諱不出門大功小功不諱
  質猶對也夫人之諱與婦之諱皆謂其家先世門者其所居之宫門也大功以下恩輕服殺故亦不諱
  入竟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
  馬氏曰問禁慮得罪於君也問俗慮得罪於衆也問諱慮得罪於主人也
  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
  甲丙戊庚壬為剛乙丁己辛癸為柔先儒以外事為治兵然巡狩朝聘盟會之類皆外事也内事如宗廟之祭冠昏之禮皆是廣安游氏曰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此謂順其隂陽也聖人之治天下本之以自然行之以至順如此而已三才之道在天為隂陽在地為柔剛在人為仁義仁者陽與剛之屬也義者隂與柔之屬也古人以是二端盡三才之理然是二者不可以交相雜也柔者從隂剛者從陽外者從剛内者從柔此謂自然而至順者也
  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逺某日旬之内曰近某日䘮事先逺日吉事先近日
  疏曰今月下旬筮來月上旬是旬之外日也主人告筮者云欲用逺某日此大夫禮士賤職䙝時至事暇可以祭則於旬初即筮旬内之日主人告筮者云用近某日天子諸侯有雜祭或用旬内或用旬外其辭皆與此同喪事謂葬與二祥是奪哀之義非孝子所欲但不獲已故先從逺日而起示不宜急微伸孝心也吉事謂祭祀冠昏之屬少牢云若不吉則及逺日是先近日也
  曰為日假爾泰龜有常假爾泰筮有常卜筮不過三卜筮不相襲
  曰命辭也為字去聲讀為卜吉日故曰為日卜則命龜曰為日假爾泰龜有常筮則命蓍曰為日假爾泰筮有常假因也託也泰者尊上之辭有常言其吉凶常可憑信也此命蓍龜之辭不過三者一不吉至再至三終不吉則止而不行襲因也卜不吉則止不可因而更筮筮不吉則止不可因而更卜也
  龜為卜筴為筮卜筮者先聖王之所以使民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決嫌疑定猶與也故曰疑而筮之則弗非也日而行事則必踐之
  筴蓍也舊說讀踐為善文義甚迂疏引王氏說踐履也必履而行之當讀如字○疏曰說文猶獸名與亦獸名二物皆進退多疑人之多疑惑者似之故謂之猶與○吕氏曰凡常事卜不吉則不筮筮不吉則不卜獻公卜納驪姬不吉公曰筮之此相襲也若大事則先筮而後卜洪範有龜從筮從或龜從筮逆龜筮並用也晉卜納襄王得黄帝戰阪泉之兆又筮之遇大有之睽亦龜筮並用也故知不相襲者非大事也信時日者卜筮而用之不敢改也敬鬼神者人謀非不足而猶求於鬼神知有所尊而不敢必也畏法令者人君法令有疑者決之卜筮則君且不敢專况下民乎嫌疑者物有二而相似也猶與者事有二而不決也如建都邑某地可都某地亦可都此嫌疑也如戰或曰可戰或曰不可戰此猶與也卜筮以決之定之此先聖王以神道設教也有疑而筮既筮而不信諏日而卜既卜而弗踐是為不誠不誠之人不能得之於人况可得於鬼神乎金華邵氏曰卜筮之事忽之者則以為不足信泥之者則以為不可不信記禮者慮夫人泥之也則曰不過三不相襲又慮夫人忽之也則曰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是又戒其忽也然則君子之於卜筮將如之何孔子曰敬鬼神而逺之以其為無則在所當敬以其為有則在所當逺惟處之於若有若無之間君子之於卜筮當如是而已
  君車將駕則僕執策立於馬前
  此下言乘車之禮策馬杖也僕者執之立於馬前所以防奔逸也
  已駕僕展軨效駕
  已駕駕馬畢也軨車之轄頭車行由轄僕者展視軨徧即入而效白於君言車駕竟
  奮衣由右上取貳綏跪乘
  疏曰僕先出就車於車後自振其衣以去塵從右邊升上必從右者君位在左避君空位也貳副也綏登車索也正綏擬君之升副綏擬僕右之升僕先試車時君猶未出未敢依常而立所以跪而乘之以為敬
  執策分轡驅之五步而立
  疏曰轡馭馬索也車一轅而四馬駕之中央兩馬夾轅者名服馬兩邊名騑馬亦曰驂馬詩云兩服上襄兩驂鴈行鴈行者言與中服相次序也每一馬有兩轡四馬八轡以驂馬内轡繫於軾前其驂馬外轡并兩服馬各二轡六轡在手右手執杖以三轡置空手中以三轡置杖手中故云執策分轡也驅之者試驅行之也五步而立者跪而驅馬以行五步即止而倚立以待君出
  君出就車則僕并轡授綏左右攘辟
  疏曰君出就車則僕并六轡及策置一手中以一手取正綏授於君令登車於是左右侍駕陪位諸臣見車欲進行皆遷郤以避車使不妨車之行也
  車驅而騶至于大門君撫僕之手而顧命車右就車門閭溝渠必步
  疏曰車上君在左僕人中央勇士在右既至大門恐有非常故回命車右上車至門閭溝渠而必下車者一則君子不誣十室過門閭必式君式則臣當下也二則溝渠險阻恐有傾覆亦須下扶持之也僕不下者車行由僕僕下則車無御故不下也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僕御君車之法也僕御君車其節有五將駕執策立於馬前一也已駕展軨效駕二也先上車執策分轡驅之五步三也君出就車并轡授綏四也車至大門君撫僕手顧命車右就車五也策者所以驅馬僕之所從事也君車將駕僕執策立於馬前臨而視之則駕者無敢不謹也轄車之所賴以行也既展軨乃敢白君故曰效駕僕在右君位在左升由右便也門閭溝渠必步防有竊發之變傾覆之虞也
  凡僕人之禮必授人綏若僕者降等則受不然則否凡為車之僕者必以正綏授人不但臣於君為然也若僕之等級卑下如士於大夫之類則授綏之時直受之而已無辭讓也非降等者則不受
  若僕者降等則撫僕之手不然則自下拘之
  降等者雖當受其綏然猶撫止其手如不欲其親授然然後受之亦謙讓之道也不降等者已雖不欲受而彼必授則卻手從僕之手下而自拘取之也
  客車不入大門婦人不立乘犬馬不上於堂
  馬氏曰客車不入大門所以敬主主人出大門迎之所以敬客故覲禮偏駕不入王門公食大夫禮賔乘車在大門外西方若諸侯不以客禮見王則墨車龍旂可以入大門故覲禮墨車龍旂以朝婦人乘安車故不立乘犬馬充庭實故不上堂以犬馬獻人則執緤靮而已以馬合幣則達圭而已奉馬而覲則授人而已皆不上堂之謂也藍田吕氏曰客車不入大門敬主人也婦人不立乘從安也犬馬不上於堂賤畜也三者或敬或安或有所賤各從其宜也
  故君子式黄髮下卿位入國不馳入里必式
  式黄髪敬老也下卿位敬大臣也禮君出則過卿位而登車入則未到卿位而下車入國不馳恐車馬躪轢人也十室猶有忠信二十五家之中豈無可敬之人故入里門必式所謂不誣十室也○鄭氏曰發句言故明此衆篇雜辭也嚴陵方氏曰黄髪則老之尤者詩所謂黄髪兒齒是矣黄土色也形生於土而反於土髪至於黄則形將反本故也○李氏曰國君而下卿位不已過乎曰君子之所以待天下之賢臣其禮有隆而無殺者篤于至誠而已矣
  君命召雖賤人大夫士必自御之
  御讀為迓迎也自迎之所以敬君命
  介者不拜為其拜而蓌拜
  介甲也○朱子曰蓌猶言有所枝拄不利屈伸也長樂陳氏曰古者介胄有不可犯之色介者不拜葢介者所以服人服人者無所服於人故不拜也
  祥車曠左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左必式
  疏曰祥猶吉也吉車謂生時所乘葬時用為魂車車上貴左僕在右空左以擬神也王者五路玉金象木革王自乘一餘四從行臣乘此車不敢空左空左則似祥車凶也左必式者不敢自安故恒憑式乘車君皆在左若兵戎革路則君在中
  僕御婦人則進左手後右手
  疏曰僕在中婦人在左進左手持轡使身微相背逺嫌也
  御國君則進右手後左手而俯
  疏曰御君者禮以相向為敬故進右手既御不得常式故但俯俛而為敬
  國君不乘奇車車上不廣欬不妄指
  奇車奇邪不正之車也○方氏曰不廣欬者慮聲容之駭人聽不妄指慮手容之駭人視也
  立視五巂式視馬尾顧不過轂
  立謂立於車上也○疏曰巂規也車輪一周為一規乘車之輪髙六尺六寸徑一圍三得一丈九尺八寸五規為九十九尺六尺為歩總為十六歩半在車上所視則前十六歩半也馬引車其尾近車闌車上憑式下頭時不得逺矚但瞻視馬尾轂車轂也若轉頭不得過轂論語云車中不内顧是也馬氏曰先王之時作竒技竒器以疑衆者有刑作淫巧以蕩上心者有禁車不中度不鬻於市用器不中度不鬻於市則為國君者其可以乘竒車哉葢造車之法軫方以象地葢圓以象天輪輻以象日月葢弓以象星圓者中規方者中矩立者中縣衡者中水玉路以象徳之美金路以象義之和象路以象義之辨革路以象義之制木路以象仁之質凡欲人君俯仰而觀之則思合天地之徳周旋而視之則思合日月星辰之明出入不踰於規矩權衡言動不離於道徳仁義然後竒邪之志不萌於心而中正之行可律于下此所謂器以藏禮禮以出信者也然則非禮之竒車其可乘哉周官道右詔王之車儀則不廣欬口之儀也不妄指手之儀也立視五巂式視馬尾目之儀也顧不過轂首之儀也立欲平故視五巂式欲俯故視馬尾
  國中以策彗䘏勿驅塵不出軌
  疏曰入國不馳故不用鞭策但取竹帶葉者為杖形如埽帚故云策彗微近馬體搔摩之䘏勿搔摩也軌車轍也行緩故塵埃不飛揚出軌外也○朱子曰策彗疑謂策之彗若今鞭末韋帶耳
  國君下齊牛式宗廟大夫士下公門式路馬
  下謂下車也疏引熊氏說此文誤當云國君下宗廟式齊牛嚴陵方氏曰齊牛祭牲也嵗時必齊戒以朝之故謂之齊牛國君式齊牛下宗廟所以奉神者則不敢不敬故也
  乘路馬必朝服載鞭策不敢授綏左必式
  此言人臣習儀之節路馬君駕路車之馬也既衣朝服又鞭策則但載之而不用皆敬也君升車則僕者授綏今臣以習儀而居左則自馭以行不敢使車右以綏授已也左必式者既在尊位當式以示敬
  步路馬必中道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步謂行步而調習之也必當路之中者以邊側卑䙝不敬或傾跌也蹙與蹴同芻草也齒評量年數也誅罰也○馬氏曰察馬之力必以年數馬之年必以齒凡此戒其慢君物也先王制禮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凡以止邪於未形而已耳清江劉氏曰禁過於微則人樂遷善防患於小則患逺矣齒路馬蹴路馬芻皆有誅是所以逺其防者也路馬者君之路馬也路馬之可敬况其君乎是以國家之敗常必自其小者始焉民無嚴君之心則無為貴禮矣



  禮記大全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
  明 胡廣等 撰
  曲禮第二
  凡奉上聲者當心提者當帶
  䟽曰物有宜奉持者有宜提挈者奉者仰手當心提者屈臂當帶深衣之帶也古人常服深衣
  執天子之器則上上聲衡國君則平衡大夫則綏讀曰妥之士則提之
  䟽曰上高也衡平也平正當心天子器不宜下故臣為擎奉皆高於心諸侯降於天子故臣為奉持器與心平大夫降於諸侯故其臣奉器下於心綏下也士提之則又在綏下
  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執主器操幣圭璧則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
  大夫稱主此則通上下貴賤言之如不克似不能勝也聘禮曰上介執玉如重尚左手謂左手在上左陽尊也踵脚後也執器而行但起其前而曵引其踵如車輪之運於地故曰車輪曵踵○方氏曰左手不如右强尚左手所以為容下右手所以致力馬氏曰容止不有禮則不可觀進退不有禮則不可度古人以一威儀之肅慢為利害之所召一執玉之俯仰為禍福之所係則凡見於奉持操執行立屈伸之末者其可忽哉
  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王佩垂則臣佩委僂折如磬之背而玉佩從兩邉懸垂此立容之常然臣之於君尊卑殊等則當視其高下之節而倍致其恭敬之容可也㣲俛則倚於身小俛則垂大俛則委於地皆於佩見其節馬氏曰玉藻曰足容重手容恭立容徳又曰立容辨卑毋謟曲禮曰立如齊則自奉者當心以至尚左手者手容恭也行不舉足車輪曵踵者足容重也磬拆垂佩者立容徳而辨卑如齊也
  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
  古人之衣近體有袍襗之屬其外有裘夏月則衣葛或裘或葛其上皆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服及深衣之屬是也掩而不開謂之襲若開而見出其裼衣則謂之裼也○又聘禮註云曲禮云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所謂無藉謂圭璋特逹不加束帛當執圭璋之時其人則襲也有藉者謂璧琮加於束帛之上當執璧琮時其人則裼也曲禮所云專主主璋特而襲璧琮加束帛而裼一條言之先儒乃以執圭而垂繅為有藉執圭而屈繅為無藉此則不然竊詳經文裼襲是一事垂繅屈繅又别是一事不容混合為一說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姪娣士不名家相去聲長妾
  不名不以名呼之也○䟽曰上卿貴故曰卿老世婦兩媵也次於夫人而貴於諸妾也世臣父在時老臣也姪是妻之兄女娣是妻之妹從妻來為妾也大夫不世爵此有世臣者子賢襲父爵也家相助知家事者長妾妾之有子者金華應氏曰所謂故國者非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古者立國必有世家大族以培䕶其本根且有世臣大老以隆固其棟幹人君常寵異而尊禮之所以存忠厚養恭敬也氣脉不墜乎先世典刑可厲乎後來國之卿老家之世臣士之家相尊卑不同而輔賛則一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外之有所統也若夫内助之賢而舊者如世婦如姪娣如長妾雖其分不敵於女君其貴實隆於諸御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内之有所統也内外皆有所敬而不名則受其所敬者莫不竭其忠而盡心覩其可敬者莫不知所畏而禀命然後國政家事有所統一而緩急有所憑藉而倚重矣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不敢與世子同名
  列國之君與天子之大夫其子皆不敢自稱余小子避嗣天子之稱也列國之大夫與士之子不敢自稱嗣子某避嗣諸侯之稱也○吕氏曰世子君之適子也諸臣之子不敢與之同名亦避君也若名之在世子之前則世子為君亦不避榖梁傳曰衞齊惡衞侯惡何為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奪人名不奪人親之所名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
  吕氏曰射者男子之所有事不能可以疾辭不可以不能辭也負薪賤役士之所親事者疾則不能矣故曰負薪之憂也吳郡范氏曰射者男子之事一藝而文武之道備焉其為法也内志欲正外體欲直容止欲比於禮節度欲比於樂有揖讓之儀有反求諸己之道古人進徳修業射蓋其一端也是以人人能之而不能者以為耻故君使之射而偶未習焉則不敢以不能對而以疾辭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
  吕氏曰顧望而後對者不敢先他人而言也○應氏曰有察言觀色之意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修其法而審行之
  言卿大夫士有徙居他國者行禮之事不可變其故國之俗皆當謹修其典法而審慎以行之藍田吕氏曰孔子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子路去魯謂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去國則哭於墓而後行古之君子重去父母之國如此則其去也豈得已哉道合則從不可則去君臣之義也故以道去其君者君所以待之者三有禮焉故臣為舊君反服而君未之絶也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吾於父母之國夫豈不懐况以道去君君待之有禮則舍故從新仁人君子有所不忍此行禮所以不求變俗也俗者吾父母之國俗也雖去而之他國至於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舊謹修審行而不輕改者不忍忘吾父母之國也
  去國三世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去國三世爵禄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
  去夲國雖已三世而舊君猶仕其族人於朝以承祖祀此人往來出入他國仍詔告於本國之君其宗族兄弟猶存則必有宗子凡冠娶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若去國三世朝無仕宦之列出入與舊君不相聞其時已乆其義已絶可以改其國之故矣然猶必待興起而為卿大夫乃從新國之法厚之至也馬氏曰人臣有舊君之服不過齊衰三月而已去國三世出入猶詔於國吉凶猶告於宗後何也舊國者人之所不能㤀宗族者人之所不可絶今夫鳥獸之過故鄉猶回翔蹢躅而後去狐之将死猶正丘首而後斃况於人乎故太公封於齊世葬於周君子以為不㤀其本則去國三世而恩義不靳理固然也盖爵禄有列於朝則是不棄其後也出入有詔於國則是不絶其好也如此則吾之所以反告者其可已乎夫爵禄有列於朝則有宗後以合其族爵禄無列於朝則無宗後之法無宗後則不特不反告而已故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盖方其未仕也雖守舊國之法可也及興而仕人則有所𨽻矣其可復為未仕之所為乎
  君子已孤不更平聲
  名者始生三月之時父所命也父没而改之孝子所不忍也
  已孤暴貴不為去聲父作諡
  文王雖為西伯不為古公公季作謚周公成文武之徳亦不敢加太王王季以謚也○吕氏曰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是可以已之禄養其親不敢以己之爵加其親也父之爵卑不當謚而以己爵當謚而作之是以己爵加其父欲尊而反卑之非所以敬其親也
  居喪未葬讀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居喪不言樂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
  復常除服之後也樂章弦歌之詩也○吕氏曰讀是書非肄業也當是時不知是事不以禮事其親者也吉凶之事不相干哀樂之情不可以貳故喪凶事也不言樂祭吉事也不言凶公私之事不可相干私事不可言於公庭故公庭不言婦女長樂陳氏曰非喪而讀喪禮則非人子之情居喪而不讀喪禮不失之過則失之不及未葬而讀祭禮則非孝子之情既葬而不讀祭禮不失之黷則失之怠喪未除而讀樂章則哀不足喪復常而不讀樂章則樂必崩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
  人臣以職分内事事君每事當謹之於素文書簿領己至君前乃始振拂其塵埃而端整之卜筮之官龜筴其所奉以周旋者於君前而有顛倒反側之狀此皆不敬其職業而慢上者故皆有罰嚴陵方氏曰筴有本末故曰倒龜有背面故曰側倒筴側龜與振書其過非大然皆有誅疑若已甚盖以羣臣之衆而奉一人之尊不可不謹也抑所以防其漸歟
  龜筴几杖席盖重平聲素袗絺綌不入公門
  龜筴所以問吉凶嫌豫謀也几杖所以優髙年嫌自尊也席所以坐卧盖所以蔽日與雨絺綌所以凉體袗單也單則見體而䙝此三者宴安之具也重素衣裳皆素也以非吉服故亦不可以入公門
  白表反屨扱衽厭於渉反冠不入公門
  苞讀為藨以藨蒯之草為齊衰喪屨也扱衽以深衣前衽扱之於帶也蓋親初死時孝子以號踊履踐為妨故扱之也厭冠喪冠也吉冠有纚有梁喪冠無之故厭帖然也此皆凶服故不可以入公門
  書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門
  方版也書方者條録送死物件於方版之上也衰五服之衰也凶器若棺椁牆翣明器之屬不以告不入公門謂告則可入者盖臣妾有死於宫中者君亦許其殯而成喪然必先告乃得将入也
  公事不私議
  馬氏曰季孫使冉有訪田賦於仲尼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何也季氏用田賦非孔子所能止其私於冉有豈得已哉
  君子将營宫室宗廟為先廐庫為次居室為後
  君子有位者也宗廟所以奉先故先營之廐以養馬庫以藏物欲其不乏用也故次之居室則安身而已故又次之
  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去聲器為後
  犧賦亦以造言者如周官牛人供牛牲之互與盆簝之類鄭註互若今屠家懸肉格盆以盛血簝受肉籠也○䟽曰家造謂大夫始造家事也諸侯大夫少牢此言犧牛也天子之大夫祭祀賦歛邑民供出牲牢故曰犧賦藍田吕氏曰宗廟祭器事吾先也廐庫犧賦待吾衆也居室養噐奉吾私也此先後之序也
  無田禄者不設祭器有田禄者先為祭服君子雖貧不粥祭器雖寒不衣去聲祭服為宫室不斬於丘木吕氏曰祭器可假服不可假也丘木所以庇宅兆為宫室而斬之是慢其先而濟吾私也
  大夫士去國祭器不踰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
  吕氏曰臣之所以有宗廟祭器以事其先者君之禄也今去位矣乃挈器以行是竊君之禄以辱其先此祭器所以不踰竟也寓寄於爵等之同者使之可用也○馬氏曰㣲子抱祭器而之周何也君子為己不重為人不輕抱君之祭器可也抱己之祭器不可也
  大夫士去國踰竟為壇位鄉去聲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縁去聲屨素簚莫歴反乘髦馬不蚤不祭食不說如字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
  壇位除地而為位也鄉國向其夲國也徹縁去中衣之采縁而純素也鞮屨革屨也周禮註云四夷舞者所屝素簚素白狗皮也簚車覆䦨也既夕禮云主人乘惡車白狗幦是也髦馬不翦剔馬之髦鬛以為飾也蚤治手足爪也鬋剔治鬚髮也祭食食盛饌則祭先代為食之人也不說人以無罪者己雖遭放逐而出不自以無罪解說於人過則稱己也御侍御寝宿也凡此皆為去父母之邦捐親戚去墳墓失禄位亦一家之變故也故以凶喪之禮自處三月為一時天氣小變故必待三月而後復其吉服也藍田吕氏曰大夫士去國喪其位也大夫士喪位猶諸侯之失國家去其墳墓拚其宗廟無禄以祭故必以喪禮處也為壇而哭衣冠裳以素與馬不飾食不祭内不御心喪之禮也禮庶民為國君齊衰三月寄公為所寓士仕焉而已者大夫以道去而猶未絶者皆服齊衰三月言與民同也今去其君雖非喪也然重絶君臣之義故以心喪自處而期以三月故曰三月而復服也鞮屨革屨也周官鞮屨氏盖蠻夷之服也革去毛而未為韋非吉屨也孔子去魯以㣲罪行樂毅云忠臣去國不潔其名以己無罪而說於人則君有罪矣君子不忍為者厚之至也○廣安游氏曰古之以凶禮自處者三而喪事不與焉戰勝以喪禮處之凶災以喪禮處之去國以喪禮處之戰勝以喪禮處之重用兵也凶災以喪禮處之重天災也去國以喪禮處之重去夲也且非特以喪禮自處也人将以喪禮弔之焉去國則弔之凶災則弔之故夫去國古人之所大患也棄其君棄其位棄其宗廟棄其父母之邦此其去國之可悲也明矣
  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去聲之則還再拜稽首
  此言大夫士出聘他國見於主君君若問勞其道路之勤苦則旋轉退避乃再拜稽首也
  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
  聘賔初至主國大門外主君迎而拜之賔則退郤不敢答拜而抗賔主之禮也
  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
  敬而先拜謂大夫士聘於他國而見其卿大夫士也同國則否馬氏曰相見貴於相下相下貴於相先士相見禮若先生異爵者請見之則辭辭不得命則先見之然則拜之禮盖亦若此故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也燕禮賔升自西階主人先拜至聘禮賔入大門主君先拜迎則先拜之禮不特大夫士而已記之所言亦一端也
  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者
  弔喪而不答主人之拜者以為助執喪事之凡役而來非行賔主之禮也故士喪禮有賔則拜之賔不答拜是也士見夲國之君尊卑遼絶故君不答拜此二者之外無不答拜也
  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
  君拜大夫之辱大夫拜士之辱皆謂初為大夫初為士而来見也此後朝見則有常禮矣士相見禮士見國君君答拜者亦以其初為士而敬之也主人拜辱拜其先施也此謂尊卑相等者言同國則異國亦當然矣
  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
  君於士雖不答拜然不以施之他國之士者以其非己之臣也大夫答賤臣之拜避國君之體也
  男女相答拜也
  男女嫌疑之避亦多端矣然拜而相答所以為禮豈以行禮為嫌哉故記者明言之
  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
  春田蒐獵也澤廣故曰圍羣聚故曰掩麛鹿子凡獸子亦通名之麛卵㣲故曰取君大夫士位有等降故所取各有限制此與王制文異○方氏曰用大者取愈廣位卑者禁愈嚴
  嵗凶年穀不登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穀馳道不除祭事不縣𤣥大夫不食梁士飲酒不樂
  膳者羙食之名肺為氣主周人所重故食必先祭肺言不祭肺示不殺牲為盛饌也馳道人君驅馳車馬之路不除不埽除也祭必有鐘磬之縣今不縣言不作樂也大夫食黍稷以粱為加公食大夫禮設正饌之後乃設稻粱所謂加也自君至士各舉一事尊者舉其大者卑者舉其小者其實互相通耳藍田吕氏曰仁者以天下為一身者也疾痛疴癢所以感吾憯怛怵惕之心非有知力與乎其間也以天下為一身者一民一物莫非吾體故舉天下所以同吾愛也故嵗凶年穀不登民有飢色國君大夫士均與其憂君非不能玉食大夫士非無田禄仁人之心與民同之雖食不能飽也馬不食穀則芻秣而已公明儀曰庖有肥肉廐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奪人食而食馬與牲仁人所不為也凡此皆與民同憂自貶之道也及乎有九年之蓄雖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則舉之同其憂者無不同其樂也
  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縣𤣥士無故不徹琴瑟
  故謂災變喪疾之類藍田吕氏曰君子致禮以治躬致樂以治心養其血氣志慮無所不在於和使放心邪氣不得接焉此樂所以無故而不得舎也災患喪病方在所憂故不可叅以樂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趨以采薺行以肆夏故不去身非特為餙亦有玉聲鏘鳴中於五音近於樂也
  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對
  安取彼猶言何所得彼物也
  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告君勞去聲之則拜問其行拜而后對
  大夫士以私事出疆皆請於君其反也大夫有獻而士不獻不以卑者之物凟尊上也故但告還而已勞之者慰勞其道路之勞苦問其行者詢其㳺歴之所至也先拜後答急謝見問之寵也長樂陳氏曰古之為臣也無私行出疆之禮告於君而後可也臣之於君子之於親一也子於親出必告反必面或有賜焉必獻以示不敢有已而無私蓄也臣於君亦然
  國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國君死社稷大夫死衆士死制
  死社稷謂國亡與亡也死衆謂討罪禦敵敗則死之也死制受命於君難毋苟免也○方氏曰國君曰死社稷而大夫士不曰死宗廟墳墓何也盖止其去者存乎私情死其事者存乎公義也○趙氏曰社所以祭五土之神稷所以祭五穀之神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以其同功均利以養人故也周禮大司徒設社稷之壝壝者累土以為髙也不屋而壇社壇在東稷壇在西藍田吕氏曰臣民各止其君使勿去忠厚之至也以社稷宗廟墳墓為言者皆指其所夲也先王之建國必為之置社稷使其君守之為土地人民之主此有國者所以以社禝為言也大夫之有宗廟士之保其丘墓義亦猶是大夫士則有以道去其君諸侯有國受之於天子有死而無去也然此去者國滅君死正也苟社稷無隕先君有後則雖有不安其國致位而去特一身去就而已是亦有可去之義禮所以有寓公也人臣受命於君有死無二而已君之有社稷受命于天子者也大夫之衆士之制受命于其君者也故人臣敬君莫先于敬命棄命不死不敬莫大焉
  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天子者君臨天下之總稱臣民通得稱之予一人則所自稱也
  踐阼臨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
  踐履也阼主階也履主階而行事故曰踐阼也宗廟之事為内郊社之事為外祝辭稱孝王某者事親之辭嗣王某者事神之辭也
  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
  天子廵狩而至諸侯之國必使祝史致鬼神當祭者之祭以不親往故祝辭稱字曰某甫甫者丈夫之美稱也○吕氏曰畛猶畦畛之相接然與交際之際同義○方氏曰望秩之禮必於野外故以畛言之畛田間道也祭於畛而謂之畛猶祭於郊而謂之郊也天子適諸侯非其常盖有時也故於是特言有焉
  崩曰天王崩復曰天子復矣告喪曰天王登假措之廟立之主曰帝
  自上墜下曰崩亦壊敗之稱王者卒則史書於䇿曰天王崩復者人死則形神離古人持死者之衣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䰟令還復體魄冀其再生也故謂之復天子復者升屋招呼之辭臣子不可名君故呼曰天子復也䟽云以例言之則王后死亦呼王后復也告喪赴告侯國也吕氏讀假為格音引王假有廟與來假來享言其精神升至於天愚謂遐乃逺邈之義登遐言其所升髙逺猶漢書稱大行行乃循行之行去聲以其往而不反故曰大行也措置也立之主者始死則鑿木為重以依神既虞而埋之乃作主以依神也○吕氏曰考之禮經未有以帝名者史記夏殷之王皆以帝名疑殷人祔廟稱帝遷据世夲當有所考至周有謚始不名帝歟
  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
  鄭氏曰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也𣈆有小子侯是僭號也○吕氏曰春秋書王子猛卒不言小子者臣下之稱與史䇿之辭異也
  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
  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自后而下皆三因而増其數妾之數未聞馬氏曰昏義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聼天下之内治此曰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盖昏義言後宫之治故兼天子后言之而備六宫之數而妾不與焉曲禮言後宫之位故止言天子而備六宫之名則雖后之尊亦曰有后而妾之賤亦與焉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
  此六大者天官之屬也以其所掌重於他職故曰先
  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冦典司五衆此五官與天官列而為六五衆者五官屬吏之羣衆也
  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
  府者藏物之所此府主藏六物之稅
  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
  此六材者六工之所用也故不曰典司而曰典制已上四條舊說皆為殷制其實無所考證皆臆說耳
  五官致貢曰享
  吕氏曰嵗終則司徒以下五官各致其功獻於王故謂之享貢功也享獻也石林葉氏曰自夫人以下至革工其分列之先後與名號之異同亂於周官之序宜康成以為殷禮也盖治天下必自内始夫人嬪妾莫不有所司而不言司者以其主於内而已内治則家道正可以推而及國大宰王者所頼以治國也故建官特先之其屬則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皆有書故言六典六典所以奉天道也天道主之以天官而地道不可以無職故次之以司徒司徒所奉者地道所掌者邦教也有教不司以無政故次之以司馬司馬所掌者邦政有政不可以無事故次之以司空有政事則財用足人輕於從善而耻于犯法也故次之以司士正羣臣之版以詔爵禄終之以司冦詰邦國之禁以刑暴亂五官各率其屬而治故言五衆所以奉地道也天官先大宰以奉天道地官先司徒以奉地道人君於是可以輔相裁成之時也然而萬物生於天長於地人所頼以相養不可不急於先務故六府典司六職六工典制六材亦先王之智急於成物以養天下也是以土也木也水也草也器也貨也聚之於人則曰六府分之於所治則曰六職金也土也石也木也獸也草也造之於人則曰六工見之於用則曰六材府以聚其物而後命官以分治故後言六職材必待人而有成非人則不能成其材故先言六工治天下至於萬物各得其成材此先王所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而治也雖然功罪不進於上則下之情不通黜陟不行於下則上之權不立故五官各致其貢以通於王也
  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其擯於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於外曰公於其國曰君
  司徒以下五官之長者天子之三公也伯者長大之名三公無異職即六卿中三人兼之任左右之職謂之相九命而作伯則分主畿外諸侯如公羊云自陜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陜而西者召公主之是也是職方者言二伯於是職主其所治之方也天子之吏擯者之辭也此伯若是天子同姓則天子稱之為伯父若異姓則稱為伯舅皆親之之辭也此伯皆有采地在天子畿内自稱於私土采地之外則曰公自稱於采地之内則曰君也
  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於外曰侯於其國曰君
  天下九州天子於每州之中擇諸侯之賢者一人加之一命使主一州内之列國取牧養下民之義故曰牧叔父叔舅降於伯父伯舅也自稱於所封國之外則曰侯若與國内臣民言則自稱曰君也長樂劉氏曰昔三代聖人行己之法必稽於古首出庶物而不敢自尊也徳配二儀而不敢自大也莫尊乎父而謂同姓三公為伯父莫親乎母而謂異姓三公為伯舅非徒自示寡味卑已以尊賢也盖以億兆之命舒慘繫于一人政教之源治亂根於一徳非屈己以下賢崇道以率衆未易化也是以於九州之伯同姓者謂之叔父異姓者謂之叔舅焉
  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於内自稱曰不榖於外自稱曰王老
  九州之外不過子男之國天子亦選賢以為牧但以卑且逺故不以牧稱亦不稱父舅朝見之時擯辭惟曰子雖或有功益地至侯伯之數其爵亦不過子故云雖大曰子也如楚在春秋雖大國而其爵則稱子也榖善也於内與其臣民言也外謂夷狄之境也自稱王老言天子之老臣也
  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國曰某人於外曰子自稱曰孤四夷之君其來荒逺故以庶方名之庶衆也某人若牟人介人之類○䟽曰於外曰子者此君在其本國外四夷之中自稱依其夲爵若男亦稱男也若自與臣民言則稱孤孤者特立無徳之稱也
  天子當依上聲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宁珍吕反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
  鄭氏曰春朝受摯於朝受享於廟秋覲一受之於廟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䟽曰依狀如屏風以絳為質髙八尺東西當戸牖之間繡為斧文亦曰斧依天子見諸侯則依而立負之而南面以對諸侯也宁者爾雅云門屏之間謂之宁人君視朝所宁立處盖宁立以待諸侯之至故云當宁而立也諸侯春見曰朝秋見曰覲又曰凡天子三朝一在路門内謂之燕朝大僕掌之二是路門外之朝謂之治朝司士掌之其三是臯門之内庫門之外謂之外朝朝士掌之諸侯亦有此三朝廣安㳺氏曰夫禮不可一端盡也不有君臣相臨之禮則無以見大君之尊不有賔主相與之禮則無以見同姓異姓親親之恩夫諸侯之中有伯父焉有叔父焉有伯舅焉有叔舅焉有兄弟焉有昏姻焉三主家天下所恃以為天下者不獨恃其利勢也天子以親親之恩而臨諸侯諸侯亦以親親之恩而報天子上下相睦同奨一姓所以數百年長久安寕而無患由此之故且尊卑之分不統於一聖人固以為不可天子之尊諸侯之卑其自然之分固也然諸父兄弟舅甥昏姻相去之逺而久不相見於其來朝忌親親之恩專以分臨之聖人之心無乃有所不安於此此親親之恩賔主之禮所以行於春朝而異於覲禮之受於廟而臣皆北面也此三代之至文聖人待諸侯之禮備矣
  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於郤地曰㑹
  未及期在期日之前也郤地閒隙之地也下言相見及期日也遇有遇禮㑹有㑹禮
  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
  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小聘大夫往大聘則卿往
  約信曰誓涖牲曰盟
  約信者以言語相要約為信也用誓禮涖臨也春秋所書遇㑹盟聘皆有之惟無誓耳䟽云盟之為法先鑿地為方坎殺牲於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盤又取血盛以玉敦用血為盟書成乃㰱血而讀書置牲坎中加書於上而埋之謂之載書也長樂陳氏曰盟㑹或衆遇不必衆春秋公及宋公遇於清宋公衛侯遇於垂是遇不該於衆也周禮有盟邦國有盟萬民春秋有諸侯㑹有大夫㑹有兵車㑹是盟㑹有小大而該於衆也先王之時結民以忠信誠慤之心維邦國以比小事大之禮然而㑹遇盟誓之禮未甞弛於天下將使夫人明則知好惡幽則知信畏然後天下為一家而無異俗中國為一人而無殊心則㑹遇盟誓之輔於教也豈不懿哉
  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其在凶服曰適丁歴反子孤
  臣某侯某如云臣齊侯小白臣晉侯重耳之類擯者告天子之辭也凡自稱皆曰寡人不獨與民言也此略言之耳適子孤亦擯者告賔之辭也
  臨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孫某侯某死曰薨復曰某甫復矣
  内外事見前章曽孫猶晉平公禱河而稱曾臣彪之類天子徳厚流光故外事稱嗣王某諸侯不敢言繼嗣推始封之君而祖之故稱曽孫也薨之為言瞢也幽晦之義本國史書之辭復稱字臣不名君也
  既葬見天子曰類見言諡曰類
  吕氏曰繼先君之徳乃得受國而見天子故曰類見誄先君之善而請諡於天子故亦曰類何氏曰類其徳而稱之如經天緯地曰文也
  諸侯使人使去聲於諸侯使者自稱曰寡君之老
  寡君之老惟上大夫可稱見玉藻
  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濟上聲士蹌蹌七羊反庶人僬僬子妙反
  吕氏曰穆穆幽深和敬之貎皇皇壯盛顯明之貎濟濟修飾齊一之貎蹌蹌翔舉舒揚之貎庶人見乎君不為容進退趨走僬僬雖無所考大抵趨走促數不為容之貎也
  天子之妃曰后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
  鄭氏曰妃配也后之言後也夫之言扶孺之言屬婦之言服妻之言齊
  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夫人自稱於天子曰老婦
  畿内諸侯之妻因助祭於王后或因獻繭之屬故得以見天子○陳氏曰不以老稱不足以任其事不以婦稱非所以能事人故稱老婦○應氏曰年髙者固可稱老婦其始嫁者宜如何稱則亦曰婦而配之以卑小之名耳
  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
  䟽曰此諸侯謂他國君也古者諸侯相饗夫人亦出故得自稱也坊記云陽侯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君之妻曰小君而云寡者亦從君為謙也
  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
  小童未成人之稱婢之言卑也
  子於父母則自名也
  自稱其名藍田吕氏曰子之名父母所命敬親之命不敢有他稱也
  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自稱曰陪臣某於外曰子於其國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稱曰某
  某士擯者稱其人曰某國之士也𣈆韓起聘于周擯者曰𣈆士起盖列國卿大夫其命數與天子之士等也陪重也諸侯為天子之臣己又為諸侯之臣也於外曰子者亦擯者辭在他國則擯者稱其姓而曰子春秋閔二年齊髙子來盟髙傒是也於其國曰寡君之老謂在己國與人語則以此自稱也使者自稱曰某某名也若為使在他國與彼君語則稱名也
  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君子不親惡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
  䟽曰君子不親惡者謂孔子書經見天子大惡書出以絶之諸侯大惡書名以絶之君子不親此惡人故書出名以罪之也○吕氏曰賢者貴者皆謂之君子天子無外安得而言出然而言出者徳不足以君天下而位號存焉耳諸侯不生名惟死而告終然後名之然有生名者徳不足以名君子而位號存焉耳故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皆謂君子不親惡故也○陳氏曰言出所以外之生名所以賤之春秋書天王出居于鄭譏之也書以蔡侯獻舞歸以其失地也書衛侯燬滅邢以其滅同姓也夫天子之言出諸侯之生名皆有大惡在所棄焉君子所以不親也然春秋書天王居於某地者二而不言出諸侯失地而奔者十五滅同姓者三而有不生名者莫非出居而事有異同莫非失地滅同姓而罪有輕重故也盖諸侯義莫大於保國仁莫大於親親不能保國而至於失地不能親親而至於滅同姓其名之也宜矣
  為人臣之禮不顯諌三諫而不聼則逃之
  陳氏曰孔子之於魯百里奚之於秦未嘗諌而去龍逢之於夏比干之於殷則死於諫而不去何也盖事有輕重勢有可否君子以禮為守以義為行迹雖不同其趨一也
  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聼則號平聲泣而隨之
  吕氏曰君臣義合也父子天合也君臣其合也與父子同其不合也去之與父子異也嚴陵方氏曰犯而無隱者臣之義也諌而不顯者臣之私也此主於人臣之禮故曰不顯諌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義有所不為仁有所不忍臣之於君三諫不聼尚復留焉則固位矣固位者義所不為則逃之子之於親三諫不聽苟遂絶之則傷恩矣傷恩者仁所不忍故隨之逃之全其身而立我義之盡也隨之將以感其心而立人則仁之至也臣子之道備矣
  君有疾飲藥臣先甞之親有疾飲藥子先甞之醫不三世不服其藥
  吕氏曰醫三世治人多用物熟矣功已試而無疑然後服之亦謹疾之道也嚴𨹧方氏曰君於平居無事之時其膳也膳夫品甞之大子親視之亦以致其謹而已則於有疾之時尤所不可忽也醫之為術苟非父祖子孫傳業則術無自而精術之不精其可服其藥乎周官司徒以世事教能者良以此也雖然經之所言亦道其常而已若夫非傳業而或自得於心者未及三世固在所取也
  儗人必於其倫
  䟽曰不得以貴比賤為不敬也○方氏曰禹稷顔回時不同矣孔子俱以為賢儗之以道也夷惠伊尹迹不同矣孟子俱以為聖儗之以心也子夏以有若似孔子徒儗之以貎而已不知聖賢之徳不倫也公孫丑以管仲比孟子徒擬之以位而已不知王覇之道不倫也
  問天子之年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
  若如也未定之辭數始於一而成於十干字從一從十故言若干謂或如一或如十凡數之未定者皆可言顔註食貨志云干箇也謂當如此箇數意亦近之
  問國君之年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㓜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
  為國以禮而禮莫重於祭宗廟社稷事無有先於此者能則知其長未能則知其㓜
  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㓜曰未能御也
  古者五十命為大夫故不問其年而問其子之長㓜御謂御車也御者六藝之一㓜則未能○䟽曰御謂主事也官有世功子學父業故有御事之因
  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㓜曰未能典謁也
  謁請也典謁者主賔客告請之事士賤無臣下自典告也
  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㓜曰未能負薪也
  負薪者庶人力役之事長則能嚴陵方氏曰貴賤雖各不同莫不有為以用事故於問國君之年則以從宗廟社稷之事為對焉宗廟社稷盖事神之事也御則於事有所制御盖治人之事也典謁則典主請謁盖事人之事也負薪則力役之事而已事神者重於治人治人者尊於事人事人者逸於力役此重輕尊卑逸勞之别也
  問國君之富數上聲地以對山澤之所出
  數地舉其土地之廣狹如百里七十里五十里各言之也山澤所出如魚鹽蜃蛤金玉錫石之類也
  問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
  宰邑宰也有宰則有采地矣食力謂食下民賦稅之力衣服祭服也
  問士之富以車數對
  上士三命得賜車馬故問士富則以車數對也
  問庶人之富數上聲許又反以對
  庶人受田有定制惟畜牧之多寡在乎人故數畜以對也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嵗徧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嵗徧大夫祭五祀嵗徧士祭其先
  吕氏曰此章泛論祭祀之法冬日至祭天夏日至祭地四時各祭其方以迎氣又各望祭其方之山川五祀則春祭户夏祭竈季夏祭中霤秋祭門冬祭行此所謂嵗徧諸侯有國國必有方祭其所居之方而已非所居之方及山川不在境内者皆不得祭故曰方祀祭法天子立七祀加以司命㤗厲諸侯五祀有司命公厲而無户竈大夫三祀有族厲而無中霤戸竈士二祀則門行而已是法考於經皆不合曽子問天子未殯五祀之祭不行士喪禮禱乎五祀則自天子至士皆祭五祀祭法言渉恠妄不經至於所稱廟制亦不與諸經合嚴陵方氏曰徳有隆殺故所祭之神有大小業有廣狹故所祭之神有逺近也
  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
  吕氏曰廢之莫敢舉如已毁之宗廟變置之社稷不可復祀也舉之莫敢廢如己修之壇墠而輒毁已正之昭穆而輒變也非所祭而祭之如法不得祭與不當祭而祭之者也魯立武宫立煬宫舉其廢也躋僖公廢其舉也魯之郊禘與祀文王祀爰居祭所不當祭也滛過也以過事神神弗享也故無福○方氏曰可廢而廢可舉而舉者存乎義因所廢而莫敢舉因所舉而莫敢廢者存乎禮盖禮有經義有權也北溪陳氏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祭其先古人祀典品節一定不容紊亂在諸侯不敢僭天子而祭天地在大夫亦不敢僭諸侯而祭山川如季氏旅㤗山便不是禮故曰非當祭而祭之者名曰淫祀淫祀無福淫祀不必皆是不正之鬼假如正當鬼神自家不應祀而祀便是淫祀
  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毛色純而不雜曰犧養於滌者曰肥求得而用之曰索○䟽曰此謂天子大夫士也若諸侯大夫即用少牢士則用特牲其喪祭則大夫亦得用牛士亦用羊豕故雜記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祔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特牲卒哭成事祔皆少牢是也
  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䟽曰支子庶子也祖禰廟在適子之家庶子賤不敢輒祭若宗子有疾不堪當祭則庶子代攝可也猶必告于宗子然後祭○吕氏曰别子為祖繼別為宗百世不遷者大宗也繼禰繼祖繼曽祖繼髙祖五世則遷者小宗也宗子上繼祖禰族人兄弟皆宗之冠娶妻必告死必赴况於祭乎所宗乎宗子者皆支子也支子不敢祭也如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尊者之祭非卑者所敢尸也故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則支子雖貴可以用其禄而不敢專其事也宗子去在他國則支子攝主以祭其禮有殺程子曰古所謂支子不祭者唯使宗子立廟主之而已支子雖不祭至於齊戒致其誠意則與主祭者不異可與則以身執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但不别立廟為位行事而已後世如欲立宗子當從此義雖不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廢祭適足長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猶愈於己也
  凡祭宗廟之禮牛曰一元大武
  此以下凡二十一物元頭也武足迹也牛肥則迹大
  豕曰剛鬛
  豕肥則鬛剛
  豚曰腯
  腯者充滿之貌
  羊曰柔毛
  羊肥則毛細而柔弱
  雞曰翰音
  翰長也雞肥則鳴聲長
  犬曰羮獻
  犬肥則可為羮以獻凡煑肉皆謂之羮特牲禮云羮飪頴考叔曰未甞君之羮是也
  雉曰䟽
  雉肥則兩足開張故曰䟽趾
  兎曰明視
  兎肥則目開而視明故曰明視
  脯曰尹祭
  尹正也脯欲旉割方正
  槀魚曰商祭
  槀乾也商度也商度其燥濕之宜
  魚曰脡
  脡直也魚之鮮者不餒敗則挺然而直
  水曰清滌
  水𤣥酒也水可溉濯故曰清滌
  酒曰清酌
  古之酒醴皆有清有糟未泲者為糟既泲者為清也
  黍曰薌
  黍熟則黏聚不散其氣又香故曰薌合
  粱曰薌萁
  粱榖之強者其莖葉亦香故曰薌萁
  稷曰明粢
  稷粟也明則足以交神祭祀之飯謂之粢盛
  稻曰嘉蔬
  蔬與䟽同立苗䟽則茂盛嘉美也
  韭曰豐本
  其根本豐盛也
  鹽曰鹹鹺才何反
  鹹鹺鹽味之厚也
  玉曰嘉玉
  無瑕之玉也
  幣曰量幣
  中廣狹長短之度也○䟽曰此等諸號若一祭並有則舉其大者或惟有犬雞惟有魚兎則各舉其號故經備載其名藍田吕氏曰祭宗廟之禮内則盡志外則盡物所謂盡物者盡其物之至美以薦之然後可以不慊於心鬼神其来享也故祝辭皆舉其美而言言於物不敢不盡也禽獸之獻以肥腯為美魚腊鮮槀以得宜為美水與酒以潔清為美黍稷稻粱以馨香明潔為美韭以苗之盛為美鹽以味之厚為美玉以不瑕為美幣以可制為美
  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在牀曰尸在棺曰柩羽鳥曰降如字四足曰漬死冦曰兵
  䟽曰卒畢竟也士禄以代耕不禄不終其禄也死者澌也消盡無餘之謂尸陳也古人病困氣未絶之時下置在地氣絶之後更還牀上所以如此者凡人初生在地病將死故下復其初生冀得脱死重生也若其不生復反本牀既未殯歛陳列在牀故曰尸也○吕氏曰柩久也此化者無使土親膚故在棺欲其久也羽鳥飛翔之物降而下則死矣獸能動之物腐敗則死矣漬謂其體腐敗漸漬也兵者死於冦難之稱也
  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
  曰皇曰王皆以君之稱尊之也考成妣嫓辟法也妻所法弍也為之宗廟以鬼享之不得不異其稱謂也
  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壽考曰卒短折市設反曰不禄
  嬪者婦人之美稱嬪猶賔也夫所賔敬也短折夭横而死也此言卒與不禄與上文大夫士之稱同者彼以位之尊卑言此以數之脩短言也又按吕氏說死冦曰兵之下當以此二句承之盖錯簡也○謝氏曰易曰有子考無咎又曰意承考也又書言事厥考厥長之類皆非死而後稱盖古者通稱後世乃異之耳
  天子視不上於袷不下於帶國君綏視大夫衡視士視五歩
  天子視謂視天子也袷朝服祭服之曲領也妥頽下之貎視國君者目不得平看於面當視其面之下袷之上也衡平也大夫之臣視大夫平看其面也士視五歩者士之屬吏視士亦不得髙面下帶而得旁視左右五歩之間也
  凡視上於面則敖下於帶則憂傾則姦
  吕氏曰上於面者其氣驕知其不能以下人矣下於帶者其神奪知其憂在乎心矣視流則容側必有不正之心存乎胷中矣此君子之所以慎也長樂劉氏曰臣之事君敬盡於心則五事罔有弗正然於視瞻苟無等降在禮為愆矣故視於天子諸侯大夫士各不同焉
  君命大夫與士肄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
  人君有命令則大夫士相與肄習之其事或在官或在府或在庫或在朝隨其所在而謀議之官者職守司存之總名府庫者貨器藏貯之異號朝則君臣㑹見之公庭也藍田吕氏日先時豫慮思不出其位皆所以䖍君命也居是位也不敢以侵他事治是事也不敢以有他慮此所以志無所分政無不舉也
  朝言不及犬馬
  犬馬㣲賤不當言之於朝
  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
  朝儀當肅不宜為左右之顧異猶他也敬心不存則形諸外此所以知其有他事他慮也固謂鄙野不達於禮也藍田吕氏曰在朝而言犬馬慢也敬不在君也輟朝而他顧亦敬不在君也有異心存焉非所治者皆異事也非所謀者皆異慮也故君子謂之固固野陋也
  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
  朝廷之上凡所當言者皆禮也一問一對必稽於禮孔子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盡此道也
  大享不問卜不饒富
  吕氏曰冬至祀天夏至祭地日月素定故不問卜至敬不壇掃地而祭牲用犢酌用陶匏席用藁秸視天下之物無以稱其徳以少為貴焉故不饒富
  凡摯天子鬯諸侯圭卿羔大夫鴈士雉庶人之摯匹童子委摯而退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
  摯與贄同執物以為相見之禮也鬯釀秬黍為酒曰秬鬯和以鬰金之草則曰鬰鬯不以鬰和則直謂之鬯言其芬香條暢於上下也天子無客禮而言摯者用以禮見於神而已圭命圭也公桓圭侯信圭伯躬圭子榖璧男蒲璧此不言璧略也羔取其羣而不失類且潔素也鴈取其知時且飛有行列也雉取其性之耿介且文飾也匹讀為鶩野鴨曰鳬家鴨曰鶩不能飛騰如庶人之終守耕稼也童子不敢與成人為禮或見師友而執贄則奠委于地而自退避之也纓馬之繁纓即馬鞅也拾射韝也矢箭也或野外或軍中隨所有用之也
  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
  椇形似珊瑚味甜美一名石李榛似栗而小脯即今之脯也脩用肉煆治加薑桂乾之脯形方正脩形稍長并棗栗六物婦初見舅姑以此為摯也左傳女摯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長樂陳氏曰禮云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無相瀆也又云君子於其所尊不敢質也故貴至於邦君賤至於庶人以至婦人童子相見不依摯不足以為禮摯而不稱徳不足以為義此玉帛禽鳥榛栗棗脩之用所以不一也
  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於國君曰備酒漿於大夫曰備埽去聲所買反
  吕氏曰不敢以伉儷自期願備妾媵之數而已皆自卑之辭也嚴陵方氏曰酒漿者奉祭祀之物不如是不足以配國君故曰備酒漿埽灑者有家之事不如是不足以配大夫故曰備埽灑凡此皆主人之謙辭耳故每言備焉備者所以備其乏也






  禮記大全卷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三
  明 胡廣等 撰
  檀弓上
  劉氏曰檀弓篇首言子游及篇内多言之疑是其門人所記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公儀氏仲子字魯之同姓也檀弓魯人之知禮者袒免本五世之服而朋友之死於他邦而無主者亦為之免其制以布廣一寸從項中而前交於額又却向後而繞於髻也適子死立適孫為後禮也弓以仲子舍孫而立庶子故為過禮之免以弔而譏之何居怪之之辭猶言何故也此時未小斂主人未居阼階下猶在西階下受其弔故弓弔畢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而問之也嚴陵方氏曰免之為服特施於五世之親爾而朋友死於他邦者亦服之仲子之於檀弓既非五世之親而其喪又非死於他邦者檀弓之免也葢非所服而服之也服非所服之服所以譏立非所立之意爾
  曰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
  曰弓之問也猶尚也亦猶擬議未定之辭伯邑考文王長子微子舍孫立衍或是殷禮文王之立武王先儒以為權或亦以為遵殷制皆未可知否則以德不以長亦如太王傳位季歴之意歟○邱氏曰檀弓黙而不復言子游疑而復求正非夫子明辨以示之孰知舍孫立子之爲非乎長樂陳氏曰木之正出爲本旁出為枝子之正出為嫡旁出為庶故伐枝不足以傷木伐其本則木弊矣廢庶不足以傷宗廢其嫡則其宗絶矣本固而枝必茂嫡正而庶必寧此天地自然之理也先王知其然於是貴嫡而賤庶使名分正而不亂争奪息而不争故子生冡子接以太牢庶子少牢冡子未食而見庶子已食而見冠則嫡子於阼庶子於房外死則嫡子斬庶子期其禮之重輕隆殺如此豈有他哉以其傳重與不傳重之故也禮曰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又曰庶子不祭禰明其宗也史曰父不祭於支庶之宅此嫡庶之分不可不辨也昔公儀仲子舍孫立子而檀弓弔以免司㓂惠子舍嫡立庶而子游弔以麻衰皆重其服以譏之欲其辨嫡庶之分而已春秋之時宋宣公舍子與夷立弟穆公又舍子馮立與夷而與夷卒見殺莒紀公黜太子僕愛季佗而卒於召禍晋獻公殺世子申生立奚齊而卒至於亂晋齊靈公廢太子光立公子牙而卒以亂齊葢嫡一而已立之足以尊正統而一人之情庶則衆矣立之則亂正統而啓覬覦之心宋莒齊晋之君不察乎此每每趨禍良可悼也
  事親有隐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喪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隐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隐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饒氏曰左右音佐佑非也左右即是方養不止飲食之養言或左或右無一定之方子之於親不分職守事事皆當理會無可推托事師如事父故皆無方有方言左不得越右右不得越左有一定之方臣之事君當各盡職守故曰有方○朱氏曰親者仁之所在故有隐而無犯君者義之所在故有犯而無隐師者道之所在故無犯無隱也○劉氏曰隱皆以諫言父子主恩犯則為責善而傷恩故㡬諫而不可以犯顔君臣主義隐則是畏威阿容而害義故匡救其惡勿欺也而犯之師生處恩義之間而師者道之所在諫必不見拒不必犯也過則當疑問不必隐也隐非掩惡之謂若掩惡而不可揚于人則三者皆當然也惟秉史筆者不在此限就養近就而奉養之也致喪極其哀毁之節也方喪比方於親喪而以義並恩也心喪身無衰麻之服而心有哀戚之情所謂若喪父而無服也長樂陳氏曰親育我報之以仁有隐至致喪皆仁也君覆我報之以義有犯至方喪皆義也師之成我同乎仁而不全乎仁同乎義而不全乎義故無犯與親同無隐則與親異無隐與君同無犯則與君異喪三年與君親同無服則與君親異○張子曰古不制師服師服無定體也見彼之善而已效之亦師也故有得其一言一義而如朋友者有親炙如兄弟者有成就已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此豈可一概服之故聖人不制其服心喪之可也孔子死門人一時心䘮又豈可責其一槩以傳道乆近而各盡其哀之隆殺如子貢獨居三年而后歸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
  劉氏曰成寢而夷人之墓不仁也不改葬而又請合焉亦非孝也許其合而又命之哭焉矯僞以文過也且寢者所以安其家乃處其家於人之冡上於汝安乎墓者所以安其先乃處其先於人之階下其能安乎皆不近人情非禮明矣嚴陵方氏曰周官墓大夫之職凡争墓地者聽其獄訟當是時豈有夷人之墓以成寢者哉而季子乃有是事者以周官之法壞故也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爲伋也妻者是爲白也母不爲伋也妻者是不爲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
  子上之母子思出妻也禮爲出母齊衰期期而為父後者無服心喪而已伯魚子上皆為父後禮當不服者而伯魚乃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甚而後除之此賢者過之之事也子思不使白喪出母正欲用禮耳而門人以先君子之事為問則子思難乎言伯魚之過禮也故以聖人無所失道為對謂聖人之聽伯魚喪出母者以道揆禮而為之隆殺也惟聖人能於道之所當加隆者則從而隆之於道之所當降殺者則從而殺之汚猶殺也是於先王之禮有所斟酌而随時隆殺以從於中道也我則安能如是哉但為我妻則白當為母服今既不為我妻則白為父後而不當服矣子思是欲守常禮而不欲使如伯魚之加隆也張子曰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亦就其出母以定汚隆聖人則處情子思則守禮出妻不當使子喪之禮也子於母則不可㤀若父不使之喪子固不可違父當黙持心喪亦禮也若父使之喪而喪之亦禮也子思以爲我不至於聖人不敢不循禮而孔子使喪出母乃聖人處權子思自以為不敢處權唯循禮而已不敢學孔子也故曰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
  孔子曰拜而后稽顙頽乎其順也稽顙而後拜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
  此言喪拜之次序也拜拜賔也稽顙以頭觸地哀痛之至也拜以禮賔稽顙以自致謂之順者以其先加敬於人而後盡哀於己為得其序也頎者惻隐之發也謂之至者以其哀常在於親而敬暫施於人為極自盡之道也夫子從其至者亦與其易也寧戚之意○朱子曰拜而后稽顙先以兩手伏地如常然後引首向前扣地也稽顙而后拜者開兩手而先以首扣地却交手如常也長樂陳氏曰拜而后稽顙先致敬也稽顙而後拜先致哀也禮廢滋久天下不知先稽顙之爲重而或以輕為重是猶不知拜下之為禮拜上之爲㤗故孔子救拜之弊則曰吾從其至救泰之弊則曰吾從下也
  孔子既得合葬於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父墓在防故奉母喪以合葬墓塋域也封土為壟曰墳東西南北之人言其宦逰無定居也識記也為壟所以為記識一則恐人不知而誤犯一則恐已或㤀而難尋故封之髙四尺也
  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
  雨甚而墓崩門人修築而後反孔子流涕者自傷其不能謹之於封築之時以致崩圯且言古人之所以不修墓者敬謹之至無事於修也廬陵胡氏曰作墓時當為堅久之計不可令崩壤而加治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既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子路死於孔悝之難遂為衛人所醢孔子哭之中庭師友之禮也聞使者之言而覆棄家醢葢痛子路之禍而不忍食其似也○朱子曰子路仕衛之失前輩論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見不到非知其非義而苟為也山隂陸氏曰哭以師友之間進之也○臨川吳氏曰哭師於寢哭朋友於寢門外中庭在寢之外寢門外之内故陸氏謂之師友之間○長樂陳氏曰遂命覆醢者非特不忍食之又不忍見之也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草根陳宿是期年之外可無哭矣嚴陵方氏曰師猶父朋友相視猶兄弟既已喪父之義處喪師則以喪兄弟之義處喪朋友不亦可乎墓有宿草則期年矣是以兄弟之義喪之也然必以墓革爲節者葢生物既變而慕心可已故也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附於身者襲歛衣衾之具附於棺者明器用器之屬也○方氏曰必誠謂於死者無所欺必信謂于生者無所疑金華應氏曰附于棺者若卜其宅兆邱封壤樹之事不獨明器之屬也
  喪三年以為極亡則弗之㤀矣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故忌日不樂
  喪莫重於三年既葬曰亡中庸曰事亡如事存雖已葬而不㤀其親所以為終身之憂而忌日不樂也祭義曰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冢宅崩毁出於不意所謂一朝之患惟其必誠必信故無一朝之患也或曰殯葬皆一時事於此一時而不謹則有悔惟其誠信故無此一時不謹之患馬氏曰君子之事親無所不用誠信而至於明器則備物而不可用者亦可以爲誠信乎葢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爲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明器之用仁知之道誠信之至者也知此則可以無悔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有終制之喪有終身之喪終制之喪三年是也終身之喪忌日是也文王之於親忌日必哀而不樂豈非能全終身之憂乎有終身之憂仁也無一朝之患義也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殯於五父之衢人之見之者皆以爲葬也其慎也蓋殯也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
  不知其墓者不知父墓所在也殯於五父之衢者殯母喪也禮無殯於外者今乃在衢先儒謂欲致人疑問或有知者告之也人見柩行於路皆以為葬然以引觀之殯引飾棺以輤葬引飾棺以柳翣此則殯引耳按家語孔子生三嵗而叔梁紇死是少孤也然顔氏之死夫子成立乆矣聖人人倫之至豈有終母之世不尋求父葬之地至母殯而猶不知父墓乎且母死而殯於衢路必無室廬而死於道路者不得己之爲耳聖人禮法之宗主而忍為之乎馬遷為野合之誣謂顔氏諱而不告鄭註因之以滋後世之惑且如堯舜瞽瞍之事世俗不勝異論非孟子辭而闢之後世謂何此經雜出諸子所記其間不可據以為實者多矣孟子曰主癰疽與侍人瘠環何以為孔子愚亦謂終身不知父墓何以為孔子乎其不然審矣此非細故不得不辨
  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
  說見曲禮
  喪冠不緌
  冠必有笄以貫之以紘繫笄順頥而下結之曰纓垂其餘於前者謂之緌喪冠不緌葢去飾也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牆置翣瓦棺始不衣薪也堲周或謂之土周堲者火之餘燼葢治土為甎而四周於棺之坎也殷世始為棺椁周人又為飾棺之具葢彌文矣牆柳衣也柳者聚也諸飾之所聚也以此障柩猶垣墻之障家故謂之牆翣如扇之狀有盡為黼者有盡為黻者有盡雲氣者多寡之數随貴賤之等馬氏曰自虞氏瓦棺而至夏后氏堲周堲周有椁之象商人以瓦棺堲周皆陶冶之器而陶冶出於土及其久也必復於土不能無使土親膚遂以木易之木足以勝土而仁人孝子所以深慮長思者未有易此聖人之法相待而後備故周人則縁商人之棺椁飾之以牆置翣棺椁以比化牆置翣以爲觀美皆所以盡孝子之心無使之惡於死而已
  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
  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八嵗至十一為下殤七嵗以下為無服之殤生未三月不為殤嚴陵方氏曰椁之於棺如城之有郭也牆以帷柩而周圍如牆翣以飾柩而翼蔽如羽葢世愈久而禮愈備故也長殤而下死者愈少則禮愈殺也
  夏后氏尚黒大事歛用昏戎事乗驪牲用𤣥殷人尚白大事歛用日中戎事乗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歛用日出戎事乗騵牲用騂
  禹以治水之功得天下故尚水之色湯以征伐得天下故尚金之色周之尚赤取火之勝金也大事喪事也驪黒色翰白色易曰白馬翰如騵赤馬而黒鬛尾也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曾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布幕衛也縿幕魯也
  穆公魯君申參之子也厚曰饘稀曰粥幕所以覆於殯棺之上衛以布為幕諸侯之禮也魯以綃為幕葢僭天子之禮矣廣安游氏曰父母之喪貴賤不殊此所以自天子達也若幕則天子以綃諸侯以布穆公苟欲行禮所謂貴賤一者固當一也所謂天子諸侯異者固當異也此二言喪禮盡矣且禮文之制曽申獨舉幕而不舉其他則其他推是而可知矣
  晋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蓋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公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此事詳見左傳重耳申生異母弟即文公也蓋何不也明其讒則姬必誅是使君失所安而傷其心也
  曰然則蓋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
  重耳又勸其奔他國而申生不從也何行如之言行將何往也
  使人辭於狐哭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
  狐⿱㓁大 -- 𥤮申生之傅辭猶將去而告違葢與之永訣也申生自經而死䧟父於不義不得為孝但得諡恭而已○疏曰註云伯氏狐哭别氏者狐是總氏伯仲是兄弟之字字伯者謂之伯氏字仲者謂之仲氏故傳云叔氏其㤀諸乎又此下文云叔氏專以禮許人是一人之身字則別為氏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有言以明已有諌以明事諫則以㡬為順以孰為勤幾而不入則至於孰孰而不入則至于號號而將至於見殺則又有義以逃之是雖于親有所不從而于義無所不順于親或不我愛而于鄉閭無所得罪此古之所謂孝子也彼不善事親者以小愛賊恩姑息賊德于已可以言而不言于事可以諫而不諫依違隐忍惟意是從以至殞身于其親之命而䧟親于不義之名是將以安親而反危之將以悅親而反辱之此君子之所不取也晋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申生於親可言而不言而且懼傷公之心於義可逃而不逃而且謂天下豈有無父之國以至㤀其躬之不閲而且卹國家之多難不顧死生之大節而且謹再拜之末儀是恭而已非孝也春秋書晋侯殺其世子申生葢書晋侯以明晋侯之無道書申生以明申生之罪也雖然春秋之時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衛輒拒父而争國楚商臣弑君而簒位則申生之行葢可哀而恕之也孔子曰苟志於仁無惡也故禮不以申生爲不孝而以之為恭猶詩不以伋壽爲不孝而以之爲不瑕也然以春秋禮義之法繩之則申生不足以爲孝也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己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
  朝祥旦行祥祭之禮也朝祥莫歌固為非禮特以禮教衰廢之時而此人獨能行三年之喪故夫子抑子路之笑然終非正禮恐學者致疑故俟子路出乃正言之其意若曰名為三年之喪實則二十五月今已至二十四月矣此去可歌之日又豈多有日月乎哉但更踰月而歌則為善矣葢聖人於此雖不責之以備禮亦未嘗許之以變禮也長樂陳氏曰喪凶禮也祭吉禮也畢凶禮之喪猶爲吉祭之禫未全乎吉也吉事兆見於此矣得不謂之祥乎祥歌同日失之太速子路笑之失之太嚴此孔子所以恕魯人而抑子路之責人無已也記曰祥之日鼔素琴不爲非而歌則爲未善者琴自外作歌由中出故也
  魯莊公及宋人戰于乗丘縣賁父御卜國為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乗邱魯地戰在莊公十年縣卜皆氏也凡車右以勇力者為之大崩曰敗績公墜車而佐車授之綏以登是登佐車也佐車副車也綏挽以升車之索也末之卜者言卜國微末無勇也二人遂赴鬬而死圉人掌馬者及浴馬方見流矢中馬股間之肉則知非二子之罪矣生無爵則死無謚殷大夫以上為爵士雖周爵卑不應謚莊公以義起遂誄其赴敵之功以爲謚焉○方氏曰誄之為義達善之實而不欲飾者也謚則因誄之言而别之有誄則有謚矣長樂陳氏曰春秋無義戰則莊公乗邱之戰非義也流矢中馬而敗績非御與佐之罪而罪之非智也以成德之誄而加之未成德之士使與士喪同非禮也非義與智則貽害於一時非禮則亂法於萬世貽害於一時其罪小亂法於萬世其罪大記人即其罪大者記之故曰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曽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曽元曽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
  病者疾之甚也子春曽子弟子元與申曽子子也
  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曾子聞之瞿然曰呼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曽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曽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曽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華者𦘕飾之美好睆者節目之平瑩簀簟也止使童子勿言也瞿然如有所驚也呼者嘆而嘘氣之聲曰童子再言也革急也變動也彼謂童子也童子知禮以為曽子未嘗為大夫豈可卧大夫之簀曽子識其意故然之且言此曽大夫季孫之賜耳於是必欲易之易之而没可謂斃於正矣○朱子曰易簀結纓未須論優劣但㸔古人謹於禮法不以死生之變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此是𦂳要處又曰季孫之賜曾子之受皆為非禮或者因仍習俗嘗有是事而未能正耳但及其疾病不可以變之時一聞人言而必舉扶以易之則非大賢不能矣此事切要處正在此毫釐頃刻之間程子曰人苟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臾不能如曽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爲不見實理實理者實見得是實見得非凡實理得之於心自别若耳聞口道者心實不見若見得必不肯安於此○龍泉葉氏曰曽子之學堅定明篤雖神已離形而不變異死生若一致然且改過甚勇以正為終是後學鍳照凖程處也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
  疏曰事盡理屈為窮親始死孝子匍匐而哭之心形充屈如急行道極無所復去窮急之容也瞿瞿眼目速瞻之貌如有所失而求覓之不得然也皇皇猶栖栖也親歸草土孝子心無依託如有望彼來而彼不至也至小祥但慨歎日月若馳之速也至大祥則情意⿳宀羽尒 -- 𡪹廓不樂而已○方氏曰下篇述顔丁之居喪則言皇皇於始死言慨焉於既葬問喪則言皇皇於反哭所言不同者葢君子有終身之喪思親之心豈有隆殺哉先王制禮略爲之節而已故其所言不必同也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
  魯僖公二十一年與邾人戰於升陘魯地也邾師雖勝而死傷者多軍中無衣復者用矢釋云邾人呼邾聲曰婁故曰邾婁夫以盡愛之道禱祠之心孝子不能自已冀其復生也疾而死行之可也兵刃之下肝腦塗地豈有再生之理復之用矢不亦誣乎
  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
  古時以纚韜髪凶則去纚而露其髻故謂之髽狐鮐之戰在魯襄公四年葢為邾人所敗也髽不以弔時家家有喪故髻而相弔也○方氏曰矢所以施於射非所以施於復髽所以施於喪非所以施於弔因之而弗改則非矣廣安游氏曰先王之世雖用兵臨軍之際未有不用禮者也且禮者行乎其所可行者也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此古道也惟其以禮相與則兩軍交戰而殺有所止未有若後世極兵力所至至於僵尸百萬流血千里而後已者也故古者雖身膏草野之人與夫死者之家所謂喪弔之禮猶得行乎其間升陘以前未嘗無戰死者得復以衣而不復以矢臺鮐以前未嘗無戰死而相弔者得弔以衰而不髽則是殺人之甚必自升陘臺鮐二者始自是而遂以為常則再失之矣嗚呼自先王之禮廢而兵禍之烈至於六國秦漢之際殺人至以數十萬計天下塗炭肝腦塗地失國之禍至於如此誠可嘆也大率先王之世至出於一而禮樂達乎天下凡所謂禮者行之廟堂至乎州巷達乎蒐狩用乎軍旅造次顛沛無非禮者生乎由是死乎由是上下小大相與習乎此而安乎此於兩軍之戰而殺有所止禮使然也後世不然其從容無事之時固已廢禮任其智力及夫軍旅死生之際苟可以自利而害人者豈復恤哉故古人殺有所止與後世異葢禮之存亾故也於復以矢弔以髽則知兵禍之甚烈記禮者記其失禮之甚也
  南宫縚之妻之姑之喪夫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榛以為笄長尺而總八寸
  縚妻夫子兄女也姑死夫子教之為髽從從髙也扈扈廣也言爾髽不可太髙不可太廣又教以笄總之法笄即𬖂也吉笄尺二寸喪笄一尺斬衰之笄用箭竹竹之小者也婦為舅姑皆齊衰不杖期當用榛木為笄也束髪謂之總以布為之既束其本末而總之餘者垂於髻後其長八寸也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
  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禫祭名禫者澹澹然平安之意大祥後間一月而禫故云中月而禫或云祥月之中者非小記云中一以上而祔亦謂間一世也禮大夫判縣縣而不樂者但縣之而不作也比御而不入者雖比次婦人之當御者而猶不復寢也一說比及也親喪外除故夫子美之長樂陳氏曰葢三年之喪則久矣故祥月而禫者以義㫁恩也期之喪則近矣故間月而禫者以恩伸義也記曰禫而内無哭者樂作矣又曰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由此觀之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則過乎此矣故孔子稱之今夫先王制禮以中為界子夏子張援琴於除喪之際孔子皆以爲君子伯魚子路過哀於母姊之喪孔子皆非之然則孟獻子過於禮孔子反稱之者非以為得禮也特稱其加諸人一等而已
  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有子葢既祥而絲屨組纓
  有子孔子弟子有若也禮既祥白屨無絇縞冠素紕組之文五采今方祥即以絲為屨之飾以組為冠之纓服之吉者也此二者皆譏其變吉之速然葢者疑辭恐記者亦是得於傳聞故疑其辭也引孔子之事者以見餘哀未㤀李氏曰設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加于人者也絲屨組纓不及于人者也同于人可也加于人則非中道矣及人可也不及人非禮矣孔子篤于仁克之以禮五日彈琴而不成聲仁也十日而成笙歌禮也有過不及然后知其中故言孟獻子有若而言孔子于其中
  死而不弔者三畏厭溺
  方氏曰戰陳無勇非孝也其有畏而死者乎君子不立巖牆之下其有厭而死者乎孝子舟而不游其有溺而死者乎三者皆非正命故先王制禮在所不弔○應氏曰情之厚者豈容不弔但其辭未易致耳若為國而死於兵亦無不弔之理若齊莊公於杞梁之妻未嘗不弔也○愚聞先儒言明理可以治懼見理不明者畏懼而不知所出多自經於溝瀆此真為死於畏矣似難專指戰陳無勇也或謂鬬狠亡命曰畏廣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欲正人之過失不專恃乎刑罰而已使生者有所愧死者有所憾皆所以誅罰之也生有所愧若異其衣冠之類死有所憾若死而不弔之類是也葢禮樂行於天下使人有所勸勉愧恥而不麗於過惡此其為尊道而不迫亦後世所不能及也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
  行道之人皆有不忍於親之心然而遂除之者以先王之制不敢違也吳氏莘曰聖人以中道抑人之情非惡其過厚懼其不可繼而已○臨川吳氏曰行道謂稍知率性之道而行之者其情必過厚故以禮制其情則皆有所不忍也伯魚於出母之喪期後當不哭矣而猶哭子路於嫁姊之喪大功服滿當除矣而猶不除皆情不過厚而於禮不可故夫子皆抑其過伯魚遂除之除其哭也子路遂除之除其服也
  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生禮不㤀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太公雖封於齊而留周為太師故死而遂葬於周子孫不敢忘其本故亦自齊而反葬於周以從先人之兆五世親盡而後止也樂生而敦本禮樂之道也生而樂於此豈可死而倍於此哉狐雖微獸邱其所窟藏之地是亦生而樂於此矣故及死而猶正其首以向邱不忘其本也倍本㤀初非仁者之用心故以仁目之 疏曰周公封魯其子孫不反葬於周者以有次子在周世守其采地春秋周公是也長樂陳氏曰禮樂同出於人心而仁者人也亦出於人心而已故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則禮樂之道不過章德報情而反始也太公封於營邱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夫豈偽為之哉行吾仁以全禮樂之道而已狐死猶正邱首况仁人孝子乎
  伯魚之母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伯魚之母出而死父在為母期而有禫出母則無禫伯魚乃夫子為後之子則於禮無服期可無哭矣猶哭夫子所以嘆其甚廣安游氏曰天下之禮苟循其情而為禮則子路伯魚不知其所終約其不及之情而為禮則原壤宰予不可以為訓故禮者通乎賢不肖而為之不可以過不可以不及也
  舜葬於蒼梧之野蓋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曰周公蓋祔
  天子以四海為家南廵而崩故遂葬蒼梧之野舜長妃娥皇無子次妃女英生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霄明燭光三妃後皆不從舜之葬此記者言合葬之事古人未有因引季武子之言謂自周公以來始祔葬也書陟方乃死○蔡氏曰史記舜崩於蒼梧之野孟子言卒於鳴條未知孰是今零陵九嶷有舜冡云
  曽子之喪浴於爨室
  士喪禮浴於適室無浴爨室之文舊說曽子以曽元辭易簀矯之以謙儉然反席未安而没未必有言及此使果曽子之命為人子者亦豈忍從非禮而賤其親乎此難以臆說斷之當闕之以俟知者
  大巧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
  業者身所習如學舞學射學琴瑟之類廢之者恐其忘哀也誦者口所習稍暫為之亦可然稱或曰亦未定之辭也長樂陳氏曰業者弦歌羽籥之事誦者詩書禮樂之文大功廢業而誦可則大功而上不特廢業而誦亦不可大功而下不特誦可而業亦不廢也康誥於父子則不戒之以弗念天顯於弟則戒之以其天性之厚者無事於戒天性之將薄者不可以不戒也禮不曰衰期廢業而曰大功廢業其意如此而已
  子張病召申祥而語之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幾乎
  申祥子張子也終者對始而言死則澌盡無餘之謂也君子行成德立有始有卒故曰終小人與羣物同朽腐故曰死疾没世而名不稱為是也子張至此亦自信其近於君子也長樂陳氏曰君子小人曰終曰死之别葢言人生斯世當盡之道君子之人人道既盡則其死也為能終其事故以終稱之若小人則無可盡之道只是形氣消盡故稱之曰死終以道言死以形言子張言庶幾者葢以生平持身唯恐有不盡之道今至將没幸其得以盡道而終故以為言亦猶曽子知免之意觀其將死喜幸之言足以見其平生恐懼之意正學者所當用力也
  曽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
  始死以脯醢醴酒就尸牀而奠於尸東當死者之肩使神有所依也閣所以庋置飲食葢以生時庋閣上所餘脯醢為奠也嚴陵方氏曰人之始死以禮則未暇從其新以情則未忍易其舊故以閣上所餘脯醢以為奠也
  曽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委曲也曲巷猶言陋巷細民居於陋巷不見禮儀而鄙朴無節文故譏小功不為位是曲巷中之禮也言思子游之子申詳妻之昆弟也○馬氏曰凡哭必為位者所以叙親踈恩紀之差嫂叔疑於無服而不為位故曰無服而為位者惟嫂叔葢無服者所以逺男女近似之嫌而為位者所以篤兄弟内喪之親子思哭嫂為位婦人倡踊以婦人有相為娣姒之義而不敢以己之無服先之也至於申詳之哭言思亦如子思葢非禮矣妻之昆弟外喪也而既無服則不得為哭位之主矣記曰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由是言之哭妻之昆弟以子為主異於嫂叔之喪也以子為主則婦人不當倡踊矣嚴陵方氏曰位者哭泣之位也親有逺近服有輕重不可以無辨故哭泣之際各為之位焉洎乎周室之衰典籍多失而一時之禮或有小功不為位者此曽子所以譏之子思之哭嫂也為位以言無服之喪猶且爲位則知小功不為位尤為非矣
  古者冠縮縫今也衡縫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
  疏曰縮直也殷尚質吉凶冠皆直縫直縫者辟積襵少故一前後直縫之衡横也周尚文冠多辟積不一一直縫但多作襵而并横縫之若喪冠質猶踈辟而直縫是與吉冠相反時人因言古喪冠與吉冠反故記者釋之云非古也止是周世如此耳古則吉凶冠同直縫也
  曽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
  三日中制也七日則幾於滅性矣有扶而起者有杖而起者有面垢而已者長樂陳氏曰先王制為喪親之禮其服衰止於三年其哭泣止於三月其水漿不入於口止于三日葢三日可以怠而食三月可以解而沐三年可以祥而除使過者俯而就之不至者跂而及之也若夫以親之恩為罔極吾之情為無窮狥其無窮之情而不節之以禮則在己者不可傳在人者不可繼是戕賊天下之人而禍於孝也此曽子所以不為子思取也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既而悔之况七日乎
  曽子曰小功不稅則是遠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税者日月已過始聞其死追而為之服也大功以上則然小功輕故不稅曾子據禮而言謂若是小功之服不税則再從兄弟之死在逺地者聞之恒後時則終無服矣其可乎○疏曰此據正服小功也小記曰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其餘則否馬氏曰曽子於喪有過乎哀是以疑於此然小功之服雖不必稅而稅之者葢亦禮之所不禁也昔齊王子請欲為其母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於己推此則不稅而欲稅之者固可矣
  伯髙之喪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乗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髙
  攝貨也十箇為束每束五兩葢以四十尺帛從兩頭各卷至中則每卷二丈為一箇束帛是十箇二丈今之五匹也乗馬四馬也徒空也伯髙不知何人意必與孔子厚者冉子知以財而行禮不知聖人之心則于其誠不于其物也雖若自責之言而實則深責冉子矣長樂陳氏曰禮以誠為本誠以禮爲文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冉求足於藝而不足於禮足於藝則知文不足於禮則不知本此所以攝束帛乗馬而擅行之也觀其益子華之粟謀顓臾之伐則其所擅行者豈特此哉是皆不足於禮之過也孔子曰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伯髙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已疏於寢則已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為之主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髙而來者勿拜也
  告死曰赴與訃同己太也○馬氏曰兄弟出於祖而内所親者故哭之廟父友聨於父而外所親者故哭之廟門外師以成己之德而其親視父故哭諸寢友以輔己之仁而其親視兄弟故哭諸寢門之外至於所知又非朋友之比有相趨者有相揖者有相問者有相見者皆泛交之者也孔子哭伯髙以野為太疏而以子貢為主君子行禮其審詳於哭泣之位如此者是其所以表微者歟○方氏曰伯髙之於孔子非特所知而已由子貢而見故哭於子貢之家且使之為主以明恩之有所由也為子貢而來則弔生之禮在子貢知伯髙而來則傷死之禮在伯髙或拜或不拜凡以稱其情耳故夫子誨之如此○石梁王氏曰為爾哭也來者一句長樂陳氏曰禮生於人情之所安義起於人情所未有君子制義以稱情隆禮以循義則先王之禮所未有者皆可適於人情而制之也伯髙之死孔子疑其所哭故謂兄弟者父祖之遺體則哭於廟父之同志則於廟門之外師成我者也故於寢朋友輔我者也故於寢門之外所知知我者也故於野伯髙之於我以情則非所知以分則非師友其見我也由賜而已故哭諸賜氏葢為子貢而來知生者也為伯髙而來知死者也知生者弔而不傷則來者禮也故拜之知死者傷而不弔則來者非禮也故勿拜之哭於賜氏義也教子貢之拜不拜禮也
  曽子曰喪有疾食肉飲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為薑桂之謂也
  喪有疾居喪而遇疾也以其不嗜故加草木之味以為薑桂之謂一句乃記者釋草木之滋亦或曾子稱禮書之言而自釋之歟嚴陵方氏曰薑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酒肉之外又有草木之滋者亦慮其不勝喪而已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爾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以哭甚故喪明也洙泗魯二水名西河子夏所居索散也久不親友故有罪而不自知○張子曰子夏喪明必是親喪之時尚强壯其子之喪氣漸衰故喪明然而曾子之責安得辭也疑女於夫子者子夏不推尊夫子使人疑夫子無以異於子夏非如曾子推尊夫子使人知尊聖人也○方氏曰子夏不尊於師而尊於己不隆於親而隆於子猶以為無罪此曽子所以怒之也然君子以友輔仁子夏之至於三罪者亦由離朋友之羣而散居之久耳以離羣故散居也廣安游氏曰古之人所以多君子者以教法之備而内外交修之也其居室則父兄教之其居學則師教之而平居則朋友教之惟其教之備也故其寡過而德易以成曽子之責子夏稱其名女其人若父師焉曽子不以為嫌子夏安受其責葢曽子正已以律人愛人以徳而不以姑息君子之道固如此也後世處父兄師長之位己不能教其子弟朋友之間相諛以色辭相安以姑息非復古人之道矣
  夫晝居於内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齋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内
  内者正寢之中外謂中門外也晝而居内似有疾夜而居外似有喪○應氏曰致齋居内非在房闥之中葢亦端居深處於宎奥之内耳廣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未有不從事乎其常者車服有常數作止有常度出處有常所苟變乎其常則必有故不然則不安乎流俗而為異者也故古之人見其服飾而長少可知見其歩武而尊卑可知察其人之居則人之得失可知皆由乎常而觀之
  髙子臯之執親之喪也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以為難
  子臯名柴孔子弟子○疏曰人涕淚必因悲聲而出血出則不由聲也子臯悲無聲其涕亦出如血之出故云泣血人大笑則露齒本中笑則露齒微笑則不見齒嚴陵方氏曰君子於此固不以為是然亦不可以爲非特以為難而已經於喪有曰居有曰執有曰爲何也葢以身言之則曰居以禮言之則日執以事言之則曰為合而言之其實一也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
  疏曰物謂升縷及法制長短幅數也邊坐偏倚也喪服宜敬坐起必正不可著衰而偏倚也齊衰輕既不倚斬重不言可知大功雖輕亦不可著衰服而為勤勞之事也○馬氏曰衰不當物則亂先王之制而後世疑其傳無衰則禮雖不行而其制度定于一猶可以識之故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山隂陸氏曰物若周書所謂朝服八十物七十物是已據此布之精粗非獨升數不同縷數亦不同矣尊者服精卑者服粗故曰與其不當物寧無衰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
  舊館人舊時舍館之主人也駕車者中兩馬為服馬兩旁各一馬為驂馬遇一哀而出涕情亦厚矣情厚者禮不可薄故解脫驂馬以為之賻凡以稱情而已客行無他財貨故也惡夫涕之無從者從自也今若不賻則是於死者無故舊之情而此涕為無自而出矣惡其如此所以必當行賻禮也舊說孔子遇主人一哀而出涕謂主人見孔子來而哀甚是以厚恩待孔子故孔子為之賻然上文既曰入而哭之哀則又何必迂其說而以為遇主人之哀乎嚴陵方氏曰車馬曰賻貨財曰賻此以馬而曰賻者以馬代貨故也
  孔子在衛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為喪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徃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
  往如慕反如疑此孝子不死其親之至情也子貢以為如疑則反遲不若速反而行虞祭之禮是知其禮之常而不察其情之至矣夫子申言小子識之且曰我未之能行則此豈易言哉廬陵胡氏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善其哀慕虞祭雖遲不害
  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后食之彈琴而後食者蓋以和平之聲散感傷之情也嚴陵方氏曰吉之先見者謂之祥祥必有祭祭必有肉饋祥肉則所以獻其吉也受之必彈琴則所以散其哀也○長樂陳氏曰祥祭而饋則鬼事畢而人事始矣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仁也必彈琴而後食之義也禮之道無他節文仁義而已矣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吉事尚左陽也凶事尚右隂也此蓋拱立而右手在上也張子曰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是人手以右手在上也以其姊之喪必如此者是俄頃不㤀也以是知聖人之能敬二三子學之者恐此禮非三代所有直孔子自爲之耳如喪出母亦夫子自制○山隂陸氏曰二三子纎悉務學聖人如此蓋有不應學而學之者未有應學而不學者也
  孔子蚤作負手曳杖消摇於門歌曰泰山其頺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户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頺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
  作起也負手曳杖反手卻後以曳其杖也消摇寛縱自適之貌泰山為衆山所仰梁木亦衆木所仰而放者猶哲人為衆人所仰望而放效也
  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賔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没
  猶在阼猶賔之者孝子不忍死其親殯之於此示猶在阼階以為主猶在西階以為賔客也在兩楹間則是主與賔夾之故言與而不言猶也孔子其先宋人成湯之後故自謂殷人疇發語之辭昔之夜猶言昨夜也夢坐於兩楹之間而見饋奠之事知是凶徴者以殷禮殯在兩楹間孔子以殷人而享殷禮故知將死也又自解夢奠之占云今日明玉不作天下誰能尊己而使南面坐于尊位乎此必殯之兆也自今觀之萬世王祀亦其應矣長樂陳氏曰聖人知夫身者天地之委形生者天地之委和性命者天地之委順故視肝膽為楚越以死生為晝夜安其適來之時處其適去之順將迎無所形於外哀樂不能間於内又孰以幻滅為累哉此所以悟於將死之夢全於負手之㤀形曳杖之㤀物逍遥於自得之塲以與天為徒也然安得恝然㤀物而吉凶不與之同乎此所以有泰山梁木哲人之嗟歟○嚴陵方氏曰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者示不忍賔之爾故曰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若將賔之矣故曰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者則若賔之矣故曰則猶賔之也凡此者以其世漸文而殯死之所愈遠而已然孔子夢坐奠於兩楹之間乃知其將死者以殷人則宜享殷禮故也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顔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以後章二三子絰而出言之此所謂無服蓋謂弔服加麻也疏云士弔服疑衰麻謂環絰也五服絰皆兩股惟環絰一股後章從母之夫疏云凡弔服不得稱服○方氏曰若喪父而無服所謂心喪也嚴陵方氏曰方孔子之生也以子之喪處門人及其没也門人以父之喪處孔子報施之理也學記曰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則師之於人豈小補哉故子貢於三年之外又築室於場獨居三年然後歸以恩尤所重故也噫世衰道微禮教不明乎天下其執親之喪不能三年者蓋有之矣而况於師乎
  孔子之喪公西赤爲志焉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
  公西氏赤名字子華孔子弟子也○疏曰孔子之喪公西赤以飾棺榮夫子故為盛禮備三王之制以章明志識焉於是以素為禇禇外加牆車邊置翣恐柩車傾𧇊而以繩左右維持之此皆周之制也其送葬乗車所建旌旗刻繒為崇牙之飾此則殷制及綢承旌旗之竿以素錦於杠首設長尋之旐此則夏禮也○詩虡業維樅疏云懸鐘磬之處以采色為犬牙其狀隆然謂之崇牙練素錦也緇布廣終幅長八尺旐之制也長樂陳氏曰顔淵之死門人欲厚葬之孔子以為不可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門人之葬孔子則飾牆置翣以至周披殷崇夏旐而二代之禮莫不兼用豈孔子之心乎葢門人以孔子有所不可及之道故報之以人所不可行之禮是雖禮兼於三代蓋亦稱情以為文而已故子貢六年於其墓孟子不以為非門人三代之厚葬君子不以為過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禇幕丹質蟻結于四隅殷士也
  疏曰禇者覆棺之物若大夫以上其形似幄士則無禇公明儀尊其師故特為禇不得為幄但似幕形故云禇幕以丹質之布而為之也又於禇之四角畫蚍蜉之形交結徃來故云蟻結于四隅此殷禮士葬飾也長樂陳氏曰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不牆不翣畫者以蟻而𦵏之以殷士之禮何也殷禮質周禮文質則厚文則薄子張之時既甚文矣故門人從質以救其𡚁此易小過用過乎儉孔子欲從先進之意也記曰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葬毁宗躐行殷道也學者行之則喪禮從殷孔門之所尚也公西華之喪孔子則異於此者葢厚孔子所以尊道儉子張所以趣時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鬬
  不反兵者不反而求兵言恒以兵器自隨
  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衘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為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
  疏曰朝在公門之内閽人掌中門之禁兵器但不得入中門耳其大詢衆庶在臯門之内則得入也設朝或在野外或在縣鄙鄉遂但有公事之處皆謂之朝兵者亦謂佩刀以上不必要是矛㦸也○方氏曰市朝猶不反兵則無所往而不執兵矣曲禮云兄弟之讎不反兵此言遇之不鬬者彼據不仕者言之耳嚴陵方氏曰寢苫則常以喪禮自處枕干則常以戎事自防不仕則不暇事人而事事也弗與共天下則與不共戴天同義市朝非戰鬬之處遇諸市朝猶不反兵則無所徃而不執兵矣由其恩之至重故其報之如此仕弗與共國則雖事人而事事亦耻與之相遇也銜君命而使遇之不鬬則不敢以私讐妨公事由其恩殺於父母曲禮言交游之讐而不及從父昆弟此言從父昆弟之讐而不及交游者葢交游之讐猶不同國則從父昆弟可知矣於從父昆弟且不為魁則交游不爲魁可知矣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出則否
  弔服加麻者出則變之今出外而不免絰所以隆師也羣者諸弟子相為朋友之服也儀禮註云朋友雖無親有同道之恩相為服緦之絰帶亦弔服也故出則免之山隂陸氏曰二三子葢謂七十子知師之深者也
  易墓非古也
  疏曰易謂芟治草木不使荒穢古者殷以前墓而不墳不易治也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
  有其禮而無其財則禮或有所不足哀敬則可自盡也此夫子反本之論亦寧儉寧戚之意臨川吳氏曰哀敬言其心禮之本也禮言其物禮之文也禮有本有文本固為重然謂之與其謂之不若此矯世救弊之辭葢本與文兩相稱者為盡善也
  曽子弔於負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后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爲其不可以反宿也
  劉氏曰負夏衛地也葬之前一日曽子往弔時主人已祖奠而婦人降在兩階之間矣曾子至主人榮之遂徹奠推柩而反向内以受弔示死者將出行遇賔至而為之暫反也亦事死如事生之意然非禮矣柩既反則婦人復升堂以避柩至明日乃復還柩向外降婦人於階間而後行遣奠之禮故從者見柩初已遷而復推反之婦人已降而又升堂皆非禮故問之而曾子答之云祖者且也是且遷柩為將行之始未是實行又何爲不可復反越宿至明日乃還柩遣奠而遂行乎疏謂其見主人榮已不欲指其錯失而紿說答從者此以衆人之心窺大賢也事之有無不可知其義亦難强解或記者有遺誤也所以徹奠者奠在柩西欲推柩反之故必先徹而後可旋轉也婦人降階間亦以奠在車西故立車後今柩反故亦升避也
  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歛於户内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遠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曾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從者疑曾子之言故又請問於子游也飯於牖下者尸沐浴之後以米及貝實尸之口中也時尸在西室牖下南首也士喪禮小歛衣十九稱大歛三十稱歛者包裹歛藏之也小歛在户之内大歛出在東階未忍離其為主之位也主人奉尸歛於棺則在西階矣掘肂於西階之上肂陳也謂陳尸於坎也置棺於肂中而塗之謂之殯及啓而將葬則設祖奠於祖廟之中庭而後行自牖下而户内而阼而客位而庭而墓皆一節逺於一節此謂有進而往無退而還也豈可推柩而反之乎多矣乎予出祖者多猶勝也曽子聞之方悟已說之非乃言子游所說出祖之事勝於我之所說出祖也嚴陵方氏曰飯即含也以用米故謂之飯含亦兼用珠玉而此不言者止據士禮也歛以收歛其尸為義其禮見喪大記以衣衾之數有多少故有小大之名也殯以儧於外祖以祭於行葬以藏於野自飯至葬其所愈遠以義繼恩故有進而無退然負夏之喪既祖而填池矣以曽子之弔遂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後行禮此從者所以疑其非禮也夫祖固有且意以祭於行始方來有繼故爾而曽子遂以為可以反宿則非也降婦人而後行遣奠之禮固禮之常以其反柩而後降故為非自飯於牖下至塟於墓與坊記所言皆同
  曽子襲裘而弔子游裼裘而弔曽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爲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弔也主人既小斂袒括髪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曽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
  疏曰凡弔喪之禮主人未變服之前弔者吉服吉服者羔裘𤣥冠緇衣素裳又袒去上服以露裼衣此裼裘而弔是也主人既變服之後弔者雖著朝服而加武以絰武吉冠之卷也又掩其上服若是朋友又加帶此襲裘帶絰而入是也○方氏曰曽子徒知喪事為凶而不知始死之時尚從吉此所以始非子游而終善之也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㤀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
  均為除喪而琴有和不和之異者葢子夏是過之者俯而就之出於勉强故餘哀未㤀而不能成聲子張是不至者跂而及之故哀已盡而能成聲也李氏曰先王制禮正之以中而使有餘者不敢盡不及者不敢不勉要之不出於聖人之大閑而已子夏過者也不敢不約之以禮故曰不敢過也子張不及者也不敢不引而至於禮故曰不敢不至焉○嚴陵方氏曰四制曰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終也蓋先王之制禮如此故二子之除喪而見所以孔子各予之琴也○山隂陸氏曰師也過商也不及今其除喪如此葢學之之力也
  司㓂惠子之喪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爲之服敢辭子游曰禮也
  惠子衛將軍文子彌牟之弟惠子廢適子虎而立庶子故子游特為非禮之服以譏之亦檀弓免公儀仲子之意也麻衰以吉服之布為衰也牡麻絰以雄麻為絰也麻衰乃吉服十五升之布輕於弔服弔服之絰一股而環之今用牡麻絞絰與齊衰絰同矣鄭注云重服指絰而言也文子初言辱為之服敢辭者辭其服也
  文子退反哭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爲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曰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面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游趨而就客位
  次言敢辭者辭其立於臣位也此時尚未喻子游之意及子游言固以請則文子覺其譏矣於是扶適子正喪主之位焉而子游之志達矣趨就客位禮之正也○疏曰大夫之賔位在門東近北家臣位亦在門東而南近門並皆北向長樂陳氏曰司㓂惠子之喪其廢嫡也無異公儀仲子之立庶子游之於司㓂惠子相友也無異檀弓之於公儀仲子檀弓之譏仲子服免而已趨而就門右而已子游之譏惠子服不以免而麻衰牡麻絰趨不就門右而就諸臣之位又檀弓之譏則見於言子游之譏至於無言者葢檀弓以仲子無賢兄弟非可追而正之故服止於免趨止於景伯而示之以言姑以正法而已子游以惠子之兄弟有文子者可以追而正之故重為之服卑為之趨示之以無言使之自訟而改焉既而文子果扶適子南面而立豈非事異則禮異哉然子游之知禮未必不始於檀弓故仲子之事子游惑而檀弓行之檀弓所以為賢歟
  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後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於廟垂涕洟子游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
  將軍文子即彌牟也主人文子之子也禮無弔人於除喪之後者亦無除喪後受人之弔者深衣吉凶可以通用小祥練服之冠不純吉亦不純凶廟者神主之所在待而不迎受弔之禮也不哭而垂涕哭之時已過而哀之情未㤀也庶幾近也子游善其處禮之變故曰文氏之子其近於禮乎雖無此禮而為之禮其舉動皆中節矣○疏曰深衣即間傳所言麻衣也制如深衣縁之以布曰麻衣縁之以素曰長衣縁之以采曰深衣練冠者祭前之冠若祥祭則縞冠也始死至練祥來弔是有文之禮祥後來弔是無文之禮言文氏之子庶幾堪行乎無於禮文之禮也動舉也中當於禮之變節也長樂陳氏曰喪已除而弔始至非喪非無喪之時也深衣練冠非凶非不凶之服也待于廟非受弔非不受弔之所也文子於其非喪非無喪之時能處之以非喪非無喪之禮故子游曰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中者猶射之有中也中乎有於禮者之禮未足以為善中乎亡於禮者之禮則善矣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謚周道也
  疏曰凡此之事皆周道也又殷以上有生號仍為死後之稱更無別謚堯舜禹湯之例是也周則死後別立謚○朱子曰儀禮賈公彦疏云少時便稱伯某甫至五十乃去某甫而專稱伯仲此說為是如今人於尊者不敢字之而曰幾丈之類石林葉氏曰子生三月而父名之非特父名之人亦名之也至冠則成人矣非特人不得名父亦不名焉故加之字而不名所以尊名也五十為大夫則益尊矣有位於廟非特人不字父與君亦不字焉故但曰伯仲而不字所以尊字也禮固自有次第或言士冠禮既冠而字曰伯某甫仲叔季惟其所當則固已稱伯仲何待於五十疑檀弓之誤此不然始冠而字者伯仲皆在上此但以其序次之所以為字者在下某甫也如伯牛仲弓叔𦙝季友之類是已至於五十為大夫尊其為某甫者則去之故但言伯仲而冠之以氏伯仲皆在下如召伯南仲榮叔南季之類是也檀弓言伯仲者非加之伯仲也去其為某甫者而言伯仲爾
  絰也者實也
  麻在首在要皆曰絰分言之則首曰絰要曰帶絰之言實明孝子有忠實之心也首絰象緇布冠之缺項要絰象大帶又有絞帶象革帶齊衰以下用布○朱子曰首絰大一搤是拇指與第二指一圍要絰較小絞帶又小於要絰要絰象大帶兩頭長垂下絞帶象革帶一頭有彄子以一頭串於中而束之
  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
  疏曰中霤室中也死而掘室中之地作坎以牀架坎上尸於牀上浴令浴汁入坎也死人冷强足辟戾不可著屨故用毁竈之甓連綴死人足令直可著屨也
  及塟毁宗躐行出于大門殷道也學者行之
  疏曰毁宗毁廟也殷人殯於廟至塟柩出毁廟門西邊牆而出于大門行神之位在廟門西邊當所毁宗之外生時出行則為壇幣告行神告竟車躐行壇上而出使道中安隐如在壇今向毁宗廟處出仍得躐行此壇如生時之出也學於孔子者行之效殷禮也嚴陵方氏曰絰之所用男子重首婦人重腰皆用其所重非徒為虚名而已古者復穴而居開其上以取明而雨溜焉故後世因以名其室毁竈取甓以綴於足而欲尸之溫也夫中霤則生時於之以居處浴必掘中霤以示不復居處於此故也而竈則生時於之以烹飪綴足必毁竈以示不復烹飪於此故也宗則生時於之以祭享躐行必毁宗以示不復祭享於此故也凡此皆殷所常行殷尚質故禮之所由本周尚文故禮之所由備生以文為尚故名字之制學禮者行乎周道焉死以質為尚故喪塟之制學禮者行乎商道焉
  子柳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柳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之子柳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請班諸兄弟之貧者
  子柳魯叔仲皮之子子碩之兄也具謂喪事合用之器物也何以哉言何以為用乎謂無其財也鄭云粥謂嫁之也妾賤取之曰買布錢也不家於喪惡因死者而為利也班猶分也不粥庶弟之母者義也班兄弟之貧者仁也夫以粥庶母以治葬則乏於財可知矣而不家於喪之言確然不易古人之安貧守禮葢如此嚴陵方氏曰無財不可以為悅豈宜粥人之母以塟其親乎無田祿者不設祭器豈宜以賻布之餘具之乎此子柳所以不從子碩之請也
  君子曰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應氏曰衆死而義不忍獨生焉得而不死國危而身不可獨存焉得而不亡長樂陳氏曰主危臣辱主辱臣死故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社稷存則與存社稷亡則與亡故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思其敗之死則無輕軍師思其危之亡則無輕邦邑先王懼夫為人臣者不知出此故禮以戒之凡使引慝執咎殫忠致命而已
  公叔文子升於瑕邱蘧伯玊從文子曰樂哉斯邱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玊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
  二子皆衛大夫文子名㧞伯玊名瑗○劉氏曰伯玉之請前蓋始從行於文子之後及聞文子之言而惡其將欲奪人之地自為身後計遂譏之曰吾子樂此則我請前行以去子矣示不欲與聞其事也可謂長於風喻者矣嚴陵方氏曰塟死為禮葢生者之所送終非死者之所豫擇擇之且不可又况狥己之樂而忘人之害乎苟惟樂已害人之事可為則夫人而為之矣此公叔文子樂瑕邱之葬故蘧伯玉有請前之譏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爲繼也夫禮爲可傳也爲可繼也故哭踊有節
  弁地名孺子泣者其聲若孺子無長短髙下之節也聖人制禮期於可傳可繼故哭踊皆有其節若無節則不可傳而繼矣嚴陵方氏曰傳言由已以傳於後繼言使人有繼於前孟子曰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又曰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此傳繼之辨歟夫弁人之喪母泣若孺子雖爲盡哀然失哭踊之節而難為繼矣此孔子以是言之也
  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尸出户袒且投其冠括髪子游曰知禮
  禮始死將斬衰者笄纚將齊衰者素冠小歛畢而徹帷主人括髪袒于房婦人髽于室舉者出舉尸以出也括髪當在小歛之後尸出堂之前主人為將奉尸故袒而括髪耳今武叔待尸出户然後袒而去冠括髪失禮節矣故註以子游知禮之言為嗤之也○馮氏曰經文作戸出户上户字乃尸字之訛也鄭註云尸出户乃變服義甚明然註文尸亦訛為户遂解不通嚴陵方氏曰葢小斂而後袒括髪則得其序矣出尸而後袒括髪則非其所也子游曰知禮所以甚言其不知禮也
  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君薨以是舉
  君疾時僕人之長扶其右體射人之長扶其左體此二人皆平日贊正服位之人故君既薨遇遷尸則仍用此人也方氏釋師為衆應氏以卜人為卜筮之人廣安游氏曰傳曰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春秋書人君不薨於路寢則為死不以道故君子疾也以在寢在朝之正服位而從君者扶持之薨則外廷之人共治其喪疾則外廷之人共知其疾所以防微杜漸致謹於疾病之際以正其死道也然此非一日之故葢古者之制婦官序于内而人君哀樂之事得其節僕人射人舉職於外而人君起居之節得其宜故九嬪世婦之屬掌以時御叙于王所宫中之始總以太宰參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從事於禮故疾病死喪内之人不得與焉此非承先王積習而當時禮教之隆有不能然者也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爲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緦
  從母母之姊妹舅母之兄弟從母夫於舅妻無服所以禮經不載故曰君子未之言時偶有甥至外家見此二人相依同居者有喪而無文可據於是或人為同爨緦之說以處之此亦原其情之不可已而極禮之變焉耳○或問從母之夫舅之妻皆無服何也朱子曰先王制禮父族四故由父而上為族曾祖父緦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子之子皆由父而推之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於舅故從母之夫舅之妻皆不為服推不去故也妻族二妻之父妻之母乍㸔似乎雜亂無紀子細㸔則皆有義存焉
  喪事欲其縱縱爾吉事欲其折折爾故喪事雖遽不陵節吉事雖止不怠故騷騷爾則野鼎鼎爾則小人君子蓋猶猶爾
  縱縱給於趨事之貌折折從容中禮之貌喪事雖急遽而不可陵躐其節次吉事雖有立而待事之時而不可失於怠惰若騷騷而太疾則鄙野矣鼎鼎而太舒則小人之為矣猶猶而得緩急之中君子行禮之道也廣安游氏曰君子處吉凶之際以失禮為懼故疾舒之際常得其中○臨川吳氏曰喪事欲疾吉事欲舒疾者雖當促遽然亦不可太急而陵越節次舒者雖有止息然亦不可太緩而怠惰寛縱故騷騷而急疾不節則若田野之人鼎鼎而舒緩怠惰則若不修整之小人唯君子得疾舒之中則於喪事不至太疾吉事不至太舒也
  喪具君子恥具一日二日而可爲也者君子弗爲也喪具棺衣之屬君子恥於早為之而畢具者嫌不以久生期其親也然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蓋慮夫倉卒之變也一日二日可辦之物則君子不豫為之所謂絞紟衾冒死而後制者也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遠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方氏曰兄弟之子雖異出也然在恩為可親故引而進之與子同服嫂叔之分雖同居也然在義為可嫌故推而逺之不相為服姑姊妹在室與兄弟姪皆不杖期出適則皆降服大功而從輕者葢有受我者服為之重故也言其夫受之而服為之杖期以厚之故於本宗相為皆降一等也何氏平叔曰男女相為服不有骨肉之親則其尊卑之異也嫂叔親非骨肉尊卑不異恐有混淆之失故推使無服也
  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
  應氏曰食字上疑脫孔子字嚴陵方氏曰飢而廢事飽而㤀哀皆非禮也慮其至於廢事故雖喪者之側必食又慮其㤀哀故未嘗飽焉是禮也雖聖人之行不過如此而已
  曾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曽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曰反哭於爾次曽子北面而弔焉其徒門弟子也次其人所寓之館舍也士喪禮主人西面賔在門東北面此曾子所以北面而弔之也臨川吳氏曰曰吾父死者立於門側之客曰也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爲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爲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沬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鐘磬而無簨簴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劉氏曰之往也之死謂以禮往送於死者也往於死者而極以死者之禮待之是無愛親之心爲不仁故不可行也往於死者而極以生者之禮待之是無燭理之明為不知故亦不可行也此所以先王為明器以送死者竹器則無縢縁而不成其用瓦器則麄質而不成其黑光之沫木器則樸而不成其雕斵之文琴瑟則雖張絃而不平不可彈也竽笙雖備具而不和不可吹也雖有鐘磬而無懸挂之簨簴不可擊也凡此皆不致死亦不致生而以有知無知之間待死者故備物而不可用也備物則不致死不可用則亦不致生其謂之明器者葢以神明之道待之也長樂陳氏曰不曰神明之器特曰明器者以神之幽不可不明故也周官凡施於神者皆曰明故水曰明水火曰明火以至明齍明燭明竁者皆神明之也葢其有竹瓦木之所用琴瑟竽笙鐘磬之所樂者明之也所用非所用所樂非所樂神之也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豈知此哉
  有子問於曾子曰問喪於夫子乎曰聞之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曽子以斯言告於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槨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
  仕而失位曰喪桓司馬即桓魋靡侈也
  南宫敬叔反必載寳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之欲速貧爲敬叔言之也
  敬叔魯大夫孟僖子之子仲孫閱也嘗失位去魯後得反載寳而朝欲行賂以求復位也
  曽子以子游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曽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槨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㓂將之荆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
  定公九年孔子為中都宰制棺椁之法制也四寸五寸厚薄之度將適楚而先使二子繼往者蓋欲觀楚之可仕與否而謀其可處之位歟嚴陵方氏曰肆其侈心而至於傷財曽不若速朽之為愈也肆其利心而至於害義曽不若速貧之為愈也孔子之言特為二子而發爾有子乃能以中都與之荆之事騐之可謂知音者矣
  陳莊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修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
  大君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莊子齊大夫名伯齊强魯弱不容略其赴縣子名知禮故召問之修脯也十脡為束問遺也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故雖束修微禮亦不以出竟
  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交政於中國言當時君弱臣强大夫專盟會之事以與國君相交接也此變禮之由也愛之哭出於不能已畏之哭出於不得已哭伯髙於賜氏義之所在也哭莊子於縣氏勢之所迫也嚴陵方氏曰君弱臣强有至交政於中國豈特束修之問而已生既畏之而不敢不與之交則死亦畏之而不敢不為之哭矣若魯人之哭陳莊子所謂畏而哭之者也然縣子謂哭諸異姓之廟者以哭其非所當哭之人故哭於非所當哭之廟也異姓之廟必哭諸縣氏以其禮之所由起故爾則與哭伯髙於賜氏同義也○臨川吳氏曰愛而哭之謂哀死而哭哭其所當哭也畏而哭之則哭死而非其情哭所不當哭者也此衰世之事古豈有是哉
  仲憲言於曽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
  仲憲孔子弟子原憲也示民無知者使民知死者之無知也為其無知故以不堪用之器送之爲其有知故以祭器之可用者送之疑者不以為有知亦不以為無知也然周禮惟大夫以上得兼用二器士惟用鬼器也曽子以其言乃曰其不然乎再言之者甚不然之也葢明器祭器固是人鬼之不同夏殷所用不同者各是時王之制文質之變耳非謂有知無知也若如憲言則夏后氏何為而忍以無知待其親乎○石梁王氏曰三代送葬之具質文相異故所用不同其意不在於無知有知及示民疑也仲憲之言皆非曽子非之末獨譏其說夏后明器蓋舉其失之甚者也嚴陵方氏曰明器祭器三代之所兼用葢處之以死生之間而已豈特周而然哉而原憲必以夏用鬼器殷用人器則是夏有致死之不仁殷有致生之不知矣宜乎曽子不然其說也然曽子之言止及於夏而不及於殷者以死其親尤君子之所不忍故也
  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為之齊衰狄儀行齊衰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
  公叔木衛公叔文子之子同父母之兄弟期則此同母而異父者當降而為大功也禮經無文故子游以疑辭答之魯人齊衰三月之服行之久矣故子夏舉以答狄儀而記者云因狄儀此問而今皆行之也此記二子言禮之不同○鄭氏曰大功是張子曰同母異父之昆弟狄儀服之齊衰是與親兄弟之服同如此則無分別○嚴陵方氏曰禮異父亦謂之繼父繼父同居則服期焉服其父以期則其子相為服以大功乃其稱也而子夏遂以魯人之事告狄儀使之行齊衰不亦甚乎
  子思之母死於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柳若衛人伯魚卒其妻嫁於衛有其禮謂禮所得為者然無財則不可為禮時為大有禮有財而時不可為則亦不得為之也嚴陵方氏曰無其財則物不足以行禮無其時則勢不可以行禮禮有常時有變財有限三者不備君子所不行也孟子所言不得不可以為悦者時與禮也無財不可以爲悅者即此所謂財也○廣安游氏曰為嫁母服此後世之禮非先王之正也子思之意以為雖有齊衰期之禮然財不足以備禮則行之必有所不備若有其禮有其財可以行矣而非道隆之時亦弗可以備行也以此觀之子思於嫁母之服葢有行之而不備者矣古之君子嚴於父母男女之別以為禽犢懐母不懐父君子惡之故父在為母期以厭降於父母出嫁而其禮之行有所不備以為母絶於父其尊統於父所以致謹於父之親也若厚於嫁母而於父不親此禽犢之道謹於禮者之所畏也然後世君子行不如子思道又不如子思未必能親其父而先絶其母此又君子所難言也故曰與其過乎薄寧過乎厚去古既遠行禮者當以是爲心
  縣子𤨏曰吾聞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爲孟皮齊衰其叔父也
  縣子名𤨏○疏曰古者殷時也周禮以貴降賤以適降庶惟不降正耳而殷世以上雖貴不降賤也上下各以其親不降之事也上謂旁親族曾祖從祖及伯叔之班下謂從子從孫之流彼雖賤不以己尊降之猶各随本屬之親輕重而服之故云上下各以其親滕國之伯名文爲孟虎著齊衰之服者虎是文之叔父也又為孟皮著齊衰之服者文是皮之叔父也言滕伯上為叔父下為兄弟之子皆著齊衰也朱子曰夏殷而上大槩只是親親長長之意到得周來則又𣸸得許多貴貴底禮數如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期之喪天子諸侯絶大夫降然諸侯大夫尊同則亦不絶不降姊妹嫁諸侯者則亦不絶不降此皆貴貴之義上世想皆簡略未有許多降殺貴貴底禮數凡此皆天下之大經前世所未備到得周公搜剔出來立為定制更不可易
  后木曰喪吾聞諸縣子曰夫喪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我死則亦然
  后木魯孝公子惠伯鞏之後○馮氏曰此條重在不可不深長思一句買棺之時外内皆要精好此是孝子當為之事非是父母豫所屬託而曰我死則亦然記禮者譏失言也嚴陵方氏曰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此喪所以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亦其一端耳
  曾子曰尸未設飾故帷堂小斂而徹帷仲梁子曰夫婦方亂故帷堂小斂而徹帷
  始死去死衣用斂衾覆之以俟浴既復之後揳齒綴足畢具脯醢之奠事雖小定然尸猶未襲斂也故曰未設飾於是設帷於堂者不欲人䙝之也故小斂畢乃徹帷仲梁子謂夫婦方亂者以哭位未定也二子各言禮意鄭云斂者動摇尸帷堂為人䙝之言方亂非也仲梁子魯人嚴陵方氏曰人死斯惡之矣以未設飾故帷堂葢以欲人之所惡也小斂則既設飾矣故徹帷焉若是則帷堂之禮為死者爾豈為生者哉而仲梁子以謂夫婦方亂故帷堂則失禮之意遠矣
  小斂之奠子游曰於東方曽子曰於西方斂斯席矣小斂之奠在西方魯禮之末失也
  疏曰儀禮小斂之奠設於東方奠又無席魯之衰末奠於西方而又有席曽子見時如此將以為禮故云小斂於西方斯此也其斂之時於此席上而設奠矣故記者正之云小斂之奠所以在西方是魯人行禮末世失其義也○今按儀禮布席于户内註云有司布斂席也在小斂之前及陳大斂衣奠則云奠席在饌北斂席在其東註云大斂奠而有席彌神之也據此則小斂奠無席嚴陵方氏曰萬物生於東而死於西小斂之奠於東方則孝子未忍死其親之意也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
  方氏曰葛之麄而卻者謂之綌布之細而疎者謂之繐五服一以麻各有升數若以綌為衰以繐為裳則取其輕凉而已非古制也
  子蒲卒哭者呼滅子臯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滅子蒲之名也復則呼名哭豈可呼名也野哉言其鄙野而不達於禮也子臯孔子弟子髙柴
  杜橋之母之喪宫中無相以爲沽也
  疏曰沽麄略也孝子喪親悲迷不復自知禮節事儀皆須人相導而杜橋家母死宫中不立相待故時人謂其於禮為麄略也
  夫子曰始死羔裘𤣥冠者易之而已羔裘𤣥冠夫子不以弔
  疏曰養疾者朝服羔裘𤣥冠即朝服也始死則去朝服著深衣時有不易者又有小斂後羔裘弔者記者因引孔子行禮之事言之馬氏曰弔者在小斂之前猶當服羔裘𤣥冠以主人未成服弔者麻絰不敢先也故子游裼裘而弔既小斂乃襲裘帶絰而入若夫子羔裘𤣥冠不以弔者是言小斂之後而已矣
  子游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無子游曰有無惡乎齊夫子曰有毋過禮苟亡矣斂首足形還葬縣棺而封人豈有非之者哉
  喪具送終之儀物也惡乎齊言何以爲厚薄之劑量也毋過禮不可以富而踰禮厚葬也還葬謂斂畢即葬不殯而待月日之期也縣棺而封謂以守縣繩而下之不設碑繂也人不非之者以無財則不可備禮也馬氏曰孟子曰不得不可以爲悅無財不可以為悅古之人所以得用其禮者為其有財故也苟無其財則斂首足形還葬雖不足為孝子之悦然以其所以葬而葬亦豈有非之者哉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牀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
  賁司士之名也禮始死廢牀而置尸於地及復而不生則尸復登牀襲者斂之以衣也沐浴之後商祝襲祭服褖衣蓋布於牀上也飯含之後遷尸於襲上而衣之襲於牀者禮也後世禮失而襲於地則䙝矣司士知禮而請於子游子游不稱禮而答之以諾所以起縣子之譏也汰矜大也言凡有諮問禮事者當據禮答之子游專輙許諾則如禮自已出矣是自矜大也叔氏子游字
  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曽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實之
  夏禮專用明器而實其半虚其半殷人全用祭器亦實其半周人兼用二器則實人器而虚鬼器馬氏曰既葬禮言陳明器亦有黍稷醯醢酒醴以實之宋襄公之葬夫人醯醢百甕葢譏其多於禮可也以為明器而不當實之則非矣由是觀之豈曽子言殷人之禮有祭器而不必實明器也歟
  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疏曰送終既畢賻布有餘其家臣司徒承主人之意使旅下士歸還四方賻主人之泉布時人皆貪而獻子家獨能如此故夫子曰可也善其能廉左傳叔孫氏之司馬鬷戾是家臣亦有司徒司馬也長樂陳氏曰知死者贈知生者賻贈賻之餘君子不可利於己亦不可歸於人利於己則啓天下家喪之心歸於人則絶天下恤喪之禮與其利於己寧歸於人與其歸於人寧班諸兄弟之貧者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孔子可之以其賢乎己者而已不若班諸貧者為盡善也
  讀賵曾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
  車馬曰賵賵所以助主人之送葬也既受則書其人名與其物於方板葬時柩將行主人之史請讀此方版所書之賵蓋於柩東西面而讀之古者奠之而不讀周則既奠而又讀焉故曽子以為再告也臨川吳氏曰按士喪禮下篇祖奠畢公賵賔賵其時賵者已致命於柩凡所賵之物書之於方及次日遣奠畢苞牲行器之後主人之史讀賵若欲神一一知之前既致命今又讀之是再告於神也蓋古者但有賵時致命之禮無後來再讀之禮故曾子以爲非古
  成子髙寢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
  成子髙齊大夫國伯髙父謚成也遺慶封之族革與亟同急也大病死也諱之之辭
  子髙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
  不食之地謂不耕墾之土嚴陵方氏曰子髙之愛人可知矣觀公叔文子樂瑕邱而欲葬則子髙之所得不亦多乎○臨川吳氏曰入請入卧内而請問其遺命也大病謂死不食之地謂地不可以種五穀以供民食者子髙自謂生而不能利澤於人是無益於人也若死而葬人所耕墾之地以妨五穀是有害於人矣故欲擇不可墾耕之地而葬焉其意慊然不自足其言依於謙儉葢亦可謂賢己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居處言語飲食衎爾
  君母君妻雖皆小君皆服齊衰不杖期然恩義則淺矣故居其喪則自處如此衎爾和適之貌此章以文勢推之喪下當有如之何夫子曰字舊說謂記者之略亦或闕文歟又否則問當作聞
  賔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生既館之死則當殯○應氏曰朋友以義合謂之賔客者以自遠方而來也
  國子髙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椁反壤樹之哉
  國子髙即成子髙也○疏曰子髙之意人死可惡故備飾以衣衾棺椁欲其深邃不使人知今乃反更封壤為墳而種樹以標之哉國子意在於儉非周禮馬氏曰古之人尢畧於死者衣之以薪葬諸中野而後世聖人特嚴慎終之禮故瓦棺聖周易之以棺桴棺椁為不足被之以柳翣易之以棺椁者言無使土侵膚被之以柳翣者言無使人惡於死凡此皆藏之弗得見者也周官冡人周爵等為之立封之度與其樹數故觀其封則知位秩之髙下觀其樹則知命數之多寡所以遺後世子孫之識非以爲觀美者也封之崇四尺孔子之所不廢而國子髙非之亦異於禮矣
  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葬人與人之葬聖人也子何觀焉
  延陵季子之葬其子夫子尚往觀之今孔子之葬燕人來觀亦其宜也然子夏之意以為聖人葬人則事皆合禮人之葬聖人則未必皆合於禮也故語之曰子以為聖人之葬人乎乃人之葬聖人也又何觀焉蓋謙辭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喪禮尤衆人之所欲觀者也故子思之喪母滕世子之葬定公四方猶且觀之况聖人之門人葬聖人乎此燕人所以來觀之
  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從若斧者焉馬鬛封之謂也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此言封土有此四者之形封築土為墳也若堂者如堂之基四方而髙也坊堤也若坊者上平旁殺而南北長也若覆夏屋者旁廣而卑也若斧者上狹如刃較之上三者皆用功力多而難成此則儉而易就故俗謂之馬鬛封馬鬃鬛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也今一日者謂今封築孔子之墳不假多時一日之間三次斬板即封畢而已止矣其法側板於坎之兩旁而用繩以約板乃内土於内而築之土與板平則斬繼約板之繩而升此板於所築土之上又實土於中而築之如此者三而墳成矣故云三斬板而已封也尚庶幾也乎哉疑辭亦謙不敢質言也長樂陳氏曰孔子以時人之封過泰也故欲從其殺者而已門人以夫子之志於儉也故一日三斬板以行夫子之志而已門人於封則儉於披崇練旐則不儉者儉則行夫子之志不儉則行門人之志行夫子之志所以救時行門人之志所以尊師也
  婦人不葛帶
  禮婦人之帶牡麻結本卒哭丈夫去麻帶服葛帶而首絰不變婦人以葛為首絰以易去首之麻絰而麻帶不變所謂不葛帶也既練則男子除絰婦人除帶婦人輕首重要故也然此謂婦人居齊斬之服者如此若大功以下輕者至卒哭則並變為葛與男子同
  有薦新如朔奠
  朔奠者月朔之奠也未葬之時大夫以上朔望皆有奠士則朔而已如得時新之味或五穀新熟而薦之則其禮亦如朔奠之儀也金華應氏曰薦新重時物也薦新於廟死者已逺則感傷或淺薦新於殯其痛尚新則感傷必重朔祭謂之大奠其禮視大斂故薦新亦如之謂男女各即位内外各從事而奠哭之儀如一也
  既葬各以其服除
  三月而葬葬而虞虞而卒哭親重而當變麻衰者變之其當除者即自除之不俟主人卒哭之變也
  池視重霤
  疏曰池者柳車之池也重霤者屋之重霤也以木為之承於屋簷水溜入此木中又從木中而霤於地故云重霤也天子之屋四注四面皆有重霤諸侯四注而重霤去後大夫惟前後二士惟一在前生時屋有重霤故死時柳車亦象宫室而設池於車覆鼈甲之下牆帷之上蓋織竹為之形如籠衣以青布以承鼈甲名之曰池以象重霤也方面之數各視生時重霤
  君即位而為椑嵗一漆之藏焉
  疏曰君諸侯也人君無論少長體尊物備即位即造為親尸之棺葢杝棺也漆之堅强甓甓然故名椑每年一漆示如未成也藏焉者其中不欲空虚如急有待故藏物於中一說不欲令人見故藏之嚴陵方氏曰椑即所謂親也君尊雖凶禮亦備豫焉
  復揳齒綴足飯設飾帷堂並作
  始死招魂之後用角柶拄尸之齒令開得飯含時不閉又用燕几拘綴尸之兩足令直使著屨時不辟戾也飯者實米與貝于尸口中也設飾尸襲斂也帷堂堂上設帷也作起為也復至帷堂六事一時並起故云並作也儀禮亦總見一圖山隂陸氏曰言復楔齒綴足飯設飾此五事並作於帷堂之時
  父兄命赴者
  疏曰生時與他人有恩識者今死則其家宜使人徃相赴告士喪禮孝子自命赴者若大夫以上則父兄命之也
  君復於小寢大寢小祖大祖庫門四郊
  天子之郭門曰臯門明堂位言魯之庫門即天子臯門是庫門者郭門也○疏君王侯也前曰廟後曰寢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小寢者髙祖以下寢也王侯同大寢天子始祖之寢諸侯太祖之寢也小祖者髙祖以下廟也王侯同太祖者天子始祖之廟諸侯太祖之廟也○馬氏曰寢所居處之地祖有所事之地門所出入之地郊所嘗至之地君復必於此者蓋魂氣之往亦未離生時熟習之地也觀此則死生之說可知矣○今按馬氏以小寢大寢為燕寢正寢與舊說異
  喪不剝奠也與祭肉也與
  剥者不巾覆也脯醢之奠不惡塵埃故可無巾覆凡覆之者必其有祭肉者也廬陵胡氏曰牲肉不巾則塵蠅汚之
  既殯旬而布材與明器
  材為椁之木也布者分列而暴乾之也殯後旬日即治此事禮獻材于殯門外註云明器之材此云材與明器者葢二者之材皆乾之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
  逮日及日之未落也○方氏曰朝奠以象朝時之食夕奠以象夕時之食孝子事死如事生也
  父母之喪哭無時使必知其反也
  未殯哭不絶聲殯後雖有朝夕哭之事然廬中思憶則哭小祥後哀至則哭此皆哭無時也使者受君之任使也小祥之後君有事使之不得不行然反必祭告俾親之神靈知其已反亦出必告反必面之義也
  練練衣黄裏縓縁
  疏曰練小祥也小祥而著練冠練中衣故曰練也練衣者以練為中衣黄裏者黄為中衣裏也正服不可變中衣非正服但承衰而已縓淺絳色縁謂中衣領及褎之縁也
  葛要絰繩屨無絇
  小祥男子去首之麻絰惟餘要葛也故曰葛要絰繩屨者父母初喪菅屨卒哭受齊衰蒯藨屨小祥受大功繩麻屨也無絇謂無屨頭飾也○朱子曰菅屨疏屨今不可考今略以輕重推之斬衰用今草鞋齊衰用麻鞋可也麻鞋今卒伍所著者
  角瑱
  瑱充耳也吉時君大夫士皆有之所以掩於耳君用玉爲之初喪去飾故無瑱小祥後微飾故用角為之也馬氏曰哀痛至甚則耳無聞目無見也而哀殺則能有聞矣故又為角瑱以充之
  鹿裘衡長袪袪裼之可也
  疏曰冬時吉凶衣裏皆有裘吉則貴賤有異喪則同用鹿皮為之小祥之前裘狹而短袂又無袪小祥稍飾則更易作横廣大者又長之又設其袪也裼者裘上之衣吉時皆有喪後凶質未有裼衣小祥後漸向吉故加裼可也按如此文明小祥時外有衰衰内有練中衣中衣内有裼衣裼衣内有鹿裘鹿裘内自有常著襦衣○今按袪者袖口也此所謂袪則是以他物為袖口之縁既袪以為飾故裼之可也嚴陵方氏曰鹿裘以白鹿之皮為裘也凡此所以為易除之漸而已
  有殯聞遠兄弟之喪雖緦必徃非兄弟雖鄰不往三年之喪在殯不得出弔然於兄弟則恩義存焉故雖緦服兄弟之異居而遠者亦當往哭其喪若非兄弟則雖近不往嚴陵方氏曰緦最服之輕者服之輕者服之輕猶必徃况其重者乎葢同姓之恩不得不為之隆故也鄰最居之近者居之近猶不徃况其逺者乎葢異姓之恩不得不為之殺故也
  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
  馮氏曰上二句既主生者出弔徃哭為義則下一句文意當同所識當為句若所知之謂也死者既吾之所知識則其兄弟雖與死者不同居我皆當弔之所以成徃來之情義也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
  水牛兕牛之革耐濕故以為親身之棺二革合被為一重杝木亦耐濕故次於革即前章所謂椑也梓木棺二一為屬一為大棺杝棺之外有屬棺屬棺之外又有大棺四者皆周言四重之棺上下四方悉周帀也帷椁不周下有茵上有抗席故也
  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
  古者棺不用釘惟以皮條直束之二道横束之三道衽形如今之銀則子兩端大而中小漢時呼為小要不言何物爲之其亦木乎衣之縫合處曰衽以小要連合棺與蓋之際故亦名衽先鑿木置衽然後束以皮每束處必用一衽故云衽每束一也
  柏椁以端長六尺
  天子以柏木為椁端猶頭也用柏木之頭為之其長六尺
  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䊷衣
  諸侯薨而赴於天子天子哭之爵弁䊷衣本士之祭服爵弁弁之色如爵也䊷衣絲衣也○鄭氏曰絰衍字也周禮王弔諸侯弁絰緦衰○疏曰天子至尊不見尸柩不弔服此遥哭之故不服緦衰而服爵弁䊷衣也
  或曰使有司哭之
  鄭氏曰非也哀戚之事不可虚廬陵胡氏曰諸侯薨在國天子遥哭之不親見尸柩故不服緦衰弔而服士之祭服有司哭之非也惡夫涕之無從况使人乎
  爲之不以樂食
  疏曰此是記者之言非或人之說也
  天子之殯也菆塗龍輴以椁加斧于椁上畢塗屋天子之禮也
  疏曰菆叢也菆塗謂用木叢棺而四面塗之也龍輴殯時用輴車載柩而畫轅為龍也以椁者此叢木象椁之形也繡覆棺之衣為斧文先菆四面為椁使上與棺齊而上猶開以此棺衣從椁上入覆於棺故云加斧于椁上也畢盡也斧覆既竟又四注為屋以覆於上而下四面盡塗之也○今按菆塗龍輴是輴車亦在殯中非脫去輴車而殯棺也
  唯天子之喪有別姓而哭
  諸侯朝覲天子爵同則其位同今喪禮則分別同姓異姓庶姓使各相從而爲位以哭也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
  作謚者先列其生之實行謂之誄大聖之行豈容盡列但言天不留此老成而無有佐我之位者以寓其傷悼之意而已耳稱孔丘者君臣之辭此與左傳之言不同○鄭氏曰尼父因其字以為之謚也山隂陸氏曰據此左傳所録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不修春秋之辭也今記修之如此
  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太廟三日君不舉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
  厭冠喪冠也說見曲禮盛饌而以樂侑食曰舉后土社也○應氏曰哭於大廟者傷祖宗基業之虧損哭於后土者傷土地封疆之朘削也不舉自貶損也曰君舉者非也
  孔子惡野哭者
  所知吾哭諸野夫子嘗言之矣蓋哭其所知必設位而帷之以成禮此所惡者或郊野之際道路之間哭非其地又且倉卒行之使人疑駭故惡之也方氏說哭者呼滅子臯曰野哉孔子惡者以此恐未然
  未仕者不敢税人如稅人則以父兄之命
  稅人以物遺人也未仕者身未尊顯故内則不可專家財外則不可私恩惠也或有情義之所不得已而當遺者則稱尊者之命而行之嚴陵方氏曰未仕者則無祿故不敢税人其或禮有所不可廢義有所不可免則以父兄之命而已
  士備入而後朝夕踊
  國君之喪諸臣有朝夕哭踊之禮哭雖依次居位踊必相視為節不容有先後也士卑其入恒後士皆入則無不在者矣故舉士入為畢而後踊焉
  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
  疏曰祥大祥也縞謂縞冠大祥日著之○馬氏曰祥禫之制施於三年之喪則其月同施於期之喪則其月異雜記曰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此期之喪也父在為母有所屈三年所以為極而至於二十五月者其禮不可過以三年之愛而斷於期者其情猶可伸在禫月而樂者聽於人也在徙月而樂者作於己也嚴陵方氏曰祥而縞即玉藻所謂縞冠素紕既祥之冠是也是月禫徙月樂者魯人朝祥而暮歌孔子以謂踰月則其善者以此
  君於士有賜帟
  帟幕之小者置之殯上以承塵也大夫以上則有司供之士卑又不得自爲故君於士之殯以帟賜之也








  禮記大全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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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四
  明 胡廣等 撰
  檀弓下
  君之適長殤車三乘公之庶長殤車一乘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
  此言送殤遣車之禮君謂國君亦或有地大夫通得稱君也公專言五等諸侯也十六至十九為長殤𦵏此殤時柩朝廟畢將行設遣奠以奠之牲體公折包裹用此車載之以遣送死者故名遣車車制甚小以置之椁内四隅不容大為之也禮中殤從上君適長三乘則中亦三乘下則一乘也公庶長一乘則中亦一乘下則無也大夫適長一乘則中亦一乘下殤及庶殤並無也
  公之喪諸達官之長杖
  方氏曰受命於君者其名達於上故謂之達官若府史而下皆長官自辟除則不可謂之達矣受命於君者其恩厚故公之喪惟達官之長杖○今按凡官皆有長貳此以長言則不及貳也朱子曰達官謂得自通於君者如内則公卿宰執與六曹之長九寺五監之長外則監司郡守得自通章奏於君者凡此皆杖次則不杖也
  君於大夫將葬弔於宫及出命引之三步則止如是者三君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
  弔於宫於其殯宫也出柩已行也孝子攀號不忍君命引之奪其情也引者三步即止君又命引之如是者三柩車遂行君即退去君來時不必恒在殯宫或當柩朝廟之時亦如之或已出大門至平日待賔客次舍之處孝子哀而暫停柩車則亦如之
  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
  始衰之年不可以筋力為禮也
  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説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說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及其喪也曾㸃倚其門而歌
  季武子魯大夫季孫夙也蟜固人姓名㸃字晳曾子父也武子寢疾之時蟜固適有齊衰之服遂衣凶服而問疾且曰大夫之門不當釋凶服惟君門乃說耳此禮將亡我之凶服以來欲以救此將亡之禮也武子善之言失禮之顯著者人皆可知若失禮之微細者惟君子乃能表明之也武子執政人所尊畏固之為此欲以易時人之觀瞻據禮而行武子雖憾不得而罪之也若倚門而歌則非禮矣其亦狂之一端歟記者盖善蟜固之存禮譏曾㸃之廢禮也
  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弔於人是日不樂婦人不越疆而弔人行弔之日不飲酒食肉焉
  大夫弔弔於上也大夫雖尊然當主人有小斂大斂或殯之事而至則殯者以其事告之辭猶告也若非當事之時則孝子下堂迎之婦人無外事故不越疆而弔是日不樂不飲酒食肉皆為餘哀未忘也長樂陳氏曰婦人見兄弟可以及閾而不可以踰閾送迎可以及門而不可以出門弔人可以出門而不可以越疆許穆夫人歸唁於衛而不可得則越疆而弔人如之何而可
  弔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
  引引柩車之索也紼引棺索也○鄭氏曰示助之以力○疏曰弔葬本為助執事故必相助引柩車凡執引用人貴賤有數數足則餘人皆散行從柩至下棺窆時則不限人數皆悉執紼也引者長逺之名故在車車行逺也紼是撥舉之義故在棺棺惟撥舉不長逺也嚴陵方氏曰引在前屬之於車以道柩也紼在旁属之於棺以弼柩也道柩者惟在用之而已弼柩者至下棺亦用焉故路雖不執引而或從柩及壙亦皆執紼也曲禮曰助葬者必執紼盖謂是矣
  喪公弔之必有拜者雖朋友州里舍人可也弔曰寡君承事主人曰臨
  此謂國君弔其諸臣之喪弔後主人當親往拜謝喪家若無主後必使以次䟽親往拜若又無疏親則死者之朋友及同州同里及喪家典舍之人往拜亦可也寡君承事言來承助喪事此君語擯者傳命以入之辭主人曰臨者謝辱臨之重也
  君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
  蕢尚畫宫受弔不如杞梁之妻知禮而此言弔於路何也盖有爵者之喪當以禮弔此謂臣民之微賤者耳禮不下庶人也言必使人弔者是汎言衆人之喪也廬陵胡氏曰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若齊侯哭敝無存之類
  大夫之喪庶子不受弔
  大夫之喪適子為主拜賔或以他故不在則庶子不敢受弔不敢以卑賤為有爵者之喪主也
  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使人立於門外告來者狎則入哭父在哭於妻之室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
  此聞妻兄弟之喪而未往弔時禮也父在己之父也為父後妻之父也門外之人以來弔者告若是交游習狎之人則徑入哭之情義然也○疏曰女子子適人者為昆弟之為父後者不降以其正故也故姊妹之夫為之哭於適室之中庭子為主者甥服舅緦故命己子為主受弔拜賔也袒免哭踊者冠尊不居肉袒之上必先去冠而加免故凡哭哀則踊踊必先袒袒必先免故袒免哭踊也夫入門右者謂此子之父即哭妻兄弟者嚴陵方氏曰哭諸異室者以其别於適也
  有殯聞逺兄弟之喪哭于側室無側室哭于門内之右同國則往哭之
  側室者燕寢之旁室也門内大門之内也上篇言有殯聞逺兄弟之喪雖緦必往其亦謂同國歟○方氏曰哭于側室欲其逺殯宫也于門内之右者不居主位示為之變也同國則往者以其不逺也
  子張死曾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曾子曰我弔也與哉
  以喪母之服而哭朋友之喪踰禮已甚故或人止之而曾子之意則曰我於子張之死豈常禮之弔而已哉今詳此意但以友義隆厚不容不往哭之又不可釋服而往但往哭而不行弔禮耳故曰我弔也與哉○劉氏曰曽子嘗問三年之喪弔乎夫子曰三年之喪練不羣立不旅行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喪而弔哭不亦虚乎既聞此矣而又以母喪弔友必不然也凡經中言曽子失禮之事不可盡信此亦可見
  有若之喪悼公弔焉子㳺擯由左
  悼公魯君哀公之子擯賛相禮事也立者尊右子㳺由公之左則公在右為尊矣少儀云詔辭自右者謂傳君之詔命則詔命為尊故傳者居右時相喪禮者亦多由右故子游正之也
  齊穀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
  穀讀為告齊襄公夫人王姬卒在魯莊之二年赴告於魯其初由魯而嫁故魯君為之服出嫁姊妹大功之服禮也或人既不知此王姬乃莊公舅之妻而以為外祖母又不知外祖母服小功而以大功為外祖母之服其亦妄矣○鄭氏曰春秋周女由魯嫁卒則服之如内女服姊妹是也天子為之無服嫁於王者之後乃服之
  晉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恒於斯得國恒於斯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未可乆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圗之
  獻公薨時重耳避亂在狄故穆公使人往弔之弔為正禮故以且曰起下辭寡人聞之者此使者傳穆公之言也恒於斯言常在此死生交代之際也儼然端静持守之貌喪失位也喪不可久時不可失者勉其奔喪反國以謀襲位故言孺子其圖之也此時秦已有納之之志矣
  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辭焉喪人無寶仁親以為寶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而天下其孰能說之孺子其辭焉
  舅犯重耳舅狐偃字子犯也公子既聞使者之言入以告之子犯犯言當辭而不受可也失位去國之人無以為寶惟仁愛思親乃其寶也父死謂之何事正是凶禍大事豈可又因此凶禍以為反國之利而天下之人孰能解說我為無罪乎此所以不當受其相勉反國之命也
  公子重耳對客曰君惠弔亡臣重耳身喪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憂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
  公子既聞子犯之言乃出而答客惠弔亡臣重耳謝其來弔也不得與哭泣之哀言出亡在外不得居喪次也以為君憂者致君憂慮我也他志謂求位之志辱君惠弔之義也不私不再與使者私言也
  子顯以致命於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逺利也
  鄭註用國語知使者為公子縶字子韅故讀顯為韅也喪禮先稽顙後拜謂之成拜為後者成拜所以謝弔禮之重今公子以未為後故不成拜也愛父猶言哀痛其父也不私與使者言是無反國之意是逺利也愛父逺利皆仁者之事故稱之曰仁夫公子重耳嚴陵方氏曰孟子曰不仁而得國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夫不仁猶或有得國者而况於仁乎觀重耳拒秦穆公之言則其仁可知矣故終能霸有全晉然重耳之所為特受之於舅犯而已向使自得於天資非由於人授推是以為國則一語一黙一動一静無非仁也又安得孔子有譎而不正之譏哉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禮朝夕哭殯之時必褰開其帷敬姜哭其夫穆伯之殯乃以避嫌而不復褰帷自此以後人皆傚之故記者云非古也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張子曰敬姜早寡晝哭以避嫌帷殯或亦避嫌表夫之逺色也
  喪禮哀戚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孝子之哀發於天性之極至豈可止遏聖人制禮以節其哀盖順以變之也言順孝子之哀情以漸變而輕減也始猶生也生我者父母也毁而滅性是不念生我者矣嚴陵方氏曰始而生之者親也終而成之者子也苟過於哀而不知變則或以死傷生矣故節哀順變者以君子念始之者也○臨川吳氏曰順變二字釋節哀之義順謂順孝子哀心不沮止之然為之節使之雖哀而有變則其哀不至過甚傷生也
  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望反諸幽求諸鬼神之道也北面求諸幽之義也
  行禱五祀而不能囘其生又為之復是盡其愛親之道而禱祠之心猶未忘於復之時也望反諸幽望其自幽而反也鬼神處幽暗北乃幽隂之方故求諸鬼神之幽者必向北也嚴陵方氏曰孝子之事親固有愛之道及其死也猶復以兾其復生則愛之道於是為盡故曰盡愛之道也冀其復生固所以有禱祠之禮也特有是心而故曰有禱祠之心者莊子曰鬼神守其幽則幽者鬼神之道也復之時望其䰟氣自幽而反故曰望反諸幽南為陽有明之義北為隂有幽之義故曰北面求諸幽也
  拜稽顙哀戚之至隠也稽顙隠之甚也
  隠痛也稽顙者以頭觸地無復禮容就拜與稽顙言之皆為至痛而稽顙則尤其痛之甚者也嚴陵方氏曰孝子哀痛之容有若手之辟足之踊口之哭目之泣鼻之洟故非一類特不若稽顙之為甚爾
  飯用米貝弗忍虚也不以食道用美焉爾
  實米與貝于死者口中不忍其口之虚也此不是用飲食之道但用此美潔之物以實之焉爾嚴陵方氏曰弗忍虚則無致死之不仁不以食道則無致生之不智
  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識之愛之斯錄之矣敬之斯盡其道焉耳
  士喪禮銘曰某氏某之柩初置于簷下西階上及為重畢則置於重殯而卒塗始樹於肂坎之東疏云士長三尺大夫五尺諸侯七尺天子九尺若不命之士則以緇長半幅䞓末長終幅廣三寸半幅一尺也終幅二尺也是總長三尺夫愛之而錄其名敬之而盡其道曰愛曰敬非虚文也嚴陵方氏曰凡銘皆所以為名明旌謂之銘故男子書名焉夫愛之則不忍忘故為旌以錄死者之名敬之則不敢遺送死之道所以為盡也李氏曰葬埋謹藏其形也祭祀謹事其神也銘誄繫世謹傳其名也以傳其名故曰錄之事死而至於傳其名故曰盡其道
  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主重徹焉
  禮註云士重木長三尺始死作重以依神雖非主而有主之道故曰主道也殷禮始殯時置重于殯廟之庭暨成虞主則綴此重而懸於新死者所殯之廟周人虞而作主則徹重而埋之也嚴陵方氏曰重設於始死之時主立於既虞之後則重非主也有主之道爾殷雖作主矣猶綴重以懸於廟不忍棄之也周既作主矣重遂徹而埋於土不敢瀆之也不忍棄之者所以致其愛而質故殷人行之不敢瀆之者所以致其敬而文故周人行之夫重與主皆所以依神而已或曰重或曰主何也始死而未葬則有柩矣有柩而又設重所以為重也既有廟矣有廟而必立主是為主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鄭氏曰哀素言哀痛無飾也凡物無飾曰素哀則以素敬則以飾禮由人心而已○方氏曰士喪禮有素俎士虞禮有素几皆其哀而不文故也喪葬凶禮故若是至於祭祀之吉禮則必自盡以致其文焉故曰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然主人之自盡亦豈知神之所享必在於此乎且以表其心而已耳臨川吴氏曰虞以前親喪未乆奠而不謂之祭其奠也非不敬其親也哀心特甚禮尚質朴無心於飾故用素器虞以後親喪漸乆卒祔練祥雖猶在喪制之中然已是祭祀之禮其祭祀也非不哀其親也敬心加隆非如初喪之素器也然其盡禮而漸文豈是為死者真能來享而然亦自盡其禮以致敬親之心焉爾大槩喪主於哀祭主於敬故喪奠以素器之質而見其哀祭祀則盡禮之文以寓其敬
  辟踊哀之至也有算為之節文也
  疏曰撫心為辟跳躍為踊是哀痛之至極若不裁限恐傷其性故有算以為之凖節每一踊三跳三踊九跳為一節士三日有三次踊大夫四日五踊諸侯六日七踊天子八日九踊故云為之節文也
  袒括髮變也愠哀之變也去飾去美也袒括髮去飾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襲哀之節也
  疏曰袒衣括髮形貌之變也悲哀愠恚哀情之變也去其尋常吉時之服飾是去其華美也去飾雖多端惟袒而括髮又去飾之中最甚者也理應常袒何以有袒時有襲時葢哀甚則袒哀輕則襲哀之限節也嚴陵方氏曰有算則有節有節則文無節則質故謂之節文袒則去其衣括髮則投其冠衣冠者人之常服而已故曰袒括髮變也發於聲音見於衣服而生於隂者此哀之常也及有感而愠以至於辟踊者陽作之也此其變歟故曰愠哀之變也經曰愠斯戚戚斯嘆嘆斯辟辟斯踊葢謂是矣
  弁絰葛而葬與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葬殷人冔而葬
  居喪時冠服皆純凶至葬而吾親託體地中則當以禮敬之心接於山川之神也於是以絹素為弁如爵弁之制以葛為環絰在首以送葬不敢以純凶之服交神者示敬也故曰有敬心焉嚴陵方氏曰與神交之道則心主乎敬失厭冠麻絰居喪之禮也至於葬則以弁易冠以葛易麻者示敬故也子㳺曰飯於牖下小斂於户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袒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逺也比至於葬則即逺之至矣故以神道交之
  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
  疏曰親葬歠粥之時主人亡者之子主婦亡者之妻無則主人之妻也室老家之長相此三人並是大夫之家貴者為其歠粥病困之故君必命之食疏飯也若士喪君不命也喪大記言主婦食疏食謂既殯之後此主婦歠者謂未殯前
  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主婦入於室反諸其所養也此堂與室皆謂廟中也卒窆而歸乃反哭於祖廟其二廟者則先祖後禰所作者平生祭祀冠昏所禮之處也所養者所饋食供養之處也朱子曰須知得此意思則所謂踐其位行其禮等事行之方安方見得繼志述事之事
  反哭之弔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為甚賔之弔者升自西階曰如之何主人拜稽顙當此之時亡矣失矣不可復見吾親矣哀痛於是為甚也賔弔畢而出主人送于門外遂適殯宫即先時所殯正寢之堂也
  殷既封而弔周反哭而弔孔子曰殷已慤吾從周殷之禮窆畢賔就墓所弔主人周禮則俟主人反哭而後弔孔子謂殷禮太質慤者盖親之在土固為可哀不若求親於平生居止之所而不得其哀為尤甚也故弔於墓者不如弔於家者之情文為兼盡故欲從周也嚴陵方氏曰人之始死也則哀其死既葬也則哀其亡亡則哀為甚矣故反哭之時有弔禮焉問喪曰入門而弗見也上堂而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喪矣不可復見矣故哭泣辟踊盡哀而止矣大宗伯以喪禮哀死亡盖死亡之别如此既封而弔者受弔於壙也反哭而弔者受弔於家也夫弔也者所以弔其哀而已葬雖為哀然不若反哭之哀為甚此孔子所以謂殷為己慤周人弔於家示民不借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其言葢本諸此
  葬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達禮也之幽之故也
  北方國之北也殯猶南首未忍以鬼神待其親也葬則終死事矣故葬而此首三代通用此禮也南方昭明北方幽暗之幽釋所以北首之義嚴陵方氏曰南方以陽而明北方以隂而幽人之生也則自幽而出乎明故生者南鄕及其死也則自明而反乎幽故死者北首凡以順隂陽之理而已三代之禮雖有文質之變至於葬之北方北首則通而行之者皆所以順死者之反乎幽故也
  既封主人贈而祝宿虞尸
  柩既至城門公使宰夫贈𤣥纁束既窆則用此𤣥纁贈死者於墓之野此時祝先歸而肅虞祭之尸矣宿讀為肅進也虞猶安也葬畢迎精而反日中祭之於殯宫以安之也男則男子為尸女則女子為尸尸之為言主也不見親之形容心無所係故立尸使之著死者之服所以使孝子之心主於此也禫祭以前男女異尸異几祭於廟則無女尸而几亦同矣少牢禮云某妃配是男女共尸
  既反哭主人與有司視虞牲有司以几筵舍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
  士之禮虞牲特豕几所以依神筵坐神之席也席敷陳曰筵孝子先反而視牲别令有司釋奠以禮地神為親之託體於此也舍讀為釋奠者置也釋置此祭饌也墓道向南以東為左待此有司之反即於日中時虞祭也
  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
  鄭氏曰弗忍其無所歸
  是日也以虞易奠卒哭曰成事
  始死小斂大斂朝夕朔月朝祖賵遣之類皆喪奠也此日以虞祭代去喪奠故曰以虞易奠也卒哭曰成事者盖祝辭曰哀薦成事也祭以告為成卒哭之祭乃吉祭故也嚴陵方氏曰既封而贈則虞祭有期矣故祝先反而宿虞尸焉主人不親舍奠而使有司代之者欲速反而修虞事故也必待有司反而後虞祭者葬禮畢然後敢成葬反之禮也故弗忍一日離其親故不待明日而後虞也是日也以虞易奠者以虞之禮漸吉故也
  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明日祔于祖父
  吉祭卒哭之祭也喪祭虞祭也卒哭在虞之後故云以吉祭易喪祭也祔之為言祔也祔祭者告其祖父以當遷他廟而告新死者以當入此廟也禮云明日以其班祔明日者卒哭之次日也卒哭時告于新主曰哀子某來日隮祔爾于爾皇祖某甫及時則奉新主入祖之廟而并告之曰適爾皇祖某甫以隮祔爾孫某甫孫必祔祖者昭穆之位同所謂以其班也畢事虞主復于寢三年喪畢遇四時之吉祭而後奉新主入廟也虞祭間一日而卒哭與祔則不間日
  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未有所歸也
  上文所言皆據正禮此言變者以其變易常禮也所以有變者以有他故未及葬期而即葬也據士禮速葬速虞之後卒哭之前其日尚賖不可無祭之徃也虞徃至吉祭其禮如何曰虞後比至於祔遇剛日而連接其祭若丁日葬則己日再虞後虞改用剛日則庚日三虞也此後遇剛日則祭至祔而後止此孝子不忍使其親一日無所依歸也
  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
  孝經曰為之宗廟以鬼享之孔子善殷之祔者以不急於鬼其親也藍田吕氏曰禮之祔祭各以昭穆之班祔于其祖主人未除喪主未退於新廟故以其主附藏于祖廟有祭即而祭之既除喪而後主遷於新廟故謂之祔左氏傳曰君薨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嘗禘于廟周人未葬奠於殯虞則立尸有几筵卒哭而祔祔始作主既祔之祭有練有祥有禫皆特祀其主於祔之廟至除喪然後主遷新廟以時而烝嘗禘焉不立主者祔亦然士虞禮及雜記所載祔祭皆是殷人練而祔則未練以前猶祭于寢有未忍遽改之心此孔子所以善殷
  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茢執戈惡之也所以異於生也喪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難言也
  桃性辟惡鬼神畏之王莽惡髙廟神靈以桃湯灑其壁茢苕帚也所以除穢巫執桃祝執茢小臣執戈盖為其有凶邪之氣可惡故以此三物辟祓之也臨生者則惟執戈而已今加以桃茢故曰異於生也君使臣以禮死而惡之豈禮也哉然人死斯惡之矣故喪禮實有惡死之道焉先王之所不忍言也
  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後行殷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
  子之事親出必告反必面今將葬而奉柩以朝祖固為順死者之孝心然求之死者之心亦自哀其違離寢處之居而永棄泉壤之下亦欲至祖考之廟而訣别也殷尚質敬鬼神而逺之故大斂之後即奉柩朝祖而遂殯於廟周人則殯於寢及葬則朝廟也
  孔子謂為名器者知喪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
  此孔子善夏之用明器從葬
  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
  此孔子非殷人用祭器從葬以人從死曰殉殆幾也用其器則近於用人
  其曰明器神明之也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哉謂之明器者是以神明之道待之也塗車以泥為車也束草為人形以為死者之從衞謂之芻靈畧似人形而已亦明器之類也中古為木偶人謂之俑則有面目機發而太似人矣故孔子惡其不仁知末流必有以人殉葬者○趙氏曰以木人送葬設機而能俑跳故名之曰俑嚴陵方氏曰喪之為道所以致之於死生之間明器者若前經所謂竹不成用瓦不成味之類是矣孟子引孔子之言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其言盖本於此
  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
  穆公魯君哀公之曽孫為舊君服見儀禮齊衰章孟子言三有禮則為之服冦讐何復之有與此章意似隊諸淵言置之死地也戎首為冦亂之首也長樂陳氏曰義起於情之所及而不起於情之所不及禮生於義之所加而不生於義之所不加故因情以為義而義所以行情因義以為禮而禮所以行義人臣之去國有為舊君之服者有不為舊君之服者凡視情與義如何耳古者進人以禮進之以誠之所樂與也退人以禮退之以勢之所不得已也今也引之唯恐其不髙則若加諸膝擠之唯恐其不深則若隊諸淵服與不服所以異也穆公居今之世反古之道而欲責今之臣行古之禮不亦誤乎
  悼公之喪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
  悼公魯哀公之子昭子康子之曾孫名强敬子武伯之子名捷
  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三臣仲孫叔孫季孫之三家也敬子言我三家不能居公室而以臣禮事君者四方皆知之矣勉强食粥而為毁瘠之貌我雖能之然豈不使人疑我非以哀戚之真情而處此瘠乎不若違禮而食食也○應氏曰季子之問有君子補過之心而孟氏之對可謂小人之無忌憚者矣廬陵胡氏曰食食不食粥非也禮小祥則飯素食
  衞司徒敬子死子夏弔焉主人未小斂絰而往子游弔焉主人既小斂子游出絰反哭子夏曰聞之也與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
  司徒以官為氏也主人未小斂則未改服故弔者不絰子夏絰而徃弔非也其時子游亦弔俟其小斂後改服乃出而加絰反哭之則中於禮矣
  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
  晏子齊大夫曾子稱其知禮謂禮以恭敬為本也有若之言則曰狐裘貴在輕新乃三十年而不易是儉於己也遣車一乘儉其親也禮窆後有拜賔送賔等禮晏子窆訖即還儉於賔也此三者皆以其儉而失禮者也
  國君七个遣車七乘大夫五个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遣車之數天子九乘諸侯七乘大夫五乘天子之士三乘諸侯之士無遣車也大夫以上皆太牢士少牢個包也凡包牲皆取下體每一牲取三體前脛折取臂臑後脛折取骼少牢二牲則六體分為三個太牢三牲則九體大夫九體分為十五段三段為一包凡五包諸侯分為二十一段凡七包天子分為二十七段凡九包每遣車一乘則載一包也
  曾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
  曾子主權有子主經是以二端之論不合嚴陵方氏曰以齊國之無道而以盈為恥以齊國之奢而欲示之儉則儉於其身庶㡬其可也儉於其親不亦甚乎昔管仲有反坫塞門孔子亦以為不知禮則二子所為雖不同其為不知禮一也然以禮與其奢也寧儉言之則晏子之失猶為愈矣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葬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子張曰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相男子西鄕婦人東鄕國昭子齊大夫葬其母以子張相禮故問之夫子孔子也主人家男子皆西向婦人皆東向而南賔在衆主人之南女賔在衆婦之南禮也
  曰噫母曰我喪也斯沾爾專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婦人從男子皆西鄕
  昭子聞子張之言歎息而止之言我為大夫齊之顯家今行喪禮人必盡來覘視當有所更改以示人豈宜一循舊禮爾當專主其事使賔自為賔主自為主可也於是昭子家婦人既與男子同居主位而西鄕而女賔亦與男賔同居賔位而東鄕矣斯盡也沾讀為覘此記禮之變嚴陵方氏曰禮之辨異尤重於男女之際雖在喪紀憂遽之中亦莫不各正其位焉故自始死以至於葬男子則西鄕而位乎東婦人則東鄕而位乎西凡以辨隂陽之義而已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為相固嘗行之矣而國昭子徒為賔主之辨曽無男女之别則其失禮也不亦宜乎
  穆伯之喪敬姜晝哭文伯之喪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哭夫以禮哭子以情中節矣故孔子美之嚴陵方氏曰經曰寡婦不夜哭盖其逺嫌之道不得不然爾穆伯之於敬姜夫也故居其喪止於晝哭而不嫌於薄文伯之於敬姜子也故居其喪晝夜哭而不嫌於厚此孔子所以謂之知禮也
  文伯之喪敬姜據其床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
  以為賢人必知禮矣故凡我平日出入公室未嘗與俱而觀其所行盖信其賢而知禮也至死而覺其曠禮故歎恨之○鄭氏曰季氏魯之宗卿敬姜有會見之禮嚴陵方氏曰曠與無曠庶官之曠同言虚其道而不行行哭有行哭泣之禮也
  季康子之母死陳褻衣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賔來䙝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
  敬姜康子之從祖母也○應氏曰敬姜森然法度之語
  有子與子㳺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喪之踊也予欲去之乆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有子言喪禮之有踊我常不知其何為而然壹者專一之義猶常也我乆欲除去之矣今見孺子之號墓若此則哀情之在於此踊亦如此孺子之慕也夫
  子游曰禮有微情者有以故興物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禮道則不然
  子㳺言先王制禮使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慮賢者之過於情也故立為哭踊之節所以殺其情故曰禮有微情者微猶殺也慮不肖者之不及情也故為之興起衰絰之物使之睹服思哀故曰有以故興物者此二者皆制禮者酌人情而為之也若直肆己情徑率行之或哀或不哀漫無制節則是戎狄之道矣中國禮義之道則不如是也
  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品節斯斯之謂禮
  此言樂極生哀之情但舞斯愠一句終是可疑今且據疏劉氏欲於猶斯舞之下增一矣字而刪舞斯愠三字今亦未敢從○疏曰喜者外境㑹心之謂斯語助也陶謂欝陶心初悦而未暢之意欝陶之情暢則口歌咏之也咏歌不足漸至動搖身體乃至起舞足蹈手揚樂之極也外境違心之謂愠凡喜怒相對哀樂相生若舞節形疲厭倦事與心違所以者怒生愠怒之生由於舞極故曲禮云樂不可極也此凡九句首末各四句是哀樂相對中間舞斯愠一句是哀樂相生愠斯戚者怒來觸心憤恚之餘轉為憂戚憂戚轉深因發歎息歎恨不泄遂至撫心撫心不泄乃至跳踊奮擊亦哀之極也故夷狄無禮朝殯夕歌童兒任情倐啼歘咲今若品節此二塗使踊舞有數則能乆長故云斯之謂禮品階格也節制斷也○孫氏曰當作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蹈矣人悲則斯愠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盖自喜至蹈凡六變自悲至踊亦六變此所謂孺子慕者之真情也舞蹈辟踊皆本此情聖人於是為之節李氏曰禮者節文之也有節故有微情者有文故有興物者直情則無節徑行則無文故曰戎狄之道也唯有節故陶不至于咏咏不至于舞舞不至于愠愠不至于踊此所以微情唯有文故制絞衾設婁翣以使弗惡脯醢之奠遣而行之葬而食之使人弗倍此所以興物也○嚴陵方氏曰隂陽之理憂樂之情固常如此則理雖經而為三百曲而為三千不過品於斯節於斯而已品於斯故所施之上下有常節於斯故所處之多少無失故曰品節斯斯之謂禮
  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絞衾設婁翣為使人勿惡也
  以其死而惡之以其無能而倍之恐太古而無禮之時人多如此於是推原聖人所以制禮之初意止為使人勿惡勿倍而已絞衾以飾其體蔞翣以飾其棺則不見死者之可惡矣廬陵胡氏曰倍與背同古字多假借
  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舍也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於禮者亦非禮之訾也
  始死即為脯醢之奠將葬則有包裹牲體之遣既葬則有虞祭之食何嘗見死者享之乎然自上世制禮以來未聞有舍而不為者為此則報本反始之思自不能已矣豈復有倍之之意乎先王制禮其深意盖如此今子刺喪之踊而欲去之者亦不足以為禮之疵病也
  呉侵陳斬祀殺厲師還出竟陳大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
  魯哀公元年呉師侵陳斬祀伐祠祀之木也殺厲殺疫病之人也大宰行人皆官名夫差呉子名是夫猶言此人指嚭也多言猶能言也盍何不也嘗試也師必有名者言出師伐人必得彼國之罪以顯我出師之名也今衆人稱我師謂之何名乎
  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
  二毛班白之人也子謂所獲臣民也還其侵略之地縱其俘獲之民是矜而赦之矣豈可又以無名之師議之乎此言嚭善於辭令故能救敗亡之禍○石梁王氏曰是時呉亦有大宰嚭如何鄱陽胡氏曰按嚭乃呉夫差之宰陳遣使者正用行人則儀乃陳臣也記禮者簡冊差互故更錯其名當云陳行人儀使於師夫差使大宰嚭問之乃善忠宣公作春秋詩引斯事亦嘗辨正云
  顔丁善居喪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顔丁魯人皇皇猶栖栖也望望徃而不顧之貌慨感悵之意始死形可見也既殯柩可見也葬則無所見矣如有從而弗及似有可及之處也葬後則不復如有所從矣故但言如不及其反又云而息者息猶待也不忍決忘其親猶且行且止以待其親之反也盖葬者往而不反然孝子於迎精而反之時猶如有所疑也
  子張問曰書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冢宰三年言乃讙者命令所布人心喜悦也嚴陵方氏曰天子之適子曰太子諸侯之適子曰世子得世國故也於天子亦稱世子者則以世天下言之爾故稱王以别之亦猶王制於諸侯亦稱太子必稱羣后以別之也
  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鼓鐘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杜蕢入寢歴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趨而出知悼子晉大夫名罃平公晉侯彪也凡三酌者既罰二子又自罰也
  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卯不樂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曠也太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
  言爾之初入我意爾必有所諫教開發於我我是以不先與爾言乃三酌之後竟不言而出爾之飲曠何說也蕢言桀以乙卯日死紂以甲子日死謂之疾日故君不舉樂在堂在殯也況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悼子在殯而可作樂燕飲乎桀紂異代之君悼子同體之臣故以為大於子卯也詔告也罰其不告之罪也
  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䙝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
  言調為近習之臣貪於一飲一食而忘君違禮之疾故罰之也
  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
  非猶不也宰夫職在刀匕今乃不專供刀匕之職而敢與知諫争防閑之事是侵官矣故自罰也
  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蕢洗而揚觶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廢斯爵也至於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
  揚觶舉觶也盥洗而後舉致潔敬也平公自知其過既命蕢以酌又欲以此爵為後世戒故記者云至今晉國行燕禮之終必舉此觶謂之杜舉者此言觶乃昔者杜蕢所舉也春秋傳作屠蒯文亦不同長樂陳氏曰先王制為喪臣之禮於服則衰絰於膳則不舉於樂則弛縣以至與斂徃弔莫不盡禮是以柳莊之卒衞獻公不釋祭服而往襚叔弓之卒隠公不與斂仲遂之卒宣公猶繹而萬入君子非之然則悼子之未葬平公飲酒至於鼓鐘其可乎此杜蕢所以升酌而譏之也非杜蕢不能改平公之過於羣臣不言之際非平公不能彰杜蕢之善於後世矣盖杜蕢之所存者忠也所敢為者勇也平公之知悔者智也不掩人者義也皆禮之所與也然平公賢孟子而終於不可見尊亥唐而終於不共治則所謂智而且義者盖亦勉强之而己左傳謂屠蕢責樂工以不聰責嬖叔以不明責己以不善味其言雖不同其實一也噫三代之季賢者陸沉多矣及不得已然後出而見於世故讓爵見於屠羊非書見於劉輪守官見於虞人商歌見於飯牛則善諫見於宰夫不為過矣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諡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
  文子衞大夫名拔君靈公也大夫士三月而葬有時猶言有數也死則諱其名故為之謚所以代其名也
  君曰昔者衞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衞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衞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聽衞國之政修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衞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謂夫子貞惠文子
  魯昭公二十年盜殺衞侯之兄縶時齊豹作亂公如死焉此衞國之亂也班者尊卑之次制者多寡之節因舊典而修舉之也據先後則惠在前論小功則貞為重故不曰惠貞而曰貞惠也此三字為諡而惟稱文子者鄭云文足以兼之
  石駘仲卒無適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為後者曰沐浴佩玉則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喪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衞人以龜為有知也
  駘仲衞大夫曰沐浴佩玉則兆卜人之言也○方氏曰兆亦有凶卜者以求吉為主故經以兆言吉也長樂陳氏曰五人者有意於得而不兆祁子無意於得而兆故衞人以龜為有知盖溺於利而忘義蔽於情而忘禮者人謀之所不與而鬼謀之所違篤於義而不謀利專於禮而不徇情者人謀之所與而鬼謀之所從豈非所謂天地自然之道人事必然之理哉○嚴陵方氏曰曲禮曰居喪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非有創痬固不可以沐浴矣玉藻云凡帶必有佩玉唯喪否非去喪固不可以佩玉矣執親之喪而沐浴佩玉是㤀孝㤀禮也唯石祁子不為之龜之獨兆於祁子其有知也哉
  陳子車死於衞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葬定而后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葬
  子車齊大夫子亢其兄弟即孔子弟子子禽也疾時不在家家人不得以致其養故云莫養於下也於是欲殺人以殉葬定謂已議定所殺之人也
  子亢曰以殉葬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己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
  宰即家大夫也二子謂妻與宰也子亢若但言非禮未必能止之今以當養者為當殉則不期其止而自止矣嚴陵方氏曰以生者而從之於死則傷乎不仁於死者而養之以生則傷乎不知非君子之所當為也子亢以養拒之不亦宜乎
  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也孔子曰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謂孝斂首足形還葬而無椁稱其財斯之謂禮
  世固有三牲之養而不能歡者亦有厚葬以為觀美而不知䧟於僣禮之罪者知此則孝與禮可得而盡矣又何必傷其貧乎還葬說見上篇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以其所以養則養在志不在體以其所以葬則葬在誠不在物苟養在體不在志則雖三牲不足以為孝葬在物不在誠則雖醯醢百甕不足以為禮若然則富者不足矜貧者不足傷要在自盡而已○嚴陵方氏曰子路於生曰養於死曰禮則知所謂禮者喪葬之禮言喪塟則知所謂養者亦無非禮矣語云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是矣孔子又變養言孝者主盡其歡言之也盡其歡者存乎情故以孝言稱其財者存乎物故以禮言啜飲止以菽水言之者菽不若稻梁之甘水不若酒醴之美則以見盡其歡者在乎養志不在養口體而已
  衞獻公出奔反於衞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柳莊曰如皆守社稷則孰執羈靮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獻公以魯襄十四年奔齊二十六年歸衞羈所以絡馬靮所以鞚馬莊之意謂居者行者均之為國不當獨賞從者以示私恩長樂陳氏曰楚昭王之賞從亡而及於屠羊説晉文公之賞從亡而辭見守藏者衞獻公之厚從亡而及郊將班邑是皆徇於私而不知公蔽於邇而不知逺也盖居者守君之社稷行者執君之羈靮其勞逸雖殊而功之所施則一豈可厚此而薄彼哉此栁莊所以諫獻公也臧武仲曰衞公之奔有太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其無歸乎是内外之功一也○嚴陵方氏曰獻公之反國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則是私於從己之眤而㤀保國之大矣豈所以合天下之公義哉
  衞有太史曰栁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請於尸曰有臣柳莊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往不釋服而往遂以襚之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世世萬子孫毋變也
  以衣服贈死者曰襚裘縣潘二邑名萬子孫謂莊之後世也莊之疾公嘗命其家若當疾亟之時我雖在祭祀亦必入告及其死也果當公行事之際遂不釋祭服而往因釋以襚之又賜之二邑此雖見國君尊賢之意然棄祭事而不終以諸侯之命服而襚大夫書封邑之劵而納諸棺皆非禮矣
  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禮也況又同棺乎弗果殺
  屬如周禮屬民讀法之屬猶合也聚也記者善尊己守正而不從其父之亂命長樂陳氏曰君子將死不㤀乎利人小人將死不㤀乎利己故成子髙之寢疾則擇不食之地以自葬孟僖子之將死則明仲尼之道以教子曽子之將死則稱君子之道以教人此不㤀乎利人者也魏顆之病欲以妾為殉陳乾昔之病欲以婢夾己此不㤀乎利己者也乾昔之子終不從其亂命其過秦康公逺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
  仲遂魯莊公子東門襄仲也為魯卿垂齊地名祭宗廟之明日又設祭禮以尋繹昨日之祭謂之繹殷謂之肜言壬午則正祭辛巳日也萬舞執干以舞也籥舞吹籥以舞也萬入去籥者言此繹祭時以仲遂之卒但用無聲之干舞以入去有聲之籥舞而不用也○陳氏曰春秋之法當祭而卿卒則不用樂明日則不繹故叔弓之卒昭公去樂卒事君子以為禮仲遂之卒宣公猶繹而萬入去籥聖人以為非禮○詩記曰萬舞二舞之總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别名籥舞者文舞之别名文舞又謂之羽舞鄭氏據公羊以萬舞為干武誤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言文武二舞皆入去其有聲者故云籥焉公羊乃以萬舞為武舞與籥武對言之失經意矣若萬舞止為武舞則此詩何為獨言萬舞而不及文舞左傳孝仲子之宫將萬焉婦人之廟亦不應獨用武舞也然則萬舞為二舞之總名明矣出詩緝簡弓註○愚按左傳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於其宫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讐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據此則萬舞信為武舞矣吕氏豈偶忘之耶嚴陵方氏曰正祭之明日又祭謂之繹繹者如繹絲然以其續之而不絶故也祭禮為吉卿卒為凶然正祭不可廢也故卿卒不繹而已猶者可以已之辭
  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方小斂般請以機封將從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魯有初
  公輸氏若名為匠師方小年尚㓜也斂下棺於椁也般若之族素多技巧見若掌斂事而年㓜欲代之而試用其技巧也機窆謂以機關轉動之器下棺不用碑與繂也魯有初言魯國自有故事也
  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
  豐碑天子之制桓楹諸侯之制○疏曰凡言視者比擬之辭豐大也謂用大木為碑穿鑿去碑中之木使之空於空間著鹿盧兩頭各入碑木以紼之一頭係棺緘以一頭繞鹿盧既訖而人各背碑負紼末頭聽鼓聲以漸却行而下之也桓楹不似碑形如大楹耳通而言之亦曰碑說文桓郵亭表也如今之橋旁表柱也諸侯二碑兩柱為一碑而施鹿盧故鄭云四植也
  般爾以人之母嘗巧則豈不得以其母以嘗巧者乎則病者乎噫弗果從
  疏曰嘗試也言爾欲以人母嘗試己之巧事誰有强逼於爾而為此乎豈不得休己者哉又語之云其無以人母嘗試己巧則於爾病者乎言不得嘗巧豈於爾有所病假言畢乃更噫而傷嘆於是衆人遂止○一説則豈不得以其母以嘗巧者乎作一句言爾以他人母試巧而廢其當用之禮則亦豈不得自以己母試巧而不用禮乎則於爾心亦有所病而不安乎盖使之反求諸心以己度人而知其不可也○應氏曰周衰禮廢而諸侯僣天子故公室之窆棺視豐碑大夫僣諸侯故三家之窆棺視桓楹其陵替承襲之弊有自來矣
  戰于郎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曰使之雖病也任之雖重也君子不能為謀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則既言矣與其鄰童汪踦往皆死焉魯人欲勿殤童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衞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
  戰于郎魯哀公十一年齊伐魯也禺人昭公子公為也遇魯人之避齊師而入保城邑者疲倦之餘負其杖而息于塗禺人乃歎之曰徭役之煩雖不能堪也稅斂之數雖過於厚也若上之人協心以禦冦難猶可塞責也今卿大夫不能畫謀䇿士不能捐身以死難豈人臣事君之道哉甚不可也我既出此言矣可不思踐吾言乎於是與其隣之童子汪踦者皆往鬭而死於敵魯人以其有成人之行欲以成人之喪禮葬之而孔子善其權禮之當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人視其行不視其年年雖壯而無成處之以童可也鄭忽之狡童昭公之童心是也年雖穉而有成處之以成人可也汪錡之勿殤是也
  子路去魯謂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吾聞之也去國則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國不哭展墓而入謂子路曰何以處我子路曰吾聞之也過墓則式過祀則下
  哭墓哀墓之無主也不忍邱壟之無主則必有返國之期故為行者言之墓與祀人所易忽也而能加之敬則無往而不用吾敬矣敬則無適而不安故為居者言之也○方氏曰凡物展之則可省而視故省謂之展
  工尹商陽與陳弃疾追呉師及之陳弃疾謂工尹商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弓又及謂之又斃二人每斃一人掩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
  工尹楚官名追呉師事在魯昭公十二年子手弓而可為句使之執弓也手弓商陽之弓在手也韔弓衣也謂之再告之也掩目而不忍視止御而不忍驅有惻隠之心焉商陽自言位卑禮薄如此亦可以稱塞矣孔子謂其有禮以敗北之師本易窮而商陽乃能節制其縱殺之心是仁意與禮節並行非事君之禮止於是也特取其善於追敗者亦非謂臨敵未決而不忍殺人也○疏曰朝與燕皆在寢若路門外正朝則大夫以下皆立若燕朝在於路寢則大夫坐於上如孔子攝齊升堂是也升堂則坐矣燕亦在寢燕禮獻卿大夫之後西階上獻士無升堂之文是士立於下也鄭註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謂兵車參乘之法此謂凡常戰士若是元師則在中央皷下御者在左戈盾亦在右若天子諸侯親將亦居皷下若非元帥則皆在左御者在中若非兵車則尊者在左長樂陳氏曰從君之大義而㤀己之不忍君子之所不為行己之不忍而廢君之命君子之所不敢楚工尹商陽追呉師而射之每斃一人則掩其目其所不忍仁也不廢君之命義也禮者仁義而已此孔子所以謂之有禮也大夫於朝則坐於燕則與故其責重士於朝則立於燕則不與故其責輕商陽所殺止於三者姑以成禮而已然則朝坐燕與為商陽者如之何曰彼必陳善以閉邪引君以當道有所不戰戰之所以止戰有所不殺殺之所以止殺庸有不義之舉哉商陽以楚為不義而不去何也君子去處有道廢興有命天下皆齊也陳文子去齊孔子不以為仁天下皆魯也柳下惠不去魯孟子不以為非不然則天下皆楚也商陽不去楚君子豈以為非禮哉
  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㑹諸侯請含使之襲
  曹伯之卒魯成公十三年也襲賤者之事諸侯從之不知禮也
  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請襲魯人曰非禮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荆禹貢州名楚立國之本號魯僖公元年始稱楚魯襄公以二十八年朝楚適遭楚子昭之喪魯人知襲之非禮而不能違於是以君臨臣喪之禮先之及其覺之而悔己無及矣此其適權變之宜足以雪恥長樂陳氏曰荆人以人臣之事待襄公襄公則以人臣之事臨荆人豈非自尊而卑人者人必卑之自貴而賤人者人必賤之耶秦王屈趙王以缶而有鼔瑟之辱夫差屈句踐於㑹稽而有姑蘇之恥亦其類也
  滕成公之喪使子叔敬叔弔進書子服惠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遂入
  滕成公之喪在魯昭公之三年敬叔魯桓公七世孫惠伯則桓公六世孫也於世次敬叔稱惠伯為叔父懿伯則惠伯之叔父而敬叔之五從祖進書奉進魯君之弔書也介副也○劉氏曰左傳註云忌怨也敬叔先有怨於懿伯故不欲入滕以惠伯之言而入傳言叔弓之有禮也此疏云敬叔嘗殺懿伯為其家所怨恐惠伯殺己故不敢先入惠伯知其意而開釋之記惠伯之知禮也二說不同而皆可疑如彼註言禮椒為之避仇怨則當自受命之日辭行以禮之不當及郊而後辭入也如此疏言恐惠伯殺己而難之則魯之遣使而使其仇為之副不恤其相仇以棄命害事亦非善處也且叔弓為正使得仇怨為介而不請易之非計之得也又同使共事而常以仇敵搆之而往反於魯滕之路亦難言也使椒果欲報仇則其言雖善安知非誘我耶而遂入又非通論也按左傳云及郊遇懿伯之忌此作為二字雖異而皆先言及郊而後言忌可見是及郊方遇忌也或者忌字只是忌日懿伯是敬叔從祖適及滕郊而遇此日故欲緩至次日乃入故惠伯以禮曉之曰公事有公利無私忌乃先入而叔弓亦遂入焉此說固可通然亦未知然否闕之可也
  哀公使人弔蕢尚遇諸道辟於路畫宫而受弔焉哀公魯君辟於道辟讀為闢謂除闢道路以畫宫室之位而受弔焉
  曾子曰蕢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禮也齊莊公襲莒于奪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
  魯襄公二十三年齊侯襲莒襲者以輕兵掩其不備而攻之也左傳言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且于莒邑名隧狹路也鄭云或為兑故讀奪為兑梁即殖以戰死故妻迎其柩
  莊公使人弔之對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君之臣免于罪則有先人之敝盧在君無所辱命
  肆陳尸也妻妾執拘執其妻妾也左傳言齊侯弔諸其室嚴陵方氏曰與人交於喪尤欲其至若夫弔人於道路之間者禮苟從簡事苟從便而已豈所以用其至哉盖非禮之禮君子固不以加於人然亦未嘗受之於人焉此曽子所以言蕢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禮也
  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撥問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君猶設之顔柳曰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為榆沈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
  䵍哀公之少子舊説以撥為紼未知是否三臣魯之三家也顔柳言天子之殯用輴車載柩而畫轅為龍椁幬者叢木為椁形而覆幬其上前言嘉斧于椁上是也諸侯輴而設幬則有輴而無龍有幬而無椁也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以播地取其引車不澁滯也今三家廢輴不用而猶設撥是徒有竊禮之罪而非有中用之實者也○方氏曰為輴之重也故為榆沈以滑之欲榆沈之散也故設撥以發之無輴則無所用沈無所用沈則無所用撥三臣既知輴之可廢而不知撥之不必設是竊禮之不中者也撥雖無所經見然以文考之為榆沈故設撥則是以手撥榆沈而灑於道也先儒以為紼失之矣○今按方說如此亦未知其是否闕之可也
  悼公之母死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衰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
  以妻我以為我妻也此哀公溺情之舉文過之辭○疏曰天子諸侯絶旁期於妾無服惟大夫為貴妾緦
  季子臯葬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請庚之子臯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為邑長於斯也買道而葬後難繼也
  劉氏曰季子臯孔子弟子髙柴也夫子嘗曰柴也愚觀家語所稱及此經所記泣血三年及成人為喪之事觀之賢可知矣此葬妻犯禾亦為成宰時事有無固不可知然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者以犯禾之失小而買道之害大也何也以我為邑宰尚買道而葬則後必為例而難乎為繼者矣此亦愚而過慮之一端然出於誠心非文飾之辭也鄭註謂其恃寵虐民而方氏又加以不仁不恕之説則甚矣豈有賢如子臯而有是哉
  仕而未有祿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
  王制云位定然後祿之此盖初試為士未賦廩祿者有饋於君則稱獻出使他國則稱寡君此二事皆與羣臣同獨違離之後而君薨則不為舊君服此則與羣臣異所以然者以其未嘗食君之祿也○方氏曰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方其學也賔之而弗臣此所謂仕而未有祿者若孟子之在齊是也惟其賔之而弗臣故有饋焉不曰賜而曰獻將命之使不曰君而曰寡君盖獻為貢上之辭而寡則自謙之辭故也以其有賔主之道而無君臣之禮故違而君薨弗為服也其曰違則居其國之時固服之矣
  虞而立尸有几筵
  未葬之前事以生者之禮葬則親形已藏故虞祭則立尸以象神也筵席也大斂之奠雖有席而無几此時則設几與筵相配也
  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已
  卒哭而諱其名盖事生之禮已畢事鬼之事始矣已語辭
  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諱新自寢門至于庫門
  周禮大喪小喪宰夫掌其戒令故卒哭後使宰夫執金口木舌以鐸振之以命令于宫也其令之之辭曰舍故而諱新故謂髙祖之父當遷者諱多難避故使之舍舊諱而諱新死者之名也以其親盡故盡故可不諱庫門自外入之第一門亦曰臯門嚴陵方氏曰生事畢而鬼事始已者上言生則知鬼之為死下言鬼則知生之為人也
  二名不偏諱夫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稱徵言徵不稱在
  二名二字為名也此記避諱之禮嚴陵方氏曰夫子曰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内若此則言在不稱徴也又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此則言徵不稱在也
  軍有憂則素服哭于庫門之外赴車不載櫜韔
  櫜甲衣韔弓衣甲不入櫜弓不入韔示再用也○方氏曰戰勝而還謂之愷則敗謂之憂宜矣素服哭以喪禮處之也必於庫門之外者以近廟也師出受命于祖無功則於祖命辱矣赴車告赴于國之車凡告喪曰赴車以告敗為名與素服同義
  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先人之室宗廟也魯成公三年焚宣公之廟神主初入故曰新宫春秋書二月甲子新宫災三日哭註云書其得禮此言故曰者謂春秋文也
  孔子過太山側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聽之使子路問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為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聞其哭式而聽之與見齊衰者雖狎必變之意同聖人敬心之所發盖有不期然而然者壹似重有憂者言甚似重叠有憂苦者也而曰乃曰也虎之殺人出於倉卒之不免苛政之害雖未至死而朝夕有愁思之苦不如速死之為愈此所以猛於虎也為人上者可不知此哉嚴陵方氏曰虎之害人也機罟檻穽所能制之政之害人也無可制之械焉虎之害人也深宫固門所能逃之政之害人也無可逃之地焉此泰山婦人所以寧遭虎之累傷而不忍舍其政之無苛也揚雄之論酷吏曰虎哉虎哉角而翼者也與此同意
  魯人有周豐也者哀公執摯請見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問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廟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涖之雖固結之民其不解乎
  周豐必賢而隠者故哀公屈己見之乃曰不可者盖古者不為臣不見故不敢當君之臨見也我其已夫已止也不强其所不願也有心之固結不若無心之感孚其言甚正但大禹征苗已嘗誓師誓非始於殷也禹㑹諸侯於塗山㑹亦不始於周也此言誓之而畔㑹之而疑則始於殷周耳長樂陳氏曰黄帝之於廣成湯之於伊尹請必下風聘必三幣豈以一辭而止哉此其樂善不倦者也魯哀公之於周豐執摯請見一辭之以不可則止焉使人問之而已其視樂善不倦者則有間矣墟墓之間社稷宗廟之中無情於感民而民哀敬殷人作誓周人作㑹有心於制民而民畔疑也盖誓生於不信㑹生於不敬不信而誓之使信則民始畔不敬而㑹之使敬則民始疑周豐之言凡欲哀公循敬信以感民而已論語孔子對哀公以孝慈則忠臨之以莊則敬與此同義○嚴陵方氏曰夫虞夏之得天下也以禪周之得天下也以争禪則出於自然故信未施而民信之且無異夫墟墓之間民之自哀也敬未施而民敬之且無異乎社稷宗廟之中民之自敬也争則出乎不得已故誓雖作而反以起民之畔㑹雖作而反以致民之疑而已且畔固甚於疑己畔其言未足為甚疑者衆於是為甚焉禮義忠信誠慤之心則敬之道所自出也固結之則以誓㑹而已苟無是心以涖之則結之者雖固民亦解而散矣凡物結之則聚解之則散唯其結之而聚故可解之而散若夫有以涖之則無所結也亦不可解矣
  喪不慮居毁不危身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毁不危身為無後也
  劉氏曰喪禮稱家之有無不可勉為厚葬而致有敗家之慮家廢則宗廟不能以獨存矣毁不滅性不可過為哀毁而致有亡身之危以死傷生則君子謂之無子矣此二者皆所以防賢者之過禮
  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葬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呉之習於禮者也往而觀其葬焉呉公子札讓國而居延陵故曰延陵季子嬴博齊二邑名
  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斂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隠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于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
  不至於泉謂得淺深之宜也時服隨死時之寒暑所衣也封築土為墳也横曰廣直曰輪下則僅足以掩坎上則纔至於可隠皆儉制也左袒以示陽之變右還以示陰之歸骨肉之歸土隂之𨹓也魂氣之無不之陽之升也隂陽氣也命者氣之所鍾也季子以骨肉歸復于土為命者此精氣為物之有盡謂魂氣則無不之者此逰魂為變之無方也夀夭得於有生之初可以言命魂氣散於既死之後不可以言命也再言無不之也者愍傷離訣之至情而冀其魂之隨己以歸也不惟適旅葬之節而又且通幽明之故宜夫子之善之也然為疑辭而不為決辭者葢季子乃隨時處中之道稱其有無而不盡拘乎禮者也故夫子不直曰季子之於禮也合矣而必加其乎二字使人由辭以得意也讀者詳之○石梁王氏曰還與環同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來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
  考公之喪徐國君使其臣容居者來弔且致珠玉之含言寡君使我親坐而行含以進侯玉於邾君侯玉者徐自擬天子以邾君為己之諸侯言進侯氏以玉也其使容居以含者容居求即行含禮也○疏曰凡行含禮未斂之前士則主人親含大夫以上即使人含若斂後至殯葬有來含者親自致璧於柩及殯上者謂之親含若但致命以璧授主人主人受之謂之不親含○石梁王氏曰坐當訓跪
  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于雜者未之有也
  邾之有司拒之言諸侯之辱來邾國者人臣來有其事簡易則行人臣簡易之禮人君來而其事廣大則行人君廣大之禮于猶迂也有廣逺之意今人臣來而欲行人君之禮是易于相雜矣我國未有此也
  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不敢忘其祖
  容居又答言事君者不敢忘其君我奉命如此今不能行是㤀吾君也為人子孫當守先世之訓故亦不敢遺吾祖也居盖徐之公族耳且言昔者我之先君駒王濟河而西討無一處不用此稱王之言自言其疆土廣大乆矣行王者之禮也又自言我非譎詐者乃魯鈍之人是以不敢忘吾祖欲邾人之信其言也此著徐國君臣之僣且明邾有司不能終正當時之僣也
  子思之母死於衞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于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于他室
  伯魚卒其妻嫁於衞之庶氏嫁母與廟絶族故不得哭之於廟嚴陵方氏曰他室異室也以有别於正故謂之他以義起之而已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
  疏曰祝大祝商祝也服服杖也是喪服之數故呼杖為服祝佐含斂先病故先杖也故子亦三日而杖官長大夫士也病在祝後故五日國中男女謂畿内民及庶人在官者服齊衰三月而除必待七日者天子七日而殯殯後嗣王成服故民得成服也三月天下服者謂諸侯之大夫為王繐衰既葬而近除者亦不待三月今據逺者為言耳何以知其或杖服或衰服按喪大記及喪服四制云云然四制云七日授士杖此云五日士杖者崔氏云此據朝廷之士四制言邑宰之士也嚴陵方氏曰喪人之冠帶衣裳杖履通謂之所此所謂服特指杖耳夫杖所以扶病也祝先服者力勞而先病故也言祝先服則子可知矣官長以對祝言之則力有勞逸以對子言之則恩有重輕故五日而後服杖也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言各服其所服之服非謂杖矣盖不特以恩有重輕故服有先後亦以地有逺近而聞訃有早晚故也
  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椁者斬之不至者廢其祀刎其人
  虞人掌山澤之官也天子之棺四重而椁周焉亦奚以多木為哉畿内百縣之祀其木可用者悉斬而致之無太多乎畿内之美材固不乏矣奚獨於祠祀斬之乎廢其事刎其人又何法之峻乎禮制若此未詳其說一云必命虞人致木不用命者然後國有常刑虞人非一未必盡命之也
  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蒙袂輯屨貿貿然來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揚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曽子聞之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
  蒙袂以袂䝉面也輯屨輯斂其足言困憊而行蹇也貿貿垂頭喪氣之貌嗟來食歎閔之而使來食也從就也微與猶言細故末節謂嗟來之言雖不敬然亦非大過故其嗟雖可去而謝焉則可食矣廬陵胡氏曰今之君子之急於祿食也嗟而不去不謝而食者多矣視餓者有愧也○臨川吴氏曰曽子之言君子之中餓者之操賢者之過也
  邾婁定公之時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嘗學斷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壞其室洿其宫而豬焉盖君踰月而後舉爵
  瞿然驚怪之貌在官者居臣也在宫者家人也天下之惡無大於此者是以人皆得而誅之無赦之之理惟父有此罪則子不可討之也君不舉爵以人倫大變亦教化不明所致故傷悼而自貶耳○疏曰豬是水聚之名○石梁王氏曰註疏本作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為是
  晉獻文子成室晉大夫發焉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夫於九亰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
  晉獻舊説謂晉君獻之謂賀也然君有賜於臣豈得言獻疑獻文二字皆趙武謚如貞惠文子之類諸大夫發禮往賀記者因述張老之言輪輪囷髙大也奐奐爛衆多也歌祭祀作樂也哭死喪哭泣也聚國族燕集國賔聚會宗族也頌者美其事而祝其夀禱者祈以免禍也張老之言善於頌武子所答善於禱也○鄭氏曰晉卿大夫之墓地在九原○疏曰領頸也古者罪重腰斬罪輕頸刑先大夫文子父祖也○石梁王氏曰歌於斯謂祭祀歌樂也大夫祭無樂春秋時或有之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也敝帷不弃為埋馬也敝盖不弃為埋狗也丘也貧無盖於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䧟焉
  狗馬皆有力於人故特示恩也
  路馬死埋之以帷
  謂君之乘馬死則特以帷埋之不用敝帷也○方氏曰魯昭公乘馬塹而死以帷裹之石林葉氏曰帷盖之近於身以為障蔽者也犬馬之畜於家以為代禦者也障蔽者敝所不敢棄而代禦者死用以埋之所謂仁之至義之盡也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閽人為君在弗内也曽子與子貢入於其廏而修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鄉者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辟之
  鄉者已告言先已告於主人矣
  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矣
  内霤門屋後簷也行者逺猶言感動之大也○劉氏曰此章可疑二子弔卿母之喪必自盡禮以造門不當待閽者拒而後修容盡飾也且既飾而閽人辭或當再請於閽若終不得通退可也何必以威儀悚動之以求入耶其入而君卿大夫敬之者以平日知其賢也非素不相知創見其容飾之美而加敬也而君子乃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則是二子之德行不足以行逺惟區區之外飾乃足以行逺耶
  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晉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晉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說殆不可伐也
  陽門宋之國門名介夫甲士之守衛者宋武公諱司空改其官名為司城子罕樂喜也戴公之後覘闚視也
  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雖微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
  孔子善之以其識治體也詩邶風谷風之篇扶服致力之義微無也夫子引詩而言宋國雖以子罕得人心可無晉憂而已然天下亦孰能當之甚言人心之足恃也一説微弱也雖但弱晉之强使不敢伐而已然推此意則民既悦服必能親其上死其長而舉天下莫能當之矣前說為是長樂陳氏曰呉起吮一人之疽而隣敵莫抗段熲裹一人之瘡而西羗頓平然則司城子罕哭一介夫而民說其可以伺隙抵巇而伐之哉覘者所以知微也兵法曰用間有五是謂神紀又曰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古人之於兵未嘗不用間其知微如晉之覘者盖亦鮮矣孔子所以善之也所謂雖微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仁不可為衆故也昔仲尼在衛趙鞅折謀干木處魏秦人罷兵謝安在晉王猛知其不可伐季梁在隨楚子之兵不敢加則子罕在宋而天下不能當者信矣○石林葉氏曰介夫至賤子罕一哭之哀而晉國覘之不敢伐聖如孔子以為天下莫能當之故曰治國不能侮鰥寡而況於士民乎
  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莊公為子般所弑而慶父作亂閔公時年八嵗絰葛絰也諸侯弁絰葛而葬葬畢閔公即除凶服於庫門之外而以吉服嗣位故云絰不入庫門也士大夫則仍麻絰直俟卒哭乃不以麻絰入庫門盖閔公既吉服不與虞與卒哭之祭故羣臣至卒哭而除記禍亂恐迫禮所由廢嚴陵方氏曰君以葬為節臣以卒哭為節者君先除而後臣敢除故也然此皆不能三年則失禮之甚矣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乆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
  或問朱子原壤登木而歌夫子為弗聞而過之待之自好及其夷俟則以杖叩脛莫太過否曰這說却差如壤之歌乃是大惡若要理㑹不可但己只得且休至其夷俟之時不可不教誨故直責之復叩其脛自當如此若如今説則是不要管他却非朋友之道矣○胡氏曰數其母死而歌則壤當絶叩其夷踞之脛則壤猶故人耳盛德中禮見乎周旋此亦可見○馮氏曰母死而歌惡有大於此者乎宜絶而不絶盖以平生之素而事有出於一時之不意者如此善乎朱子之言曰若要會理不可但己只得且休其有以深得聖人之處其所難處者矣○劉氏曰原壤母卒夫子助之治椁壤登已治之椁木而言乆矣我之不託興於詠歌之音也如貍首之斑言木文之華也卷與拳同如執女手之拳言沐椁之滑膩也壤之廢敗禮法甚矣夫子佯為不聞而過去以避之從者見其無疑夫子必當已絶其交故問曰子未當已絶之乎夫子言為親戚者雖有非禮未可遽失其親戚之情也為故舊者雖有非禮未可遽失其故舊之好也此聖人隠惡全交之意石林葉氏曰孔子責原壤重於夷俟而略於喪歌者夷俟禮之踞也人道不可以不責是以雖痛絶之不為過親喪而歌豈止違禮而已哉孔子聞而不問見不可以敎問之則人道絶矣故過之若不聞者乃所以全故舊之恩此夫子之道忠恕者也方周之末世有妻死鼓盆而歌自以為達如莊周者友死臨尸而歌自以為禮子皮皮琴張者盖將以矯世未必出其誠心然不可施之於孔子之門此夫子所以有時而抑揚與
  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
  文子晉大夫名武叔譽叔向也言卿大夫之死而葬於此者多矣假令可以再生而起吾於衆大夫誰從乎文子盖設此説欲與叔向共論前人賢否也
  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行并植於晉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
  處父晉襄公之傅并者兼衆事於己是專權也植者剛强自立之意所行如此故為狐射姑所殺不得善終其身是不智也
  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叔譽又稱子犯可歸文子言子犯從文公十九年于外及反國危疑之時當輔之入以定其事乃及河而授璧以辭此盖為他日髙爵重祿之計故以此言要君求利也豈顧其君之安危哉是不仁也
  我則隨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晉人謂文子知人
  文子自言我所願歸者惟隨武子乎武子士㑹也食邑於隨左傳言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隠情盖不忘其身而謀之知也利其君不遺其友皆仁也
  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中身也見儀禮鄉射記退然謙卑怯弱之貌呐呐聲低而語緩也如不出其口似不能言者
  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
  管鍵也即今之鎻庫之藏物以管為開閉之限管庫之士賤職也知其賢而舉之即不遺友之實雖有舉用之恩於其人而生則不與之交利將死亦不以其子屬託之廉潔之至長樂陳氏曰君子之尚友以一鄉為未足則友於一國以一國為未足則友之天下以天下為未足則尚論古之人此文子叔譽所以論死者之可作也叔譽以陽處父與舅犯為可與歸文子則謂處父不足於智犯不足於仁不若隨武子之愈盖太剛則易屈太直則易折植者剛直而自立者也處父幷為之其智不足稱矣懐利者有已懐仁者有君舅犯見利而不顧君其仁不足稱矣隨武子則利其君仁也不忘其身謀諸其身智也不遺其友義也二人於仁智為不足武子於仁智義則兼而有之其身退然如不勝衣而其所為足以勝大事其言呐呐如不出諸口而其所舉足以盡衆賢盖管庫之士賤而難知七十有餘家衆而難辨文子之所舉雖賤不遺雖衆不繆豈非長於知人哉然則文子成室不免張老之所戒樂奏肆夏自文子始其奢僣於此而謂生不交利何也盖奢僣在己交利在人
  叔仲皮學子栁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
  繆絞也謂兩股相交五服之絰皆然惟弔服之環絰一股○疏曰言叔仲皮教訓其子子栁而子栁猶不知禮叔仲皮死子栁妻雖是魯人婦人猶知為舅著齊衰而首服繆絰衍是皮之弟子栁之叔見當時婦人好尚輕細告子栁云汝妻何以著非禮之服子栁見時皆如此亦以為然乃請於衍令其妻身著繐衰首服環絰衍又答云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此生既同室死當同穴故善魯○疏曰祔合葬也離之謂以一物隔二棺之間於椁中也魯人則合並兩棺置椁中無別物隔之○朱子曰古者椁合衆材為之故大小隨人所為今用全木則無許大木可以為椁故合葬者只同穴而各用椁也







  禮記大全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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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巻五
  明 胡廣等 撰
  王制第五
  疏曰王制之作在秦漢之際盧植云文帝令博士諸生作永嘉徐氏曰王制一書叙次三王四代之制度葢聖王所以經綸天地之大經而為萬世法程者也其書推明班爵制禄之法祭祀養老之義其立國之紀綱制度講若畫一而不相踰越三代所以享國長久雖有辟王而維持者不亂葢得其道矣周衰上無道揆下無法守諸侯壞亂法紀以隳先王之制多矣暴君汙吏慢其經界而井田之制孟子僅聞其略諸侯惡其害己皆去其典籍而班爵禄之制孟子不聞其詳凡先王之舊典禮經葢僅有存者自秦變井地為阡陌壞封建為郡縣而分田制禄之法一切掃地此漢儒思古而王制所為作也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
  孟子言天子一位子男同一位
  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孟子言君一位凡六等○疏曰五等虞夏周同殷三等公侯伯也長樂劉氏曰王制者言為天下之王作民父母者當立法度節制財用以安天下之民使不陷於凍餒故曰王制也易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言先王有親比萬民之道者必先建萬國親諸侯使之各養其民而教之禮義也是以此經以建侯崇徳為首設官分職為次皆所以皇建其有極也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者所以差其徳而尊崇之于萬民之上俾之行道以為其國表則也又設上大夫卿凡五等以佐佑其君之徳奉天子之禮用其中於民者也○長樂陳氏曰公侯伯子男至中士下士爵也天子之田至君十卿禄禄也爵以貴之非王爵之則無貴禄以富之非王禄之則無富故周官太宰内史司士之於爵禄皆詔王而已此所以言王者之制禄爵也制爵以徳制禄以功徳有厚薄故爵有崇卑功有多寡故禄有豐殺周官凡言爵禄皆先爵而後禄記亦曰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此先禄而後爵者葢田不分不可以制禄禄不制不可以定爵先王量財以制用視禄以制爵然後無有餘不足之患矣然則爵禄者班爵禄之序也禄爵禄制爵禄之序也由公至男凡五等皆君也由諸侯之上大夫卿至下士凡五等皆臣也君之徳純故公侯伯子男無上中下之辨臣之徳不必純故大夫士有上中下之差然皆止五等者五者天地之中數先王制法莫不本之故五典五禮五服五刑皆謂之天則制爵之等亦本其自然而已○孟子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與此不同者此言制爵之法孟子言班爵之法制之出於天子故不必言天子班之首於天子與君故兼天子與君言之也制爵禄止於諸侯與其臣而不及王朝之臣者葢制諸侯與其臣之禄則以農田為差制王朝公卿大夫之禄則以諸侯為視制爵之法亦若是而已此所以不言之也有爵者必有禄有禄者不必有爵庶人在官非有爵也而其禄有差則禄之所施非特有爵者而已故於其所制者不先以爵而先以禄也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此言天子諸侯田里之廣狹不能猶不足也不合於天子者不與王朝之聚會也民功曰庸其功勞附大國而達於天子故曰附庸天子以下皆言田而不言地者以地有山林川澤原隰險夷之不同若限以地里而不計田里則井地不均穀禄不平矣里數有二分田之里以方計如方里而井是也分服之里以袤計如二十五家為里是也後章言方千里者為田九萬畆此以方計者也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此以袤計者也分服則計道里逺近以為朝貢之節分田則計田畆多寡以為賦禄之制此所以為均平也馬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天子則兼有之故天子之田方千里所以禄畿内之臣也千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葢萬里也夫天子之田必以千里者所以示其本大而末細猶身之運臂臂之使指也葢不千里不足以服諸侯也降於天子則公侯而已故公侯田方百里以開方之法計之葢千里也不千里則朝聘會遇之煩有所不給也至於伯則又有殺焉葢伯則其國小其爵卑而子男亦如之故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七十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七七四十九葢四百九十里也五十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五五二十五葢二百五十里也○五峯胡氏曰分天下有徳有功者以地而不敢以天下自私於是有百里有七十里五十里不能五十里邦國之制焉於是有君朝卿大聘大夫小聘王巡狩述職之禮樂法度焉於是有千雉百雉三之一五之一九之一之髙城深池焉於是有井邑丘甸縣都之夫數焉於是有十乘百乘千乘萬乘之車數焉於是有伍兩卒旅師軍之制焉於是有卿大夫司徒樂正取士之法焉邦國之制廢而郡縣之制作世襲之制亡數易之弊生而民無定志矣述職之禮廢上下之情不通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城池之制廢而禁禦暴客威服四夷之法亡矣夫家之法廢則民數不可詳矣民數不可詳則乘車不可出而軍師不隠於農矣軍師不隠於農坐食者衆而公私困窮矣又曰制井田所以制侯國也制侯國所以制王畿也王畿安强萬國親附所以保衛中夏禁禦四夷也先王建萬國親諸侯髙城深池徧天下四夷雖虎猛狼貪安得肆其欲而逞其志乎此三王為萬世慮禦四夷之上也
  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
  此言王朝有位者之田亦與孟子不同○方氏曰三公而下食采邑於畿内禄之多少以外諸侯為差元士上士也與元子元侯稱元同不言中士下士則視附庸惟上士也永樂徐氏曰先王設官制禄寰外諸侯自公侯至於附庸王朝之臣自三公至于元士受田相視内外齊一所以制天下偏重之患而使逺近若一也夫分田之法所以内必視夫外者葢先王之制出為列國之君則入為王朝之臣所以一内外也内為三公稱公外而諸侯亦稱公故畢公為保釐東土衛侯以列國入相于周周公居東復相成王山甫徂齊式遄其歸或以三公居外復入為内諸侯所以出入均勞而内外之輕重不分也春秋以來鄭武公入為周司徒鄭莊公為平王卿士而滕侯亦曰我周之卜正葢畿外諸侯入備王官先王所以一内外此所以内諸侯之禄視外諸侯而為之制也是故二公則受百里之地六卿則受七十里之地二十七大夫則受五十里之地而元士三等亦視附庸而受田
  制農田百畆百畆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也
  此言庶人之田井田之制一夫百畆肥饒者為上農墝瘠者為下農故所養有多寡也府史胥徒之屬皆庶人之在官者其禄以農之上下為差多者不得過食九人之禄寡者不得下食五人之禄隨其髙下為五等之多寡也李氏曰孟子曰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又曰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葢以農夫而制禄則治於人者必思所以養之食於人者必思所以治之且示其不能交相無也庶人之在官者其家亦授之田周官之所謂官田也禄足以代耕而又授之田所以責其亷能亷善也○嚴陵方氏曰一夫一婦受田百畆故農田之制以百畆為之率焉雖均受百畆之分然地有肥磽之異計其一嵗食人之數或多或寡此農夫所以有上下之别也以食九人者為上食五人者為下則食八人至於食六人者為中農夫可知其詳雖有五等之别其大略不過三等而已府史胥徒之類其田則載師所謂官田是也而又有工有賈有奄有奚位之髙下不可得而詳故禄之多寡不可得而定此言其禄以農為差則多者不得過食九人之禄寡者不得下食五人之禄可知此言百畆之分孟子言百畆之糞者葢分以均之而存乎法糞以治之而存乎力法出乎上力出乎下其言亦互相備也
  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此言大國也視上農夫者得食九人之禄也
  次國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國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
  程子曰孟子之時去先王未逺載籍未經秦火然而班爵禄之制已不聞其詳今之禮書皆掇拾於煨燼之餘而多出於漢儒一時之傅會奈何欲盡信而句為之解乎然則其事固不可一一追復矣○朱子曰孟子此章之説與周禮王制不同葢不可考闕之可也○方氏曰次國小國不言大夫士者多寡同於大國可知由卿而上三等之國所異由大夫而下三等之國所同者葢卿而上其禄浸厚苟不為之殺則地之所出不足以供大夫而下其禄浸薄苟亦為之殺則臣之所養不能自給此所以多寡或同或異也永樂徐氏曰先王量禄以分田視口以計食其品節差等上焉不至於過制下焉不至於不足諸侯下士享百畆之利苟足以代耕免勞苦而已雖不能有餘而亦不至於不足其餘自卿以下其禄各殺以一則無多邑踰制之失諸侯分田雖多禄入自有定數亦無尾大不掉之患此先王制禄之美意也
  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
  此言三等之國其卿大夫頫聘並會之時尊卑之序如此鄭云爵位同則小國在下謂二人同是卿則小國卿在大國卿之下爵異固在上者謂若大國是大夫小國是卿則位於大國大夫之上也
  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
  鄭氏曰謂其為介若特行而並㑹也居猶當也此據大國而言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士之數國皆二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疏曰今大國之士既定在朝會若其有中國之士小國之士者其行位之數各居其上國三分之二謂次國以大國為上而次國上九當大國中九次國中九當大國下九是各當其大國三分之二小國以次國為上小國上九當次國中九小國中九當次國下九亦是居上三分之二也是各居上之三分永樂徐氏曰先王分土惟有三有大國小國次國之異自三卿至於二十七士其在國之禄則倍差之不同其出國之聘則班列之有等先王豈苟為異哉葢使之安分而無覬覦正名而不至於亂次其辨上下定民志者固如此
  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
  九州并王畿而言此但言毎一州所可容者如此凡八州餘以例推皆言畿外之制下文始言天子畿内之制也
  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
  鄭注畿内九大國者三為三公之田又三為三公致仕者之田餘三待封王之子弟也次國二十一者六為六卿之田又六為六卿致仕者之田又三為三孤之田餘六亦待封王子弟也小國六十三者二十七大夫之田并大夫致仕之田共五十四餘九亦待封王子弟也三孤無職雖致仕猶可即而謀故不副愚意此無明證皆鄭氏臆説况周制六卿兼公孤則所餘之田尚多然如周召之支子在周者皆世爵禄則累朝之王子弟未必能盡有所封也○疏曰畿外諸侯有封建之義故云不以封畿内之臣不世位有朌賜之義故云不以朌○朱子曰恐只是諸儒做箇如此算法其實不然建國必因山川形勢無截然可方之理又曰非惟施之當今有不可行求之昔時亦有難曉○石梁王氏曰天子縣内以封者或三分之一或半之又除山川城郭塗巷溝渠則奉上者幾何嚴陵方氏曰名山若魯之泰山晉之梁山之類大澤若豫之孟豬楚之雲夢之類山澤之大者則必有其名焉於山曰名於澤曰大葢互言之耳名山大澤神物之所藏寶貨之所出非外内諸侯所得專而有之故於外則不以封於内則不以朌焉外則度土而封之使傳嗣也故曰封内則分邑以朌之使食禄而已故曰朌
  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
  九州而千七百七十三國者内一州為王圻容九十三國外八州容一千六百八十國并畿内為千七百七十三國也元士附庸不與者以上文所算止五十里而元士附庸皆不能五十里故不與也○石梁王氏曰註引千八百國之説謂夏制要服内七十里與五服五千之言不合
  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為御
  共官謂供給王朝百官府文書之具泛用之需御謂凡天子之服用葢皆取之租税也○方氏曰以百里所出之少資百官之所共疑若不足然卑者所稱不為不足以千里所出之多為一人之御疑若有餘然尊者所稱不為有餘且以其近者與人則欲其易給而無勞以其逺者奉己則欲其難致而有節百里之内非不以為御也要之以共官為主耳千里之内非不共官也要之以為御為主耳馬氏曰官者官爵之所用而其用輕故取百里以近地之所出者給之御者天子之所用而其用重故取千里以逺地之所出者給之
  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帥三百三十六長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
  春秋傳曰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此即天子之上公分主天下之侯國也八伯為八州之伯二伯則天下之伯也嚴陵方氏曰方伯即州伯也王畿居中八州居外各設一方伯焉長言其足以長人也所謂比長之長亦若是爾帥言所師者衆非特長之而已所謂師帥之帥亦若是爾正言正於一而止非特帥之而已所謂黨正之正亦若是爾伯亦長也必謂之伯則以成徳稱之以其為一州之長非成徳不足以當之故也所謂宗伯之伯亦若是爾夫能長人然後能帥衆能帥衆然後能正於一正於一然後其徳成焉故其序如此正也帥也長也葢八伯之屬也八伯又二伯之屬也故曰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然二伯又謂之老者以其居人臣之極位不特貴乎有其徳又貴乎有其年故也國有國老鄉有鄉老皆以是而已○永樂徐氏曰先王衆建諸侯而設方伯連帥之職或以子男附庸之屬不能專達於天子故貢賦朝聘之數悉使之聴命於牧伯此牧其一節耳夫先王舉天下以封建諸侯而缺然無所紀綱於其間則强弱有以相吞而大小無以相維甚非經久長治之策也葢方伯連帥之設所謂褒表功徳闗諸盛衰深根固本為不可拔者也其所係大矣哉
  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
  方氏曰甸服四面五百里則為方千里矣王畿千里之外莫近於侯服而采又侯服之最近者莫逺於荒服而流又荒服之最逺者舉其最逺最近則綏要之服在其中矣李氏曰采於侯服為尤近流於荒服為極逺九州舉内以見外四海舉外以包内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
  石梁王氏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註獨引明堂位謂夏官百非也嚴陵方氏曰三公之數則取陽數而成也九卿則倍公而三之也二十七大夫則又倍卿而三之也八十一元士則又倍大夫而三之也天子理陽道於建官之數毎準於陽焉后治隂徳亦以是為數者特從夫而已夫位尊者其事約而總位卑者其事詳而分故官之法位愈卑而數愈倍焉以周官言之大宰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下士旅三十有二人則中下之士互相倍可知而此不言者以陽數窮於九九故止八十一元士終焉若黄鐘律終於八十一數○劉氏孟治曰職之隆者事益簡職之卑者事益衆故三公所以論道經邦佐天子理萬幾調萬化國有大亊而有大興作大利害則有卿焉等而下之或典禮樂或任簿書此九卿則三倍於公大夫又三倍於卿元士又三倍於大夫也
  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
  馬氏曰天子六卿而二卿一公故有三公而六卿之中又有三孤焉天子六卿而大國三卿乃其統之屬也至於大夫士則又三卿之屬焉下大夫五人二卿之下下大夫各二人一卿之下下大夫一人周官所謂設其參即三卿也傳其伍即下大夫五人也陳其殷即上士二十七人也有上中下之大夫而獨言下大夫者對卿而言也其實大夫有上中下之辨士亦有上中下而獨言上士者對府史而言也其實士又有上中下之異永樂徐氏曰先王建萬國親諸侯聖人觀地上有水之象為之非其不得已也中畿千里環列五服選賢建徳與之共理其維之有法其御之有道聖人所以與天下為功而非私其力以為己也試觀其内諸侯禄外諸侯嗣内外非有輕重而又更出迭入為之諸侯不得以久其權也列國之卿命于天子王臣布在諸侯之國而諸侯毎嵗貢士實在王都諸侯又不得私其人也聖人封建之大權其内外相維可見於此矣且大國三卿命於天子則朝廷所自命者也小國二卿命於其君則君命之者也夫國之大者宜專其命國之小者宜自上出也命其大不命其小聖人控制大邦優假小國之意深矣
  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
  監者監臨而督察之也自王朝出權亦尊矣一州三人則二十四人也此大夫之在朝必無職守者使有常職豈可遣乎不然則特命也嚴陵方氏曰方伯專征於一方其權實重焉天子不可不大為之防毎國三人故謂之三監必以三人為率者則與三公同義不使卿為之止使大夫為之以見天子之尊雖使其大夫固足制於方伯故也若書所謂三監名義雖同其人則異焉○金華應氏曰方伯者天子所任以總乎外者也又有監以臨之葢方伯權重則易專大夫位卑則不敢肆此大小相維内外相統之微意也
  天子之縣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
  畿内之地王朝百官食禄之邑在焉畿外乃以封建使其子孫嗣守然内亦謂之諸侯者三公之田視公侯卿視伯大夫視子男元士視附庸也嚴陵方氏曰内諸侯則公卿大夫士是也外諸侯則公侯伯子男是也夫禄所以養其人嗣所以傳其國内諸侯臣道也止養其人而已外諸侯君道也故傳其國焉經亦曰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葢謂是矣○石林葉氏曰内之公卿大夫其受田視公侯伯子男固亦通稱為諸侯也内以世禄為主而有賢者亦得世爵外以世爵為主而不賢亦止於世禄然則諸侯之子自非大惡猶得襲位而公卿大夫之子必賢而後爵豈輕内而重外乎葢古者公卿大夫有功徳則出封為諸侯是在外之世爵者乃内之世禄臣也至諸侯有功徳亦必入而為公卿是在内之世禄者或在外之世爵諸侯也内外更易而輕重所以均者此先王之仁政也
  制三公一命巻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
  制者言三公命服之制也命數止於九天子之三公八命著鷩冕若加一命則為上公與王者之後同而著衮冕故云一命衮若為三公而有加衮者是出於特恩之賜非例當然故云若有加則賜也人臣無過九命者大宗伯再命受服與此不同○馬氏曰三公衮服有降龍無升龍
  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之君不過五命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
  方氏曰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則知次國之卿再命一命也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則知三等之國其大夫皆一命而已大國對下卿言卿指上中可知小國特言卿則兼三等之卿可知言下大夫而不及上中者葢諸侯無中大夫而卿即上大夫故也前言上中下之所當與此不同者位雖視其命不能無詳略之異也永樂徐氏曰古者設官之制其爵以五其命以三自上公九命至於子男五命品級異等而不可亂自上公衮冕侯伯鷩冕至於子男毳冕儀章異數而不可越周官典命掌諸侯之五儀諸臣五等之命司服自公之服至子男之服所衣之服必從其命其命不差則其服不僭先王所以正名分而章服采也故常論衣服之制自黄帝堯舜取諸乾坤以為衣裳葢法天地以制為上下之服非私自創立之也虞夏之制天子祭服自日月以下十有二章葢㑹天地萬物於一身以照臨百官文采物色靡一不備而皋陶謨所載五服五章以命有徳謂之天命自天子十二章至卿大夫之三章其别為五如天造地設不可紊也公之衮冕其章數同於王而其旒數則異故上公之衮無升龍而旒則以九固白有等殺也豈曰公之服與王同而得純用之無所等倫於其間哉
  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辨然後使之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論謂考評其行藝之詳也論辨則材之優劣審矣任事則能勝其任矣於是爵之以一命之位而養之以禄焉○疏曰爵人於朝殷法也周則天子假祖廟而拜授之刑人於市亦殷法謂貴賤皆刑於市周則有爵者刑于甸師氏也馬氏曰凡民之材有大小之不同其徳則有知仁聖義中和其行則有孝友睦婣任恤其藝則有禮樂射御書數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之者論其徳行道藝之實而視其材之所有也論之已辨然後使之任其事也才足以克公卿之任則使之為公卿才足以克大夫士之任則使之為大夫士故任事然後爵之爵有髙下則禄有厚薄位者視其爵禄之髙下而禄者稱其爵之等差也故曰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凡此皆以官民之材也下又曰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至位定然後禄之亦與此同意也周官曰以徳詔爵以能詔事所謂徳者即賢之謂以能詔事者乃任事者也葢司馬辨論官材論國中之士也凡官民材者兼萬民而言之也養國中之士與養萬民之士葢有以異也論國中之士其法則致詳故考校於中年論萬民之士其法則致略故三年然後論之雖其考校之法有異而其論辨之意則同也
  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養士遇之塗弗與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公家不畜刑人舊説以為商制以周官墨者守門劓者守闗宫者守内刖者守囿髠者守積也唯其所之者量其罪之所當徃適之地而居之如虞書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不及以政賦役不與也示弗故生不授之田不賙其乏示不故欲其生也嚴陵方氏曰爵所以及有徳陽之事也朝在南則陽之所也刑所以加有罪隂之事也市在北則隂之所也朝者士之所立故言與士共之市者衆之所㑹故言與衆棄之葢有徳者人之所共予有罪者人之所共棄上言共下言棄互相備也凡此以見人君之所好惡非出於一人之私情爾畜亦養也謂之畜則所養者衆矣於公家言畜於大夫言養大小之别也至於士則又不嫌於不能養特遇之塗弗與之言而已○馬氏曰爵者天之所以命有徳刑者天之所以討有罪人心從則天意亦從故聖人之制爵刑不拂百姓以從己之欲而與衆共之也此與孟子所謂國人皆曰賢然後用之國人皆曰可殺然後殺之同意公家勢足以畜之大夫勢足以養之士者其勢不足以畜不足以養故弗與言也夫自棄者先王亦從而棄之故屏之四方示弗戮也自暴者先王亦從而暴之故不及以政示弗生也然則好生者聖人之大徳而自棄自暴者不足與有為也不足與有言也○劉氏孟治曰君天也君之喜怒賞罸天之雨露雷霆也福善禍淫天之賞罰也舉善去凶人君之賞罸也天豈能日求天下之善惡者罪福之人君亦豈能一一賞罸天下之善惡哉亦取其尤以示於衆而已爵人於朝所以勸君子士之所共樂也刑人於市所以懲小人衆之所共惡也君子聚於朝故爵人於朝衆人㑹於市故刑人於市以此見人君之喜怒非一人之私焉刑人者人君所以懲惡衆人所棄故公家及大夫士皆逺之惟其所之言流放竄逐任其所徃
  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比年毎嵗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則君親行
  天子五年一巡守
  舜典曰五載一巡守周官大行人曰十有二嵗王巡守殷國孟子曰巡守者巡所守也長樂陳氏曰朝覲宗遇㑹同之禮也存頫省聘問臣之禮也諸侯之於天子聘所以通好朝所以述職通好不欲疏故比年一小聘述職不欲數故五年一朝○嚴陵方氏曰朝必以五年為節五為天地相合之數君臣之際有天地之義焉故其朝聘巡守皆取數以五為節焉
  嵗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覲諸侯問百年者就見之
  嵗二月當巡守之年二月也岱泰山也宗尊也東方之山莫髙於此故祀以為東岳而稱岱宗也柴本作柴今通用燔燎以祭天而告至也東方山川之當祭者皆於此望而祀之遂接見東方之諸侯問有百嵗之人則即其家而見之以其年髙故不召見也
  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淫好辟
  大師樂官之長詩以言志采録而觀覽之則風俗之美惡可見政令之得失可知矣物之供用者皆出於市而價之貴賤則係於人之好惡好質則用物貴好奢則侈物貴志流於奢淫則所好皆邪僻矣
  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
  典禮掌禮之官也考時月定日即舜典所云協時月正日也考校四時及月之大小時有節氣早晚月有弦望晦朔日有甲乙先後考之使各當其節法律禮樂制度衣服皆王者所定天下一君不容有異異則非正矣故因巡守所至而正其不同者使皆同也嚴陵方氏曰天子分土建國命諸侯以守之未必人人稱職也故五年一巡而省之巡守者巡所守而已葢諸侯非徒守天子之土亦所以守天子之法天子巡之將以修其法而已天子之法至周詳矣方虞夏之際其為法尚未能詳故其修之宜數也春主東方而東巡守所以順天時也行必以仲月者以見巡守之禮無適而不用中焉五月八月十有一月巡守其義亦若是而已岱宗者葢岱泰山也宗者尊也以其為五岳之長故祀之為東岳而稱其名為岱宗也於東言岱則知南之為衡西之為華北之為恒矣巡守必居方岳之下者依名山而居使諸侯知所趨故也柴而望祀山川即詩時邁言巡守告祭柴望是也以天之髙故燔柴以上達以山川之逺故望而祀之皆所以告至而已問百年者就見之所以乞老者之言也詩所以言志風所以從上詩言之哀樂足以見民風之厚薄民風之厚薄足以知上政之得失故命大師陳詩馬志淫言所志之淫好辟言所好之辟民之所志所好不必皆淫辟然止以是為言者葢觀之所以防其淫辟故也賈即價也王者必班厯以一天下正朔故巡守則考時月焉作厯者不能無羸縮及其久也日不能無差故巡守則必定日焉葢考之慮其不一定之欲其無差律有隂陽禮有隆殺樂有清濁制有大小度有長短衣服有文質未嘗同也此所謂同欲其同出於天子而已同出於天子則正於一故終言正之同則所以正之故也○延平周氏曰告至然後覲諸侯神人之序也覲諸侯然後就見百年之有道者貴賤之序也就見百年者所以訪時政之得失既訪時政矣然後觀民風故命陳詩既觀民風矣然後觀民情故命市納賈以觀其美惡好非其所好惡非其所惡則志淫好辟可知矣而復言之者示其在所致詳也命典禮以考正之者乃其所終始者也定於考為詳正於定為略
  山川神祗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
  凡祭有其舉之莫敢廢也故不舉者為不敬山川地之望也故削地焉
  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
  宗廟不順如紊昭穆之次失祭祀之時皆不孝也爵者祖宗所傳故絀爵焉
  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
  不從違戾也流者竄之逺方討者聲罪致戮孟子曰天子討而不伐此章四君字皆謂國君
  有功徳於民者加地進律
  應氏曰律者爵命之等加地而進之所以示勸也嚴陵方氏曰不舉其祭祀之禮者為不敬不順其昭穆之序者為不孝削地所以貶其國絀爵所以貶其身神祗衆矣止以山川為言者葢諸侯之所守以山川為大故也天曰神地曰祗此以山川為神祇者自其無所屈言之皆可謂之神自其有所别言之皆可謂之祗也禮外也故可變樂内也特可易而已此淺深之别從則隨而有所順畔則敵而有所逆言不從則未至於畔也特為不從而已所以為輕重之别也流則放之唯其所之討則以法而致其誅焉夫巡守固所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也則其變禮易樂革制度衣服者必流討其君豈為過哉○長樂陳氏曰不敬則無禮矣不孝則不仁矣不從與畔則不道矣無禮未至於不仁不孝未至於不道此所以削地而後絀爵絀爵而後流討也削絀流討而繼之以加地進律者退不肖而後可以進賢故也易大有遏惡而後揚善詩巧言先如怒而後如祉皆禮意也○長樂劉氏曰就見百年之老則民不敢慢於其親采察萬民之詩則國不敢瀆於其化觀其百物之價則民不敢淫於所好考其正朔之協則事不敢違於其時同其律度之程則民不敢輕於其信肅其宗廟之祀則下不敢忘於其先謹其禮樂之行則民不敢悖於其中執其制度之常則臣不敢肆於其僭賞其功徳之懋則下不敢怠於其修凡是十者邦之大典也先王所以仁民之綱而御諸侯之大柄也
  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嶽如東巡守之禮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嶽如南巡守之禮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嶽如西巡守之禮歸假于祖禰用特
  假至也歸至京師即以特牛告至于祖禰之廟嚴陵方氏曰天子之出必造乎禰及其歸也必假于祖禰出而造之所以象生時之必告也歸而假之所以象生時之必面也特一牛也用特以見約焉先王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所不敢約也然其約如此則巡守之不為煩費可知
  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將出宜乎社造乎禰
  類宜造皆祭名後章言天子將出征則此出為巡守也諸侯則朝覲會同之出歟石林葉氏曰天子君也君則天道故類乎上帝諸侯臣也臣則地道故宜乎社○李氏曰類其禮有類于正祭也宜其義有稱于事也造造而告之也天神逺人而尊故言禮以致其敬地祗近人而親故言義以致其意于祖禰則以生道事之而已故告以道其事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尊卑之序也泰誓曰受命于文考類于上帝宜乎冢土告之先後之序也
  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
  無事無死喪冦戎之事也考禮者稽考而是正之使無違僭也正刑者行以公平使無偏枉也一徳無貳心也三者皆尊天子之事
  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鼗將之柷形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撞之令左右擊所以合樂之始鼗如鼓而小有柄持而摇之則旁耳自擊所以節樂之終將之謂使者執此以將命也○疏曰柷節一曲之始其事寛故以將諸侯之命鼗節一唱之終其事狹故以將伯子男之命
  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
  鈇莝斫刀也鉞斧也
  賜圭瓚然後為鬯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
  圭瓚璋瓚皆酌鬯酒之爵以大圭為瓚之柄者曰圭瓚釀秬鬯為酒芬香條鬯於上下故曰鬯祭酒灌地降神必用鬯故未賜圭瓚則求鬯於天子賜圭瓚然後得自為也馬氏曰春朝夏宗秋覲冬遇皆所以為朝也禮與刑天子之所出而諸侯則謹其法而已所謂一徳者使之同謀協慮而不敢有二心也凡此皆所以尊于天子征與殺先王所以致天討弓矢鈇鉞皆先王之所以致天討之器諸侯必俟天子之賜然後得以征伐者葢臣無有作威而所用則唯君之所賜而已以征對殺則殺為重以弓矢對鈇鉞則鈇鉞為重諸侯之出討有罪未賜鈇鉞而有所不敢殺則亦征之而已記曰獻莫重於祼則是鬯為禮之至也孔子亦曰鬯者敬之至也以鬯為敬之至則天子未賜圭瓚則諸侯有所不敢也雖然宗廟之禮不可廢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而所用者璋瓚而已○嚴陵方氏曰考禮者考天子之禮而行之也正刑者正天子之刑而用之也行天子之禮則禮樂自天子出矣用天子之刑則征伐自天子出矣禮樂征伐皆出自天子則諸侯豈有異心者哉故能一徳以尊于天子也弓矢利以用於逺鈇鉞利以用於近征者以行於逺為主故賜弓矢然後得專征殺者以制於近為主故賜鈇鉞然後得專殺鬯即秬鬯也秬黍一稃二米和氣所生以為酒曰鬯以其至和之氣鬯焉故也
  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雍諸侯曰頖宫
  疏曰百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五十里二十里置郊郊外仍有三十里七十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三十五里九里置郊郊外仍有二十六里五十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二十五里三里置郊郊外仍有二十二里此是殷制若周制則畿内千里百里為郊諸侯之郊公五十里侯伯三十里子男十里近郊各半之天子諸侯皆近郊半逺郊此小學大學殷制周則大學在國小學在西郊辟明也雍和也君則尊明雍和於此學中習道藝使天下之人皆明達諧和也頖之言班所以班政教也○張子曰辟雍古無此名葢始於周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學説文云頖宫諸侯鄉射之宫也○舊説辟雍水環如璧泮宫半之葢東西門以南通水北無水也臨川呉氏曰天下不可一日無教學不可一日廢於天下王制所謂命之教然後為學者何也曰學固不可一日無於天下然其教不可不資之天子資之天子道徳所以一也命之教然後為學禮乎曰立諸侯矣未有不命之教而不得立學也葢古之立國也必資禮於天子所謂命之教矣○嚴陵方氏曰命之教然後為學所以一道徳也言小學在左則以見大學之在右言大學在郊則以見小學之在國小學所以處學之小者大學所以處學之大者若洒掃應對之類則小學之道也若致知格物之類則大學之道也小學之道方生而進大學之道已成而定方生而進者宜養之於内已成而定者可達之於外故或在國或在郊者以此為制也
  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受命於祖受成於學
  禡行師之祭也受命於祖卜於廟也受成於學决其謀也
  出征執有罪反釋奠于學以訊馘告
  獲罪人而反則釋奠于先聖先師而告訊馘焉訊謂其魁首當訊問者馘所截彼人之左耳告者告其多寡之數也長樂陳氏曰造乎禰則造乎祖可知受命于祖則用命于社可知受命于學則謀始于朝可知類宜造禡先後之次受命受成尊卑之次訊者問其首馘者截其耳釋奠于學而告之者以學者文徳之地征者威武之事於其文徳之地告以成武之功以明用武以文任威以徳而已此僖公所以在頖獻馘而國人所以頌其文武也
  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
  無事無征伐出行喪凶之事也嵗三田者謂毎嵗田獵皆是為此三者之用也乾豆腊之以為祭祀之豆實也○疏曰先宗廟次賔客者尊神敬賔之義長樂陳氏曰蒐苗獮狩必法於田故皆謂之田田有三禮故謂之三田則猶祭八神謂之八蜡也田必於無事之時則異夫好田獵畢戈不修民事與喪蒐者也乾豆所以祭祀祭祀而後賔客賔客而後充庖此頤卦先所養而後所自養之意也祭祀賔客以上殺次殺𠑽庖以下殺厚所養而薄所自養也周官大宰之九式先祭祀賔客之式而後羞服内饔先祭祀燕飲之割烹而後羞膳籩人醢人先祭祀賔客之薦羞而後内羞鹽人先祭祀賔客之鹽而後王之飴鹽是亦先所養而後自養之意也○嚴陵方氏曰事謂喪荒之類天子諸侯於無事之嵗然後田則其田也可謂有節矣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則田所行之時也乾豆賔客𠑽君之庖則田所為之事也所行之時有四所為之事有三故曰嵗三田也與易言田獲三品同義所謂三田如是而已公羊氏以夏不田誤矣夫乾豆所以奉神賔客所以奉人𠑽庖所以奉己先神而後人先人而後已故其序如此
  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
  書曰暴殄天物合圍四面圍之也掩羣者掩襲而舉羣取之也馬氏曰謂祭無益故無事而不田曰不敬謂暴無傷故田不以禮曰暴天物無事而田非以從獸無厭葢田者所以供祖廟可田而不田則是謂祭無益也故曰不敬田雖以殺為上而殺之中又有禮焉故曰不以禮雖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君子不取也
  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
  殺獲也獲所驅之禽獸也綏旌旗之屬也下⿲亻丨匽 -- 偃仆之也佐車即周禮驅逆之車驅者逐獸使趨於田之地逆者要逆其走而不使之散亡也此言田獵之禮尊卑貴賤之次序馬氏曰自天子不合圍至百姓田獵此田以禮之事也天子勢足以合圍故曰不合圍諸侯勢足以掩群故曰不掩群此非特田之以禮又示其有愛物之仁也
  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不覆巢
  梁絶水取魚者周禮註云水堰也堰水為闗空以笱承其空月令仲春鷹化為鳩此言鳩化為鷹必仲秋也罻羅皆捕鳥之網麛獸子之通稱殀斷殺之也夭禽獸之稚者此十者皆田之禮順時序廣仁意也長樂劉氏曰天生萬物以時聖人贊之以徳地生萬物以氣聖人贊之以禮徳正於内則時罔不和禮正於外則氣罔不順和順鍾於萬物則生成不失其宜和順浹於人心則動用不違於法此聖王所以盡人之性於上而盡萬物之性於天下也堯舜禹湯文武之為道莫不以是先焉乃能嗣天以仁而使萬物各正其性命也故取之各有其時則物得以曲遂其生而材無不成矣用之各有其制則民得以禮節其欲而徳罔不礪矣○嚴陵方氏曰獺祭魚蓋孟春之月也𧲣祭獸蓋季秋之月也魚隂物也其性隨陽而上春為陽中魚於是時則易取焉故獺祭魚而入澤梁者因以為取魚之候也獸陽物也其質秉隂而成秋為隂中獸於是時則可取焉故豺祭獸而田獵者因以為取獸之候也虞澤虞也周官有山虞有澤虞月令於季秋之月言草木黄落蟄蟲咸俯則凡此所言皆主季秋可知然考之周官則有不合特殷之制異爾麛卵已見曲禮士不取麛卯觧然經言秋宜犢麛又言韭以卯非不取也亦禁之使有節而已不覆巢者不特惡傷其孚乳而又惡其盡物之利焉
  冢宰制國用必於歲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以三十年之通者通計三十年所入之數使有十年之餘也葢每歲所入均析為四而用其三每年餘一則三年而餘三又足一歲之用矣此所以三十年而有十年之餘也鄭註以九年言之葢積三十年内閏月當一歲也一説二十七年則有九年之餘言三十者舉成數耳
  祭用數之仂
  鄭註以仂為十一疏以為分散之名大槩是總計一歲經用之數而用其十分之一以行常祭之禮也
  䘮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䘮用三年之仂
  䘮凶事祭吉禮吉凶異道不得相干故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者不敢以卑廢尊也未葬以前常屬紼於輴車以備火災䘮在内而行祭於外是踰越䘮紼而往也䘮三年而除中間禮事繁難故總計三歲經用之數而用其十之一也金華邵氏曰先王之制國用不為定法非若後世之拘於繁文守常而不知變者故為法也必於歲之杪則五榖皆入可以視其所入而為所出也又因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通融之法留九年之蓄然其計見在之數以為用度之法豐不使之有餘耗不使之不足曷嘗有定法哉如此故天不能使之災地不能使之窮而凶荒水旱其民不至於流離饑餓者此也祭用經用之什一者不敢畧於神也䘮用三年之仂抑亦逆死之禮尤所不當略乎
  䘮祭用不足曰暴有餘曰浩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暴者殘敗之義言不齊整也浩者汎濫之義所謂以美沒禮也惟其制用有一定之則是以歲有豐凶而禮無奢儉此記者之言雜記云凶年祀以下牲孔子之言也
  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
  飢而食菜則色病故云菜色殺牲盛饌曰舉周禮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爼以樂侑食又云大荒則不舉者葢偶值凶年雖有備亦當貶損耳馬氏曰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豐年則用豐年之仂凶年則用凶年之仂豐年而加於仂之外則謂之奢凶年而略於仂之内則謂之儉乃所以與年之上下也預備不虞者古之善政也急者迫而不緩也無九年六年之蓄雖非完國猶足以為國也至於無三年之蓄非其國也蓋國之所以為國者以其民也民之所以為民者以其財也苟無其財則民散而之四方矣故曰無三年之蓄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推而至於二十七年耕必有九年之食以三十年言之者舉成數也説者以為三十年為一世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至三十年之通此人力也雖有凶旱水溢此天變也人力備則可以應天變蓋王者與民同患故雖有凶旱水溢而民無菜色於下然後天子食日舉庶羞備禮而以樂侑之也
  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葬三年之䘮自天子達諸侯降於天子而五月大夫降於諸侯而三月士庶人又降於大夫故踰月也今總云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此固所同然皆三月而葬則非也其以上文降殺俱兩月在下可知故略言之歟孔氏引左傳大夫三月士踰月者謂大夫除死月為三月士數死月為三月是越踰一月故言踰月耳誠如此則是大夫四月士三月謂大夫踰越一月猶可豈得謂士踰越一月乎此不可通當從左氏説為正長樂劉氏曰殯與葬生者送死之事也天子功徳施於四海諸侯功德洽於一國大夫士恩徳孚於一家庶人恩徳著於其族固有大小之差矣及其終也臣子之心未忍死之猶冀其復生也故其殯也不得已而殯之是以有七日五日之差雖庶人之殯猶俟三日是豈得已哉若夫葬者當其朝歲諸侯雖在六服罔有弗至或奔䘮也或會葬也或會於練祥也亦如四時之朝焉其不當朝歲之諸侯則為位服於其國而遺卿以㑹葬同軌之内畢至者謂此也七月而葬所以極四海之哀誠也諸侯之葬必五月者相為賔也同盟之諸侯也雖非同盟而為其舅甥姑姊妹之邦也大夫士庶人三月而葬其事具其誠盡矣
  庶人縣封葬不為雨止不封不樹䘮不貳事
  此言庶人之禮庶人無碑繂縣繩下棺故云縣窆也不封不為丘壟也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庶人則終䘮無二事也
  自天子達於庶人䘮從死者祭從生者
  中庸曰父為大夫子為士𦵏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𦵏以士祭以大夫葢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與此意同
  支子不祭
  説見曲禮長樂陳氏曰縣棺而下之封土而瘞之不為雨止以其有進無退也䘮不二事以其不可奪親也魯葬定公與敬嬴以雨不克葬而春秋譏之則不為雨止者不特庶人而已天子崩王世子聴於冢宰三年則䘮不貳事亦不特庶人而已必以庶人為言以其𦵏其之不備易以雨止食用之不足易以事奪故也祭從生者而有所謂從死者故父為士子為大夫諸侯其尸服則以士服支子雖不祭而有所為祭故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則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
  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庶人祭於寢
  諸侯大祖始封之君也大夫太祖始爵者也士一廟侯國中下士也上士二廟天子諸侯正寢謂之路寢卿大夫士曰遇室亦謂之適寢庶人無廟故祭先於寢也朱子曰昭之為言明也以其南面而向明也曰其為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曉也今且假設諸侯之廟以明之蓋周禮建國之神位左宗廟則五廟言當在公宫之東南矣其制則孫毓以為外為都宫大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葢太祖之廟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廟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廟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廟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廟五世之君居之廟皆南向各有門堂室寢而牆宇四周焉太祖之廟百世不遷自餘曰廟則六世之後毎一易世而一遷其遷之也新主袝于其班之南廟之廟之主遷於北廟北廟親盡則遷其主于大廟之西夾室而謂之祧凡廟主在本廟之室中皆東向及其祫于太廟之室中則唯大廟東向自如而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謂之昭北向取其深逺故謂之穆蓋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祫祭之位則北為昭而南為穆也曰六世之後二世之主既祧則三世為昭而四世為穆五世為昭而六世為穆乎曰不然也昭常為昭穆常為穆禮家之説有明文矣蓋二世祧則四世遷穆之北廟六世祔昭之南廟矣三世祧則五世遷穆之北廟七世祔穆之南廟矣昭者祔則穆者不遷穆者祔則昭者不動此所以祔必之班曰必以孫而子孫之列亦以為序者若武王謂文王為穆考成王稱武王為昭考則自其始祔而已然而春秋傳以管蔡郕霍為文之昭䢴晉應韓為武之穆則雖其既逺而猶不易也豈其交錯彼此若是之紛紛哉曰廟之始立也二世昭而三世穆四世昭而五世穆則固當以左為尊而右為卑矣今乃三世穆而四世昭五世穆而六世昭是則右反為尊而左反為卑矣而可乎曰不然也宗廟之制但以左右為昭穆而不以昭穆為尊卑故五廟同為都宫則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為一廟則昭不見穆穆不見昭而内有以各全其尊必大祫而㑹於一室然後序其尊卑之次則凡已毁未毁之主又畢陳而無所易惟四時之祫不陳毁廟之主則髙祖有時而在穆其禮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則髙之上無昭而特設位于祖之西禰之下無穆而特設位於曽之東也與曰然則毁廟云者何也曰春秋傳曰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説者以為將納新主示有所加耳非盡徹而悉去之也曰然則天子之廟其制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殷之七世三宗其詳今不可考獨周制猶有可言然則漢儒之記又已有不同矣謂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廟不毁與親廟四而七者諸儒之説也謂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文武為宗不在數中者劉歆之説也雖其數之不同然其位置遷次宜亦與諸侯之廟無甚異者但如諸儒之説則武王初有天下之時后稷為太祖而組紺居昭之北廟太王居穆之北廟王季居昭之南廟文王居穆之南廟猶為五廟而已至成王時則組紺祧王季遷而武王祔至康王時則太王祧文王遷而成王祔至昭王時則王季祧武王遷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亦皆共為五廟而祧者藏於太祖之廟至穆王時則文王親盡當祧而以有功當宗故别立一廟於西北而謂之文世室于是成王遷昭王祔而為六廟矣至共王時則武王親盡當祧而亦以有功當宗故别立一廟於東北謂之武世室於是康王遷穆王祔而為七廟矣自是以後則穆之祧者藏於文世室昭之祧者藏於武世室而不復藏於太廟矣如劉歆之説則周自武王克殷即增二廟於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髙圉亞圉如前遽遷至於懿王而始立文世室於三穆之上至孝王時始立武世室於三昭之上此為少不同耳曰然則諸儒與劉歆之說孰為是曰前代説者多是劉歆愚亦意其或然也然則大夫士之制奈何曰大夫三廟則視諸侯而殺其二然其太祖昭穆之位猶諸侯也適士二廟則視大夫而殺其一官師一廟則視大夫而殺其二然其門堂室寢之備猶大夫也曰廟之為數降殺以兩而其制不降何也曰降也天子之山節藻梲復廟重檐諸侯固有所不得為者矣諸侯之黝堊斵礱大夫有不得為矣大夫之倉楹斵桶士又不得為矣曷為而不降哉獨門堂室寢之合然後可名於宫則其制有不得而殺耳盖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生也異宫而死不得異廟則有不得盡其事生事存之心者是以不得而降也○長樂陳氏曰積厚者流澤廣積薄者流澤狹故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廟而祭之仁之至也以七以五以三以一義之盡也舜之時禋于六宗與藝祖而七商書亦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則七廟之制其來尚矣先王之於死者常待之以生由士而上生而異宫死則為之立廟庶人則生非異宫死則祭于寢而已
  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甞冬曰烝鄭氏曰此盖夏殷之祭名周則春曰祠夏曰礿以禘為殷祭○䟽曰礿薄也春物未成祭品鮮薄也禘者次第也夏時物雖未成宜依時次第而祭之甞者新榖𤍨而甞也烝者衆也冬時物成者衆也鄭疑為夏殷祭名者以其與周不同其夏殷之祭又無文故稱盖以疑之
  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天子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視三公視諸侯謂視其饔餼牢禮之多寡以為牲器之數也因國謂所建國之地因先代所都之故墟也今無主祭之子孫則在王畿者天子祭之在侯邦者諸侯祭之以其昔甞有功徳於民不宜絶其祀也○周官制度云五祀見於周禮禮記儀禮雜出於史傳多矣獨祭法加為七左傳家語以為重該修熙句龍之五官月令以為門行户竈中霤然則所謂五祀者名雖同而祭各有所主也鄭氏以七祀為周制五祀為商制然大宗伯亦云祭社稷五祀儀禮士疾病禱五祀則五祀無尊卑隆殺之辨矣愚意鄭氏已是臆說祭法之言亦未可深信馬氏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所以報本反始抑以防僣亂之階也盖天地者有域之最大者也而天子者域中之所尊也故祭天地社稷者土殻之神也而諸侯為天子守土也故祭社稷大夫則有家故祭五祀盖在上者可以兼下故天子祭天地社稷五祀在下者不可以兼上故諸侯祭社稷而不得祭天地大夫祭五祀而不得祭社稷荀子曰郊止乎天子社止乎諸侯道及乎大夫是也古之為祀典有功於民則祀之而名山大川者有功于民而民之取材用也盖天子君天下而其所報者衆故祭天下之名山大川諸侯君一國而所報者寡故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朱子曰一家之主則一家鬼神屬焉諸侯守一國則一國鬼神屬焉天子有天下則天下鬼神屬焉看來為天下者這一箇神明是甚麽大如何有些子差忒得若縱若無度天上許多星辰地下許多山川如何不變怪
  天子犆礿祫禘祫甞祫烝
  祫合也其禮有二時祭之祫則羣廟之主皆升而合食於太祖之廟而毁廟之主不與三年大祫則毁廟之主亦與焉天子之禮春礿則特祭者各於其廟也禘甞烝皆合食○石梁王氏曰特礿者春物全未成止一時祭而已於此時不祫也夏物稍成可於此時而祫秋物大成冬物畢成皆可祫故曰祫禘祫甞祫烝而礿則特也
  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甞甞則不烝烝則不礿
  南方諸侯春祭畢則春來朝故闕禘祭西方諸侯夏祭畢而秋來朝故闕嘗祭四方皆然○石梁王氏曰諸侯歲朝為廢一時之祭王事重也
  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
  犆礿礿犆非有異也變文而已祫嘗祫烝與嘗祫烝祫亦然諸侯所以降於天子者禘一犆一祫而已言夏祭之禘今歲犆則來歲祫祫之明年又犆不如天子每歲三時皆祫也○石梁王氏曰物稍成未若大成其成亦未可必故夏禘之時可祫可犆不可嘗也秋冬物成可必故此二時必可祫故不云犆而云甞祫烝祫此一節専為祫祭發也愚按此章先儒以為夏殷之制然禘王者之大祭也今以為四時常祭之名何歟豈周更時祭之名而後禘専為大祭歟又周官制度云先王制禮必象天道故月祭象月時享象時三年之祫五年之禘象閏又云王制之言祫非三年之制也
  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庻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雁
  祭有常禮有常時薦非正祭但遇時物即薦然亦不過四時各一舉而已註云祭以首時薦以仲月首時者四時之孟月也嚴陵方氏曰牢者圈也以能有所畜故所畜之牲皆曰牢也太牢具牛羊豕焉以其大故曰太少牢則羊豕而已以其小故曰少天子之社稷主天下之土穀故用太牢以祭之諸侯之社稷主一國之土穀故用少牢以祭之此隆殺之别也薦以時物而已祭則備庻物則其禮為盛非有田者不足以供之也大夫士而有無田者謂諸侯之大夫士而已大夫無田且不祭而庶人得祭於寢者祭於寢其禮畧而易備故也且通而言之薦之於神亦可謂之祭也韭之性温則陽類也故以配卵卵隂物故也麥與黍皆南方之榖亦陽類也故配以魚與豚魚與豚皆隂物也稻為西方之榖則隂類也故配以鴈雁陽物故也植物之陽者配以動物之隂植物之隂者配以動物之陽亦使陽不勝隂隂不勝陽而已
  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角尺如繭如栗犢也握謂長不過膚側手為膚四指也賔客之用則取其肥大而已長樂陳氏曰大禮必簡則小禮必繁簡則内心而貴于誠故天地之牛角繭栗繁則外心而貴味故宗廟之牛角握賔客之牛角尺角繭栗非必繭栗也以其過於繭栗則非禮角握非必握也以其過於握則非禮至於角尺亦若是而已
  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
  烹牛羊豕必為鼎實鼎非常用之器有禮事則設所以無故不殺也珍之名物見内則庶人無故亦以非冠昏之禮歟
  庶羞不踰牲燕衣不踰祭服寢不踰廟
  羞不踰牲者如牲是羊則不以牛肉為庶羞也此三者皆言薄於奉己厚於事神也石林葉氏曰庶羞常薦而踰牲嫌於備物燕衣常用而踰祭服嫌於亊神寢所常安而踰廟嫌於享親故禮皆不與也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此一節舊在庶人耆老不徒食之後今考其序當移在此大夫有田禄則不假借祭器於人無田禄者不設祭器則假之可也凡家造祭器為先養器為後
  古者公田藉而不税
  孟子曰殷人七十而助助者藉也但借民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取其私田之税
  市廛而不税
  廛市宅也賦其市地之廛而不征其貨也
  關譏而不征
  關之設但主於譏察異服異言之人而不征其往來貨物之税也
  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
  山澤采取之物其入也雖有時然與民共其利即孟子所謂澤梁無禁也長樂陳氏曰公田藉而不税所以寛農市廛而不税所以寛商關譏而不征所以寛旅山澤以時入而不禁所以寛萬民
  夫圭田無征
  圭田者禄外之田所以供祭祀不税所以厚賢也曰圭者潔白之義也周官制度云圭田自卿至士皆五十畝此專主祭祀故無征然王制言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孟子亦曰惟士無田則亦不祭既云皆有田何故又云無田則薦以此知賜圭田亦似有功德則賜圭瓚耳
  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日
  用民力如治城郭塗巷溝築宫廟之類周禮豐年三日中年二日無年則一日而已若師旅之事則不拘此制
  田里不粥墓地不請
  田里公家所授不可得而粥墓地有族葬之序人不得而請求已亦不得以擅與故爭墓地者墓大夫聽其訟焉長樂陳氏曰起一人之繇則百畝不舉起十人之繇則千畝不舉先王知其如此故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日所以寛之也周官豐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無年旬用一日則歳不過三日云者非周制也田里鄉遂官之所頒不可以粥墓地墓大夫之所掌不可以請田里不粥則生者無相兼并而民無憾於養生墓地不請則死者有所安厝而民無憾於送死用民之力義也不過三日仁也頒之田里墓地仁也禁之以不粥不請義也事在於義則輔之以仁事在於仁則處之以義此所以為良法也
  司空執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量地逺近興事任力
  書曰司空掌邦土執度度地量地逺近葢定邑井城郭廬舍之區域也山川沮澤有燥濕寒暖之不同以時𠉀其四時知其氣𠉀早晚使居者不失寒暖之宜也興事任力亦謂公家力役之征也方氏曰小而水所止曰沮大而水所鍾曰澤
  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
  老者食少而功亦少壯者功多而食亦多今之使民雖少壯但責以老者之功程雖老者亦食以少者之飲食寛厚之至也長樂陳氏曰居民山川沮澤所以辨地宜時四時所以候天氣量地逺近興事任力所以均人力書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如此而已司空事宫也而度地居民者葢四民各以其職分地而處然後造事則居民者正事之始也夫力出於下食出於上以下益上則不足以上益下則有餘故壯者任以老者之事所以寛其力此所謂事舉其中也老者食以壯者之稍所以豐其食此所謂施從其厚也周官之法上地之人可食九人而其家準以七人與食壯者之食同意家雖七人而以三人為可任與任老者之事同意○嚴陵方氏曰山川沮澤之異處則四時所至之氣不能無差故必候天時以異地利焉時則候其時之謂量地逺近將以制邑故也制邑則必興役事興役事則必任民力故繼言興事任力者焉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濕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者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
  居謂儲積以備用如懋遷有無化居之居材者夫人日用所須之物如天生五材之材天地之氣東南多煖西北多寒地勢髙者必燥卑者必濕因其地之所宜而為之備如氊裘可以備寒絺綌可以備暑車以行陸舟以行水此皆因天地所宜也廣谷大川自天地初分其形制已不同矣民生異俗理有固然其情性之緩急亦氣之所稟殊也飲食器械衣服之有異聖王亦豈必強之使同哉惟修其三綱五典之教齊其禮樂刑政之用而已所謂裁成輔相以左右民也馬氏曰剛柔輕重遲速異齊雖出於天抑亦地氣之使然也夫居則有寒煖燥濕之殊俗則有廣谷大川之異材則有剛柔遲速之不一至於口之於甘器之於用體之於安亦不可得而一五味者春宜酸夏宜苦秋宜辛冬宜鹹而調之以滑甘此五味之常也其曰異和者言其變也同器械先王之所務而異物則有所禁其曰異制者因其性有剛柔輕重而制之也同衣服先王之所務而異服則有所禁其曰異宜者因天地有寒煖燥濕而制之也教所以導民俗則因民之所欲也故修其教不易其俗不易其俗者不弗其所欲也政所以正民而宜者事得其義之謂也故齊其政不易其宜夫唯修其教不易其俗故先王有以省方觀民設教夫唯齊其政不易其宜故周官司徒有山林其動物宜毛物其植物宜卓物川澤其動物宜鱗物其植物宜膏物也○石林葉氏曰寒煖燥濕天地之氣廣谷大川天地之形有氣與形則生有豐瘠長短好惡習尚之異此所以修其教不易其俗也剛柔輕重遲速者民之性食味器械者民之用器用之便於俗亦不必同此所以齊其政不易其宜也所謂教者其屬有七具於天而自然也父子有親凡弟有愛夫婦有别君臣有義長幼有序朋友有信賔客有禮其教成於人而使然也天雖自然而成乎人者亦必使然故曰修其教所謂政者其屬有八所用以相養者也衣服有常飲食有節事為有度異别有法度量有權數制有等上所用以防淫者也物之相養雖不可齊淫辟亦不可無禁故曰齊其政
  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
  馮氏曰五方之民以氣稟之不齊兼習俗之異尚是以其性各隨氣稟之昏明習俗之薄厚而不可推移焉若論其本然之性則一而已矣鄭氏亦曰地氣使之然
  東方曰夷被髮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蠻雕題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空居有不粒食者矣
  雕刻也題額也刻其額以用青湼之交趾足拇指相向也東南地氣煖故有不火食者西北地寒少五穀故有不粒食者
  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
  俗雖不同亦皆隨地以資其生無不足也
  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
  方氏曰以言語之不通也則必達其志以嗜欲之不同也則必通其欲必欲達其志通其欲非寄象鞮譯則不可故先王設官以掌之寄言能寓風俗之異於此象言能倣象風俗之異於彼鞮則欲别其服飾之異譯則欲辨其言語之異周官通謂之象胥而世俗則通謂之譯也○劉氏曰此四者皆主通逺人言語之官寄者寓也以其言之難通如寄託其意於事物而後能通之象像也如以意倣像其形似而通之周官象胥是也狄猶逖也鞮戎狄屨名猶履也逺履其事而知其意意之所在而通之周官鞮屨氏亦以通其聲歌而以舞者所履為名譯釋也猶言謄也謂以彼此言語相謄釋而通之也越裳氏重九譯而朝是也嚴陵方氏曰夷以其易而無文蠻以其小而有屬戎以其剛狄以其勇於題曰雕於身曰文互言之矣安居若所居異俗是矣和味若五味異和是矣宜服若衣服異宜是矣備器若器械異制是矣利用言所利之用謂居山不以魚鼈為禮居澤不以鹿豕為禮是矣○馬氏曰性受於天則同而中國戎夷有若天地之降者抑亦地氣之使然也東者陽氣之發而南者陽氣之所積葢陽之氣熱有可不火食者矣西者隂氣之發而北者隂氣之所積葢隂主乎殺而五穀不生有可不粒食者矣志欲者言語之藴言語者志欲之寓達其志通其欲必在於言語之際故古者有通言語之官謂之寄象鞮譯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
  九夫為井四井為邑田有常制民有定居則無偏而不舉之弊地也邑也居也三者既相得則由小以推之大而通天下皆相得矣此所謂井田之良法也
  無曠土無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
  劉氏曰富而後教理勢當然若救死恐不贍則必疾視其上而欲與偕亡矣雖欲興學其可得乎此篇自分田制禄命官論材朝聘巡守行賞罰設國學為田漁制國用廣儲蓄修葬祭定賦役安邇人來逺人使中國五方各得其所而養生喪死無憾是王道之始也至此則君道既得而民德當新然後立鄉學以教民而興其賢能下文司徒修六禮以下至庶人耆老不徒食皆化民成俗之事是王道之成也後段自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以下至篇終是王制傳文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於民居之然後養之養之然後教之量地制邑以至必參相得者居之也無曠土以至尊君親上養之也然後興學教之也葢人之生莫不有親親長長之良心養其良心而不陷溺之則由其親親以至於親上由其長長以至於尊君則尊君親上天地之道也然後興學裁成天地之道也○嚴陵方氏曰量猶龠合升斗斛五量之所量以量其多少度猶分寸尺丈引五度之所度以度其長短故多少足以知其所容長短足以知其所至故於制邑之地曰量於居民之地曰度然邑制之所容莫非民民居之所至莫非邑則邑可言度居亦可言量矣兩之為並三之為㕘地也民也長短多少不可相失也無曠土則地無遺利無游民則人無遺力曠言虚而無墾闢之功游言散而無興作之業也食節則無不足之患事時則無不及之務居民之道亦期其如此而已故效至於民咸安其居也樂事則不至於勞苦勤功則不由於勉強尊君則為民者有遜志則在下者無離心上則不止於君凡在上者皆是也教不可一日廢必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者則以至此然後教學之道可致其詳故也且禮樂之教豈一日之所可無哉然制作必在於治定功成之後者亦此之意也
  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德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德簡不肖以絀惡
  此鄉學教民取士之法而大司徒則總其政令者也六禮七教八政見篇末皆道德之用也道德則其體也體既一則俗無不同矣嚴陵方氏曰禮惡乎壊則六禮其可以不修教惡乎隠則七教其可以不明性非禮以節之則易以流故修六禮以節民性德非教以興之則易以廢故民七教以興民德政以正之其可以差忒乎則八政在乎齊矣道者人所共由德者人所同德其可以二乎則道德在乎一矣齊八政所以使之無過行故曰防淫一道德所以使之無異習故曰同俗養耆老則推愛親之心於是為至恤孤獨則損有餘之心無所不及且六十曰耆七十曰老耆老在所養則耄期固可知矣無父曰孤無子曰孤獨在所恤則鰥寡固可知矣賢者難於進故上之不肖者惡其雜故簡之
  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
  此下言簡不肖以絀惡之事鄉畿内六鄉也在逺郊之内每鄉萬二千五百家庠則鄉之學也耆老鄉中致仕之卿大夫也元日所擇之善也期日定則耆老皆來會聚於是行射禮與鄉飲酒之禮射以中為上故曰上功鄉飲則序年之髙下故曰上齒大司徒教官之長也率其俊秀者與執禮事葢欲使不帥教之人得於觀感而改過以從善也
  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
  左右對移以易其藏修游息之所新其師友講切之方庶幾其變也
  不變移之郊如初禮不變移之遂如初禮不變屏之逺方終身不齒
  四郊去國百里在鄉界之外遂又在逺郊之外葢示之以漸逺之意也四次示之以禮教而猶不悛焉則其人終不可與入德矣於是乃屏棄之石林葉氏曰古者輕進人以善重絶人以惡一鄉以為不帥教則旡往而不為惡也然而耆老朝于序習鄉射以教之欲其改悔以從善猶不知帥而後移之左右移之鄉遂終至於不帥教則屏之逺方所以重絶其為惡也雖然射以觀德不曰德而曰功鄉飲酒以行禮不曰禮而曰齒何也葢中多者以為勝以勝不勝則是有功者為上飲酒以正齒位長者坐而幼者立以聽役則是有齒者為上上其有功則人知心平體正之為德上其有齒則人知長幼尊卑之禮此賢者所以勸為善而不肯懲於為惡
  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
  此言上賢崇德之事○劉氏曰論者述其德藝而保舉之也苗之穎出曰秀大司徒命卿大夫論述鄉學之士才德穎出於同輩者而禮賔之升其人於司徒司徒考試之量才而用之為鄉遂之吏曰選士選者擇而用之也其有才德又穎出於選士不安於小成而願升國學者司徒論述其美而舉升之於國學曰俊士俊者才過千人之名也
  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既升於司徒則免鄉之徭役而猶給徭役於司徒也及升國學則并免司徒之役矣造者成也言成就其才德也嚴陵方氏曰秀言秀而有所出造言造而有所成選言美而可擇俊言敏而可用升之司徒曰選士以其猶在所擇故也升之學者曰俊士以其皆在所用故也秀而為選士則出於一鄉之士秀而為俊士則出於六鄉之士有選士之造者有俊士之造者選士之造不征於鄉俊士之造不征於司徒此其别也不征者所以優賢者也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此以下言國學教國子民俊及取賢才之法樂正掌其教司馬則掌選法也術者道路之名言詩書禮樂四者之教乃入德之路故言術也文王世子言春誦夏絃與此不同者古人之教雖曰四時各有所習其實亦未必截然弃彼而習此恐亦互言耳非春秋不可教詩書冬夏不可教禮樂也舊註隂陽之説似為拘泥
  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凡入學以齒
  皆造皆來受教于樂正也惟次長幼之序不分貴賤之等嚴陵方氏曰禮者體也故於秋教之葢秋主揫斂所以成體故也樂者樂也故於春教之葢春主發散所以為樂故也詩者言也故於夏教之葢言為事之文夏與物交而成文故也書者事也故於冬教之葢事為言之實冬與物辨而反實故也則順之之道又有見於此凡言春秋必以春為前者先後之序也然誦亦詩也弦亦樂也而文王世子乃言春誦夏弦又何也葢弦誦者詩樂之用詩樂者弦誦之體方言其體故以樂為先方言其用故以誦為先其實四者以其陽類故教之詔之皆於春秋而已春之教樂未始旡詩要之以樂為主爾夏之教詩非無樂也要之以詩為主爾弦之與誦其義亦猶是也故文王世子弦誦則一詔之以大師書禮則或詔之以典書者或詔之以執禮者也於春夏通而教之秋冬别而教之者順陽交隂辨之義故也此則教之以樂正者以夏殷之制略未若周之制詳故也太子適子也大則以大言之也適子大而庶子小故謂之太子諸侯有君道故謂之后然非一人也故以羣加之天子之子亦謂之太子則以特大於天下之子諸侯之世子亦謂之太子則以特大於一國之子而已名之以大雖同所以名之以大則異也至於卿大夫之與元士則全乎臣矣其子不足以大言之故曰適子而已自王天子以至於國之俊選皆造焉者皆從其詩書禮樂之教故也天子之子則適庶皆與諸侯而下則庶子不與者隆殺之别也選士方升於司徒亦得與在學之教者教無内外之别故也則與帥之而執事以激羣衆之時異矣故彼特曰俊士而已學所以明人倫人倫之大莫先乎孝弟故入學者必以齒曰凡則旡貴賤皆此齒矣然以天子而與俊選相為齒所謂行一物而三善皆得是也
  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于大樂正大樂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屏之逺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
  古之教者九年而大成出學九年之期也小胥大胥皆樂官之屬鄭注以棘為𭶚又以𭶚訓偪𭶚本西戎地名愚謂不若讀如本字急也欲其遷善之速也寄者寄也暫寓而終歸之意葢雖屏之終身不齒然猶為此名以示不忍終棄之意葢國子皆世族之親與庶人疎賤者異故親親而有望焉○方氏曰賤者至於四不變然後屏之貴者止於二不變遂屛之者陳氏謂先王以衆庶之家為易治世禄之家為難化以其易治也故鄉遂之所考常在三年大比之時以其難化也故國子之出學常在九年大成之後以三年之近而考焉故必四不變而後屏之以九年之逺而簡焉則雖二不變屏之可也○疏曰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而以有虞氏之庠為鄉學長樂陳氏曰聖人之有天下也以學教為朝廷之大政使大子齒於俊選使樂正磨其性情必順先王詩書禮樂以性其情然後已也不變者九年則雖王子亦屏逺方其公於教化而不私其子則凡在學者孰敢不性其情以蹈於中和之域哉此三代之王所以後世無及也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疏曰司馬掌爵禄但入仕者皆司馬主之
  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劉氏曰古者鄉學教庶人國學教國子及庶人之後而其仕進有二道鄉學秀者之升曰選士國學秀者之升曰進士其選士者不過用為鄉遂之吏而選用之權在司徒也其進士則必命為朝廷之官而爵禄之定其權皆在大司馬此鄉學國學教選之異所以為世家編户之别然庶人仕進亦是二道故為選士者司徒試用之此其一也司徒升之國學則論選之法與國子弟同矣此其二也嚴陵方氏曰鄉論秀士而升之司徒司徒論選士而升之學所以屬于大樂正也故大樂正又論造士之秀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則以將使之臨政故𨽻於政官之長也以其成材將使之臨政則可以進於王所故以進士名之司馬辨論官材者將使之臨政則必隨其大小而官之故曰官材定其論則賢否之理各止於一矣前曰造士之秀後曰進士之賢何也秀特有才之稱賢則有德之稱此輕重之别若司徒司馬之類所謂官若公卿大夫所謂爵若或食九人或食八人所謂禄官所以居之爵所以貴之禄所以富之也官非賤者之可居故既官之必爵之爵之矣宜有以養其廉故既爵之必禄之其序如此
  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
  廢其事如戰陣無勇而敗國殄民或荒淫失行而悖常亂俗生則擯棄死則貶降嚴陵方氏曰廢其事謂居大夫之位而不能興大夫之事也終身不仕則不特貶之於其始而又貶之於其終也死以士禮葬之則不特貶之於其生而又貶之於其死也夫終身不仕則與民同耳猶以士禮葬之者以其曾居大夫之位故也然是法也上不及於公卿下不及於選舉中以該之也
  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
  發師旅之役也○方氏曰先王設官未嘗不辨亦未嘗不通司徒掌教司馬掌政是分職而辨之也有發則司徒教士以車甲造士則司馬辨論官才是聨事而通之也延平周氏曰辨論官才責之司馬教習車甲責之司徒何也先王之用人非有成材不取唯其有成材則責之以事而無不能也又况司馬掌政典則其所辨論官材者豈特文而已司馬掌教典則其所教習者豈特武而已此文武所以混為一途也○李氏曰司徒教士則使司馬論其材故出任之為比長卿大夫伍長軍將其材無不宜司馬治軍則使司徒教其事故入以之為比閭族黨州鄉伍兩卒兩軍帥其事無不治先王之取人治民未嘗不如此
  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
  射御之技四方惟所之然但論力之優劣而已所以擐衣而出其股肱者欲以決勝負而示武勇也
  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出鄉不與士齒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不貳事則所業彌至於精不移官恐他職非其所長以技名者賤為大夫之臣亦賤故不得與為士者齒列然必出鄉乃爾者於其夲鄉有族人親戚之為士者或不忍卑之故也嚴陵方氏曰莊子曰能有所藝謂之技則凡執技者不足以徳論之也特論其力而已適四方謂有故而之外也臝股肱則所以宣手足之力也決射御則決勝負於射御也此其所以為力與技不止於射御而此止以是為言者以二技尤論其力故也祝若周官大祝之類史若周官太史之類祝史皆事神之官以其作辭以事神故曰祝以其執書以事神故曰史射則周官之五射若曰白矢參連之類御則周官之五御若鳴和鑾逐禽左之類醫則士師之類卜則卜師之類百工則土工木工金工石工之類以其類之非一故以百言之以其足以興事故謂之工焉凡此者葢執技之名也不貳事則欲其無異習不移官則欲其有常守出鄉不與事齒者以執技之賤不得與執徳者序長幼也然必出鄉而後不與之齒者以鄉黨尚齒故也○延平周氏曰先王不責備於人苟有一藝皆得與於有司而食於上然古之學者以禮樂為始終而未嘗不從事於射御雖孔子亦曰吾何執執御乎執射乎此則以射御為執技之賤者葢古人之志於道據於徳依於仁然後游於藝可也果道不能志之徳不能據之於仁又不能依之而止於游藝者此上之人所以賤之也不貳事移官非執技之所能也執技為百工仕於卿大夫為家臣不與士齒所以貴其為士也古之為士其貴於卿如此此人人所以逺恥而有常心也
  司冦正刑明辟以聴獄訟必三刺有㫖無簡不聴附從輕赦從重
  周禮以三刺斷庶民獄訟之中一曰訊羣臣二曰訊羣吏三曰訊萬民刺殺也有罪當殺者先問之羣臣次問之羣吏又問之庶民然後決其輕重也若有發露之㫖意而無簡覈之實迹則難於聴斷矣於是有附有赦焉附而入之則施刑從輕赦而出之則宥罪從重所謂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也石林葉氏曰司冦所掌者刑禁而以治㓂為主刑有典而或失其平則言正罪有辟而或失其情則言明訟不決係於囹圄則為獄以曲直言於公則為訟訊其可殺可刑則為刺一訊羣臣欲其左右可也再訊羣吏欲其大夫可也三訊萬民欲其國人可也至其罪有可疑則附而從輕所以誘其為善情有可恕則赦而從重所以勸其改過而已矣
  凡制五刑必即天倫郵罰䴡於事
  制斷也天倫天理也天之理至公而無私㫁獄者體而用之亦至公而無私郵與尤同責也凡有罪責而當誅罰者必使罰與事相附麗則至公無私而刑當其罪矣嚴陵方氏曰五刑不簡然後正乎五罰五罰不服然後正乎五過則罰輕於刑而過又輕於罰矣此止以郵罰為言者輕且如此其重可知矣其言以郵罰為序者亦先輕以明之也
  凡聴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愼測淺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疑獄氾與衆共之衆疑赦之必察大小之比以成之
  父為子隠子為父隠而直在其中者以其有父子之親也刑亂國用重典以其無君臣之義也推類可以通其餘顧所以權之何如耳父子君臣人倫之重者故特舉以言之亦承上文天倫之意所犯雖同而有輕重淺深之殊者不可概議也故别之所謂權也明視聰聴而察之於詞色之間忠愛惻怛而體之於言意之表庶可以盡得其情也汎猶廣也其或在所可疑則泛然而廣詢之衆見焉衆人共謂可疑則宥之矣比猶例也小者有小罪之比大者有大罪之比察而成之無往非公也嚴陵方氏曰父子之親本乎情故曰原君臣之義錯諸事故曰立親主於愛而已一於愛則刑有所不忍加義主於敬而已一於敬則刑有所不敢及一皆如是豈足以為法之經哉其或於親有所原於義有所立者特從法之權而已故曰以權之也事之輕重各有序也而不可亂焉行其事者其可以無論乎亦在乎論之而已情之淺深各有量也而不可過焉原其情者其可無測乎亦在乎測之而已事非有惑無所用論故曰意論以意生乎有惑故也情非用誠不可以測故曰愼測以愼由乎用誠故也若是則輕重淺深各得其辨矣故曰以别之也悉其聰則所聴者無遺矣悉其明則所見者無遺矣致其忠則不欺之至矣致其愛則不忍之至矣若是則有不盡於形之道乎故曰以盡之也汎與汎愛之汎同可信則斷之以己可疑則資之於衆也衆疑赦之者又不以偏愛而有所釋必察其罪之在大辟則比於大辟以成其獄察其罪之在小辟則比於小辟以成其獄比之為言附也吕刑所謂上下比罪是矣其序則首言權之者以見先王之用刑非以為常也然事情不可以不辨故繼言以别之别之則理無遺矣故繼言以盡之盡之則獄可以決矣故言以成之終焉
  成獄辭史以獄成告於正正聴之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冦大司冦聴之棘木之下大司冦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㕘聴之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命然後制刑
  成獄詞者謂治獄者責取犯者之言辭已成定也史掌文書者正士師之屬聴察也棘木外朝之卿位也又當作宥周禮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謂行刑之時天子猶欲以此三者免其罪也自下而上咸無異說而天子猶必三宥而後有司行刑者在君為愛下之仁在臣有守法之義也嚴陵方氏曰成獄辭謂訊獄之辭已成而不可變也則非謂無簡矣故史得以獄成告於正也獄辭始於史者以掌官書故也正之聴也特於獄而已至於大司冦之聴也則又於朝焉聴之於朝而獄之辭又成矣故可以告之於王然而不止特刑官之屬而已大司冦特刑官之長而已專以一官之聴猶慮不能無私焉故王又命三公㕘聴之以合乎公議也三公参聴之辭又成矣於是又告於王若是則以五刑治之固可矣然以三又之法原之或在所赦焉故三又然後制刑也君子之盡心尤見於此
  凡作刑罰輕無赦
  馮氏曰此言立法制刑之意雖輕無赦所以使人難犯也惟其當刑必刑輕且不赦而況於重者乎故君子不容不盡心焉
  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疏曰侀是刑體○馬氏曰刑之所以為刑者猶人之有侀也一辭不具不足以為刑一體不備不足以為成人辭之所成則刑有所加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君子無所不盡其心至於用刑則尤愼焉者也長樂陳氏曰葢無赦則民不至於犯罪盡心則吏不至於濫刑有無赦之法以禁於未然之前有盡心之吏以應於己然之後此民所以畏法而親上也
  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
  剖析言辭破壞法律所謂舞文弄法者也變亂名物更改制度或挾異端邪道以罔惑於人皆足以亂政故在所當殺
  作淫聲異服竒技竒器以疑衆殺行偽而堅言偽而辨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衆殺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衆殺此四誅者不以聴
  淫聲非先王之樂也異服非先王之服也竒技竒器如偃師舞木之類書云紂作竒技淫巧以悦婦人所行雖偽而堅不可攻所言雖偽而辨不可屈如白馬非馬之類所學雖非正道而涉獵甚廣則亦難於窮詰順非文過也所行雖非而善於文飾其言滑澤無滯衆皆疑其為是也至於假託鬼神之禍福時日之吉凶卜筮之休咎皆足以使人惑於見聞而違悖禮法故亂政者一疑衆者三皆決然殺之不復審聴亦為其害大而辭不可明也延平周氏曰此四誅者不以聴以其非過而其情不待於聴也○金華邵氏曰論其罪雖未至於可殺究其實則蠱民心甚矣故不聴而殺之聖人防微之意也
  凡執禁以齊衆不赦過
  立法有典司刑有官雖過失不赦所以齊衆人之不齊也若先示之以赦過之令則人將輕於犯禁矣豈能齊之乎
  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
  方氏曰此所以禁民之不敬金璋以金飾之考工記大璋中璋黃金勺青金外者是矣
  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麤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姦色亂正色不粥於市
  此所以禁民之不法用器人生日用之大器也數升縷多寡之數也布幅廣二尺二寸帛廣二尺四寸
  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
  此所以禁民之不儉
  五榖不時果實未熟不粥於市木不中伐不粥於市禽獸魚鱉不中殺不粥於市
  此所以禁民之不仁凡十有四事皆所以齊其衆而使風俗之同也
  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
  劉氏曰凡上文所當禁戒之事雖有司刑司市之屬以治之然不有以譏察之則犯者衆而獲者寡矣故令司關者執禁戒之令以譏察之見異服則禁之聞異言則識之衣服異見故直曰禁言語難知故必曰識闗境上門舉闗則郊門城門亦在其中矣司徒之屬有司門司闗者皆其識之大略也石林葉氏曰以令示於衆而使之避者禁也一弛其禁而赦之則犯者必多故不赦過自圭璧金璋至於禽獸魚鱉皆設禁於市者也至於闗者人所道以出入而其所禁尤嚴於市焉衣服貳而民徳不歸于一則禁異服議論異而道徳不合於一則識異言異服見於用則易知故曰禁異言必辨而後審之故曰識先王一道徳以同俗明刑以析言異服者殺所以誅其已然正法而異言異服者譏所以禁其未然凡此皆治民之具諱惡者亦人情所不免故下太史執簡以記其言動奉諱惡以示禁者所以治天下之終也
  太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天子齊戒受諫
  周官太史典厯代禮儀之籍國有禮事則豫執簡策記載所當行之禮儀及所當知之諱惡如廟諱忌日之類奉而進之天子天子重其事故齊戒以受其所教詔諫猶教詔也不言大宗伯者體貌尊惟詔相大禮於臨時耳嚴林方氏曰執簡記即周官太史所謂執書抱法是也奉諱惡即小史所謂詔王之忌諱是也此一言之於太史者以小史為太史之佐故得以兼之簡記謂簡冊所記之言也執言執之於此奉言奉之於上凡此特用之於行禮之時故以典禮言之
  司會以歳之成質於天子冢宰齊戒受質
  司會冢宰之屬掌治法之財用會計及王與冢宰廢置等事故歲之將終也質平其一歲之計要於天子而先之冢冢宰重其事而齊戒以受其質質者質於上而考正其當否也
  大樂正大司㓂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
  市司市也周官司市下大夫二人司會所質冢宰既受之矣此三官各以其計要之成從司會而質於天子則司徒司馬司空亦齊戒而受之
  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然後休老勞農成歲事制國用
  百官位卑不敢專達故但質於三官三官達於司徒司馬司空而為之質於天子天子與六卿受而平斷畢則還報其平於下故百官齊戒以受上之平報焉君臣上下莫不齊戒以致其敬者以天功天職不敢忽也六官獨不言大宗伯者宗伯禮樂事行則天子六卿皆在無可歲㑹者惟大樂正教國子及一歲禮樂之費用當質正之爾然雖不言宿伯而先言太史典禮於前則其尊重禮樂之意可見矣已上並劉氏說○石梁王氏曰太史典禮以下至制國用此一節與周制異與夏殷無考嚴林方氏曰齊以齊其内制之動戒以防其外物之侵古之人將有思也將有為也未嘗不齊戒者凡以致其謹而已故君之齊戒所以謹其所受之諫於下也臣之齊戒所以謹其所受之質於上也然而一歲之内所諫所質多矣必於歲之終乃齊戒受之何哉葢今歲於是乎歲終來歲於是乎更始朔易之事將有所乎在始和之政將有所宣布既驗者可因為之監未然者可豫為之防君臣上下其可以不愼乎則齊戒以受之不為過矣成即周官司會之職以歲㑹考歲成者是矣謂之成以其訃要所成之績故也訃要正司會之所掌故其質於天子獨先於衆焉冢宰齊戒受質者葢天子以司會之成降於冢宰必降於冢宰者以冢宰為天官之長司會則天官之屬故也大樂正大司冦市三官雖非冢宰之屬然以計要正司馬之所掌故以其成質於天子特從司會而已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者是葢各以其類受之也大司徒掌邦教敷五典者也而樂正則崇四術立四教焉故樂正之質則司徒受之司馬掌邦政統六師者也而司冦則詰姦慝刑暴亂焉故司冦之質則司馬受之司空掌邦事居四民者也而司市則掌偽飾之禁在民在商在賈在工者各十有二焉故司市之質則司空受之此非各以其類乎百官葢三官之屬以其職卑而不敢専達故必質於三官然後其成得達於天子也然後休老勞農葢物作於春長於夏歛於秋藏於冬則一歲之終固可休之時也帝出乎震見乎離説乎兌勞乎坎則一歲之終固可勞之時也老者血氣既衰是為可休之人農之稼穡亦已勤矣是為可勞之人於可休之時而休其可休之人於可勞之時而勞其可勞之人葢先王所以奉天時而為政者如是而已成歲事則所以計今歲之所入制國用則所以待來歲之所出也前經言量入以為出故成歳事然後可以制國用焉且歲事繫乎天則成其終者存乎人國用出乎下則制其始者本乎上故於歲事曰成於國用曰制也
  凡養老
  養老之禮其目有四養三老五更一也子孫死於國事則養其父祖二也養致仕之老三也養庶人之老四也一歲之間凡七行之飲養陽氣則用春夏食養隂氣則用秋冬四時各一也凡大合樂必遂養老謂春入學舍菜合舞秋頒學合聲則通前為六又季春大合樂天子視學
  亦養老凡七也
  有虞氏以燕禮
  燕禮者一獻之禮既畢皆坐而飲酒以至於
  醉其牲用狗其禮亦有二一是燕同姓二是
  燕異姓也
  夏后氏以饗禮
  饗禮者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飲立而不坐依尊卑為獻數畢而止然亦有四焉諸侯來朝一也王親戚及諸侯之臣來聘二也戎狄之君使來三也享宿衛及耆老孤子四也惟宿衛及耆老孤子則以酒醉為度酒正云
  殷人以食禮
  食禮者有飯有殽雖設酒而不飲其禮以飯為主故曰食也然亦有二焉大行人云食禮九舉及公食大夫之類謂之禮食其臣下自與賔客旦夕共食則謂之燕食也饗食禮之正故行之於廟燕以示慈惠故行之於寝也
  周人脩而兼用之
  春夏則用虞之燕夏之饗秋冬則用殷之食周尚文故兼用三代之禮也長樂陳氏曰虞氏以燕則以恩勝禮夏后氏以享則以禮勝恩殷人以食則趣恩禮之中而周則文備故脩而兼用之周官外饔言享耆老此周人以享禮養老也行葦言飲射而繼之以祈黄耉此周人以燕禮飬老也祭義日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祖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此周人以食禮飬老也○延平周氏曰以燕享對食則燕享以酒為主食以食為主以燕對享則燕以恩為主享以禮為主虞氏以燕則其恩已致詳矣故夏后氏易以享享則其禮已致隆矣然燕與享不過養陽而已故殷人易以食所以養隂也周則文極矣故兼用之亦各趨時而已
  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逹於諸侯鄉鄉學也國國中小學也學大學也逹於諸侯者天子飬老之禮諸侯通得行之無降殺也
  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
  人君有命人臣拜受禮也惟八十之老與無目之人為難備禮故其拜也足一跪而首再至地以備再拜之數九十則又不必親拜特使人代受此言君致享食之禮於其家而受之之禮如此然他命則亦必然矣長樂陳氏曰年彌髙者飬彌厚飬彌厚者禮彌敬故五十飬於鄉而不從力政六十飬於國而不與服戎七十飬於學則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此禮之所以彌敬也周之飬老遺人掌委積外饔掌割烹以至羅氏共羽物酒正共酒稿人共食其禮之備具如此又視學以事之豈非仁之至義之盡哉孔子於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相之則毎事必告其致㳟敬如此則先王待之之禮均於老者不為過矣
  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離寝膳飲從於遊可也
  粻糧也異者精粗與少者殊也宿肉謂恒隔日備之不使求而不得也膳食之善者每有副貳不使闕乏也常珍常食皆珍味也不離寝言寝處之所恒有庋閣之飲食也美善之膳水醬之飲隨其常遊之處而為之備具可也嚴陵方氏曰粻則地産以飬其隂肉則天産以飬其陽膳用六牲以為膳而已珍用八物則為貴有膳則肉可知有肉則粻可知異者不必宿宿者不必貳貳者不必常言之輕重其禮之隆殺也由八十而下飲食或庋於閣而已於寝則亦離焉膳飲止於所居而已於遊固不從焉故必九十然後飲食不離寝飲食從於遊也
  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唯絞紟衾冒死而后制
  此言漸老則漸近死期當豫為送終之備也嵗制謂棺也不易可成故嵗制衣物之難得者須三月可辦故云時制衣物之易得者則一月可就故云月制至九十則棺衣皆具無事於制作但每日修理之恐或有不完整也絞所以收束衣服為堅急者也紟單被也絞與紟皆用十五升布為之凡衾皆五幅士小歛緇衾頳裏大歛則二衾冒所以韜尸制如直裳上曰質下曰殺其用之先以殺韜足而上次以質韜首而下齊于手士緇冒頳殺象生時𤣥衣纁裳也此四物須死乃制以其易成故也馬氏曰自五十異粻而下此飬生之理也自六十嵗制而下此送死之禮也人之至於六十其氣血始衰食不可以不異故異粮自五十而上事親之日短人子之於親飬之必有加焉故宿肉至膳飲必從於逰也有始必有終有生必有死此必然之理也人之至於六十以上則送死之禮不可以不具
  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
  杖所以扶衰弱五十始衰故杖未五十者不得執也廵守而就見百年者泛言衆庻之老也此就見九十者專指有爵者也祭義又言八十君問則就之者亦異禮也珍與常珍之珍同從之以徃致尊飬之義也嚴陵方氏曰三十曰壯四十曰强壮强則盛極矣盛之極亦趨於衰而已故五十為始衰之年自此以徃宜有以扶其衰九十雖得人不煖則以衰之極飬之宜無所不至故也○馬氏曰人之大化有四嬰孩也少壮也老耄也死亡也始衰離於少壮之年而入於老耄之時也先王之時下無凍餒之民者葢五畆之宅樹之以桑而七十則可以衣帛矣鷄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而六十可以食肉矣○延平周氏曰貴貴老老不可偏廢也八十與之杖老老也而不免於朝者貴貴也九十則天子必就其室而問之者豈特老老而已葢將以尊賢也尊賢則北靣可也就其室而問之何歉哉
  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
  不俟朝者謂朝君之時入至朝位君出揖即退不待朝事畢也此謂當致仕之年而不得謝者告猶問也君每月使人致膳告問存否也秩常也日使人以常膳致也延平周氏曰不俟朝所以全其筯力也月告存所以欲其生也日有秩所以厚其養也先王之於人也必有飬亷之具然後責之亷故卿大夫既有常禄以養之而至於九十則又日有秩此仕於朝者所以無累於終身而有恥於貪汚者也
  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賔客之事八十齊䘮之事弗及也
  方氏曰力政力役之政也服戎兵戎之事也力政事之常者故五十已不從矣服戎則事之變者必六十然後不與焉從謂行其事也與則與之而已及則旁有所加之謂以其老甚非特不能從與於事而事固不當及於我矣長樂陳氏曰弛而不張文武不為張而不弛文武不能晝作而暮息一日之理也三時作而終息一嵗之理也先王知其理如此故為之禮以息之此經是已
  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唯衰麻為䘮
  五十而爵命為大夫也不親學以其不能備弟子之禮也致政事以其不能勝職任之勞也或有死䘮之事惟備衰麻之服而已其他禮節皆在所不責也嚴陵方氏曰艾服官政故受爵於朝葢受爵則服官政故也六十曰耆指使故不親學所以事人非所以使人故也七十曰老而傳故致政葢外則致其政於君内則傳其事於子孫也唯衰麻為䘮則與曲禮言唯衰麻在身同義然此齊䘮之事猶及也所以異於八十者歟
  有虞氏飬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
  行飬老之禮必於學以其為講明孝弟禮義之所也國老有爵有徳之老庻老庻人及死事者之父祖也國老尊故於大學庶老卑故於小學上庠大學在西郊下庠小學在國中王宫之東
  夏后氏飬國老於東序飬庶老於西序
  東序大學在國中王宫之東序小學在西郊
  殷人飬國老於右學飬庶老於左學
  右學大學在西郊左學小學在國中王宫之東
  周人飬國老於東膠飬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東膠大學在國中王宫之東虞庠小學在西郊嚴陵方氏曰四代之飬老必以學何也葢王者之飬老所以教天下之孝也孝者所以盡子道而父子者人倫之始也學所以明人倫而已於之以飬老不亦宜乎皆學也虞曰庠夏曰序殷曰校周曰膠又何也庠者飬也飬以生物為事天道也故虞曰庠序者射也射以正己為事人道也故夏曰序學者覺也覺民者所以反其質故殷曰學膠者餙也飾物者所以致其文也故周曰膠○延平周氏曰上庠下庠以尊卑言之也東序西序以方言之也右學左學以位言之也國老庻老皆養之者恩也國老必於大學庶老必於小學者義也
  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
  皇收冔皆冠冕之名然制度詳悉則不可考矣深衣白布衣也
  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
  燕衣黒衣也夏后氏尚黒君與羣臣燕飲之服即諸侯日視朝之服也其冠則𤣥冠而緇帶素韠白舄也
  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
  縞生絹亦名素此縞衣則謂白布深衣也
  周人冕而祭𤣥衣而養老
  𤣥衣亦朝服也緇衣素裳十五升布為之六八為𤣥七八為緇故緇衣亦名𤣥衣也又按夏氏尚黑衣裳皆黑殷尚白則衣裳皆白周兼用之故𤣥衣而素裳凡諸侯朝服即天子燕服而諸侯之行燕禮亦此服也嚴陵方氏曰祭非無衣也然主冠言之者葢冠在首有尊尊之義而祭所以推尊尊之義者也養老非無冠也然主衣言者葢衣在體有親親之仁焉而養老所以明親親之仁故也○馬氏曰先言祭者葢祭所以追養繼孝而年之貴乎天下乆矣次乎事親也故以祭為先皇與牧冔與冕首所加之冠也深衣燕衣縞衣𤣥衣身所衣之服也在祭祀則言冠而不言衣者言冠則知具有衣故虞則十有二章周則九章推此則二代可知矣在養老則言衣而不言冠者言衣則知其有冠故毋追夏后氏之道也章甫殷道也委貌周道也推此則有虞氏亦可知也
  凡三王養老皆引年
  四海之内老者衆矣安得人人而養之待國老庻老之禮畢即行引户校年之令而恩賜老者焉
  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從政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之喪三月不從政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家期不從政
  從政謂給公家之力役也○方氏曰將徙欲去者來徙已來者夫人莫衰於老莫苦於疾莫憂於喪莫勞於徙此王政之所宜恤者故皆不使之從政焉○舊說將徙於諸侯者謂大夫采地之民徙於諸侯為民自諸侯來徙者謂諸侯之民來徙於大夫之邑以其新徙當復除諸侯地寛役少故惟二月不從政大夫役多地狹欲令人貪慕故期不從政一說謂從大夫家出仕諸侯從諸侯退仕大夫未知孰是延平周氏曰一子一人不從政則老者廢疾者有所養居喪不從政則生者得以盡其實將徙者不從政所以寛之也始來者不從政所以安之也
  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
  左傳崔杼生成及彊而寡是無妻者亦可言寡也皆有常餼謂君上養以餼廪有常制也嚴陵方氏曰若此之人雖欲有所赴愬而求通莫之得矣故曰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其以是歟皆有常餼固所宜矣
  瘖聾跛躃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瘖者不能言聾者不能聼跛者一足廢躃者兩足俱廢斷者支節脱絶侏儒身體短小者也百工衆雜技藝也器猶能也此六類者因其各有技藝之能足以供官之役使故遂因其能而以廩給食養之䟽引國語戚施植鏄等六者為證嚴陵方氏曰百工則凡執一藝者是也先王之時瘖者以之實土聾者以之司火刖者以之守囿刖則跛躃斷者之類也侏儒以之扶廬以至陶者之治埴匠者之治木冶氏之攻金玉人之切玉所謂各以其器食之也荀子曰五疾上收而養之材而事之盖謂是矣先王之政必如是何也所以使在下者無廢才而人人各得其養在上者無虚用而事各極其精而已是能也而曰器者以隨其大小長短而用之故謂之器耳孔子所謂使人也器之是矣
  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車從中央
  凡男子婦人同出一塗者則男子常由婦人之右婦人常由男子之左為逺别也嚴陵方氏曰道路所以通四方四方者男子所有事也女子則深宫固門而已右有力而左無為故其所由如此道路既曰中又曰央何也葢央以適當言之耳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皆非適當焉惟中乃可以言央也
  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鴈行朋友不相踰
  父之齒兄之齒謂其人年與父等或與兄等也隨行隨其後也鴈行並行而稍後也朋友年相若則彼此不可相踰越而有先後言並行而齊也
  輕任并重任分班白者不提挈
  并已獨任之也分析而二之也
  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
  方氏曰徒行謂無乘而行也徒食謂無羞而食也○應氏曰非人皆好徳而士不失職安能使在路無徒行之賢非人各有養而俗尚孝敬安能使在家無徒食之老長樂劉氏曰帝王之為治也不出人倫天下之人入於五品爾故其天下外薄四海行路之民皆服教化父之齒隨行父子之教著於道路矣兄之齒鴈行兄弟之教著於道路矣朋友不相踰禮義之教著於道路矣輕任并重任分任恤之行著於道路矣班白不提挈孝友之行著於道路矣故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耉老不徒食君子小人之為子弟者莫不知尊徳而養老也
  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
  步百為畝是長一百步闊一步畝百為夫是一頃長闊一百步夫三為屋是三頃闊三百步長一百步屋三為井則九百畝也長闊一里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畝
  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畝
  一箇十里之方既為田九萬畝則十箇十里之方為田九十萬畝一百箇十里之方為田九百萬畝今云九十億畝是一億有十萬十億有一百萬九十億乃九百萬畝也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畝
  計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箇百里之方既為九十億畝則十箇百里之方為九百億畝百箇百里之方為九千億畝今乃云九萬億畝與數不同者若以億言之當云九千億畝若以萬言之當云九萬萬畝經文誤也○應氏曰自此至篇末皆覆解篇首及中間井田封建地里之界
  自恒山至於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於江千里而近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遥自東河至於東海千里而遥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於流沙千里而遥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方氏曰不足謂之近有餘謂之遥○應氏曰此獨言東海者東海在中國封疆之内而西南北則夷徼之外也南以江與衡山為限百越未盡開也河舉東西南北者河流縈帶周遶雖流沙分際亦與河接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東南蹙秦而下東南展而西北縮先王盛時四方各有不盡之地不勞中國以事外也禹貢東漸西被朔南咸暨特聲教所及非貢賦所限也
  凡四海之内斷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畝山陵林𪋤川澤溝瀆城郭宫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畝
  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者以一州方千里九州方三千里三三為九為方千里者九一箇千里有九萬億畝九箇千里九九八十一故有八十一萬億畝於八十整之下云萬億是八十箇萬億又云一萬億言八十箇萬億之外更有一萬億是共為八十一萬億畝先儒以萬億二字為衍非也此並䟽義然愚按方百里為田九十億畝則方三千里當云八萬一千億畝如䟽義亦承誤釋之也嚴陵方氏曰高而藏曰山大而平曰陵木所積曰林林所附曰麓
  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四十六畝三十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
  䟽曰古者八寸為尺以周尺八尺為步則一步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則一步有五十二寸是今步比古步每步剩出一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五十二畝七十一步有餘與此百四十六畝三十步不相應又今步每步剩古步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之百里當今百二十三里一百一十五步二十寸與此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又不相應經文錯亂不可用也○愚按䟽義所筭亦誤當云古者八十為尺以周尺八尺為步則一步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則一步有五尺一寸二分是今步比古步每步剩出一尺二寸八分以此計之則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步一寸六分千分寸之四與此百四十六畝三十步不相應里亦倣此推之○方氏曰東田者即詩言南東其畝也言南則以廬在其北而向南言東則以廬在其西而向東○嚴氏説南東其畝云或南其畝或東其畝順地勢及水之所趨也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
  天下九州王畿居中外八州每州各方千里是一百箇百里以開方之法推之合萬里也
  封方百里者三十國其餘方百里者七十
  公侯皆方百里封三十箇百里剩七十箇百里
  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
  伯七十里封六十箇七十里是占二十九箇百里四十箇十里於三十箇百里内剩六十箇十里
  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
  除上封二等國共占六十箇百里外止剩四十箇百里及六十箇十里於此地内封子男五十里之國者百二十箇每一百里封四箇實占三十箇百里通三等封止剩十箇百里六十箇十里○伯國方七十里七七四十九是四十九箇十里○子男方五十里五五二十五是二十五箇十里
  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祿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
  除名山大澤之外皆為附庸之國及閒田嚴陵方氏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祿之即巡狩之禮言有功徳於民者加地是也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即巡狩之禮言不敬者君削以地是也
  天子之縣内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為
  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此倣上章畿外之法推之可見畿外封國多而餘地少廣封建之制於天下也畿内封國少而餘地多備采邑之分於王朝也
  諸侯之下士祿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
  此言大國之數
  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次國大夫亦食七十二人卿三大夫祿故食二百一十六人
  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
  小國大夫亦食七十二人卿倍大夫祿故食百四十四人
  次國之卿命於其君者如小國之卿
  䧏於天子所命也嚴陵方氏曰凡此皆言制祿多寡之法篇首所言中士倍下士至於君十卿祿者是也此特重釋之○金華應氏曰由下士以至於君其祿愈厚則其所食愈衆豈非以人徒服役漸增而漸廣歟然由卿而下皆服役乎君者也則既各給之田以為祿矣君祿之所入豈盡以食二千八百八十哉以二千八百八十人之食而養一國之君所養極其厚則所食兼於衆也然必折其數以見其所食之多亦欲居各上者知吾之所奉合衆力而共為之則必思其有以稱此且不至壅利以自私而必推己以養人故君所食之人十倍於卿而由士至卿所食者次第加衆皆欲其無獨富之心而助君以養民也
  天子之大夫為三監監於諸侯之國者其祿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祿取之於方伯之地
  祿視諸侯之卿可食二百八十八人者也
  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視元士謂之湯沐者言入至畿内即暫止頓於此齊潔而往也春秋傳謂之朝宿之邑惟方伯有之其餘否許慎云周千八百諸侯若皆有之則盡京師地亦不能容長樂陳氏曰湯沐則朝宿之邑也不曰朝宿而曰湯沐者齋戒以見君故也方伯之於天子猶天子之於神巡守有湯沐之邑於泰山之下則方伯為朝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宜矣
  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使以徳爵以功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
  世子世國畿外之制也天子大夫不世爵而世祿先王使人爵人必取其有徳有功者列國之君薨其子未得爵賜則其衣服禮數視天子之元士賜爵而後得如先君之舊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而有大功徳者亦世之左傳言官有世功則有官族
  六禮冠昏䘮祭鄉相見
  今所存者士冠士昏士喪特牲少牢饋食鄉飲酒士相見
  七敎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賔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别量數制
  六禮七敎八政皆司徒所掌禮節民性教興民徳修則不壞明則不渝然非齊八政以防滛則亦禮敎之害也事為者百工之技藝有正有邪異别者五方之械器有同有異度量則不使有長短小大之殊數制則不使有多寡廣狹之異若夫飲食衣服尤民生日用之不可闕者所以居八政之首齊之則不使有僣儗詭異之端矣此篇先儒謂雜舉歴代之典雖一一分别而不能皆有明證又且多祖緯書豈可泱然無疑哉朱子有言漢儒説制度有不合者多推從殷禮去此亦疑其無徴矣然只據大綱而言興學以上修六禮以下其坦明者亦可為後王之法也嚴陵方氏曰冠昏嘉禮也喪凶禮也祭吉禮也鄉相見賔禮也不及軍禮者六禮可徒修之以節民性而有發司徒教士以車甲則軍禮固在其中矣政在養民政以飲食為首飲養陽而食養陰故先飲而後食有飲食以養之必有衣服以成之故繼之以衣服焉有所服必有所事必有所異故繼之以異别焉有異别矣則必有度以度其所至量以量其所容有度量矣則必有數以計其多少有制以定其等差故繼之以數制焉









  禮記大全卷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六
  明 胡廣等 撰
  月令第六
  呂不韋集諸儒著十二月紀名曰呂氏春秋篇首皆有月令言十二月政令所行也月用夏正令則雜舉三代及秦事禮家記事者抄合為此篇馬氏曰歴象日月星辰以授人時自堯以來未之有改也舜齊七政周用五紀其究一也盖日月星辰之徃來不窮或離或合或贏或縮進退相代終始相循者天以是而命萬物而人奉之以為令者亦因是也方周之時以馮相氏會天位保章氏辨地域又以太史正嵗年而頒官府都鄙以序事頒邦國以告朔其為象法則使萬民觀之於正月之吉又使官帥其屬而觀之於正歲且法則使狥焉而夏之政典先時與不及時者其罪至於殺盖欲百官萬民謹其令而順承之也月令之為書亦祖先王之餘而後儒傅㑹增益以成之也
  孟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
  孟春夏正建寅之月也營室在亥娵訾之次也昏時參星在南方之中旦則尾星在南方之中○疏曰月令昏明中星皆大略而言不與歴同但一月之内有中者即得載之二十八宿星體有廣狹相去有逺近或月節月中之日昏明之時前星已過於午後星未至正南又星有明暗見有早晚所以昏明之星不可正依歴法但舉大略耳嚴陵方氏曰日在營室者日月會於營室之辰也㑹在營室以知月之建寅㑹在於胃以知月之建夘故日月所㑹謂之辰者以此每一歲而十二會焉日與月會而此獨稱日者盖陽以成歲為事而陰特從之故以日為主與書言出日納日而不及月同意二十八宿分布於四方晝夜運而歲一周焉季冬之月言星迴於天是也故每月之内或見乎昏而中者或見乎旦而中者昏參中旦尾中則知月之建寅也推此則餘月亦可知也中謂中於南方也先昏而後旦者順陰陽之義也書於春言星鳥夏言星火秋言星虚冬言星𭥦乃與此不同何也盖書言分至之所中者此言昏旦之所中者彼以時為主此以月為主故詳略不同然其見於南方則一也
  其日甲乙
  春於四時屬木日之所繫十干循環獨言甲乙者木之屬也四時皆然馬氏曰甲丙戊庚壬陽也乙丁己辛癸陰也葢一陰一陽每相為用者也十日分麗於五行用事者王故甲乙用事於春為木王也丙丁用事於夏為火王也戊己用事於中央為土王也庚辛用事於秋為金王也壬癸用事於冬為水王也此王則彼竭矣故曰五行之用迭相竭也
  其帝大皥其神句芒
  太皥伏羲木德之君句芒少皥氏之子曰重木官之臣聖神繼天立極生有功德於民故後王於春祀之四時之帝與神皆此義馬氏曰太皥以木德王而句芒者木正重也故祀以主春炎帝以火德王而祝融者火正黎也故祀以主夏黄帝以土德王而后土者土正句龍也故祀以主中央少皥以金德王而蓐收者金正該也故祀以主秋髙陽以水德王而𤣥㝠者水正熈也故祀以主冬盖天地以五行成萬物必有以尸之則生而有功德於民者没而祀之以主時事不亦冝乎
  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太蔟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
  鱗蟲木之屬五聲角為木單出曰聲雜比曰音調樂於春以角為主也律者候氣之管以銅為之或云竹為之中猶應也太蔟寅律長八寸陰陽之氣距地面各有淺深故律之長短如其數律管入地以葭灰實其端其月氣至則灰飛而管通是氣之應也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其數八成數也通於鼻者謂之臭臭即氣也在口者謂之味酸羶皆木之屬户者人所出入司之有神此神是陽氣在户之内春陽氣出故祀之祭先脾者木克土也○蔡邕獨斷曰户春為少陽其氣始出生養祀之於户祀户之禮南面設主於門内之西馬氏曰蒼龍木屬也其類為鱗故春則其蟲鱗朱鳥火屬也其類為羽故夏則其蟲羽人土屬也其類為倮故中央則其蟲倮白虎金屬也其類為毛故秋則其蟲毛𤣥武水屬也其類為介故冬則其蟲介又曰味生於形臭生於氣故形成而後有味氣化而後有臭春以陽中生木木之成形而曲直曲直作酸故其味酸物以木化則其氣為羶故其臭羶秋以陰中生金金之成形而從革從革作辛故其味辛物以金化則其氣為腥故其臭腥夏以陽極生火火之成形而炎上炎上作苦故其味苦物以火化則其氣為焦故其臭焦冬以陰極生水水之成形而潤下潤下作鹹故其味鹹物以水化則其氣為朽故其臭朽中央以陰陽之中氣生土土之成形而可以稼穡稼穡作甘故其味甘物以土化則其氣為香故其臭香土主四時而分王焉故五味也而皆以甘為主五臭也而皆以香為主則冲氣之為用如此而已○長樂陳氏曰律起於黄鍾終於仲吕其長短有度其多寡有數其輕重有權而萬法之原畢會於是幽有以辨天地四時之理深有以通神祗祖考之情施之於教治足以齊風俗而立民信用之於戰伐足以審勝負而詔吉凶則律之為用豈不大哉夫黄鍾者建子之律也黄之為色則陰之盛鍾之為器則陰之聚陰盛而極則陽生之矣陰盛而止則陽散之矣由陰終於亥而陽乃始於子也故曰黄鍾太蔟者建寅之律也入乎坎者必出乎震否於否者必泰乎泰寅之氣方接乎震泰而奏出滯焉故曰太蔟姑洗者建辰之律也物至辰則潔齊其潔齊也非實體也且然而已故謂之姑洗蕤賓者建午之律也陽至午則向衰也草木蕤矣陰用事而陽為賔焉故謂之蕤賔夷則者建申之律也人至申而夷物至申而有成則故謂之夷則無射者建戌之律也陰至戌而盛陽至戌而不厭故謂之無射此陽之律也陽道體變以始物故每律異名陰道體常以效法故止於三鍾三呂而已大吕者建丑之律也是為陰律之始則陰之所以配陽而行者於是為大故曰大呂夾鍾者建夘之律也陽生於子終於午則夘為陽之中矣以其位於中而止焉故曰夾鍾仲呂者建巳之律也四時之序猶伯仲焉春為伯夏為仲方是時夏之氣始行焉故曰仲呂林鍾者建未之律也萬物之繁茂止於此矣故曰林鍾南呂者建酉之律也酉正西也𰚾至南而化行於西而成西所以成南而行爾故曰南呂應鍾者建亥之律也始事者陽效法者隂陽始而倡之陰成而應之陰陽之道如是而止矣故曰應鍾周官大師掌六律六呂以合隂陽之聲陽聲始之以黄鍾則順而序之以生之序進之也隂聲始之以大呂則逆而序之以成之序退之也夾鍾亦謂之圜鍾者以春主規言之也林鍾亦謂之函鍾者以坤含洪言之也中呂亦謂之小呂者對大呂為小故也南呂亦謂之南事者以成南為事故也别而言之則律言其用呂言其體故陽六為律隂六為呂合而言之皆所以述氣而已故通謂之十二律焉○嚴陵方氏曰户竒而在内陽自内出之象也春生為陽出之時故其祀戸門耦而在外陰自外入之象也秋收為陰入之時故其祀門竈者物之所以化而夏之時則陽已極而陰於是化也故其祀竈行者人之所以徃而冬之時則陽來復而隂於是徃也故其祀行中霤盖中室也以居中而奠四隅故中央則其祀中霤五祀皆有功於人者也故立祀以報之而報之之時又各從其類焉於戸曰祀於脾日祭何也盖戸者所祀之神脾者所祭之物脾土藏也五祀之祭必有牲也特各以其藏為之先爾故毎以先言之
  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氷獺祭魚鴻鴈來
  此記寅月之候振動也來自南而北也嚴陵方氏曰夫凍結於重陰堅栗之時東風盖發散之氣也東風既解凍則物之藏於密者咸起而振游於深者咸躍而上矣故繼之以蟄蟲始振魚上氷也
  天子居青陽左个
  靑陽左个註云太寢東堂北偏也疏云是明堂北偏而云太寢者明堂與太廟太寢制同北偏者近北也四面旁室謂之个○朱子曰論明堂之制者非一竊意當有九室如井田之制東之中為靑陽太廟東之南為青陽右个東之北為青陽左个南之中為明堂太廟南之東即東之南為明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為明堂右个西之中為總章太廟西之南即南之西為總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為總章右个北之中為𤣥堂大廟北之東即東之北為𤣥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為𤣥堂左个中為太廟太室凡四方之太廟異方所其左右个則青陽左个即𤣥堂之右个青陽右个即明堂之左个明堂右个即總章之左个總章之右个乃𤣥堂之左个也但隨其時之方位開門耳太廟太室則每季十八日天子居正歟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遺意此恐然也
  乗鸞路駕倉龍載靑旂衣靑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鸞路有虞氏之車有鸞鈴也春言鸞則夏秋冬皆鸞也夏云朱冬云𤣥則春靑秋白可知倉與蒼同馬八尺以上為龍服玉冠冕之飾及佩也麥以金王而生火王而死當屬金而鄭云屬木兌為羊當屬金而鄭云火畜皆不可曉疏云鄭本五行傳言之然陰陽多塗不可一定故今於四時所食及彘嘗麥雛嘗黍之類皆略之以俟知者疏以達者春物將貫土而出故器之刻鏤者使文理麄疏直而通達也嚴陵方氏曰青陽者少陽之稱也春為少陽故所居之堂名之然其堂也中有太廟左右个處其兩傍故孟月居左季月居右仲月居中各從其類焉謂之太廟則以其大饗於此故也謂之左个則以介於左故也謂之右个則以介於右故也推此則秋與冬夏亦若是而已總章者陰成之稱也赤白為章者文之成秋成之時其章總矣故所居之堂其名以此明者南之方𤣥者北之色或言方或言色互相備也春從木色而有青有蒼冬從水色而有黒有𤣥夏從火色而有朱有赤以其色之不一故衣服所用則互相足焉至於西方則純以白中央則純以黄者以其無餘色故也春主發散故其器疏以達葢疏則散達則發故也夏主長大故其器髙以粗盖髙則長粗則大故也秋主刻制故其器亷以深盖廉則制深則刻故也冬主受藏故其器閎以奄盖閎則受奄則藏故也中央土其器圜以閎者圜若物由是以周旋閎若物由是以出入萬物周旋於土者也故中央之器所象如此
  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德在木天子乃齊立春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還反賞公卿大夫於朝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慶賜遂行毋有不當謁告也春為生天地生育之盛德在於木位也迎春東郊祭太皥句芒也後倣此推之○疏曰節氣有早晚是月者謂是月之氣不謂是月之日也嚴陵方氏曰四立之日則其氣至矣故天子親帥其臣以迎之於郊焉所以𨗳其氣之至也春主寅夘辰其位居東故迎之於東郊夏主己午未其位居南故迎之於南郊秋主申酉戌其位居西故迎之於西郊冬主亥子丑其位居北故迎之於北郊五行之氣獨不迎土者以其居中非自外至也唯其自外至故迎之者每於郊焉古者於寒曰迎以客陰故也於暑曰逆以主陽故也此則四時皆謂之迎者盖别而言之雖有隂陽客主之辨合而言之則氣皆自外至主之在我而已故通謂之迎焉所謂還反何也還言還之自郊反言反之於朝主彼言故曰還主此言故曰反也古者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此則四時皆賞何也盖春夏非不刑也特順陽義故以賞為主爾秋冬非不賞也特順隂義故以刑為主爾此則喜其氣之至故皆行賞以飾其喜焉又曰德令慶惠出乎君然欲布和行施以下及也則必有以相之者焉故特言命相也德貴乎宣利故曰布令貴乎無乖故曰和慶則必致用故曰行惠則必有與故曰施慶賜者行慶而賜之也慶主禮賜主物前言行慶則禮而已此言慶賜又及於物故也遂行言行之而無壅也毋有不當則又惡夫妄與以傷費焉此與孟夏皆言慶賜遂行而秋冬則不言者賜以春夏為主故也於春則繼之以毋有不當於夏則繼之以無不欣説者盖慶賜所以飾喜必能毋有不當然後人無不欣説焉亦互相備而已
  乃命太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貸毋失經紀以初為常
  宿猶止也離猶行也言占候躔次不可差貸貸與忒同經紀者天文進退遲速之度數也初者歴家推步之舊法以此為占候之常也嚴陵方氏曰月令天所命也主者則繼天以行其事而已故言乃焉若後言乃擇兀日乃修祭典之類周官太史之職掌建邦之六典以逆邦國之治掌八法以逆官府之治即此所謂守典奉法也又言正嵗年以序事頒之於官府都鄙即此所謂司天日月星辰之行也在人之六典八法在天之日月星辰莫不存乎書故以是命之於太史焉大而有常者之謂典故曰守詳而有變者之謂法故曰奉日月星辰之行皆麗乎天之大數數之妙理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非聖人不能與於此也若夫有司之事特司其末而已故以司言之日者循星以進退者也月者應日以死生者也星者日所舍辰者星所次以其得陽之精故謂之星以其所次有時故謂之辰也日月星辰即堯典所言歴象洪範所言五紀是矣宿言宿之於此離言離之於彼日月星辰之行或宿或離有定數焉太史司之不可貸而已貸則司天者之過矣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榖于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參保介之御間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反執爵於大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
  元日上辛也郊祭天而配以后稷為祈榖也元辰郊後吉日也日以干言辰以支言互文也參參乘之人也保介衣甲也以勇士為車右而衣甲御者御車之人也車右及御人皆是參乘天子在左御者居中車右在右以三人故曰參也置此耕器於參乘保介及御者之間天子籍田千畝收其榖為祭祀之粢盛故曰帝籍九推之後庶人終之反而行燕禮羣臣皆侍士賤不與耕故亦不與勞酒之賜也嚴陵方氏曰帝籍盖籍田也以其共上帝之粢盛故曰帝以其借民力而終之故曰籍夫以千畝之籍自天子至於諸侯其耕止於三推五推九推則其借民力而終之可知推者執耒而進之也或以三或以五或以九者以貴賤為逸勞之差等也
  是月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王命布農事命田舍東郊皆修封疆審端徑術善相丘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榖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田事既飭先定準直農乃不惑
  田田畯也舍居也天子命田畯居東郊以督耕者皆使修理其封疆謂井田之限域也步道曰徑術與遂同田之溝洫也審而端之使無迂壅封疆有界限徑術有濶挾土地有髙下五種有宜否皆須田畯躬親教飭之以定其準直則農民無所疑惑也臨川呉氏曰天在上而其氣降下地在下而其氣騰上是天地之氣兩相和同交而為泰和同謂不乖異也故草木萌生發動於其時○嚴陵方氏曰上言可耕之候故此命布農事蓋農事布於春而歛於秋也命田舍東郊所以順時氣而居且帥民以東作故也度土而積之謂之封界畫以守之謂之疆封疆古所有也特以久則不能無壊爾故曰修毎歲孟春必修封疆審端徑術者所以防終歲交争之患也人以其髙則謂之丘平而可陵則謂之陵陂而不平者為阪水之所行者為險廣而平者為原下而濕者為隰地有岸谷之變川流之徙非時而修之則不足以盡其利故丘陵阪險原隰不可以不相之也周官司空時地利者如是而已土地所宜者所宜之物也若山林之宜皁川澤之宜橐之類是矣五榖所殖者所殖之土也若黍之利髙燥稌之利下濕之類是矣既曰土又曰地者盖土則地之體地則土之名故周官大司徒言五地而又言十有二土者以此土地之所宜五榖之所殖以民之愚固不必知之也則必有以教道之者焉盖教之使能其事道之使達其理雖有以教道之然弗躬弗親則民莫之信矣故又言必躬親之田事既飭者言皆力田而各有脩治也田事之所以既飭者良由先定準直農乃不惑之所致而已前曰農事而後曰田事又何也盖農田一也以人言之曰農以地言之曰田人事興於前然後地事成於後故先言布農事後言田事既飭以其序也
  是月也命樂正入學習舞
  教學者以習舞之事
  乃脩祭典命祀山林川澤犧牲毋用牝
  不欲傷其生育
  禁止伐木
  以盛德在木也
  毋覆巢毋殺孩蟲胎夭飛鳥毋麛毋卵毋聚大衆毋置城郭掩骼埋胔
  孩蟲蟲之稚者胎未生者夭方生者飛鳥初學飛之鳥麛獸子之通稱胔骨之尚有肉者嚴陵方氏曰入學習舞則以將釋莱故也故仲春言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莱焉若仲丁之習樂則以季春將大合樂故也孟春之習合禮樂則以是月將飲酎用禮樂故也仲春之脩鞀鞞鼔之類則以是月將大雩用盛樂故也季秋之習吹則以是月將大饗帝故也季冬之大合吹則以樂其成於終也夫舞與吹皆樂也然舞者樂之容則貌之類也故於春之始舞盖木為貌故也吹者樂之聲則言之類也故至秋而後言吹盖金為聲故也習舞之時非不習吹要之以舞為主爾習吹之時非不習舞要之以吹為主爾以祭法考之則祭典古所有也特因歳之更始乃脩之而已祀不止於山林川澤然止以是為言者盖天地宗廟之祭非春亦未嘗用牝故也上言祭典而下言命祀者亦互相備也禁止伐木禁以法言止以事言也孩蟲言蟲未成如孩者飛鳥則鳥之習飛者毋覆巢殺胎夭麛卵凡此所以遂其生育之性也○馬氏曰命祀山林川澤百物之所自生也毋聚大衆毋置城郭為其害耕事也掩骼埋胔則椎其所愛於其生者以及其死者也
  是月也不可以稱兵稱兵必天殃兵戎不起不可從我始毋變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亂人之紀
  天地大德曰生春者生德之盛時也兵凶器戰危事不得已而禦㓂猶可也兵自我起以殺戮之心逆生育之氣是變易天之生道斷絶地之生理而紊亂生人之紀叙矣其殃也宜哉嚴陵方氏曰稱兵舉兵也兵者人之義事春者天之仁氣苟以人之義事而逆天之仁氣則天災適當之矣兵戎之所以不稱而起之者非不起也特不可以從我始而已既曰兵又曰戎者兵以器言戎以事言道可常也故曰無變理可通也故曰毋絶紀欲定也故曰毋亂○馬氏曰道可由而不可變理可循而不可絶紀可叙而不可亂
  孟春行夏令則雨水不時草木蚤落國時有恐
  此已火之氣所泄也言人君於孟春之月而行孟夏之政令則感召咎證如此後皆倣此○疏曰孟月失令則三時孟月之氣乗之仲月失令則仲月之氣乗之季月失令則季月之氣乘之所以然者以同為孟仲季氣情相通如其不和則迭相乗之
  行秋令
  謂孟秋之令
  則其民大疫猋風暴雨緫至藜莠蓬蒿並興
  此申金之氣所傷也爾雅扶摇謂之猋風謂風之回轉也藜莠蓬蒿並興者以生氣逆亂故惡物乗之而茂也
  行冬令
  謂孟冬之令
  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
  此亥水之氣所淫也摯傷折也與摯獸鷙蟲之義同百榖惟稷先種故云首種嚴陵方氏曰夫十有二月之令行乎天地之間人君奉之以成位乎其中也苟惟當此一月之節而行彼三時之令則三者之災以類應焉是何也氣之所召者然爾雨水盖仲春之節以陽氣早至故不時雨水不時故草木蚤落國時有恐則由盛陽之氣所迫故也凡此皆已之氣乘之○山陰陸氏曰草木蚤落以長養之早故彫落之亦早緫至同時也○臨川呉氏曰亥水屬亥氣乗陰故水潦為敗諸榖稷最先種春寒傷其種故不收成入謂收成而入於倉廩也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奎宿在戌降婁之次○疏曰餘月昏旦中星皆舉二十八宿此云弧與建星者以弧星近井建星近斗井斗度多星體廣不可的指故舉弧建以定昏旦之中
  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夾鍾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
  夾鍾夘律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
  始雨水桃始華倉庚鳴鷹化為鳩
  此記夘月之候倉庚鸝黄也鳩布穀也王制言鳩化為鷹秋時也此言鷹化為鳩以生育氣盛故鷙鳥感之而變耳孔氏云化者反歸舊形之謂故鷹化為鳩鳩復化為鷹如田鼠化為鴽則鴽又化為田䑕若腐草為螢雉為蜃爵為蛤皆不言化是不再復本形者也嚴陵方氏曰自上而下者皆曰雨然北風凍之則凝而為雪東風解之乃散而為水孟春東風既解凍矣仲春於是始雨水為一候積六候而成月故一嵗則有七十二候三候為一𰚾積六𰚾而成時故一嵗則有二十四氣此之所言候而已候非其正也故或先或後言之歴之所言者𰚾也氣則正矣故於氣至則言之鷹好殺而擊以秋䑕好貪而出以夜皆陰類也鳩鴽皆陽類也夘辰者陽之中故仲春則鷹化為鳩季春則田䑕化為鴽盖陰為陽所化物理如此爵乳子而集以春雉求雌而鴝以朝皆陽類也蛤蜃皆陰類也戌亥者陰之極也故秋則爵入大水為蛤孟冬則雉入大水為蜃盖陽為陰所化物理如此草腐則幽之類也螢則明之類也季夏則腐草為螢盖離之明極於此故也是皆化而已於鷹鼠言化於腐草爵雉則直言為何哉盖因形移易曰化鷹之為鳩鼠之為鴽皆因形移易而已故言化腐草則植物也螢則動物也爵雉飛物也蛤蜃潜物也植物為動飛物為潜則不特因形移易矣而化固不足以言之故皆直言為而已
  天子居靑陽太廟乗鸞路駕倉龍載靑旂衣靑衣服倉玊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靑陽太廟東堂當太室
  是月也安萌芽養幼少存諸孤
  生氣之可見者莫先於草木故首言之安謂無所摧折之也存亦安也
  擇元日命民社
  令民祭社也郊特牲言祭社用甲日此言擇元日是又擇甲日之善者歟召誥社用戊日
  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
  囹牢也圄止也疏云周曰圜土殷曰羑里夏曰鈞䑓囹圄秦獄名也在手曰梏在足曰桎皆木械肆陳尸也掠捶治也止謂諭使息爭也嚴陵方氏曰諸孤幼而無父者盖有亡之道故曰存也天之窮民有四存之止及於孤者以其為人後存之為助陽氣為大故也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則民固有社矣然非天子命之無敢專祭焉故擇元日而命之也且社土神也方春土發生之時擇元日而祭之亦祈其土之利無不善而已郊特牲言社日用甲則此言元日盖甲日也社日用甲則得其善矣故謂之元日焉凡祭社而稷必從之此止言命民社者特舉重以明輕耳肆則陳其尸掠則訊以掠夫囹圄不可去故曰省省所以察之也桎梏可去故曰去去所以除之也肆掠之行主乎吏故曰毋所以禁之也獄訟之作自乎下故曰止所以息之也凡此皆所以消陰事而已
  是月也𤣥鳥至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髙禖天子親徃后妃帥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髙禖之前
  𤣥鳥燕也燕以施生時巢人堂宇而生乳故以其至為祠禖祈嗣之候髙禖先禖之神也髙者尊之之稱變媒言禖神之也古有禖氏祓除之祀位在南郊禋祀上帝則亦配祭之故又謂之郊禖詩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但謂簡狄以𤣥鳥至之時祈于郊禖而生契故本其為天所命若自天而降下耳鄭註乃有墮卵吞孕之事與生民詩註所言姜源履巨跡而生棄之事皆怪妄不經削之可也后妃帥九嬪御者從徃而侍奉禮事也禮天子所御者祭畢而酌酒以飲其先所御幸而有娠者顯之以神賜也韣弓衣也弓矢者男子之事也故以為祥嚴陵方氏曰九嬪御者九嬪與九御也御即女御女御八十一人毎九人則屬一嬪故謂之九御言九嬪則包夫人言九御則包世婦天子所御謂御而幸之者禮謂酌之以酒也射者男子之事弓矢者男子之祥也男子生而縣弧者以此韣則弓衣也帶以弓韣者示其有能受之資也授以弓矢者予之以所求之祥也
  是月也日夜分
  晝夜各五十刻嚴陵方氏曰日陽也夜陰也故陽長而陰消則日長夜短隂長而陽消則夜長日短皆非陰陽之中也夫陽生於子終於午至夘而中分陰生於午終於子至酉而中分故春為陽中而仲月之節為春分秋為陰中而仲月之節為秋分春秋之分則陰陽適中而日夜無長短之差故於其中毎言日夜分也
  雷乃𤼵聲始電蟄蟲咸動啟戸始出
  謂始穿其穴而出也
  先雷三日
  以節氣言在春分前三日
  奮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將𤼵聲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凶災
  容止猶言動静不戒容止謂房室之事䙝瀆天威也生不備謂形體有損缺凶災謂父母
  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斗甬正權概
  丈尺曰度斗斛曰量稱上曰衡百二十斤為石甬斛也權稱錘也概執以平量器者同則齊其長短小大之制鈞則平其輕重之差角則較其同異正則矯其欺枉
  是月也耕者少舍乃脩闔扇寢廟畢備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
  少舍暫息也門戸之蔽以木曰闔以竹葦曰扇凡廟前曰廟後曰寢寢是衣冠所藏之處大事謂軍旅之事嚴陵方氏曰農之作也則出而在田農之息也則入而在舍方春東作之時而不可久妨也故以少為言焉○臨川吳氏曰閭扇人所居也脩閽扇而繼之以寢廟畢備不敢勤於人而慢於神也畢備者無一不周完之謂
  是月也毋竭川澤毋漉陂池毋焚山林
  漉亦竭也三者之禁皆謂傷生意
  天子乃鮮羔開氷先薦寢廟
  古者日在虚則藏氷至此仲春則獻羔以祭司寒之神而開氷先薦寢廟者不敢以人之餘奉神也長樂陳氏曰人子之於親飲食與藥必先嘗而後進四時新物必先獻而後食寢廟之薦新盖亦推其事先之禮以盡其誠敬而已
  上丁
  此月上旬之丁日必用丁者以先庚三日後甲三日也
  命樂正習舞釋莱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徃視之仲丁又命樂正入學習樂
  樂正樂官之長也習舞釋莱謂將教習舞者則先以釋莱之禮告先師也嚴陵方氏曰凡言釋奠則有飲焉言釋莱則以芹藻之類而已學記所謂皮弁祭莱是也於仲春釋莱則以品物少故也於始教祭莱則以示敬道故也以事言則曰釋以禮言則曰祭其實一也○馬氏曰親徃視之為道之存故也釋菜用丁為文明故也
  是月也祀不用犧牲用圭璧更皮幣
  不用牲謂祈禱小祀耳如太牢祀髙禖乃大典禮不在此限稍重者用圭璧稍輕者則以皮幣更易之也
  仲春行秋令則其國大水寒氣緫至㓂戎來征
  酉金之氣所傷也
  行冬令則陽氣不勝麥乃不熟民多相掠
  子水之氣所淫也
  行夏令則國乃大旱煖氣早來蟲螟為害
  午火之氣所泄也螟食苗心者嚴陵方氏曰多雨故其國大水也水之氣為寒故寒氣緫至冦戎來征則感金氣而然也凡此皆酉之氣乘之麥以秋稼至夏乃穡仲春則向成矣而陽氣不勝故麥乃不熟也民多相掠則以陽不勝隂故也凡此皆子之氣乗之行夏令而陽亢故大旱大旱故煖氣早來蟲螟則煖氣所生也且螟食苗心夏以盛德在火而心屬焉則其為害亦以類而已故孟夏仲冬之行春令言蝗仲夏之行春令言螣各以類應焉凡此皆午之氣乗之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牽牛中
  胃宿在酉大梁之次也七星二十八宿之星宿也
  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姑洗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
  姑洗辰律長七寸九分寸之一
  桐始華田䑕化為鴽虹始見萍始生
  此記辰月之候鴽鶉䳺之屬馬氏曰田䑕化為鴽則陰類之慝者遷乎陽而其性和也萍始生則以陰物之浮以承陽者也○嚴陵方氏曰虹者天地訌潰之氣也陰干陽所乃見而出故又謂之蝀焉陽方得中則陰莫能干至於辰則已過中矣故為陰所干而虹見也
  天子居靑陽右个乘鸞路駕倉龍載靑旂衣靑衣服倉玊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靑陽右个東堂南偏
  是月也天子乃薦鞠衣于先帝
  鞠衣衣色如鞠花之黄也註云黄桑之服者色如鞠塵象桑葉始生之色也鞠字一音去六反先帝先代木德之君薦此衣於神坐以求蠶事長樂陳氏曰將耕也祈榖於上帝所以祈有秋將蠶也薦鞠衣於先帝所以祈有春
  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備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乗舟薦鮪於寢廟乃為麥祈實
  舟牧主乘舟之官五覆五反所以詳視其罅漏傾側之處也因薦鮪并祈麥實嚴陵方氏曰覆以視表反以視裏待至尊所乗不得不防其傾漏故也覆反必至于五則至于再至于三而慎之至也禮有告具告備曰具則苟具而已曰備則無所不備焉告舟備具於天子者以見精粗無不至也必乘舟而後薦鮪者所以示親漁也盖先王之饗親牲必親牽殺必親射凡以致其敬而已則乗舟而後薦鮪豈為過哉魚之品多矣然薦必以鮪者為其特大謂之王鮪者以此
  是月也生氣方盛陽氣𤼵泄句者畢出萌者盡達不可以内
  句屈生者萌直生者不可以内言當施散恩惠以順生道之宣泄不宜吝嗇閉藏也
  天子布德行惠命有司𤼵倉廪賜貧窮振乏絶開府庫出幣帛周天下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
  長無謂之貧窮暫無謂之乏絶振猶救也周濟其不足也在内則命有司奉行在外則勉諸侯奉行皆天子之德惠也嚴陵方氏曰𤼵倉廩所以賜貧窮振乏絶而已乏絶未至於貧窮故於貧窮曰賜之則所以予之也於乏絶曰振之則貸之而已
  是月也命司空曰時雨將降下水上騰循行國邑周視原野脩利隄防道達溝瀆開通道路毋有障塞
  司空掌邦土此皆其職也嚴陵方氏曰司空掌土之官凡此所命皆土之事故以命焉時雨應時之雨也方春物生需雨澤之時故其雨謂之時雨時雨然或過淫則趨下之水反上騰而為災故命以豫備之術也循行則行之有序也周視則視之無遺也脩利則脩而利之使無害道達則道而達之使無壅開通則開而通之使無窮皆欲其無有障塞而已障言蔽顯以為隠塞言窒虚而為實凡此皆豫備水災之術也
  田獵𦊨罘羅網畢翳餧獸之藥毋出九門
  𦊨罘皆捕獸之罟羅網皆捕鳥之罟小網長柄謂之畢以其似畢星之形故名用以掩兎也翳射者用以自隠也餧㗖之也藥毒藥也七物皆不得施用於外以其逆生道也路門應門雉門庫門臯門城門近郊門逺郊門關門凢九門也嚴陵方氏曰慮其傷孚乳之性故田獵之具制之使毋用餧則委之以食而毒焉故以藥言之也
  是月也命野虞毋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具曲植籧筐
  野虞主田及山林之官拂羽飛而翼拍身也戴勝織紝之鳥一名戴鵀鵀即頭上勝也此時恒在桑言降者重之若自天而下也曲薄也植槌也所以架曲與籧筐者籧圓而筐方
  后妃齊戒親東鄉躬桑禁婦女毋觀省婦使以勸蠶事東鄉迎時氣也躬桑親自采桑也禁婦女毋觀者禁止婦女使不得為容觀之飾也省婦使者減省其箴線縫製之事也此二者皆為勸勉之使盡力於蠶事也
  蠶事既登分繭稱絲效功以共郊廟之服毋有敢惰登成也分繭分布於衆婦之繅者稱絲效功以多寡為功之上下嚴陵方氏曰野虞周官之山虞以主在野之事故曰野齊戒則所以神明其事矣東鄉則所以迓時氣也以致曲而織故曰曲以取直而立故曰植籧則席之粗者筐則筥之方者凢此皆蠶具省婦使者不煩以他役也凢此欲一意於蠶以勸其事而已蠶事既登者事畢而登比年之數也與曲禮年榖不登之登同義分繭所以使之繅稱絲所以效其功之多少以共郊廟之服無有敢惰敬之至也
  是月也命工師今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
  工師百工之長也五庫者金鐵為一庫皮革筋為一庫角齒為一庫羽箭幹為一庫脂膠丹漆為一庫視諸物之善惡皆有舊法謂之量一説多寡之數也審而察之故云審五庫之量也幹者諸器所用之木材也
  百工咸理監工日號毋悖於時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
  此時百工皆各理治其造作之事工師監臨之毎日號令必以二事為戒一是造作器物不得悖逆時序如為弓必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寒定體之類是也二是不得為淫過竒巧之器以摇動君心使生奢侈也嚴陵方氏曰工固有巧也然過乎巧則為淫矣以其淫故足以蕩上心焉此與孟冬皆言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者此則因其作而戒之彼則因其成而又戒之
  是月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
  鄭氏曰其禮亡馬氏曰凡樂陽聲也春陽中也大合樂必待陽中之末則中聲之所止也盖中聲以降非和平君子弗聼也
  是月也乃合累牛騰馬遊牝於牧犧牲駒犢舉書其數春陽既盛物皆産育故合其累繋之牛騰躍之馬而遊縱之使牡者就牝者于芻牧之地欲其孶生之蕃也若其中犧牲之用者及馬之駒牛之犢皆書其數者以備稽校多寡也
  命國難九門磔攘以畢春氣
  難之事在周官則方相氏掌之裂牲謂之磔除禍謂之攘春者陰氣之終故磔攘以終畢厲氣也舊説大陵八星在胃北主死䘮昴中有大陵積尸之氣氣佚則厲鬼隨之而行此月初日在胃從胃歴昴故敺疫之事當於此時行之也九門説見上章嚴陵方氏曰難所以難陰慝而⿰區支 -- 敺之周官方相氏帥百𨽻而時難以狂夫為之則狂疾以陽有餘唯陽有餘足以勝隂慝故也裂牲謂之磔除禍謂之攘必於九門則欲陰慝之出故也凡此皆慮春𰚾之不得其終也故曰以畢春氣此之所難則難陰慝之作於春者也仲秋又難則難陰慝之作於秋者也季冬又難則難陰慝之作於冬者也獨夏不難則以陽盛之時陰慝不能作故也春曰以畢春氣者言畢其功於前也故於季月秋於仲月言達者言達其道於外也冬曰以送寒氣者以一歳之往故以送言之亦行之於季月不曰冬氣而曰寒氣者以時言曰冬以氣言曰寒而寒則積陰之所成也一歲陰慝之盛未有甚於此時者故本其積陰之𰚾而言之其難特謂之大蓋所難而⿰區支 -- 敺之者邪氣也達之送之者正氣也曰畢曰達曰送言雖不同皆不過遂其正氣而已春曰磔攘冬曰旁磔者以大難故旁又磔焉不特九門故也秋雖不言從可知矣○臨川呉氏曰難者聚衆戯劇以盛其喜樂之氣使人之和氣充盈則足以勝天地之乖氣此亦先王爕理之一事而微其機使百姓由之而不知也
  季春行冬令則寒氣時𤼵草木皆肅國有大恐
  丑土之氣所應也肅者枝葉減縮而急栗也大恐訛言相驚動也舊説孟春有恐是火訛以其行夏令也此行冬令當致水訛漢王商嘗止之矣
  行夏令則民多疾疫時雨不降山陵不收
  未土之氣所應也
  行秋令則天多沉陰淫雨蚤降兵革並起
  戌土之氣所應也不收謂無所成遂也嚴陵方氏曰冬之氣為寒故寒氣時𤼵草木皆肅則寒氣之所㮚故也國有大恐則寒氣之所制故也亢陽之氣襲於人故民多疾疫陽亢而為旱故時雨不降山陵之物不收特言山陵則以髙者尤易被旱故也天多沉陰則感少隂之氣故也陽為暘隂為雨故滛雨早降兵革並起則金氣動故也
  孟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
  畢宿在申實沈之次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
  炎帝大庭氏即神農也赤精之君
  其神祝融
  顓頊氏之子名𥠖火官之臣
  其蟲羽其音徵律中中呂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羽蟲飛鳥之屬徵音屬火中呂已律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七者火之成數也苦焦皆火屬夏祭竈火之養人者也祭先肺火克金也○蔡邕獨斷曰竈夏為太陽其氣長養祀竈之禮在廟門外之東先席于門奥面東設主于竈陘也
  螻蟈鳴蚯蚓出王𤓰生苦莱莠
  此記已月之候王𤓰注云萆挈本草作菝葜音同謂之𤓰者以根之似也亦可釀酒○朱氏曰王𤓰色赤感火之色而生苦菜味苦感火之味而成馬氏曰螻蟈鳴則陰而伏者乘陽而鳴也蚯蚓出則陰而屈者乘陽而伸也王𤓰生則陽物之可以勝陰邪者也故其為色赤苦菜秀則火炎上故其為味苦
  天子居明堂左个
  太寢南堂東偏
  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玊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駵馬名色淺者赤色深者朱用器髙而粗大象物之盛長也
  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德在火天子乃齊立夏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於南郊還反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説
  立春言諸侯大夫而此不言諸侯者或在或否不可必同故略之也迎夏南郊祭炎帝祝融也
  乃命樂師習合禮樂
  以將飲酎故也
  命太尉贊桀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祿必當其位太尉秦官也桀俊以才言贊則引而升之之謂賢良以德言遂謂使之得行其志也長大以力言王制言執技論力舉謂選而用之也當其位者爵必當有德之位祿必當有功之位也
  是月也繼長増髙毋有壊墮毋起土功毋𤼵大衆毋伐大樹
  長者繼之而使益長髙者増之而使益髙壊墮則傷已成之氣起土功發大衆皆妨蠶農之事故禁止之伐樹則傷條達之氣故亦在所禁一説伐大木謂營宫室馬氏曰萬物所以長而髙者陽上達故也長之者天地也所以繼長者人也髙之者天地也所以増髙者人也故曰人終天地之功者此也欲其長則勿壊焉欲其髙則勿墮焉可也
  是月也天子始絺
  絺葛布之細者嚴陵方氏曰絺以凉而可以禦暑裘以温而可以禦寒孟夏者暑之始也故言始絺孟冬者寒之始也故言始裘
  命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農勸民毋或失時
  失時謂失農時
  命司徒循行縣鄙命農勉作毋休于都
  勉其興作於田野之内禁其休息於都邑之間皆恐其失農時也嚴陵方氏曰野虞外官也故出行田原司徒内官也故巡行縣鄙以在外也故曰出以在内也故曰循而已農亦民也然民不止於農以農營其事之勞故勞之欲民趨其事之樂也故勸之皆欲無失其事而已都者君子之所居鄙者野人之所居農以力耕而養人則野人之事也禁之使毋休於都則於農不能無所彊矣故曰勉作也○臨川吴氏曰命野虞又命司徒者由卑而尊也為農者皆天子之民野虞位卑不敢自專其於農也但為天子勞之而勸其民爾掌農者正地官之職司徒位尊不敢自曠其於農也乃自己職命之而勉其作也
  是月也驅獸毋害五榖毋大田獵
  夏獵曰苗正為驅獸之害禾苗者耳與三時之大獵自不同
  農乃登麥天子乃以彘嘗麥先薦寢廟
  登升之於場也
  是月也聚畜百藥靡草死麥秋至
  聚藥為供醫事也靡草草之枝葉靡細者陰類陽盛則死秋者百榖成熟之期此於時雖夏於麥則秋故云麥秋也嚴陵方氏曰藥之可採者不必皆在孟夏則以蕃廡之時所可採者為多故也凡物感陽而生者則彊而立感陰而生者則柔而靡謂之靡草則至陰之所生也故不勝至陽而死
  斷薄刑決小罪出輕繋
  刑者上之所施罪者下之所犯斷者定其輕重而施刑也決如決水之決謂人以小罪相告者即决遣之不收繋也其有輕罪而在繋者則直縱出之也
  蠶事畢后妃獻繭乃收繭税以桑為均貴賤長幼如一以給郊廟之服
  后妃獻繭謂后妃受内命婦之獻繭也收繭税者外命婦養蠶亦用國北近郊之公桑近郊之税十一故亦税其繭十之一其餘入已而為其夫造祭服一説再命受服服者公家所給故税其十一者為給其夫祭服也受桑多則税繭多少則税亦少皆以桑為均齊也貴謂卿大夫之妻賤謂士妻長幻婦之老少也如一皆税十一也郊廟之服天子祭服也
  是月也天子飲酎用禮樂
  重釀之酒名之曰酎稠醲之義也春而造至此始成用禮樂而飲之盖盛會也嚴陵方氏曰凢燕樂則必用禮樂矣於此特言之者以用之於是為盛故也飲酎如此則飲烝從可知矣
  孟夏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榖不滋四鄙入保
  申金之氣所泄也
  行冬令則草木蚤枯後乃大水敗其城郭
  亥水之氣所傷也
  行春令則蝗蟲為災暴風來格秀草不實
  寅木之氣所淫也以孟夏之月而行孟秋孟冬孟春之令故感召災異如此四鄙四面邊鄙之邑也保與堡同小城也入保入而依以為安也格至也嚴陵方氏曰隂氣之所召故苦雨數來謂之苦則以極備而為人之所苦故也與詩所謂甘雨異矣夫雨固足以滋五榖然至於苦則適所以傷之故言五榖不滋也又曰感肅殺之氣故草木早枯大水敗城郭則以冬德之所在故也蝗之為蟲殘物之末不傷其本春則木盛之時也故行春令則蟲之為災者時殘其末而已春於方為東東方生風故暴風來格秀草不實則以盛於木故也
  仲夏之月日在東井昏亢中旦危中
  東井在未鶉首之次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蕤賓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㽔賓午律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
  小暑至螳螂生鵙始鳴反舌無聲
  此記午月之候小暑暑氣未盛也螳螂一名蚚父一名天馬言其飛㨗如馬也鵙博勞也反舌百舌鳥凡物皆禀陰陽之氣而成質其陰類者宜陰時陽類者宜陽時得時則興背時則廢疏又以反舌為蝦蟇未知是否嚴陵方氏曰螳螂鵙皆陰類也故或感微陰而生或感微陰而鳴焉反舌盖百舌也以能反覆其舌而為百鳥語故謂之反舌然其鳴也感陽中而𤼵故感微陰而無聲焉
  天子居明堂太廟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明堂太廟南堂當太室也
  養壯佼
  壯謂容體碩大者佼謂形容佼好者擇此類而養之亦順長養之令
  是月也命樂師修鞀鞞鼔均琴瑟管簫執干戚戈羽調竽笙竾簧飭鐘磬柷敔
  凡十九物皆樂器也鞀鞞鼔三者皆革音鞀即鼗也鞞所以裨助鼔節琴瑟皆絲音管簫皆竹音管如篴而小干戚戈羽皆舞器干盾戚斧也竽笙竾皆竹音竽三十六簧笙十三簧竾即箎也長尺四寸簧笙之舌盖管中之金薄鍱也竽笙竾三者皆有簧也鐘金音磬石音柷敔皆木音柷如漆桶敔狀如伏虎柷以合樂之始敔以節樂之終修者理其弊均者平其聲執者操持學習調者調和音曲飭者整治之也以將用盛樂雩祀故謹備之嚴陵方氏曰鞀鞞鼔之與鐘磬柷敔其聲質而一故修飭之而已琴瑟管簫竿笙竾簧其聲文而雜則必均調之焉干戚戈羽以無聲持執之待用可也
  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
  山者水之源將欲禱雨故先祭其本源三王祭川先河後海示重本也雩者吁嗟其聲以求雨之祭周禮女巫凡邦之大烖歌哭而請亦其義也帝者天之主宰盛樂即鞀鞞以下十九物並奏之也
  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榖實百縣畿内之邑也百辟卿士謂古者上公句龍后稷之類嚴陵方氏曰此言大雩帝後又言大饗帝何也盖雩所以祈也饗所以報也祈必於仲夏者以陰生於午而物成之始也所以祈物之成而已報必於季秋者以陽窮於戍而歲功之終也所以報歳之功而已百辟即諸侯也卿士即六卿也百辟卿士生有益於民者死亦有益於民故命雩祀之以祈榖實也季春之祈實為麥而已至此又祈實則所祈者衆矣故以榖該之天子之雩及於上帝百縣之雩止於百辟卿士於百辟卿士言祈榖實則雩帝之所祈又可知矣
  是月也農乃登黍天子乃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今用登麥榖例移農乃登黍四字在是月也之下舊註以内則之雛為小鳥此雛為雞未詳孰是含桃櫻桃也
  令民毋艾藍以染
  藍之色青青者赤之母刈之亦是傷時氣
  毋燒灰
  火之滅者為灰禁之亦為傷火氣也
  毋暴布
  暴暴之於日也布者陰功所成不可以小功干盛陽也
  門閭毋閉
  一則順時氣之宣通一則使暑氣之宣散
  關市毋索
  索者搜索商旅匿税之物盖當時氣盛大之際人君亦當體之而行寛大之政也
  挺重囚益其食
  挺者㧞出之義重囚禁繋嚴密故特加寛假輕囚則不如是益其食者加其養也馬氏曰毋閉利宣也毋索不恃察以窮民隠也益重囚之食不以其罪廢不忍人之政也
  游牝别羣則縶騰駒班馬政
  季春遊牝于牧至此妊孕已遂故不使同羣拘縶騰躍之駒者止其踶囓也班布也馬政養馬之政令也周禮圉人圉師所掌
  是月也日長至陰陽争死生分
  至猶極也夏至日長之極陽盡午中而微陰眇重淵矣此陰陽争辨之際也物之感陽氣而方長者生感陰氣而已成者死此死生分判之際也
  君子齊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
  齊戒以定其心掩蔽以防其身毋或輕躁於舉動毋或御進於聲色薄其調和之滋味節其諸事之愛欲凢以定心氣而備陰疾也嚴陵方氏曰陰陽争者以陰方來而與陽始遇遇故争也仲冬亦言之者以陽方來而與陰遇故也陽主生陰主死微陰既生則萬物向乎死矣故死生之理於是分也君子以陰陽方争故宜潔誠居内退聼以待其定也仲冬言此而不言毋躁者以暑為躁寒為静故於暑之時特戒之也止聲色毋或進者方解緩之時慮摇其精也薄滋味毋致和者方齊戒之時苟厚滋味而致和則或昏憒其志意也
  百官静事無刑以定晏陰之所成
  刑陰事也舉陰事則是助陰抑陽故百官府刑罰之事皆止静而不行也凡天地之氣順則和逆則競故能致災咎此陰陽相争之時故須如此謹備晏安也陰道静故云晏陰及其定而至於成則循序而徃不為災矣是以未定之前諸事皆不可忽也
  鹿角解蟬始鳴半夏生木堇榮
  此又言午月之候解脱也嚴陵方氏曰鹿好羣而相比則陽類也故夏至感隂生而角解麋多欲而善迷則隂類也故冬至感陽生而角解此所以不同也半夏生者盖居夏之半而是藥生於是時故因以為名木堇有别於草堇故以木言之以感微隂而榮故其華朝榮夕隕然經或曰秀或曰華或曰生或曰榮何也以别於苗則曰秀以别於實則曰華以别於死則曰生以别於枯則曰榮其言各有所當也
  是月也毋用火南方
  南方火位又因其位而盛其用則為微陰之害故戒之
  可以居髙明可以逺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處臺榭凢此皆順陽明之時嚴陵方氏曰夏為火旺之時南方火旺之方於旺之時而又用於旺之方則其氣太盛而害微陰之生故戒之居髙明故可以逺眺望欲逺眺望故或升山陵或處臺榭也山陵自然髙明之所也臺榭則人為髙明之所也順陽在上故居處如此
  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榖道路不通暴兵來至
  子水之氣所傷也
  行春令則五榖晚熟百螣時起其國乃饑
  夘木之氣所滛
  行秋令則草木零落果實早成民殃於疫
  酉金之氣所泄也螣食苗葉之蟲也百螣者言害稼之蟲非一類嚴陵方氏曰夏行冬令是以陰包陽也故雹凍傷榖道路不通則冬為閉塞暴兵來至則陰賊之感也春主生夏行春令則生之日長生之日長故熟之時晚螣食苗葉春之氣盛於木故蟲之為害者特及葉而已五榖晚熟而又百螣時起故其國乃饑也草木零落與果實早成皆秋之氣候故也當盛暑之月而感秋氣則相薄而衆成疾
  季夏之月日在栁昏火中旦奎中
  栁宿在午鶉火之次也火大火心宿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林鍾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林鍾未律長六寸
  温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
  此記未月之候至極也蟋蟀生於土中此時羽翼猶未能遠飛但居其穴之壁至七月則能逺飛而在野矣學習雛學數飛也腐草得暑濕之氣故變而為螢○朱氏曰温風温厚之極凉風嚴凝之始腐草為螢離明之極故幽類化為明類也金華應氏曰物得氣之先殺氣未肅而鷙猛之鳥已習於擊迎殺氣之微也凉風未至而鳴陰之物己居乎壁迎凉氣之微也
  天子居明堂右个乘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明堂右个南堂西偏也
  命漁師伐蛟取鼉登龜取黿
  蛟言伐以其暴惡不易攻取也龜言登尊異之也鼉黿言取易而賤之也
  命澤人納材葦
  蒲葦之屬生於澤中而可為用器故曰材澤人納之職也此皆煩細之事非專一月所為故不以是月起之
  是月也命四監大合百縣之秩芻以養犧牲令民無不咸出其力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以為民祈福
  四監即周官山虞澤虞林衡川衡之官也前言百縣兼内外而言此百縣鄉遂之地也秩常也歛此芻為養犧牲之用各有常數故云秩芻也馬氏曰令民無不咸出其力則所為祭祀者非獨恭也謂民力之普存也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社稷宗廟之靈以為民祈福則為民神之主也故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豈私福哉凡以為民也○嚴陵方氏曰謂之神逺而尊之也謂之靈近而親之也皇天上帝山川四方外事也故以神言宗廟社稷内事也故以靈言
  是月也命婦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無或差貸黑皇倉赤莫不質良毋敢詐偽以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旗章以别貴賤等給之度
  周禮典婦功典枲染人等皆婦官此指染人也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染造必用舊法故事毋得有參差貸變皆欲質正良善也旗旌旂也章者畫其象以别名位也詳見春官司常○石梁王氏曰給當為級嚴陵方氏曰衣服旌旂有等有級各隨宜而度之故言度若天子龍衮諸侯黼之類所以别衣服貴賤等級之度也若王建太常諸侯建旂之類所以别旌旗貴賤等級之度也凡此順文明之時故染文明之色耳
  是月也樹木方盛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斬伐
  以其方盛故也
  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衆毋舉大事以摇養氣毋𤼵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也水潦盛昌神農將持功舉大事則有天殃
  大事即興土功合諸侯起兵動衆之事摇養氣謂動散長養之氣也𤼵令而待謂未及徭役之期而豫𤼵召役之令使民廢已事而待上之㑹期也神農農之神也季夏屬中央土土神得位用事之時謂之神農者土神主成就農事也東井主水在未故未月為水潦盛昌之月此時神農將主持稼穡之功舉大事而傷其功則是干造化施生之道矣故有天殃也嚴陵方氏曰木之生也方盛於夏則衰於秋矣虞人葢山虞也行則巡之也毋有斬伐慮傷方盛之氣也興土功合諸侯起兵動衆皆大亊也故繼言毋舉大事舉大事則人不安且摇養氣矣摇者振而蕩之之謂夫萬物作於春而氣主生長於夏而氣主養故謂之養氣夫興農功而用之於明者人也持農功而主之於幽者神也水潦盛昌則百穀被其澤而向乎成矣故神農將持其功也苟舉大事以妨之則是違神逆天而天之災適當之矣
  是月也土潤溽暑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熱湯可以糞田疇可以美土疆
  溽濕也土之氣潤故蒸鬰而為溼暑大雨亦以之而時行皆東井之所主也除草之法先芟薙之俟乾則燒之燒薙者燒所薙之草也大雨既行於所燒之地則草不復生矣故云利以殺草時暑日烈其水之熱如湯草之燒爛者可以為田疇之糞可以使土疆之美凡土之磊磈難耕者謂之疆臨川吳氏曰田疇謂熟耕而其田有界域者土疆謂難耕而其土磽确者
  季夏行春令則穀實鮮落
  鮮潔而墮落也
  國多風欬
  風欬因風而致欬疾也
  民乃遷徙
  辰土之氣所應也
  行秋令則丘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災
  妊孕多敗戌土之氣所應也
  行冬令則風寒不時鷹隼蚤鷙四鄙入保
  丑土之氣所應也嚴陵方氏曰鮮落即莊子所謂草木不待黄而落是也五氣過盛故實有所不勝國多風欬則與孟夏言暴風來格同義以多風故人肺受疾而欬也民乃遷徙者以春主發散故也自下升工曰遷舍此適彼曰徙丘隰水潦以金生水故也曰丘隰以見髙下皆被其害故禾稼不熟也種曰稼歛曰穡以其不熟故止言稼多女災者以純隂之氣過盛而反傷之也因風而後寒故曰風寒且異乎隆冬之時無風而寒矣以當暑而寒故曰不時鷹隼善擊必待秋焉以感疫厲之氣故蚤鷙於夏也春夏主出秋冬主入故四鄙入保
  中央土
  土寄旺四時各十八日共七干二日除此則木火金水亦各七十二日矣土於四時無乎不在故無定位無專氣而寄旺於辰戌丑未之末未月在火金之間又居一嵗之中故特揭中央土一令於此以成五行之序焉
  其日戊己
  戊己十干之中
  其帝黄帝
  黄精之君軒轅氏也
  其神后土
  土官之臣顓頊氏之子黎也句龍初為后土後祀以為社后土官闕𥠖雖火官實兼后土也舊說如此丘氏曰五行獨土神稱后者后君也位居中統領四行故稱君也
  其蟲倮
  人為倮蟲之長鄭氏以為虎豹之屬
  其音宫律中黄鍾之宫
  宫音屬土又為君故配之中央黄鍾本十一月律諸律皆有宫音而黄鍾之宫乃八十四調之首其聲最尊而大餘音皆自此起如土為木火金水之根本故以配中央之土土寄旺於四時宫音亦冠於十二律非如十二月以候氣言也
  其數五
  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四時皆舉成數此獨舉生數者四時之物無土不成而土之成數又積水一火二木三金四以成十也四者成則土無不成矣
  其味甘其臭香
  甘香皆屬土
  其祀中霤祭先心
  古者陶復陶穴皆開其上以漏光明故雨霤之後因名室中為中霤亦土神也祭先心者心居中君之象又火生土也○蔡邕獨斷曰季夏土氣始盛其祀中霤霤神在室祀中霤設主于牖下
  天子居太廟太室
  中央之室也
  乘大路駕黄駵載黄旂衣黄衣服黄玉食稷與牛其器圜以閎
  圜者象土之周匝四時閎者寛廣之義象土之容物也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
  翼宿在已鶉尾之次建星說見仲春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夷則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少皥白精之君金天氏也蓐收金官之臣少皥氏之子該也夷則申律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九金之成數也辛腥皆屬金秋隂氣出故祀門祭先肝金克木也○蔡邕獨斷曰門秋為少隂其氣收成祀之於門祀門之禮北靣設主于門左樞
  凉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
  此記申月之候鷹欲食鳥之時先殺鳥而不食似人之食而祭先代為食之人也用始行戮順時令也馬氏曰凉風至則天地之旺氣散矣白露降則隂乘陽而其候交矣寒蟬鳴則物之生於暑者其聲變矣鷹乃祭鳥用始行戮則時主殺氣而物之司殺者應是而動也於是乎可以設罻羅矣鷹至不仁也猶祭然後食而況於人乎
  天子居總章左个
  太寢西堂南偏
  乘戎路
  兵車也
  駕白駱
  白馬黒鬛曰駱
  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亷稜角也亦矩之義深則收藏之意
  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徳在金天子乃齊立秋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秋於西郊還反賞軍帥武人於朝天子乃命將帥選士厲兵簡練桀俊專任有功以征不義詰誅暴慢以明好惡順彼逺方
  簡練簡擇而練習之也專任有功謂大將有已試之功乃使之專主其事也詰者問其罪誅者戮其人殘下謂之暴慢上謂之慢順服也好惡明則逺方順服嚴陵方氏曰才足以將物而勝之謂之將智足以帥人而先之謂之帥士言其人兵言其器選士則人無不能於事厲兵則器無不利於用桀俊簡之則無所不擇練之則無所不熟既選厲簡練之矣苟非已試之效則勝負猶未可知故所任必在乎有功之人也任有功矣苟置疑貳於其間則知者必不盡其謀能者必不竭其力故任之又欲其專也凡此皆欲以征不義而已無以覆下之謂暴不能敬上之謂慢詰以問其罪誅以戮其人所詰誅者暴慢則好惡公而明矣故曰以明好惡好惡得其明則合天下之所願而無逆矣故曰順彼逺方必曰逺方者柔逺能邇之意既曰征不義又曰詰誅暴慢葢以征不義則言其道詰誅暴慢則言其事
  是月也命有司脩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姦慎罪邪務搏執
  繕治也姦在人心故當有以禁止之邪見於行故慎以罪之務事也搏戮也執拘也
  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決獄訟必端平戮有罪嚴斷刑
  理治獄之官也傷者損皮膚創者損血肉折者損筋骨也嚴者謹重之意非峻急之謂也
  天地始肅不可以贏
  朱氏曰陽道常饒隂道常乏故賛化者不可使隂氣之贏也嚴陵方氏曰修則治其壞繕則善其事具則完其器法制古所有也故曰修囹圄禁人之地於此有事焉故曰繕桎梏禁人之器也故曰具姦存乎心故止之邪見乎行故罪之搏所以戮之執所以拘之於仲春則省囹圄去桎梏於孟秋則繕囹圄具桎梏葢先王奉時之道固可見矣獄官欲得其曲直之理故謂之理又謂之士則欲致其察故也前言命有司後言命理者以修法制非理之所專故也先王之用刑也既務搏執矣又命瞻傷察創視折焉則其用心之仁可知矣端言無偏頗之異平言無輕重之差審斷決故獄訟必端平也有罪然後戮則不及於無辜斷刑以嚴則不敢輕易上既言慎罪邪此又言戮有罪上既言審斷決此又言嚴斷刑者葢反覆言之所以明慎之至而已秋者隂之始冬者隂之終故於孟秋言天地始肅陽道常饒饒則有餘而贏隂道常乏乏則不足而縮孰為此者天地也而君人實輔相焉故曰天地始肅不可以贏
  是月也農乃登穀天子嘗新先薦寢廟命百官始收歛完隄坊謹壅塞以備水潦修宫室坏垣墻補城郭所以為水潦之備者以月建在酉酉中有畢星好雨也嚴陵方氏曰榖謂稷也以稷熟於此故農乃登焉然孟夏之麥仲夏之黍仲秋之麻季秋之稻皆穀也此以榖言稷者以為五榖之長故也若稼穡之官謂之后稷土稷之神謂之社稷者以是而已○金華應氏曰夏氣舒𤼵則修利隄防無有壅塞秋氣收歛則全隄防謹壅塞水在天地間最為流通不可壅之物而其盛衰消長亦因乎時夏潦不可隄也故修利而無壅秋潦則可隄矣必壅塞之惟謹雖一通一障不同而其為民禦患則一而已
  是月也毋以封諸侯立大官
  記者但知賞以春夏刑以秋冬之義不知古者嘗祭之時則有出田邑之制故注謂禁封諸侯及割地為失其義也
  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幣
  以其違收歛之令也
  孟秋行冬令則隂氣大勝介蟲敗穀戎兵乃來
  此亥水之氣所泄也
  行春令則其國乃旱
  蟹有食稻者謂之稻蟹亦介蟲敗穀之類寅中箕星好風能散雲雨故致旱
  陽氣復還五穀無實
  寅木之氣所損也
  行夏令則國多火災寒熱不節民多瘧疾
  已火之氣所傷也嚴陵方氏曰方一隂之時而行重隂之令故隂氣太勝戎兵乃來亦以隂太勝而主殺故也凡以亥之氣乘之也陽亢而隂莫能下為旱方隂中之時而行陽中之令則陽亢矣故旱也自夏徂秋則陽往而隂來以其旱故陽氣復還也萬物敷華於陽而成實於隂以陽氣復還故五穀無實火旺於南方故行夏令則國多火災火之氣為熱水之氣為寒而此并寒熱不節者葢熱極生寒隂陽之理然也民多瘧疾則以感寒熱之氣而被虐故也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牽牛中旦觜觽中
  角在辰夀星之次也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南吕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南吕酉律長五寸三分寸之一
  盲風至鴻鴈來𤣥鳥歸羣鳥養羞
  此記酉月之候盲風疾風也孟春言鴻鴈來自南而來北也此言來自北而來南也仲春言𤣥鳥至此言歸明春來而秋去也羞者所美之食養羞者藏之以備冬月之養也嚴陵方氏曰盲者閉暗之稱當建酉闔戸之月故其風謂之盲風又謂之閶闔以此𤣥鳥歸者至以陽中故歸以隂中也○山隂陸氏曰鴻鴈何不謂之南鄉非其居也
  天子居總章太廟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總章太廟西堂當太室也
  是月也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
  月至四隂隂已盛矣時以陽衰隂盛為秋人以陽衰隂盛為老養衰老順時令也几杖所以安其身飲食所以養其體行猶賜也糜即粥也嚴陵方氏曰授則特授之而已行則徧行之也几杖之禮為重非庶人之老可並故唯於糜粥言行焉几杖以養其體糜粥以養其氣郊特牲曰飲養陽氣也食養隂氣也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故此於秋言之然養陽非無食也特以飲為主爾養隂非無飲也特以食為主爾故此兼言飲焉
  乃命司服具飭衣裳文繡有恒制有小大度有長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帶有常
  司服官名具飭條具而飭正之也上曰衣下曰裳衣繪而裳繡祭服之制也有恒有定制也小大小則𤣥冕之一章大則衮冕之九章也長短謂衣長而裳短也衣服謂朝服燕服及他服之當為寒備者也各有劑量必率循故法不得更為新異也冠與帶亦各有常制因造衣并作之
  乃命有司申嚴百刑斬殺必當毋或枉橈枉橈不當反受其殃
  刑罰之令前月已行此月又申戒之也枉橈皆屈曲之義謂不申正理而違法斷之以逆理故必反受殃禍也嚴陵方氏曰孟秋既命嚴斷刑矣至此又命之故曰申嚴焉與堯典言申命同義且酉為隂中物既告成先王奉天故其所命止於是月也刑有五而曰百刑者據罪言之也傳曰罪多而刑五非謂是乎必曰百則據成數言之與百體百事同義斬者則必殺殺者不必斬斬殺必當慮其及於無辜也然刑之所加不止於斬殺所命止及於此者以大辟尤人所重故也枉則在上者不直橈則在下者不申使斬殺不當則以或枉橈故也先王奉天如此而有司或枉橈焉是逆天也逆天則天災適當之也孟子言出乎爾者反乎爾者同義
  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視全具按芻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類量小大視長短皆中度五者備當上帝其饗
  宰主牲者祝告神者全謂色不雜具謂體無損也養牛羊曰芻養犬豕曰豢得其養則肥失其養則瘠物色或騂或黝陽祀用騂牲隂祀用黝牲比類者比附隂陽之類而用之也小大以體言長短以用言皆欲中法度也所視所案所瞻所察所量五者悉備而當於事上帝且歆饗之矣況羣神乎嚴陵方氏曰宰以宰牲為事者祝以祝神為事者宰牲將以祝神也故循行犧牲必命是二官焉夫季夏之養犧牲葢授充人而芻之也至此命宰祝持而行之而已以物至此形成而不變故也全者純而不雜具者完而無傷若外祭毁事用尨非所謂全也鼷䑕食郊牛角非所謂具也芻豢所以阜蕃其牲春秋傳曰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其可以不視乎牧人曰陽祀用騂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則物色其可以不察而比類之乎物色者毛色之色比類者各比其隂陽之類也
  天子乃難以達秋氣以犬嘗麻先薦寢廟
  季春命國難以畢春氣此獨言天子難者此為除過時之陽暑陽者君象故諸侯以下不得難也暑氣退則秋之凉氣通達故云以達秋氣也
  是月也可以築城郭建都邑穿竇窖脩囷倉
  四者皆為歛藏之備穿地圓曰竇方曰窖
  乃命有司趨民收歛務畜菜多積聚
  孟秋已有收歛之命矣此又趨之以時不可緩故也菜所以助穀之不足故蓄之為備多積聚者凡可為嵗備者無不貯儲也
  乃勸種麥毋或失時其有失時行罪無疑
  麥所以續舊穀之盡而及新穀之登尤利於民故特勸種而罰其惰者
  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聲蟄蟲坏戸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
  坏益其蟄穴之戸使通明處稍小至寒甚乃墐塞之也水本氣之所為春夏氣至故長秋冬氣返故涸也
  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
  此與仲春同嚴陵方氏曰鈞葢三十斤之稱與仲春所謂鈞者異矣彼特言輕重之鈞而已彼以用言此以體言故也石葢四鈞之稱以其尤重而内實故謂之石權衡皆以致平而已故曰平釣石則歸於正矣故曰正然仲春所言不同者則又各有義焉
  是月也易闗市來商旅納貨賄以便民事四方來集逺鄉皆至則財不匱上無乏用百事乃遂
  朱氏曰闗者貨之所入市者貨之所聚易謂無重征以致其難也易闗市所以來商旅貨謂化之以為利賄謂有之以為利來商旅所以納貨賄也凡此皆以便民用也四方散而不一故言來集逺鄉邈而在外故言皆至此言貢賦職修也財所以待用財不匱則無乏用也用所以作事無乏用則事皆遂也
  凡舉大事毋逆大數必順其時慎因其類
  事大如土功徭役合諸侯舉兵衆之事皆不可悖陰陽之大數因猶依也如慶賞者乃𤼵生之類刑罰者乃肅殺之類必順時令而謹依其類以行之也
  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草木生榮國乃有恐
  卯木之氣所應也卯中有房心心為太火故不雨且有火訛之驚恐也
  行夏令則其國乃旱蟄蟲不藏五穀復生
  午火之氣所傷也
  行冬令則風災數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
  子水之氣所泄也收雷收聲之雷也先行先期而動也嚴陵方氏曰春雨所以生物秋雨所以成物曰秋雨不降則雨非不降也特所降者非成物之雨爾以其如此故草木生榮而不枯死也國乃有恐則少陽之所動故也其國乃旱則陽亢故也蟄蟲不藏則隂欲執之而有所不勝故也五穀復生則盛陽作之故也風災數起則非以時動故也雷以陽中𤼵聲隂中收聲收雷先行則愆於陽故也雷風不節故草木蚤死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虚中旦栁中
  房在卯大火之次也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無射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無射戌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
  鴻鴈來賔爵入大水為蛤鞠有黄華豺乃祭獸戮禽此記戌月之候鴈以仲秋先至者為主季秋後至者為賔如先登者為主人從之以登者為客也爵為蛤飛物化為潜物也鞠色不一而專言黄者秋令在金金自有五色而黄為貴故鞠色以黄為正也祭獸者祭之於天戮禽者殺之以食也禽者鳥獸之總名鳥不可曰獸獸亦可曰禽故鸚鵡不曰獸而猩猩通曰禽也嚴陵方氏曰桃華於仲春桐華於季春皆不言有獨於鞠言之者以萬物皆華於陽獨鞠華於隂而已故特言有桃華之紅桐華之白皆不言其色獨鞠言其色而曰黄者以華於隂中其色正應隂之盛故也
  天子居總章右个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亷以深
  總章右个西堂北偏也
  是月也申嚴號令命百官貴賤無不務内以㑹天地之藏無有宣出
  務内謂專務收歛諸物於内㑹合也合天地閉藏之令也宣出則悖時令
  乃命冢宰農事備收舉五穀之要藏帝籍之收於神倉祗敬必飭
  農事備收百穀皆歛也要者租賦所入之數籍田所收歸之神倉將以供粢盛也祗謂謹其事敬謂一其心飭謂致其力也嚴陵方氏曰仲秋言趣民收歛然猶未備也至此始言備收焉農事備收然後五穀之要可舉也
  是月也霜始降則百工休乃命有司曰寒氣總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
  總至凝聚而至也嚴陵方氏曰陽氣散而成暑隂氣聚而成寒總者聚也故曰寒氣總至與仲春所言文雖小異其義一也以寒氣之至則民力或有所不堪勝故命之皆入室以禦之焉詩曰入此室處書言厥民隩謂是矣然寒氣者冬之時入室者冬之事此乃言之於季秋者亦先期而命之爾於夏言處臺榭至此言入室亦順隂陽之理也
  上丁命樂正入學習吹
  吹主樂聲而言
  是月也大饗帝嘗犧牲告備于天子
  仲夏大雩祈也此月大饗報也饗嘗皆用犧牲仲秋已視全具至此則告備而後用焉
  合諸侯制百縣為來嵗受朔日與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以逺近土地所宜為度以給郊廟之事無有所私
  石梁王氏曰合諸侯制百縣注云合諸侯制絶句不可從○劉氏曰合諸侯者總命諸侯之國也制猶敕也百縣諸侯所統之縣也天子總命諸侯各敇百縣為來嵗受朔日與稅法貢數各以道路逺近土地所宜為度以給上之事而不可有私也言郊廟者舉其重也葢朔日與稅貢等事皆天子總命之諸侯而諸侯頒之百縣使奉行也舊說秦建亥此月為嵗終故行此數事者得之或疑是時秦未并天下未有諸侯百縣此仍是古制愚按吕不韋相秦十餘年此時已有必得天下之勢故大集羣儒損益先王之禮而作此書名曰春秋將欲為一代興王之典禮也故其間亦多有未見與禮經合者又按昭襄王之時封魏冉穣侯公子市宛侯悝鄧侯則分封諸侯行王者事久矣不韋作相時已滅東周君六國削甚秦已得天下大半故其立制欲如此也其後徙死始皇并天下李斯作相盡廢先王之制而吕氏春秋亦無用矣然其書也亦當時儒生學士有志者所為猶能彷彿古制故記禮者有取焉
  是月也天子乃教於田獵以習五戎班馬政
  教於田獵謂因獵而教之以戰陳之事習用弓矢殳矛戈㦸之五兵班布乘馬之政令其毛色之同異力之强弱各以類相從也嚴陵方氏曰教於田獵繼言以習五戎與車攻言因田獵而選車徒同意上言教下言習者我教之故彼習之也戎器必以五者則以兵法五人為伍故也田獵所以得利軍旅所以效死人之所欲莫甚於利所惡莫甚於死以所惡寓所欲而習焉亦先王之深意也大司馬秋獮教治兵其以是歟
  命僕及七騶咸駕載旌旐授車以級整設于屛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
  僕戎僕也天子馬有六種各一騶主之并總主六騶者為七騶也皆以馬車駕車又載析羽之旌龜蛇之旐既畢而授車於乘者以尊卑為等級各使正其行列向背而設于軍門之屏外於是司徒揷扑于帶於陳前北面誓戒之此時六軍皆向南而陳也扑即夏楚二物也周禮戎僕中大夫二人嚴陵方氏曰設扑而搢之以其有事於教無事於刑也誓則欲其不犯命焉必北面則以田主殺陰事故也
  天子乃厲飾執弓挾矢以獵命主祠祭禽于四方天子戎服而嚴厲其威武之飾親用弓矢以殺禽獸葢奉祭祀之物當親殺也獵竟則命典祀之官取獵地所獲之獸祭於郊以報四方之神禽者獸之通名也
  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為炭
  備禦寒也
  蟄蟲咸俯在内皆墐其户
  俯垂頭也内穴之深處也墐塞也
  乃趣獄刑毋留有罪
  刑於罪相得即決之留而不決亦悖時令也嚴陵方氏曰仲秋命有司申嚴百刑而已至此又趣獄刑毋留有罪焉則以奉天威之方至於是亟決之也
  收禄秩之不當供養之不宜者
  收如漢法收印綬之收謂索之使還各依本等禄秩不當謂不應得而恩命濫賜之者也供養膳服之具也貴賤各有宜用不宜謂侈僭踰制者此亦順秋令之嚴肅也山陰陸氏曰收禄秩之不當供養之不宜刑官之事也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事官之事也
  是月也天子乃以犬嘗稻先薦寢廟季秋行夏令則其國大水
  未中東井主之
  冬藏殃敗
  竇窖之藏為水所侵
  民多鼽嚏
  未土之氣所應也鼽者氣窒於鼻嚏者聲發於口皆肺疾以夏火克金故病此也
  行冬令則國多盗賊邊境不寧土地分裂
  丑土之氣所應也裂坼也
  行春令則煖風來至民氣解惰師興不居
  辰土之氣所應也不居不得止息也嚴陵方氏曰水潦盛昌在於季夏故行夏令則其國大水大水故冬藏殃敗也金數窮而氣窒則為鼽氣行逆而發於聲則為嚏皆肺疾也肺屬金而金生水反為水所勝故民受是疾焉取非其有謂之盗毁則謂之賊皆至陰之類也以國多盜賊故邊竟不寧也土地分裂則為嚴凝之氣所拆故也巽為風而春之氣為煖故行春令則煖風來至然孟夏行春令則曰暴風來格者彼以正陽之月而煖不足以言之故也此言至而彼言格者以其暴故與物相抵也氣煖則解緩寒則縮栗以煖風來至故民氣解惰也師興不居則以少陽作之而動故也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尾在寅析木之次也七星見季春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應鍾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顓頊黑精之君𤣥㝠水官之臣少皥氏之子曰修曰熈相代為水官左傳云修及熈為𤣥㝠是也介甲也介蟲龜為長水物也羽音屬水應鍾亥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水成數六鹹朽皆水屬水受惡穢故有朽腐之氣也行者道路往來之處冬陰往而陽來故祀行也春夏秋皆祭先所勝冬當先心以中央祭心故但祭所屬又以冬主靜不尚克制故也○蔡邕獨斷曰行冬為太陰盛寒為水祀之於行在廟門外之西軷壤厚二尺廣五尺輪四尺北面設主於軷上
  水始氷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虹藏不見
  此記亥月之候蜃蛟屬此亦飛物化潛物也晉武庫中忽有雉雊張華曰此必蛇化為雉也開視雉側果有蛇蛻類書有言雉與蛇交而生子子必為蟂不皆然也然則雉之為蜃理或有之陰陽氣交而為虹此時陰陽極乎辨故虹伏虹非有質而曰藏亦言其氣之下伏耳
  天子居𤣥堂左个
  北堂之西偏也
  乘𤣥路駕鐵驪
  鐵色之馬
  載𤣥旂衣黒衣
  黒深而𤣥淺如朱深而赤淺也
  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閎者中寛奄者上窄
  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徳在水天子乃齊立冬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於北郊還反賞死事恤孤寡
  死事為國事而死也孤寡即死事者之妻子不言諸侯與夏同
  是月也命太史釁龜筴占兆審卦吉凶
  馮氏曰釁龜筴者殺牲取血而塗龜與蓍筴也古者器成而釁以血所以攘卻不祥也占兆者玩龜書之繇文審卦者審易書之休咎皆所以豫明其理而待用也釁龜而占兆釁筴而審卦吉凶太史之職也嚴陵方氏曰龜以卜而有兆筴以筮而有卦兆有象故言占卦有數故曰審
  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
  獄吏治獄寧無阿私必是正而省察之庶幾犯罪者不至掩蔽其曲直也
  是月也天子始裘
  周禮季秋獻功裘至此月乃衣之也
  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塞而成冬不交則不通不通則閉塞嚴陵方氏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則天地辨而各正其位矣冬曰上天為是故也以各正其位故天地不通閉若門之閉塞若穴之塞以其不通故閉塞也然則時之所以為冬孰為此者亦天地之氣閉塞以成之耳
  命百官謹葢藏命有司循行積聚無有不斂
  申嚴仲秋積聚之令
  坏城郭戒門閭脩鍵閉慎管籥
  坏補其缺薄處也城郭欲其厚實故言坏門閭備禦非常故言戒鍵鎖須也閉鎖筒也管籥鎖匙也鍵閉或有破壊故云脩管籥不可妄開故云慎
  固封疆備邊竟完要塞謹關梁塞徯徑
  要塞邊城要害處也關境上門梁橋也徯徑野獸往來之路也山陰陸氏曰坏城郭而門閭不戒無益也脩鍵閉而管籥不慎無益也脩鍵閉而邊竟不備無益也完要塞謹關梁而徯徑不塞無益也
  飭喪紀辨衣裳審棺槨之厚薄塋丘壟之大小髙卑厚薄之度貴賤之等級
  飭喪紀者飭正喪事之紀律也即辨衣裳以下諸事是已上衣下裳以布之精麤為親疏故曰辨亦謂襲斂之衣數多寡也棺槨厚薄有貴賤之等塋有大小丘壟有髙卑皆不可踰越厚薄之度主禮而言貴賤之等級主人而言故總曰審○朱氏曰喪者人之終冬者嵗之終故於此時而飭喪紀焉馬氏曰夫喪者所自盡而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則衣裳棺槨丘壟孰不欲致美以為悦然窮人之欲而莫之節則富者僣於有餘貧者慊於不足而將不安其性命之情故先王視貴賤之等級而制為禮數以紀之使孝子仁人各隨其分而不敢踰也然後得盡其心焉
  是月也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工師百工之長效呈也諸器皆成獨主祭器祭器尊也度法也程式也淫巧指諸器而言致讀為緻謂功力宻緻也一讀如字亦通勒刻也刻名於器以考工人之誠偽也行猶治也窮其情者究詰其詐偽之情也
  是月也大飲烝
  因烝祭而與羣臣大為燕飲也舊說烝升也此乃饗禮升牲體於俎上謂之房烝未知是否
  天子乃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勞農以休息之
  天宗日月星辰也割祠割牲以祭也社以上公配祭故云公社又祭及門閭之神也臘之言獵以田獵所獲之物而祭先祖及五祀之神故曰臘也又蔡邕云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蜡秦曰臘然左傳言虞不臘是周亦名臘也勞農即周禮黨正屬民飲酒之禮也嚴陵方氏曰天尊而不親在致義以求之故曰祈公社門閭親而不尊在致味以祭之故曰大割先祖五祀衆而不一在自盡以饗之故曰臘葢以獵得之肉而祭之然古者以月在丑為臘此乃行之建亥之月者異代之制耳祈來年則詩所謂以興嗣嵗也此非嵗終之時而曰祈來年者則以陽生於子得天時之正故謂建子之月為來年也五祀有門而大割祠又及門閭者葢五祀之門雖大大夫士亦得而祭之則知門閭固有大於此者矣夫農於三時之務亦已勞矣至此勞之使休息不亦宜乎
  天子乃命將帥講武習射御角力
  以仲冬大閲也嚴陵方氏曰武言其道故講之使明射御言其事故習之使熟力則相抵而已故曰角
  是月也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毋或敢侵削衆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于下其有若此者行罪無赦水虞澤虞也漁師漁人也見周禮水冬涸故以冬時收賦
  孟冬行春令則凍閉不宻地氣上泄民多流亡
  寅木之氣所泄也
  行夏令則國多暴風方冬不寒蟄蟲復出
  已火之氣所損也
  行秋令則雪霜不時小兵時起土地侵削
  申金之氣所淫也嚴陵方氏曰孟春言東風解凍故此行春令則凍閉不宻地氣上泄也然泄與騰異以其不宻故漏泄而已未至於騰也民多流亡則以春主發散故也風固四時之所常有也而暴則陽之所作焉故行夏令則暴風若孟夏行春令則暴風來格者彼以行少陽之令故來格而已此以行盛陽之令故又至於多也以盛陽之所作故方冬不寒也孟冬非隆冬故言方而已夫蟲以陰而蟄者也方冬不寒故蟄蟲復出雪霜不時則寒氣遲故也小兵時起則金氣勝故也土地侵削則揫斂之所致故也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東辟中旦軫中
  斗在丑星紀之次也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黄鍾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黄鍾子律長九寸
  氷益壯地始坼鶡旦不鳴虎始交
  此記子月之候鶡旦夜鳴求旦之鳥也嚴陵方氏曰前言水始氷至此又言氷益壯前言地始凍至此又言地始坼凍甚而土相坼夜鳴而求旦故謂之鶡旦夫夜鳴則陰類也然鳴而求旦則求陽而已故感微陽之生而不鳴則以得所求故也虎隂物而交則亦感陽之生故也
  天子居𤣥堂太廟乘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黒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𤣥堂太廟北堂當太室也
  飭死事
  誓戒六軍之士以戰陳當厲必死之志也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慎毋發蓋毋發室屋及起大衆以固而閉
  順閉藏之令以安伏蟄之性也固堅也而猶其也周禮仲冬教大閱此言毋起大衆是誠吕氏之書矣
  地氣沮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隨以喪命之曰暢月
  沮者壊散之義因破壊而宣泄故云沮泄也天地之閉固氣類猶房室之安藏人也若發散天地之所藏則諸蟄皆死是干犯陰陽之令疾疫必為民災喪禍隨之而見一説喪讀去聲謂民因避疾疫而逃亡也暢月未詳舊説暢充也言所以不可發泄者以此月萬物皆充實於内故也朱氏謂陽久屈而後伸故云暢月也未知孰是嚴陵方氏曰發葢則物不得其藏發室屋則人不得其處起大衆則衆不得其靜凡此皆非農事之所宜故亦戒之所以固而閉也其害及物故諸蟄則死其害及人故民必疾疫死喪隨之
  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審門閭謹房室必重閉省婦事毋得淫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
  奄尹羣奄之長也以其精氣奄閉故名閹人宫令宫中之政令也重閉内外皆閉也減省婦人之事務順陰静也滛謂女功之過巧者貴戚天子之族姻近習其嬖幸者
  乃命大酋秫稻必齊麴蘖必時湛熾必潔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監之毋有差貸大酋酒官之長也秫稻酒材也必齊多寡中度也必時制造及時也湛漬而滌之也熾蒸炊也必潔無所汚也必香無穢惡之氣必良無罅漏之失也必得適生熟之宜也物事也六物謂必齊以下六事差貸不中法式也馬氏曰六物欲其材之美時之適工之善也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淵澤井泉
  冬令方中水徳至盛故為民祈而祀之也
  是月也農有不收藏積聚者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
  取之不詰罪在不收斂也嚴陵方氏曰孟冬既命百官謹葢藏又命司徒循行積聚矣至於是月農猶有不收藏積聚馬牛畜獸猶有放佚者則是惰游之民而不聽令者也人或取其物而上不為之詰焉亦宜矣
  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奪者罪之不赦
  罪之不赦惡其不相共利也
  是月也日短至陰陽爭諸生蕩
  短至短之極也陰陽之爭與夏至同諸生者萬物之生機也蕩者動也
  君子齊戒處必掩身身欲寧去聲色禁耆欲安形性事欲靜以待陰陽之所定
  此皆與夏至同而有謹之至者彼言止聲色而此言去彼言節耆欲而此言禁葢仲夏之陰猶微而此時之陰猶盛陰微則盛陽未至於甚傷陰盛則微陽當在於善保故也嚴陵方氏曰諸生諸言不一也諸生則萬物之生氣也方冬之時盛徳在水而是月建子以陽作之萬物之生氣欲發焉故謂之蕩也掩蔽其身以處於内則以齊戒故也身欲寧者所以掩身欲其寧故也去聲色則不特止而已禁嗜欲則不特節而己見君子之齋戒有加而無已也外則養其形而無勞内則養其性而無悖欲安形性故事欲靜也凡此以微陽方生隂未退聽隂陽爭而未定故君子齊戒以待之與仲夏所言互相備也
  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麋角解水泉動
  此又言子月之候芸與荔挺皆香草結猶屈也解脱也水者天一之陽所生陽生而動言枯涸者漸滋發也十二月惟子午之月皆再記其候者詳於陰陽之萌也嚴陵方氏曰凡物之氣感隂者腥感陽者香陽方長矣故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者以感正陽之氣而後出故微陽雖生而猶結焉結言形之未解也
  日短至則伐木取竹箭
  陰盛則材成故伐而取之大曰竹小曰箭
  是月也可以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者
  官以權宜而設器以權宜而造皆暫焉之事此閉藏休息之時故可罷去
  塗闕廷門閭築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閉藏也仲冬行夏令則其國乃旱
  火氣乘之應於來年臨川吳氏曰闕謂門之中間空闕處人所由以出入者也廷謂門之内外閑曠之地無室廬處也塗者葢謂畚土以瑱補其地之凹陷門謂各家寢廟之門閭謂二十五家巷口之門塗者葢謂埏埴以窒塞其門之罅隙囹圄四面有垣墻壊者築之此皆閉塞掩藏之事也
  氛霧㝠㝠
  亦火氣所蒸
  雷乃發聲
  陰不能固陽也午火之氣所克也
  行秋令則天時雨汁𤓰瓠不成
  雨雪雜下曰汁
  國有大兵
  酉金之氣所淫也
  行春令則蝗蟲為敗水泉咸竭
  卯中大火之所主也
  民多疥癘
  卯木之氣所泄也嚴陵方氏曰氛霧皆旱氣所使雷乃發聲盛陽薄之故也以雪雜水如物之有汁故謂之雨汁以行秋令嚴凝之氣未固故也𤓰瓠不成則以柔脆為金氣所傷故也國有大兵則與小兵時起同義然氣有淺深故於孟冬言小仲冬言大焉蝗蟲為敗與孟夏言蝗蟲為災同義災者祥之對而以氣之兆言敗者成之對而以事之迹言夏為陽故言其氣冬為陰故言其事亦各以其類也水泉咸竭則以感發散之氣故也疥癘則虚陽作之故也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婁中旦氐中
  女在子𤣥枵之次也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大吕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大吕丑律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百四
  鴈北鄉鵲始巢雉雊雞乳
  此記丑月之候馬氏曰鴈北鄉則順陽而復也雉火畜也感於陽而後有聲雞木畜也麗於陽而後有形
  天子居𤣥堂右个乘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黑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𤣥堂右个北堂東偏也
  命有司大難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氣
  季春惟國家之難仲秋惟天子之難此則下及庶人又以陰氣極盛故云大難也旁磔謂四方之門皆披磔其牲以攘除陰氣不但如季春之九門磔攘而已舊説此月日經虚危司命二星在虚北司禄二星在司命北司危二星在司禄北司中二星在司危北此四司者鬼官之長又墳四星在危東南墳墓四司之氣能為厲鬼將來或為災厲故難磔以攘除之事或然也出猶作也月建丑丑為牛土能制水故特作土牛以畢送寒氣也長樂陳氏曰土勝水牛善耕勝水故可以勝寒氣善耕故可以示農耕之早晚月令季冬之月大難旁磔然復出土牛則出土牛驅除之終事也既乃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則出土牛乂農耕之始事也
  征鳥厲疾
  征鳥鷹隼之屬以其善擊故曰征厲疾者猛厲而迅疾也
  乃畢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
  帝之大臣謂五帝之佐句芒祝融之屬也孟冬言祈天宗此或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之屬歟
  是月也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乃嘗魚先薦寢廟獵而親殺為奉祭也則漁而親往亦為薦先歟金華應氏曰嘗者試而驗之也將薦於所尊故不敢輕也藥必先嘗膳必品嘗此致敬於君與親也大饗帝則嘗犧牲薦寢廟則嘗魚此致敬於天與親也秋祭曰嘗亦謂物已備成嘗而後祭以見其孝也
  氷方盛水澤腹堅命取冰冰以入
  氷之初凝惟水面而已至此則徹上下皆凝故云腹堅腹猶内也藏氷正在此時故命取氷氷入則隂事之終也嚴陵方氏曰氷方盛則以重陰之氣極於此故也盛極而衰東風將解凍故於此言方盛焉氷以陽熈而柔以陰凝而堅曰腹堅則其堅達於内矣非特形於水面而已然前言水泉此言水澤者泉乃水之原澤乃水之潤命取氷則七月所謂二之日鑿氷冲冲是也夫萬物負陰而抱陽冲氣以為和陰盛閉塞而陽無所泄則氣戾不和為愆陽為伏陰然則鑿氷非特為備暑亦以達陽氣也
  令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
  氷入之後大寒將退令典農之官告民出其所藏五穀之種計度耦耕之事耦謂二人相偶也揉木為耒斵木為耜今之耜以鐵為之田器鎡基之屬凡治田所用者也此皆豫備東作之事陽事之始也嚴陵方氏曰氷之入也為隂事之終種之出也為陽事之始以氷入之期而告民出五種終則有始也耦耕二人相耦而耕也語言長沮桀溺耦而耕是矣葢先王所以聨屬其民使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故鄉則有比遂則有隣軍則有伍學則有朋耕則有耦亦以是而已曰修曰其互相備也
  命樂師大合吹而罷
  鄭氏曰嵗將終與族人大飲作樂於太寢以綴恩也王居明堂禮季冬命國為酒以合三族○疏曰此用禮樂於族人最盛後年季冬乃復如此作樂以一年頓停故云罷
  乃命四監收秩薪柴以共郊廟及百祀之薪燎
  四監説見季夏秩常也謂有常數也大而可析者謂之薪小而束者謂之柴薪燎炊爨及夜燎之用也
  是月也日窮于次月窮于紀星回于天數將幾終嵗且更始
  日窮于次者去年季冬次𤣥枵至此窮盡還次𤣥枵也紀㑹也去年季冬月與日相㑹於𤣥枵至此窮盡還復㑹於𤣥枵也二十八宿隨天而行每日雖周天一匝而早晚不同至此月而復其故處與去年季冬早晚相似故云回于天也幾近也以去年季冬至今年季冬三百五十四日未滿三百六十五日不為正終故云幾於終也嵗且更始者所謂終則有始也嚴陵方氏曰夫嵗者數之所積而成也數之終乃所以為嵗之始嵗之始乃所以為數之終於數言終於嵗言始亦互相備爾○山陰陸氏曰終言幾無終之詞也始言且無始之詞也
  專而農民毋有所使
  而汝也在上者當專壹汝農之事毋得徭役使之也
  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宜朱子曰國典有常飭之以應來嵗之變時令有序論之以防來嵗之差嵗既更始故事亦有異宜者
  乃命太史次諸侯之列賦之犧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饗
  列謂大小之等差也
  乃命同姓之邦共寢廟之芻豢
  人本乎祖故祖廟之牲使同姓諸侯供之
  命宰歴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數而賦犠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
  歴者序次其多寡之數也
  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無不咸獻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
  禮有五經莫重於祭故也臨川吳氏曰上文言天帝社稷之牲賦之諸侯寢廟之牲賦之同姓之邦山林名川之牲賦之卿大夫至于庶民此言凡在則總上三者而言之葢諸侯之列同姓之邦及卿大夫等所供亦皆出於民力故言所以供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者是天下九州之民無不咸獻其力也
  季冬行秋令則白露蚤降介蟲為妖四鄙入保
  畏介蟲為兵之象也戌土之氣所應
  行春令則胎夭多傷
  胎未生者夭方生者
  國多固疾
  固謂久而不差辰土之氣所應
  命之曰逆
  以嵗終而行嵗始之令也
  行夏令則水潦敗國時雪不降氷凍消釋
  火奪水之令也未土之氣所應嚴陵方氏曰介蟲之性辨於物以斂藏之氣不厚故反為妖也四鄙入保葢畏兵之象以秋為金故也疾謂之固則其疾久而不瘥故也夫冬者嵗之終春者嵗之始嵗終而行嵗始之令故命之曰逆水潦盛昌葢夏之時然也故行夏令則水潦敗國冬者雪之時故謂之時雪時雪不降氷凍消釋則盛陽爍之故也○新定顧氏曰月令當取其體天行事之大意先王亦有至日閉關之事謂如一嵗之内因天時提撕事務一巡又且過得幾時到那時節又整一巡如春行慶賞刑以秋冬此是因天時整頓大綱若他時有緊切合即施行者亦豈一一待那時方行





  禮記大全卷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七
  明 胡廣等 撰
  曾子問第七金華應氏曰曾子以篤慤醇至之資而為濳心守約之學其於身也反觀内省而益加以傳習講貫之功其於禮也躬行實踐而又不廢乎旁搜博考之力訂之以耳日之所見聞隠之於心思之所防慮知天下之義理無盡而事物者亦日新而無窮有非夫人意料之所可及者其或講明之不素而猝然遇之則其處之未究其精微而應之必無以中其肯綮故靡舉喪祭吉凶雜出不齊之事而問於聖人其變故似異而可駭其節目似同而不必辨其纖悉委折又似細而不足憂夫子隨事剖析而決其疑遂使千百載之下遇變事而知其權者亦如處約事而不失其經焉此皆其問答講明之功也其後真積力乆夫子語以一貫隨聲響答畧無留難其見益髙矣
  曽子問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大祝裨冕執束帛升自西階盡等不升堂命毋
  攝主上卿之代主國事者也裨冕者天子諸侯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裨服裨衣而著冕故云裨冕也等即階也
  祝聲三去聲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升奠幣于殯東几上哭降衆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踊盡一哀反位遂朝奠小宰升舉幣
  祝為噫歆之聲者三以警動神聴乃告之也噫是歎恨之聲歆者欲其歆饗之義也某夫人之氏也房中婦人也升舉幣舉而埋之兩階之間也
  三日衆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大宰大宗大祝皆裨冕少師奉上聲子以衰祝先子從去聲宰宗人從去聲入門哭者止子升自西階殯前北面祝立于殯東南隅祝聲三去聲下同曰某之子某從執事敢見形甸反子拜稽顙哭祝宰宗人衆主人卿大夫士哭踊三者三降東反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三者三襲衰杖奠出大宰命祝史以名徧告于五祀山川
  如初位者如初告子生之位次也少師主養子之官奉子以衰服承藉而捧之也告曰夫人某氏之子某從執事宰宗人等敢見子名則大宰所立也告訖捧子之人拜而稽顙且哭凡踊三度為一節如此者三故云三者三降東反位者堂上人皆從西階降而反東在下者亦皆東而反其朝夕之哭位也踊而襲衰杖成其為子之禮也奠出朝奠畢而出也嚴陵方氏曰君薨凶事也凶事人之所哀世子生吉事也吉事人之所樂君子行禮於此可不慎哉是以裨冕吉服也衰杖則凶服也毋哭吉禮也稽顙則凶禮也於是則或裨冕或衰杖或命毋哭或拜稽顙豈非處之以吉凶之間也○山陰陸氏曰如初位則北面可知又言北面著子雖幼莫不臣也少師奉子言師著一日不敢無師傅也不言大師奉子以衰嫌䙝
  曽子問曰如已葬而世子生則如之何孔子曰大宰大宗從大祝而告于禰三月乃名于禰以名徧告及社稷宗廟山川
  告于禰告其主也此時神主在殯宫因見禰而立其名故云乃名于禰也山陰陸氏曰徧告同盟諸侯知然者以言及社稷宗廟山川知之也上於諸侯非不告也下於諸侯非不告也其主言者同盟諸侯爾
  孔子曰諸侯適天子必告于祖奠于禰冕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廟山川乃命國家五官而后行道而出告者五日而徧過是非禮也凡告用牲幣反亦如之
  告于祖亦告于禰奠于禰亦奠于祖也奠者奠幣為禮而告之也視朝聽事之後即徧告羣祀戒命五大夫之職事使無廢㢮也諸侯有三卿五大夫道而出者祖祭道神而后出行也五祀之行神則在宫内月令冬祀行是也喪禮毁宗躐行則行神之位在廟門外西方若祭道路之行神謂之軷於城外委土為山之形伏牲其上祭告禮畢乘車轢之而遂行也其神曰纍其牲天子犬諸侯羊卿大夫酒脯而已長一丈八尺為制幣臨川吳氏曰反亦如之謂親告祖禰又命祝史徧告視朝而入也○山陰陸氏曰祖言告禰言奠尊祖而親禰也
  諸侯相見必告于禰朝服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五廟所過山川亦命國家五官道而出反必親告于祖禰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而後聽朝而入
  上章言冕而出視朝此言朝服而出視朝者按覲禮侯氏裨冕令敬君欲豫習其禮故冕服以視朝諸侯相朝非君臣也故但朝服而已諸侯朝服𤣥冠緇衣素裳而聘禮云諸侯相聘皮弁服則相朝亦皮弁服矣天子以皮弁服視朝故謂之朝服也嚴陵方氏曰曲禮曰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諸侯之出必告于祖奠于禰反亦如之蓋事死如事生也而又及于社稷山川者推事親之道以事神也然於適天子則其禮詳與諸侯相見則其禮畧豈非所見之人有輕重故其禮不能無隆殺與五官即王制下大夫五人是也五廟即王制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是也
  曽子問曰並有喪如之何何先何後孔子曰葬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先重而後輕禮也自啓及葬不奠行葬不哀次反葬奠而後辭於殯遂修葬事其虞也先重而後輕禮也
  曽子問同時有父母或祖父母之喪先後之次如何孔子言葬則先母而後父奠則先父而後母自從也從啓母殯之後及至葬柩欲出之前惟設母啓殯之奠朝廟之奠及祖奠遣奠而已不於殯宫為父設奠故云自啓及葬不奠謂不奠父也次者大門外之右平生待賔客之處柩至此則孝子悲哀柩車暫停今為父喪在殯故行葬母之時孝子不得為母伸哀於所次之處故柩車不暫停也及葬母而反即於父殯設奠告語於賔以明日啓父殯之期賔出之後孝子遂修營葬父之事也葬是奪情之事故先輕奠是奉養之事故先重也虞祭亦奠之類故亦先重張子曰古者掘壙而葬既並有喪則先葬者必不復土以待後葬者之入相去日近故也○馬氏曰葬者送終之道也人子之心所弗忍也君子於其弗忍也所以先輕而後重
  孔子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非宗子雖無主婦可也宗子領宗男於外宗婦領宗女於内禮不可缺故雖七十之年猶必再娶然此謂大宗之無子或子㓜者若有子有婦可傳繼者則七十可不娶矣嚴陵方氏曰為庶子之宗者謂之宗子為庶婦之主者謂之主婦宗子承家主祭於外而主婦則助之於内者也故宗子雖七十不可以無主婦
  曽子問曰將冠去聲子冠者至揖讓而入聞齊衰大功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内喪則廢外喪則冠而不醴徹饌而埽去聲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則廢
  冠者賔與贊禮之人也此人已及門而與主人揖讓以入矣主人忽聞齊衰大功之喪何以處之夫子言若是大門内之喪則廢而不行以冠禮行之於廟廟在大門之内吉凶不可同處也若是大門外之喪喪在他處可以加冠但冠禮三加之後設醴以禮新冠之人今值凶事止三加而止不醴之也初欲迎賔之時醴及饌具皆陳設今悉徹去又埽除冠之舊位使淨潔更新乃即位而哭如賔與贊者未至則廢也嚴陵方氏曰門内之治恩掩義門外之治義斷恩禮所以行義而已故冠禮内喪則廢以其義有所屈故也外喪則冠以其義有所伸故也然而雖冠而不醴以其變常而為之殺也
  如將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除喪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賜諸侯大夫冕弁服於大廟歸設奠服賜服於斯乎有冠醮無冠醴父没而冠則已冠埽去聲地而祭於禰已祭而見形甸反伯父叔父而後饗冠者
  未及期日在期日之前也因喪服而冠者因著喪之成服而加喪冠也此是孔子之言曽子又問他日除喪之後不更改易而行吉冠之禮乎孔子答云諸侯及大夫有㓜弱未冠總角從事至當冠之年因朝天子天子於大廟中賜冕服弁服其受賜者榮君之命歸即設奠告廟服所賜之服矣於此之時惟有冠之醮無冠之醴醮是以酒為燕飲醴則獨禮受服之人也其禮如此安得有除喪改冠之禮乎父没而冠謂除喪之後以吉禮禮冠者蓋齊衰以下可因喪服而冠斬衰不可○疏曰吉冠是吉時成人之服喪冠是喪時成人之服謂之醮者酌而無酬酢曰醮醴重而醮輕者醴是古之酒故為重醮之所以異於醴者三加之後總一醴之醮則毎一加而行一醮也
  曽子問曰祭如之何則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聞之小祥者主人練祭而不旅奠酬於賔賔弗舉禮也昔者魯昭公練而舉酬行旅非禮也孝公大祥奠酬弗舉亦非禮也
  曽子問祭而不行旅酬之禮何祭為然孔子言惟小祥練祭為然不旅者不旅酬也奠酬於賔奠其酬爵於賔前也賔弗舉者賔不舉以旅也言此祭主人得致爵於賔賔不可舉此爵而行旅酬此禮也大祥則可旅酬矣孝公隠公之祖○朱子曰旅衆也酬導飲也旅酬之禮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而衆相酬蓋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故逮及賤者使亦得以伸其敬也又曰主人酌以獻賔賔酢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飲而復飲賔曰酬主人自飲者是導賔使飲也但賔受之却不飲奠於席前至旅時亦不舉又自别舉爵嚴陵方氏曰昭公未可為而為之則於禮為不及孝公可以為而不為則於禮為過過猶不及故皆以為非禮也然而不及於禮為近於薄過於禮為近於厚故於昭公則言非禮於孝公則曰亦而已
  曽子問曰大功之喪可以與去聲於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豈大功耳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曽子曰不以輕服而重相為乎孔子曰非此之謂也天子諸侯之喪斬衰者奠大夫齊衰者奠士則朋友奠不足則取於大功以下者不足則反之
  饋奠奠於殯也大夫朔望皆有殷奠士惟月朔其禮盛故執事者衆曽子問已有大功之喪可與他人饋奠之事乎孔子將謂曾子問已有大功之喪得為大功者饋奠否故答云豈但大功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言身有斬衰所為者斬衰身有齊衰所為者齊衰皆可與其饋奠孔子是據所服者言之曽子又不悟此㫖將謂言他人乃曰不太輕已之服而重於相為乎孔子乃答云非此為他人之謂也謂於所為服者也凡喪奠主人以悲哀不暇執事故不親奠天子諸侯之喪諸臣皆斬衰故云斬衰者奠大夫則兄弟之服齊衰者奠士不以齊衰者奠避大夫也故朋友奠人不充數則取大功以下又不足則反取大功以上也○疏曰反之者反取前人執事者充之
  曽子問曰小功可以與於祭乎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斬衰以下與祭禮也曽子曰不以輕喪而重祭乎孔子曰天子諸侯之喪祭也不斬衰者不與祭大夫齊衰者與祭士祭不足則取於兄弟大功以下者
  大㫖與上章同但此問與於祭則是虞與卒哭之祭嚴陵方氏曰此與祭蓋喪祭爾非吉祭也故自斬衰以下皆與以服重者與祭乃所以重其祭也曾子反以為輕喪蓋失之矣 臨川呉氏曰斬衰之服重於虞卒哭之祭孔子云斬衰以下皆可與執祭事故曾子怪問不太輕其服之重者而重其祭之輕者乎
  曾子問曰相識有喪服可以與於祭乎孔子曰緦不祭又何助於人
  所知識之人有祭事而已有喪服可以助為之執事否夫子言已有緦麻之服服之輕者也尚不得自祭己之宗廟何得助他人之祭乎嚴陵方氏曰此所謂祭蓋吉祭也故雖緦麻之輕亦不與○張子曰喪不貳事則祭雖至重亦有所不可行蓋祭而誠至則哀亡矣祭而誠不至不如不祭之為愈
  曾子問曰廢喪服可以與於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説衰與奠非禮也以擯相去聲可也
  廢猶除也饋奠在殯之奠也不問吉祭而問喪奠曾子之意謂方除喪服决不可與吉禮疑可與饋奠也夫子言方説衰即與奠是忘哀太速故言非禮也擯相事輕亦或可耳嚴陵方氏曰饋奠雖凶事然非己喪也故脱衰而與奠為非禮若夫以擯相則非行事之正故於禮或可○臨川呉氏曰曾子初問自大功之喪始者蓋以斬衰服重决不可為人執事疑大功之服稍輕或不可與他人饋奠而孔子答以有服之人但可為所為服者奠則知不可為他人矣曾子乃疑小功之服又輕於大功或可與他人喪祭孔子又答以有服之人止可為所為服者祭則知小功亦不可為他人執事矣曾子又疑緦服尤輕於小功或可與所識者之吉祭而孔子又答以不可以上曾子三問於喪服則先大功次小功次緦服由重以漸而輕也於為人則先殯奠次喪祭次吉祭由凶以漸而吉也曾子既知此遂疑新除喪服之後或可與人饋奠孔子亦以為不可而但許其可以擯相可也者畧許之而不深許之則不若并擯相亦不為之為得
  曾子問曰昏禮既納幣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則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弔如壻之父母死則女之家亦使人弔父喪稱父母喪稱母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壻已葬壻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不敢嫁禮也壻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壻弗取上聲而后嫁之禮也
  有吉日者期日已定也彼是父喪則此穪父之名弔之彼是母喪則此稱母之名弔之父母或在他所則稱伯父伯母名如無伯父母則用叔父母名可知壻雖已葬其親而喪期尚遠不欲使彼女失嘉禮之時故使人致命使之别嫁他人某之子此某字是伯父之名不得嗣為兄弟者言繼此不得為夫婦也夫婦同等有兄弟之義亦親之之辭不曰夫婦者未成昏嫌也使某致命此某字是使者之名致如致仕之致謂致還其許昏之命也女氏雖許諾而不敢以女嫁於他人禮也及壻祥禫之後女之父母使人請壻成昏壻終守前説而不取而后此女嫁於他族禮也嚴陵方氏曰夫唱而婦和兄先而弟後則夫婦固有兄弟之義故此言不得嗣為兄弟也詩不云乎宴爾新昏如兄如弟以是而已
  女之父母死壻亦如之
  女之父母死女之伯父致命於男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男氏許諾而不敢娶女免喪壻之父母使人請女家不許壻然後别娶也
  曾子問曰親迎去聲女在塗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縞總以趨喪女在塗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
  嫁服士妻禒衣大夫妻展衣卿妻鞠衣改服更其嫁服也衣與裳相連而前後深邃故曰深衣縞生白絹也總束髮也長八寸布為深衣縞為總婦人始喪未成服之服也故服此以奔舅姑之喪女子在室為父三年父卒亦為母三年已嫁則期今既在塗非在室矣則止用奔喪之禮而服期改服亦布深衣縞總也嚴陵方氏曰喪者人之所自盡故不可以婚姻之禮廢○山陰陸氏曰女改服布深衣言布不言麻深衣之麤者也
  如壻親迎女未至而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於外次女入改服於内次然後即位而哭曾子問曰除喪則不復昏禮乎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又何反於初
  此齊衰大功之喪謂壻家也改服改其親迎之服而服深衣於門外之次也女謂婦也入門内之次而以深衣更其嫁服也此特問齊衰大功之喪者以小功及緦輕不廢昏禮禮畢乃哭耳若女家有齊衰大功之喪女亦不反歸也曾子又問除喪之後豈不復更為昏禮乎孔子言祭重而昏輕重者過時尚廢輕者豈可復行乎然此亦止謂四時常祭耳禘祫大祭過時猶追也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燭思相離去聲也取去聲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三月而廟見形□反稱來婦也擇日而祭於禰成婦之義也
  思相離則不能寢寐故不滅燭思嗣親則不無感傷故不舉樂此昏禮所以不賀也成昏而舅姑存者明日婦見舅姑若舅姑已歿則成昏三月乃見於廟祝辭告神曰某氏來婦來婦言來為婦也蓋選擇吉日而行此禮廟見祭禰即是一事非見廟之後更擇日而祭也成婦之義者成盥饋之禮之義也嚴陵方氏曰不息燭則不寢故也不舉樂則不樂故也夜而不寢則相離之思無時而懈日而不樂則嗣親之思無時而散婦人謂嫁曰歸故於廟見稱來婦士昏禮所謂某氏來婦是矣祭於禰以成婦之義言禰則皇姑從可知○臨川吳氏曰婦以共養舅姑為義生既不獲共養故必廟見以祭如生之盥饋然然後為婦共養之義完備而無虧欠也故曰成
  曽子問曰女未廟見而死則如之何孔子曰不遷於祖不祔於皇姑壻不杖不菲扶畏反不次歸葬于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
  不遷於祖不遷柩而朝於壻之祖廟也不祔於皇姑以未廟見故主不得祔姑之廟也壻齊衰期但不杖不草屨不别處哀次耳女之父母自降服大功
  曾子問曰取去聲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
  若夫死女以斬衰徃弔既葬而除也嚴陵方氏曰以其嘗請期故齊衰而弔然未成婦也故既𦵏而除之
  曾子問曰喪有二孤廟有二主禮與平聲孔子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未知其為禮也二孤二主當時有之曾子疑其非禮故問夫子言天猶不得有二日土猶不得有二王嘗禘郊社祭之重者各有所尊不可混并而祭之喪可得有二孤廟可得有二主乎非禮明矣臨川吳氏曰上天之照萬物者唯一日下土之君萬邦者唯一王祫嘗之所尊唯一太祖禘祭之所尊唯一所自出之帝郊之所尊唯一上帝社之所尊唯一后土所尊之神在上無或有與同者故曰無二上若日若王若四祭之上神皆唯有一而無二況主䘮之孤依神之主而可二乎
  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偽主以行及反藏諸祖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
  師行而載遷廟之主于齊車示有所尊奉也旣作偽主又藏於廟是二失矣
  喪之二孤則昔者衛靈公適魯遭季桓子之喪衛君請弔哀公辭不得命公為主客入弔康子立於門右北面公揖讓升自東階西鄉客升自西階弔公拜興哭康子拜稽顙於位有司弗辯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過也國君弔鄰國之臣尊卑不等衛君弔而哀公為主禮也禮大夫既殯而君來弔主人門右北面哭拜稽顙今既哀公為主主則拜賔康子但當哭踊而已乃拜而稽顙於位是二孤矣當時有司不能論而正之遂至循襲為常變禮之失由於康子上章言自桓公始此不言始而言過者孔子康子同時也靈公先桓子卒經訛為靈公實出公也嚴陵方氏曰喪有孤則哀之所主廟有主則神之所依喪有二孤則莫適為主廟有二主則莫適為依是豈禮之意哉然後世行之者蓋自桓公始之季康子之過也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必以遷廟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廵守去聲以遷廟主行載于齊側皆反車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廟之主以行則失之矣
  遷廟主謂新祧廟之主也齊車金路也又名曰公禰臨川吳氏曰遷廟主謂祔禰時所遷昭穆最上之廟一主也在昭廟穆廟之上最尊最親者也君將出行時徧告有廟之諸主又特告此無廟之一主而載之以行也○嚴陵方氏曰齊車示有齊敬之心焉
  當七廟五廟無虚主虚主者惟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與祫祭於祖為無主耳吾聞諸老聃曰天子崩國君薨則祝取羣廟之主而藏諸祖廟禮也卒哭成事而后主各反其廟
  崩薨而羣主皆聚祖廟以喪三年不祭且象生者為凶事而聚集也○馮氏曰鄭汪老聃古壽考者之稱石梁先生曰此老聃非作五千言者
  君去其國太宰取羣廟之主以從去聲禮也
  去國而羣廟之主皆行不敢弃其先祖也
  祫祭於祖則祝迎四廟之主主出廟入廟必蹕老聃云諸侯五廟祫祭則迎髙曽祖禰入太祖之廟主出入而蹕止行人不欲其瀆也嚴陵方氏曰甘誓曰用命賞于祖則以遷廟主行可知矣然必以遷廟之主者以天子之七廟諸侯之五廟無虚主故也廟之有主猶國之有王也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廟為無主者示神人休戚之同也祫祭亦為無主者以合食而示反本也非是四者廟主其虚乎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無遷主則何主孔子曰主命問曰何謂也孔子曰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于祖禰遂奉以出載于齊車以行毎舎去聲奠焉而后就舎反必告設奠卒斂幣玉藏諸兩階之間乃出蓋貴命也既以幣玉告于祖廟則奉此幣玉猶奉祖宗之命也故曰主命毎舎必奠神之也反則設奠以告而埋藏之不敢䙝也臨川吳氏曰無遷主謂諸侯受封傳繼未六世者未有當毁之廟故無己遷之主也廟無虚主有廟者不可以其主行主命謂雖無木主但所受於神之命即是主也貴猶重也貴命謂以神命為重其重亦如神主也受封之第二世止有太廟則告太廟而以其幣玉行三世則以禰四世則以祖五世則以曾祖六世則以髙祖七世則有遷主矣八世以上遷主不止一主而但以髙祖之父新遷者行也若天子初王傳繼未及八世者亦未有當毁之廟而無遷主唯商祖契周祖稷則湯武雖初王而三昭三穆之上有遷主也
  子游問曰喪平聲慈母如母禮與孔子曰非禮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妾之無子者養妾子之無母者謂之慈母然天子諸侯不為庶母服大夫妾子父在為其母大功士之妾子父在為其母期是與己母同也何服之有謂天子諸侯也故下文舉國君之事證之臨川吴氏曰按禮經傳記所言慈母有二其一大夫士之子有服之慈母者儀禮喪服篇齊衰三年章云慈母如母者是也其一國君子生擇諸母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者是也子游所問蓋指禮經如母之慈母言夫子所答則以内則如傅之慈母言也
  昔者魯昭公少去聲去聲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喪之有司以聞曰古之禮慈母無服今也君為平聲之服是逆古之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將書之以遺平聲後世無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練冠以喪慈母喪慈母自魯昭公始也
  良善也古者周以前也天子諸侯之庶子為天子諸侯者為其母緦春秋有以小君之禮服之者以子貴而伸也然必適小君没若適小君在則其母厭屈故練冠也此言練冠以燕居謂庶子之為王者為其母耳山陰陸氏曰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古者師弟子無服蓋如此○臨川吳氏曰為慈母性行良善不忍忘其撫育之恩遂欲為之服一非也有司援正禮以諫止之而公援天子練冠之例再非也一弗忍於慈母初死之時而欲喪之再弗忍於有司既諌之後而遂練冠是以小不忍而亂禮也
  曾子問曰諸侯旅見形甸反天子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上聲孔子曰四請問之曰大廟火日食后之喪雨霑服失容則廢如諸侯皆在而日食則從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與其兵大廟火則從天子救火不以方色與兵旅衆也色衣之色也東方諸侯衣青南方諸侯衣赤餘倣此東方用㦸南方矛西方弩北方楯中央皷日食是陰侵陽故正五行之方色以厭勝之救火不關此義也馬氏曰大廟者神之位也神道有不安人子之道虧矣古者宗廟火三日哭哭以謝其神諸侯旅見之禮所以廢也於其廢也然後帥諸侯以救火日者陽之位也陽主於明君道也其有不明則君徳虧矣古者日有食之則瞽奏皷嗇夫馳庶人走所以助陽唯其以陽不充故諸侯之旅見亦可以廢於其廢也然後帥諸侯以救日
  曾子問曰諸侯相見揖讓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六請問之曰天子崩大廟火日食后夫人之喪雨霑服失容則廢
  大廟本國之大廟也夫人小君也嚴陵方氏曰旅見蓋君臣之禮故以事而廢者少相見蓋敵國之禮故以事而廢者多此輕重之别也○臨川吳氏曰比之旅見天子多其二外則天子崩内則后夫人之喪也謂正當外國君入門之時而天子王后之凶訃至或主國君之夫人薨也
  曾子問曰天子嘗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陳天子崩后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
  嘗禘宗廟之祭郊社天地之祭此言五祀而祭法言七祀先儒已言祭法不足據矣
  曾子問曰當祭而日食大廟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矣如牲至未殺則廢
  接㨗也速疾之義此言宗廟之祭遇此變異則减畧節文務在速畢無迎尸於奥及迎尸入坐等禮矣馬氏曰祭者吉事也朝者盛禮也天子廢朝盍亦廢祭矣故大廟火則哭之日食則救之后之喪則服之此可以廢祭矣雨霑服失容可以不旅見而不可以不祭蓋以祭而較之旅見則祭重故旅見可以易日而祭祀則不可以易日矣
  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其祭也尸入三飯上聲不侑以刅反不酢而已矣自啓至于反𡘜五祀之祭不行已葬而祭祝畢獻而已
  天子諸侯之祭禮亡不可聞其詳矣先儒以大夫士祭禮推之士祭尸九飯大夫祭尸十一飯則知諸侯十三飯天子十五飯也五祀外神不可以己私喪乆廢其祭若當祭之時而天子崩則止而不行俟殯訖乃祭然其禮則殺矣侑勸也尸入迎尸而入坐也三飯不侑者尸三飯告飽則止祝更不勸侑其食使滿足當飯之數也酳食畢而以酒潄口也説見曲禮按特牲禮尸九飯畢主人酌酒酳尸尸飲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飲畢酌獻祝祝飲畢主人又酌獻佐食今云酳不酢者無酢主人以下等事也此是言殯後祭五祀之禮又言自啓殯往葬及葬畢反哭其間亦不祭五祀直待葬後乃祭其禮又不同蓋葬後哀稍殺漸向吉故祝侑尸食至十五飲攝主酳尸尸飲卒爵而酢攝主攝主飲畢酌而獻祝祝受而飲畢則止無獻佐食以下之事故云祝畢獻而已已止也
  曾子問曰諸侯之祭社稷爼豆既陳聞天子崩后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自薨比至于殯自啓至于反哭奉帥天子
  比及也○曾子所問如此孔子曰廢又言自薨至殯自啓至反哭皆帥循天子之禮者謂諸侯既殯而祭社稷或五祀者亦如天子殯後祭五祀之禮也其葬後而祭社稷五祀者亦如天子葬後祭五祀之禮也山陰陸氏曰天子言嘗禘郊社五祀諸侯言社稷畧諸侯也大夫益畧不復名祭
  曾子問曰大夫之祭鼎爼既陳籩豆既設不得成禮廢者幾上聲孔子曰九請問之曰天子崩后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君之大廟火日食三年之喪齊衰大功皆廢外喪自齊衰以下行也其齊衰之祭也尸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大功酢而已矣小功緦室中之事而已矣士之所以異者緦不祭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
  此言大夫宗廟之祭外喪在大門之外也三飯不侑酳不酢説見上章大功酢而已者大功服輕祭禮稍備十一飯之後主人酌酒酳尸尸酢主人即止也室中之事者凡尸在室之奥祝在室中北廂南面佐食在室中户西北面但主人主婦及賔獻尸及祝佐食等三人畢則止也若平常之祭十一飯畢主人酳尸尸卒爵酢主人主人獻祝及佐食畢次主婦獻尸尸酢主婦主婦又獻祝及佐食畢次賔長獻尸尸得賔長獻爵則止不舉蓋奠其爵于薦之左也待致爵之後尸乃舉爵今以喪服殺禮故止於賔之獻也士卑於大夫雖緦服亦不祭所祭於死者無服謂如妻之父母母之兄弟姊妹已雖有服而己所祭者與之無服則可祭也○今按致爵之禮賔獻尸三爵而止尸止爵之後執事者為主人設席于户内主婦酌爵而致于主人主人拜受爵主婦拜送爵主人卒爵拜主婦答拜受爵以酌而酢執爵拜主人答拜主人降洗爵以酌而致于主婦主婦之席在房中南面主婦拜受爵主人西面答拜而更爵自酌以酢此所謂致爵也祭統曰酢必易爵詳見特牲饋食禮嚴陵方氏曰位尊則以事而廢禮者為少位卑則以事而廢禮者為多此輕重之别也○山陰陸氏曰大夫言鼎爼籩豆著陳設雖備猶廢士不言小功畧士也
  曾子問曰三年之喪弔乎孔子曰三年之喪練不羣立不旅行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喪而弔𡘜不亦虚乎練小祥也旅衆也羣立旅行言及他事則為忘哀况於弔乎先王因人情而制禮隨其哀樂之情皆有以飾之苴衰絰杖為至痛飾也居重喪而弔𡘜於人哀彼則忘吾親哀在親則弔為矯偽矣非虚而何曾子既聞夫子此言矣而檀弓篇乃記其以喪母之齊衰而往𡘜於子張得非好事者為之辭歟嚴陵方氏曰羣與旅皆衆也不羣立不旅行則以居喪宜與人辨故也○臨川吳氏曰羣立同羣而立也旅行與衆而行也重喪雖已朞猶且不與人並立並行恐與人相語而忘己哀親之情又豈可忘己親之哀而𡘜弔以哀他人之親乎
  曾子問曰大夫士有私喪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於是乎有過時而弗除也君之喪服除而后殷祭禮也
  君重親輕以義斷恩也若君服在身忽遭親喪則不敢為親制服初死尚不得成服終可行除服之禮乎此所以雖過時而不除也殷祭盛祭也君服除乃得為親行二祥之祭以伸孝心以其禮大故曰殷也假如此月除君服即次月行小祥之祭又次月行大祥之祭若親喪小祥後方遭君喪則他時君服除後惟行大祥祭也然此皆謂適子主祭而居官者若庶子居官而行君服適子在家自依時行親喪之禮他日庶子雖除君服無追祭矣嚴陵方氏曰有君之喪而不敢私服則以義斷恩故也
  曾子問曰父母之喪弗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禮過時弗舉禮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過於制也故君子過時不祭禮也
  曾子之意以為適子仕者除君服後猶得追祭二祥庶子仕者雖除君服不復追祭是終身不除父母之喪矣可乎孔子言先王制禮各有時節過時不復追舉禮也令不追除服者不是不能除也患其踰越聖人之禮制也且如四時之祭當春祭時或以事故阻廢至夏則惟行夏時之祭不復追補春祭矣故過時不祭禮之常也惟禘祫大事則不然
  曾子問曰君薨既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居于家有殷事則之君所朝夕否
  殷盛之事謂朔望及薦新之奠也君有此事則往適君所朝夕則不往𡘜
  曰君既啓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𡘜而反送君
  啓啓殯也歸𡘜𡘜親喪也反送君復往送君之葬也此二節皆對言君親之喪若臣有父母之喪既殯而後有君喪則歸君所父母喪有殷事則來歸家朝夕亦恒在君所也若父母之喪既啓而有君之喪則亦往𡘜於君所而反送父母之葬也下文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喪亦與父母之喪未殯而有君喪互推之
  曰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殯反于君所有殷事則歸朝夕否大夫室老行事士則子孫行事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
  室老家相之長也室老子孫行事者以大夫士在君所殷事之時或朝夕恒在君所則親喪朝夕之奠有缺然奠不可廢也大夫尊故使室老攝行其事士卑則子孫攝也内子卿大夫之適妻也為夫之君如為舅姑服齊衰故殷事亦之君所盧氏曰人君五日而殯故可歸殯父母而往殯君也若臨君殯則歸𡘜父母而來殯君殯君訖乃歸殯父母也
  賤不誄貴㓜不誄長禮也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相誄非禮也
  誄之為言累也累舉其平生實行為誄而定其謚以稱之也稱天以誄之者天子之尊無二惟天在其上故假天以稱之也人君之事多稱天不獨誄也
  曾子問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去聲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共殯服則子麻弁絰疏衰菲扶畏反杖入自闕升自西階如小歛則子免而從柩入自門升自阼階君大夫士一節也
  曾子問國君以事出疆必為三年之戒備恐未得即返也於是以親身之棺隨行慮或死於外也若死於外則入之禮如何孔子言於時大斂之後主人從柩而歸則其國有司供主人殯時所著之服謂布深衣苴絰散帶垂也此時主人從柩在路未成服惟有麻弁絰疏衰而藨屨且杖也麻弁布弁布弁之上加環絰也柩入之時毁殯宫門西邊墻而入其處空缺故謂之闕非門闕之闕也升自西階者以柩從外來有似賔客故就客階而升也如小斂而歸則子首不麻弁身不疏衰惟首著免布身著布深衣也入自門升自阼階者以親未在棺猶以事生之禮事之也凡君與大夫及士之卒於外者其禮皆一等無異制故云一節也
  曾子問曰君之喪既引去聲聞父母之喪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穴之 -- 窆而歸不俟子
  遂遂送君柩也既窆而歸下棺即歸也不俟子不待孝子而已先返也
  曾子問曰父母之喪既引及塗聞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穴之 -- 窆改服而往
  遂遂送親柩也既窆之後改服而往者雜記云非從柩與反𡘜無免於堩此時孝子首著免乃去免而括髪徒跣布深衣而往不敢以私喪之服喪君也
  曾子問曰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為去聲介子某薦其常事
  士特牲大夫少牢上牲少牢也庶子既為大夫當用上牲然必往就宗子家而祭者以廟在宗子家也孝子宗子也介子庶子也不曰庶而曰介者庶子卑賤之稱介則副貳之義亦貴貴之道也薦其常事者薦其歲之常事也張子曰宗子為士立二廟支子為大夫當立三廟是曾祖之廟為大夫立不為宗子立矣然不可二宗别統故其廟亦立於宗子之家所謂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者也祖考皆然故采蘋之序言大夫妻可以承先祖其詩曰于以奠之宗室牖下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非惟為士直為庶人亦然
  若宗子有罪居於他國庶子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攝主不厭祭不旅不假不綏虚䂓反祭不配
  介子非當主祭者故謂之攝主其禮畧於宗子者有五焉若以祭禮先後之次言之當云不配不綏祭不假不旅不厭祭今倒言之者舊説攝主非正故逆陳以見義亦或記者之誤與今依次釋之不配者祭禮初行尸未入之時祝告神曰孝孫某來日丁亥用薦嵗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如姜氏子氏之類今攝主不敢備禮但言薦嵗事于皇祖伯某不言以某妃配也不綏祭者綏字當從周禮作隋减毁之名也尸與主人俱有隋祭主人减黍稷牢肉而祭之於豆間尸則取菹及黍稷肺而祭於豆間所謂隋祭也今尸自隋祭主人是攝主故不隋祭也不假者假字當作嘏福慶之辭也尸十一飯訖主人酳尸尸酢主人畢命祝嘏于主人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女孝孫來女孝孫使女受禄于天宜稼千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主人再拜稽首今亦以避正主故不嘏也不旅不旅酬也詳見前章不厭祭者厭是饜飫之義謂神之歆享也厭有陰有陽陰厭者迎尸之前祝酌奠訖為主人釋辭於神勉其歆享此時在室奥陰静之處故云陰厭也陽厭者尸謖之後佐食徹尸之薦爼設於西北隅得户明白之處故曰陽厭制禮之意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皆庶幾其享之而厭飫也此言不厭祭不為陽厭也以先後之次知之嚴陵方氏曰四時之祭禮之常也故曰常事用介子之牲而祭則言為介子某薦言薦之於彼以介子攝為祭主故言使介子某執言執之於此凡祭皆執而薦之言薦言執互相備爾
  布奠於賔賔奠而不舉不歸肉其辭于賔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使某辭
  主人酬賔之時賔在西廂東面主人布此奠爵於賔爼之北賔坐取此爵而奠於爼之南不舉之以酬兄弟此即不旅之事若宗子主祭則凡助祭之賔各歸之以爼肉今攝主故不歸爼肉於賔也非但祭不備禮其將祭之初告賔之辭亦異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不得親祭故使某執其常事使某告也故云使某辭宗兄宗弟者於此攝主為兄或為弟也若尊卑不等或是祖父之列或是子孫之列則但謂之宗子矣
  曾子問曰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請問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若宗子死告於墓而後祭於家宗子死稱名不言孝身没而己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義也今之祭者不首其義故誣於祭也
  宗子無罪而去國則廟主隨行矣若有罪去國廟雖存庶子卑賤無爵不得於廟行祭禮但當祭之時即望墓為壇以祭也若宗子死則庶子告於墓而後祭於其家亦不敢稱孝子某但稱子某而已又非有爵者稱介子某之比也身沒而已者庶子身死其子則庶子之適子祭禰之時可稱孝也子游之門人有庶子祭者皆用此禮是順古義也今世俗庶子之祭者不能先求古人制禮之義而率意行之秪見其誣罔而已嚴陵方氏曰庶殺於適賤殺於貴禮之常也庶子無爵則非適非貴故雖可以祭其禮又為之殺焉
  曾子問曰祭必有尸乎若厭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喪者必有尸尸必以孫孫㓜則使人抱之無孫則取於同姓可也祭殤必厭蓋弗成也祭成喪而無尸是殤之也曾子之意疑立尸而祭無益死者故問祭時必合有尸乎若厭祭亦可乎蓋祭初陰厭尸猶未入祭終而陽厭在尸既起之後是厭祭無尸也孔子言成人威儀具備必有尸以象神之威儀所以祭成人之喪者必有尸也尸必以孫以昭穆之位同也取於同姓亦謂孫之等列也祭殤者不立尸而厭祭以其年㓜少未能有成人之威儀不足可象故不立尸也若祭成人而無尸是以殤待之矣
  孔子曰有陰厭有陽厭曾子問曰殤不祔祭何謂陰厭陽厭孔子曰宗子為殤而死庶子弗為後也其吉祭特牲祭殤不舉肺無肵爼無𤣥酒不告利成是謂陰厭孔子言祭殤之禮有厭於幽陰者有厭於陽明者蓋適殤則陰厭於祭之始庶殤則陽厭於祭之終非兼之也曾子不悟其指乃問云祭殤之禮畧而不備何以始末一祭之間有此兩厭也孔子言雖是宗子死在殤之年無為人父之道庶子不得代為之後其族人中有與之為兄弟者代之而主其祭之之禮其卒哭成事以後為吉祭祭殤本用特豚今亦從成人之禮用特牲者以其為宗子故也祭有尸則佐食舉肺脊以授尸祭而食之今無尸故不舉肺脊也凡尸食之餘歸之肵爼肵敬也主人敬尸而設此爼今無肵爼以無尸故也𤣥酒水也太古無酒之時以水行禮後王祭則設之重古道也今祭殤禮畧故無𤣥酒也不告利成者利猶養也謂共養之禮已成也常祭主人事尸禮畢出立户外則祝東面告利成遂導尸以出今亦以無尸廢此禮是謂陰厭云者以其在祖廟之奥陰暗之處厭之也臨川吳氏曰陰者室之西南隅謂之奥正當牖下不受牖明屋之隠奥處也以其幽暗故曰陰陽者室之西北隅正與牖對受牖之明屋之漏光處也又為室之白白光明也以其光明故曰陽厭者但使鬼神食之厭飫而已無尸以食其祭物也
  凡殤與無後者祭於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尊于東房是謂陽厭
  凡殤非宗子之殤也無後者謂庶子之無子孫者也此二者若是宗子大功内親則於宗子家祖廟祭之必當室中西北隅得户之明白處其尊則設于東房是謂陽厭也程子曰無服之殤不祭下殤之祭終父母之身中殤之祭終兄弟之身長殤之祭終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無後者終兄弟之孫之身此皆以義起也○馬氏曰厭不成禮之祭也厭於陰者宗子之殤而無後者厭於陽者凡殤與無後者其異何也宗子尊矣則以特牲即於陰者幽陰之義反諸幽求神之道也凡殤卑矣其祭也則就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則所謂堂事畧矣宗子非不設尊之也其所以不得為成人者從祖祔祭而已於宗則明親疏於廟則明尊卑唯其辟所尊故雖宗子不得為成人 嚴陵方氏曰陽尊而陰卑宗子之殤曰陰厭而凡殤曰陽厭者鬼神尚幽暗故也
  曾子問曰葬引去聲至于堩古鄧反日有食之則有變乎且不乎孔子曰昔者吾從老聃助葬於巷黨及堩日有食之老聃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聴變既明反而後行曰禮也反葬而丘問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已之遲數則豈如行哉老聃曰諸侯朝天子見日而行逮日而舎去聲奠大夫使去聲見日而行逮日而舍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見星而行者唯罪人與奔父母之喪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見星也且君子行禮不以人之親痁尸占反患吾聞諸老聃云
  堩道也有變變常禮乎且不乎不變常禮乎柩北向而出道右則道之東也聽變聽日之變動也眀反日光復常也舎奠晚止舎而設奠於行主也安知其不見星謂日食既而星見則昏暗中恐有姦慝也痁病也不以人之親痁患謂不可使人之親病於危亡之患也張子曰豫備深思之道也苟無虞也蓋幸而免也不知道當如是若老子送葬日食而止於堩似過也然葢有是理○嚴陵方氏曰夫柩不蚤出不暮宿者慮暗昧之中而有不測之患故也苟日食而行柩豈異夫蚤出暮宿者乎堩盖恒行之塗也言恒行之塗防慎如此則非恒之塗可知也○馬氏曰老聃以止柩聽變為愈於行也仲尼以為禮何也夫以人之葬中道而日食皆在道也蓋止則安行則危其行也非必犯患也以人之情為疑於疾患也患出於不測則其行不若止也然則其止非必安也就不得已則見星而行豈若止哉此仲尼所以疑於非禮而終亦以為禮也
  曾子問曰為去聲君使去聲而卒於舎禮曰公館復私館不復凡所使之國有司所授舎則公館已何謂私館不復也孔子曰善乎問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館公館與公所為曰公館公館復此之謂也
  復死而招魂復魄也公館公家所造之館也與及也公所為謂公所命停客之處即是卿大夫之館但有公命故謂之公館也一説公所為謂君所作離宫别館也嚴陵方氏曰公館之禮宜隆故復私館之禮宜殺故不復也
  曾子問曰下殤土周葬于園遂輿機而往塗邇故也今墓遠則其葬也如之何
  八歲至十一為下殤土周堲周也説見檀弓成人則葬於墓此葬于園圃之中輿猶抗也機者輿尸之具木為之狀如牀而無脚以繩横直維繋之抗舉而往堲周之所棺歛而葬之塗近故也曾子言今世禮變皆棺歛下殤於家而葬之於墓則塗遠矣其葬也如之何問既不用輿機則當用人舉棺以往乎為當用車載棺而往乎然此謂大夫之下殤及士庶人之中下殤耳若大夫之適長殤中殤有遣車者亦不輿機而葬也
  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殤也墓遠召公謂之曰何以不棺去聲下衣棺同斂於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於周公周公曰豈不可史佚行之下殤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
  史佚周初良史也墓遠不葬於園也言於周公言猶問也周公曰豈不可者謂何為不可也召公述周公之言告佚佚於是用棺衣而棺斂於宫中是此禮之變始於史佚也舊註以豈為句者非臨川吳氏曰周人葬下殤之禮不用棺但以衣歛尸而置之尸牀不用車載衆手舁之以往曾子問去墓園塗近者可如此若去墓之塗逺則舁尸以往而不用棺不用車似若不可故問當如之何孔子遂引老聃所言史佚之事以答蓋史佚曾葬下殤之子而其墓遠方疑於舁尸之不可而召公勸以棺歛於宫中則如成人而載以喪車不舁機也史佚以前未有此禮故有所不敢於是召公為史佚問之周公周公曰豈不可蓋禮有從權而以義起者墓近則舁機墓遠則棺歛而車載以往雖前時禮所未有然亦無害於義也史佚依周公所言行之自是以後葬下殤者若墓逺則用棺也棺衣者謂歛以衣又歛於棺也下殤用棺而衣之棺之者蓋自史佚始前此則衣而已不棺之也○山陰陸氏曰下殤雖不棺歛於宫中即塗遠而欲拘墓近之制是膠也故召公權之周公與之
  曾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尸於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内喪則如之何孔子曰出舍去聲於公館以待事禮也
  受宿受君命而宿齊戒也齊衰内喪大門内齊衰服之喪也待事待祭事畢然後歸𡘜也
  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驅
  尸服死者之上服今為君尸而弁冕者弁士之爵弁也以君之先世或有為大夫士者故尸亦當弁或冕也出而卿大夫士遇之則下車尸式以答之必有前驅者尸出則先驅辟開行人也
  子夏問曰三年之喪卒𡘜金革之事無辟也者禮與初有司與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喪既殯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記曰君子不奪人之親亦不可奪親也此之謂乎
  無辟謂君使則行無敢辭辟也此禮當然歟抑當初有司逼遣之歟夏之禮親喪既殯即致還其事於君殷禮則葬後乃致其事君子指人君也臣遭父母之喪而君許其致事是不奪人喪親之心也雖君有命而不忍違離喪次是不可奪其喪親之孝也嚴陵方氏曰致事與大夫七十而致事之致事同義彼以老而不勝事此以喪而不勝事故皆致之於君也凡事皆然又況金革之事可以無辟乎
  子夏曰金革之事無辟也者非與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去聲為之也今以三年之喪從其利者吾弗知也
  魯公卒𡘜而從金革之事以徐戎之難東郊不開不得已而征之是有為為之也今人居三年之喪而用兵以逐攻取之利者吾不知其為何禮也蓋甚非之之辭一説利為例言無故而以三年之喪從伯禽之例以用兵者甚非也臨川吳氏曰武王崩之年武庚叛周徐戎應之周公東征定殷亂遣伯禽之國鎮遏東方元年征徐戎蓋此時王室危急伯禽雖有私喪不敢辭辟也


  禮記大全巻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八
  明 胡廣等 撰
  文王世子第八新安王氏曰此篇首言文王為世子之事故以武王成王為世子之事繼之成王幼周公輔導有道故以教世子之法繼之為世子者當貴親當尊老故以待宗族養老之事繼之而終以世子之記則言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皆當以為法也
  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鷄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内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
  内豎内庭之小臣御是直日者世子朝父母惟朝夕二禮今文王日三聖人過人之行也嚴陵方氏曰内則言子事父母鷄初鳴咸盥潄昧爽而朝日入而夕世子之記亦止言朝夕至於大寢門之外而此言鷄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則盥潄之時猶未鷄鳴朝之時猶未昧爽矣又有口中之朝此盖聖人之制
  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復膳然後亦復初食上必在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
  不安節謂有疾不能循其起居飲食之常時也食上進膳於親也在察也食下食畢而徹也問所膳問所食之多寡也末猶勿也原再也謂所食之餘不可再進也長樂劉氏曰文王之於王季夜不遑寐故其旦旦鷄鳴而衣冠已具内豎曰安文王乃喜以其逹旦懐憂則其喜形於色也色憂行不能正履心有所懼則色形其憂急侍其親則履不能正○嚴陵方氏曰文王乃喜則親喜而已亦喜也文王色憂則親憂而已亦憂也復初則親復常故也
  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說冠帶而養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旬有二日乃間
  不敢有加不可踰越父之所行也○疏曰病重之時病恒在自無少間空隙病今既損不恒在身其間有空隙故謂病瘳為間也長樂陳氏曰聖人之行朝親至於日三其有不安節則行不能正履以至於一飯亦一飯再飯亦再飯中人之行朝親止於日二其有不安節則止於不滿容於其嘗饌善則能食嘗饌寡則不能飽而已於文王言色憂行不能正履則武王可知於武王言不說冠帶一飯再飯則文王可知○莊氏曰天下之理惟極其至則不可以復加文王之事親豈一毫之不至哉武王而復求加焉則非可傳也非可繼也故武王之事文王盡循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而行之不敢復加焉兹武王所以為逹孝者歟又曰子之於親日而三朝自三朝之外冠帶有時而說今為親疾跬步不離不敢說冠帶以自適人之飲食或疏或數時其飢飽今以親疾志不在於飲食一飯再飯惟親之視不敢如平時私適其欲
  文王謂武王曰女何夢矣武王對曰夢帝與我九齡文王曰女以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國焉君王其終撫諸文王曰非也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
  文王疾瘳之後武王乃得安寢故問其何夢武王對云夢天帝言與我九齡齡字從齒齒之異名也故言年齡又言年齒其義一也大戴禮云男八月生齒八嵗而齔齒是人夀之數也然數之修短禀氣於有生之初文王雖愛其子豈能減己之年而益之哉好事者為之辭而不究其理讀記者信其說而莫之敢議也嚴陵方氏曰文王之疾問必知武王有夢者以其愛親之心篤而思念之情深故也○長樂劉氏曰聖人生而知之自誠而明者罔非窮理盡性以至於命焉是以寤寐所萌與天地合與鬼神契則其修短得以自知
  成王幼不能涖阼周公相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為世子也石梁王氏曰文王之為世子也一句衍文○劉氏曰成王幼弱雖已涖阼為天子而未能行涖阼之事書曰小子同未在位亦言其雖已在位與未在位同也故周公以冢宰攝政相助成王踐履其臨阼之事而治天下以幼年即尊位而不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何以治天下哉故周公舉世子事君親長上之法以教伯禽使日夕與成王遊處俾其有所視效也其或成王出入起居之間有愆於禮法者則撻伯禽以責其不能盡事君之道所以警教成王而示之以為世子之道也然伯禽所行即文王所行世子之道文王所行乃諸侯世子之禮故曰文王之為世子也言伯禽所行非王世子之禮也嚴陵方氏曰涖阼臨朝也阼者主人所有事之階故適子冠於阼以著代則繼體之臨朝行事謂之涖阼亦宜矣涖言以位臨之踐言以足履之成王主也故於阼曰涖周公相之而已故於阼曰踐此輕重之别也世子於屬則子也於位則臣也於齒則幼也知為子然後能為父知為臣然後能為君知為幼然後能為長故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然其序則先父子而後君臣者内外之序也先君臣而後長幼者上下之序也於伯禽言法於成王言道者盖法則下之所守道則上之所揆
  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
  學教也士即王制所謂司徒論俊選而升於學之士也必時四時各有所教也干盾也捍兵難之器戈句矛㦸也羽翟雉之羽也籥笛之屬也四物皆舞者所執干戈為武舞故於陽氣𤼵動之時教之示有事也羽籥為文舞故於隂氣凝寂之時教之示安靜也東序大學也山陰陸氏曰先王之制舞也文必以羽籥武必以干戚者盖籥聲也羽容也聲音以紀之文物以昭之者文也故於文舞用之干以扞其内戚以誅其外者武也故於武舞用之
  小樂正學干大胥贊之籥師學戈籥師丞贊之胥鼓南四人皆樂官之屬贊相助之也胥即大胥也南南夷之樂也東夷之樂曰昧南夷之樂曰南西夷之樂曰朱離北夷之樂由禁明堂位又云任南蠻之樂也周禮旄人教國子南夷樂之時大胥則擊鼔以節其音曲故云胥皷南也先王作樂至矣盛矣而猶以逺方蠻夷之樂教人者所以示輿圖之無外異類之咸賔奏之宗廟之中侈其盛也獨舉南樂則餘三方皆教習可知長樂劉氏曰周官大司樂以樂舞教國子舞雲門大卷大咸大㲈大夏大𮑮大武盖六代聖王神其徳行以成變化以參天地載其地徳以感神祗者樂與舞存焉故使國子學之由其舞以志厥功由其聲以想厥徳然後中和生於誠明而志氣趨於聖智矣故孝友形於中而舞蹈應於外此三代遜於五品無所入而弗自得者教國子以樂舞行於人倫也東序大學也是以小樂正教於大胥贊之籥師教戈籥師丞賛之各用其職以時舉焉胥鼔南者舞以樂為節者也樂以舞為成者也故奏六代之舞則合六代之樂先王用之致中私位天地澤四海來百蠻焉乃用四夷之樂以彰徳化○長樂陳氏曰書云比爾干稱爾戈干則直兵而其形欲立戈則句兵而其形欲倒皆自衛之兵非伐人之器也古之教舞者朱其干玉其戚則尚道不尚事尚徳不尚威是以學干在小樂正而以大胥贊之學戈在籥師而以籥師丞贊之干戈之事寓之於樂如此則武不可黷之意覩矣○山陰陸氏曰干戈兩舞也故各以其官教之
  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禮在瞽宗書在上庠
  誦口誦歌樂之篇章也弦以琴瑟播被詩章之音節也皆大師詔告之瞽宗殷學名上庠虞學名周有天下兼立虞夏殷周之學也長樂劉氏曰春者陽氣宣吐以生萬物也故宜誦以宣其中和之聲焉夏者陽氣盛大以壯萬物也故宜絃以極其純粹之致焉皆太師之職以教國子者也○嚴陵方氏曰誦者人也弦者絲也人之事始於東絲之音屬於南故誦以春而弦以夏禮者體也書者事也體之文成於西事之質辨於北故禮以秋而書以冬此又其别也太師則樂工之所師而為大者也而樂以陽為主故以之詔弦誦焉執禮者詔禮典書者詔書亦各以其類也於禮言學於書言讀者皆學而讀之○長樂陳氏曰此言春誦夏弦秋學禮冬讀書王制言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者言書禮則知誦之為詩弦之為樂言弦誦則知禮之為行書之為事也盖春秋隂陽之中而禮樂皆欲其中故以二中之時教之凡此合而教之也分而教之則誦詩以春弦樂以夏學禮以秋讀書以冬○馬氏曰禮由隂作而秋者萬物之所斂而亦隂也故秋學禮書以道事而冬者萬物之所藏而亦事也故冬讀書又曰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者在於大學也王制曰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者亦在大學也故教之以詩書禮樂則未嘗不教之以干戈羽籥也此所以互見之也
  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祭是一事養老乞言是一事合語是一事故以凡言之養老乞言謂行養老之禮之時因乞善言之可行者於此老人也合語謂祭及養老與鄉射鄉飲大射燕射之禮至旅酬之時皆得言說先王之法合㑹義理而相告語也其間各有威儀容節皆須小樂正詔教之於東序之中長樂劉氏曰祭謂祀天神祭地祇饗宗廟之禮凡九獻自始及終其儀百出禮意深逺非學弗通而臣子之義致敬以事其君者也苟不素習祭儀預講厥義則與祭執事違悮必多非以致敬也養老者有國之火教也王者必齊戒盡敬致養乎三老五更所以教天下之為人子者孝於其父為人弟者敬於其兄也既教世子以養老之道俾知所以憲也而後教之以乞言之義謂虚已以納其言也不能憲又不能納民不效之矣合語者謂鄉飲酒也鄉射也大射也燕射也祭饗也燕賔也凡是數禮下自鄉黨上至朝廷莫不行之者有貴賤之禮所以明君臣之道也有尊卑之禮所以明父子之道也有長幼之禮所以明兄弟之道也有隂陽之禮所以明夫婦之道也有賔主之禮所以明朋友之道也惟是五者謂之人倫聖人用之以齊一天下致之中和而正是性命所以育萬物贊天地永固命於無疆者莫不以人倫為本焉故終日行禮酒盈人渴而不敢飲殽乾人飢而不敢食者以其有合語之禮在其後焉人倫之道因此禮而既明乃於旅酬之時歡樂之情通而語言之義合焉此君臣所以和同而誠意所以浹洽也○馬氏曰古者旅酬之際必合之以語而道其禮樂之意以示其和樂而不流安燕而不亂也
  大樂正學舞干戚語說命乞言皆大樂正授數大司成論說在東序
  戚斧也大樂正教世子及士以舞干戚之容節及合語之說與乞言之禮此三者皆大樂正授之以篇章之數於是大司成之官於東序而論說此授教者義理之淺深才能之優劣也石林葉氏曰三者小樂正詔其威儀而至於度數則大樂正授干戚之數則有俯仰授合語之數則有進退授乞言之數則有升降其在東序者數之始也○新安王氏曰論說者即舞干戚語說乞言之數為講論而詳說之也上所謂干戈羽籥之舞弦誦之歌書禮之文無一不盡而非教者為之論說則習其事不明其義誦讀其言不明其指歸與不學無異大司成所以在東序為之論說也大司成即大司樂也不謂之大司樂而謂之大司成者以世子及國子之徳業大司業教之使成也○臨川呉氏曰既言大樂正授數而又特言大司成論說盖授數猶未離乎業於論說始可言成也成猶成於樂之成謂教之之至使其徳周完全備無虧欠也
  凡侍坐於大司成者逺近間三席可以問終則負牆列事未盡不問
  席廣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三席所謂函丈也相對逺近如此取其便於咨問問終則却就後席背負牆壁而坐以避後來問事之人其問事之時尊者有教而已猶未達則必待其言盡然後更問若陳列未竟則不敢先問以參錯尊者之言也嚴陵方氏曰可以問者以其聲足以相聞又不至於大逼也曲禮曰先生問焉終則對亦此之意
  凡學春官釋奠于其先師秋冬亦如之
  官掌教詩書禮樂之官也若春誦夏弦則太師釋奠教干戈則小樂正及樂師釋奠也秋學禮冬讀書則其官亦如之釋奠者但奠置所祭之物而已無尸無食飲酬酢等事所以若此者以其主於行禮非報功也先師謂前代明習此事之師也嚴陵方氏曰釋奠止言三時而不及夏者弦誦一師夏則因春故也○新安王氏曰先師者習樂有樂之先師習禮有禮之先師讀書有書之先師
  凡始立學者必釋奠于先聖先師及行亊必以幣諸侯初受封天子命之教於是立學所謂始立學也立學事重故釋奠于先聖先師四時之教常事耳故惟釋奠于先師而不及先聖也行事謂行釋奠之事必以幣必奠幣為禮也始立學而行釋奠之禮則用幣四時常奠不用幣也長樂陳氏曰四時釋奠止於先師始立學釋奠則及於先聖者徳之小者親而不尊故其祭數徳之大者尊而不親故其祭疏○馬氏曰必以幣者有以加其禮也
  凡釋奠者必有合也有國故則否凡大合樂必遂養老凡行釋奠之禮必有合樂之事若國有凶喪之故則雖釋奠不合樂也常事合樂不行養老之禮惟大合樂之時人君視學必養老也舊說合者謂若本國無先聖先師則合祭隣國之先聖先師本國故有先聖先師如魯有孔顔之類則不合祭隣國之先聖先師也未知是否嚴陵方氏曰師不必聖聖則師可知必始立學然後及於先聖者重其始固也釋奠之有合非大合也大合樂謂天子視學之時也故言必遂養老後言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者以此○石林葉氏曰天子一入學而所教者三釋奠以教其重道也合樂以教其崇徳也養老以教其致孝也三代盛時貴游子弟皆能秉禮出封於外足以禦亂食采於内足以助治此道素行也
  凡語于郊者必取賢斂才焉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曲藝皆誓之以待又語三而一有焉乃進其等以其序謂之郊人逺之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也語于郊者論辨學士才能於郊學之中也有賢徳者則錄取之有才能者則收斂之道徳為先事功次之言語又次之曲藝一曲之藝小小技能若醫卜之屬誓戒謹也學士中或無徳無事無言之可取而有此曲藝之人欲投試考課者皆卻之使退而謹習所能以待後次再語之時乃考評之也三而一有者謂此曲藝之人舉說三事而一事有可善者乃進其等即於其同等之中抜而升進之也然猶必使之於同輩中以所能髙下為次序使不混其優劣也如此之人但止目之曰郊人非俊選之比也以非士類故疎逺之成均五帝大學之名天子設四代之學上尊堂上之酒尊也若天子飲酒於成均之學宫此郊人雖賤亦得取爵於堂上之尊以相旅勸焉所以榮之也人字之字均字皆句絶嚴陵方氏曰必取賢斂才於郊學如此則國學可知矣夫自外入内謂之進自下升上謂之舉自隠之顯謂之揚徳成而上事成而下故先徳而後事事者言之實言者事之文故先事而後言藝謂之曲則以在道之一曲故也謂之郊人以其非有長民之美猶近乎鄙故也藝成而下非君上之所宜近故曰逺之也○長樂陳氏曰或以德進則不必事也或以事舉則不必言也語曰德行言語政事德進所謂德行也事舉所謂政事也言揚所謂言語也聖人不求全不貴備意與此同又曰曲藝皆誓者法也三而有一乃進恩也謂之郊人法也於成均以取爵亦恩也恩與法並行而不偏所以取之雖畧無害於賢而用之也○馬氏曰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有以見其立賢無方也曲藝皆有以誓之則又有以見其待人之恕也
  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然後釋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儐于東序一獻無介語可也教世子
  立學之初未有禮樂之器及其制作之成塗釁既畢即用幣于先師先師以告此器之成繼又釋菜以告此器之將用也凡祭祀用樂舞者則授舞者以所執之器如干戈羽籥之類今此釋菜禮輕既不用舞故不授舞器也諸侯有功徳者亦得立異代之學東序夏制也與虞庠相對東序在東虞庠在西乃退儐于東序者謂釋菜在虞庠之中禮畢乃從虞庠而退儐禮其賔於東序之中其禮既殺惟行一獻無介無語於禮亦可也此以上雖不專是教世子之事然以教世子為主故以此句總結上文○石梁王氏曰三字亦衍文長樂陳氏曰凡家造祭器為先養器為後國亦如之諸侯之國命之教而立學者亦必以祭器為先則興器者造祭器之謂也○嚴陵方氏曰儐謂事畢而以賔禮接賔一獻則無酬酢之煩無介則無傳命之助無語則無合語之禮凡此又以始立學而事未暇備故也然非以之為常特可一時而已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修内也禮所以修外也禮樂交錯於中𤼵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
  修内者消融其邪慝之藴修外者陶成其恭肅之儀禮之修逹於中樂之修達於外所謂交錯於中也有諸中必形諸外故其成也懌此懌字與魯論不亦說乎之說相似既有恭敬之實德又有温潤文雅之氣象禮樂之教大矣嚴陵方氏曰樂由中出故以之修内禮自外作故以之修外然禮樂葢人之所固有也先王之教人豈能責之以其所無亦因其所有修之俾勿壊而已兩相合謂之交兩相雜謂之錯温則不暴文則不野○馬氏曰禮樂者所以治其内外之道也治内則莫如樂治外則莫如禮故樂所以修内禮所以修外而教之所始也此禮樂之分也禮樂之交錯於中而𤼵形於外則禮不止於修外樂不止於修内而教之成也此禮樂之合也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其成也懌有以見其内和也恭敬而温文有以見其外和也温者以言其有容也文者以言其有别也○西山眞氏曰三王之教世子必以禮樂者禮所以起人之敬心敬心生則慢心窒矣樂所以感人之和心和心生則戾心消矣其薰陶德性變化氣質莫妙於此者然樂雖修内由内以達外禮雖修外由外以入中二者醺醲涵暢相與無間故其成也但見其悅懌而已恭敬温文而已恭者敬之𤼵於外者也敬者恭之主於中者也此皆教以禮樂之功也
  立太傅少傅以養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太傅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觀太傅之德行而審喻之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是以教喻而德成也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德者也保也者愼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記曰虞夏啇周有師保有疑丞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使能也
  養者長而成之之謂審喻詳審言之使通曉也前後以行歩言出入以居處言慎其身使之謹守其身也師保疑丞四輔也一說前疑後丞左輔右弼為四輔四輔與三公不必其全備惟擇其可稱職者惟其人以上皆記文語言也語使能也一句是記者釋之之辭朱子曰師保疑丞疑字曉不得想止是有疑即問他之意嚴陵方氏曰禮樂者教之之道也苟非教之之人則道不虚行故立太傅少傅以養之養之將以成其才故也内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教養之道欲其知此而已保則親也故人則有保師則正也故出則有師然分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則左右前後出入起居師也傅也保也未嘗不在焉○長樂陳氏曰師則帥以善而使之知保則保其善而使之勿失傅則輔其善而使之成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則師保在左右矣入則有保出則有師則太傅少傅出入皆預矣出入前後莫非正又則目不閱滛色耳不聞優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備珍異而所見者正事所聞者正言所行者正道此所以教喻而德成又曰師教之以事而喻諸德師氏教國子以三德三行是也保愼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保氏養國子以六藝六儀是也虞夏殷周之有師保所謂設三公也有疑丞所謂設四輔也師保謂之三公充其數則有傅疑丞謂之四輔充其數則有輔弼夫能有聖人之能有賢者之能有能者之能也所謂使能者兼聖賢而言之也○西山真氏曰立太傅少傅以養之養者從容啓廸以養其本然之善使之自然開悟也然其道無他不過君臣父子之大倫而已太傅以審示言謂修於身以示之也少傅以審喻言謂開說其義以曉之也太傅少傅所以教者雖同然太傅以身教少傅以言教二者葢互相𤼵也又曰師也者教世子以事而喻諸德謂教之以事親之事則知孝之德教之以事長之事則知弟之德天下無事外之德也保則安䕶世子之身輔之翼之使歸諸道耳目口體不以欲而動即所謂道天下無身外之道也古者所謂師保其職葢如此
  君子曰德德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君之謂也
  君子曰德此德是指世子之德世子之德有成則教道尊嚴而無敢慢昜者故凡居官守者皆以正自處官正而國治世子為君之謂也嚴陵方氏曰言君子有君國子民之德也葢教世子必使為君子故以是言之德成而教尊者為其能重道故也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學至此然後能為君故曰君之謂也○馬氏曰官正以言其近國治以言其逺夫德之所成者衆矣而獨言君者葢有德而無位則教未必尊官未必正國未必治也有君徳而有君位然後可以及此也
  仲尼曰昔者周公攝政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所以善成王也聞之曰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
  前言周公相踐阼而治此缺相字而下文又有周公踐阼之言皆記者之失也以世子之法教世子直道也今舉世子法於伯禽而教成王是迂曲其事也人臣殺身為國猶尚為之今周公不過于曲其身之所行以成君之善宜乎優為之也○劉氏曰書蔡仲之命曰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此言攝政踐阼而治是以冡宰攝行踐阼之政非謂攝居天子之位也孔子言周公舉世子法於伯禽者非自教其子葢示法以善成王也吾聞古人言為人臣者殺身而有益於君猶且為之况止迂其身以善其君乎此大人正己而物正之事周公大聖人也故優為之西山眞氏曰周公抗世子法於伯禽者葢成王雖㓜已為君矣不可以教世子者教之惟以教世子者教伯禽使成王覩之是乃所以善成王也○長樂陳氏曰迂身非直躬者也殺身非迂身者也迂身以善其君者昜殺身以有益於君者難為人臣者於其難者猶且為之况其昜者乎此周公所以優為之也葢周公以臣而攝君之政成王以君而學世子之事此為迂也然不爾不足令成王知君臣長幼之義先儒嘗謂周公之道曲而當者此也
  是故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幼不能涖阼以為世子則無為也是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之與成王居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也君之於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然後兼天下而有之是故養世子不可不愼也
  武王既崩則成王無父雖年幼未知君道若以之為世子則無為子之處矣故云以為世子則無為也君於世子以親言則是父以尊言則是君能盡君父之道以教其子然後可以保有天下之大不然則他日為子者不克負荷矣可不愼乎嚴陵方氏曰居君父之位操使令之權其可以不知臣子事人之道哉既居天子矣又不可以世子之法加之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之與成王居欲其相觀而善故也此又繼言長幼而上不言者以事人使人兼之故也○臨川吳氏曰凡天下之為人父者於其子雖有父之親而無君之尊也凡天下之為人君者於其臣雖有君之尊而無父之親也唯君之於世子其親則父其尊則君既為之父又為之君然後能兼天下尊親二者而有之有之謂有父之親有君之尊也彼但有父之親而無君之尊者猶不可不知教其子况兼親尊二者而有之者其於教世子而可以不愼乎愼謂盡其心盡其道而不敢忽慢簡畧也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故世子齒於學國人觀之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著於君臣之義也其三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幼之節矣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居子與臣之節所以尊君親親也故學之為父子焉學之為君臣焉學之為長幼焉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語曰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一有元良萬國以貞世子之謂也
  一物一事也與國人齒讓之一事也三善謂衆人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君我君臨乎我也世子與同學之人讓齒其不知禮者見之而疑其知禮者從而曉之曰父在之時常執謙卑不敢居人之前其禮當如此也如此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其三皆此意學之教之也語古語也樂正主世子詩書之業父師主於成就其德行一有書作一人謂世子也世子有大善則萬邦皆正矣長樂陳氏曰經曰雖天子必有尊也以天子尚有所尊而况於民乎故知為父子則孝知為君臣則忠知為長幼則順孝弟忠順立而國治矣○嚴陵方氏曰齒讓者序齒相讓也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或言為或言謂之者唯其以天合故直言為惟其以人合故止言謂之也内則父子外則君臣長幼則内外之所兼有也内外治則國具有不治者乎○臨川吳氏曰得者謂於父子君臣長幼之道無所失也○新安王氏曰樂正司業前章所謂大樂正授數是也父師司成所謂太傅少傳有保有師以成世子之德者也○石林葉氏曰一人元良萬國以貞葢乾始於元而終於貞世子有君道也體元之善則仁以長人立事之幹則貞以及萬國
  周公踐阼
  石梁王氏曰此當為衍文○劉氏曰此四字說者以下文更端故著此以結上文周公相踐阼之事然因其缺一相字遂啓明堂位周公踐天子位之説其後馴致新莾居攝簒漢之禍實此語基之
  庻子之正於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愛明父子之義長幼之序
  庻子司馬之屬官正於公族為政於公族也周禮庶子掌國子之倅倅副貳也國子是公卿大夫士之子副貳其父者也長樂陳氏曰言教世子而繼之以庶子正公族行法自貴者始故也教之事乎上則以孝第教之交乎旁則以睦友教之恤乎下則以子愛○臨川吴氏曰善事親之孝即父子之義也善事兄之弟即長幼之序也睦友子愛皆孝弟之推睦者和於族友者和於弟子者慈於子愛者慈於幼
  其朝于公内朝則東西北上臣有貴者以齒
  内朝路寢之庭也言公族之人若朝見於公之内朝則立於西方而面向東尊者在北以次而南然既均為同姓之臣則一以昭穆之長幼為序兄弟雖賤必居上子弟雖貴必處下也
  其在外朝則以官司士為之
  外朝路寢門外之朝也若公族朝見於外朝與異姓之臣雜列則以官之高卑為次序不序年齒也司士亦司馬之屬主為朝見之位次者馬氏曰内朝以齒則公族有所伸外朝以官則公族有所屈有所伸有所屈皆先王治宗族之道○嚴陵方氏曰北上則所尊在内也臣有貴者以齒則賤者可知矣自三公而下皆在所司而以士名官者司至於士則朝之所司者悉矣
  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宗人之官掌禮及宗廟中授百官以職事者以爵隨其爵之尊卑貴者在前賤者在後也以官隨其官之職掌使各供其事也長樂陳氏曰外朝主敬宗廟之中亦主敬故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
  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
  登自堂下而升堂上也餕食尸之餘也尸出宗人使嗣子及長兄弟升堂相對而餕也以特牲禮次序言之先時祝酌爵觶奠于鉶南俟主人獻内兄弟畢長兄弟及衆賔長為加爵之後宗人使嗣子飲鉶南之奠爵嗣子盥而入拜尸執此奠爵嗣子進受復位而拜尸答拜嗣子飲畢拜尸尸又答拜所謂受爵也嗣子又舉所奠爵洗而酌之以入獻尸尸拜而受嗣子答拜所謂獻也無筭爵之後禮畢尸出乃餕此三事者受爵在先獻次之餕獻在後今言餕獻受爵以重在餕故逆言之歟上嗣適子之長者為最上也此謂士禮大夫之嗣無此禮者避君也故少牢禮無嗣子舉奠之文山陰陸氏曰内朝親親外朝貴貴在宗廟之中則二者並隆宗人授事以爵以官貴貴也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親親也以官若君執主瓉祼尸大宗執璋瓉亞獻之類以爵若迎牲君執引大夫從士執芻之類也獻者謂上嗣嘗受爵於尸矣己而復酌獻尸也
  庶子治之雖有三命不踰父兄
  庶子治公族朝内朝之禮雖有三命之貴而其位次不敢踰越無爵之父兄而居其上即上章所言臣有貴者以齒也○疏曰若非内朝其餘㑹聚則一命齒于鄉里謂一命尚卑若與鄉里長宿燕食則猶計年也再命齒于父族謂再命漸尊不復與鄉里計年唯高官在上但父族為重猶計年為列也三命不齒謂三命大貴則亦不復與父族計年燕㑹則别席獨坐在賔之東矣山隂陸氏曰司士為之庶子治之者為之以禮治之以義也葢司士為之以禮恩也故庶子治之以義雖有三命不踰父兄據此進齒一等方其以爵以官嫌齒太陵故也先王所以均節仁義使思恊理稱世無得議焉凡以此
  其公大事則以䘮服之精麤為序雖於公族之䘮亦如之以次主人
  此謂君䘮而庶子治其禮事大事䘮事也臣為君皆斬衰然衰制雖同而升數之多寡則各依夲親庶子序列位次則辨其夲服之精麤使衰麤者在前衰精者在後非但公䘮如此公族之内有相為服者亦然葢亦是庶子序其精麄先後之次也以次主人者謂雖有庶長父兄尊於主人亦必次於主人之下使主人在上為䘮主也嚴陵方氏曰送死足以當大事故謂之大事服輕則於䘮者為疏服重則於䘮者為親以精麄為序也
  若公與族燕則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公與父兄齒族食世降一等
  公與族人燕食亦庶子掌其禮族人雖衆其初一人之身也豈可以賔客之道外之故以異姓一人為賔而使膳宰為主與之抗禮酬酢君尊而賔不敢敵也君雖尊而與父兄列位序尊卑之齒者篤親親之道也族食與族人燕食也世降一等謂族人既有親疎則燕食亦隨世降殺也○疏曰假令夲是齊衰一年四㑹食若大功則一年三㑹食小功則一年再㑹食緦麻則一年一㑹食是世降一等也嚴陵方氏曰凡燕之禮必立賔以備酬酢之儀若郷飲酒言立賔以象天是也然上人者尊賔既謂之賔則尊之而已非親之也親莫親於同姓則凡於同姓固無賔之之禮也故燕族之賔不以同姓而以異姓為之也
  其在軍則守於公禰
  禰當讀作祧○公禰謂遷主載在齊車隨公出行者也庶子官既從在軍故守衛此齊車之行主也
  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宫正室守太廟諸父守貴宫貴室諸子諸孫守下宫下室上章專言出軍則此出疆之政葢朝覲㑹同之事也無事者謂不從行及無職守之人也公宫總言公之宗廟宫室也正室公族之為卿大夫士者之適子也太廟太祖之廟也諸父公之伯父叔父也宫以廟言室以居言貴宫尊廟也貴室路寢也下宫下室則是親廟與燕寢也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練祥則告
  諸侯五廟始封之君為太祖百世不遷此下親盡則逓遷此言五廟之孫是始封之君即五世祖故云祖廟未毁未毁未逓遷也此孫雖無禄仕然冠昏必告于君死必赴練祥之祭必告者以其親未盡也嚴陵方氏曰親屬未絶不以貴賤之間而忘吉㐫之問也
  族之相為也宜弔不弔宜免不免有司罰之至于𮚐賻承含皆有正焉
  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親盡袒免而已袒免說見前篇六世以往弔而已矣當弔而不弔當免而不免皆為廢禮故有司者罰之所以肅禮教也𮚐以車馬賻以貨財含以珠玉襚以衣服四者總謂之贈隨其親疎各有正禮庶子官治之有司即庶子也長樂陳氏曰祖遷於上宗易於下雖不為庶人吉㐫不必赴告義也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吉㐫必赴告恩也五世而親屬盡故為之免六世而親屬竭故弔之而已宜弔不弔宜免不免有司罰之則緦麻而上宜服不服者可知也
  公族其有死罪則磬于甸人其刑罪則纖剸亦告于甸人公族無宫刑
  磬懸縊殺之也左傳室如縣磬皇氏云如縣樂器之磬也甸人掌郊野之官為之隱故不於市朝其刑罪之當纎刺剸割之時亦鞠讀刑法之書於甸人之官也漢書每云鞠獄鞠盡也推審罪狀令無餘藴然後讀其所犯罪狀之書而刑之無宫刑者不絶其類也長樂陳氏曰公之於族示之以孝弟睦友子愛之道所以教其善示之以廟朝之禮所以教其敬示之以喪服之禮所以教其哀示之以燕食之禮所以教其親示之以宫室之守所以教其忠示之以赴告鞠弔免所以教其義俟之已盡而猶犯焉然後隨之以刑可也其死罪則縊之於甸人其刑罪則纎剸亦告于甸人不忍與衆棄之也不忍與衆棄之而必於甸人亦以甸之共祭薦之物故也葢不以親廢法不以私滅公然後宗廟可得而事然則以親而休百姓乃所以事宗廟也
  獄成有司讞于公其死罪則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必赦之有司對曰無及也反命于公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親哭之獄成謂所犯之事訊問已得情實也讞議刑也殺牲盛饌曰舉素服不舉為之變其常禮示憫惻也如其親疎之倫而不為弔服者以不親徃故也但居外不聽樂及賻贈之類仍依親疎之等耳親哭之者為位于異姓之廟而素服以哭之也天子諸侯絶旁親故知此言無服是不為弔服長樂陳氏曰聖人代天工立人道百王授受者禮樂政刑而已也故悖于中者禮樂之必棄政刑之必加又敢私於其宗族哉不幸而悖于中者出於公族聖人猶有三宥之心而有司之正不可奪也於是素服不舉樂不御正寢不羞常膳哭之如其倫之喪也○長樂陳氏曰不以公盡法故無宫刑不以義掩恩故三宥而又追之至於無及然後素服不舉為之变○廬陵胡氏曰有司又曰在辟以示後世臣執法宜堅其君用刑宜寛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于甸人春秋傳曰臣義而行不待命者此也
  公族朝于内朝内親也雖有貴者以齒明公子也外朝以官體異姓也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德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登餕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喪紀以服之輕重為序不奪人親也公與族燕則以齒而孝弟之道逹矣其族食世降一等親親之殺也戰則守於公禰孝愛之深也正室守太廟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矣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而讓道達矣
  此以下覆解前章庶子正公族以下諸事内親謂親之故進之於内也明父子昭穆不可紊也體異姓體貌異姓之臣也崇德德之尊者爵必尊也尊賢惟賢者能任事也上嗣繼祖者也故為尊祖之道服之輕重夲於屬之親疎親疎之倫不可昜奪也燕食主於親親以齒相序所以逹孝弟之道也親親施於生者宜有降殺之等孝愛施於死者宜有深遠之思君臣之道以輕重言讓道則以貴賤言也嚴陵方氏曰宗廟之中序爵以辨貴賤爵不踰德故謂之崇德序事以辦賢否故宗人授事以官謂之尊賢又曰君與族燕以齒則不敢以君之位而加於父兄然親親不可以無殺故世降一等焉事生之道不若事死之為至居安之節不若居危之為難故戰守於公禰所以為孝愛之深皆謂之宗室則親親之意也正室又其正者也正室守太廟所以尊宗室而庶子之與異姓莫敢介焉且不疑於無君故曰君臣之道著○長樂陳氏曰正室守太廟此以承重者守所重也故謂之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此尊不偪下下不陵上者也故謂之讓道達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親未絶而列於庶人賤無能也敬弔臨賻賵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邦國有倫而衆鄉方矣
  人君任官夲無親疎之間顧賢否何如耳親盡而賢亦必仕之今親未盡而已在庶人之列是以其無能故賤之也族人有喪君必敬謹其弔臨賻賵之禮者是皆和睦友愛族人之道也鄉方所向之方謂皆知趨禮教也嚴陵方氏曰庶子之官以治内為事凡治之序自内以及外而已故曰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倫者先後不可亂之謂也邦國有倫而衆不惑於道之所在故曰衆郷方矣方者道之方也
  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所以體百姓也刑于隱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弗弔弗為服哭於異姓之廟為忝祖逺之也素服居外不聽樂私喪之也骨肉之親無絶也公族無宫刑不剪其類也
  正術猶言常法也公族之有罪者雖是君之親然亦必在五刑之例而不赦者是不以私親而干犯有司之正法也所以然者以立法無二制當與百姓一體斷决也與猶許也刑于甸師隱僻之處者是不許國人見而謀度吾兄弟之過惡也刑已當罪而猶私喪之者以骨肉之親雖䧟刑戮無斷絶之理也受宫刑者絶生理故謂之腐刑如木之朽腐無𤼵生也此刑不及公族不忍剪絶其生生之類耳嚴陵方氏曰有司以正行法故無貴賤親疎之間苟以公族之故乃欲于有司使獲免焉則法先其正矣故曰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刑于隱則非與衆亲之矣故曰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公族不止於兄弟特舉中以談上下爾素服居外不聽樂則以哀未忘也逺之者公義也哀未忘則有私愛存焉故曰私喪之也夫有生所以傳類而官刑則無生之道焉故公族無宫刑
  天子視學大昕鼓徴所以警衆也衆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有司卒事反命天子視學之日初明之時學中擊鼓以徵召學士葢警動衆聽使早至也凡物以初為大末為小故以大昕為初明也有司教詩書禮樂之官也興舉秩常節禮也卒事反命謂䆁奠事畢復命于天子也嚴陵方氏曰學記曰未卜禘不視學葢教養之乆然後可以視之故也天子視學必警衆所以奉至尊不可以不各致其敬故也
  始之養也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
  天子視學在虞庠之中事畢反國明日乃之東序而養老始謂始初立學之時也若非始立學則無釋奠先老之禮先老先世之為三老五更者也三老五更各一人羣老無定數蔡邕云更當為叟三老三人五更五人未知是否然皆年老更事致仕者舊說取象三辰五星
  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遂𤼵咏焉退修之以孝養也設席位畢天子親至陳饌之處省視醴酒及養老珍羞之具省具畢出迎三老五更將入門遂作樂聲𤼵其歌咏以延進之老更既入即西階下之位天子乃退而酌醴以獻之是修行孝養之道也嚴陵方氏曰於學言祭先師先聖於束序言釋奠于先老隆殺之别也以其隆故曰視以其殺故曰適適則自此適彼而已設其席位則老者欲安之故四饌者食也適者酒也適饌省醴葢互言之皆適其所而省之也珍若八珍之屬凡可以養者莫不具焉故謂之珍具若王制以珍從是矣
  反登歌清廟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德音之致禮之大者也
  反反席也老更受獻畢皆立於西階下東面今皆反升就席乃使樂工登堂歌清廟之詩以樂之歌畢至旅酬時談說善道以成就天子養老之禮也其所言說者皆是講明父子君臣長幼之道理集合清廟詩中所詠文王道德之音聲皆德之極致禮之大者也
  下管象舞大武大合衆以事達有神興有德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焉而上下之義行矣
  下管象者堂下以管奏象舞之曲也舞大武者庭中舞大武之舞也象是文王之舞周頌維清乃象舞之樂歌武則大武之樂歌也武頌言勝殷遏劉維清不言征伐則象武决非武舞矣註疏以文王武王之舞皆名為象維清象舞為文王下管象為武王其意葢謂清廟與管象若皆為文王不應有上下之别殊不知古樂歌者在上匏竹在下凡以人歌者皆曰升歌亦曰登歌以管奏者皆曰下管周禮大師帥瞽登歌下管奏樂器書言下管鼗鼓是也清廟以人歌之自宜升象以管奏之自宜下凡樂皆有堂上堂下之奏也此嚴氏之說足以正舊說之非故今從之大合衆以事謂大㑹衆學士以行此養老之事而樂之所感足以通逹神明興起徳性也一說周道之四達以有神明相之周家之興起以世世修徳皆可於樂中見之上言父子君臣長㓜之道此言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而上下之義行則先王養老之禮豈茍為虚文而已哉長樂陳氏曰歌者樂之聲管者樂之器舞者樂之容登歌清廟所以著其德下管象所以著其事舞大武所以著其功而又大合學士以預其事則幽足以達有神明足以興有徳也○馬氏曰神者藏於禮樂之中而不可知則管象舞武以達之德者藏於人情之間而不可見則管象舞武以興之
  有司告以樂闋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曰反養老幼于東序終之以仁也
  闋終也此時畿内之諸侯及鄉遂之吏皆與禮席天子使其反國各行養老之禮是天子之仁恩始于一處而終皆徧及也○馮氏曰石梁先生於此經塗去幼字今按疏有其義而鄭註無養幼之文疑是訛夲攛入一字嚴陵方氏曰養老之禮所以廣孝也而人行莫大於孝此慮之以大也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此愛之以敬也𤼵咏登歌合語下管此行之以禮也適饌省禮珍具此修之以孝養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此紀之以義也命公侯而下各歸而有所養焉此終之以仁也
  是故聖人之記事也慮之以大愛之以敬行之以禮修之以孝養紀之以義終之以仁是故古之人一舉事而衆皆知其德之備也古之君子舉大事必愼其終始而衆安得不喻焉兌命曰念終始典于學
  虞夏商周皆有養老之禮後王養老亦皆記序前代之事也人道莫大於孝弟慮之以大者謂謀慮此孝弟之大道而推行之也愛敬省具之事行禮親迎肅之也孝養獻醴也紀義既歌而語也終仁令侯國行之也一事之中人皆知其衆德之全備者以其愼終如始也如此則衆安得不喻曉乎養老之禮行於學又因終始之義故引說命以結之也馬氏曰慮之以大者孝弟仁之夲也孝弟所以示其愛愛而弗敬獸畜之也故愛之以敬所以行敬之情而曲致者存乎禮行之不以禮則直情徑行戎狄之道也行之以禮則無所不盡而養之不可以無其具故修之以孝養自慮之以大推而至於修之以孝養則君臣又嫌於不分故紀之以義以定上下之分紀之以義所以致其尊而亦不可以不致其親故又終之以仁慮之以大者仁之本終之以仁者仁之成君子始終之所依者仁而已矣○長樂陳氏曰樂書曰天子莫重於視學亦莫重於養老故老更者為其血氣既衰而養以安之仁也飲食之珍具親執而奉之禮也憲行以善吾之行乞言以廣吾之聞智也父事之不疑其所謂父兄事之不疑其所謂兄義也有親者視之而興孝有兄者視之而興悌信也夫一舉養老之事衆皆知其德之備者以此而已葢釋奠於先老所以明其不忘本也適饌省醴所以明其不敢慢也樂則清廟象武之頌所以視德與事也語則父子君臣長幼之道所以明君與親也然咏歌者樂之聲管者樂之器養老之樂始而發咏中而管舞卒而樂闋則堂上堂下之樂和樂而不流也其所以命群后群吏及養老幼於東序者不過示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徳音之致始之以養終之以仁而已古之君子必謹其終始如此而衆安得喻哉
  世子之記曰朝夕至于大寢之門外問於内豎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世子世子色憂不滿容内豎言復初然後亦復初
  世子之記古者教世子之禮篇也不滿容不能充其儀觀之美也此節約言之以見文王武王為世子之異於常人也文王朝王季日三此朝夕而已文王行不能正履此色憂而已○石梁王氏曰古世子之禮亡此餘其記之一節小戴以附篇末
  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羞必知所進以命膳宰然後退若内豎言疾則世子親齊𤣥而養
  羞品味也必知所進必知親所食也命膳宰即篇首所命之言也養疾者衣齊𤣥之服即齊時所著𤣥冠緇布衣裳則貴賤異制謂之𤣥端服也嚴陵方氏曰文武之所為聖人之行也世子之記則中人之行而已聖人之制行不以已豈一以文武之道責於人哉故録世子之記於篇末從使後人可跂而及也所謂色憂不滿容者葢喜之類為隂陽饒而隂乏故憂則容不滿也齊𤣥而養謂心致齊而身服𤣥也
  膳宰之饌必敬視之疾之藥必親嘗之嘗饌善則世子亦能食嘗饌寡世子亦不能飽以至于復初然後亦復初
  善猶多也不能飽以視武王之亦一亦再又異矣此篇首言文王武王為世子之事故篇終舉記之言以終之云











  禮記大全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九
  明 胡廣等 撰
  禮運第九
  此篇記帝王禮樂之因革及隂陽造化流通之理疑出於子游門人之所記間有格言而篇首大同小康之説則非夫子之言也張子曰禮運云者語其達也禮器云者語其成也達與成體與用之道也○長樂陳氏曰道則運而無所積器則滯而有所拘禮器言禮之器則禮運言禮之道也
  昔者仲尼與於蜡賔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葢嘆魯也言⿲亻丨匽 -- 偃在側曰君子何嘆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蜡禮詳見郊特牲篇孔子在魯與為魯國蜡祭之賓事畢而遊於觀上觀門闕也兩觀在門之兩旁懸國家典章之言於上以示人也喟然嘆聲也所以嘆魯者或祭事之失禮或因睹舊章而思古也言偃孔子弟子子游也問所以嘆之故夫子言我思古昔大道之行於天下與夫三代英賢之臣所以得時行道之盛我今雖未得及見此世之盛而有志於三代英賢之所為也此亦夣見周公之意○石梁王氏曰以五帝之世為大同以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為小康有老氏意而註又引以實之且謂禮為忠信之薄皆非儒者語所謂孔子曰記者為之辭也游氏曰古者歲時蜡禮之講終以序飲其重農力本存愛示情之意見於祈祝禱禳之間勞來勸相之際仁之至義之盡今也聖人傷世偽之寖起知古典之無傳而於蜡賔畢事之後出為觀上之遊喟然為之太息記者紀其所嘆在魯魯之郊禘非禮也其蜡可知矣然則𤼵蜡之㫖㣲矣聖人傷治古之不復因蜡禮而有見不有偃也為之𤼵問則何以窮夫子感嘆之機夫既以帝者之事為大同而指三代為小康矣而均曰未之逮也而有志焉何哉此有以見聖人思欲還上古之風而不可得而猶思其次也故其下歴歴言之○嚴陵方氏曰時繫乎聖人之在上者也孔子以窮而在下不得其時故其言如此然時無常也或可待焉故止言未而已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謂信脩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壮有所用㓜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盗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閉是謂大同
  天下為公言不以天下之大私其子孫而與天下之賢聖公共之如堯授舜舜授禹但有賢能可選即授之矣當時之人所講習者誠信所修為者和睦是以親其親以及人之親子其子以及人之子使老者壮者㓜者各得其所困窮之民無不有以養之男則各有士農工商之職分女則得歸於良奥之家貨財民生所資以為用者若弃捐於地而不以時收貯則廢壞而無用所以惡其棄於地也今但得有能收貯以資世用者足矣不必其擅利而私藏於己也世間之事未有不勞力而能成者但人情多詐共事則欲逸已而勞人不肯盡力此所以惡其不出於身也今但得各竭其力以共成天下之事足矣不必其用力而獨營己事也風俗如此是以姦邪之謀閉塞而不興盗竊亂賊之事絶㓕而不起暮夜無虞外户可以不閉豈非公道大同之世乎一説外户者户設於外而閉之向内也蔣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居上者恬於勢位而不以為樂在下者安於困貧而不以為尤是以德化自行而防範不立情意易通而機巧不生故位以賢能而任非有所私而立之也人以信睦為交非制之使然也推而至於耆老㓜壯鰥寡孤獨之人交相養於天地之間而不見其病男自然而有分女自然而有歸貨惡其棄於地而已力惡其不出於身而已是豈有一毫相攘相軋之習哉凡若此者非聖人用力而致之也故揚而舉之於大同之時惟帝者之事足以當之○嚴陵方氏曰天生其利人棄不取是以人逆天也故貨棄於地為可惡人犯其勞我享其效是因人成事也故力不出於身為可惡取非其有謂之盗伺間而𤼵謂之竊絶理謂之亂毁則謂之賊
  今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知以功為已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執者去衆以為殃是謂小康天下為家以天下為私家之物而傳子孫也大人天子諸侯也父子相傳為世兄弟相傳為及紀綱紀也賢勇知以勇知為賢也涿鹿之戰有苖之征兵非由後王起也謂兵由此起舉湯武之事言之耳著明也考成也刑仁謂法則仁愛之道講讓講説遜讓之道示民有常言六君子謹禮而行著義以下五事示民為常法也在執居王者之勢位也言為天下之君而不以禮行此五事則天下之人以為殃民之主而共廢黜之也此謂小小安康之世不如大道大同之世也○陳氏曰禮家謂太上之世貴徳其次務施報往來故言大道為公之世不規規於禮禮乃道徳之衰忠信之薄大約出於老荘之見非先聖格言也嚴陵方氏曰前言大道之行則知大道隠之為廢此言大道既隠則知大道行之為明矣前言天下為公則以與賢故也故繼言選賢與能此言天下為家則以與子故也故繼言各親其親各子其子焉大人世以為禮則各子其子故也及以為禮則各親其親故也道大而有變則為之綱者道也禮義小而有常故以為紀焉道之綱則君臣固有義矣父子固有親矣兄弟固有序矣夫婦固有别矣及以禮義為紀則因其義而正之因其親而篤之因其序而睦之因其别而和之故曰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長樂陳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為公而與人大道既隠天下為家而與子與人與子固出於天聖人所以順天而趨時也然其為公者非不家之以為公者為主為家者非不公之以為家者為主至於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貨力不必藏於己非無所別也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非無以待人也亦以其所主者異矣選賢與能講信脩睦六君子非不由之禮義以為紀堯舜非不用之特其有所輕重淺深煩簡之不一耳○蔣氏曰聖人處大同之世固能運無為之化聖人處小康之時要亦無不盡之心夫惟無不盡之心而後能居小康之時成極治之化當大道之隱使大道之行以此言之帝王有異時無異道聖人因蜡以思禮其不能無望於魯而有志於帝王之世者如此
  言偃復問曰如此乎禮之急也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故夫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達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故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
  禮本於天天理之節文也殽效也效於地者效山澤髙卑之勢為上下之等也後章殽以降命以下乃詳言之列於鬼神禮有五經莫重於祭也䘮祭以下八事人事之儀則也金華應氏曰上數語明禮之功用以明夫人生死之所由係下四語總禮之體用以明天下國家治亂之所由別也法於天地鬼神者理也所以承天之道也逹於天下國家者事也所以治人之情也理與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嚴陵方氏曰禮本乎天之道故先王制禮所以承天之道禮出乎人之情故先王制禮還以治人之情人之所欲莫甚於生所惡莫甚於死禮之得失遂有死生之道此其所以為急歟於天曰木於地曰殽於鬼神曰列皆言禮之所以立也至於禮之所以行則有見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焉見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則禮達於下矣故以達言之○馬氏曰天降衷於民而先王之為禮所以繼天之𮕵也故曰以承天之道夫口之扵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扵臭四肢之於安逸人情之所同也人情之所同而縱之則㓕天理而窮人欲故先王制為禮以節之也故曰以治人之情胡不遄死者未至於死而人欲其死也
  言偃復問曰夫子之極言禮也可得而聞歟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
  杞夏之後宋殷之後徴證也孔子言我欲觀考夏殷之道故適二國而求之意其先代舊典故家遺俗猶有存者乃皆無可徴騐者僅於杞得夏時之書於宋得坤乾之易耳夏時或謂即今夏小正坤乾得歸藏商易首坤次乾也所謂坤乾之義理夏時之等列吾但以此二書觀之而已二代治天下之道豈可悉得而聞乎論語曰文獻不足故也○石梁王氏曰以坤乾合周禮之歸藏且有魯論所不言者恐漢儒依倣為之誠如其説則夏小正之書與坤乾何足以證禮註訓徴為成尤非近儒有反引此以解魯論者謬甚中庸亦無是説大槩此叚倣魯論為之者嚴陵方氏曰坤乾不謂之書而謂之義夏時不謂之書而謂之等者禮以達義於内辨等於外也天地之理為妙故以義言内四時之迹為顯故以等言外也○臨川吳氏曰杞宋為二王之後其國得用夏殷之禮以祀其先夫子欲觀夏殷之禮意謂杞宋二國必猶有其先世之禮存焉故往二國求之及至其國乃知二國無復能存其禮故皆不足證但於杞得夏時一書扵宋得坤乾一書坤乾之書其義畧可推夏時之書其等略可見夏禮殷禮其他既無可證騐吾姑以是二書觀之而已吾以是觀之葢不滿意之辭按論語所記與此章大同小異彼謂文獻不足徴者文是記禮之書獻是習禮之人此言之杞之宋而不足徴葢亦謂無其人而文則猶有夏時坤乾二書然亦非足徴者也此其所以不滿夫子之意乎
  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鼔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
  燔黍以黍米加於燒石之上燔之使熟也捭豚擘析豚肉加於燒石之上而熟之也汙尊掘地為汙坎以盛水也抔飲以手掬而飲之也蕢桴摶土塊為擊鼔之椎也工鼔築土為鼔也上古之心無偽雖簡陋如此亦自可以致敬於鬼神延平周氏曰上古之世未始知有禮而有禮乃所以強世故聖人因其有飲食之大欲而少寓之以節文此天下惟知飲食之充欲而不知漸入於節文之中也所謂飲食者止於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與夫蕢桴土鼔凡此不唯可施於人之所交際而猶若可以致敬於鬼神葢亦趨時而已矣○蔣氏曰上古鼎飪未其而燔捭以為食壘酌未設而汙抔以為飲聲樂未偹而蕢土以為歡彼其所交際應酬者簡素質實而巧偽不形則以此而接乎鬼神自其一念之誠而施之有餘也○嚴陵方氏曰此言禮之初方是時地産之穀有黍然未有釜甑也故燔之天産之物有豚然未有刀匕也故捭之尊未能鑿木也故汙尊飲未知用爵也故抔飲皆始諸飲食之事鬼神之道幽而難格菲薄之禮疑若不及以致其敬也故以猶若言之可疑之詞也
  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臯某復然後飯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鄉皆從其初
  所以升屋者以魂氣之在上也臯者引聲之言某死者之名也欲招此魂令其復合體魂如是而不生乃行死事飯腥者用上古未有火化之法以生稻米為含也苴孰者用中古火化之利包裹孰肉為遣送之奠也天望地藏謂始死望天而招魂體魄則葬藏於地也所以然者以體魄則降而下知氣則升而上也死者之頭向北生者之居向南及以上送死諸事非後世創為之皆是從古初有之禮也嚴陵方氏曰飯必以腥慮致生之不知故也苴必以孰又慮致死之不仁故也後世於䘮有奠始扵飯腥而已於葬有遣始於苴孰而已體有所附魄有所營皆重濁焉則陰之類也故降而在下知無不周氣無不之皆輕清焉則陽之類也故升而在上郊特牲不言體魄而言形魄不言與氣而言魄氣者亦互相偹也死者仆故言首生者興故言鄉凡是禮也後世雖或増其文而不能損禮之實雖或異其迹而不能易禮之意故曰皆從其初○臨川吴氏曰體魄謂形體精魄降謂降下在地知氣謂神識魂氣在上謂升上在天其號其告望而求諸天之陽明者葢為知氣之在上而然此時猶以生道處之冀其知氣來復而可以生也始則飯腥終則苴孰藏而歸諸地之隂幽者葢為體魄之降而然此時始以死道處之俾其體魄得所而安於死也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
  營窟者營累其土以為窟穴也地高則穴於地中地卑則於地上累土為窟也橧巢者橧聚薪柴以為巢居也茹其毛者以未有火化故去毛不能盡而並食之也嚴陵方氏曰孟子所謂下者為巢上者為營窟是矣前既言燔黍矣此乃未有火化者先儒謂加黍於燒石之上非火化故也○臨川吴氏曰營窟土處以避寒也橧巢木處以避暑也飢則食鳥獸之肉寒則取鳥之羽獸之皮以衣而蔽其體也此以上所言皆是上古時事為太朴陋不可從也下文乃言上古以後可從之禮
  後聖有作然後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為臺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為醴酪治其麻絲以為布帛以養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從其朔
  范字當從竹韻注云以土曰型以金曰鎔以木曰模以竹曰范皆鑄器之式也范金為刑範以鑄金器也合土和合泥土為鑄器也裹而燒之曰炮加於火上曰燔煮於鑊曰亨貫串而置之火上曰炙酪醋也治湅染之類也此以上諸事皆火之利今世承用而為之皆是取法徃聖故云皆從其朔朔亦初也嚴陵方氏曰上世未有火化非無火之性也特未能修之以利人爾夫為宫室之類然後足以代巢窟為醴酪之類然後足以代血毛為布帛之類然後足以代羽皮是道也不特可以養生於其始又可以送死於其終不特可以養生送死於其明又可以事鬼神上帝於其幽○蔣氏曰自范金合土以下皆聖人開物成務以敎天下而使之相安相養於利用出入之間者也○長樂陳氏曰夫開端之始謂之初繼終而有始謂之朔故天地之始亦可以言初一月之始則特謂之朔是以言禮之初則繼之以皆從其初後世有作則繼之以皆從其朔也
  故𤣥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鐘鼔脩其祝嘏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有所是謂承天之袩
  太古無酒用水行禮後王重古故尊之名為𤣥酒祭則設於室内而近北也醴猶體也酒之一宿者周禮謂之醴齊醆即周禮盎性盎猶翁也成而翁翁然䓤白色也此二者以後世所為賤之陳列雖在室内而稍南近户故云醴醆在户也粢醍即周禮醍齊酒成而紅赤色也又卑之列於堂澄酒即周禮沈齊成而滓沈也又在堂之下矣此五者各以等降設之祝為主人告神之辭嘏為尸致福於主人之辭説見曾子問上神在天之神也祭統云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是在君臣之義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是篤父子也睦兄弟者主人獻長兄弟及衆兄弟之禮齊上下者獻與餕各有次序無缺遺也夫婦有所者君在阼夫人在房及致爵之類也行禮如此神格鬼享豈不承上天之福祜乎長樂陳氏曰道之精常幽𤣥而淡薄道之粗常明著而精羙精則常貴而尊粗則常賤而卑先王於名數之間而未嘗不寓之以道德之意此𤣥酒所以在室醴醆所以在户粢所以在堂澄所以在下也葢𤣥酒則水也而陳之在室則室者幽之所而且尊也醴醆漸至於致味則用之於朝踐陳之於户則户者幽明之中而尊卑之際也粢醍則醴齊是也用之於饋食而陳之於堂堂者明之所而漸卑也澄酒則清酒是也而用之於尸卒食之三獻故陳之於下下者明之尤著而且卑也昔先王之於鬼神以神道事之則以反齊以人道事之則以三酒犧牲所以致其養琴瑟鐘鼔所以致其樂祝嘏所以致其文此固足以降上神與先祖也然上神先祖之降在彼而天祜之承在我在彼者以禮物之所備在我者以禮教之所成故必正君臣篤父子睦兄弟齊上下以至於夫婦有所也○延平周氏曰有齊酒犠牲鐘鼔祝嘏則固足以降上神之與先祖然必待正君臣篤父子睦兄弟齊上下夫婦有所而後可以承天之祜者以備物盡禮為未足以承天而所可承天者先脩人事而已矣○馬氏曰犧牲者鼎爼之實鼎俎者犧牲之寓犧牲之未殺故言陳鼎俎之未實故言備祭祀之樂其類非一故言列祝者代子之辭以告孝於其父嘏者代父之辭以告慈於其子二者各有其職故言脩
  作其祝號𤣥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爼孰其殽與其越席疏布以冪衣其澣帛醴醆以獻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是謂合莫然後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籩豆鉶羮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禮之大成也
  周禮祝號有六一神號二鬼號三祗號四牲號五齍號六幣號作其祝號者造為鬼神及牲玉羙號之辭神號如昊天上帝鬼號如皇祖伯某祗號若后土地牲號若一元大武齍號若稷曰明粢幣號若幣曰量幣祝史稱之以告鬼神也毎祭必設𤣥酒其實不用之以酌薦其血毛謂殺牲之時取血及毛入以告神於室也腥其爼謂牲既殺以爼盛肉進於尸前也祭𤣥酒薦血毛腥爼此三者是法上古之禮孰其殽以下是中古之禮殽骨體也以湯爓為熟越席蒲席也疏布麄布也冪覆尊也周禮越席疏布祭天用之此以為宗廟之用記者雜陳之也澣帛謂祭服以湅染之帛制之也醴醆以獻者朝踐薦血腥時用醴饋食薦熟時用醆也薦其燔炙者燔肉炙肝也特牲禮主人獻尸賓長以肝從主婦獻尸賔長以燔從也第一君獻第二夫人獻第三君獻第四夫人獻故云若與夫人交獻也此以上至孰其殽是法中古之禮皆所以嘉善於死者之魂魄而求以契合於𡨋漠之中也然後退而合亨謂先薦爛未是熟物今乃退取向爛肉更合而烹煑之使熟而可食也又尸爼惟載右體其餘不載者及左體等亦於鑊中烹煑之故云合亨也體其犬豕牛羊者随其牲之大小烹熟乃體別骨之貴賤以為衆爼用供尸及待賓客兄弟等也此是祭末饗燕之衆爼非尸前之正爼也簠内圓而外方盛稻粱之器簋外圓而内方盛黍稷之器籩豆形制同竹曰籩木曰豆鉶如鼎而小菜和羮之器也祝嘏説見前孝事祖宗之道也慈愛子孫之道也合亨以下當世之禮也祥猶善也嚴陵方氏曰血所以告幽毛所以告全腥其爼則事之以神道孰其殽則事之以人道越席則郊特牲所謂蒲越藁鞂之尚是矣䟽布禮器所謂犧尊疏布鼏是矣澣帛則祭統所謂以其純服是矣凡此所言則合古今之異質文之變也又曰合亨則合衆物而亨之犬豕牛羊骨有貴賤各異體焉故曰體以稻梁而實簠以黍稷而實簋以水上之品而實籩豆以五味之和而實鉶一故曰實祖禰所以望子孫者莫大乎孝故祝以孝告子孫所以頼祖禰者莫過乎慈故嘏以慈告夫禮至於此則始於占而成於今始於實而成於文矣故曰大成也○蔣氏曰禮之始貴乎一終極其備故血毛腥爼殽孰越席疏布之事猶有貴乎古先也乃曰合莫謂其本是精神以求神於𡨋漠之間也合亨體薦籩豆簠簋鉶羮詞説之詳是後世之所備也乃曰大祥謂其舉是備禮而極其祥善之義也葢聖人制禮豈容一毫之偽方其合莫以求神也物味薄而誠敬在禮文簡而精神通至於成禮而致祥也品物具而神祗樂誠意散而詞説行學者苟能究觀聖人終始考禮之意而得之於想像形容之妙則凡器物之陳節文之變皆有深長之義存乎其間○延平周氏曰奉上世之禮物而罕及於後世者則無文奉後世之禮物而罕及於上世者則無本有本有文此之謂禮之大成也
  孔子曰鳴呼哀哉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適矣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幽厲之前周道已㣲其大壞則在幽厲也魯周公之國夫子嘗言其可一變至道則舍魯何往哉然魯之郊禘則非禮矣禹為三代之盛王故杞得以郊契為殷之始祖故宋得以郊惟此二國可世守天子之事以事其祖周公雖聖人臣也成王之賜固非伯禽之受尤非周公制禮作樂為萬世不易之典而子孫若此是周公之教因子孫之僭禮而衰矣天地社稷之祭君臣之分凛不可踰㑹謂人臣而可僭天子之禮哉○石梁王氏曰此一章真孔子之言註不能明其㫖天子祭天地諸侯但可祭社稷杞宋之郊是王者之後天子之事守禮之所許者魯而有郊是背周公所制之禮與杞宋不同也張子曰周公用天子禮樂或以為有人臣不可為之功則當用不可用之禮夫有權有位則人臣所遇當如此至用天子之禮樂則非也故魯之郊禘非禮也家臣僭大夫三桓僭魯魯僭天子推其原皆在成王成王賜伯禽天子禮樂自其時已啓下僭上之階矣○馬氏曰夫郊者天子外祭之重者也禘者天子内祭之重者也郊禘者天子之禮非諸侯所宜有也成王非所賜而賜之魯君非所受而受之此魯之郊禘所以為非禮故曰周公其衰矣所謂衰者非周公之衰也言後也僭用天子之禮也周公之道所以為衰矣杞宋皆天子之事守魯之郊禘非天子之事守故曰非禮○臨川吴氏曰言杞宋二國所以得郊者葢以二王之後修其天子所行之事後世遵守而行之者也若魯則非有天子之事可守豈可僭郊也哉因言周公所制正禮唯天子得於圓丘祭天方澤祭地諸侯則但於社祭地及祭稷神而已不得如天子之祭天祭地也
  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謂大假
  祭禮祝於始嘏於終禮之成也常古常事古法也不敢變易謂貴賤行禮一依古制也假亦當作嘏猶上章大祥之意言行當然之禮則有自然之福其福大矣臨川吴氏曰假與嘏字通用嘏尊祝卑以尊統卑故但言假
  祝嘏辭說藏於宗祝巫史非禮也是謂幽國
  祝嘏辭説禮之文也無文不行周禮大宗伯掌詔六號重其事耳衰世君臣慢禮惟宗祝巫史習而記之故謂幽昏之國言其昧於禮無以昭明政治也長樂劉氏曰周官太祝掌六祝六祈六辭六號九祭九拜之辭與法皆繫諸六典之籍而藏於太史属諸春官上下相維不可少廢也今仲尼之時遭幽厲之君傷春秋之亂祝嘏辭説藏於宗祝巫史之家遂使國之禮典幽暗不明故曰幽國也
  醆斝及尸君非禮也是謂僭君
  醆夏之爵斝殷之爵尸君君之尸也杞宋二王之後得用以獻尸其餘列國惟用時王之器今國君皆用醆斝以及於尸君非禮也是僭上之君耳長樂劉氏曰天子備六代禮樂其祭於宗廟也獻酢君尸則用醆斝今也諸侯亦用之不曰僭君乎
  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也是謂脅君
  冕祭服之冠弁皮弁也大夫稱家大夫以朝廷之尊服國家之武衛而藏於私家可見其強横則此國君者乃見脅於強臣之君也
  大夫具官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是謂亂國家臣不能具官一人常兼數事具官僭擬也祭器惟公孤以上得全備大夫無田禄者不設祭器以其可假也有田禄者祭器亦不得全具須有所假不假亦僭擬也周禮大夫有判縣之樂少牢饋食無奏樂之文是大夫祭不用樂也或君賜乃有之耳聲樂皆具亦僭擬也尊卑無等非亂國而何蒋氏曰禮莫嚴於祭然誠敬不根於内心則交神之道虧用器或忘乎分守則僣上之患起聖人所甚懼也祝嘏辭説此豈交神明之虚語聖人舉孝慈相感之義以𤼵之於禮經而詩有之曰令終有俶公尸嘉告葢致祭受福之義盡之於對越無愧之素而行之於精神必通之時誠非具文也如其出於宗祝巫史藝以藏之而有亊之際舉以行焉自謂神明之及交其謂之幽國宜哉至於爵有醆斝夏商所制也禮天子奠斝諸侯奠角郊特牲言舉斝角詔妥尸禮器宗廟之制卑者舉角等級明甚今諸侯之制而醆斝以及尸安得不謂之僣君噫聖人言禮至是則亦甚不得已矣若是則大夫安得不僣諸侯哉繁纓小物君子惜之今也冕弁藏於私家弓矢鈇鉞諸侯猶俟命於天子今也兵革藏於私家六命賜官限制甚嚴而大夫其官不由於所賜四命受器自有彛典而大夫聲樂皆其祭噐不假此所以官事不攝反坫為禮八佾舞庭三分公至竊攘僣逼之事莫之禦歟甚而至於君臣同國此聖人所以傷今思古固有望於隆禮之君也
  故仕於公曰臣仕於家曰僕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
  臣者對君之稱僕者服役之名仕於大夫者自稱曰僕則益賤矣人臣有三年之喪或新昏則一期之内君不使之所以體人情也就二者而論喪尤重於昏也今乃不居喪於家而以衰裳入朝是視君之朝如己之家矣是君與其臣共此國也今卿大夫乃與其家之僕雜居齊列無貴賤之分亦是君與臣共此國也嚴陵方氏曰臣者對君之稱故仕於公曰臣而諸侯稱君僕者對主之稱故仕於家曰僕而大夫稱主○延平周氏曰均仕也一為僕則具臣不得與之雜居齊齒先王之正名其詳至於如此○臨川吴氏曰先言臣與僕之不同稱以見臣與僕同居處者之為非禮先言喪與昏者之不役使以見臣服衰裳入君朝者之為非禮
  故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
  王之子弟有功德者封為諸侯其餘則分以畿内之田諸侯子孫命為卿大夫其有功德者亦賜采地所謂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也大夫位卑不當割采地以與子孫但養之采地之禄耳此先王之制度也長樂陳氏曰制則有所裁度則有所限先王以人之子孫上以承先祖之祀下以綿本支之世莫不思有以處之然其處之則有所裁之制所限之度此固不可無尊卑隆殺之别也天子不曰天下而曰田所以明其止於千里以與天下共之也諸侯不曰田而曰國所以明其專於百里而非與天下共之也大夫食其所有事者故其地命之曰采采者事也凡此言其大法而已若夫諸侯大夫之子其不肖者固不可以世食而大夫之子苟其賢之過人又不止於食舊而已○金華應氏曰處者位置而區處之各得其宜大者謹其禮而無濫恩小者安其分而無歉志以制度不可踰也制度一定則人欲偏厚其子孫者固無所容其私心而侵剥枝葉兼並同姓者亦不容薄其所厚矣○新安王氏曰幽國僣君脅君亂國君與臣同國皆諸侯卿大夫失禮也禮之失起於制度之壊故此明言先王制度大小有等尊卑有辨天子地方千里有國以處其子孫諸侯不得僣也諸侯地方百里有國以處其子孫卿大夫不得僣也卿大夫各有食邑以處其子孫家臣不得僣也制度一定上下截然安得有前五失諸侯僣差起於天子失禮卿大夫僣差起於諸侯失禮故下文言之
  故天子適諸侯必舍其祖廟而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壊法亂紀
  廟尊於朝故天子舍之然必太史執簡記奉諱惡者不敢以天子之尊而慢人之宗廟也不如此則是壊法度亂紀綱矣長樂劉氏曰諸侯敬於天子雖其祖先宗廟亦不敢私有乃以舍至尊上下之分此亦至矣然而天子必以太史所掌之禮籍入處其廟言動之際必據乎禮示不敢慢也○嚴陵方氏曰舍其祖廟者在諸侯則不敢為之主在天子則不忘於所敬故也禮籍若小行人掌邦國賓客之禮籍之類乃法之所以存紀之所以立今也不以入故曰壊法亂紀
  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諸侯於其臣有問疾弔喪之禮非此而往是戲謔也敗禮之祸恒必由之蔣氏曰諸侯有一國因問疾弔喪入諸臣之家所以憫難恤患見厚下之情乃若出入無名率意以行此固驅馳而徃之事所由萌乎君臣無私交聖人嚴之故曰是謂君臣為謔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㣲儐鬼神考制度别仁義所以治政安君也
  國之有禮如噐之有柄能執此柄則國可治矣接賔以禮曰儐接鬼神亦然故曰儐制度如禮樂衣服度量權衡之類考而正之不使有異仁主於愛義主於㫁别而用之心當其宜長樂陳氏曰禮之有體可執以治國猶噐之有柄可執以治事故曰禮者君之大柄也惟其為大柄則能别嫌於難辨明微於未彰幽可以儐鬼神明可以考制度别仁義以至於治政安君也○馬氏曰禮者政刑之本也治國不以禮則操持悖謬而失其所要故曰大柄柄者言其所執之要也嫌者人之所難别而禮有以別之㣲者人之所難明而禮有以明之鬼神任其幽而人不可測度者也而禮有以使鬼神之格故曰儐以禮賓之也制所以裁度所以節皆禮有以考之仁有殺義有等皆禮有以别之夫觀其禮所以知其政禮之所興則政之所泊禮之所廢則政之所亂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者所以治政安君也
  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法無常而禮無列禮無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謂疵國
  倍違上行私也或亦倍而去之之謂小臣竊所謂盗臣也肅峻急也俗敝人無廉耻風俗敝敗也治國無禮故至於刑肅而俗敝為君者但恣己用刑遂廢常法法廢而禮無上下之列矣宜乎士不修職民心離叛也豈非疵病之國乎長樂陳氏曰政不正則君位危所謂上無道揆也則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竊而不亷所謂下無法守也上無道揆下無法守則刑肅而不中俗敝而不美法亂而無常禮紊而無别所謂士者亦不事其事也士不事其事則民亦不歸之矣然重言刑肅而俗敝者葢以亂之所致多在刑肅以其刻核大至故也夫治之為道由内以及外故禮出而後有法法出而後有刑及其亂也由外以及内故刑肅而後法無常法無常而後禮無列矣○嚴陵方氏曰大臣倍非所謂大臣法也小臣竊非所謂小臣亷也國有常法制民於刑之中而已苟刑肅而至於俗敝則法失其常矣故言法無常法以禮為體禮以法為用用既無常則體亦無列故言禮無列無列者失其序之謂也是則人不安其職矣故言士不事葢士以事事為正故也刑肅而俗敝民將畏罪而離散矣故言則民弗歸也俗敝民散又何以致國之肥乎故以疵言之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謂殽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降於山川之謂興作降於五祀之謂制度此聖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藏猶安也君者政之所自出故政不正則君位危書言天工人其代之典曰天敘禮曰天秩是人君之政必本於天而效法之以布命於下也社祭后土也因祭社而出命是效地之政有事於祖廟而出命是仁義之政有事於山川而出命是興作之政有事於五祀而出命是制度之政效地者效其高下之勢以定尊卑之位也仁義者仁以思慕言義以親疎言思慕之心無窮而親疎之殺有定又親親仁也尊尊義也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于祖而尊尊之義隆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于禰而親親之仁篤也興作之事非材不成故於山川制度之興始於宫室故本五祀夫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聖人庸禮之政如此故身安而國可保也蔣氏曰聖人本天理以出政傚之以降命於天下凡其興建顯設咸有定序使萬物森列各居其位而不相奪者皆非私意為之也是以命降於社之謂殽地葢言因地事地教民美報而地道以顯也降於祖廟之謂仁義葢言反本復始尊祖敬宗而人道以立也降於山川之謂興作葢言備物致用率作興亊而職業以起也降於五祀之謂制度葢言門行有守外内有職而宫室以居也聖人必於此致意焉而後為藏身之固葢人道立於天下莫先於天地鬼神各安其位莫先於孝慈報反各有其常又莫先於養生居處各有其序其所以隄防世故維持人心在此矣此二帝三王所以為天下開物成務之主布政乎天下者本此道也○嚴陵方氏曰於祖廟言仁義則知本於天者為隂陽之道降於社者為剛柔之德也於五祀言制度固知興作之為事功矣道德仁義興仰制度皆政之所存者而聖人特寓之於天地祖廟山川五祀使萬物莫不聴命於其間也其序則先天而後地者上下之序也次之以祖廟者尊卑之序也又次之以山川者内外之序也又次之以五祀者大小之序也
  故聖人參於天地並於鬼神以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故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
  此承上章言政之事謂聖人所以參贊天地之道疑並鬼神之事凡以治政而已故處天地鬼神之所存則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聖人法之此禮之所以序也玩天地鬼神之所樂則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聖人法之此民之所以治也四時本於天百貨産於地人生於父而徳成於師此四者君以正用之謂人君正身修德順天之時因地之利而裁成其道輔相其宜以左右民使之養生喪死無憾然後設為庠序學校之教申之以孝弟焉則有以富之教之而治道得矣然其要在君之自正其身立於無過之地而後可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蔣氏曰聖人道同乎天地故其身能與天地而為三知通乎鬼神故其身足與鬼神而並立○長樂陳氏曰夫知天地鬼神之禀則有所存明天地鬼神之用則有所樂處其所存乃禮之先後之序玩其所樂此民之所以治也○馬氏曰變通莫大於四時而有天以生之聚人莫若財而有地以生之后非民無以辟四方而有父以生之人非教則無以别於禽獸而有師以教之四者皆出於自然而無俟於君可也而曰正用之何也葢天雖生於時而茂對育物者非君不能育也地雖生乎財而理財正辭者非君明其義則不能理也人生雖自乎父而非君則罔克胥匡以生教雖自乎師而非君則不能安其教正用之者順其自然之理而立於無過之地也夫有天以生時有地以生財有父以生之有師以教之則富庶教之具備可以参天地之化育而成位乎其中矣○嚴陵方氏曰時以氣運故天生時財以形成故地生財父以傳類故人其父生師以傳道故師教之為之君者位天地之中居父師之上夫何為哉以正用之而已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則有過養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故百姓則君以自治也養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顯也故禮達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
  此承上章君立於無過之地而言舊説明猶尊也故讀則君為明君今定此章三明字皆讀為則字則上下文義坦然相應矣不必迂其説也君者正身修德而為臣民之所則傚者也非則傚人者也臣民之所奉養也非奉養人者也臣民之所服事也非服事人者也君而則人則是身不足以為人所取則而反取則於人非立於無過之地者矣君而養人則一人之身豈能供億兆人之食必不足矣君而事人則降尊以事卑為失位矣惟百姓者則君以自治其身所謂文武興則民好善也養君以自安謂竭力供賦税則有耕食鑿飲之安也事君以自顯謂竭忠盡職則有錫爵之榮也禮教通達而名分不踰故人皆慕守義而死恥不義而生也○石梁王氏曰此處皆非夫子之言長樂陳氏曰百姓則君以自治而善有以遷養君以自安而分有以處事君以自顯而忠有以盡如是則禮達於上下之間而分定於尊卑之際故人於其義之可死則不苟避於其不義之生則不苟存此所謂修禮以達義而不愛其情也○朱子曰禮達而分定達謂達於下○蔣氏曰天下之勢莫患手上下無以相别而分守無以相安也若夫主勢一定而君徳既孚天下之民方且遵名守教相從於畏愛則象之中甘心於服役事養之際求其為自安自適之不暇安有欺背僣陵之事哉故曰禮達而分定則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好生惡死人心之所同然聖人有禮以率天下能使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則其功用固不容以小言也
  故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
  言人君用人當取其所長舍其所短葢中人之才有所長必有所短也去猶弃也有知謀者易流於欺詐故用人之知當棄其詐而不責也有剛勇者易至於猛暴故用人之勇當棄其猛暴之過也○朱子曰仁止是愛愛而無義以制之便事事都愛好物事也愛好官爵也愛見錢也愛事事都愛所以貪也故用人之仁當棄其貪之失也朱子曰人之性易得偏人既仁如何貪葢仁善底人便有好便宜底意思今之亷介便多是那刚硬底人○延平周氏曰孔子言道之序則仁先之知次之勇又次之言為道則知先之仁次之勇又次之今以勇問於知與仁者葢知仁以勇為主故問之
  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大夫死宗廟言衛君之宗廟而致死也然己之宗廟亦在本國不棄君之宗廟即是不棄己之宗廟也舊説變讀為辨辨猶正也一説其死有分辨非可以無死而死也
  故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於其義明於其利達於其患然後能為之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修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故聖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義講信修睦尚慈讓去爭奪舍禮何以治之
  非意之謂非以私意臆度而為之也必是知其有此七情也故開辟其十義之途而使之由之明達其利與患之所在而使之知所趨知所避然後能使之為一家為一人也七情弗學而能有禮以治之則人義人利由此而生禮廢則人患由此而起○問愛與欲何别朱子曰愛是汎愛那物欲則有意於必得便要拏將來延平周氏曰天下非一家而能以為一家中國非一人而能以為一人者必先知人情而無喜其所怒無欲其所惡然後問於人義使之知父子君臣之大倫明於人利使之講信修睦逹於人患使之無爭奪以相賊如此則天下所以為一家中國所以為一人也○蔣氏曰天下大本在於人情離合而衆寡逺近不與焉情之所合則措天下之異而歸之同情之所離則天下之勢不可得而強一矣今夫天下一家中國一人此豈臆度料想姑為是言哉占之聖人總攝人心維持世故所以起天下聨絡親比之義而革其乖戾達背之習者葢亦灼見是理而為之惟知天下之情是以開闢天下之大義興利銷患而人心一也惟不知天下之情是以失天下之義背利縱欲而人心離也又曰此義既形此情遂定於是講信修睦而人利興此義不立此情日亂於是爭奪相殺而人患起然人豈本有是患哉情我所固有也義我所固有也惟其本義以制情是以因義以成利惟其舍義而言利是以因利而生患君子論人道之大揭此情此義於利害之間區別而備言之復究制情立義興利去患之説欲納天下於相安相養之域則自禮外無餘説也○長樂陳氏曰喜愛欲者陽之情怒哀懼惡者陰之情凡此皆出於天然故言弗學而能也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者閨門之義長恵幼順者鄉黨之義君仁臣忠者朝廷之義凡此皆出於人為信則無所欺罔睦則有所顧省此皆足以和義故謂之人利爭而後奪奪而後相殺此皆足以召禍故謂之人患也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
  人心雖有七情總而言之止是欲惡二者故曰大端
  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
  欲惡之心藏於内他人豈能測度之所欲之善惡所惡之善惡豈可與顔色覘之若要一一窮究而察識非求之於禮不可葢七情中節十義純熟則舉動自然合禮若七情乖僻人倫有虧則言動之間皆失常度矣有諸中必形諸外也若不知禮則無以察其情義之得失於動作威儀之間矣馬氏曰莫非欲也而欲之甚曰大欲莫非惡也而惡之甚曰大惡喜怒哀懼愛惡欲皆所謂情而情之所本尤在於欲惡故曰心之大端也心者色之蘊由色以觀心可測度雖作於其心而不見於色則人之深情厚貎有時而不知也故色厲而内荏色取仁而行違者有矣有禮以節之則美惡不能藏於心也故曰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嚴陵方氏曰欲惡心之大端雖各有端以藏其心不可測度也欲其所可欲惡其所可惡則為美非所欲而欲非所惡而惡則為惡然皆由心生者一也故曰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上言不可測度以不見其色故也禮器曰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正謂是也
  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隂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氣也
  天地鬼神五行皆隂陽也德指實理而言交指變合而言㑹者妙合而凝也形生神發皆其秀而最靈者故曰五行之秀氣也○石梁王氏曰此語最粹張子曰天地之徳謂人之德性如天地之性人為貴是也稟五行之氣以生最靈於萬物是其秀也神之言伸也鬼之言歸也凡生即伸也要終即歸也神之盛極於氣鬼之盛極於魄一體兼此終始此鬼神之會也隂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氣物生皆然而人為備焉○比溪陳氏曰人受隂陽二氣而生此身莫非隂陽如氣陽血隂脉陽體隂頭陽足隂上體為陽下體為隂至於口之語黙目之寤寐鼻息之呼吸皆有隂陽分屬不特人如此凡萬物皆然無一物不具鬼神又曰鬼神只是隂陽二氣之屈仲往來自二氣言之神是陽之靈鬼是隂之靈靈云者只是自然屈伸往來恁地活耳自一氣言之則氣之方伸而來者屬陽為伸氣之已屈而往者屬隂為鬼其實二氣亦只一氣耳○馬氏曰凡盈於天地之間者莫不稟五行之氣也人之所以異於物以其得氣之秀而最靈者也
  故天秉陽埀日星地秉隂竅於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後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
  竅於山川山澤通氣也五行一隂陽也質具於地氣行於天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各主其事以成四時月之盈虧由於日之近逺四序順和日行循軌而後月之生明如期望而盈晦而死無朓朒之失也長樂劉氏曰天也者陽氣之所積故曰秉陽焉地也者隂氣之所積故曰秉隂焉隂氣合陽於天上則為日星是以其光下埀焉陽氣合隂於地下則為山川是以其竅上通焉○長樂劉氏曰天以清秉陽在天者成象則日星是也地以濁秉隂在地者成形則山川是也天地既位於上下則播五行於其中故天一生水而播於冬天三生木而播於春地二生火而播於夏地四生金而播於秋天五生土而播於四時之間自天一至於天五則為十五之數十五之數成其所播者既和然後月生而如其數葢三五者數之所變故數之至於三五則為五行成數之極而月所以盈又積之至於三五則為五行成數之極而月所以闕也然而隂陽之義配日月此特言月而不言日何也葢月有盈闕之常而又多薄蝕之變得其常則四時和及其變則田時乖故觀月之生而已矣
  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動運也竭盡也終也本者始也五行之運於四時迭相終而還相始終則有始如環無端也冬終竭而春始來則春為夏之本春竭而夏來則夏又為秋之本已往者為見在者所竭見在者為方來者所本五行四時十二月莫不皆然也山隂陸氏曰竭盡也水王則金竭木王則水竭王文公曰此立而彼竭也○蔣氏曰方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是時之為冬者然也而金為之本矣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是時之為夏者然也而木為之本矣
  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
  五聲宫商角徴羽也六律陽聲黄鐘子太簇寅姑洗辰蕤賔午夷則申無射戍也隂聲謂之六呂大呂丑應鐘亥南呂酉林鐘未仲呂已夾鍾卯也六律六呂皆是候氣管名律法也又云述也呂助也言助陽宣氣也總而言之皆可稱律故月令十二月皆稱律也長短之數各有損益又有娶妻生子之例長短損益者如黄鍾長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故下生林鍾長六寸也上生者三分益一如林鍾長六寸上生太簇長八寸也上下之生五下六上蓋自林鍾未至應鍾亥在皆子午以東故謂之下生自大呂丑至蕤賔午皆在子午以西故謂之上生子午皆屬上生當云七上而云六上者以黄鍾為諸律之首故不數也律娶妻而呂生子者如黄鍾九以林鍾六為妻太簇九以南呂六為妻隔八而生子則林鍾生太簇夷則生夾鍾之類也各依此推之可見還相為宫者宫為君主之義十二管更迭為主自黄鍾始當其為宮五聲皆備黄鍾第一宮下生林鍾為徴上生太簇為商下生南呂為羽上生姑洗為角餘倣此林鍾第二宮太簇三南呂四姑洗五應鍾六蕤賔七大呂八夷則九夾鍾十無射十一仲呂十二也此非十二月之次序乃律呂相生之次序也朱子曰按五聲相生至於角位隔八下生當得宫前一位以為變宫五聲之正至於而窮又自變宫隔八上生當得徴前一位以為變徴餘分不可損益而其數又窮故位均之法至於是而終焉孔氏以本文但云五聲十二管故不及二變而止為六十聲増八二變二十四聲合為八十四聲自唐以來法皆如此云○長樂陳氏曰禮書曰先王因天地隂陽之氣而辨十有二辰因十有二辰而生十有二律其長短有度其多寡有數其輕重有權其損益有宜始於黄鍾終於仲呂黄鍾大簇姑洗損陽以生隂林鍾南呂應鍾益隂以生陽蕤賔夷則無射又益陽以生隂大呂夾鍾仲呂又損隂以生陽何則黄鍾至太簇陽之陽也林鍾至應鍾隂之隂也陽之陽隂之隂則陽息隂消之時故陽常下生而有餘隂常上生而不足蕤賔至無射則隂之陽也大呂至仲呂則陽之隂也隂之陽陽之隂則陽消隂息之時故陽常上生而不足隂常下生而有餘然則自子午以左皆上生子午以右皆下生矣書曰聲依永律和聲則律非五聲不能辨聲非十二律不能和五聲非變則不能盡故一律之中莫不具五聲五聲之外有所謂二變黄鍾為宫則林鍾為徴太簇為商南呂為羽姑洗為角應鍾為變宮蕤賔為變徵林鍾為宮則太簇為徴南呂為商姑洗為羽應鍾為角蕤賔為變宮黄鍾為變徴以至十律之為宮餘律之為商角徴羽為二變旋之為十二宮析之為八十四聲類皆五位為五音第之主六為變宫又第之至七為變徴然後宫復旋矣此六律之大致也
  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也
  酸苦辛鹹加滑與甘是五味六和也十二食十二月之所食也還相為質者如春三月以酸為質夏三月以苦為質而六和皆相為用也
  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也
  五色青赤黄白黒也并天𤣥為六章十二月之衣如月令春衣青夏衣朱之類還相為謂質畫繪之事主其時之一色而餘色間雜也延平周氏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者十二律各具五聲而還相為宫也五行者四時十二月之所自出五聲者六律十二管之所自出五味之於六和十二食五色之於六章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四時者間於十二月者也六律者間於十二管者也六和之於十二食六章之於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馬氏曰五行莫不有其味先王因之以為五味六和十二食所以順其味五行莫不有其聲先王因之以為五聲六律十二管所以順其聲五行莫不有其色先王因之以為五色六章十二衣所以順其色○長樂陳氏曰五聲言其氣之所在故言本五味五色言其形之所尚故言質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
  天地之心以理言五行之端以氣言食五味别五聲被五色其間皆有五行之配而性情所不能無者問人者天地之心朱子曰謂如天道福善禍淫乃人所欲也善者人皆欲福之淫者人皆欲禍之又曰教化皆是人做此所謂人者天地之心也蔣氏曰上章既言人者天地之德五行之秀氣至此復言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葢德言其自得心言其能運氣證其所自稟端究其所從始名雖不同其實一也○嚴陵方氏曰天地散而為五行故仁之端則水之性所立也義之端則金之性所立也以至火之於禮水之於知土之於信亦若是已故曰五行之端也五行滋而為五味人以養其口感而為五聲人以養其耳形而為五色人以養其目然後人得而生焉故曰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長樂陳氏曰上言聲與色目然之序故先聲而後味味而後色以明有氣而後有形也此言人之所用聲味與色之序故食味而後别聲别聲而後被色以明由内以及外也○龍泉葉氏曰天地之道至誠而不息五行之氣至和而不乖此王則彼衰彼息則此生迭相為端而未嘗竭也五行嵗月始此終彼相為本末不可窮盡此天地所以久存而不廢也其在人也發於聲音則律呂之變不可窮發於飲食則滋味之變不可窮發於衣服則色章之變不可窮凡天地五行隂陽運動之勤勞皆發於萬物而資於人以與之並為長久也天地之情性非人則不能體而參之天地之功用非人則不能察而法之天地之所以不息者由人道而後見之此人所以為天地之心五行之端食味别聲被色以生養於覆載之内而獨有厚於萬物焉
  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隂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也以隂陽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鬼神以為徒故事可守也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奥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
  此章凡十條自天地至人情九條皆是覆說前章諸事萬事萬物之理不出乎天地之間聖人作為典則而以天地為本則事物之理皆可舉行○情之善者屬陽惡者屬隂求其端於隂陽則善惡可得而見○柄猶權也四時各有當為之事執當時之權柄以教民立事則事可勸勉而成○日星為紀如日中星鳥日永星火之類所以紀時之早晚列者以十二月之事詳列以示民而使之作為也○量限量也謂十二月之分限分限不踰則所為皆得其時故事功滋長如樹藝然也○徒如徒侶之相依郊社宗廟山川五祀之禮皆與政事相依即前章殽地以下諸事如此行政則凡事可悠久不失也○五行之氣周而復始質猶正也國家嵗有常事必取正於五行之時令則其事亦今嵗周而來嵗復始也○器必成而後適於用今用禮義如成器則事之所行豈有不成者乎考成也○治人情如治田不使邪僻害正性如不使稊稗害嘉榖則人皆有宿道向方之所如室之有奥也○六畜人家所豢養四靈本非可以豢養致者今皆為聖世而出如馴畜然皆聖人道化所感耳飲食有由者由用也謂四靈為鳥獸魚鼈之長長至則其屬皆至有可用之以供庖廚者矣長樂陳氏曰以天地為本至於五行以為質以言其所法者也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以言其所用者也四靈以為畜以言其所致者也聖人作則必推其所法以適其所用然後有所致矣○張子曰自天地為本至四靈為畜一理也特細别耳事人治人與夫接物無所不用其極能用其極則其餘不足治矣○嚴陵方氏曰以天地為本則萬物皆末焉本既得則未斯從之故物可舉也舉言持之在我也隂陽者萬物之情以隂陽為端則其情可探而見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則人順時之後先因時之動靜不敢辭焉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則盡之所叅夜之所考各得其序焉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則興事造業各有數以致其能焉故功有藝也五行以為質則代廢代興皆周而復始焉故事可復也四靈以為畜則人之日用者皆易致焉故飲食有由也由言人因之致用也○馬氏曰法象莫大乎天地故以為本而隂陽日月鬼神皆天地之别也聖人作則莫不取象於此雖然聖人作則仰有法於天俯有察於地而近取於人情者禮義也禮義出於人情先王因之以為治情之具也自天地為本推而至於人情以為田其為法備其為治詳宜有休徴以應之也故終以四靈為畜然四靈以為畜聖人無意於是葢在已有以立之在物者亦順之而不敢逆也
  何謂四靈麟鳯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鳯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
  鮪魚之大者故特言之淰羣隊驚散之貌獝驚飛也狘驚走也三靈物既馴擾如畜則其類皆隨從之雖見人亦不為之驚而飛走矣龜能前知人有所決以知可否故不失其情之正也上三物皆因飲食有由而言龜獨不言介蟲之類應者以其為決疑之寶非可以飲食之物例之也○石梁王氏曰四靈以為畜衍至此無義味太迂疏何所無龜嚴陵方氏曰麟體信厚鳯知治亂龜兆吉凶龍能變化故謂之四靈○長樂陳氏曰魚鼈鳥獸至於不□不獝不狘者葢亦不必實然所以誘君人者修德而已矣
  故先王秉蓍龜列祭祀瘞繒宣祝嘏辭說設制度故國有禮官有御事有職禮有序
  瘞埋也繒幣帛也祭法云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繒之言贈埋幣告神者亦以贈神也宣揚也先王重祭事故定期日於蓍龜而陳列祭祀之禮設為制度如此其詳制度一定國家有典禮可守官有所治事有其職禮得其序也嚴陵方氏曰秉蓍龜所以決禮之疑列祭祀所以致禮之敬瘞繒所以備禮之物宣祝嘏辭説所以通禮之情設制度所以修禮之文若是則可謂有其禮矣故繼言國有禮也繒帛藏之於幽故言瘞辭説揚之於明故言宣建國必設官設官必治事治事所以行禮故其序如此然上言國有禮則禮之体也下言禮有序則禮之用也
  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也故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祖廟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儐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廟三公在朝三老在學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
  天子致尊天之禮則天下知尊君之禮故曰定天位食貨所資皆出於地天子親祀后土正為表列地利使天下知報本之禮也仁之實事親是也人君以子禮事尸所以達仁義之教於下也儐禮鬼神而祭山川本諸事為而祭五祀皆是使禮教之四達此亦前章未盡之意廟有宗祝朝有三公學有三老五更無非明禮教以淑天下巫主弔臨之禮而居前史書言動之實而居後瞽為樂師侑為四輔或辨聲樂或贊威儀而王居其中此心何所為哉不過守君道之至正而已此又是人君以禮自防示教於天下也○石梁王氏曰巫祭祀方用卜筮有事方問謂常在左右非也嚴陵方氏曰禮之始也則自天子出禮之終也則與民由之與民由之然後禮達而分定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則必有以為之教者然教必以祭祀為主者以神道設之使民知畏敬故也天則逺人而尊故祭帝於郊地則近人而親故祀社於國定天位則天下達於尊卑之禮矣列地利則天下達於施報之禮矣位欲其一故曰定物欲其陳故言列天神曰祀地祗曰祭而此於天曰祭者郊所以明天道故也於地曰祀者社所以神地道故也仁以立人道而人本乎祖故曰祖廟所以本仁也如是則天下達於親踈之禮矣我為祭主於内而山川之鬼神在外固有賔道故曰所以儐鬼神也如是則天下達於興作之禮矣五祀出於五行而五行各因時以用事焉故曰所以本事也如是則天下達於制度之禮矣然於帝於社止言祭祀則祖廟以下皆主祭祀可知○長樂劉氏曰宗祝在廟者執祭祀之禮雖鬼神之大不可得以亂之也三公在朝者執上下之禮雖君上之尊不可得以踰之也三老在學者執人倫之禮雖異數之隆不可得以變之也王前巫者辟除其心之疑慮也後史者臨正其行之欹傾也卜筮瞽侑皆在左右者防其言動之有失也○西山真氏曰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書以三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諫王瞽矇之叟以歌詩諫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後挾而維之雖欲斯須自放得乎
  故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義之修而禮之藏也
  此承上文帝祭於郊等禮而言百神受職謂風雨節寒暑時而無咎徴也百貨可極謂地不愛寳物無遺利也孝慈服謂天下皆知服行孝慈之道也正法則謂貴賤之禮各有制度無敢僭踰也聖王精禋感格其效如此由此觀之則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皆義之修飾而禮之府藏也前言山川興作而此不言者法則之事包之也嚴陵方氏曰受職言各受其職而有守也可極言各盡其利而無遺也正法則者以制度之所在故各得其法則之正也其行於始也祭帝於郊而已故終至於禮行於郊焉其始也祀社於國而已故終至於禮行於社焉固其序也推之於祖廟五祀其義亦若是爾○長樂陳氏曰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者以其大報天而百神莫不與之也禮行於杜而百貨可極焉者以其五土之宜百物資之以生也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者以其有祝以告人之孝而有嘏以告神之慈也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者以其有制以正法有度以正則也言郊社祖廟五祀而不及山川者以社言百貨可極則兼之也夫義則有宜禮則有體務其宜以歸其體然後五者之教全矣故曰義之修禮之藏也○臨川吳氏曰義者事理之宜禮者儀文之節修謂整葺無虧闕藏謂在於其中能知五者祭祀之宜禮在其中矣故曰義之修而禮之藏也
  是故夫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隂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於天也
  極大曰太未分曰一太極函三為一之理也分為天地則有髙卑貴賤之等轉為隂陽則有吉凶刑賞之事變為四時則有歲月久近之差列為鬼神則有報本反始之情聖人制禮皆本於此以降下其命令者是皆主於法天也官者主之義○石梁王氏曰禮家見易有太極字翻出一箇太一仍是諸子語其官於天也一句結上文官天地當如莊子義長樂陳氏曰以形之始而言之謂之大始以數之始而言之謂之大一○嚴陵方氏曰天地則有上下之位隂陽則有升降之宜四時則有先後之序鬼神則有變化之功聖人體此以命物而在下莫不聴故曰其降曰命亦未嘗不本之於自然故曰其官於天不曰本而曰官者以夫禮之命物各有所主故也
  夫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列而之事變而從時協於分藝其居人也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䘮祭射御朝聘
  此亦本前章本於天殽於地之意動而之地即殽地也列而之事即五祀所以本事也變而從時即四時以為柄也協合也分謂月以為量也藝即功有藝也上言義之修禮之藏故此亦始言禮終言義居人猶言在人也禮雖聖人制作而皆本於人事當然之義故云居人曰義也冠昏而下八者皆禮也然行禮者必有貨財之⿱㳄貝筋力之强辭讓之節飲食之品亦皆當然之義也蔣氏曰自禮必本於大一至其官於天所以言禮之不離乎天自禮必本於天至居人曰義所以言禮之終歸於人且本於於大一者天地未分之先也髙卑以分天地立矣二氣轉移隂陽生矣寒暑代謝有四時之變生死往來有鬼神之形莫非此禮發露於自然聖人本其自然發露者制禮以命天下故曰其降曰命既謂之降曰命矣又終之以其官於天者聖人懼天下言禮者瀆於人而忘於天故爾且謂之必本乎天者猶言本乎大一也然動而之地則大一判而上下殊矣列而之事見於制度顯設之位變而從時推之於隂陽竒耦之象莫非此禮所以周流而不窮也聖人因而順其分之所宜受量其藝之所能為而使之行是禮故曰協於分藝必終之以居人曰養者聖人懼天下之言禮者惑於天而不體於人故爾○嚴陵方氏曰上言禮本於大一則原禮之初而已此又明禮之用焉上言禮之初故言官於天以見其自然此言禮之用故言居人以見其使然也又曰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喪祭射御朝聘言冠昏喪祭射御朝聘非貨力辭讓飲食有不行也夫欲行禮貨力為先辭讓次之飲食又次之故曰無財不可以為恱非强有力者莫能行也○臨川吳氏曰儀文為禮在人知其所以然之理為義貨財者行禮之資筋力者行禮之具辭讓者行禮之實
  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修睦而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也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達天地順人情之大竇也故惟聖人為知禮之不可以已也故壊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
  肌膚之總會筋骨之聨束非不固也然無禮以維飭之則惰慢傾側之容見矣故必禮以固之也竇孔穴之可出入者由於禮義則通達不由禮義則窒塞故以竇譬之聖人之能達天道順人情者以其知禮之不可以已也彼敗國之君喪家之主亡身之夫皆以先去其禮之故也長樂陳氏曰講信修睦所以誠其心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所以莊其身以至養生送死於其明事鬼神於其幽凡此皆人道而已由其人道所以達於天道故能順人情之所通大竇以言其通也○馬氏曰禮義出於性而曰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何也葢有禮則莊敬日强無禮則安肆日偷君子知謹於禮義則手足有所措耳目有所加進退揖讓有所制此所以固人肌膚之會筋體之束也養生送死事鬼神其道非一而禮義者尤為之大端也養生所以飾驩送死所以飾哀事鬼神所以飾敬此禮義以節文之也禮義出於天先王因之以達天道禮義出於人先王因之以順人情達者所以明之也順者所以因之也
  故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蘖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人以禮而成徳如酒以麯蘖而成味君子厚於禮故為君子小人薄於禮故為小人亦如酒之有醇醨也長樂陳氏曰蘖之於酒厚則醇薄則醨醇則久醨則壞禮之於人厚則君子薄則小人君子則安小人則危善為酒者戒其為醨而務其為醇善為人者戒其為小人而務其為君子也
  故聖王修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修禮以耕之
  劉氏曰修者講明也柄者人所操也聖王講明乎義之所在使人得所持循而制事之宜也人能操義之要以處禮之序則情之發皆中節矣故可以治人情也禮者人情之防範修道之教莫先於禮故治人之情以禮為先務如治田者必先以耒耜耕之也
  陳義以種之
  義者人情之裁制隨事制宜而時措之如隨田之宜而種所當種也
  講學以耨之
  禮義固可使情之中節然或氣質物欲蔽之而私意生焉則如草萊之害嘉種矣故必講學以明理欲之辨去非而存是如農之耨以去草養苗也
  本仁以聚之
  講學以耨之者博而求之於不一之善所以得一本萬殊之理本仁以聚之者約而㑹之於至一之理所以造萬殊一本之妙也至此則會萬理為一理而本心之徳全矣此如榖熟而斂之也
  播樂以安之
  聚之者利仁之事未能安仁也故必使之詠歌舞蹈以陶養其徳性消融其查滓而使之和順於道徳焉則造於從容自然之域矣此則如食之而厭飲也此五者聖王修道之教始終條理如此而講學居其中以通貫乎前後葢禮耕義種入徳之功學之始條理也仁聚樂安成徳之效學之終條理也自始至終於仁義禮樂無所不講至其成也則禮義之功著於先仁樂之效見於後焉嚴陵方氏曰義者所操有宜而不可失故言柄禮者所行有節而不可亂故言序禮義雖本於人心然有至於無禮無義者心或動而情亂之也故聖人修其柄與其序還以治人之情而已人之有情猶地之有田不可不治也治其田者農夫之事也治其情者聖王之事也故曰人情者聖人之田禮者事之治猶耕之治荒蕪故言修義者事之宜猶種之因地宜故言陳學所以為己猶耨之去苗害故言講仁者愛也仁則聚之猶獲故言仁以聚之樂者樂也樂則安之猶食故言樂以安之禮惡其壞故曰修義欲其明故曰陳學欲其辨故曰講仁以立人道非本不立故曰本樂以和民聲非播不和故曰播○長樂陳氏曰修禮以耕所以開其心陳義以種所以納之正講學以耨所以去其非本仁以聚所以充其徳播樂以安所以成其道也○金華應氏曰學探千古羣聖之奥而思索問辨以求其正猶耨之去草而耘治益精也仁總百行萬善之全而滋養培植以豐其成猶獲之秋歛而收取以無遺也樂具五音六律之節而動盪發越以宣其和猶既穫之餘安坐以食而熙熙自如也播者散布發越之謂
  故禮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
  實者定制也禮者義之定制義者禮之權度禮一定不易義隨時制宜故協合於義而合當為者則雖先王未有此禮可酌之於義而創為之禮焉此所以三代損益不相襲也張子曰人情所安即禮也故禮所以由義起○馬氐曰禮者所以體常義者所以盡變變者禮中之權也常者義中之經也葢禮義一物耳體其常則為禮盡其變則為義故三代之禮而或素或華者皆所以變而從時也要之不違禮之經義之權而已○黃氏曰禮也者義之實也禮者為尊卑升降親疎之節義者合宜當理指的之稱名實相應則為正禮倘有禮而不能合宜當理是有名而無實下文云協諸義而協謂須合義則合禮也又下云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亦謂有未立之禮則取合宜之義而起作之非為禮修飾之華明矣
  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協於藝講於仁得之者强藝以事言仁以心言事之處於外者以義為分限之宜心之發於内者以義為品節之制協於義者合其事理之宜也講於仁者商度其愛心之親疎厚薄而協合乎行事之大小輕重一以義為之裁制焉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故得義者强
  仁者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得之者尊
  仁者本心之全徳故為義之本是乃百順之體質也元者善之長體仁足以長人故得仁者尊上文言禮者義之實此言仁者義之本實以散體言本以全體言同一理也張子謂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無一事之非仁也猶之木焉從根本至枝葉皆生意此全體之仁也然有一本至千枝萬葉先後大小各有其序此散體之禮也而其自本至末一枝一葉各具一理隨時榮悴各得其宜者義也長樂陳氏曰處藝以義然後有所别處仁以義然後有所節故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以其為藝之分故能協於藝以其為仁之節故能講於仁夫事親仁之實從兄義之實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有親然後有兄弟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此先仁後義之體也仁人之安宅義人之正路由其宅然後至於路此先仁後義之用也故曰仁者義之本温良者仁仁之本敬慎者仁之地寛裕者仁之作孫接者仁之能故曰順之體也仁必有義義未必有仁仁者天之尊爵故得仁則尊得義則止於强也
  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
  此反譬以申明前叚聖學教養之事有始有卒其序不可紊而功不可缺如此嚴陵方氏曰耜者治田之具禮則治國之具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耕所以種木而生之義所以逹禮而行之故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逹嘉種而除其害者耨之事明大義以勝其非者學之事故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耨之勤將以有穫學之勤將以有聚仁言聚也穫言獲也故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食有所養而享其利焉樂有所樂而安其仁焉故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然前言陳義而此變言本者凡種皆所以立本故也前言本仁而此變言合者以人本仁也合而言之道也
  安之以樂而不逹於順猶食而弗肥也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徳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前章至播樂以安之而止此又益以不逹於順猶食而弗肥一節者盖安之以樂以前皆是成已之功大學明徳之事也達之於順以後方是成物之效大學新民之事也故以人身之肥設譬而言家國天下之肥至此乃是聖學之極功成已成物合内外之道大學身修齊家國治天下平之事也故謂之大順大順則無為而治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各得其常也以上並劉氏説○大臣法盡臣道也小臣廉不虧所守也以徳為車由仁義行也以樂為御動無不和也以禮相與朝聘以時也以法相序上不偪下下不僣上也以信相考久要不忘也以睦相守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也肥者充盛而無不足之意食之養人期於體之肥而已樂之和人期於理之順而已故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也○長樂陳氏曰四體以和順而正然後膚革充充而後盈此人之肥也父子以天性而篤兄弟以同氣而睦夫婦以異姓而和此家之肥也天子徳教加於百姓故以德為可行之車而以樂為行車之御諸侯制節謹度故以禮相守大夫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故以法相序士則忠順不失故以信相考庶人則謹身而已故以睦相守此天下之肥也凡此是謂大順大順者非特明足以養生送死而幽足以事鬼神也
  故事大積焉而不苑並行而不謬細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
  此以下至篇終皆是𤼵明大順之説以此大順之道道治天下則雖事之大者積疉在前亦不至於膠滯雖事之不同者一時並行亦不至舛謬也雖小事所行亦不以其微細而有失也雖深窅而可通雖茂宻而有間謂有中間也兩物接連而相及則有彼此之爭兩事一時而俱動則有利害之爭不相及不相害則無所争矣此泛言人君治天下之事有大有細有深有茂有連有動而自然各謂其分理者不過一順之至而已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亡之戒而不至危亡也新安上氏曰此極言大順之理萬幾日來庶事總至其大積者然也以順處之各有其序可以無苑結矣威福並用剛柔迭施其並行者然也以順施之各得其冝可以無錯謬矣一頻笑之微下之休戚係焉一好惡之微衆之向背係焉此其細行者然也以順為之可以無過矣幽逺謂之深其勢則則易隔惟順則其情必通衆多謂之茂其勢則易雜惟順則其分有間連則易以相干惟順則同而異不相及也動則易以相違惟順則異而同不相害也天下之大順至此極矣惟明於順然後上下相得君臣相安可以守危葢居髙則勢易危守危則可安於民上也○臨川吳氏曰危者順之反不順則違逆違逆者危道也
  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徳用民必順故無水旱昆蟲之災民無凶饑妖孽之疾貴賤有等故禮制不同應儉者不可豐應隆者不可殺所以維持人情不使之驕縱保合上下不使之危亂也聖人所以順民之情者如安於山則不徙之居中原故民不困敝也
  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及春獻鼈蜃秋獻龜魚之類是用水必時也春取榆栁之火夏取棗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又周禮季春出火季秋納火之類是用火必時也兆人以時取金王錫石及月令季春審五庫之量金鐵為先是用金必時也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是用木必時也飲食則如食齊視春時𡙡齊視夏時之類是也合男女必當其年頒爵位當其徳用民必於農隙凡此皆是以順行之故能感召兩間之和而無旱乾水益及螟蝗之災也凶饑年凶榖不熟也妖謂衣服歌謡草木之怪孽謂禽獸蟲豸之怪史家五行志所載代有之疾患也馬氏曰山川之勢異而髙下之習不同原渚之勢殊而水陸之居不一聖人則因其所利而利之順其所居而居之有安於此則不强於彼然聖人之順不止於此而已推其詳則凡居民財必因天地寒煖燥濕皆所以順民也年有髙下故合男女必當其年徳有厚薄故頒爵位必當其徳因其髙下而合之所以順陰陽之理也因其薄厚而頒之所以明貴賤之等也四民之業不同先王則順之而不易四時之務不一先王則順之而不奪故曰用民必順○長樂陳氏曰禮所以持人之情而使之稱合事之危而使之安也聖王知其禮之稱情安危如此故居川原不易其利不變其俗使之各適其適而弗蔽焉此因地之利以順之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此因天之時以順之也合男女頒爵禄以至用民不奪其時此因人之利以順之也夫唯因地之利因天之時因人之理而致順如此故國無災民無疾也○臨川吳氏曰居民之順因於地時物之順因於天昏姻任使力役之順因於人因天地人以行順道故天地人之應亦順而天地不生水旱昆蟲之災人不罹凶饑妖孽之疾凶謂疫癘饑謂荒歉草木等怪為妖飛走等怪為孽
  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龜龍在宫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則是無故先王能修禮以達義體信以達順故此順之實也舊説器為銀甕丹甑車為山車垂鈎謂不待揉治而自圓曲也晉時恒山大樹自㧞根下有璧七十圭七十三皆光色精竒異常玉又張掖栁谷之石有八卦璜玦之象亦此類也棷與藪同龍之變化叵測未必宫沼有之亦極言至順感召之卓異耳不以辭害意可也修禮以達義者俢此禮以為教而達之天下無不宜也體信以達順者反身而誠而達之天下無不順也此極功矣故結之曰此順之實也○程子曰君子修己以敬篤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而四靈畢矣此體信逹順之道也○朱子曰信是實理順是和氣體信是致中達順是致和實體此道於身則自然𤼵而中節推之天下而所不通也嚴陵方氏曰天為神故以道言地為富故以寳言人有欲故以情言不愛言盡其所以而與之也膏露則露之澤其體如膏醴泉則泉之味其甘如醴郊棷則在郊之棷也宫沼則在宫之沼也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見則以順之所感而無獝狘之患故也莊子言至徳之世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盖謂是矣修禮於外所以達義於内體信於人所以達順於天○朱子曰體信是忠達順是恕體信是無一毫之偽達順是𤼵而皆中節無一物不得其所聰明睿知皆由此出是自誠而明意思體信是真實無妄達順是使萬物各得其所○臨川吳氏曰天順之應如此亦無他故而使之然盖由先聖王能修治其禮而達之於禮之義以教天下之人體實理之心而達之於一身之順充而為家國天下之順之故也遂至天地人物同一大順焉夫順理淵微初無形象今兩間嘉瑞昭然顯著此順之實迹可見者故曰此順之實也








  禮記大全卷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
  明 胡廣等 撰
  禮器第十
  器有二義一是學禮者成徳器之美一是行禮者明用器之制嚴陵方氏曰禮運言道之運禮器言器之用道散而為器故繼禮運而後有禮器焉然禮運非不及器以道為主爾禮器非不及道以器為主爾故記者各以所主名篇
  禮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徳也禮釋回增美質措則正施則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栢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也故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故君子有禮則外諧而内無怨故物無不懷仁鬼神饗徳以禮為治身之器故能大備其成人之行至於大備則其徳盛矣禮之為用能消釋人回邪之心而增益其材質之美措諸身則無往不正施諸事則無往不達以人之一身言之如竹箭之有筠足以致飾於外如松栢之有心足以貞固於内箭竹之小者也筠竹之青皮也大端猶言大節二物比他草本有此大節故能貫串四時而柯葉無所改易也君子之人惟其有此禮也故外人之疎逺者無不諧協内人之親近者無所怨憾人歸其仁神歆其徳也嚴陵方氏曰人稟五行之秀氣則其質未始不美也然或不美者蔽於回邪以損之爾故釋回然後可以増美質也然禮之於人豈能予之以其所無哉亦因其所有以增之爾故於美質言増焉○馬氏曰先王以人情為田始於脩禮以耕之陳義以種之以至播樂而達於順則無所不備也故曰大備回者偽之自外入者也美質者誠之由中出者也禮所以去偽故在回則釋之禮所以著誠故在質則増之以措則正致之以治己者也以施則行施之以治人者也竹箭之有筠言其和澤於外也松栢之有心言其堅實於内也故為天下之大端而禮者亦人道之大端也堅實於内者猶言實以君子之徳也和澤於外者猶言文以君子之容也禮所以理萬物故物無不懷仁所以順鬼神故鬼神饗徳
  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
  先王制禮廣大精微惟忠信者能學之然而纎悉委曲之間皆有義焉皆有理焉無忠信則禮不可立昧於義理則禮不可行必内外兼備而本末具舉則文因於本而飾之也不為過本因於文而用之也中其節矣長樂陳氏曰有忠有信則内有主而能正故曰禮之本有義有理則外有主而能行故曰禮之文下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此忠信所以為禮之本也孔子去麻冕以從衆則適於義從拜下以違衆則歸於理此義理所以為禮之文也○嚴陵方氏曰孟子言理義人心之所同此以為禮之文者彼主於體此主於用故也
  禮也者合於天時設於地財順於鬼神合於人心理萬物者也是故天時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鬼神弗饗也居山以魚鼈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
  合於天時天時有生也謂四時各有所生之物取之當合其時設於地財地理有宜也謂設施行禮之物皆地之所産財利也然土地各有所宜之産不可强其地之所無如此自然順鬼神合人心而萬物各得其理也人官有能謂助祭執事之官各因其能而任之葢人各有能有不能也物曲有利者謂物之委曲各有所利如麴蘖利於為酒醴桐竹利於為琴笙之類也天不生謂非時之物地不養如山之魚鼈澤之鹿豕之類虙氏曰天時有生則陰陽寒煖之不齊地理有宜則髙下燥濕之不一人官有能則當因任其能而不廢物曲有利則當曲成其利而不遺苟非禮之會通孰能與於此哉○嚴陵方氏曰以天所不生者為禮則逆天之時矣以地所不養者為禮則逆地之理矣天時地理之不可逆如此則人官物曲固可知言地所不養之物而不及天所不生者亦舉此以見彼也○延平周氏曰合於天時而天時有生也設於地財而地理有宜也合於人心而人官有能也理萬物而物曲有利也禮至於曲利萬物而不遺非禮之妙孰能與於此然言順於鬼神合於人之心而止曰人官有能則是特言人之為成材而不及於鬼神者何也人者鬼神之所依言人則見鬼神矣君子之為禮順於天地而已矣非天地之所宜而以為禮者故君子謂之不知禮
  故必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禮之大倫以地廣狹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是故年雖大殺衆不匡懼則上之制禮也節矣
  定猶成也數税賦所入之數也王制言祭用數之仂禮非財不行故必以此數為行禮經常之法也禮之大倫以地之廣狹天子諸侯卿大夫地有廣狹故禮之倫類不同地廣者禮備地狹者禮隆也禮之厚薄則與年之上下為等王制言豐年不奢凶年不儉是專言祭禮此兼言諸禮耳大殺謂年凶而税斂之入大有減殺也匡與恇通恐也衆不匡懼謂無溝壑之憂也此其制禮有節財不過用故能如此長樂陳氏曰經言其常倫言其理舉其定國之數則有常故言大經以地廣狹則有理故言大倫夫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則王制所謂必於嵗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者是也禮之大倫以地廣狹則王制所謂用地小大是也禮之厚薄與年之上下則王制所謂視年之豐耗是也先王之為禮節以制則有所裁節以度則有所限故能於財則不傷於民則不害此其所以年雖大殺而衆不匡懼也○龍泉葉氏曰禮無定經也以舉國之數為經也無常倫也以地之廣狹為倫也不自為厚薄也以年之上下為厚薄也制禮之節用財之數常相繼而不相離不獨於其隆也盛禮以自尊而又於其殺也貶禮以自卑葢稱財以為禮而不以空文言禮也計其有而不虞其無喜其備而不憂其闕聖人之於禮也必不然矣
  禮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詩云匪革其猶聿追來孝時者天之所為故為大堯舜湯武之事不同者各隨其時耳聖王受命得天下必定一代之禮制或因或革各隨時宜故云時為大也順體宜稱四者下文析之詩大雅文王有聲之篇革急也猶與猷通謀也聿惟也言文王之作豐邑初非急於成己之謀惟欲追先人之事而致其方來之孝以不墜先業耳今詩文作匪棘其欲遹追來孝江陵項氏曰時者天地之大運順者人道之大倫體者其支體宜者其義理稱者其度數五者自綦大至綦細也
  天地之祭宗廟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義倫也
  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故天地宗廟父子君臣四者乃自然之序故曰倫也倫不可紊故順次之
  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體也
  社稷山川鬼神之禮各隨其體之輕重而為禮之隆殺故曰體次之嚴陵方氏曰天之運之謂時人之倫之謂順形之辨之謂體事之義之謂宜物之平之謂稱堯舜以徳而授受湯武以兵而放伐非人力之能為葢天運然也故謂之時引詩者言武王聿追文王之道以趨時也天地宗廟父子君臣皆出乎自然之理而人則順而序之故謂之倫社稷山川鬼神自有形以至於無形莫不各有所辨故謂之體
  喪祭之用賓客之交義也
  既於義不得不然必須隨事合宜故曰次之
  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餘此之謂稱也諸侯以龜為寶以圭為瑞家不寶龜不藏圭不臺門言有稱也
  諸侯有國宜之占詳吉凶故以龜為寶也家謂大夫也大夫卑不當寶藏五等諸侯各有圭璧以為瑞信又以天子所賜如祥瑞之降於天故以為瑞大夫非為君使不得執故不當藏之臺門者門之兩旁築土為臺於其上起屋大夫不然各稱其分守也故曰稱次之長樂陳氏曰時在天順體宜稱在人在天者大在人者小故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天與賢也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吏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時之所以為大也天地之祭則有所尊宗廟之事則有所親天地宗廟尊親之倫也父子君臣尊卑之倫也社稷山川地祗之祀人鬼天神之祭三者之體固異葢天神則以陽為體地祗則以陰為體人鬼則魂以陽為體魄以陰為體也喪之用則不儉其親祭之用則必盡其物賔之交則禮殺客之交則禮隆皆從其義而已矣羔豚而祭薄也宜若不足而百官皆足大牢而祭豐也宜若有餘而不必有餘者求其稱而已矣葢順主仁體主禮宜與稱主義其所主雖殊而其為禮一也○嚴陵方氏曰龜所以決國疑圭所以稱國信諸侯有國者也故以龜為寶以圭為瑞大夫有家而已故不寶龜不藏圭變瑞言藏則以藏猶不可而況於瑞乎門之有臺所以壯國體故家不臺門凡此則以國家之辨各有稱焉
  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一廟下士也適士則二廟
  天子之豆二十有六
  此天子朔食之豆數
  諸公十有六
  上公也更相朝時堂上之豆數
  諸侯十有二
  通侯伯子男也亦相朝時堂上之豆數
  上大夫八下大夫六
  皆謂主國食使臣堂上之豆數山陰陸氏曰天子朝踐八豆饋食八豆又加豆八羞豆二所謂二十有六諸公十六倍上大夫朝事八饋食八諸侯十二倍下大夫朝事六饋食六上大夫八朝事之豆也下大夫六去茅葅麋臡也
  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
  介副也上介一人餘為衆介牢太牢也謂諸侯朝天子時天子以太牢之禮賜之周禮公九介九牢侯伯七子男五今言七舉中以言之也大夫五介五牢者諸侯之大夫為君使而來各降其君二等此五介五牢謂侯伯之卿亦舉中言之也
  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
  天子袷祭其席五重諸侯席三重者謂相朝時賔主皆然也三重則四席再重則三席嚴陵方氏曰豆以實地産為主故每用陰數介謂僎介之介此引諸侯牢介謂朝天子之禮也卿大夫牢介諸侯使聘天子之禮也其言諸侯之席三重則通五等可知言大夫再重則兼卿可知
  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為貴也
  五重者謂杭木與茵也茵以藉棺用淺色緇布夾為之以茅秀及香草著其中如今褥子中用絮然縮者二橫者三為一重杭木所以杭載於土下棺之後置杭木於椁之上亦横者三縮者二上加杭席三此為一重如是者五則為五重也翣見檀弓長樂陳氏曰多少者禮之數大小髙下者禮之度文素者禮之容是雖所設之不同皆縁情以制宜隨宜以為貴以求其稱而已其言以多為貴則先之以廟而繼之豆介牢席者先神后人之序也由豆介牢席而繼之以葬者養生送死之序也至於多少大小髙下文素之間其先後之序葢可以理考○許氏曰裁羣物制庶事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究其裒多益寡别嫌明微使禮之或多或寡或小或大或髙或下或文或質各當其位而不相亂各稱其情而不相悖循其名列其器而義以脩焉禮以藏焉則非聖人莫能為矣故祧廟之設天子則七諸侯則降而五焉大夫三焉士則一焉非特以誠深孝篤獨隆於天子也葢以天下有王尊祖親親之道當如是也堂上正羞天子則二十有六豆諸公則殺而十六焉諸侯則十二焉上大夫八而下大夫六焉非以備味多品獨宜於天子也不如是無以極九州之美備四時之和也牢介異數諸侯之七則多於大夫之五席重異宜諸侯之三則多於大夫之再事莫大於天子之喪故葬必七月杭木與茵之數至於五重而翣於八焉至諸侯則五月而葬三重六翣而已夫葬月之或七或五也杭茵柳翣之數五之與三八之與六天子諸侯之儀亦或幾於相亂矣夫其禮之相亂者其間不能以寸聖人乃惓惓致意焉葢以為毫釐之際所以明嫌表微者舍是無以自見也
  有以少為貴者天子無介祭天特牲
  介所以佐賔天子以天下為家無為賔之義故無介也特獨也
  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諸侯相朝灌用鬱鬯無籩豆之薦大夫聘禮以脯醢
  天子祭天惟用一牛若巡守而過諸侯之境則諸侯奉膳亦止一牛其尊君之禮亦如君之尊天也諸侯相朝享禮畢主君酌鬱鬯之酒以獻賔不用籩豆之薦者以其主於相接以芬芳之徳不在殽味也大夫出使行聘禮主國禮之酌以酒而又有脯醢之薦此見少者貴多者賤也
  天子一食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無數
  食餐也位尊者徳盛其飽以徳不在於食味故每一餐輒告飽須御食者勸侑乃又餐故云一食也諸侯則再餐而告飽大夫士則三餐而告飽皆待勸侑則再食食力自食其力之人農工商賈庶人之屬也無徳不仕無禄代耕禮不下庶人故無食數飽即自止也
  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
  殷世尚質其祭天所乗之車木質而已無别雕飾謂之大路繁馬腹帶也纓鞅也在馬膺前染絲而織以為罽五色一布曰就就猶成也繁與纓皆以此罽為之車朴素故馬亦少飾也大路之下有先路次路次路殷之第三路也供卑雜之用故就數多郊特牲云次路五就此葢誤為七就嚴陵方氏曰繁纓葢路馬之飾一就言五色一布葢色至於五然後備故也色謂之就猶樂謂之成歟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者殷尚質故就之少者為大就之多者為次也
  圭璋特
  圭璋形制見考工記諸侯朝王以圭朝后則執璋玉之貴者不以他物儷之故謂之特言獨用之也周禮小行人掌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然皮與馬皆不升堂惟圭璋特升於堂亦特之義也
  琥璜爵
  琥為虎之形璜則半環之形也此二玉下於圭璋不可專達必待用爵葢天子享諸侯及諸侯自相享至酬酒時則以幣將送酧爵又有琥璜之玉以將幣故云琥璜爵也延平周氏曰饗至於酬爵則禮成矣圭璋春夏迎氣之玉有生物之意琥璜秋冬迎氣之玊有成物之意有生物之意故不待禮成而特達於天子有成物之意故必待禮成然後附爵而通也
  鬼神之祭單席
  鬼神異於人不假多重以為温暖也
  諸侯視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為貴也
  君視朝之時於大夫則特揖之謂每人一揖也旅衆也士卑無問人數多少君一揖而已長樂陳氏曰諸侯膳天子以犢以天子祭天之禮事其天子也諸侯相朝灌用鬱鬯以人敬神之禮敬諸侯也用鬱鬯無籩豆之薦者謂其用鬱鬯之時而無籩豆也君子食徳小人食力食徳則謀道故食以薄食力則謀食故食以厚此天子至士所以有一食再食三食之數而食力者則無數也夫不待酬爵而特達於天子者圭璋也必待酬爵而不可以特達者琥璜也圭璋禮東南之玉而主乎陽琥璜禮西北之玉而主乎陰主乎陽則可以特達於天子主乎陰則必附爵而後通故易之陽卦畫竒陰卦畫耦以其陽故可以特而不必有附陰必資於所附而不可以特也聘義曰圭璋特達徳也豈非所謂陽徳歟周官之法祀先王之席如朝覲饗射之數而天神之祭則藁桔而已此言鬼神之祭單席者非周制也諸侯視朝大夫特揖士旅之者葢大夫之徳尊而士之徳卑徳尊者寡故特揖徳卑者衆故旅揖而已諸侯之視朝如此至於天子則不然周官之司士云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
  有以大為貴者宫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椁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為貴也有以小為貴者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内壺君尊瓦甒此以小為貴也
  爵一升觚二升觶三升角四升散五升○疏曰特牲云主人獻尸用角佐食洗散以獻尸是尊者小卑者大按天子諸侯及大夫皆獻尸以爵無賤者獻以散之文禮文散亡不具也特牲主人獻尸用角者下大夫也特牲少牢禮尸入舉奠觶是尊者舉觶特牲主人受尸酢受角飲者是卑者舉角此是士禮耳天子諸侯祭禮亡五獻子男之享禮也凡王享臣及其自相享行禮獻數各隨其命子男五命故知五獻是子男别尊之法門外缶者缶尊名盛酒在門外壺亦尊也盛酒在門内君尊子男之尊也子男用瓦甒為尊不云内外則陳之在堂人君面尊而專惠也其壺缶但飲諸臣小尊近君大尊在門是以小為貴壺大一石瓦甒五斗缶又大於壺嚴陵方氏曰周官典命宫室以命數為節目上公至子男或以九或以五各有差此宫室以大為貴也天子之路謂之大路弓謂之大弓斗謂之大斗房謂之大房此器皿以大為貴也尊者之棺至於四重卑者止為一重椁則周於棺此棺椁以大為貴也周官冡人以爵等為丘封之度此丘封以大為貴也量言其所容度言其所至度量宫室器皿皆有之於宫室言量於器皿言度互相備也既曰器又曰皿者若車旗之屬可謂之器而不可謂之皿若籩豆之屬正謂之皿亦可謂之器此大小之辨也既曰丘又曰封者自積土言之則曰丘自度土言之則曰封曰丘則必髙矣曰封則不必髙也故王公曰丘諸侯曰封此亦大小之辨也獻謂獻之於尸也舉謂自舉而飲也貴賤以位言尊卑以體言獻爵者主人獻散者佐食主人之與佐食則有貴賤之别焉故以位言之舉觶者皇尸舉角者主人皇尸之與主人特有尊卑之别爾故以體言之於瓦甒言君尊則知壺缶為飲諸臣之尊於甒言瓦則知壺缶皆瓦矣
  有以髙為貴者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諸侯臺門此以髙為貴也
  九尺以下之數皆謂堂上髙於堂下也考工記堂崇三尺是殷制此周制耳臺門見前章嚴陵方氏曰陽數窮於九天子則體陽道之極故也故堂階之髙其尺以九為節自是而下降殺以兩故或以七或以五或以三焉前言家不臺門而有國者得用之矣故天子諸侯臺門凡此皆以髙為貴故也
  有以下為貴者至敬不壇埽地而祭天子諸侯之尊廢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為貴也
  封土為壇郊祀則不壇至敬無文也禁與棜皆承酒樽之器木為之禁長四尺廣二尺四寸通局足髙三寸漆赤中畫青雲氣菱苕華為飾刻其足為褰帷之形棜長四尺廣二尺四寸深五寸無足亦畫青雲氣菱苕華為飾也棜是轝名禁者因為酒戒也天子諸侯之尊廢禁者廢去其禁而不用也大夫士棜禁者謂大夫用棜士用禁也棜一名斯禁見鄉飲酒禮嚴陵方氏曰祭天之禮謂之至敬下言至敬無文是也壇特人為髙非禮之自然也故埽除其地以致其潔也郊特牲所謂埽地而祭於其質也是矣禁所以承酒尊且棜也禁也皆所以為酒戒曰棜則欲其不流曰禁則欲其不犯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棜亦禁也猶之旗常通謂之九旗也且有足者為禁無足者為棜有足則髙無足則下此主以下為貴於大夫用棜至廢禁則又下矣故天子諸侯之貴如此
  禮有以文為貴者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士𤣥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緑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此以文為貴也
  龍衮畫龍於衮衣也白與黑謂之黼黼如斧形刺之於裳黑與青謂之黻其狀兩已相背亦刺於裳也纁赤色冕祭服之冠也上𤣥下纁前後有旒前低一寸二分以其畧俛而謂之冕冕同而服異一衮冕二鷩冕三毳冕四絺冕五𤣥冕各以服之異而名之耳冕之制雖同而旒有多少朱緑藻者以朱緑二色之絲為繩也以此繩貫玉而垂於冕以為旒周用五采此言朱緑或是前代之制十有二旒者天子之冕前後各十二旒每旒十二玉玉之色以朱白蒼黃𤣥為次自上而下徧則又從朱起衮冕十二旒鷩冕九旒毳冕七旒絺冕五旒𤣥冕三旒此數雖不同然皆每旒十二玉繅玉五采也此皆周時天子之制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亦非周制周家旒數隨命數詳見儀禮冕弁圖○疏曰諸侯雖九章七章以下其中有黼也孤絺冕而下其中有黻故特舉黼黻而言耳詩采菽云𤣥衮及黼是特言黼終南云黻衣繡裳是特言黻也○陳氏曰藻潔而文衆采如之故曰藻長樂陳氏曰此經主以文為貴故於天子不言大裘曰龍衮而已諸侯之服雖曰自衮冕而下然其徳則貴乎能斷故言黼抑亦舉其下者而言之卿大夫之服自𤣥冕而下則有章有黻而已故言黻以其徳貴乎能辨也諸侯有君道以治邦國以蕃王室其於政治之義必貴乎能斷大夫有臣道道合則從不合則去其於去就之義不可以不辨也士之服止於𤣥衣纁裳則質而已衣正色則天子至於士皆𤣥衣也裳間色自天子至士皆纁裳也𤣥以象道之在上纁以象事之在下此貴賤之所通也所異者特繡繢之功或多或寡或有或無而已
  有以素為貴者至敬無文父黨無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犧尊疏布鼏樿杓此以素為貴也敬之至者不以文為美如祭天而服黑羔裘亦是尚質素之意折旋揖讓之禮容所以施於外賔見父之族黨自當以質素為禮不為容也大圭天子所搢者長三尺不琢不為鐫刻文理也大羮太古之羮也肉汁無鹽梅之和後王存古禮故設之亦尚𤣥酒之意大路殷祭天之車朴素無飾以蒲越為席犧尊刻為犧牛之形讀為娑音者謂畫為鳯羽婆娑然也此尊以麄疏之布為覆鼏樿白木之有文理者杓沃盥之具也嚴陵方氏曰大圭之用即其體而無琢刻之功所以為大若鎮圭之類則小矣大羮之湆遺其味而無調和之齊所以為大若鉶羮之類則小矣大路之制因其質而唯朴素之尚所以為大若金路之類則小矣禮之不同者固多而大槩不過於多少大小髙下素文○長樂陳氏曰至敬無文篤於誠也父黨無容篤於愛也天子大圭則搢之不琢而抒上所以象乎天之藏物而無為也羮不和謂之大羮路不飾謂之大路以其道之所寓而非功之所致也以蒲為席謂之越席畫牛於尊謂之一尊牛取其能耕犧言其共祭言犧而不言牛以共祭為主也八尊所以祭天地故尚質六彜所以祭宗廟故尚文則疏布之所鼏唯尊而已○許氏曰禮責乎多者葢非多則不足為禮之稱也然物欲有盡而人情亡藝使天下而皆饜足其好多之心則雖窮天下之物一以亂天下之禮而已是以聖人之制有推而進焉以不奪其情亦有抑而反焉以求深其本是故天子無介祭天用特天子之膳諸侯非不能備多品也而用止一犢諸侯相朝主國豈不能備籩豆也而灌止用鬯繁纓美於多就而大路一就也琥璜用於爵幣而圭璋之特也不特禮之多少為然推之於小大髙下文質之間亦莫不然故宫室器皿尊者極其大而宗廟之尊彜爵之貴於散也觶之崇於角也瓦甒之尊於壺缶也無非不廢其大而隆其小也堂筵門臺尊者極其髙而祭天之地不壇也天子之尊而廢禁也又無非樂其髙而不忘其下也龍衮玉藻文采之隆於天子極矣而祭天之用圭不琢羮不和大路質素而越席之用犧尊布鼏而樿杓之貴豈以文采之用而盡廢其質哉多少不同其用而各惟其宜文質不一其施而悉惟其稱或大或小或髙或下狹不可豐廣不可殺情文並施條理不紊而禮之本末始得以並著於天下
  孔子曰禮不可不省也禮不同不豐不殺此之謂也葢言稱也
  省察也禮之等雖不同而各有當然之則豐則踰殺則不及惟稱之為善馬氏曰自禮以多為貴而至於禮以素為貴皆禮之寓於形名數度之間其用不同者有如此也其用雖不同要之歸於稱則一也故豐之而不以為有餘殺之而不以為不足唯其稱而已此為禮不可不察也
  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徳發揚詡萬物大理物博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故君子樂其發也用心以致備物之享則心在於物故曰外心然所以貴於備物者聖人葢見夫天地之徳發揚昭著盛大溥徧於萬物是其理之所該者大故物之所成者博如此豈得不以多為貴乎此制禮之君子所以樂其用心於外以致備物也
  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内心也徳産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徳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
  散齊致齊祭神如在皆是内心之義惟其主於存誠以期感格故不以備物為敬所以然者葢有見夫天地之徳所以發生萬彚者其流行賦予之理宻緻而精微即大傳所言天地絪緼萬物化醇也縱使徧取天下所有之物以祭天地終不能稱其徳而報其功不若事之以誠敬之為極致是以行禮之君子主於存誠於内以交神明也慎獨者存誠之事也嚴陵方氏曰心一而已以示禮於外故有外心焉以體禮於内故有内心焉用心於外故以多為貴用心於内故以少為貴徳之發揚則其和足以詡萬物矣詡猶言翕張也徳雖不言而翕張萬物如之一翕一張相濟而和則大得其理而功之所施者博矣以多為貴乃其稱歟故君子樂於發也易言天地之大徳曰生則天下之物皆徳之所生也故曰徳産物生之迹雖粗而其道則致精物生之迹雖顯而其道則致微故曰徳産之致也精微徳之所致如此觀天下之物固無可以稱其徳者矣以少為貴乃其稱歟故君子慎其獨也
  古之聖人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美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稱也尊如中庸尊徳性之尊恭敬奉持之意也尊其在内之誠敬故少物亦足以為貴樂其在外之儀物必多物乃可以為美宜少者不可多宜多者不可寡或稱其内或稱其外也嚴陵方氏曰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即上文所言者是也外心不止於多則或髙或大或文亦外心耳内心不止於少則或下或小或素亦内心耳稱其内心則以少為貴故不可多稱其外心則以多為美故不可寡此先王制禮之道也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謂之禮匹士大牢而祭謂之攘謂之禮稱也謂之攘不稱也○疏曰匹偶也士賤不得特使為介乃行故謂之匹士庶人稱匹夫者惟與妻偶耳馬氏曰君子者以位之貴者言之匹士者以位之賤者言之古者天子諸侯卿大夫皆君子也天子諸侯卿大夫位之尊其禮可以以其隆故曰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此大牢而祭謂之禮也至於匹士大牢而祭故謂之攘攘者非其有而取之也
  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棁君子以為濫矣
  管仲齊大夫鏤簋簋有雕鏤之飾也紘冕之繫以組為之自領下屈而上屬於兩旁之笄垂餘為纓天子朱諸侯青大夫士緇山節刻山於柱頭之斗栱也藻水草也藻棁畫藻於梁上之短柱也此皆管仲僭禮之事濫放溢也嚴陵方氏曰是皆天子之禮管仲以陪臣為之則過於奢矣奢則僭故君子以為濫濫者溢而無所制之謂也雜記所謂難為上者以此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
  晏平仲亦齊大夫大夫祭用少牢不合用豚周人貴肩肩在俎不在豆此但喻其極小謂併豚兩肩亦不足以掩豆故假豆言之耳上言不豐不殺此舉管晏之事以明之管仲豐而不稱晏子殺而不稱者也隘陋也嚴陵方氏曰隘者陋而無所容之謂雜記所謂難為下者以此
  是故君子之行禮也不可不慎也衆之紀也紀散而衆亂
  禮所以防範人心綱維世變前篇言壊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
  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葢得其道矣
  記者引孔子之言而釋之曰夫子所以能此二者葢以得其行之之道也馬氏曰紀者衆目之總禮者亦百行之總君子之戰非必於克而克隨之君子之祭非必於受福而福亦隨之葢在已者有以先之也在已有以先之者禮而已矣○嚴陵方氏曰紀一定則衆目各有條理故紀散而衆亂此君子之行禮所以不可不慎也順以使衆故戰則克誠以事神故祭則受福能順則得戰之道矣能誠則得祭之道矣夫子之所謹則得其道可知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樂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薦不美多品
  君子曰記者自謂也祭有常禮不為祈私福也周禮大祝掌六祈小祝有祈福祥之文皆是有故則行之不在常祀之列麾快也祭有常時不以先時為快葆猶褒也器幣之小大長短自有定制不以褒大為可樂也嘉事冠昏之禮奠告有常儀不為善之而更設他祭牲不及肥大及猶至也如郊牛之角繭栗宗廟角握社稷角尺各有所宜用不必須並及肥大也薦祭之品味有定數不以多品為美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祭祀也寧祝而已故不祈因時而已故不麾蚤○馬氏曰器幣所以將誠茍葆大其器而無其意君子不樂也書曰享多儀儀不及物一不役志於享凡民惟曰不享與此同意冠昏之禮必先祭於祖廟者非以嘉事為善也示其有尊祖敬禰之意禮有以大為貴而牲不及肥大禮有以多為貴而薦不美多品者脩其在中之誠而已葢君子内則盡志外則盡物在外之物不可得而盡盡其在内之志而已矣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臧文仲魯大夫臧孫辰夏父弗綦人姓名也魯莊公薨立適子閔公閔公薨立僖公僖公者莊公之庶子閔公之庶兄也僖公薨子文公立二年八月袷祭太廟夏父弗綦為宗伯典禮移閔公置僖公之下是臣居君之上逆亂尊卑不可之大者時人以文仲為知禮孔子以其為大夫而不能止逆祀之失豈得為知禮乎金華應氏曰文仲不知正其順祀之為禮徒以昵於所親之為孝
  燔柴於奥夫奥者老婦之祭也盛於盆尊於瓶
  此亦言臧文仲不能正失禮之事周禮以實柴祀日月星辰有大火之次故祭火神則燔柴也今弗綦為禮官謂㸑神是火神遂燔柴祭之是失禮矣禮祭至尸食竟而祭㸑神宗婦祭僖㸑烹者祭饔㸑其神則先炊也故謂之老婦惟盛食於盆盛酒於瓶卑賤之祭耳雖卑賤而必祭之者以其有功於人之飲食故報之也有問竈可祭否朱子曰飲食所繫亦可祭○嚴陵方氏曰祀奥者以竈能化飲食以養人故也配以先炊故謂之老婦之祭○延平周氏曰先炊之有祭猶牧之有先牧而嗇之有先嗇也
  禮也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設之不當猶不備也禮有大有小有顯有微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顯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
  體人身也先王經制大備如人體之全具矣若行禮者設施或有不當亦與不備同也大者損之小者益之揜其顯著其微是不當也禮以敬為本一者敬而己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豈有行禮而不由敬乎○朱子曰禮儀三百便是儀禮中士冠諸侯冠天子冠禮之類此是大節有三百條如始加再加三加又如坐如尸立如齊之類皆是其中小目吕與叔云經便是常行底緯便是變底恐不然經中自有常有變緯中亦自有常有變○趙氏曰經禮如冠昏喪祭朝覲會同之類曲禮如進退升降俯仰揖讓之類馬氏曰百骸九竅具然後足以為人大小精粗備然後足以為禮古之言禮者内之為本外之為文多之為美少之為貴凡此者皆慮其禮之不備也小大為顯設之皆當禮之所以備也經禮者曲禮之總曲禮者經禮之别經禮至於三百之多曲禮至於三千之多者皆慮其禮之不備也
  君子之於禮也有所竭情盡慎致其敬而誠若有美而文而誠若
  誠實也若語辭謂以少者小者下者素者為貴是内心之敬無不實者以多者大者高者文者為貴美而有文是外心之實者嚴陵方氏曰禮雖不同至於致其誠則一而已竭情盡慎致其敬則誠之存乎内者美而文則誠之發乎外者或内或外皆不離乎誠故每以誠言之
  君子之於禮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殺也有經而等也有順而討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進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有順而摭也
  親始死而哭踊無節是直情而徑行也故曰直而行父在則為母服期尊者在則卑者不杖是委曲而減殺之也故曰曲而殺父母之喪無貴賤皆三年大夫士魚俎皆十五是經常之禮一等行之也故曰經而等順而討者順其序而討去之若自天子而下每等降殺以兩是也摲而播者芟取在上之物而播施於下如祭俎之肉及羣臣而胞翟之賤者亦受其惠是也推而進者推卑者使得行尊者之禮如二王之子孫得用王者之禮及旅酬之禮皆得舉觶於其長是也冕服旗常之章采樽罍之刻畫是放而文也公侯以下之服其文采殺於天子而不敢極致是放而不致也摭猶拾取也雖拾取尊者之禮而行之不謂之僭逆如君沐梁士亦沐梁又有君大夫士一節者是順而摭也言君子行禮有此九者不可不知也嚴陵方氏曰直而行者謂行吾誠於内而無所屈曲而殺者謂為所隆者厭而不得伸經而等謂順理之常無貴賤一也摲而播謂摲此以播於彼放而文謂觀象放法以致其飾放而不致若諸侯之服自鷩冕而下其旗白龍而下是矣
  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
  殷尚白夏尚黑素即白也青近於黑不言白黑而言素青變文耳此類皆制作之末舉此以例其餘則前之創造後之因仍皆可知矣○朱子曰三綱五常禮之大體三代相繼皆因之而不能變其所損益不過文章制度小過不及之間而已嚴陵方氏曰三代之禮所異者迹所同者道故曰一也夏造殷因者言夏造於前殷因之於後也言殷之因夏則周之因殷從可知矣○臨川呉氏曰言夏殷周三代之時禮之儀文雖小有損益而其所以為禮者則一故天下之民皆可通行葢損益而異者禮之文耳禮之本則相因不變而無不同也又曰所尚之色雖有或素或青之異然禮之本則夏造作於前殷因襲於後無不同者
  周坐尸詔侑武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
  承上夏造殷因而言三代尸禮之異周之禮尸即位而坐詔者告尸以威儀之節侑者勸尸為飲食之進詔與侑皆祝官之職祝不止一人無方謂無常人也宗廟中可告之事皆得告之也亦然亦如殷之禮也禮同本於道之同故云其道一也
  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
  夏之禮尸當飲食則暫坐若不飲食則惟立以俟祭事之終也殷則尸雖無事亦坐嚴陵方氏曰夏立尸而殷坐尸殷雖坐尸而詔侑未必無方周則文又備不惟坐尸而且詔侑無方為此特文備之事爾而於禮莫不然也故曰其禮亦然以其道未始不相因故曰其道一也
  周旅酬六尸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
  周家袷祭之時羣廟之祖皆聚於后稷廟中后稷尸尊不與子孫為酬酢毁廟之祖又無尸故惟六尸而已此六尸自為昭穆次序行旅酬之禮故曾子言周家此禮其猶世俗之醵與醵斂錢共飲酒也錢之所斂者均則酒之所飲必均此六尸之旅酬如醵飲之均平也臨川吳氏曰此承上文言周之異於殷者不但詔侑無方之禮又有旅酬六尸之禮也而又引曾子釋然酬之言於後以結之
  君子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
  近者為䙝逺者為敬凡行禮之事與人情所欲者相近則非禮之極至者其事本多端此獨舉血腥爓孰四者之祭以明之者禮莫重於祭故也郊祭天也郊祀與大饗三獻皆有血腥爓孰此各言者據先設者為主也郊則先設血後設腥爓孰大饗祫祭宗廟也腥生肉也去人情稍近郊先薦血大饗則迎尸時血與腥同時薦獻酌酒以薦獻也祭社稷及五祀其禮皆三獻故因名其祭為三獻也爓沉肉於湯也其色畧變去人情漸近矣此祭血腥與爓一時同薦但當先者設之在前當後者設之居後據宗伯社稷五祀初祭降神時已理血據此則正祭薦爓時又薦血也一獻祭羣小祀也祀卑酒惟一獻用孰肉無血腥爓三者葢孰肉是人情所食最為䙝近以其神卑則禮宜輕也延平周氏曰獻以血非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天獻以孰乃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羣小祀葢禮之近人情者非禮之至也爓與孰以牲言質與文以禮言○嚴陵方氏曰全乎天者莫如血故用之於郊近乎人者莫如孰故用之於獻故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且由爓而上則尚氣而已至於孰則又尚味焉故郊特牲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
  是故君子之於禮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
  作如作聰明之作過意為之也言先王制禮之初一以誠敬為本乃天理人情之極致後世守而行之非過意而故為極致之情也此由始於古也上公之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舉其中而言之兩君相見必有介副之人以伸賔主之情不如此則太愿慤而無禮之文矣已太也三辭三讓者賔初至大門外交擯之時有三辭之禮及入大門主君每門一讓則賔一辭凡三辭三讓而後至廟中也不如此則大迫蹙而無禮之容矣山隂陸氏曰禮出於自然非作之也夫禮一於本而已則或失之愿是故以介相見辭讓而後至
  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三月繫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
  此因上章言兩君相見之禮漸次而進故言祭祀之禮亦有漸次由卑以達尊者魯人將祭上帝必先有事頖宫頖宫諸侯之學也魯郊祀以后稷配先於頖宫告后稷然後郊也虖池并州川之小者河之從祀也配林林名泰山之從祀也帝牛必在滌三月繋繫牲於牢也七日戒散齊也三日宿致齊也敬慎之至如此故以積漸為之何敢迫蹙而行之乎馬氏曰大者小之所積由小而至大莫不有漸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有事於頖宫者凡以此也不如是則情失於慤且蹙矣與夫直情徑行者無以異也
  故禮有擯詔樂有相步温之至也
  禮容不可急遽故賔主相見有擯相者以詔告之樂工無目必有扶相其行步者此二者皆温藉之至也温藉之義如玉之有承藉然言此擯詔者是承藉賔主相步者是承藉樂工也嚴陵方氏曰相見必以介者所以達其情辭讓而後至者所以舒其行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則讓亦由是也鄉飲酒曰月者三日則成魄三月則成時是以禮有三讓此辭讓之數必以三也有事謂祭也將有事於大必先有事於小焉七日戒即祭統言散齊七日以定之是也三日宿即祭統言致齊三日以齊之是也此皆先事而備焉故曰慎之至賔主相接而後禮行瞽相相資而後樂作而緩而不迫和而無乖故曰温之至也
  禮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詔朝事以樂
  本心之初天所賦也貴於反思而不忘禮制之初聖所作也貴於脩舉而不墜二者皆有初故曰不忘其初擗踊哭泣不待詔告以其發於本心之自然也朝廷養老尊賢之事必作樂以樂之亦以愜其本心之願望也此二者是反本之事嚴陵方氏曰物有本末時有古今然逐末之流而不知其所反從今之便而不能有所脩則先王之禮意亡矣本者末之初古者今之初反之脩之則不忘之故也本末一物欲追還之而已故於本曰反古今異時必有損益焉故於古曰脩此其别也言凶事則知朝事之為吉禮言朝事則知凶事之為喪禮凶事不詔則朝事必詔可知朝事以樂則凶事無樂可知
  醴酒之用𤣥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稾鞂之設
  醴酒之美用矣而列尊在𤣥酒之下今世割刀之利便於用矣而宗廟中乃不用割刀而用古之鸞刀下莞上簟可謂安矣而設稾鞂之麄者為郊祀之席此三者是脩古之事鸞鈴也刀鐶有鈴故名鸞刀割肉欲中其音節郊特牲云聲和而後斷也莞蒲之細者可為席簟竹席也藳鞂除去榖之稈也鞂與禹貢秸字同
  是故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學也有主主於反本脩古也但以此二者求之則可以稱述而學之不厭矣嚴陵方氏曰主猶賔主之主以其衆之所從故也葢本者末之主故先王之制禮也必反之古者今之主故先王之制禮也必脩之此之謂有主夫少則得多則惑以其有主則雖多不惑故可述而多學也
  君子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禮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禮弗之信矣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
  無節於内言胸中不能通達禮之節文也觀物弗之察言雖見行禮之事不能審其得失也察物而不由禮以察之何以能得其是非之實作事而不由禮何以能存其主敬之心出言而不由禮何以能使人之信其言故曰禮者事物之極致也嚴陵方氏曰無節於内則所存乎已者未定何恃而觀彼哉故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禮者體物者也故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葢由禮乃能得物之情故也事無禮則不能無妄作故弗之敬矣言無禮則不能無妄出故弗之信矣
  是故昔先王之制禮也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爾故作大事必順天時為朝夕必放於日月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是故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
  財物幣玉牲牢黍稷之類無財無物不可以行禮故先王制禮必因財物而致其用之之義焉然財物皆天時之所生故祭祀之大事亦必順天時而行之如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皆是也夫明生於東故春朝朝日必於東方月生於西故秋莫夕月必於西方為髙上之祭必因其有丘陵而祭之為在下之祭必因其有川澤而祭之一説為髙為圓丘也為下為方丘也祭有輕重皆須財物故當天時之降雨澤也君子知夫天地生成財物之功如此乎勉勉而不已也則安得不用財物為禮以致其報本之誠乎嚴陵方氏曰因其財物於外以致其義於内葢先王制禮之意也下文所云皆其事矣大事若春有祠夏有礿秋則有嘗冬則有烝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大事之義以日之出於朝也則朝日於王宫之壇以月之見於夕也則夕月於夜明之坎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朝夕之義也因山之髙而為事髙之禮因川澤之下而為事下之禮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髙下之義也然此皆財物之大者爾若悉而論之凡天之所生茍可以為禮者莫非財物也故終之以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財物固皆天之所生天之所以生之者存乎時雨之澤也
  是故昔先王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舉賢而置之聚衆而誓之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升中于天而鳳凰降龜龍假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是故聖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置如置諸左右之置謂使之居其位也禮莫重於祭當大事之時必擇有道徳才能者執其事又從而誓戎之周禮冢宰掌百官之誓戒是也因天之尊而制為事天之禮因地之卑而制為事地之禮郊社是也中平也成也巡守而至方岳之下必因此有名之大山升進此方諸侯治功平成之事以告於天舜典柴岱宗即其禮也吉土王者所卜而建都之地也兆於南郊嵗有常禮其瑞物之臻休徵之應理或然耳而後世封禪之説遂根著於此牢不可破皆鄭氏祖緯説啓之也馬氏曰夫禮有五經莫重於祭而聖人於祭不能自任其事則任之以人故有尚徳尊道任能舉賢誓衆之事自尚有徳至舉賢而置之則小大之官莫不具其職聚衆而誓之則小大之官莫不謹其職故於廟足以饗親於郊足以饗帝天者髙之極者也故於髙必因丘陵因髙而事之所謂因天事天也地者下之極者也故為下必因川澤因下而事之所謂因地事地也因名山以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因天之事也升中于天而鳳凰降龜龍假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事天之效也○嚴陵方氏曰饗亦祭也以祭之而見饗故謂之饗曰祭則以人而言其事曰饗則以神而言其禮也鳳雌曰凰以羽族故言降也龜龍鱗介之族故曰假四靈獨不言鱗者以麟土畜土分王於四時言三者則麟在其中矣四靈之物至則無獝狘之患矣五行之氣和則無愆伏之災矣聖人夫何為哉故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也
  天道至敎聖人至徳廟堂之上罍尊在阼犧尊在西廟堂之下縣鼓在西應鼓在東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陰陽之分夫婦之位也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和之至也天道陰陽之運極至之敎也聖人禮樂之作極至之徳也無以復加故以至言罍尊夏后氏之尊也犧尊周尊也縣鼓大應鼓小設禮樂之器一以西為上故犧尊縣鼓皆在西而罍尊與應鼓皆在東也天子諸侯皆有左右房此夫人在西房也君在東而西酌犧象夫人在西而東酌罍尊此禮交動乎堂上也縣鼓應鼓相應於堂下是樂交應乎下也罍尊畫為山雲之形犧尊畫鳳羽而象骨飾之故亦曰犧象此章言諸侯時祭之禮延平周氏曰天道無非敎凡有象者皆至教也聖人無非徳凡在於動作之間者皆至徳也自罍在阼而下皆所謂至教至徳者也雷陽也牛陰也故罍尊在左而犧尊在右者陰陽之位也以縣鼓而對應鼔則應鼔非縣乃旋之者也以應鼔而對縣鼔則縣鼔非應乃倡之者也倡者為陽和者為陰故縣鼔在右而應鼓在左者陰陽之配也君在東阼所以祖日之生於東夫人在西房所以祖月之生於西此陰陽之位也君在東階而西酌犧象所以祖日之西行夫人在西房而東酌罍尊所以祖月之東行此陰陽之配也君陽也夫人陰也君與夫人之禮交舉於上此陰陽之體見於禮者也六律陽聲也六吕陰聲也律吕之聲交應於下此陰陽之聲發於樂者也一陰一陽謂之道而道者徳教之所日出也
  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修樂以道志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故觀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觀其發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禮主於報本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王者功成治定然後作樂以文徳定天下者樂文徳之成以武功定天下者樂武功之成非泛然為之也節事為人事之儀則也道志宣其湮鬱也世治則禮序而樂和世亂則禮慝而樂淫故觀禮樂而治亂可知也遽伯玉衛大夫名瑗言君子之心明睿洞達觀器用則知工之巧拙觀人之發動舉措則知其人之智愚豈有觀禮樂而不知治亂乎禮樂者與人交接之具君子致謹於此以其所闗者大也故曰葢古有是言而記者稱之耳張子曰禮反其所自生樂樂其所自成禮别異不忘本而後能推本為之節文樂統同樂吾分而已禮天生自有分别人須推原其自然故言反其所自生樂則得其所樂即是樂也更何所待是樂其所自成○嚴陵方氏曰治定制禮故於禮曰制功成作樂故於樂曰修治亂生於志而發於事禮者事之所寓也樂者志之所寓也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孟子曰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徳正謂是矣君子之人達言達於道也以道觀物故知其工之巧以道觀人故知其人之知言巧則拙可知言知則愚可知葢工有巧拙則見於器者有利病人有知愚則見於發者有當否故也凡為彼所觀者以吾有與也故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而況於禮樂之所示乎所謂與人猶言接人也或發於言或發於行皆所以與人者也○馬氏曰禮所以報本故反其所自生樂所以彰徳故樂其所自成記曰樂樂其所自生而禮反其所自始别而言之則禮者反其所自生樂者樂其所自成合而言之樂亦反其所自生也禮所以約人之外故以節事事者自外作者也樂所以和人之内故以道志志者由中存者也禮雖約人之外未嘗不在内記曰禮節民心樂雖和人之内未嘗不在外記曰樂和民聲别而言之則禮在於外而樂在於内合而言之則禮樂之情同也觀其禮樂之得則知其治觀其禮樂之失則知其亂所謂治者非必已治也所謂亂者非必已亂也達其得失之幾則治亂之將形皆得以知之矣自非智足以及則不能達故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均是器也而器有巧拙均是發也而發有智愚君子之達其明足以照之則器之巧拙發之智愚皆不能逃於視聴之内葢達之者觀微以知著察往以知來也
  大廟之内敬矣君親牽牲大夫贊幣而從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
  君出廟門迎牲親牽以入然必先告神而後殺故大夫贊佐執幣而從君君乃用幣以告神也殺牲畢而進血與腥則君親割制牲肝以祭神於室此時君不親獻酒惟夫人以盎齊薦獻盎齊見前篇及薦孰之時君又親割牲體然亦不獻故惟夫人薦酒也
  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屬屬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饗之也
  洞洞敬之表裏無間也屬屬誠實無偽也勿勿勉勉不已也一云切切也命婦卿大夫之妻也
  納牲詔於庭血毛詔於室羮定詔於堂三詔皆不同位葢道求而未之得也
  詔告也牲入在庭以幣告神故云納牲詔於庭殺牲取血及毛入以告神於室故云血毛詔於室羮肉汁也定熟肉也煮之既熟將迎尸入室乃先以俎盛羮及定而告神於堂此是薦熟未食之前也道言也此三詔者各有其位葢言求神而未得也
  設祭於堂為祊乎外故曰於彼乎於此乎
  設祭於堂者謂薦腥爓之時設饌在堂也祊祭之明日繹祭也廟門謂之祊設祭在廟門外之西旁故因名為祊也記者又引古語云於彼乎於此乎言不知神於彼饗之乎於此饗之乎嚴陵方氏曰君子固無所不用其敬然於大廟之事必夫婦親之而且求之非一方祭之非一日則其敬也尤見於此故曰大廟之内敬矣下文所言皆其事也言制祭亦割之矣以方敬而多少未定故曰制及既熟而多少已定故曰割也祭言其用也牲言其體也或言其用或言其體互相備也夫人祭酒者謂凡酒也牲雖以天産為陽然對酒言之則養人之陰而已君親割牲以養其陰夫人薦酒以養其陽亦陰陽相濟之義也薦盎其義亦若是而已且制祭薦盎朝事之時也割牲薦酒饋食之時也朝事以神事之故制祭以腥而薦以齊葢腥與齊神道故也饋食以事人之故割牲以孰而薦以酒葢孰與酒人道故也然君以盎齊饋食而夫人用之於朝踐君以酒獻尸而夫人用之於饋食者葢殺禮於君故也牲自外至而納之故納牲詔於庭以庭在室之外故也血毛告幽全之物故詔於堂以堂比室為明故也三詔求之固有可得之理而曰求而未之得特疑其如此而已故以盎言之道猶言也設祭于堂言正祭之時也為祊乎外言索祭之時也言堂以見外之為門言外以見堂之為内祭言其事也祊言其所也謂之祊者祝祭求神以此為所在之祊故也且神無方也祊特人為之爾故言為祭必有所陳焉故言設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或於彼或於此而祭之非一日求之非一處故曰於彼乎於此乎○馬氏曰祭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内外之官也官備則具備是故君親牽牲推而下之至於夫人薦酒皆夫婦身親莅之致其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故曰大廟之内敬矣納牲詔於庭君親牽牲大夫贊幣而從之時也血毛詔於室君親制祭夫人薦盎之時也羮定詔於堂君親割牲夫人薦酒之時也設祭於堂祭於廟之内也為祊乎外祭於廟之外也祭於内則疑於外祭於外則疑於内則曰於彼乎於此乎
  一獻質三獻文五獻察七獻神
  獻酌酒以薦也祭羣小祀則一獻其禮質略祭社稷五祀三獻其神稍尊故有文飾五獻祭四望山川之禮也察者顯盛詳著之貌祭先公之廟則七獻禮重心肅洋洋乎其如在之神也長樂陳氏曰禮畧故質禮加故文察則其事地也察矣神則其事祖也神矣一獻孰則於人情為近故曰質三獻爓則於人情漸逺故曰文三獻爓則五獻其血乎禮所謂血祭社稷是也○嚴陵方氏曰傳曰名位不同禮亦有數禮有隆殺故數有多寡此祭祀之獻所以有一二五七之異也夫羣小之祀禮則簡矣故言質社稷五祀則其禮差詳故曰文四望山川地道也故言察先公人道而已故神之惡其䙝故也
  大饗其王事與三牲魚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龜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見情也丹漆絲纊竹箭與衆共財也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逺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葢重禮也
  大饗袷祭也言王事者明此章所陳非諸侯所有之事也三牲牛羊豕也腊獸也少牢禮云腊用麋籩豆所薦品味皆四時和氣之生成内金納侯邦所貢之金也示和示諸侯之親附也一説金性或從或革隨人故言和也君子於玉比徳諸侯來朝璧加於束帛之上尊徳也陳列之序龜獨在前以其知吉凶故先之也金在其次以人情所同欲故云見情也自三牲以下玉丹漆等物皆侯邦所供貢並以之陳列或備器用與衆共財言天下公共所有之物也其餘無常貨謂九州之外蠻夷之國或各以其國所有之物來貢亦必陳之示其能致逺方之物也但不以為常耳諸侯為助祭之賔禮畢而出在無算爵之後樂工歌陔夏之樂章以送之設施如此葢重大之禮也註讀肆為陔者周禮鍾師掌九夏尸出入奏肆夏客醉而出則奏陔夏故知此當為陔也○劉氏曰後篇言鍾次之以和居參之則此言内金示和亦取其聲之和耳見情也者見人情之和也嚴陵方氏曰三牲魚腊天産也天産所以作陰徳故以味為主而曰四海九州之美味葢味為陰故也籩豆之薦地産也地産所以作陽徳故以氣為主而曰四時之和氣葢氣為陽故也且味非美則不足以養人氣非和則不足以養生故於味曰美於氣曰和也九州之外蕃國無常貨責之不備而且各以其國之所有則示能致逺物而已葢得萬國之權心以事其先王故其言如此○延平周氏曰備四海九州之美味者示其得四海九州之懽心也薦四時之和氣者示其能贊於天地也唯其明有以得人心而幽有以贊天地然後為可以事神○馬氏曰君子之於祭祀慎終如始祭之畢則飲酒無算又慮其禮之無節故奏肆夏以節之使之安宴而不亂葢重禮也重其禮者重其大饗之禮也
  祀帝於郊敬之至也宗廟之祭仁之至也喪禮忠之至也備服器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幣義之至也故君子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祭天之禮簡素至敬無文所以為敬之至仁之實事親是也事亡如事存所以為仁之至附於身附於棺皆必誠必信所以為忠之至斂之衣服葬之器具皆全備無缺莫非愛親之誠心故亦曰仁之至朝聘燕享幣有常用故幣帛篚筐將其厚意義之至也此仁與義之為道皆可於行禮之際觀之故曰禮其本也嚴陵方氏曰逺而尊者主乎敬近而親者主乎愛祀帝於郊所以為敬祭親於廟所以為仁仲尼燕居曰郊社所以仁鬼神則郊無非仁也要之以敬為主爾記曰大廟之内敬矣則廟無非敬也要之以仁為主爾○馬氏曰人死斯惡之矣無能斯倍之矣故先王為之禮使民不惡不倍而盡心於死者三日而斂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故曰忠之至也中庸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是禮生於仁義而曰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何也葢因其禮行之際仁義存其中也宗廟之祭禮也仁在其中賔客之用幣亦禮也義在其中○延平周氏曰喪禮欲其不欺於己故曰忠之至服器之死而致生故曰仁之至賔客用幣以將意故曰義之至禮雖出於仁義而仁義之成禮乃在於禮故曰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茍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
  甘於五味屬土土無專氣而四時皆王故惟甘味能受諸味之和諸采皆以白為質所謂繪事後素也以此二者况忠信乃可學禮道猶行也道路人所共行者人無忠信則每事虚偽禮不可以虚偽行也大傳曰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嚴陵方氏曰夫薄於徳者於禮虚無忠信之徳以實之則禮之道亦無由而行矣易不云乎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中庸亦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然後行故此經言得其人之為貴也○馬氏曰甘者味之美質也白者色之美質也忠信者人之美質也然後可以文之也故甘則受和白則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和所以文其味采所以文其色禮所以文其忠信質不能立於内則文不可行於外故曰忠信禮之本義理禮之文無本不立無文不行茍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道之為言行也
  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毋輕議禮
  不學詩無以言然縱使誦三百篇之多而盡言語之長其於議禮猶概乎未有所聞也一獻小禮亦不足以行之使能一獻不能行大饗之禮謂袷祭也能大饗矣不能行大旅之禮謂祀五帝也能具知大旅之禮矣不能行饗帝之禮也謂祀天也禮其可輕議乎嚴陵方氏曰不學詩無以言誦詩雖多能言之而已未必能行禮則貴乎能行也故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大饗者祭先王之九獻也以會而旅焉故謂之旅饗帝謂昊天上帝也夫禮有大小故行之有難易此愈大者所以愈難焉行其事者其難如此則言其義者可不重乎經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故曰毋輕議禮
  子路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雖有强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臨祭其為不敬大矣
  逮及也闇昧爽以前也偏任為跛依物為倚
  他日祭子路與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室事謂正祭之時事尸於室也外人將饌至户内人於户受之設於尸前内外相交承接故云交乎户也正祭之後儐尸於堂故謂之堂事此時在下之人送饌至階堂上人即階而受取是交乎階也質正也子路權禮之宜畧煩文而全恭敬故孔子善之也嚴陵方氏曰君子之行禮因不欲速又惡乎久而怠焉久而怠寧若速而敬爾葢禮以敬為主故也季氏之於祭徒欲其久而不能敬又豈知禮之意哉昔用人祭日以朝及闇季氏之於魯其亦習周之文而不知其意者歟及子路行之乃能速而敬焉雖不必合於先王之文然亦可謂知禮之意且能救一時之弊矣此孔子所以善之也强力即聘義所謂强有力是也肅則不怠敬則不慢强力通乎外故以容言之肅敬存乎中故以心言之跛倚葢倦怠之所致也室事謂有事乎室若血毛詔於室之類堂事謂有事乎堂若羮定詔於堂之類執事者内外異位乃以内而交乎外上下異等乃以上而交乎下則尤易為力矣宜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也









  禮記大全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一
  明 胡廣等 撰
  郊特牲第十一
  陸氏曰郊者祭天之名用一牛故曰特牲○石梁王氏曰此篇皆記祭事而雜昏冠兩段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諸侯適天子天子賜之禮大牢貴誠之義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
  禮有以少為貴者故此二者皆貴特牲而賤大牢也犢未有牝牡之情故云貴其誠慤○朱子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所出之祖配天地周之后稷生於姜嫄以上更推不去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配天須以后稷嚴父莫大於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上帝即天也聚天之神而言之則謂之上帝又曰古時天地定是不合祭日月山川百神亦無合共一時祭享之禮又曰五峯言無北郊只祭社便是此説却好○今按召誥用牲於郊牛二蔡氏以為祭天地非也牛二帝牛稷牛也社于新邑祭地也故用大牢嚴陵方氏曰於郊故謂之郊言郊以知社稷之在國言社稷以知郊之為天地於牲言特以見大牢之非一於牢曰大以見特牲之用犢也特則牢所畜之物牢則牲所畜之地互相備也郊言特牲膳言用犢亦互相備也天子有天地之徳故諸侯以事天地者事天子諸侯有社稷之功故天子以禮社稷者禮諸侯亦唯其稱而已郊用特牲而召誥言牛二者兼稷牛言之爾經言帝牛不吉以為稷牛葢謂是矣禮器言天子祭天特牲王制言天子社稷皆大牢常客言王巡守殷國則國君膳以牲犢王合諸侯而饗禮則具十有二牢其言正與此合凡此則尊者常小而少卑者常大而多也天子牲孕弗食則諸侯容或食之言祭帝弗用則社稷容或用焉○馬氏曰天下之物皆天之所生無物以稱其徳故郊則以特天下之物皆天子之所有亦無以稱其徳故諸侯則膳之以犢社稷者土榖之神而諸侯為君守者也社稷以大牢則諸侯亦賜之大牢
  大路繁纓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
  臭亦氣也餘並見前篇
  諸侯為賔灌用鬱鬯灌用臭也大饗尚腵脩而已矣諸侯來朝以客禮待之是為賔也在廟中行三享畢然後天子以鬱鬯之酒灌之諸侯相朝亦然明貴氣臭之義也周禮作裸字上公再裸而酢侯伯一裸而酢子男一裸不酢祼則使宗伯酌圭瓚而裸之酢則賔酢主也此大饗謂主饗諸侯也脯加薑桂曰腵脩行饗之時雖設大牢之饌而必先設腵脩於筵前然後設餘饌故云尚腵脩也此明不享味之義長樂陳氏曰禮器與郊特牲言大路繁纓一就則同其言次路繁纓五就七就則不同者先王之路降殺以兩反此而加多焉葢亦以兩而已大路一就先路三就則次路有五就七就者矣書言次路以兼革木二路則殷之次路五就七就庸豈一車耶鄭氏以七就為誤是過論也又曰禮以全於天者為尤厚近於天者為差厚以近於人者為差薄全於人者為尤薄血者全於天者也腥者近於天者也爓者近於人者也孰者全於人者也郊與大饗常重於三獻之禮豈非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哉鬱鬯陽物也腶脩陰物也用陰物所以神之尚陽物所以明之而其所以不饗味一也夫大饗於神則王之事而大饗於賔則諸侯之事於神與賔皆謂之大饗者葢謂之大所以極其禮謂之饗所以向之○嚴陵方氏曰一獻孰則饗味矣味非不敬也特不若血腥爓之至爾經曰血腥爓祭用氣也以臭生於氣故此曰氣臭腶言捶肉如腶脩則以薑桂脩之諸侯為賔即大饗之時天子饗諸侯於廟中然非君三重席之饗也鬱鬯可以養陽腶脩可以養陰養陽不以酒醴養陰不以犧牲則以所饗在臭而不在味故也
  大饗君三重席而酢焉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
  此大饗是諸侯相朝主君饗客之禮諸侯之席三重今兩君禮敵故席三重之席而受客之酢爵也若諸侯遣卿來聘卿禮當三獻其上介則是大夫故謂之三獻之介大夫席雖再重今為介降一等止合專席君席雖三重今徹去兩重就單席受此介之酢爵是降國君之尊以就大夫之卑也嚴陵方氏曰禮器言諸侯之席三重兩君相見則其體相敵故其席如其數而不必增損焉至於他國之卿來聘而大夫為之介焉位雖臣也命則君也名雖介也禮則客也其文雖殊其義則相敵故主君之受酢也降重席之尊而不與之異就專席之卑而必與之同也
  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陰陽之義也凡飲養陽氣也凡食養陰氣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而食嘗無樂飲養陽氣也故有樂食養陰氣也故無聲凡聲陽也
  饗春饗孤子也禴春祭宗廟也孤子死事者之子孫食秋食耆老也嘗秋祭宗廟也周之禮春祠夏禴秋嘗冬烝春禴夏殷之禮也饗禮主於酒食禮主於飯周制則四時之祭皆有樂長樂陳氏曰饗禘以飲為主飲以天産而養陽氣故有樂食嘗以食為主食以地産而養陰氣故無樂葢饗禘以春食嘗以秋春為陽秋為陰陽則來而主長陰則往而主成故禘之有樂所以迎來嘗之無樂所以送往春饗孤子以助其長秋食耆老以順其成凡此順陰陽而已此與祭義言春禘秋嘗同而王制祭統則言夏禘秋嘗葢夏殷之禮不同也○山陰陸氏曰春饗孤子耆老亦饗焉秋食耆老孤子亦食焉知然者周官酒正凡饗耆老孤子皆共其酒又文王世子有司告以樂闋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反養老幼于東序知之也此一節言若繁複所謂其中必有美焉者也彼見形而不及理往往不察故君子記之如此使讀者盡心焉○馬氏曰君子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春禘所以達其怵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心秋嘗所以達其悽愴之心故春饗生者之陽氣而禘死者之陽氣則有樂有樂者所以順陽氣之出也秋食生者之陰氣而嘗死者之陰氣則無樂無樂者所以順陰氣之入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
  鼎俎奇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
  自一鼎至九鼎皆奇數其十鼎者陪鼎三則正鼎亦七也十二鼎者陪鼎三則正鼎亦九也正鼎鼎别一俎故云鼎俎奇也籩豆偶者據周禮掌客及前篇所舉皆是偶數又詳見儀禮圖長樂陳氏曰鼎俎之實以天産為主而天産陽屬故其數奇籩豆之實以地産為主而地産陰屬故其數偶不敢用䙝味所以盡志貴多品所以盡物盡志所以交於神盡物所以交於明先儒以旦為神其説是也○嚴陵方氏曰籩之實若菱芡之類豆之實若芹蒲之類所謂水之品也籩之實若棗栗之類豆之實若菁韭之類所謂上之品也水土之品非人常所食故曰不敢用䙝味或水或土所取不一故曰而貴多品
  賔入大門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樂闋孔子屢歎之奠酬而工升歌發徳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樂由陽來者也禮由陰作者也陰陽和而萬物得燕禮則大門是寢門饗禮則大門是廟門也肆夏樂章名九夏見周禮易以敬言和易中有嚴敬之節也卒爵而樂闋謂賔至庭而樂作賔受獻爵拜而樂止及主人獻君樂又作君卒爵而樂止也歎之歎美之也奠酬而工升歌謂奠置酬爵之時樂工升堂而歌所以發揚主賔之徳故云發徳也匏竹笙也樂所以發揚道之舒暢禮所以肅陰道之收斂一闔一闢而萬事得宜也嚴陵方氏曰此言諸侯為賔之禮也故曰賔入大門奏肆夏則所以迎賔而納之且能易則賔主之情不離能敬則賔主之情不流不流不離禮樂之道也夫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爵始卒而樂遂闋則能以反為文矣此先王之微意也故孔子屢歎之且樂所以發明賔主之徳也卒爵則酬酢之禮畢而賔主之徳已明矣樂之闋也不亦宜乎闋終也孔子於與蜡之事畢而歎者歎其禮之亡也於卒爵而樂闋亦歎者歎其樂之深也於禮之亡則傷之而歎也於樂之深則美之而歎也主酌賔曰獻賔答主曰酢主復答賔曰酬奠酬謂奠置酬爵之時也夫禮成於三奠酬則禮成而賔主之徳可知也故樂工升歌以發之葢雖有其徳非發之於聲音則無自而明故也升歌即仲尼燕居所謂升歌清廟示徳是矣或言發或言示互相備也歌者在上故經每謂之升歌匏竹在下故經每謂之下管匏即竽笙之類竹即箎笛之類以舜典考之堂上有琴瑟堂下有柷敔要之在上者以歌為主在下者以匏竹為主樂由陽來禮由陰作獨陰不生獨陽不成生成相濟其氣乃和和則萬物不失其性矣○馬氏曰歌者聲之發於口匏竹者聲之寓於器寓於器者其聲粗發於口者其聲精故歌者在上貴人聲也樂由天作則樂者陽也故樂由陽來禮以地制則禮者陰也故禮由陰作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和而萬物得古之人言禮樂未嘗徇於一偏之説也
  旅幣無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節逺邇之期也龜為前列先知也以鍾次之以和居參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徳也
  旅陳也庭實所陳之幣非一方所貢故曰無方以土地之産各有所宜而地里有逺近則入貢之期日有先後也前篇言金次之此言鍾次之葢金之為器莫重於鍾故變文言之也金示和而參居庭實之間故云以和居參之也君子於玉比徳往徳者言往進此比徳之玉於有徳之人也長樂陳氏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衆幣所以無方也土地之宜在物而逺近之期在人周官六服其見有六嵗之差其交有六物之異六物之異者所謂别土地之宜六嵗之差者所謂節逺近之期也金之為體則實而其為性則順體之實則足以見情而性之順則足以示和示服猛者所以明徳威惟畏也禮器言大饗之所貢故言三牲魚腊以至丹漆絲纊竹箭之類而極其多此言常貢之法則陳其大率而已此詳略所以不同也○嚴陵方氏曰土地所生之物有宜有否各使貢其所宜之物焉故以别言之地之逺者來之期常疏地之邇者來之期常數故以節言之鍾即金也金則以材言鍾則以器言
  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
  此以下言朝聘失禮之事庭燎者庭中設炬火以照來朝之臣夜入者大戴禮言天子百燎上公五十侯伯子男三十今侯國皆供百燎自桓公始之
  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趙文子始也
  大射禮公升即席奏肆夏燕禮賔及庭奏肆夏是諸侯之禮今大夫之僭自晉大夫趙武始長樂陳氏曰天下有道天子馭諸侯諸侯馭大夫而禮樂有差天下無道諸侯僭天子大夫僭諸侯而禮樂無別周之天子無道故齊桓公僭天子之禮而至於庭燎之百趙文子僭諸侯之樂而至於奏肆夏也葢齊桓公之僭以强趙文子之僭以奢記者録而罪之以其濫觴於一時而致洋溢乎天下後世也○山隂陸氏曰齊桓公賢諸侯也而僭天子如此則餘諸侯可知趙文子賢大夫也而僭諸侯如此則餘大夫可知○金華應氏曰大夫之僭起於諸侯之失禮而已故此篇之譏自齊桓趙文子始焉夫齊桓將仗義以服諸侯也乃自以庭燎之百誇其尊則何以責夫諸侯趙文子輔其君以伯者也而自僭肆夏霸國之禮已失矣則何以責夫大夫
  朝覲大夫之私覿非禮也大夫執圭而使所以申信也不敢私覿所以致敬也而庭實私覿何為乎諸侯之庭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
  朝覲之禮國君親往而大夫從則大夫不當又以己物而私覿主君故曰非禮也若大夫執其君之命圭而專使則當行私覿之禮以申己之信故從君朝覲而不敢私覿是敬己之君也今從君以來而施設庭實以為私覿大夫何可為此於諸侯之庭乎譏其與君無别也人臣無外交不敢貳心於他君所以從君而行則不敢私覿也長樂陳氏曰易大有九四匪其彭旡咎則為諸侯者其可庭實於諸侯之庭乎庭實於諸侯之庭者諸侯之無王也曲禮言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又況大夫從其君之朝覲其可以私覿於諸侯之庭乎私覿於諸侯之庭者大夫之無君也檀弓曰大夫束脩之問不出境左傳曰䇿名委質貳乃辟也此所謂人臣無外交而不貳君也
  大夫而饗君非禮也大夫强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
  大夫富强而具饗禮以饗君以臣召君故曰非禮大夫强横僭逆必亂國家人君殺之是斷以大義也三桓魯之三家皆桓公之後也先是成季以莊公之命酖殺僖叔後慶父賊子般又弑閔公於是又殺慶父故云由三桓始○疏曰按三桓之前齊公孫無知衛州吁宋長萬皆以强盛被殺此云由三桓始者據魯而言長樂陳氏曰以大夫而饗君猶為非禮又況以諸侯而饗天子乎三代之制刑不上大夫而霸者之法亦曰無專殺大夫則古之所以任大夫未嘗不以賢而其所以待大夫未嘗不以禮其有至於殺者葢其始也任之不以賢故其終也不可待之以禮耳
  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
  天子所以無客禮者以其尊無對莫敢為主故也適臣而升自主階是為主之義不敢有其室者言人臣不敢以此室為私有而主之矣況敢為主而待君為客乎覲禮天子負斧依南面侯氏執玉入是不下堂見諸侯也惟春朝夏宗以客禮待諸侯則天子以車出迎夷王康王之𤣥孫之子長樂陳氏曰春夏萬物聚見之時先王為之朝宗之禮而不純以臣待諸侯以其等為車送逆之節所以明其恩也於秋萬物分辨之時為之覲禮而純以臣待諸侯則負依南面而不下堂所以明其義也明其恩則天下知所賢明其義則天下知所尊知所賢則人樂於為徳知所尊則人樂於為禮此天子之徳所以常感於下而其勢所以常隆於上矣至夷王則不然於其秋覲之時亦與諸侯分庭抗禮而下堂見之是其自卑所以起諸侯之僭自弱所以起諸侯之强以平王東遷而齊王室於邦君降黍離於國風者非由此哉○張氏曰不當下堂而下是天子弱而諸侯强也若負屏而立謂之朝是當行禮於庭中也
  諸侯之宫縣而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干設鍚冕而舞大武乗大路諸侯之僭禮也
  天子之樂四面皆縣謂之宫縣諸侯軒縣則三面而已白牡殷祭之正牲後代諸侯當用時王之牲也又諸侯當擊石磬玉磬天子樂器書言鳴球是也諸侯雖得舞大武但不得朱干設鍚冕服而舞也干盾也鍚者盾背之飾金為之大路殷祭天所乗之車也長樂陳氏曰樂書曰周官小胥正樂縣之位王宫縣諸侯軒縣則諸侯宫縣僭天子樂縣也舜之鳴球以象天帝玉磬之音諸侯擊玉磬僭天子樂器也天子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諸侯亦設鍚而用之僭天子樂舞也祭以白牡僭天子用牲之禮也来以大輅僭天子乗車之禮也葢天下有道禮樂自天子出諸侯莫得而僭之天下無道禮樂自諸侯出其不僭竊而有之未之有也言諸侯僭禮則樂可知矣
  臺門而旅樹反坫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也此皆諸侯之禮兩旁起土為臺臺上架屋而門當其中故曰臺門旅道也樹屏也立屏當所行之路以蔽内外為敬天子外屏諸侯内屏大夫以簾士以帷坫在兩楹之間兩君好㑹獻酬飲畢則反爵於其上故曰反坫舊讀繡為綃今如字繡黼者繡刺為黼文也丹朱染繪為赤色也繡黼為中衣之領丹朱為中衣之緣中衣者朝服祭服之裏衣也制如深衣但袖小長耳冕服是絲衣則中衣用絹素皮弁服朝服𤣥端是麻衣則中衣用布也○石梁王氏曰繡當依詩文不可改為綃
  故天子微諸侯僭大夫强諸侯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而天下之禮亂矣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
  相貴以等謂擅相尊貴以等列也諸侯不敢祖天子而左傳云宋祖帝乙鄭祖厲王魯襄十二年吴子壽夢卒臨於周廟禮也魯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廟耳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左傳云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記者以禮之正言之而又有他義者舊説謂天子之子以上徳為諸侯者得祀其所出故魯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廟公子得祖先君公孫不得祖諸侯故公子為大夫者亦得立宗廟於其采地故曰邑有宗廟先君之主也其王子母弟雖無功徳不得出封為諸侯而食采畿内者亦得立祖王廟於采地故都宗人家宗人掌祭祖王之廟也由三桓始謂魯之三家立桓公廟也馬氏曰諸侯之僭由天子之微諸侯之見脅由大夫之强也方周之衰上失道揆下無法守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相貴以等言相尚以勢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言相尚以利天下以勢利相尚不奪則不能饜其所欲此天下之禮所以亂矣○嚴陵方氏曰相貴以等則爵不足以馭其貴相覿以貨則禄不足以馭其富相賂以利則予不足以馭其幸大宰八柄詔王馭羣臣以此三者為先三者茍失天下之禮由是亂矣覿言非是則不行貨指物利指事諸侯有國而已故不敢祖天子大夫有家而已故不敢祖諸侯以其不敢祖天子故立始祖而有五廟之制以其不敢祖諸侯故立別子而有五宗之法
  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
  疏曰古春秋左氏説周家封夏殷二王之後以為上公封黃帝堯舜之後謂之三恪恪者敬也敬其先聖而封其後山陰陸氏曰猶之言可以已也雖可以已猶如此厚之至也雖厚又惡大過故曰尊賢不過二代○眉山孫氏曰立前代之後以統承先王者自古有此法也有虞氏之時棄為髙辛之後故得祭天詩謂后稷肇祀是也丹朱為唐堯後作賔于虞書所謂虞賔在位是也至夏后時則丹朱商均之子孫皆為二王後湯為夏氏立後經傳雖不載然有商之興固當以禹之裔為二王後無疑矣仲虺之誥稱湯之徳有曰兹率厥典言其能率循舊典不易故常也豈其於崇徳象賢之事獨不稽古乎至周則封㣲子於宋至封舜後於陳封東樓公於杞亦必因成湯封舜禹之後於陳杞可以推知也
  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繼世
  諸侯失國而寄寓他國者謂之寓公所寓之國不敢以之為臣此寓公死則臣其子矣故云寓公不繼世嚴陵方氏曰失地之君諸侯所以不臣之者以其嘗為南面之君故也
  君之南鄉答陽之義也臣之北面答君也
  答猶對也延平周氏曰天道降於南方故君之南鄉答天也陽即天也○山陰陸氏曰易曰聖人南面而聴天下鄉明而治葢取諸離是也
  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
  諸侯於天子稽首大夫於諸侯亦稽首惟家臣於大夫不稽首者非尊重家臣也以避國之正君也葢諸侯與大夫同在一國大夫已稽首於君矣家臣若又稽首於大夫則似一國而兩君矣故云以辟君嚴陵方氏曰南者陽之位北者陰之位君以陽明為徳故南鄉而有答陽之義所以向明也臣以陰順為徳故北面以答君所以示順也君非臣之所敵故不可言答臣臣者君之所統故不可言答陰於君曰鄉則不斥其體君尊故也周官司士於王曰鄉自公而下皆曰面莊子言堯之為君曰南鄉言舜之為臣曰北面皆此意也然對而言之則如此離而言之君亦可以言面故易言聖人南面而聴天下經言聖人南面而立周官大祝辨九拜而以稽首為先則稽首者首至地而為禮之隆也諸侯之大夫陪臣而已以陪臣之畢而可以當拜禮之隆乎必有君道之尊者乃可以當此坊記大夫不稱君則大夫固無君道矣○馬氏曰君者兼天子諸侯而言之也
  大夫有獻弗親君有賜不面拜為君之答己也
  有獻弗親者使人往獻不身自往也不面拜不親見君之面而拜也恐煩君答拜故也嚴陵方氏曰此謂諸侯大夫諸侯雖有君道然亦天子之臣爾故於大夫有相答之禮焉獻弗親有賜不面拜非敢怠也慮煩君之答己而已親則必面獻亦必拜其言互備也○馬氏曰非不役志於獻而有慢君之賜也葢禮無不答而上之不虚取於下也為其君之答己故弗親不面拜禮從其簡而已亦所以尊其君也
  鄉人禓孔子朝服立於阼存室神也
  論語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即此事也舊説禓是强鬼之名鄉人驅逐此鬼孔子恐驚廟室之神故衣朝服立於廟之東階以存安廟室之神使神依己而安也禮大夫朝服以祭故用祭服以依神馬氏曰儺者索室以去其不祥其法見於周方相氏而其事見於月令之季秋孔子聖人徳合於神明矣非俟於索室以去其不祥然必從鄉人之儺者不違衆以立異也
  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聽何以射
  何以聽謂射者何以能不失射之容節而又能聴樂之音節乎何以射謂何以能聴樂之音節而使射之容與樂之節相應乎言其難而美之也馬氏曰射者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然後可以言中其容體比於禮非難而其節比於樂為難故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葢射必以聲而後發發而不失其節此君子之所難也以其節聴之在耳而得之於心得之於心而應之於手其妙至於如此而非可以言喻故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聴何以射何以聴何以射者其難也
  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縣弧之義也
  為士者當習於射以六藝之一也不敢以不能辭惟可以疾辭葢生而設弧於門左已有射道但未能耳今辭以疾而未能則亦與初生之未能相似故云縣弧之義也
  孔子曰三日齊一日用之猶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齊者不聽樂恐散其志慮也今三日之間乃二日擊鼓其義何所處乎怪之之辭延平周氏曰君子無故不去樂故致齊之不舉樂者三日然後用之以祭猶恐不敬果於齊之二日伐鼔則何居何居者疑而嘆之之辭也○山隂陸氏曰此豈魯事歟不直言之諱也○嚴陵方氏曰家語曰季桓子將祭齊三日而二日鐘鼔之音不絶葢其事矣
  孔子曰繹之於庫門内祊之於東方朝市之於西方失之矣
  繹祭之明日又祭也繹是堂上接尸祊是於室内求神皆一時之事繹之禮當於廟門外之西堂今乃於庫門内祊當在廟門外西室今乃於廟門外東方朝市即周禮所謂朝時而市也當於市内近東今乃於市内西方此三事皆違於禮故曰失之矣
  社祭土而主陰氣也君南鄉於北牖下答陰之義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
  地秉陰則社乃陰氣之主社之主設於壇上北面而君來北牆下南向祭之葢社不屋惟立之壇壝而環之以牆既地道主陰故其主北向而君南向對之答對也甲為十干之首朱子曰社是土神或問社如何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也○馬氏曰古人之言社必有禝此言社而不言稷者葢社總祭五土之神而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皆是也稷則止於原隰而已言社可以兼稷也日用甲用日之始則郊用辛用日之成也葢郊所以明天道故用辛社所以神地道故用甲○嚴陵方氏曰社必用日之始何也葢陽始於甲而物生陰極於辛而物成地雖以陰而成物然始地事者存乎陽故社用甲以原其始焉天雖以陽而生物然終天功者存乎陰故郊用辛以要其終焉
  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也是故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薄社北牖使陰明也
  薄書作亳薄社於周為喪國之社必存之者白虎通云王者諸侯必有誡社示有存亡也屋其上則天陽不入牖於北則陰氣可通陰明則物死也嚴陵方氏曰大社即祭法所謂王社也以王社為火則自侯社而下皆為小矣達者上下達之謂也上則達天之氣以濟乎下下則達地之氣以濟乎上故以達言之喪國之社即媒氏所謂勝國之社也勝言我所勝喪言彼之喪其實一也於大社言必受霜露風雨於喪國之社言不受天陽亦互言之爾○馬氏曰大社達天地之氣示其有生物之功喪國之社不受天陽示其生物之功息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故敎民美報焉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本也
  聖人知地道之大故立社以祭所以神而明之也美報美善其報之之禮也上古穴居故有中霤之名中霤與社皆土神卿大夫之家主祭土神於中霤天子諸侯之國主祭土神於社此皆以示其為載物生財之本也馬氏曰天以生物為功而其功幽故聖人闡之而為郊所以明天之道也地以成物為功而其功顯故聖人則斂之而為社所以神地之道也以天逺於人則尊而不親地近於人則親而不尊故在天則明之欲民尊而親之也在地則神之欲民親而尊之也萬物本乎天而亦本乎土故家以中霤為主國以社為主者示其不敢忘本之意也○嚴陵方氏曰載物以利民用故言取財於地垂象以示民則故言取法於天取財則有所養養者母道也故親而不尊取法則有所敎敎者父道也故尊而不親
  唯為社事單出里
  社事祭社之事也二十五家為里單盡也言當祭社之時一里之人盡出而供給其事葢每家一人也
  唯為社田國人畢作
  為祭社之事而田獵則國中之人皆行無留家者
  唯社丘乗供粢盛所以報本反始也
  祭社必有粢盛稷曰明粢在器曰盛此粢盛則使丘乗供之井田之制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乗也報者酬之以禮反者追之以心嚴陵方氏曰出里謂離所居也作謂起行也出里與作互言之爾單畢皆盡也亦互言之丘乗共粢盛以非祭社則不必如是故言唯焉則以本始有在乎此而報反之禮不可不重故也○長樂劉氏曰役於公則家有定員役於社則羨徒皆作人人求福於其身也衣食本乎土故曰報本知平水土始於勾龍知播五穀始於后稷故以為配是曰反始焉
  季春出火為焚也然後簡其車賦而歴其卒伍而君親誓社以習軍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觀其習變也而流示之禽而鹽諸利以觀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貪其得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
  建辰之月大火心星昏見南方故出火以焚除草萊焚後即蒐田簡閲視也賦兵也歴數之也百人為卒五人為伍誓社誓衆於社也或左或右或坐或作皆是軍旅之法習變習熟其變動之節也驅逐之際禽獸流動紛紜衆皆見之故云流示之禽鹽讀為艷艷諸利謂使之歆艷於利也禽獸雖甚可欲而殺獲取舍皆有定制犯命者必罰不使之犯命者是求以遏服其貪利之志人君亦取之有制如大獸公之小禽私之不踰法而貪下之所得也以戰則克習民於變也祭則受福獲牲以禮也○疏曰祭社既在仲春此出火為焚當在仲春之月記者誤也嚴陵方氏曰木氣終於辰故火順所生而見司爟於季春則出火焉水氣兆於戎故火受所勝而没司爟於季秋則納火焉聖人奉天時則為焚者特出火之事爾牧師凡田事贊焚萊是矣田獵之禮周官則行之於仲月而與此異豳詩月令則行之於季月而與此同此之所言亦泛記異代爾月令仲春擇元日命民社則出火之田非為社也王制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則田固有不為社者矣夫社必先之以焚者葢焚其宿草而後可田故也且社主陰陰主殺則為社而有田因田而習軍旅不亦宜乎月令所謂敎於田獵以習五戎車攻所謂因田獵而選車徒皆謂是爾車賦者即司馬法自六尺為步積之至於通十為成成出革車一乗者是矣小司徒之職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卒伍者軍旅之法立於伍成於卒故也簡言於利否有所擇歴言於夷險有所經曰簡曰歴亦互言之故大司馬止曰選車徒也以至車驟徒趨車馳徒走險野人為主易野車為主皆簡歴之也誓即所謂羣吏聴誓于陳前是也誓特誓田而已而曰社者以為社而田故也左之右之即以旌為左右祁門是矣坐之起之即以敎坐作進退之節是矣左右之位坐起之節亦莫不敎焉凡以觀其習應變之事也流示之禽者驅其禽而流行以示之所謂設驅逆之車是矣此則鹽之以利也夫田之獲禽猶戰之獲虜也戰之獲虜有賞而田之獲禽有賞所謂大獸公之小禽私之是賞之之意也若失伍而獲禽則所利者小所害者大必有罰焉葢小人見利而忘法凡此但求服士卒之志使之不失伍爾不貪其所得之禽也夫以不敎民戰是謂棄之故因其田以習軍旅則戰之備也故以戰則克無事而不田曰不敬故因其無事而嵗三田則祭之備也故以祭則受福
  天子適四方先柴
  書曰嵗二月東巡守至于岱宗柴延平周氏曰天子巡狩至于四嶽先柴以告天也○金華應氏曰四方惟天子所適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所適必先柴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也噫其與周行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跡者異矣
  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
  至猶到也冬至日短極而漸舒故云迎長日之至○朱子曰以始祖配天須在冬至一陽始生萬物之始宗祀九月萬物之成父者我所自生帝者生物之祖故推以為配而祀於明堂此議方正○問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帝只是天天只是帝却分祭何也朱子曰為壇而祭故謂之天祭於屋下而以神祗祭之故謂之帝○今按郊祀一節先儒之論不一者有子月寅月之異有周禮魯禮之分又以郊與圓丘為二事又有祭天與祈穀為二郊今皆不復詳辨而以朱説為定嚴陵方氏曰日為陽夜為陰故陽生則日浸長而夜短陰生則夜浸長而日短郊之祭在建子之月而陽生於子故曰迎長日之至也至猶來也與月令仲夏日長至異矣故言迎焉祭天必迎長日之至者當是時陽始事矣天以始事為功也周官以冬日至致天神葢謂是矣
  大報天而主日也兆於南郊就陽位也掃地而祭於其質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
  郊祭者報天之大事而主於迎長日之至祭義云配以月故方氏謂天之尊無為可祀之以其道不可主之以其事故以日為之主焉天秉陽日者衆陽之宗故就陽位而立郊兆陶匏亦器之質者質乃物性之本然也馬氏曰郊者所以祀天大報天而以日為主祭於壇而列於衆星之上葢日者陽之精也祭義言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而於此不言配以月者文畧也就陽位者此釋其郊之意也掃地而祭器用陶匏此釋其以少為貴之意也
  於郊故謂之郊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郊之用辛也
  問郊之用辛日何謂嚴陵方氏曰以迎長日之至故以日為主天神不可得見所可瞻仰者日月星辰而已兆則為之分域如龜兆之可别也既曰兆於南郊矣又曰掃地而祭者葢築壇謂之兆若兆五帝於四郊是矣掃地亦為之兆若此所言是矣此主祭天而器之所象乃並言地者葢地道無成而代有終象地之性亦所以歸功於天也故中庸言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則亦與此互相明焉牲用騂即牧人所謂陽祀用騂牲赤者盛陽之色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而終言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祀天之牲用蒼而已乃與牧人所言異者葢赤為陽之盛色而蒼與青乃其類也黑為陰之盛色而黃與白乃其類也若是則祀天之牲不必蒼也亦從其類而已故止言放焉而收人言凡陽祀以該之也以是知其止用騂也
  周之始郊日以至
  謂周家始郊祀適遇冬至是辛日自後用冬至後辛日也
  卜郊受命于祖廟作龜于禰宫尊祖親考之義也告于祖廟而行事則如受命於祖此尊祖之義作猶用也用龜以卜而於禰宫此親考之義曲禮言大饗不問卜既用冬至則有定日此但云卜郊則非卜日矣下文言帝牛不吉亦或此為卜牲歟不然則異代之禮也嚴陵方氏曰受命則受之而已作龜則質其可否焉於祖則受命以其能始事故也於禰則作龜以其能成事故也於祖曰廟以其逺而神事之也禰曰宫以其近而人事之也尊親之義又在於是矣作龜即灼龜也灼之將以作事故以作言之
  卜之日王立于澤親聽誓命受敎諫之義也
  澤澤宫也於其中射以擇士因謂之澤宫又其宫近水澤故名也其日卜竟有司即以祭事誓戒命令衆執事者而君亦聽受之是受敎諫之義也延平周氏曰郊之禮嵗有常而卜之必受命於祖廟者先王一舉事未嘗不禀受於鬼神也受命必於祖作龜必於禰者先王之於祖則致其義義則尊之而於禰則盡其仁仁則親之故也澤宫擇助祭者之所故冢宰於此誓命其助祭者而王亦親聽之葢示其君之於臣其上則有所受敎而其下則受諫而已
  獻命庫門之内戒百官也大廟之命戒百姓也
  有司獻王所以命百官之事王乃於庫門内集百官而戒之又於大廟之内戒其族姓之臣也嚴陵方氏曰以一人之尊亦親聴誓命則以嚴上故也聚衆而誓非為王也特助祭者爾而王亦親聴之故有受敎諫之義百官授之以官者羣臣之謂也百姓賜之以姓者諸侯之謂也諸侯親而尊故於大廟戒之百官疏而卑故於庫門戒之
  祭之日王皮弁以聴祭報示民嚴上也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氾埽反道鄉為田燭弗命而民聴上
  祭報報白日時早晚及牲事之備具也汜埽洒水而後埽也反道剗道路之土反之令新者在上也卿郊内六卿也六卿之民各於田首設燭照路恐王行事之早也喪者不哭以下諸事皆不待上令而民自聴從葢嵗以為常也延平周氏曰祭報祭之日宗伯報王以行禮也以視朝之服而聴宗伯之報所以示民嚴上也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所以異其吉汜埽反道所以去其舊鄉為田燭所以尚其質
  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
  象天謂有日月星辰之章也○陳氏曰合周官禮記而考之王之祀天内服大裘外被龍衮龍衮所以襲大裘也
  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乗素車貴其質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璪與藻同素車殷之木路也旂之旒與冕之旒皆取垂下之義餘見前嚴陵方氏曰龍也日月也數也質也皆天之所示之象也而聖人觀之以為儀物之則故曰天垂象聖人則之以天道逺而難知神而莫測故郊之儀物必觀象而作焉則所以明之也故曰郊所以明天道也○長樂陳氏曰夫先王祀天有文以示外心之勤有質以示内心之敬故因丘埽地陶匏稾秸疏布樿杓素杓素車之類此因其自然以示内心之敬者也執鎮圭繅藉五采五就旂龍章而設日月四圭有邸八變之音黃鐘大吕之鈞此致其文飾以示外心之勤者也然則内服大裘以因其自然外被龍衮戴冕藻以致其文飾不以内心廢外心不以自然廢文飾然後事天之禮盡矣
  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與人鬼也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
  郊祀后稷以配天故祭上帝者謂之帝牛祭后稷者謂之稷牛滌者牢中清除之所也此二牛皆在滌中為猶用也若至期卜牲不吉或有死傷即用稷牛為帝牛而别選稷牛也非在滌三月者不可為帝牛故以稷牛代之稷乃人鬼其牛但得具用足矣故云稷牛唯具人本乎祖故以祖配帝是郊之祭乃報本反始之大者嚴陵方氏曰謂之滌則以精潔為義唯具則取足而已不必三月之滌也充人掌繫祭祀之特牲五帝則繫於牢芻之三月饗先王亦如之則人鬼之牲亦芻之三月矣此止曰唯具者葢芻之三月以祀天神為稱人鬼則如之而已故有時而唯具亦可也帝為天神稷為人鬼○延平周氏曰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祖之所配於圓丘者昊天而考之所配於明堂者上帝此言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而反言配上帝何也天言其體帝言其用故對而言則天與帝異離而言則帝即天也天即帝也易之象曰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其言上帝與此同意○嚴陵方氏曰萬物皆天之所生而人則祖之所生如是則祖與天合矣故推祖以配天故曰此所以配上帝人物所本如此安可以不知報本而反始哉故言郊之祭大報本反始也
  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嵗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
  蜡祭八神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伊耆氏堯也索求索其神也合猶閉也閉藏之月萬物各已歸根復命聖人欲報其神之有功者故求索而享祭之也長樂陳氏曰蜡之為祭所以報本反始息老送終也其服王𤣥冕而有司皮弁素服葛帶榛杖其牲體疈辜其樂六樂而奏六變吹豳頌擊土鼓舞兵舞帗舞其所致者川澤山林以至地示天神莫不與焉則合聚萬物而饗之者非特八神也而所重者八以其尤有功於田故也其神之尊者非特先嗇也而主先嗇者以其始有事於田故也○馬氏曰萬物之所以成者神有以相功於其幽民有以致力於其明神有功以相其幽則報之民有力以致其明則勞之所謂百日之蜡一日之澤是也
  蜡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祭百種以報嗇也嗇與穡同先嗇神農也主如前章主日之主言為八神之主也司嗇上古后稷之官百種司百榖之種之神也報嗇謂報其敎民樹藝之功馬氏曰先嗇者其智足以剏物立於其先司嗇者因其成法而謹司其職而已故祭則以先嗇為主而以司嗇配之
  饗農及郵表畷禽獸仁之至義之盡也
  農古之田畯有功於民者郵者郵亭之舍也標表田畔相連畷處造為郵舍田畯居之以督耕者故謂之郵表畷禽獸貓虎之屬也
  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貓為其食田鼠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與水庸事也
  田鼠田豕皆能害稼故食之者為有功迎者迎其神也坊隄也以蓄水亦以障水庸溝也以受水亦以洩水皆農事之備故曰事也眉山蘇氏以為迎貓則為貓之尸迎虎則為虎之戸近於倡優所為是以子貢言一國之人皆若狂也嚴陵方氏曰上言祭下言饗互相備也百種百穀之種也百種乃嗇之所成故祭百種以報嗇也農則致所掌以養人而不失其時者也郵則田官於此有所識畷則田官於此有所聮皆督約農事之處也故三者合為八蜡之一焉鼠之與豕皆足以為田之害而貓與虎能食而除之迎其靈而祭之則所以報之也○延平周氏曰索饗及於禽獸可謂仁之至義之盡也盡於義然後至於仁故於仁言至義言盡君子之於物莫不各因其才而使之雖使之甚勞亦必有以為之報此使人之術與忠厚之道常見於祭祀之間也坊與水庸以其有事於我故祭之
  曰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
  此祝辭也宅猶安也土安則無崩圯水歸則無泛溢昆蟲謂螟蝗之屬害稼者作起也草木各歸根於藪澤不得生於耕稼之土也
  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終也葛帶榛杖喪殺也蜡之祭仁之至義之盡也
  物之助成嵗功者至此而老老則終矣故皮弁素服葛帶榛杖以送之喪禮之殺也此為義之盡祭報其功則仁之至也周禮籥章云國祭蜡則龡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
  黃衣黃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黃冠黃冠草服也月令臘先祖五祀勞農以休息之此祭是也黃冠為草野之服其詳未聞嚴陵方氏曰水土昆蟲草木此皆因其合聚之時而合聚以饗之故祝者之辭言其時事如此皮弁則其色白素服則衣裳皆素素者送終之服而蜡亦送終之事故曰以送終也別言之則服止言衣裳合言之則弁亦服爾故下止言素服也帶不以麻而以葛杖不以竹而以榛若喪也而實非喪故曰喪殺也既非喪必欲若喪者以其有送終之義故也前言皮弁素服後言黄衣黃冠而祭説者謂皮弁素服為主祭者之服黃衣黃冠為助祭者之服是矣其言野夫黃冠則為助祭者之服可知且皮弁素服則以送終為義黃衣黃冠則以息田夫為義送終者祭之道也息田夫者祭之事也夫黃者土之色百昌生於土而作終亦反於土而息冬則反於土之時也服以是色亦宜矣上爰稼穡者田夫之事取土之義以息田夫又宜矣以土之義如此故凡野夫皆黃冠焉野夫即田夫也言其所事曰田夫言其所居曰野夫草服謂草野之服故下言草笠以為野也上兼言黃衣而下止言黃冠則以草服該之故也然籥章曰息老物此曰息田夫者葢作之於始息之於終雖人之情亦是道也道終則有始今嵗之息乃所以兆來嵗之作息猶氣之息也往來未嘗息乃所以為息也○馬氏曰蜡者於嵗之終報其成功又以祈來年之始故祝之之辭如此草木者荑稗之屬王皮弁素服而祭所以送萬物之終也萬物之肅殺而王葛帶榛杖者以喪禮處之也葢萬物生有以養人而終不可不報亦示其不忘本也故曰仁之至義之盡
  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
  諸侯鳥獸之貢屬大羅氏之掌其使者戴草笠是尊野服
  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
  鹿者田獵所獲女則所俘於亡國者客貢使也使者將返羅氏以鹿與女示使者以王命詔之使歸告其君而以王言戒之曰好田獵好女色者必亡其國舊説如此然鹿可嵗得而亡國之女不恒有其詳未聞也嚴陵方氏曰致鹿則所以戒好田致女則所以戒好女五子述大禹之戒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有一於此未或不亡則好田好女者固足以亡其國而可為戒也羅氏之戒好田則是矣而又戒好女者以其皆陰事故也
  天子樹𤓰華不斂藏之種也
  𤓰華𤓰與果蓏之屬也天子所種者𤓰華供一時之用而已不是收斂久藏之種也若可收斂久藏之物則不樹之惡與民爭利也此亦令使者歸告戒其君之事長樂劉氏曰四方諸侯當仲冬而遇于天子者必助其祭祀也故其為蜡而儠莫不從焉貢其禽於天子則大羅氏受之獻禽者諸侯之卿大夫也草笠而至尊野服者以明諸侯及其臣皆野服馳騁從禽以助王也其為忠義亦可尊矣即之以為禮焉既受草笠之獻則致鹿與女于庭而詔獻禽之客俾還告於其君以申天子之戒勸也曰好遊田以肆其禽荒者好女色以肆其情欲者亡國之道天子之所不赦也華果蓏也𤓰及果蓏時鮮之物不可以自逺而致之也不可以收斂而藏之也天子乃樹植之所以貴時新供寢廟非貪其利而種之焉亦戒諸侯毋廣樹植務收斂以奪其民之利非絜矩示民之道也馬氏曰好田好女不斂藏之種者戒其貪也其意以謂民有終嵗之勞而有一日之佚而為之上者豈
  可以好樂無厭而淫慝不倦乎其意以謂有終嵗之勤而有一時之積而為之上者豈可以好貨無厭而貪利無已乎
  八蜡以記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以謹民財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
  記四方者因蜡祭而記其豐凶也蜡祭之禮列國皆行之若其國嵗凶則八蜡之神不得與諸方通祭所以使民之謹於用財不妄費也移者寛縱之義葢嵗豐則民財稍可寛舒用之也黨正屬民飲酒始雖用禮及其飲食醉飽則亦縱其酣暢為樂夫子所謂一日之澤是也農民終嵗勤動而於此時得一日之樂是上之人勞農之美意也既蜡之後收斂積聚民皆休息故不興起事功也長樂劉氏曰九州之諸侯保育其民者也各視其年之豐凶則蜡之祭有行與不行焉所以謹民財不以祭祀傷其衣食也順謂五氣時若成謂九穀皆登順成之方其蜡乃通者以答百神所以致豐穰之勞也○嚴陵方氏曰記四方者記四方之豐凶也年不順成八蜡不通此以蜡而記其凶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此以蜡而記其豐也蜡乃合聚之祭故因其合聚而收之也物既收則民亦息民息則一嵗之事已矣故曰民息已前言息田夫此言民息互相備也功者民力之所致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且蜡本以息農夫則此所言功止謂農功爾若夫宫功則執於建亥之月上功則畢於建子之月武功則纘於建丑之月而既蜡君子未始不興功焉○延平周氏曰蜡之所以不通者謹民財也謹猶言節也蜡之所以通者斂民之所有餘而共其祭也既蜡則嵗終矣萬物皆收成而百工皆告休故曰既蜡而收民息已
  恒豆之菹水草之和氣也其醢陸産之物也加豆陸産也其醢水物也
  恒豆毎日常進之豆也周禮醢人所掌朝事之豆註謂清朝未食先進口食也菹酢菜也水草昌本茆菹之類加豆周禮註謂尸既食后亞獻尸所加進之豆但醢人所掌是天子之禮此言諸侯之禮物既不同此朝事之豆與祭禮饋食薦孰之豆俱為恒豆而加豆則祭末酳尸所用也水物若蠃醢魚醢是也菹醢皆以豆盛之嚴陵方氏曰恒豆謂所常進之豆加謂於所常進而有加者以恒而對加則加為暫以加而對恒則恒為朝事饋食矣菹淹菜也醢肉醬也上言恒豆之菹則知加豆之陸産亦菹也上言陸産之物則知下言水物即水産也上言水草之和氣則知下之所言皆和氣也
  籩豆之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神明之義也非食味之道也先王之薦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車可陳也而不可好也武壯而不可樂也宗廟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廟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樂之義也不可耆謂食之有節不可貪愛舊説謂質而無味不能悦口不可好謂尊嚴之服器不可以供玩愛武萬舞大武也以示壯勇之容不可常為娱樂宗廟威嚴之地不可寢處以自安宗廟行禮之器不可利用以為便交神明之義如此嚴陵方氏曰常所食者則䙝而不敬故謂之常䙝味交於神明者在誠而不在味故曰非食味之道也義言其所宜道言其所由篇首言籩豆之食此言薦者實言實之於中薦言薦之於上又曰水土之屬謂若籩豆之實水土之品可食之以為禮而不可供耆慾之求卷冕龍衮也路車即大路也可陳之以為儀而不可資玩好之用武舞執干戚以為勇壯之容而非所以樂其情焉宗廟奉鬼神以示威靈之居而非所以安其身焉祭器不若燕器之利而便於用安樂者謂所安而樂之也若可耆可好之類是矣此言先王之薦可食而不可耆則知後之所言𤣥酒明水與夫大羮皆不可耆言路車可陳而不可好則知素車之乗亦不可好也言宗廟之器可用而不可便其利則知疏布羃與夫蒲越槀鞂皆不可便其利也前總其略後别其詳
  酒醴之美𤣥酒明水之尚貴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繡之美疏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簟之安而蒲越稾鞂之尚明之也大羮不和貴其質也大圭不琢美其質也丹漆雕幾之美素車之乗尊其樸也貴其質而已矣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也如是而后宜未有五味之初先有水故水為五味之本未有黼繡先有麄布故疏布為女功之始周禮司烜氏掌以鑒取明水於月葢取其潔也明之昭其禮之異也雕刻鏤之也幾漆飾之畿限也安䙝之甚言甚安甚䙝也宜猶稱也餘並見前張氏曰明水飲之祖毛血食之祖所以反始也○嚴陵方氏曰夫味以淡為本感於鹹作於酸化於苦窮於甘變於辛𤣥酒明水則淡而無味故曰貴五味之本也黼作斧形其色則白與黑黻則兩已相背其色則黑與青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以天地之文作於東南成於西南故也繢則五采之所會繡則五采之所刺言文則章可知言繡則繢可知是皆色之美者也布之精者升多而宻粗者升少而疏女功之作始於粗久而後至於精故揚雄曰霧穀之組麗女功之蠧矣以疏布之尚故曰反女功之始也明之也者謂其潔著之也若𤣥酒明水之類莫非明之也於蒲越稾鞂言之者以其無餘義故也味之貴者莫如淡大羮則以淡為質而已物之美者莫如玉大圭則以玉為質而已素車之乗即前所謂乗素車是也尊無非貴也樸無非質也故下總而言之則曰貴其質而已矣前曰不可同於所安樂之義此曰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樂猶有義焉䙝則甚矣
  鼎俎奇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黃目鬱氣之上尊也黃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黃目黃彛也卣罍之類以黃金鏤其外以為目因名焉用貯鬱鬯之酒有芬芳之氣故云鬱氣中中央之色也奇偶見前延平周氏曰司尊彞之職秋嘗冬烝裸用斚彞黄彞黃彞即黄目鬱氣之上尊也葢萬物之於冬則反於土而復於本反於土則終矣故飾用黃復於本則可以自見故飾用目然周禮謂之彞此謂之尊何也葢以彞對尊則彞為常尊為變以尊對彞則尊為尊彞為卑及離而言之則尊與彞一也○嚴陵方氏曰目之精水也其光火也以水為體故其氣清以火為用故其氣明鬱在中而以瓚酌之葢酌於中也直達於外焉葢清明於外也夫孝子將祭虚中以治之此非酌於中之義乎至於不御内不聴樂不飲酒不茹葷此非清明於外之義乎
  祭天掃地而祭焉於其質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鹽之尚貴天産也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也
  鹽以煎鍊而成故曰煎鹽必用鸞刀者取其鸞鈴之聲調和而後斷割其肉也貴其義是貴聲和之義嚴陵方氏曰鹽非煎以鍊治之則不成故謂之煎鹽天官鹽人之所掌祭祀共其苦鹽散鹽然醯人醢人所共未嘗不以祭祀為主則醯醢之美祭祀非不用也特非其所尚爾夫刀能制斷莫非義也獨鸞貴其義者貴其義之和而已○長樂陳氏曰和非斷則牽斷非和則劌故天以秋肅物而和之以兑聖人以義制物而和之以仁鸞刀以和濟割亦此意也
  冠義始冠之緇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聞也冠而敝之可也
  冠義言冠禮之義也冠禮三加先加緇布冠是太古齊時之冠也緇布為之不用笄用頍以圍髮際而結於項中因綴之以固冠耳不聞有垂下之緌也此冠後世不復用而初冠暫用之不忘古也冠禮既畢則敝棄之可矣玉藻云緇布冠繢緌是諸侯位尊盡飾故也然亦後世之為耳○石梁王氏曰冠一段當附冠義延平周氏曰齊則緇之以幽思也末世緇布冠加之以緌孔子以為吾未之聞然非天子不議禮雖孔子亦不得不從當世之所尚則冠之加緌雖非禮但冠而棄之可也故曰冠而敝之可也葢敝有棄意
  適子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著代顯其為主人之次也酌而無酬酢曰醮客位在户牖之間加有成加禮於有成之人也三加始冠緇布冠次加皮弁又次加爵弁也喻其志者使其知廣充志意以稱尊服也此適子之禮若庶子則冠於房户外南面醮亦户外也夏殷之禮醮用酒每一加而一醮周則用醴三加畢乃總一醴也嚴陵方氏曰冠者成人之服阼者主人之階成人則將代父而為之主故冠於阼以著代著則所以明之也醮則以酒澤之也每一加則一醮葢酒所以饗賔客之物故醮於客位冠於阼則是以主道期之也醮於客位則是以賔禮崇之也以其有成人之道故以是禮加之故曰加有成也然緇布之粗不若皮弁之精皮弁之質不若爵弁之文故曰三加彌尊服彌尊則志宜彌大故曰喻其志也以冠禮考之非特冠彌尊而衣也屨也亦彌尊非特衣屨彌尊至於祝辭醮辭亦然所以喻其志則一而已
  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
  委貌章甫毋追皆緇布冠但三代之易名不同而其形制亦應異耳是皆先王制禮之道故皆以道言之委貌即𤣥冠舊説委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貌章明也所以表明丈夫毋發聲之辭追猶椎也以其形名之此一條是論三加始加之冠
  周弁殷冔夏收
  周之弁殷之冔夏之收各是時王所制以為三加之冠舊説弁名出於槃槃大也冔名出於幠幠覆也收所以收斂其髮也形制未聞
  三王共皮弁素積
  皮弁以白鹿皮為之其服則十五升之布也白與冠同以素為裳而辟積其要中故云皮弁素積也三代皆以此為再加之冠服延平周氏曰委貌章甫冔收命以意毋追與弁命以形三代不同者所以趨時也皮弁素積三代共之者立本也葢皮弁素積上古之服○嚴陵方氏曰委貌章甫毋追即初加之緇布冠是矣弁冔收即三加之爵弁是矣皮弁素積即再加之皮弁是矣周尚文故曰委貌周道也皮弁則以白鹿皮為之素積則以素為裳言裳則衣可知裳必疊幅故謂之積服其服將以行是道故每以道言之
  無大夫冠禮而有其昏禮古者五十而後爵何大夫冠禮之有諸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
  諸侯大夫之冠一如士禮行之下章所謂無生而貴者也夏之末造言夏之末世所為耳延平周氏曰冠不再昏不一故大夫無冠禮而有昏禮天子之元子其禮猶止於士而已何諸侯冠禮之有特夏之末造也然自夏以降不特諸侯有冠禮而已葢天子之元子諸侯之世子皆用士之冠禮果元子世子之年未及冠而天子崩國君薨則元子世子亦有君道而復用士禮可乎故玉藻云𤣥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者葢言此也
  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也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以官爵人徳之殺也死而諡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諡
  元子適長子也其冠亦行士之冠禮無生而貴言有徳乃有位也立諸侯以繼其先世以其能法前人之賢行也以官爵人必隨其徳之大小而為降殺也死必有諡今日之變禮也殷以前大夫以上乃為爵死則有諡周制雖爵及命士死不諡也嚴陵方氏曰嗣諸侯者有冠禮大夫則無之者葢諸侯繼世以立大夫以官爵之而不繼世故也諸侯必繼世以立所以象賢大夫不繼世為其徳之殺也○延平周氏曰繼世以立諸侯象其祖考之賢也官有尊卑徳有大小故以官爵人則徳之殺也諡有行之迹故古者生有爵則死乃請諡於天子而天子命之諡後世但死則皆有諡葢未嘗請諡於天子特其自諡耳故曰死而諡今也
  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
  先王制禮皆有精微之理所謂義也禮之所以為尊以其義之可尊耳玉帛俎豆各有多寡厚薄之數數之陳列者人皆可得而見義之精微者不學則不能知也祝史其能知之乎中庸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此總結前章冠義以下朱子曰此葢秦火之前典籍備其之時之語固為至論然非得其數則其義亦不可得而知矣況今亡逸之餘數之存者不能仆一則尤不可以為祝史之事而忽之也○延平周氏曰禮之所以為禮者禮之義也而其禮之為禮者禮之數也禮之所尊尊其義而非尊其數而已也為祝史者特知其數耳其數則禮之文而已故可知其義則莫非性命之理故難知果知其義則聖矣天子所以治天下也○馬氏曰有數有義然後足以為禮數者義之寓義者數之意而其重尤在於意也先王為禮未嘗不寓之以微妙之意知其義則舉而措之天下無難矣
  天地合而后萬物興焉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取於異姓所以附逺厚别也幣必誠辭無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婦徳也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附逺附猶託也託於逺嫌之義也厚别重其有别之禮也幣誠辭腆是欲告戒為婦者以正直誠信之行信其能盡事人之道信其能有為婦之徳也此以下言昏禮之義○鄭氏曰齊謂共牢而食同尊卑也○石梁王氏曰昏一段當附昏義馬氏曰幣者所以將其昏姻之意辭者所以導其昏姻之情幣以將意則不可以不誠辭以導情則不可以不腆腆之言厚也君子無所不用其誠與厚至於昏禮則尤甚焉故曰幣必誠辭無不腆○嚴陵方氏曰天地合萬物興昏禮之合二姓葢本於此有夫婦然後有父子父子所以傳世故曰昏禮萬世之始必取異姓所以附逺不取同姓所以厚别且於逺不附則人情無以通於别不厚則人道無以辨昏姻者所以通人情而辨人道而已幣所以將昏姻之意辭所以通昏姻之情辭無不腆者則告之以直故也幣必誠者則告之以信故也故繼言告之以直信以事人者必以信而婦人以事人為事故信為婦徳也上兼言直而下不釋直者葢信而無偽則直在其中矣不改則不改而他適也以其不可改故雖夫死不嫁
  男子親迎男先於女剛柔之義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義一也執摯以相見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
  先謂倡道之也執摯奠鴈也行敬以明其有别故示敬章别也有别則一本而父子親親親之殺則義生禮作而萬物各得其所矣禽獸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無别故也馬氏曰男子親迎而男先於女者剛先於柔之意也豈獨昏姻之際如此至於天地君臣其義一也天則造始而地則代終君主乎倡而臣主乎和摯者交接之際所以致敬人之私䙝莫甚於衽席之上男女之際不可不正故執摯相見所以敬章别也父子相親出於天性自然而曰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何也葢男女無别於内則夫婦之道喪而淫僻之罪多雖父子之親亦不可得而親之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有相親之恩父子有相親之恩則必有相親之義故義生焉非特父子之親如此推而至於朋友兄弟君臣上下之際皆有義則粲然有文以相接故曰義生然後禮作禮作而貴賤有等上下有分此萬物所以安也自父子相親推而至於萬物安皆起於男女有别則衽席之上不可以不戒也哀公問政孔子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與此同意○嚴陵方氏曰禽獸有牝牡之合而無丙外之别有生育之愛而無上下之義故曰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
  壻親御授綏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敬而親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婦人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
  親御婦車而授之綏是親愛之義也親之乃可使之親己故曰親之也者親之也太王爰及姜女文王親迎于渭皆是敬而親之之道以至於有天下故曰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大門女家之門也先壻車在前也女從男婦車隨之也夫也者丈夫也丈夫者以才智帥人者也嚴陵方氏曰親御授綏固所以親之然必親迎親御亦所以敬之也敬所以為義親所以為仁先王之所以得天下者仁義而已○馬氏曰夫主於義故有所帥無所從婦主於聴故有所從無所帥夫婦之道其大槩不出於此故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端基之於此也婦者恒其徳者也有三從之義無一違之禮故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者制義者也制人而不制於人故曰知帥人者也知帥人則非所謂不恒其徳而從婦凶也
  𤣥冕齊戒鬼神陰陽也將以為社禝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
  服𤣥冕而致齊戒是事鬼神之道鬼者陰之靈神者陽之靈故曰鬼神陰陽也今昏禮者葢將以主社稷之祭祀承先祖之宗廟也可不以敬社稷與先祖之禮敬之而𤣥冕齊戒乎嚴陵方氏曰以交鬼神之道而施諸陰陽之配固所以致敬也社稷主者夫為主於外婦為主於内故也此則主有土者言之先祖後者有夫有婦然後可以傳世而後其先也此則通天下言之
  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婦人無爵從夫之爵坐以夫之齒器用陶匏尚禮然也三王作牢用陶匏厥明婦盥饋舅姑卒食婦餕餘私之也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授之室也昏禮不用樂幽陰之義也樂陽氣也昏禮不賀人之序也
  牢俎也尚禮然謂古來所尚之禮如此共牢之禮雖三王所作而俎之外器用皆如古者之用陶匏重夫婦之始也厥明昏禮之明日也盥饋盥潔而饋食也人之序謂相承代之次序也嚴陵方氏曰夫尊則婦亦尊夫卑則婦亦卑故曰同尊卑尊卑同故爵齒亦從夫而已以爵齒各有尊卑故也盥所以致其潔饋所以致其養以舅姑之尊而降自賔階以婦之卑而降自主人之階者示授之室而為之主男以女為室故以室主之又曰昏姻之禮在子則有代父之序在婦則有代姑之序所以不賀則一也孔子曰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彼言思嗣親此言幽陰之義者葢有所思者固欲其幽隂也經云齋之𤣥也以陰幽思也是矣然曲禮言賀取妻賀其有客而已故其辭曰閒子有客使某羞○長樂陳氏曰樂由陽來而聲為陽氣禮由陰作而昏為隂義故周官大司徒以陰禮敎親則民不怨然則昏之為禮其陰禮歟古之制禮者不以吉禮干凶禮不以陽事干陰事則昏禮不用樂幽隂之義也昔裴嘉有昏㑹酒中而作樂薛方士非之可謂知其義矣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血腥爓祭用氣也
  尚用氣以用氣為尚也初以血詔神於室次薦腥肉於堂爓次腥亦薦於堂皆未熟故云用氣此以下至篇末皆言祭禮嚴陵方氏曰血腥爓三者皆氣而已未嘗致味故曰用氣然爓之氣不若腥之全腥之氣不若血之幽故其序如此
  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
  牲未殺則未有臭味故云臭味未成滌蕩宣播之意鬼神在天地間與隂陽合散同一理而聲音之感無間顯幽故殷人之祭必先作樂三終然後出而迎牲於廟門之外此是欲以此樂之聲音號呼而詔告於兩間庶幾其聞之而來格來享也殷人先求諸陽凡聲陽也嚴陵方氏曰殷人尚聲者以其自樂始故也臭未成以其未用鬯故也味未成以其未用牲故也樂之有聲葢出於虚滌蕩之則存乎其人而已樂三闋者以陽成於三故也三闋則樂成矣然後出迎牲所以為尚聲歟聲者樂之象音者聲之文聲音之號雖以求陽為先然詔告於天地之間則凡在陰陽之間者無不求也
  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
  周人尚氣臭而祭必先求諸陰故牲之未殺先酌鬯酒灌地以求神以鬯之有芳氣也故曰灌用鬯臭又擣鬱金香草之汁和合鬯酒使香氣滋甚故云鬱合鬯也以臭而求諸隂其臭下達於淵泉矣灌之禮以圭璋為瓚之柄用玉之氣亦是尚臭也灌後乃迎牲是欲先致氣於陰以求神故云致陰氣也○石梁王氏曰四臭字本皆句絶然細别之鬯灌之地此臭之陰者也蕭焫上達此臭之陽者也亦有義姑從釋文
  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慎諸此
  蕭香蒿也取此蒿及牲之脂膋合黍稷而燒之使其氣旁達於牆屋之間是以臭而求諸陽也此是周人先求諸陽之禮既奠謂薦孰之時葢堂上事尸禮畢延尸於户内而薦之孰祝先酌酒奠於鉶羮之南而尸猶未入蕭脂黍稷之燒正此時也馨香即黍稷也既奠以下是明上文焫蕭之時非再焫也此是天子諸侯之禮非大夫士禮也延平周氏曰有虞氏尚氣殷人尚聲周人尚臭者皆以宗廟之祭言之也至於天地之祭則天以升烟為主地以薦血為主者百王之所不易也所謂尚氣者凡血告於室腥爓薦於堂有虞氏則血與腥爓皆以為祭是故為尚氣也所謂尚聲者先作樂以求諸陽然後迎牲所謂尚臭者先灌以求諸陰然後迎牲然則有虞氏之尚氣者亦求諸陰陽之間而已矣○馬氏曰有虞氏之意以謂鬼神之所享在於敬而不在於味敬之所至則味有所遺故祭以血腥為始記曰血祭盛氣也又曰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皆不敢用䙝味而貴氣也有虞氏之尚氣殷人從而文之故尚聲樂由陽來則凡聲皆陽也葢人之死也魂氣歸於天非求諸陽不足以報其魂也殷人尚聲所以迎其魂之來也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後然出迎牲此舉其尚聲之時也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此舉其尚聲之意也鬼神處於天地之間而不可度聲音之號所以詔告之而已殷既尚聲周人從而文之故尚臭臭氣也而氣有陰陽之别周人尚臭灌用鬯臭所以致陰氣也灌者禮之始而敬之至者也傳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又曰觀盥而不薦推此足以知周尚臭之意也鬯者以秬黍合鬱草而為之既成然後和之以鬱金之汁葢人之死也形魄歸于地非求諸隂不足以格其神也故臭隂達於淵泉先求諸陰也灌以圭璋用玉氣此舉其尚臭之意也既灌然後出迎牲致陰氣此舉其尚臭之時也迎牲在於祭之始而既灌之後然後出迎牲而殺之是所以尚臭也臭陰達於淵泉以下之深者言之也臭陽達於牆屋以宗廟之所有言之也葢魂魄具然後為人以周人既以求諸陰又以求諸陽言之則知有虞氏之用氣非不用味也殷人先求諸陽非不求諸陰也謂之尚氣謂之尚聲謂之尚臭皆以始言之而其意各有主也
  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陰詔祝於室坐尸於堂用牲於庭升首於室直祭祝於主索祭祝於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或諸逺人乎祭于祊尚曰求諸逺者與詔告也詔祝於室謂天子諸侯之祭朝事之時祝取牲之膟膋燎於爐炭而入告神於室也坐尸於堂者灌鬯之後尸坐户西南面也用牲於庭謂殺牲也升首於室升牲之首也直祭正祭也祭以薦孰為正正祭之時祝官以祝辭告於神主如云薦嵗事於皇祖伯某甫是也索求也求索其神靈而祭之則祝官行祭于祊也祊有二一是正祭時設祭于廟又求神於廟門之内而祭之詩云祝祭于祊此則與祭同日一是明日繹祭祭於廟門之外也於彼於此言神在於彼室乎在於此堂乎或諸逺人者或逺離於人而不在廟乎尚庶幾也祭于祊庶幾可求之於逺處乎嚴陵方氏曰詔祝於室即毛血詔於室坐尸於堂即羮定詔於堂用牲於庭即納牲詔於庭納之將以用焉故言用升首於室即升首報陽若羊人祭祀割牲登其首直祭祝于主凡室事是也索祭祝于祊凡門事是也索即求之不曰求而曰索者以神之散無不之也彼此之間不過近人而已又疑神之逺人然不可舍是以他求也以祊在廟前之旁猶為逺而已故復祭于祊而繼之以尚曰求諸逺者與夫廟門之旁豈實為逺人乎故以尚言之
  祊之為言倞也肵之為言敬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相饗之也嘏長也大也尸陳也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貴純之道也
  倞逺也承上文求諸逺者而言尸有肵俎是主人敬尸之俎也人君嘏辭有富以福言也牲體首在前升首而祭取其與神坐相直也相詔侑也所以詔侑於尸欲其享此饌也尸使祝致嘏辭於主人嘏有長久廣大之義也尸神象當為主之義今以訓陳記者誤耳殺牲之時先以毛及血告神者血在内是告其幽毛在外是告其全也貴純者貴其表裏皆善也嚴陵方氏曰福而有假之義中庸言大徳之得禄夀以得其夀故長以得其禄故大故曰嘏長也大也且夀禄為五福之先故必以長大言之天保曰降爾遐福此福所謂長也楚茨曰以介景福此福所謂大也
  血祭盛氣也祭肺肝心貴氣主也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陰也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明水涚齊貴新也凡涗新之也其謂之明水也由主人之潔著此水也有血有氣乃為生物血由氣以滋死則氣盡而血亦枯矣故血祭者所以表其氣之盛也肺肝心皆氣之所舎故云氣主周祭肺殷祭肝夏祭心也祭黍稷加肺者謂尸隋祭之時以黍稷兼肺而祭也祭齊加明水謂尸正祭之時陳列五齊之尊又加明水之尊也祖考形魄歸地屬隂而肺於五行屬金金水隂也故加肺加明水是以隂物而報隂靈也膟膋腸間脂也先燔燎于爐至薦孰則合蕭與黍稷燒之黍稷陽也牲首亦陽體魂氣歸天為陽此以陽物報陽靈也明水隂鑑所取月中之水涗猶清也泲漉五齊而使之清故云涗齊所以設明水及涗齊者貴其新潔也凡涗新之也專主涗齊而言故下文又釋明水之義絜著潔淨而明著也自月而生故謂之明周禮五齊一泛齊二醴齊三盎齊四緹齊五沈齊嚴陵方氏曰血腥爓祭用氣也然腥爓之氣不若血之幽氣聚於幽而散於明聚則盛矣故曰血祭盛氣也肺則金氣之所主也肝心木火氣之所主也獨言三者則以三代之所用者言之故也黍稷地産皆隂類也燔燎之火則司烜氏所取於日者也首者陽之體升者陽之事皆陽類也凡此皆取而祭之也上言祭下言取互相備爾前曰求此曰報何也求主乎人之情報主乎物之理○延平周氏曰周官司尊彛之職謂鬱齊獻酌醴齊縮酌及盎齊涗酌以五齊清濁次之則泛齊醴齊同用縮酌而緹齊沈齊與盎齊同用涗酌此言明水涗齊盖自盎而下三齊也涗者以水而和之解之也和解之則新矣貴新故不嫌於味之薄也
  君再拜稽首肉袒親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盡也祭稱孝子孝孫以其義稱也稱曾孫某謂國家也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嘉而無與讓也
  服者服順於親也拜服也謂再拜是服順也稽首為服順之甚肉袒為服順之盡言服順之誠在内今又肉袒則内外皆服矣故云服之盡祭主於孝士之祭稱孝孫孝子是以祭之義為稱也諸侯有國卿大夫有家不但祭祖與禰而已其祭自曾祖以上惟稱曾孫故云稱曾孫某謂國家也葢大夫三廟得事曾祖也上士二廟事祖禰中下士一廟祖禰共之相詔侑於尸也相者不告尸以讓葢是主人敬尸自致其誠敬盡其嘉善無所與讓也延平周氏曰以天子不可屈之勢而為之稽首肉袒則天下莫不知有尊而亦莫不知有親也盖先王設教之意常寓於甚微之間○山陰陸氏曰凡祭稽首不必肉袒肉袒不必稽首兼之者此歟盖朝踐以前以素為貴父子之事多饋食以後以文為貴君臣之事多服臣之事也非子之事也○嚴陵方氏曰稱曽孫某者名之也於曽孫曰某則孝孫孝子從可知矣然其序先孫而後子者對祖禰稱之故也
  腥肆爓腍祭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矣舉斚角詔妥尸古者尸無事則立有事而后坐也尸神象也祝將命也
  祭之為禮或進腥體或薦解剔或進湯沈或薦煮孰豈知神果何所享乎主人不過盡其敬心而已耳斚與角皆爵名詔告也妥安也尸始即席舉斚角之時祝告主人拜尸以妥安其坐前篇言夏立尸而卒祭此言古者葢指夏時也夏之禮尸無事則立有飲食之事然後得坐也尸所以象所祭者故曰神象為祝者先以主人之辭告神後以神之辭嘏主人故曰將命嚴陵方氏曰凡牲解而生之之謂腥體而陳之之謂肆爚而未腍之謂燜孰而為殽之謂腍詔妥尸即士虞禮所謂主人及祝拜妥尸尸拜遂坐是矣盖尸於主人則子行也以卑臨尊嫌或不安焉為是詔之也詩言以妥以侑是矣必於時乃詔之者以尸始入舉奠故也尸於無事之時則子行而已子行為卑故立至於有事之時則神象也神象為尊故坐有事謂若舉斚角之類也
  縮酌用茅明酌也
  縮泲也酌斟酌也謂醴齊濁泲而後可斟酌故云縮酌也用茅者以茅覆藉而泲之也周禮三酒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事酒為事而新作者其色清明謂之明酌言欲泲醴齊則先用此明酌和之然後用茅以泲之也
  醆酒涗于清汁獻涗于醆酒
  醆酒盎齊也涗泲也清謂清酒也清酒冬釀接夏而成盎齊差清先和以清酒而後泲之故云醆酒涗于清以其差清故不用茅也汁獻謂摩挲秬鬯及鬱金之汁也秬鬯中有煮鬱又和以盎齊摩挲而泲之出其香汁故云汁獻涗于醆酒也○疏曰以事酒泲醴齊清酒泲盎齊今泲秬鬯乃用盎齊而不以三酒者五齊卑故用三酒泲之秬鬯尊故用五齊泲之也
  猶明清與醆酒于舊澤之酒也
  上文所泲三者之酒皆天子諸侯之禮作記之時此禮已廢人不能知其法故言此以曉之曰泲醴齊以明酌泲醆酒以清酒泲汁獻以醆酒者即如今時明清醆酒泲于舊醳之酒也猶若也舊謂陳久也澤讀為醳醳者和醳醴釀之名後世謂之醳酒嚴陵方氏曰醴齊必縮之者以其尤濁故必縮去其滓也醆酒不若醴齊之濁故以清酒涗之而已汁獻尤不若醴齊之濁故以醆酒涗之而已齊酒不止於此三者以祼事用鬱齊朝事用醴齊饋食用盎齊尊彛之所實宗廟之所用常祀不過於此故指是言之此皆古禮後世以舊澤之酒涗清酒醆酒其理則同○山陰陸氏曰縮酌醴齊也以茅縮之而後酌醆酒盎齊也以挹之在醆故謂之醆酒以涗之在盎故謂之盎齊知然者以宗婦執盎從夫人薦涗水知之也且方涗之以水是齊而已凡盎言齊以此及涗於清然後謂之醆酒汁獻鬯齊也謂之汁汁隂陽之和也月令曰天時雨汁
  祭有祈焉有報焉有由辟焉
  此泛言祭禮又有此三者之例如周禮所云祈福祥求永貞祈年于田祖詩言春夏祈榖之類是祈也報謂獲福而報之祭禮多是執本之義由用也辟讀為弭如周所謂弭災兵逺罪疾之類由弭者用此以消弭之也嚴陵方氏曰欲彼之有予也故有祈以求之若噫嘻祈榖於上帝載芟之祈社稷之類是也因彼之有施也故有報以反之若豐年之秋冬報良耜之秋報社稷是也○延平周氏曰祈也執也人情之所不能免者聖人有以節文之也
  齊之𤣥也以陰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齊而𤣥冠𤣥衣順鬼神幽黯之意且以致其隂幽之思也見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