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大全 (四庫全書本)/全覽1

禮記大全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四
  禮記大全       禮類三禮記之屬提要
  等謹案禮記大全三十卷明胡廣等奉勅撰元延祐科舉之制易用程子朱子書用蔡氏詩用朱子春秋用胡氏仍許叅用古註疏然鄭註古奥孔疏浩博均猝不能得其要領故廣等作是書獨取其淺近易明者以陳澔集説為宗澔書之得列學官實自此始其採掇諸儒之説凡四十二家朱彛尊經義考引陸元輔之言謂當日諸經大全皆攘竊成書以罔其上此亦必元人之成書非諸臣所排纂云云雖頗渉鄰人竊鈇之疑然空穴來風桐乳來巢以他經之盗襲例之或亦未必無因歟諸經之作皆以明理然理非虗懸而無薄故易之理麗於象數書之理麗於政事詩之理麗於羙刺春秋之理麗於褒貶禮之理麗於節文皆不可以空言説而禮為尤甚陳澔集説畧度數而推義理疎於考證舛誤相仍納喇性徳至專作一書以攷之凡所駁詰多中其失廣等乃據以為主根柢先失其所援引亦不過箋釋文句與澔説相發明顧炎武日知録曰自八股行而古學棄大全出而經説亡洪武永樂之間亦世道升降之一㑹誠深見其陋也特欲全録明代五經以見一朝之制度姑並存之云爾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總論
  程子曰禮記雜出於漢儒然其間傳聖門緒餘及格言甚多如禮記學記之類無可議者檀弓表記坊記之類亦甚有至理惟知言者擇之如王制禮運禮器其書亦多傳古意若閒居燕居三無五起之說文字可疑又曰禮記除中庸大學唯樂記為最近道學者深思自得之禮記之表記其亦近道矣乎其言正
  永嘉周氏曰經禮三百威儀三千皆出於性非偽貌飾情也天尊地卑禮固立矣類聚群分禮固行矣人者位乎天地之間立乎萬物之上尊卑分類不設而彰聖人循此制為冠昏䘮祭朝聘鄉射之禮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義其形而下者見於飲食器服之用其形而上者極於無聲無臭之微衆人勉之賢人行之聖人由之故所以行其身與其家與其國與其天下者禮治則治禮亂則亂禮存則存禮亡則亡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質文不同罔不由是然而世有損益惟周為備夫子嘗曰郁郁乎文哉吾從周逮其弊也忠信之薄而情文之繁林放問禮之本孔子欲從先進葢所以矯正反弊也然豈禮之過哉為禮者之過也秦氏焚滅典籍三代禮文大壊漢興購書禮記四十九篇雜出諸儒傳記不能悉得聖人之㫖考其文義時有牴牾然而其文繁其義博學者博而約之亦可弗畔葢其說也粗在應對進退之間而精在道徳性命之要始於童㓜之習而卒於聖人之歸惟達古道者然後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後能得於禮然則禮之所以為禮其則不逺矣
  延平周氏曰夫禮者性命之成體者也葢道徳仁義同出於性命而所謂禮者又出乎道徳仁義而為之節文者也方其出於道徳仁義則道徳仁義者禮之本也故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方其為之節文則道徳仁義反有資於禮也故曰道徳仁義非禮不成嗚呼此禮之所以為禮者也若夫吉凶之殊軍賔之別其言不盡於意其意必寓於象故一服飾一器械有以存於度數之間者象也象則文也及推而上之有以見於度數之表者意也意則情也所謂意者歸於性命而已矣書曰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葢其以故滅命以人廢天者聖人不為惟其天秩之所有是乃聖人之所庸者也然聖人所以庸之者豈特使天下後世知有尊卑之分而苟自異於禽獸耳葢又將為入道之資也聖人既沒禮經之殘闕久矣世之所傳曰周禮曰儀禮曰禮記其間獨周禮為太平之成法儀禮者又次之禮記者雜記先王之法言而尚多漢儒附會之疵此學者所宜精擇
  朱子曰或謂禮記是漢儒說恐不然漢儒最純者莫如董仲舒仲舒之文最純者莫如三策何嘗有禮記中說話來如樂記所謂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仲舒如何說到這裏想必是古來流傳得此個文字如此
  虙氏曰禮記乃儀禮之傳儀禮有冠禮禮記則有冠義以釋之儀禮有昏禮禮記則有昏義以釋之儀禮有鄉飲酒禮禮記則有鄉飲酒義以釋之儀禮有燕禮禮記則有燕義以釋之儀禮有聘禮禮記則有聘義以釋之其他篇中雖或雜引四代之制而其言多與儀禮相為表裏但周禮儀禮皆周公所作而禮記則漢儒所録雖曰漢儒所録然亦儀禮之流也何以言之周禮雖得之於河間獻王時無有傳之者武帝以為末世瀆亂之書何休以為六國隂謀之書至于漢末乃行於世惟儀禮之書漢初已行故髙堂生傳之蕭奮蕭奮傳之孟卿孟卿傳之后蒼后蒼傳之戴徳戴聖二戴因習儀禮而録禮記故知禮記儀禮之流也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一
  明 胡廣等 撰
  曲禮上第一
  經曰曲禮三千言節目之委曲其多如是也此即古禮經之篇名後人以編簡多故分為上下○張子曰物我兩盡自曲禮入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毋禁止辭○朱子曰首章言居子修身其要在此三者而其效足以安民乃禮之本故以冠篇○范氏曰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可以一言蔽之曰毋不敬○程子曰心定者其言安以舒不定者其辭輕以疾○劉氏曰篇首三句如曾子所謂君子所貴乎道者三而籩豆之事則有司存之意葢先立乎其大者也毋不敬則動容貌斯逺暴慢矣儼若思則正顔色斯近信矣安定辭則出辭氣斯逺鄙倍矣三者修身之要為政之本此君子修己以敬而其效至於安人安百姓也西山真氏曰曲禮一篇為禮記之首而毋不敬一言為曲禮之首葢敬者禮之綱領也曰毋不敬者謂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貌必端嚴而若思其言辭必安定而不遽以此臨民民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修身治國之道略備其必聖賢之遺言歟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朱子曰此篇雜取諸書精要之語集以成篇雖大意相似而文不連屬如首章四句乃曲禮古經之言敖不可長以下四句不知何書語又自為一節皆禁戒之辭○應氏曰敬之反為敖情之動為欲志滿則溢樂極則反馬氏曰敖不可長者欲消而絶之也欲不可從者欲克而止之也志不可滿者欲損而抑之也樂不可極者欲約而歸於禮也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則驕敖之䘮徳也甚矣此所以不可長也孟子曰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葢欲者出於人為遂之而不克以義則無所不至矣此所以不可從也夫聰明聖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謙有高世之行過人之功而侈然有自大之心則失其所以為善此所以不可滿也樂者人情之所不免也蕩而無節則悖天理而窮人欲矣聖人知其不可絶也故立中禮以防之葢酒者所以合歡必使之賔主百拜而不敢醉樂者所以導和必使之正以雅止以敔而不敢流凡人情之所樂者皆有禮以制之而不得放焉此所以不可極也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
  朱子曰此言賢者於其所狎能敬之於其所畏能愛之於其所愛能知其惡於其所憎能知其善雖積財而能散施雖安安而能徙義可以為法與上下文禁戒之辭不同○應氏曰安安者隨所安而安也安者仁之順遷者義之決
  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狠毋求勝分毋求多
  毋苟得見利思義也毋苟免守死善道也狠毋求勝忿思難也分毋求多不患寡而患不均也況求勝者未必能勝求多者未必能多徒為失己也永嘉周氏曰累於物者則臨財必求苟得累於身者則臨難必求苟免惟君子忘物所以立我故不累於物忘我所以立道故不累乎身内外無累故可以得而得無心於得非所謂苟得也可以免而免無心於免非所謂苟免也君子之所以自立有如此者今天下之所以好勝者為其不能忘我也天下之所以多得者為其不能遺物也苟能忘我而常處其弱則人之狠者不求勝而天下莫能勝矣苟能遺物而常處其不足則人之分者不求多而天下莫能損矣苟持是於天下雖之蠻貊而必行入麋鹿而不亂矣
  疑事毋質直而勿有
  朱子曰兩句連說為是疑事毋質即少儀所謂毋身質言語也直而勿有謂陳我所見聽彼決擇不可據而有之專務强辨不然則是以身質言語矣
  若夫坐如尸立如齊
  疏曰尸居神位坐必矜莊坐法必當如尸之坐人之倚立多慢不恭雖不齊亦當如祭前之齊○朱子曰劉原父云此乃大戴禮曾子事父母篇之辭曰孝子惟巧變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齊弗訊不言言必齊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為人子之道也此篇葢取彼文而若夫二字失於刪去鄭氏不知其然乃謂此二句為丈夫之事誤矣永嘉周氏曰君子之所以必莊必敬者非以飾外貌所以飬中也葢其心肅者其貌必莊其意誠者其體必敬必莊必敬然後可以為尸故君子之坐如之必莊必敬然後可以為齊故君子之立如之當是時也其心寂然而無一物有孚顒若而無他慮是心也聖人之心也顔子三月不違仁不違此心也其餘日月至焉至此心也聖人從心所欲不踰矩不踰此心也聖人常顔子久其餘暫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古之人何獨坐立然後如此無須臾之離終食之違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此學者入徳之要不可不思也
  禮從宜使從俗
  鄭氏曰事不可常也○吕氏曰敬者禮之常禮時為大時者禮之變體常盡變則達之天下周旋無窮○應氏曰大而百王百世質文損益之時小而一事一物泛應酬酢之節又曰五方皆有性千里不同風所以入國而必問俗也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别同異明是非也
  疏曰五服之内大功以上服麤者為親小功以下服精者為疏若妾為女君期女君為妾若服之則太重降之則有舅姑為婦之嫌故全不服是決嫌也孔子之䘮門人疑所服子貢請若䘮父而無服是決疑也本同今異姑姊妹是也本異今同世母叔母及子婦是也得禮為是失禮為非若主人未小歛子游裼裘而弔得禮是也曾子襲裘而弔失禮非也藍田吕氏曰伯母叔母疏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於地為祖父母齊衰期為曾祖父母齊衰三月此所以定親疏也嫂叔不通問嫂叔無服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燕不以公卿為賔以大夫為賔此所以決嫌疑也己之子與兄弟之子異矣引而進之同服齊衰期天子至於庶人其貴賤異矣而父母之䘮齊衰之服饘粥之食無貴賤一也大夫為世父母叔父母衆子昆弟昆弟之子降服大功尊同則不降此所以别同異也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其文是也其義非也君子不行也其義是也其文非也君子行也故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男女不授受禮也嫂溺援之以手此所以明是非也
  禮不妄說人不辭費
  求以恱人已失處心之正况妄乎不妄恱人則知禮矣躁人之辭多君子之辭達意則止言者煩聽者必厭
  禮不踰節不侵侮不好狎
  踰節則招辱侵侮則忘讓好狎則忘敬三者皆叛禮之事不如是則有以持其莊敬純實之誠而逺於耻辱矣朱子曰禮有常度不為佞媚以求恱於人也不辭費辭達則止不貴於多不好狎狎謂親褻○金華應氏曰不妄恱人不辭費所以飬其正大簡易之心也不踰節所以致其審謹宻察之功也不侵侮不好狎所以持其莊敬純實之誠也
  脩身踐言謂之善行行脩言道禮之質也
  人之所以為人言行而已忠信之人可以學禮故曰禮之質也○鄭氏曰言道言合於道也嚴陵方氏曰禮之文則見乎事禮之質則存乎人言行存乎人者也故曰禮之質也樂記又以中正無邪為禮之質者葢惟行修言道乃能中正無邪曲禮言其始樂記言其終所以為質則一也
  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
  朱子曰此與孟子治人治於人食人食於人語意相類取於人者為人所取法也取人者人不來而我引取之也來學往教即其事也
  道徳仁義非禮不成
  道猶路也事物當然之理人所共由故謂之道行道而有得於心故謂之徳仁者心之徳愛之理義者心之制事之宜四者皆由禮而入以禮而成葢禮以敬為本敬者徳之聚也
  教訓正俗非禮不備
  立教於上示訓於下皆所以正民俗然非齊之以禮則或有教訓所不及者故非禮不備
  分爭辨訟非禮不決
  朱氏曰爭見於事而有曲直分爭則曲直不相交訟形於言而有是非辨訟則是非不相敵禮所以正曲直明是非故此二者非禮則不能決
  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
  一主於義一主於恩恩義非禮則不能定藍田吕氏曰道徳仁義所以成已也教訓正俗所以成人也分爭辨訟所以決疑事也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所以正大倫也皆有待於禮者也兼天下而體之之謂仁理之所當然之謂義由仁義而之焉之謂道有仁義於己之謂徳節文乎仁義之謂禮仁義道徳皆其性之所固有本於是而行之雖不中不逺矣然無節無文則過不及害之以至于道之不明且不行此所以非禮不成也先王制禮教民之中而已教不本於禮則設之不當設之不當則所以教者不備矣教訓正俗其義皆教也立教之謂教訓說理義之謂訓皆所以正俗之不正故曰非禮不備也理有可否則爭情有曲直則訟惟禮為能決之葢分爭者合於禮則可不合於禮則不可辨訟者有禮則直無禮則不直故曰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人之大倫由禮而後定也故冠昏䘮祭射鄉朝聘所以明者人倫而已故曰非禮不定
  宦學事師非禮不親
  宦仕也仕與學皆有師事師所以明道也而非禮則不相親愛
  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
  班朝廷上下之位治軍旅左右之局分職以涖官謹守以行法威則人不敢犯嚴則人不敢違四者非禮則威嚴不行
  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
  禱以求為意祠以文為主祭以養為事祀以安為道四者皆以供給鬼神誠出於心莊形於貌四者非禮則不誠不莊○今按供給者謂奉薦牲幣器皿之類也藍田吕氏曰宦學事師學者之事也班朝治軍涖官行法仕者之事也禱祠祭祀供給鬼神交神明之事也皆有待於禮者也宦家臣也雜記云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葢仕為家臣而未升諸公葢亦學為仕者也故宦者學為仕之稱也學者學道藝者也二者之學皆有師師弟子之分不正則學之意不誠學之意不誠則師弟子之情不親而教不行故曰非禮不親班朝者正朝位也治軍者齊軍政也涖官行法者臨官府以行法令也三者皆仕者所以治衆也禮明乎尊卑上下之別則分無不守令無不從此所以非禮威嚴不行也禱祠祭祀則郊社宗廟之常祀也内則盡志外則盡物所以供給鬼神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禮者敬而已無敬則不誠故曰非禮不誠不莊
  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
  是以承上文而言撙裁抑也禮主其減藍田吕氏曰禮者敬而已矣君子恭敬所以明禮之實也禮節文乎仁義者也君子撙節所以明禮之文也辭遜之心禮之端也君子退遜所以明禮之用也
  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鸚鵡鳥之慧者隴蜀嶺南皆有之猩猩人面豕身出交趾封谿等處禽者鳥獸之總名鳥不可曰獸獸亦可曰禽故鸚鵡不曰獸而猩猩則通曰禽也聚猶共也獸之牝者曰麀
  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朱子曰聖人作絶句藍田吕氏曰人之血氣嗜慾視聽食息與禽獸異者㡬希特禽獸之言與人異爾然猩猩鸚鵡亦或能之是則所以貴於萬物者葢有理義存焉聖人因理義之同然而制為之禮然後父子有親君臣有義男女有别人道所以立而與天地參也縱恣怠教滅天理而窮人欲將與馬牛犬彘之無辨是果於自棄而不欲齒於人類者乎
  太上貴徳其次務施報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太上帝皇之世但貴其徳足以及人不貴其報其次三王之世禮至三王而備故以施報為尚馬氏曰禮之設所以縁人情也故曰報者天下之利也又曰禮得其報則樂聖人因人情之所樂制為往來之禮所以使天下之人亹亹而不倦也夫獻而必有酬酬而必有酢此往來之禮見於燕飲也主人出迎則客固辭客就東階則主人固辭此往來之禮見於際接也服之三年者其報必期服之期者報亦如之此往來之禮見於䘮紀也其往而不來來而不往則禮失其報而為禮者有時而怠矣
  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也
  禮者安危之所係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無禮而安者也
  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貴乎負者事於力販者事於利雖卑賤不可以無禮也
  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馬氏曰富貴之所以驕淫貧賤之所以懾怯以内無素定之分而與物為輕重也好禮則有得於内而在外者莫能奪矣永嘉戴氏曰安危之㡬生死之本也有禮則安安則生矣無禮則危危不足言也死將至矣聖人制禮之意所以生斯人也一日無禮則民有不得其死者矣禮以卑為主以恭為本有自是之心者不可以語禮有自大之心者不能以行禮故禮者所以柔伏其侈大之意而習為退遜謙下之道故有禮之人其容肅然以正其氣粹然以和望其顔色而知其人之可親也其容狠其氣暴望其顔色而生慢易之心者必其無禮之人也富貴之失禮以驕貧賤之失禮以謟驕者失於亢謟者失於卑其為失禮一也
  人生十年曰幼學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壯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傳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頤
  朱子曰十年曰幼為句絶學字自為一句下至百年曰期皆然○吕氏曰五十曰艾髮之蒼白者如艾之色也古者四十始命之仕五十始命之服官政仕者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也服官政者為大夫以長人與聞邦國之大事者也才可用則使之仕徳成乃命為大夫也耆者稽久之稱不自用力惟以指意使令人故曰指使傳謂傳家事於子也耄惛忘也悼憐愛也耄者老而知已衰悼者㓜而知未及雖或有罪情不出於故故不加刑人夀以百年為期故曰期飲食居處動作無不待於養故曰頤永嘉戴氏曰聖人制禮以律天下以節人心使人血氣充實志意堅强壯者服其勞老者安其逸未用者無躁進之心當退者無不知足之戒每十年為一節而人心有定向矣二十血氣猶未定然趨向善惡判於此矣故責以成人之禮焉三十有室不至於過而失節亦不至於曠而失時此古人所以筋力之盛夀命之長也四十志氣堅定强立不反不奪於利害不怵於禍福可以出仕矣自此以往三十年宣勞於國非若後世强者有時不用少與老者並用至於怠惰廢弛而莫之振也人至於五十更歴世變諳知人情亦既熟矣若此而服官政則明習故事詳審和緩不至於擾民生事矣年至於六十㡬於老矣于斯時也有指畫之勞無奔走服役之事七十謂之老而猶與事接是不知止也然人方其血氣之盛猶有所棄也及其既衰則顧戀不忍去雖家事亦然而况於國事乎此聖人所以戒之在得也耄與悼者解后有罪非其故也禮經養老之禮鄉飲酒之義至九十而止獨曲禮曰百年曰期順夀至百年此亦絶無而僅有也自養之外無他望焉三代之老上而天子諸侯養之下而其家能養之孝弟之風安得不行於天下此天下所以易治也○嚴陵方氏曰數起於一止於十天地奇偶之數隂陽生成之理每至於是則必更焉人者受天地之形孕隂陽之氣者也孰能逃其數而逆其理哉故其生每於十年則必異其名至其時則必異其事也○馬氏曰自幼弱壯强至于艾者言血氣智慮之變也自耆老至於耄期者言齒之逾久也自學至于傳者言其事也葢人血氣智慮率十年而加益血氣智慮既加益矣則所學者宜愈深所仕者宜愈大矣
  大夫七十而致事
  致還其職事於君也
  若不得謝則必賜之几杖
  不得謝謂君不許其致事也如辭謝代謝亦皆却而退去之義几所以馮杖所以倚賜之使自安適也
  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乘安車
  疏曰婦人能養人故許自隨古者四馬之車立乘安車者一馬小車坐乘也嚴陵方氏曰几則憑之以安其體杖則持之以助其力也行役外事也而以婦人焉欲其雖在外而猶在内也適四方勞事也而乘安車焉欲其雖服勞而不失其逸也言行役則主在公言之耳言適四方則主在逺言之耳在公猶得以婦人况在私之事乎在逺猶得乘安車况在國之時乎是皆待之以非常之禮故也
  自稱曰老夫於其國則稱名
  吕氏曰老夫長老者之稱己國稱名者父母之邦不敢以尊者自居也
  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
  應氏曰一國有賢衆國所仰故越國而來問文獻不足則言禮無證故必告之以其制言舉國之故事以答之也馬氏曰七十而致事順天理也位至大夫君之所賢也天下之違尊三大夫兼而有之者也為君者得不致其愛敬乎於其致事而去必有以勞之於其留而自輔必有以飬之几杖婦人安車者所以養安其氣體不敢勞以事也所以見尚齒貴爵尊徳之義不嫌其為倨也然於其國猶曰自名者所以尊居也夫天子巡守先見百年者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古之人咨於元老如此其敬以其賢而多聞也則宜有越國而問之矣必告之以其制者葢制出於先王而非先王者無法故告之以其制也
  謀於長者必操几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
  謀於長者謂往就長者而謀議所為也長者之前當執謙虚不辭讓非事長之禮○應氏曰操几杖以從非謂長者所無也執弟子之役其禮然耳藍田吕氏曰二者皆敬長之義也坐有几所以憑之也行有杖所以策之也皆優老之具也操几杖以從之敬之至也長者問不辭讓而對則敬不足也孔子問曽子曾子曰參不敏何足以知之公西赤曰非曰能之願學焉皆是辭讓之言
  凡為人子之禮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醜夷不爭温以禦其寒清以致其凉定其衽席省其安否醜同類也夷平等也一朝之忿忘其身則害及其親故在羣衆儕輩之中壹於遜讓藍田吕氏曰温凊定省所以養體也醜夷不爭所以養志也一嵗則有冬夏寒暑之適一日則有晨昏興寢之適人子不可不知也内則父母將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牀與坐昏定之事也子事父母雞鳴適父母之所下氣怡聲問衣燠寒男女未冠笄及命士以上父子異宫則昧爽而朝文王之為世子雞初鳴衣服至于寢門外問安否何如此晨省之事也醜夷同等之稱也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醜不爭三者不除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孝經引三者此獨云在醜夷不爭者上下驕亂之禍為少而醜夷之爭多也孝子一出言舉足不敢忘父母苟好勇鬬狠以危父母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則所以養親者果安在哉
  夫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友稱其仁也交遊稱其信也
  言為人子謂父在時也古之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車馬有車馬則尊貴之體貌備矣今但受三賜之命而不與車馬同受故言不及車馬也君之有賜所以禮其臣子之不受不敢並於親也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百家為黨二千五百家為州一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孝之所該者大故其稱最廣曰慈曰弟曰仁曰信皆孝之事也僚友官同者執友志同者同師之友其執志同故曰執友交遊則泛言逺近之往來者藍田吕氏曰五者之稱不同各以其所見言之也州閭鄉黨觀其行者也見其所以敬親故稱其孝兄弟親戚責其恩者也順於父母者親親之愛必隆故稱其慈僚友見其有所讓者也有孫弟之心故稱其弟執友者友其徳徳莫盛於孝孝者仁之本故稱其仁交遊主於信知其誠心於孝也故稱其信
  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此孝子之行也
  父之執父同志之友也謂之命之也敬之同於父嚴陵方氏曰孔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見父之執於進退之節有所不敢則一舉足不敢忘親可知於對問之節有所不敢則一出言不敢忘親可知孝子之行孰過乎是
  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出則告違反則告歸又以自外來欲省顔色故言面遊有常身不他往也習有業心不他用也
  恒言不稱老
  恒言平常言語之間也自以老稱則尊同於父母而父母為過於老矣古人所以斑衣娯戲者欲安父母之心也藍田吕氏曰出必告反必面受命於親而不敢專也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體親之愛而不敢貽其憂也恒言不稱老極子之慕而不忍忘也父母在而不敢有其身如之何聞斯行諸出入而無所受命是遺親也親之愛子至矣所遊必欲其安所習必欲其正苟輕身而不自愛則非所以養其志也君子之事親親雖老而不失乎孺子慕者愛親之至也孟子曰五十而慕吾於大舜見之矣故髧彼兩髦為孺子之飾親見然後説之苟常言而稱老則忘親而非慕也
  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
  肩隨並行而差退也此泛言長少之序非謂親者
  羣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
  古者地敷横席而容四人長者居席端若五人會則長者一人異席也馬氏曰徐行後長謂之弟疾行先長謂之不弟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孝弟於步趨疾徐之間而聖人之道乃始於此者葢達事長之禮無所往而不為順也推其齒而以父兄事之者謂其愈長而愈加敬也長之五年則肩隨者不敢與先生並行也其出也不敢與之並行則其居也可以同席乎葢五人之羣當有所長推其長者必異席以敬之古人敬長如此則民之犯上而踰禮者宜鮮矣○金華邵氏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加愛敬其親而於人如忽焉則愛敬之道虧矣故年倍於我事以父禮長我十年事以兄禮長我五年差肩隨之至於羣居五人則又異長者之席焉其於人也庸敢慢乎以此事親愛敬之道盡矣
  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室西南隅為奥主奥中席皆尊者之道也行道則或左或右立門則避棖闑之中皆不敢迹尊者之所行也古者男女異路路各有中門中央有闑闑之兩旁有棖也
  食饗不為槩
  食饗如奉親延客及祭祀之類皆是不為槩量順親之心而不敢自為限節也
  祭祀不為尸
  吕氏曰尸取主人之子行而已若主人之子是使父北面而事之人子所不安故不為也
  聽於無聲視於無形
  先意承志也○疏曰雖聽而不聞父母之聲雖視而不見父母之形然常於心想像似見形聞聲謂父母將有教使已然
  不登高不臨深不苟訾不苟笑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懼辱親也
  疏曰不服闇者不行事於暗中一則為卒有非常二則生物嫌故孝子戒之○吕氏曰苟訾近於讒苟笑近於謟服闇者欺人所不見登危者行險以徼幸是忘親也非特忘之不令之名且將加之皆辱道也金華邵氏曰事親之道當自卑以尊其親尤當自重以愛其身主奥中席皆尊者所居中道中門皆尊者所由為槩為尸皆尊者之亊人子皆不敢當既不嫌於逼其親矣聽於無聲常若親有命視於無形常若親在前又不至於違其親其尊之者為如何不登高而下皆愛其身也○長樂陳氏曰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不服闇也道而不徑舟而不遊不登危也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則不苟訾不苟笑不服闇所以全其行不登高不臨深不登危所以全其體
  父母存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
  不許友以死謂不為其友報仇也親在而以身許人是有忘親之心親在而以財專已是有離親之志永嘉戴氏曰髪膚以上皆親之體豈敢許友以死粒粟縷絲以上皆親之物豈敢私有其財髙者輕死卑者重財皆非孝也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
  疏曰冠純冠飾也衣純深衣領縁也
  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
  吕氏曰當室謂為父後者問䘮曰童子不緦唯當室緦亦指為父後者所謂不純采者雖除䘮猶純素也惟當室者行之非當室者不然也馬氏曰孟子曰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樂於中者文必稱於外冠衣不純素所以文之也孤子當室者謂嫡室也冠衣不純采者異於諸子也葢父之於長子冠於阼以著代也服之三年以稱情也則嫡之於父其可以不加隆乎
  幼子常視毋誑
  視與示同常示之以不可欺誑所以習其誠長樂劉氏曰幼子之性純明自天未有外物生其好惡者無所學而不可成也如金之在鎔惟人所範如泥之在鈞惟人所模故視之以誠信則誠信篤於其心矣視之以詐偽則詐偽篤於其志矣模範之初貴得其正則五事之用靡不出於誠而適於道也故曰幼子常視毋誑
  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傾聽
  吕氏曰裘之温非童子所宜裳之飾非童子所便立必正所向之方或東或西或南或北不偏有所向士相見禮云凡燕見於君必辨君之南面若不得則正方不疑君疑謂邪向之也永嘉戴氏曰常視毋誑所以養其心也不衣裘裳所以養其體也葢不開其情偽之端以育其正性不傷其隂陽之和以長其夀命此古之成人所以多有徳也夫内外交相養也防其外所以養其中也立必正方不傾聽則敬以直内無傾邪之患矣
  長者與之提擕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負劍辟咡詔之則掩口而對
  劉氏曰長者或從童子背後而俯首與之語則童子如負長者然長者以手挾童子於脇下則如帶劍然葢長者俯與童子語有負劒之狀非真負劒也辟偏也咡口旁詔告語也掩口而對謂童子當以手障口氣而應對不敢使氣觸長者也馬氏曰就而擕之則捧其手近而詔之則掩口而對者皆事長之禮也古之成人有徳小子有造者豈一朝一夕之習哉葢自幼稚而已知禮讓矣少而習之壯而行之老而安之古人年彌高而徳彌劭者葢出於此也
  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
  吕氏曰先生者父兄之稱有徳齒可為人師者猶父兄也故亦稱先生以師為父兄則學者自比於子弟故稱弟子永嘉戴氏曰禮無二敬從先生而越路與人言則敬有所分矣趨進者懼先生之有教令也趨退者不敢與先生並行也道遇長者而引避雖足以致敬而非所以承命也長者不與之言而隨行不置亦非所謂承意也進退之際其難如此可不謹哉
  從長者而上丘陵則必鄉長者所視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高而有向背者為邱平而人可陵者為陵鄉長者所視恐有問則即所見以對也城人所恃以為安固者有所指則惑見者有所呼則駭聞者○石梁王氏曰先生年徳俱高又能教道人者長者則直以年為稱也永嘉戴氏曰從長者升高非以逺覽也所以承教也違長者所視則志在覽物敬長之意失矣况長者欲有所問乎登高而望逺則衆所駭觀自上而闞下則人所疑忌居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之地而指畫疾呼其不驚人而惑衆者㡬希此固君子之所戒也論語曰車中不内顧不疾言不親指在車上猶不可况於登成乎
  將適舍求毋固
  戴氏曰就館者誠不能無求於主人然執平日之所欲而必求於人則非為客之義
  將上堂聲必揚户外有二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上堂升主人之堂也揚其聲者使内人知之也古人脫屨在户外客雖衆脫屨於户内者惟長者一人言有二屨則并户内一屨為三人矣三人而所言不聞於外必是宻謀故不入也
  將入户視必下入户奉扄視瞻毋回户開亦開户闔亦闔有後入者闔而勿遂
  入户入主人之户也視下不舉目也扄門闗木也入户之時兩手當心如奉扄然雖視瞻而不為迴轉嫌於千人之私也開闔皆如前不違主人之意也遂闔之盡也嫌於拒後來者故勿遂
  毋踐屨毋踖席摳衣趨隅必慎唯諾
  複下曰舄單下曰屨毋踐屨謂後來者不可蹋先入者所脫之屨也踖猶躐也玉藻曰登席不由前為躐席是登席當由前也摳提也摳衣與論語攝齊同欲便於坐故摳之趨隅由席角而升坐也唯諾皆應辭既坐定又當謹於應對也呉郡范氏曰將上堂則揚吾謦欵之聲户外有二屨則聲聞於外而後敢入入户則不舉目以逺視拱手當心以向户扄不回環而四顧皆是不欲揜人之私其事雖小最曲禮之要推而廣之有正心誠意之道焉使心術不正者處之必將潜聲以升堂直前而入户逺瞻四顧為睢盱覘伺之態則其人之薄徳可知矣大抵禮以制形為用而以制心為本一念不正發於方寸者甚微而形於舉措者弗可掩流於放僻邪侈而不自知故升堂入户日用之常而君子致嚴如此以心術之邪正繫焉
  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踐閾
  闑門橛也當門之中闑東為右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大夫士由右者以臣從君不敢以賔敵主也永嘉戴氏曰君門雖逺有君在焉臣子烏得而不敬出入君門如見其君然鞠躬屏息不敢中立不敢履閾所以習其恭敬卑下之意也推此意也其敢喧譁於殿陛之間乎見君之乘車與君之路馬猶不敢慢也况入君門者乎以此教天下朝廷之儀猶有不肅者况於君門乎雖然此大夫士自事其君之禮也若適他國為聘享之禮則不然少儀曰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
  凡與客入者每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
  讓於客欲客先入也為猶布也○疏曰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大夫二門禮有三辭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吕氏曰肅客者俯手以揖之所謂肅拜也永嘉戴氏曰盛哉先王之禮也洋洋乎宰制萬物役使群動其端則起於辭遜之心而已觀大賔大客之禮周旋揖遜於其間使之起敬起慕何其盛哉送迎之際登降之節一先一後一左一右為主人者極其恭敬不敢慢之心為客者不勝其愧縮不敢當之意交相辭遜退辟不皇於此乎可以觀禮矣
  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入右所以趨東階入左所以趨西階降等者其等列卑於主人也主人固辭者不敢當客之尊己也
  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連步以上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
  讓登欲客先升也客不敢當故主人先而客繼之拾級涉階之級也聚足後足與前足相合也連步步相繼也先右先左各順入門之左右也張子曰拾級聚足此等事但敬事自至如此非著心安排而到
  帷薄之外不趨堂上不趨執玉不趨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
  疏曰帷幔也薄簾也接武足迹相接也○陳氏曰文者上之道武者下之道故足在體之下曰武卷在冠之下亦曰武執玉不趨不敢趨也室中不翔不可翔也行而張拱曰翔○朱氏曰帷薄之外無人不必趨以示敬堂上地迫室中地尤迫故不趨不翔也藍田吕氏曰凡見尊者以疾行為敬然有不必趨帷薄之外非尊者所見可以紓其敬也有不可趨者堂上地迫不足以容步執玉之重或虞於失墜也
  並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横肱則妨並坐者不跪不立皆謂不便於受者嚴陵方氏曰授立不跪者為煩尊者之俯也授坐不立者為煩尊者之仰也少儀言受立授立不坐則不特授尊者而然雖受卑者亦然矣
  凡為長者糞之禮必加帚於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以箕自鄉而扱之
  糞除穢也少儀云埽席前曰拚義與糞同吕氏讀扱為揷音然凡氣之出入嘘則散吸則聚今以收歛為義則吸音為是○疏曰初持箕往時帚置箕上兩手舉箕當掃時一手捉帚舉一手衣袂以拘障於帚前且掃且遷故云拘而退扱歛取也以箕自向歛取糞穢不以箕向尊者王氏蘋曰學者須是下學而上達洒掃應對即是道徳性命之理此章所言糞之理試體究此時此心如何其理微矣樊遲問仁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學者只是說過試以此言踐履之體究之斯知上達之理矣聖人之道無本末無精粗徹上徹下即是一理
  奉席如橋衡
  如橋之高如衡之平乃奉席之儀也
  請席何鄉請衽何趾
  設坐席則問面向何方設卧席則問足向何方○疏曰坐為陽面亦陽也卧為隂足亦隂也故所請不同
  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朱子曰東向南向之席皆尚右西向北向之席皆尚左也金華邵氏曰自此至足毋蹶大率有四始奉席次請席三布席四就席奉席則欲順席之理次請席問其欲坐卧之地次布席則平常之席講問之席各有其儀至就席又有就席之儀賔主之間安得不敬乎
  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
  非飲食之客則是講說之客也○疏曰古者飲食燕享則賔位在室外牖前列席南向不相對相對者惟講說之客席之制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則兩席並中間空地共一丈也金華應氏曰席間函文其地寛則足以揖遜回旋而不至於迫其分嚴則足以致敬盡禮而不至於褻非若飲食之客徒欲便於勸酬以為歡也
  主人跪正席客跪撫席而辭客徹重席主人固辭客踐席乃坐
  跪而正席敬客也撫以手按止之也客不敢居重席故欲徹之主人固辭則止客踐席將坐主人乃坐也藍田吕氏曰主人敬客故跪正席客敬主人則徹重席主敬客則客辭客敬主則主辭賔主之禮所以答也一辭而許曰禮辭禮云賔禮辭許是也再辭曰固辭此賔主辭讓之節也
  主人不問客不先舉
  席坐既定主人以客自外至當先有所問客乃答之客不當先舉言也
  將即席容毋怍兩手摳衣去齊尺衣毋撥足毋蹶劉氏曰將就席須詳緩而謹容儀毋使有失而可愧怍也仍以兩手摳揭衣之兩旁使下齊離地一尺而坐以便起居免有躡躓失容也坐後更須整叠前面衣衽毋使撥開又古人以膝坐久則膝不安而易以蹶動坐而足動亦為失容故戒以毋動也管寧坐席嵗久惟兩膝著處穿是足不動故然耳
  先生書策琴瑟在前坐而遷之戒勿越
  疏曰坐亦跪也弟子將行若遇師諸物或當已前則跪而遷移之戒慎不得踰越
  虚坐盡後食坐盡前坐必安執爾顔長者不及毋儳言古者席地而俎豆在其前盡後謙也盡前恐汙席也儳暫也亦參錯不齊之貌長者言事未竟未及其他少者不可舉他事為言暫然錯雜長者之說
  正爾容聽必恭毋勦說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上言執爾顔謂顔色無或變異此言正爾容則正其一身之容貌也聽必恭亦謂聽長者之言也擥取他人之說以為己說謂之勦說聞人之言而附和之謂之雷同如雷之發聲而物同應之也惟法則古昔稱述先王乃為善耳藍田吕氏曰書策琴瑟之為物先生之所常御也物猶加敬人可知也虚坐盡前則若欲食然故盡後以示之坐必安執爾顔侍食於先生不敢解也儳言者乘人之所未及而言之也事長者必思所以下之乘其不及而儳言是欲勝故不為也正爾容聽必恭敬長者之教而不敢慢也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勦取他人之說以為己有私也不以心之然不然志在隨人而雷同之亦私也上馬者雖善無徵無徵弗信弗信民弗從必則古昔稱先王則求其有徵而使民信也民未信也吾雖自信亦不可行也
  侍坐於先生先生問焉終則對
  問終而後對欲盡聞所問之㫖且不敢雜亂尊者之言也
  請業則起請益則起
  請業者求當習之事請益者再問未盡之藴起所以致敬也藍田吕氏曰問未終而對不敬其所問也業謂所學於先生者如詩書禮樂之類是也益謂所問未明或欲卒學或欲少進也有所請必起敬業也敬業所以敬師敬師所以敬道也故請業請益皆不可不起也○嚴陵方氏曰有所請必起者所以重道也孔子與曾參言復坐吾語女則弟子之於先生有所請必起可知矣
  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
  父以恩師以道故所敬同○吕氏曰諾者許而未行也長樂陳氏曰諾者應之緩唯者應之速以道則唯諾無以殊以禮則緩速有所辨故曰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葢子之於父弟子之於師其敬畏之篤常聴於無聲視於無形於其所未召也常若有所召則於其召也敢諾而不唯乎内則應唯敬對事父之禮也論語曾子曰唯事師之禮也為人臣者君命召在内不俟屨在外不俟車亦唯而起之意也
  侍坐於所尊敬無餘席見同等不起
  所尊敬謂先生長者及有徳有位之人也毋餘席謂己之席與尊者之席相近則坐於其端不使有空餘處近則應對審也同等之人與已無尊卑故不為之起
  燭至起食至起上客起
  燭至而起以時之變也食至而起以禮之行也上客至而起以其非同等也
  燭不見䟦
  䟦本也古者未有蠟燭以火炬照夜將盡則藏其所餘之殘本恐客見之以夜久欲辭退也
  尊客之前不叱狗
  方氏曰不以至賤駭尊者之聽
  讓食不唾
  嫌於似鄙惡主人之饌也藍田吕氏曰所尊敬謂天下達尊有爵有徳有齒者也侍坐無餘席欲近尊者以聽教也燭者童子之所執燭盡則更之不以所殘之本以示人使客不敢安也狗於尊客之前不敢叱者嫌駭客也二者皆弟子之職故於侍坐者及之讓食之際不敢唾者嫌若訾主人食亦不敬也○嚴陵方氏曰侍坐於所尊敬無餘席欲其近而應對之審也尊者之坐宜不得近以欲對之審雖於所尊亦不嫌近乃所以敬也同等不起與已無上下之間故也燭至起以未卜夜故也食至起為盛饌變故也經有曰侍先生侍所尊侍君子侍長者何也曰先生以教稱之也曰所尊以道稱之也曰君子以徳稱之也曰長者以年稱之也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屨視日蚤莫侍坐者請出矣
  氣乏則欠體疲則伸撰猶持也此四者皆厭倦之容恐妨君子就安故請退
  侍坐於君子君子問更端則起而對
  吕氏曰問更端則起而對者因事有所變而起敬也
  侍坐於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間願有復也則左右屏而待
  居左則屏於左居右則屏於右○鄭氏曰復白也言欲須少空閒有所白也屏猶退也○吕氏曰屏而待不敢干其私也嚴陵方氏曰少間願有復則機事之欲宻者也故左右屏而待焉屏者退而自隠之謂既屏而又待者且防君子之有所召故也
  毋側聽毋噭應毋淫視毋怠荒
  上言聽必恭側耳以聽非恭也應答之聲宜和平高急者悖戾之所發也淫視流動邪眄也怠荒謂容止縱慢
  遊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寢毋伏
  遊行也倨傲慢也立當兩足整齊不可偏任一足箕謂兩展其足狀如箕舌也伏覆也
  歛髮毋髢
  疏曰髢髲也垂如髲也古人重髪以纚韜之不使垂
  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
  䘮有䘮冠吉有吉冠非當免之時不可免有袒而露其裼衣者有袒而割牲者因勞事而袒則為䙝褰揭也涉淺而揭則可暑而揭其裳亦為䙝藍田吕氏曰侍於君子視聽言動無所不在於敬頭容欲直故毋側聽聲容欲静故毋噭應目容欲端故毋淫視氣容欲肅故毋怠荒足容欲重故遊毋倨立如齊故毋跛坐如尸故毋箕正其衣冠故歛髪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廣安游氏曰大率人之所患在乎狥其意之所安而不由於正人之所安其病有五曰傾邪曰放縱曰惰偷曰倨慢曰輕易此五者人之常患也曰側聽曰淫視此傾邪者也曰怠荒曰立而跛曰冠而免曰勞而袒曰暑而褰裳此惰偷者也曰噭應曰歛髪而髢此輕易者也曰游而倨曰坐而箕曰寢而伏此放縱倨傲者也此五者禮之所禁也君子待身未論其他獨於此數者而自克焉斯過半矣世之妄者其言則曰君子學以致其道吾惟道之知其他皆末節也不知此乃古昔聖人之所甚急視聽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際有不防焉而五者之病乘之故夫禮者内以正人之心而外以正其游行視聽坐立卧起衣冠之際此所以止邪於未形而求以弭亂之道也
  侍坐於長者屨不上於堂解屨不敢當階
  侍長者之坐於堂故不敢以屨升若長者在室則屨得上堂而不得入室户外有二屨是也解脫也屨有綦繫解而脫之不敢當階為妨後升者
  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
  疏曰此侍者或獨暫退時取屨法也就猶著也初升時解置階側今下著之先往階側跪舉取之故云就屨跪而舉之也屏於側者屏退不當階也
  鄉長者而屨跪而遷屨俯而納屨
  疏曰此明少者禮畢退去為長者所送則於階側跪取屨稍移之面向長者而著之遷徙也就階側跪取稍移近前也俯而納者既取因俯身向長者而納足著之不跪者跪則足向後不便故俯也雖不並跪亦坐左納右坐右納左嚴陵方氏曰出而就屨屏於側則又不特不當階而已若長者送出則跪而遷屨不特屏之於側而已納之時又俯焉
  離坐離立毋往參焉離立者不出中間
  方氏曰兩相麗之謂離三相成之謂參○應氏曰出其中間則立者必散而不成列矣故君子謹之
  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
  内則註云植者曰楎横者曰椸枷與架同置衣服之具也巾以涗潔櫛以理髪此四者皆所以逺私䙝之嫌
  嫂叔不通問諸母不潄裳
  不通問無問遺之往來也諸母父妾之有子者潄浣也裳賤服不使潄裳亦敬父之道也
  外言不入於梱内言不出於梱
  梱門限也内外有限故男不言内女不言外
  女子許嫁纓非有大故不入其門
  許嫁則繫以纓示有所繫屬也此與幼所佩香纓不同大故大事也長樂劉氏曰家人内政不嚴以防之於細微之初不剛以正之於未然之始則其悔咎不可逭矣易曰閑有家志未變也男女之志既為情邪之所變閑禁雖嚴求其無咎而咎可無哉故夫婦未七十雖同藏未有可嫌也聖人制禮必爾者以無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難正無情之易也而况於男女未有室家哉女子許嫁纓所以繫屬其心以著誠於夫氏起其孝義也既許嫁則有姆教之處于閫内之别室男子非有疾憂之故不入其門也
  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
  女子子重言子者别於男子也專言兄弟者逺同等之嫌
  父子不同席
  尊卑之等異也臨川呉氏曰古者一席坐四人言父子偶共一處而坐雖止一人必各坐一席葢以父昭子穆父穆子昭尊卑不同故也
  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
  行媒謂媒氏之徃來也名謂男女之名也受幣然後親交之禮分定
  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以厚其别也
  日月娶婦之期也媒氏書之以告于君厚其别者重慎男女之倫也馬氏曰坐則異席居不同宫者著父子之位也禮者以為民坊也非行媒不相知名所以逺嫌也非受幣不交不親所以致敬也逺嫌致敬則安有桑中之奔溱洧之亂乎明而尊者莫如君書日月以詔之幽而嚴者莫如鬼神致齊戒以告之近而親者莫如鄉黨僚友為飲食以命之所以備禮而厚其别也
  取妻不取同姓
  鄭氏曰為其近禽獸
  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
  卜其吉凶
  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
  有見才能卓異也若非有好徳之實則難以避好色之嫌故取友者謹之藍田吕氏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有别也有别者先於男女天地之義人倫之始内則曰禮始於謹夫婦為宫室辨内外男子居外婦人居内深宫固門閽寺守之男不人女不出所以别於居處者至矣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受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后取之不雜坐不通乞假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所以别於往來者至矣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御婦人則進左手所以别於出入者至矣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寢席不通衣裳不同椸枷不同中櫛不敢縣於夫之楎椸不敢蔵於夫之篋笥所以别於服御器用者至矣姑姊妹女子子天屬也許嫁則非有大故不入其門已嫁而反則不與同席而坐同器而食嫂與諸母同宫之親也嫂叔則不通問諸母則不漱裳妻之母婚姻之近屬也壻見主婦闔扉立于其内壻立于門外東面主婦一拜壻答再拜主婦又拜壻出所以别於宗族婚姻者至矣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則弗與為友所以厚别於交際者至矣男女不雜坐經雖無文然喪祭之禮男女之位異矣男子在堂則女子在房男子在堂下則女子在堂上男子在東方則女子在西方坐亦當然
  賀取妻者曰某子使某聞子有客使某羞
  吕氏曰賀者以物遺人而有所慶也著代以為先祖後人子之所不得已故不用樂且不賀也然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則遺問不可廢也故其辭曰聞子有客使某羞舍曰昏禮而謂之有客則所以羞者佐其供具之費而已非賀也作記者因俗之名稱賀
  貧者不以貨財為禮老者不以筋力為禮
  應氏曰無財不可以為悅而財非貧者之所能辦非强有力者不足以行禮而强有力非老者之所能勉藍田吕氏曰君子之於禮不責人之所不能備貧者不以貨財為禮是也不責人之所不能行老者不以筋力為禮是也禮者敬而已矣心苟在敬財力之不足非禮之訾也潢汙行潦可薦於鬼神瓠葉兎首不以微薄廢禮此不以貨財者也五十杖於家至一坐再至此不以筋力者也又有法之所不得為者有疾而不能行者臨難而不得已者土地之所不有者君子亦不責也王子為其母請數月之䘮雖加一日愈乎己也季子儲子皆以幣交他日孟子見季子而不見儲子以季子不得之鄒儲子得之平陸故也如季子王子者法之所不得為者也䘮禮秃者不髽傴者不袒跛者不踊此有疾而不能行者也男女不授受嫂溺則援之以手君子正其衣冠同室有鬬則被髮纓冠而救之此臨難而不得已也居山者不以魚龞為禮居川者不以鹿豕為禮此土地之所不有也凡此皆禮之變也
  名子者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隱疾不以山川
  常語易及則避諱為難故名子者不之用王氏子墨曰名子父之責也命之名所以示之教也以國非所以教謙也以日月非所以教敬也以隱疾非所以教之進乎徳也以山川非所以教之求諸己也命名而必示之教申繻所謂以徳命為義者也雖古人之名其子或有所因不盡若是而曲禮之意葢主乎以徳命也又况以諱事神周道也名終而將諱之得不擇夫可諱者以名之乎子生三月而父名之既有以教其終身而又慮其子若孫之難避也不亦太早計乎非早計也君子之所以示其子孫無非為其逺之慮也於名而慮其逺如是則將無所不慮乎逺也以為鬼神而諱之多且百年少亦數十載之後矣而其諱之難易基於一日命名之初是以君子之於子孫無非於其始而謹之也於名而謹其始如是則將無所不謹其始也是曲禮之意也
  男女異長
  各為伯仲示不相干雜之義也
  男子二十冠而字
  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父前子名君前臣名
  吕氏曰事父者家無二尊雖母不敢以抗之故無長幼皆名不敢致私敬於其長也事君者國無二尊雖父不可以抗之故無貴賤尊卑皆名不敢致私敬於其所尊貴也春秋鄢陵之戰欒書欲載晉侯其子鍼曰書退此君前臣名雖父亦不敢抗也長樂陳氏曰家無二長故父前無伯仲之稱國無二上故君前無爵位之稱
  女子許嫁笄而字
  許嫁則十五而笄未許嫁則二十而筓亦成人之道也故字之王氏子墨曰長者伯仲叔季之序也男子伯仲叔季之序達於四方女子之長少則不出閨闥而已其各為長宜也冠成人之服也自成童至於成人矣其可不敬其名乎於是從而字之亦宜也夫成人則人以字稱我矣則人之名非我所當名也又况有長幼之序貴賤之別其可名之哉而有時乎名之者君父之前尊有所伸則私有所屈也一家之尊無有加於父也父之前無長幼皆名之不敢致私敬於其長也天下之尊無以加於君也君之前無貴賤皆名之不敢致私敬於其所貴也女子之笄猶男子之冠閨門之内亦當敬其名不言許嫁之年不可以預定也聖人之制禮未嘗不謹其微也男女之别居有堂室之分衣有椸枷之異所以為内外之辨亦至矣而必異其長以明其無所不當别異也聖人之慮葢微也冠禮醮而三加猶懼其幼志之木棄名字之問若未容遽示以所敬也而必敬其名者以為少長之禮於是乎分也字之以别少長聖人之慮葢微也晨昏之禮行於家朝覲之禮行於國登降拜俯趨進應對之節截乎其嚴矣父子家庭之言君臣燕閒之際或不名其兄弟同列之名若未害也而聖人之意以為君父之前而不名其兄弟同列則於臣子之敬有所未足也聖人之慮葢微也男女雖異而伯仲之序可以同者必吾同氣之兄弟也以吾同氣之兄弟而猶不與之同其長則男女之别可不致其嚴哉冠而見字所以責成人之禮備也夫人且將敬我矣我可不思所以自敬乎可不懼不足以得人之敬乎侍父侍君語之及乎他人者猶必謹而名之而畏乎語之誤也則兢兢慄慄之念豈容不加乎起敬起孝之誠豈容不至乎然則聖人之謹其微所以愛天下後世者深矣
  凡進食之禮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羮居人之右膾炙處外醯醬處内葱㳿處末酒漿處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
  肉帶骨曰殽純肉切曰胾骨剛故左肉柔故右飯左羮右分燥濕也膾炙異饌故在殽胾之外醯醬食之主故在殽胾之内葱㳿烝葱亦菹類加豆也故處末酒漿或酒或漿也處羮之右若兼設則左酒右漿○疏曰脯訓始始作即成也脩亦脯脩訓治治之乃成薄析曰脯捶而施薑桂曰服脩朐謂中屈也左朐朐置左也脯脩處酒左以燥為陽也○吕氏曰其末在右便於食也食脯脩者先末嚴陵方氏曰食以六榖為主穀地産也所以作陽徳故居左羮以六牲為主牲天産也所以作隂徳故居右
  客若降等執食興辭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
  降等謂爵齒卑於主人也不敢當主賔之禮故食至則執之以起而致辭於主人主人見客起辭故亦起而致辭於客客乃復就其坐也
  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進殽之序徧祭之
  古人不忘本毎食必每品出少許置於豆間之地以報先代始為飲食之人謂之祭延導之也祭食之禮主人所先進者則先祭之後進者後祭各以殽之次序而祭之徧也○朱子曰古人祭酒於地祭食於豆間有板盛之卒食徹去長樂陳氏曰古者於爨則祭先炊於樂則祭樂祖將射則祭侯用火則祭司爟用龜則祭先卜養老則祭先老於馬則祭馬祖馬社於田則祭先嗇司嗇於學則祭先聖先師凡此不忘本也又况飲食之間哉
  三飯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辯殽
  疏曰三飯謂三食也禮食三飱而告飽須勸乃更食三飯竟而主人乃導客食胾也公食大夫禮云賔三飯以湆醬鄭云每飯歠湆以殽擩醬食正饌也所以至三飯後乃食胾者以胾為加故三飱前未食食胾之後乃可徧食殽也
  主人未辯客不虚口
  疏曰虚口謂食竟而飲酒蕩口使清潔及安食也用漿曰漱以潔清為義用酒曰酳酳訓演演養其氣也王氏子墨曰殽之序徧祭之則自殽之外葢有不祭者如魚腊醬湆非食之盛可以無祭也此據卑客故一聽命於主人食至則必興辭以祭則不敢先舉以胾則不敢先嘗殽之徧不敢先飽若敵客則不然矣雖然禮無惡乎過厚賔主既設其勢必有所先以敵者而施是禮焉其誰曰不可而况賔主燕食之間恩意相接客之謙惟恐先乎主人而主人之厚於客惟恐有所不足也雍容揖遜愛敬有餘較之公食大夫之禮尊卑不至截然盖得禮之中者也孰得而少之哉
  侍食於長者主人親饋則拜而食主人不親饋則不拜而食
  饋進饌也○方氏曰凡以稱禮之施而已
  共食不飽共飯不澤手
  吕氏曰共食者所食非一品共飯者止飯而已共食而求飽非讓道也不澤手者古之飯者以手與人共飯摩手而有汗澤人將惡之而難言
  毋搏飯毋放飯毋流歠
  毋搏者疏云若取飯作搏則易得多是欲爭飽也○朱氏曰放謂食之放肆而無所節也流謂飲之流行而不知止也
  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
  咤食謂當食而叱咤疏謂以舌口中作聲毋咤恐似於氣之怒也毋齧嫌其聲之聞也毋反魚肉不以所餘反於器鄭云謂已歴口人所穢也毋投與狗骨不敢賤主人之物也求之堅曰固得之難曰獲固獲謂必欲取之也
  毋揚飯飯黍毋以箸
  揚謂以手散其熱氣嫌於欲食之急也毋以箸貴其匕之便也
  毋嚃羮毋絮羮毋刺齒毋歠醢客絮羮主人辭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辭以窶
  羮之有菜宜用梜不宜以口嚃取食之也絮就器中調和也口容止不宜以物刺於齒也醢宜鹹歠之以其味淡也客或有絮羮者則主人以不能烹飪為辭客或有歠醢者則主人以貧窶乏味為辭
  濡肉齒決乾肉不齒決毋嘬炙
  濡肉殽胾之類乾肉脯脩之類決斷也不齒決則當治之以手也○疏曰火灼曰炙若食炙不一舉而併食併食之曰嘬是貪食也廣安游氏曰聖人知夫人之大欲在夫飲食也而致詳於飲食之禮終食之間而人之賢不肖可得而知也貪也犯人之所惡也薄主人之飲食也聲容之不敬也所謂小人之情狀畢見於此矣聖人之教不待其已麗於大惡而後正之也待其大惡而正之則無及矣故夫起居飲食之間而為之禮焉聖人之用意微矣○馬氏曰君子於觴酒豆肉之間未嘗不致謙而養廉也
  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授相者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
  自從也齊醬屬也飯齊皆主人所親設故客欲親徹此亦謂降等之客耳敵者不親徹也藍田吕氏曰凡此容止之節疑若繁縟而難行然大人成徳動容周旋中禮則於斯也不待勉而自中若夫學者將學於禮必先從事於節文之間安於是而不憚煩則其徳為庶㡬矣兹禮文之所以不可簡也
  侍飲於長者酒進則起拜受於尊所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飲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
  尊所置尊之所也飲盡爵曰釂○吕氏曰古之飲酒貴賤長幼無不及鄉飲之禮堂下之賔樂工及笙無不與獻特牲饋食禮賔兄弟弟子公有司私臣無不與獻其獻也皆主人親酌授之此侍飲者亦長者親酌授之所以有拜受于尊所之節也惟燕禮以宰夫為獻主故君不親酌鄉飲射饋食禮皆尊于房户之間賔主共之也燕禮大射皆尊于兩楹之西尊面向君君專之也燕禮鄉飲禮皆不云拜受於尊所以禮與侍飲異也王氏曰禮莫嚴于少長之分至於飲食之際尤人情之所易縱故記禮者必致其委曲焉一飲之頃少之所以事長者如此其至凡所以習人敬順之心於平居無事之時彼其瀆尊犯分之念何自而有哉經曰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之謂也
  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
  辭而後受賔主平交之禮非少賤事尊貴之道長樂陳氏曰上之賜也以恩下之受也以義義之所可雖長者之賜不敢辭義之所不可雖君之賜有所不受
  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
  敬君賜故不敢棄核
  御食於君君賜餘器之溉者不寫其餘皆寫
  御食於君者君食而臣為之勸侑也君以食之餘者賜之若陶器或木器可以洗滌者則即食之或其器是萑竹所織不可洗滌者則傳寫於他器而食之不欲口澤之瀆也永嘉戴氏曰果核餘物也不敢棄君之餘器用微物也不敢同君之器所以習臣子恭順之心於人情慢易之際也
  餕餘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
  尸餕鬼神之餘臣餕君之餘賤餕貴之餘下餕上之餘皆餕也此謂助祭執事或為尸而所得餕之餘肉以歸則不可以之祭其先雖父之尊亦不以祭其子夫之尊亦不以祭其妻以食餘之物褻也一說此祭是毎食必祭之祭食人之餘及子進饌於父妻進饌於夫皆不祭而食葢敬主人之饌故祭而後食食人之餘而祭則褻施於卑者則非尊者之道
  御同於長者雖貳不辭偶坐不辭
  御侍也貳益物也侍食者雖獲殽饌之重而不辭其多者以此饌本為長者設耳偶者配偶之義因其有賔而已亦偶配於坐亦以此席不專為己設故不辭也馬氏曰禮者施報而已主人之禮在我也不辭之非禮也主人之禮不在我也辭之亦非禮也子貢主伯高之䘮孔子語之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高而來者弗拜也與此同義○藍田吕氏曰御同於長者侍於長者也偶坐者因彼有賔也辭遜行之美者也辭其所當辭然後成其美也如不有其義不當其物則其美者適所以為病歟
  羮之有菜者用梜其無菜者不用梜
  梜箸也無菜者汁而已直歠之可也藍田吕氏曰事之細者猶各求其所宜則先王之謹於禮可知矣○山隂陸氏曰教之如此可謂至矣
  為天子削𤓰者副之巾以絺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為大夫累之士疐之庶人齕之
  疏曰削刊也副析也絺細葛也刊其皮而析為四解又横解而以細葛巾覆之而進也華半破也綌麤葛也諸侯禮降故破而不四析亦横斷之用麤葛巾覆之而進也爾雅𤓰曰華之郭璞云食啖治擇之名累倮也不巾覆也疐謂脫花處疐之者去疐而已齕齧也齕之不横斷也此等級不同非謂平常之日當是公庭禮會之時○劉氏曰大夫以上皆曰為者有司為之也士庶人不曰為者自為之也○方氏曰巾以絺綌者當暑以凉為貴也李氏曰先王制禮于人情之所欲者養之無不備故翦蟈皆有官于人情之所不能免者治之無不盡故削𤓰猶有制然後使後世無以加也○永嘉戴氏曰一𤓰之微横斷中裂何與於尊卑而聖人猶拳拳若此焉天下之事微之不敢忽者所以為大之必謹也削𤓰者其嚴若此由是而推之庶人其有食侯食者乎庶人不敢食侯食臣下其有作福威而玉食者乎此聖人制禮之微意也
  父母有疾冠者不櫛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變味飲酒不至變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復故此言養父母疾之禮不櫛不為飾也不翔不為容也不惰不及他事也疏謂惰訛不正之言琴瑟不御以無樂意也猶可食肉但不至厭飫而口味變耳猶可飲酒但不至醺酣而顔色變耳齒本曰矧笑而見矧是大笑也怒罵曰詈怒而至詈是甚怒也皆為忘憂故戒之復故復常也長樂陳氏曰儀禮曰疾者齊養者皆齊則自行不翔以至怒不至詈皆齊之事也然此亦中人之制孝子疏節也文王行不能正履不特不翔而已色憂不特言不惰笑不至矧而已一飯亦一再飯亦再不特食肉飲酒不變味變貌也○王氏曰父母有疾而致其憂此子職所當然也聖人猶必為之委曲以制禮者葢以人情有過有不及焉約之以禮庶乎歸之于中也○嚴陵方氏曰言冠者别於童子冠則有時而不櫛可也童子則無冠矣無時而不櫛焉此所以止言冠者不櫛也以憂親之疾而忘其身之飾故也言不惰則以憂勤而不敢惰也琴瑟不御者不以所樂而忘所憂也樂必以琴瑟為言者葢常御之樂士無故則不去故也物有常味也食肉多品則為變味人有常貌也飲酒過量或至變貌
  有憂者側席而坐有喪者專席而坐
  有憂謂親疾或他禍患側獨也獨坐一席不設待賔之席為有憂也一說側席謂偏設之變於正席也亦通專單也貴賤之席各有重數居䘮則否○吕氏曰專席不與人共坐也張子曰有憂者心未安故側席䘮已然者坐無容故專席○王氏曰側席與儀禮所謂側殺側受醴之側同專席與郊特牲所謂専席而酢之専同
  水潦降不獻魚鼈
  水涸魚鼈易得不足貴故不獻
  獻鳥者佛其首畜鳥者則勿佛也
  佛謂捩轉其首恐其喙之害人也畜者不然順其性也
  獻車馬者執䇿綏
  疏曰䇿是馬杖綏是上車之繩車馬不上於堂但執䇿綏呈之則知有車馬
  獻甲者執胄獻杖者執末
  疏曰甲鎧也胄兜鍪也鎧大兜鍪小小者易舉執以呈之耳杖末拄地不淨故執以自向
  獻民虜者操右袂
  民虜征伐所俘獲之人口也持其右袖所以防異心
  獻粟者執右契獻米者操量鼔
  疏曰契者兩書一札同而别之右者先書為尊鼔量器名也米云量則粟亦量粟云契則米亦書但米可即食為急故言量粟可久儲為緩故云書書比量為緩也
  獻孰食者操醬齊
  疏曰醬齊為食之主執主來則食可知如見芥醬必知獻魚膾之類
  獻田宅者操書致
  書致謂詳書其多寡之數而致之於人也○吕氏曰古者田宅皆屬於公非民所得而有而此云獻者或上所賜予可為己有者如采地之屬故可獻歟長樂陳氏曰水潦降不獻魚鼈則獻魚鼈必視其時也獻鳥者佛其首畜鳥者則勿佛則獻鳥必視其性也獻車馬以至於田宅皆有所執則舉其要也
  凡遺人弓者張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執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則客還辟辟拜
  弓之體角内而筋外尚使之在上也皆取其勢之順也簫梢末也疏云剡之差斜似簫故名弣中央把處也帨佩巾也客主尊卑相等則授受之際皆稍磬折而見其帨之垂也此時弓尚在客手故不容答主人之拜而少逡巡遷延以避之辟猶開也謂離其所立之處○吕氏曰下於上曰獻上於下曰賜敵者曰遺
  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鄉與客並然後受自受者以敵客不當使人受也由從也從客左邊而受則客在右矣於是王人郤左手以接客之下而承其弣又覆右手以捉弓之下頭而受之此時則主客並立而俱向南也○方氏曰賔主異等則授受異向此賔主敵故鄉與客並也金華邵氏曰獻車馬獻甲胄獻民虜粟米孰食田宅其事若重於弓矣然數者皆不著其儀獨於一弓之授受必謹焉者葢古者射以觀徳而弓者觀徳之具也於授受而不謹則異時執弓挾矢支左屈右必有失其儀者此聖人所深慮也○馬氏曰禮曰主佩垂則臣佩委明尊卑俯仰之異也言尊卑垂帨而無上下之異者葢賔主授受之禮非臣主之際也佩之有帨者以自清潔也詩曰無感我帨兮戒非禮之汚其清潔也
  進劍者左首
  疏曰進亦遺也首劒拊環也客在右主人在左劒首為尊以尊處與主人也假令對授則亦左首首尊左亦尊為宜也
  進戈者前其鐏後其刃
  疏曰戈鉤孑㦸也刃當頭而利鐏在尾而鈍不以刃授敬也
  進矛㦸者前其鐓
  疏曰矛如鋋而三廉㦸今之㦸也鐓為矛㦸柄尾平底以平向人敬也亦應並授不云左右而云前後者互文也若相對則前後也若並授則左右也
  進几杖者拂之
  拭去塵也
  效馬效羊者右牽之
  效陳獻也以右手牽之為便
  效犬者左牽之
  以右手防其齧噬
  執禽者左首
  禽鳥也首尊主人在左故横捧而以首授主人
  飾羔鴈者以繢
  飾覆之也畫布為雲氣以覆羔與鴈為相見之贄也
  受珠玉者以掬
  謂以兩手共承之也
  受弓劒者以袂
  謂以衣袂承接之不露手也
  飲玉爵者弗揮
  謂不可振去餘瀝恐失墜
  凡以弓劒苞苴簞筍問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苞者苞裹魚肉之屬苴者以草藉器而貯物也簞圓笥方皆竹器問遺之也使者受命之時操持諸物即習其威儀進退如至彼國之儀容也金華應氏曰自獻魚鼈至於效犬執禽皆細别其獻物之宜而一物必有一儀也自餙羔鴈至於飲玉爵又略序其飾物之文而重其物必重其禮也終則總之曰凡以弓劍苞苴簞笥問人舉其凡以該上文所列之目也葢曰獻曰遺曰進曰效雖不同而皆所以為問也當其受命主人之時物雖未至於所遺之家而其操執有儀已若與之相為揖遜周旋而無愧乎使者之容矣○藍田吕氏曰進者以物供尊者之用非獻也效者致之尊者之前使之見非進也劒也戈也矛㦸也三者皆兵也進兵者後其刃敬也少儀曰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則避刃是也拂之者去塵以進之敬也少牢饋食主人左手縮之以右袂進拂几三右手横執凡進授尸于筵前此進几之儀羊馬豢畜之獸馴而易制故右牽之便也少儀牛則執紖馬則執靮皆右之犬雖豢畜然吠非其主或有噬人之患故左牽以右手制之如臣虜之比也少儀曰大則執緤執禽者左手謂摯也禽摯若卿執羔大夫執鴈士執雉庶人執鶩工商執雞是也士相見禮云摯冬用雉夏用腒左手奉之餙羔鴈以繢者以繢飾其布也方劒藉之以袂文也弓劒比於珠玉不慮其失墜故得盡其文也玉器宜謹故弗揮聘禮曰小聘曰問問者久不相見使人問安否以講好也義如諸侯之相聘禮則殺之也詩云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如弓劍苞苴簞笥皆可以問人者也弓劒玩好也苞苴魚肉果實也書曰厥包橘柚易曰包有魚詩曰野有死麕自茅包之是也簞論語一簞食是也笥以盛衣裳書云惟衣裳在笥是也
  凡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
  受命即行
  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歸則必拜送于門外
  至則拜命歸則拜送皆敬君也
  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
  吕氏曰使人於君所不下堂反則下堂受命者始以已命往終以君命歸故使者反而後致其敬往則否也長樂陳氏曰為人臣者無以有已故將軍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誓衆則忘其親援桴而鼔則忘其身然則為君使者豈異是哉此聘禮所以言釋幣遂行此所以言不宿於家也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况君言至乎孔子問人於他邦再拜而送之况使人於君所乎言朝服而命之則知拜辱拜送亦朝服也言拜辱拜送則知朝服而命之亦拜之也拜送於門外則拜辱亦門外也○呉郡范氏曰人君所以為國者恃其命令足以鼔舞羣下而已命令重則其政舉命令輕則其亊隳人臣敬君之命如雷霆之不敢侮葢以吾君之所以為國者在焉故曲禮序尊敬君命之說為尤詳朝受君言夕舍於郊非必使事如此其急也不敢慢君之命也使者以君言至出而拜迎出而拜送非拜使者也拜君之命也使人請命於君其徃則朝服而遣之其反則下堂而受之非嚴使者也嚴君之命也人君深居九重之中而動化萬里之外命令所至奔走奉承其震動如此是以聖王兢兢業業不敢忽於出令審之而勿輕發守之而勿輕變使天下致敬而取則觀聽不惑而後治功可成也
  博聞强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
  博聞强識而讓所謂有若無實若虚者敦善行而不怠所謂孳孶為善者皆君子之道也○陳氏曰聞識自外入善行由中出自外入者易實故處之以虚由中出者易倦故濟之以勤
  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吕氏曰盡人之歡竭人之忠皆責人厚者也責人厚而莫之應此交所以難全也歡謂好於我也忠謂盡心於我也好於我者望之不深盡心於我者不要其必致則不至於難繼也廣安游氏曰多能者常失於傲而自與為善者常失於苟有得焉而止今也博聞强識而居之以讓敦善行而加之以不怠謂之君子宜矣盡歡竭忠注疏說亦通古之制禮者於衣服飲食辭讓之際固有取於此然不止於此也其人於己所求歡以承命則其求宜有所止求而不止則歡有時而窮故其人之歡不可求之以盡也其人於己所望盡忠竭誠然所望當有所止苟望之而不止則忠有時而竭故其人之忠不可使至於竭也盡人之歡如虞公求玉於虞叔虞叔既獻之而又求其寶劒故虞叔遂伐虞公此盡人之歡也楚共王歸知罃而問何以報我知罃不應而楚子責以必報不穀是竭人之忠也如古注之說則不盡人之歡若管敬仲之樂飲而不繼以燭是矣不竭人之忠若孔子出行不假雨具於子夏是矣君子之與人交所以貴辭貴讓貴有節貴不迫於人不干掩人之私皆所以不盡歡不竭忠之意也詩曰攜無曰益牖民孔易言其求於民者當有所止而不可益求而無已記曰不大望於民傳曰舜不窮其民言其望於民者可小而不可大可使有餘而不可使至於窮古人之道大槩如此不獨於禮為然也
  禮曰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為君尸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尸必式乘必以几
  疏曰祭天地社稷山川四方百物及七祀之屬皆有尸外神不問同姓異姓但卜之吉則可為尸祭勝國之社稷則士師為尸惟祭殤無尸○吕氏曰抱孫不抱子古禮經語也曾子問曰孫幼則使人抱之抱孫之為言生於孫幼且明尸必以孫以昭穆之同也古之祭祀必有尸尸神象也主人之事尸以子事父也尸必筮求諸神而不敢專也在散齋之日或道遇之故有為尸下之禮大夫士言見君言知者葢君或不能盡識有以告則下之致其敬也尸不下君而式之者廟門之外尸尊未全不敢亢禮而答之故式之而已亢禮而答則下之矣如在廟中主人拜無不答也古者車中以式為敬式車前横木也馮之以禮人首必小俛以是為敬式視馬尾俯首之節也几尊者所馮以養安也故尸之乘車用之
  齊者不樂不弔
  吕氏曰古之有敬事者必齊齊者致精明之徳也樂則散哀則動皆有害於齊也不樂不弔者全其齊之志也嚴陵方氏曰君子則指所祭之主也凡為尸者不必皆幼必曰抱以見禮之所在不以㓜而廢也且尸於所祭之主固為孫行然於主祭之人則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又所以明子事父之道焉祭統言見父子之倫者意在乎此所謂在車則下之也必曰為君尸者則知非為君尸者有所不下之矣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者學記所謂當其為尸則弗臣是也馮式謂之式猶執杖謂之杖也致齊將以致祭也故不以哀樂貳其心至於祭則曰樂以迎來哀以送往何也齊之所謂哀樂者以防外物為主祭之所謂哀樂者以盡内志為主惟能防外物之樂故能盡内志而樂神之來惟能防外物之哀故能盡内志而哀神之往齊之不哀不樂乃所以致祭之哀樂而已
  居䘮之禮毁瘠不形視聽不衰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
  門隧門之中道也○疏曰居䘮許羸瘦不許骨露見骨為形之主故謂骨為形○吕氏曰先王制禮毁不滅性毁瘠形視聽衰㡬於滅性送死之大事且將廢而莫之行則罪莫大焉不由阼階不當門隧執人子之禮而未忍廢也
  居䘮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有疾則飲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䘮乃比於不慈不孝
  沐浴與飲酒食肉以權制者也故疾止則復初○朱子曰下不足以傳後故比於不慈上不足以奉先故比於不孝
  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飲酒食肉處於内
  五十始衰故不極毁六十則又衰矣故不可毁七十之年去死不逺略其居䘮之禮者所以全其易盡之期也嚴陵方氏曰毁瘠不形慮或至於滅性故也居䘮之禮雖哭泣無時然不可以過哀而䘮其明焉雖聞樂不樂然不可以過哀而聵其聰焉視聴衰則不足以當大事也雜記言視不明聽不聰君子病之者以此前言為人子者居不主奥行不中道及其居䘮則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者事死如事生也七十則衰麻之外與平居無以異飲酒食肉則不必有疾處於内則不必居門外之倚廬也
  生與來日死與徃日
  與猶數也成服杖生者之事也數死之明日為三日歛殯死者之事也從死日數之為三日是三日成服者乃死之第四日也永嘉戴氏曰死者日逺生者日忘聖人念之故三日而殯死者事也以徃日數三日而食生者事也以來日數其情哀矣聖人察於人情之故而致意於一日二日之間以此教民而猶有朝祥暮歌者悲夫
  知生者弔知死者傷知生而不知死弔而不傷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
  方氏曰不知生而弔之則其弔也近於謟不知死而傷之則其傷也近於偽○應氏曰弔者禮之恤乎外傷者情之痛於中
  弔喪弗能賻不問其所費問疾弗能遺不問其所欲見人弗能館不問其所舍
  以貨財助䘮事曰賻此三事不能則皆不問者以徒問為可愧也臨川王氏曰不問其所費不問其所欲不問其所舍口惠而實不至○嚴陵方氏曰表記言有客不能館不問其所舍則知人謂行人矣儒行言孔子至舍哀公館之者以此
  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
  賜者君子與者小人○朱氏曰君子有守必將之以禮故不曰來取小人無厭必節之以禮故不問其所欲
  適墓不登壟助葬必執紼
  壟墳堆也登之為不敬紼引棺索執之致力也
  臨䘮不笑
  以哀為主
  揖人必違其位
  出位而揖禮以變為敬也
  望柩不歌入臨不翔當食不歎
  不歌與不笑義同臨哭也不翔不為容也唯食忘憂非歎所也
  鄰有䘮舂不相
  五家為鄰相者以音聲相勸相葢舂人歌以助舂也
  里有殯不巷歌適墓不歌哭日不歌
  二十五家為里巷歌歌於巷也
  送䘮不由徑送葬不辟塗潦臨䘮則必有哀色執紼不笑
  不由徑不苟取其速也不避泥潦嫌於憚勞也
  臨樂不歎
  亦為非歎所也
  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此章自揖人必違其位當食不歎臨樂不歎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四句之外皆是凶事之禮節記者詳之如此每事戒慎則無失禮之愧不但不可失介胄之色而已藍田吕氏曰壟非所登也助葬執紼必有事也弔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諸侯之禮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紼則助𦵏者雖諸侯亦執紼也臨䘮非笑所也望柩不歌如臨喪不笑也無服之喪至誠惻怛當與天下同之况隣里乎相者舂人歌以助舂也適墓不歌如望柩不歌也送喪不由徑不欲速也不避塗潦不擇地也哀在乎此則忘乎彼也執紼不笑猶臨喪不笑也當食不歎猶臨樂不歎也臨喪則必有哀色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色必稱其服情必稱其色内外相顧所謂不失色於人也○馬氏曰喪以執事為禮故送喪不由徑送葬不避塗潦傳曰所樂而憂猶有憂而樂君子之樂憂各有所當故臨樂不歎兵車者以威克愛也以威克愛則服必稱情容必稱服故戎容暨暨介胄有不可犯之色者以此也禮曰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徳徳稱容容稱服則民望其容貌瞻其顔色而喻其徳矣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
  國君撫式大夫下之大夫撫式士下之禮不下庶人君與大夫或同途而出君過宗廟而式則大夫下車士於大夫猶大夫於君也庶人卑賤且貧富不同故經不言庶人之禮古之制禮者皆自士而始也先儒云其有事則假士禮而行之一說此為相遇於途君撫式以禮大夫則大夫下車大夫撫式以禮士則士下車庶人則否故云禮不下庶人也廣安游氏曰庶人不廟祭則宗廟之禮所不及也庶人徒行則車乘之禮所不及也庶人無燕禮則酬酢之禮所不及也庶人見君子不為容進退趨走則朝廷之禮所不及也不下者謂其不下及也
  刑不上大夫
  大夫或有罪以八議定之議所不赦則受刑周官掌囚凡有爵者與王之同族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而此云不上大夫者言不制大夫之刑猶不制庶人之禮也嚴陵方氏曰周官司寇有議貴之辟宗伯不以象示民亦此意也然周官以禮俗馭其民則禮非不下庶人也要之以治貴者為主有甸師氏則刑非不上大夫也要之以治賤者為之主在大夫之下庶人之上者則士而已王制言禮樂造士則禮及乎士矣舜典言扑作教刑則刑加乎士矣
  刑人不在君側
  人君當近有徳者又以慮其怨恨而為變也閽弑餘祭刑人在側之禍也藍田吕氏曰庶人愚且賤者也不可以待君子之事責之大夫賢且貴者也不可以待小人之法辱之故古之制禮皆自士始庶人則略而已大夫有罪非不刑也八議所不赦則刑于隠者周官掌囚所謂凡有爵者與王之同族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是也古者刑人皆逺墨者使守門闗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積刑人而在君側輕身之道也
  兵車不式武車綏旌徳車結旌
  疏曰兵車革路也尚武猛無推讓故不式武車亦革路也取其建戈刃即云兵車取其威猛即云武車也旌車上旌旛也尚威武故舒散若垂緌然玉金象木四路不用兵故曰徳車徳美在内不尚赫奕故纒結其旌於竿也長樂陳氏曰武欲有為以顯仁故綏旌徳欲無為以藏用故結旌考之於詩車攻曰悠悠斾旌出車曰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六月曰白斾央央長發曰武王載斾凡此言兵車之所建故皆曰斾以其綏旌故也庭燎曰言觀其旂采菽曰其旂淠淠泮水曰其旂茷茷載見曰龍旂陽陽閟宫曰龍旂承祀凡此言徳車之所建故不曰斾以其結旌故也○春秋傳曰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斾之是武車之旌以綏為主也周官王乘以朝謂之道車而此謂之徳車是朝祀賔封之車以徳為主故也○廣安游氏曰古之制禮者有屈伸之義當其伸也於人無所屈當其屈也於己有所不伸夫有美而見之泰也隠之謙也乘車而不式泰也式敬也君子於己徳之美常隠常謙而於人也無徃而不敬焉今夫徳車結旌所以為謙也盛服而襲所以為晦也君子之道有所自足於内則無待乎汲汲以求見乎其外故其教人也常謙常敬常儉常遜有若無實若虚此禮樂之至文所從而生也此由於所當屈而以屈為禮焉若夫用兵禦侮之事獨異於此衆車皆式獨不以式衆車皆結其旌兵車獨垂綏其旌服他服則皆有温然之容而介胄獨有不可犯之色常人以拜為敬獨介胄以不拜為敬此由於所當伸而以伸為禮也
  史載筆士載言
  疏曰不言簡牘而曰筆者筆是書之主則餘載可知言謂盟會之辭舊事也○方氏曰史國史也載筆將以書未然之事載言欲以閱已然之事
  前有水則載青旌
  疏曰王行宜警備故前有變異則舉類示之青旌者靑雀也是水鳥
  前有塵埃則載鳴鳶
  鳶鴟也鴟鳴則風生風生則塵埃起
  前有車騎則載飛鴻
  鴻鴈也鴈飛有行列與車騎相似
  前有士師則載虎皮
  虎威猛亦士師之象士師非所當警備者而亦舉類以示衆或者禁止暴横之意歟
  前有摯獸則載貔貅
  摯獸虎狼之屬貔貅亦有威猛舉此使衆知為備但不知為載其皮為畫其形耳藍田吕氏曰史國史掌為辭命者也士史之有司也國史撰述故載筆以書其辭命也有司藏書故載言以備其討論也二者皆以職從君者也師行號令非可以言傳也使衆易聞者莫如金皷使衆易見者莫如旗物師行之前必逺為斥堠以備不虞故為物色旌旗之上舉而示衆使為之戒自青旌而下皆以物色之類表其事也
  行前朱鳥而後𤣥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繕其怒
  行軍旅之出也朱鳥𤣥武青龍白虎四方宿名也以為旗章其旒數皆放之龍旗則九旒雀則七旒虎則六旒龜蛇則四旒也招搖北斗七星也居四方宿之中軍行法之作此舉之於上以指正四方使戎陣整肅也舊讀繕為勁今從吕氏說讀如字其怒士卒之怒也○吕氏曰急迫之也繕言作而致其怒先儒以繕為勁不必改也
  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疏曰進退有度者牧誓云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四伐五伐乃止齊焉一擊一刺為一伐少者四伐多者五伐又當止而齊正行列也左右有局者局部分也軍之左右各有部分不相濫也各司其局者軍行須監領也馬氏曰軍之耳目在旗鼔故以朱𤣥青白以别其方色所以用衆也先王之征伐非私怒也致天討而已故繪四方之星所以見奉天討之義也
  父之讐弗與共戴天兄弟之讐不反兵交遊之讐不同國
  不反兵謂常以殺之之兵器自隨也○吕氏曰殺人者死古今之達刑也殺之而義則無罪故令勿讐調人之職是也殺而不義則殺者當死宜告于有司而殺之士師之職是也二者皆無事乎復讐也然復讐之文雜見于經傳考其所以必其人勢盛緩則不能執故遇則殺之不暇告有司也父者子之天不能復父讐仰無以視乎皇天矣報之之意誓不與讐俱生此所以弗共戴天也馬氏曰先王以恩論情以情合義其恩大者其情厚其情厚者其義隆是故父也兄弟也交遊也其為讐則一而所以報之者不同或弗共戴天將死之而恥與之俱生也或不反兵將執殺之而為之備也或不同國將逺之而惡其比也嗚呼聖人不能使世之無讐亦不能使之釋讐而不報惟稱其情義而已矣若夫公羊論九世之讐則禮失於太過而所報非所敵矣漢之時孝子見讐而不敢復則法失於太嚴而孝悌之情無所伸矣非曲禮之道也○新定顧氏曰二禮載復讐事向頗疑之治平盛世井井有綱紀安有私相報讐之事然天下事亦不可知四海至廣事變萬端豈可以一律論成周所以存此一條亦是沿人之情如父母出於道忽被强冦刼盗殺害其子豈容但已在旁必力鬬與之俱死不在旁必尋探殺之而後已此乃人子之至痛追思殆不欲生縱彼在窮荒絶域亦必欲尋殺之以雪父母之寃故不與共戴天也不共戴天者不使之偷生俾與我共戴天也然又看輕重如何讐亦非一端如父母因事被人擠䧟為人子者亦當平心自反不可専以報復為心或被人挾王命以矯殺雖人子之至恨然城狐社鼠不可動搖又當為之飲恨而不容以必報為心也凡此之類皆宜隨事斟酌儻不顧事之曲直勢之可否各挾復讐之義以相搆害則是刑戮之民大亂之道也
  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四郊者王城之外四面近郊五十里逺郊百里侯國亦各有四郊里數則各隨其地之廣狹而為逺近也壘者屯軍之壁卿大夫不能謀國數見侵伐故多壘土廣人稀荒穢不理此二者固皆卿大夫之責士卑不與謀國而田里之事則其職也故言亦士之辱藍田吕氏曰立乎人之本朝者卿大夫也大夫則謀人之國矣有常職以食於上者士也士則任人之亊矣謀人之國國危則任其責任人之事事不治則任其責
  臨䘮不惰祭服敝則焚之祭器敝則埋之龜筴敝則埋之牲死則埋之
  吕氏曰人所用則焚之焚之陽也鬼神所用則埋之埋之隂也長樂陳氏曰四物皆用之以交於神明者也不焚不埋則移於他用無已凟於神明哉
  凡祭於公者必自徹其俎
  疏曰此謂士助君祭也若大夫以上則君使人歸其俎若大夫以下自祭其廟則使人歸賔俎○吕氏曰執臣子之敬毋敢視賔客故自徹其俎以出也
  卒哭乃諱禮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
  葬而虞虞而卒哭凡卒哭之前猶用事生之禮故卒哭乃諱其名嫌名音同者不偏諱謂可單言
  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逮及也庶人父母早死不聞父之諱其祖故亦不諱其祖有廟以事祖者則不然也馬氏曰始死而諱是知死而致死之不仁也卒哭而不諱是知死而致生之不知也聖人知其然故將葬則有賜諡易名之禮卒哭則有舍舊諱新之令以明生亊於此畢鬼亊於此始也○長樂陳氏曰死而不諱則安忍而忘親二名而均諱則易犯而難辟聖人知其然為之諱名之禮使之卒哭而諱所以盡愛敬之心二名不偏諱所以適言語之便
  君所無私諱大夫之所有公諱
  私諱不避於公朝大夫則諱其先君也
  詩書不諱臨文不諱
  不因避諱而易詩書之文改行事之語葢恐有惑於學者有誤於承用也
  廟中不諱
  廟中之諱以卑避尊如有事於髙祖則不諱曾祖以下也
  夫人之諱雖質君之前臣不諱也婦諱不出門大功小功不諱
  質猶對也夫人之諱與婦之諱皆謂其家先世門者其所居之宫門也大功以下恩輕服殺故亦不諱
  入竟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
  馬氏曰問禁慮得罪於君也問俗慮得罪於衆也問諱慮得罪於主人也
  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
  甲丙戊庚壬為剛乙丁己辛癸為柔先儒以外事為治兵然巡狩朝聘盟會之類皆外事也内事如宗廟之祭冠昏之禮皆是廣安游氏曰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此謂順其隂陽也聖人之治天下本之以自然行之以至順如此而已三才之道在天為隂陽在地為柔剛在人為仁義仁者陽與剛之屬也義者隂與柔之屬也古人以是二端盡三才之理然是二者不可以交相雜也柔者從隂剛者從陽外者從剛内者從柔此謂自然而至順者也
  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逺某日旬之内曰近某日䘮事先逺日吉事先近日
  疏曰今月下旬筮來月上旬是旬之外日也主人告筮者云欲用逺某日此大夫禮士賤職䙝時至事暇可以祭則於旬初即筮旬内之日主人告筮者云用近某日天子諸侯有雜祭或用旬内或用旬外其辭皆與此同喪事謂葬與二祥是奪哀之義非孝子所欲但不獲已故先從逺日而起示不宜急微伸孝心也吉事謂祭祀冠昏之屬少牢云若不吉則及逺日是先近日也
  曰為日假爾泰龜有常假爾泰筮有常卜筮不過三卜筮不相襲
  曰命辭也為字去聲讀為卜吉日故曰為日卜則命龜曰為日假爾泰龜有常筮則命蓍曰為日假爾泰筮有常假因也託也泰者尊上之辭有常言其吉凶常可憑信也此命蓍龜之辭不過三者一不吉至再至三終不吉則止而不行襲因也卜不吉則止不可因而更筮筮不吉則止不可因而更卜也
  龜為卜筴為筮卜筮者先聖王之所以使民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決嫌疑定猶與也故曰疑而筮之則弗非也日而行事則必踐之
  筴蓍也舊說讀踐為善文義甚迂疏引王氏說踐履也必履而行之當讀如字○疏曰說文猶獸名與亦獸名二物皆進退多疑人之多疑惑者似之故謂之猶與○吕氏曰凡常事卜不吉則不筮筮不吉則不卜獻公卜納驪姬不吉公曰筮之此相襲也若大事則先筮而後卜洪範有龜從筮從或龜從筮逆龜筮並用也晉卜納襄王得黄帝戰阪泉之兆又筮之遇大有之睽亦龜筮並用也故知不相襲者非大事也信時日者卜筮而用之不敢改也敬鬼神者人謀非不足而猶求於鬼神知有所尊而不敢必也畏法令者人君法令有疑者決之卜筮則君且不敢專况下民乎嫌疑者物有二而相似也猶與者事有二而不決也如建都邑某地可都某地亦可都此嫌疑也如戰或曰可戰或曰不可戰此猶與也卜筮以決之定之此先聖王以神道設教也有疑而筮既筮而不信諏日而卜既卜而弗踐是為不誠不誠之人不能得之於人况可得於鬼神乎金華邵氏曰卜筮之事忽之者則以為不足信泥之者則以為不可不信記禮者慮夫人泥之也則曰不過三不相襲又慮夫人忽之也則曰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是又戒其忽也然則君子之於卜筮將如之何孔子曰敬鬼神而逺之以其為無則在所當敬以其為有則在所當逺惟處之於若有若無之間君子之於卜筮當如是而已
  君車將駕則僕執策立於馬前
  此下言乘車之禮策馬杖也僕者執之立於馬前所以防奔逸也
  已駕僕展軨效駕
  已駕駕馬畢也軨車之轄頭車行由轄僕者展視軨徧即入而效白於君言車駕竟
  奮衣由右上取貳綏跪乘
  疏曰僕先出就車於車後自振其衣以去塵從右邊升上必從右者君位在左避君空位也貳副也綏登車索也正綏擬君之升副綏擬僕右之升僕先試車時君猶未出未敢依常而立所以跪而乘之以為敬
  執策分轡驅之五步而立
  疏曰轡馭馬索也車一轅而四馬駕之中央兩馬夾轅者名服馬兩邊名騑馬亦曰驂馬詩云兩服上襄兩驂鴈行鴈行者言與中服相次序也每一馬有兩轡四馬八轡以驂馬内轡繫於軾前其驂馬外轡并兩服馬各二轡六轡在手右手執杖以三轡置空手中以三轡置杖手中故云執策分轡也驅之者試驅行之也五步而立者跪而驅馬以行五步即止而倚立以待君出
  君出就車則僕并轡授綏左右攘辟
  疏曰君出就車則僕并六轡及策置一手中以一手取正綏授於君令登車於是左右侍駕陪位諸臣見車欲進行皆遷郤以避車使不妨車之行也
  車驅而騶至于大門君撫僕之手而顧命車右就車門閭溝渠必步
  疏曰車上君在左僕人中央勇士在右既至大門恐有非常故回命車右上車至門閭溝渠而必下車者一則君子不誣十室過門閭必式君式則臣當下也二則溝渠險阻恐有傾覆亦須下扶持之也僕不下者車行由僕僕下則車無御故不下也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僕御君車之法也僕御君車其節有五將駕執策立於馬前一也已駕展軨效駕二也先上車執策分轡驅之五步三也君出就車并轡授綏四也車至大門君撫僕手顧命車右就車五也策者所以驅馬僕之所從事也君車將駕僕執策立於馬前臨而視之則駕者無敢不謹也轄車之所賴以行也既展軨乃敢白君故曰效駕僕在右君位在左升由右便也門閭溝渠必步防有竊發之變傾覆之虞也
  凡僕人之禮必授人綏若僕者降等則受不然則否凡為車之僕者必以正綏授人不但臣於君為然也若僕之等級卑下如士於大夫之類則授綏之時直受之而已無辭讓也非降等者則不受
  若僕者降等則撫僕之手不然則自下拘之
  降等者雖當受其綏然猶撫止其手如不欲其親授然然後受之亦謙讓之道也不降等者已雖不欲受而彼必授則卻手從僕之手下而自拘取之也
  客車不入大門婦人不立乘犬馬不上於堂
  馬氏曰客車不入大門所以敬主主人出大門迎之所以敬客故覲禮偏駕不入王門公食大夫禮賔乘車在大門外西方若諸侯不以客禮見王則墨車龍旂可以入大門故覲禮墨車龍旂以朝婦人乘安車故不立乘犬馬充庭實故不上堂以犬馬獻人則執緤靮而已以馬合幣則達圭而已奉馬而覲則授人而已皆不上堂之謂也藍田吕氏曰客車不入大門敬主人也婦人不立乘從安也犬馬不上於堂賤畜也三者或敬或安或有所賤各從其宜也
  故君子式黄髮下卿位入國不馳入里必式
  式黄髪敬老也下卿位敬大臣也禮君出則過卿位而登車入則未到卿位而下車入國不馳恐車馬躪轢人也十室猶有忠信二十五家之中豈無可敬之人故入里門必式所謂不誣十室也○鄭氏曰發句言故明此衆篇雜辭也嚴陵方氏曰黄髪則老之尤者詩所謂黄髪兒齒是矣黄土色也形生於土而反於土髪至於黄則形將反本故也○李氏曰國君而下卿位不已過乎曰君子之所以待天下之賢臣其禮有隆而無殺者篤于至誠而已矣
  君命召雖賤人大夫士必自御之
  御讀為迓迎也自迎之所以敬君命
  介者不拜為其拜而蓌拜
  介甲也○朱子曰蓌猶言有所枝拄不利屈伸也長樂陳氏曰古者介胄有不可犯之色介者不拜葢介者所以服人服人者無所服於人故不拜也
  祥車曠左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左必式
  疏曰祥猶吉也吉車謂生時所乘葬時用為魂車車上貴左僕在右空左以擬神也王者五路玉金象木革王自乘一餘四從行臣乘此車不敢空左空左則似祥車凶也左必式者不敢自安故恒憑式乘車君皆在左若兵戎革路則君在中
  僕御婦人則進左手後右手
  疏曰僕在中婦人在左進左手持轡使身微相背逺嫌也
  御國君則進右手後左手而俯
  疏曰御君者禮以相向為敬故進右手既御不得常式故但俯俛而為敬
  國君不乘奇車車上不廣欬不妄指
  奇車奇邪不正之車也○方氏曰不廣欬者慮聲容之駭人聽不妄指慮手容之駭人視也
  立視五巂式視馬尾顧不過轂
  立謂立於車上也○疏曰巂規也車輪一周為一規乘車之輪髙六尺六寸徑一圍三得一丈九尺八寸五規為九十九尺六尺為歩總為十六歩半在車上所視則前十六歩半也馬引車其尾近車闌車上憑式下頭時不得逺矚但瞻視馬尾轂車轂也若轉頭不得過轂論語云車中不内顧是也馬氏曰先王之時作竒技竒器以疑衆者有刑作淫巧以蕩上心者有禁車不中度不鬻於市用器不中度不鬻於市則為國君者其可以乘竒車哉葢造車之法軫方以象地葢圓以象天輪輻以象日月葢弓以象星圓者中規方者中矩立者中縣衡者中水玉路以象徳之美金路以象義之和象路以象義之辨革路以象義之制木路以象仁之質凡欲人君俯仰而觀之則思合天地之徳周旋而視之則思合日月星辰之明出入不踰於規矩權衡言動不離於道徳仁義然後竒邪之志不萌於心而中正之行可律于下此所謂器以藏禮禮以出信者也然則非禮之竒車其可乘哉周官道右詔王之車儀則不廣欬口之儀也不妄指手之儀也立視五巂式視馬尾目之儀也顧不過轂首之儀也立欲平故視五巂式欲俯故視馬尾
  國中以策彗䘏勿驅塵不出軌
  疏曰入國不馳故不用鞭策但取竹帶葉者為杖形如埽帚故云策彗微近馬體搔摩之䘏勿搔摩也軌車轍也行緩故塵埃不飛揚出軌外也○朱子曰策彗疑謂策之彗若今鞭末韋帶耳
  國君下齊牛式宗廟大夫士下公門式路馬
  下謂下車也疏引熊氏說此文誤當云國君下宗廟式齊牛嚴陵方氏曰齊牛祭牲也嵗時必齊戒以朝之故謂之齊牛國君式齊牛下宗廟所以奉神者則不敢不敬故也
  乘路馬必朝服載鞭策不敢授綏左必式
  此言人臣習儀之節路馬君駕路車之馬也既衣朝服又鞭策則但載之而不用皆敬也君升車則僕者授綏今臣以習儀而居左則自馭以行不敢使車右以綏授已也左必式者既在尊位當式以示敬
  步路馬必中道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步謂行步而調習之也必當路之中者以邊側卑䙝不敬或傾跌也蹙與蹴同芻草也齒評量年數也誅罰也○馬氏曰察馬之力必以年數馬之年必以齒凡此戒其慢君物也先王制禮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凡以止邪於未形而已耳清江劉氏曰禁過於微則人樂遷善防患於小則患逺矣齒路馬蹴路馬芻皆有誅是所以逺其防者也路馬者君之路馬也路馬之可敬况其君乎是以國家之敗常必自其小者始焉民無嚴君之心則無為貴禮矣



  禮記大全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
  明 胡廣等 撰
  曲禮第二
  凡奉上聲者當心提者當帶
  䟽曰物有宜奉持者有宜提挈者奉者仰手當心提者屈臂當帶深衣之帶也古人常服深衣
  執天子之器則上上聲衡國君則平衡大夫則綏讀曰妥之士則提之
  䟽曰上高也衡平也平正當心天子器不宜下故臣為擎奉皆高於心諸侯降於天子故臣為奉持器與心平大夫降於諸侯故其臣奉器下於心綏下也士提之則又在綏下
  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執主器操幣圭璧則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
  大夫稱主此則通上下貴賤言之如不克似不能勝也聘禮曰上介執玉如重尚左手謂左手在上左陽尊也踵脚後也執器而行但起其前而曵引其踵如車輪之運於地故曰車輪曵踵○方氏曰左手不如右强尚左手所以為容下右手所以致力馬氏曰容止不有禮則不可觀進退不有禮則不可度古人以一威儀之肅慢為利害之所召一執玉之俯仰為禍福之所係則凡見於奉持操執行立屈伸之末者其可忽哉
  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王佩垂則臣佩委僂折如磬之背而玉佩從兩邉懸垂此立容之常然臣之於君尊卑殊等則當視其高下之節而倍致其恭敬之容可也㣲俛則倚於身小俛則垂大俛則委於地皆於佩見其節馬氏曰玉藻曰足容重手容恭立容徳又曰立容辨卑毋謟曲禮曰立如齊則自奉者當心以至尚左手者手容恭也行不舉足車輪曵踵者足容重也磬拆垂佩者立容徳而辨卑如齊也
  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
  古人之衣近體有袍襗之屬其外有裘夏月則衣葛或裘或葛其上皆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服及深衣之屬是也掩而不開謂之襲若開而見出其裼衣則謂之裼也○又聘禮註云曲禮云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所謂無藉謂圭璋特逹不加束帛當執圭璋之時其人則襲也有藉者謂璧琮加於束帛之上當執璧琮時其人則裼也曲禮所云專主主璋特而襲璧琮加束帛而裼一條言之先儒乃以執圭而垂繅為有藉執圭而屈繅為無藉此則不然竊詳經文裼襲是一事垂繅屈繅又别是一事不容混合為一說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姪娣士不名家相去聲長妾
  不名不以名呼之也○䟽曰上卿貴故曰卿老世婦兩媵也次於夫人而貴於諸妾也世臣父在時老臣也姪是妻之兄女娣是妻之妹從妻來為妾也大夫不世爵此有世臣者子賢襲父爵也家相助知家事者長妾妾之有子者金華應氏曰所謂故國者非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古者立國必有世家大族以培䕶其本根且有世臣大老以隆固其棟幹人君常寵異而尊禮之所以存忠厚養恭敬也氣脉不墜乎先世典刑可厲乎後來國之卿老家之世臣士之家相尊卑不同而輔賛則一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外之有所統也若夫内助之賢而舊者如世婦如姪娣如長妾雖其分不敵於女君其貴實隆於諸御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内之有所統也内外皆有所敬而不名則受其所敬者莫不竭其忠而盡心覩其可敬者莫不知所畏而禀命然後國政家事有所統一而緩急有所憑藉而倚重矣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不敢與世子同名
  列國之君與天子之大夫其子皆不敢自稱余小子避嗣天子之稱也列國之大夫與士之子不敢自稱嗣子某避嗣諸侯之稱也○吕氏曰世子君之適子也諸臣之子不敢與之同名亦避君也若名之在世子之前則世子為君亦不避榖梁傳曰衞齊惡衞侯惡何為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奪人名不奪人親之所名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
  吕氏曰射者男子之所有事不能可以疾辭不可以不能辭也負薪賤役士之所親事者疾則不能矣故曰負薪之憂也吳郡范氏曰射者男子之事一藝而文武之道備焉其為法也内志欲正外體欲直容止欲比於禮節度欲比於樂有揖讓之儀有反求諸己之道古人進徳修業射蓋其一端也是以人人能之而不能者以為耻故君使之射而偶未習焉則不敢以不能對而以疾辭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
  吕氏曰顧望而後對者不敢先他人而言也○應氏曰有察言觀色之意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修其法而審行之
  言卿大夫士有徙居他國者行禮之事不可變其故國之俗皆當謹修其典法而審慎以行之藍田吕氏曰孔子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子路去魯謂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去國則哭於墓而後行古之君子重去父母之國如此則其去也豈得已哉道合則從不可則去君臣之義也故以道去其君者君所以待之者三有禮焉故臣為舊君反服而君未之絶也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吾於父母之國夫豈不懐况以道去君君待之有禮則舍故從新仁人君子有所不忍此行禮所以不求變俗也俗者吾父母之國俗也雖去而之他國至於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舊謹修審行而不輕改者不忍忘吾父母之國也
  去國三世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去國三世爵禄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
  去夲國雖已三世而舊君猶仕其族人於朝以承祖祀此人往來出入他國仍詔告於本國之君其宗族兄弟猶存則必有宗子凡冠娶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若去國三世朝無仕宦之列出入與舊君不相聞其時已乆其義已絶可以改其國之故矣然猶必待興起而為卿大夫乃從新國之法厚之至也馬氏曰人臣有舊君之服不過齊衰三月而已去國三世出入猶詔於國吉凶猶告於宗後何也舊國者人之所不能㤀宗族者人之所不可絶今夫鳥獸之過故鄉猶回翔蹢躅而後去狐之将死猶正丘首而後斃况於人乎故太公封於齊世葬於周君子以為不㤀其本則去國三世而恩義不靳理固然也盖爵禄有列於朝則是不棄其後也出入有詔於國則是不絶其好也如此則吾之所以反告者其可已乎夫爵禄有列於朝則有宗後以合其族爵禄無列於朝則無宗後之法無宗後則不特不反告而已故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盖方其未仕也雖守舊國之法可也及興而仕人則有所𨽻矣其可復為未仕之所為乎
  君子已孤不更平聲
  名者始生三月之時父所命也父没而改之孝子所不忍也
  已孤暴貴不為去聲父作諡
  文王雖為西伯不為古公公季作謚周公成文武之徳亦不敢加太王王季以謚也○吕氏曰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是可以已之禄養其親不敢以己之爵加其親也父之爵卑不當謚而以己爵當謚而作之是以己爵加其父欲尊而反卑之非所以敬其親也
  居喪未葬讀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居喪不言樂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
  復常除服之後也樂章弦歌之詩也○吕氏曰讀是書非肄業也當是時不知是事不以禮事其親者也吉凶之事不相干哀樂之情不可以貳故喪凶事也不言樂祭吉事也不言凶公私之事不可相干私事不可言於公庭故公庭不言婦女長樂陳氏曰非喪而讀喪禮則非人子之情居喪而不讀喪禮不失之過則失之不及未葬而讀祭禮則非孝子之情既葬而不讀祭禮不失之黷則失之怠喪未除而讀樂章則哀不足喪復常而不讀樂章則樂必崩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
  人臣以職分内事事君每事當謹之於素文書簿領己至君前乃始振拂其塵埃而端整之卜筮之官龜筴其所奉以周旋者於君前而有顛倒反側之狀此皆不敬其職業而慢上者故皆有罰嚴陵方氏曰筴有本末故曰倒龜有背面故曰側倒筴側龜與振書其過非大然皆有誅疑若已甚盖以羣臣之衆而奉一人之尊不可不謹也抑所以防其漸歟
  龜筴几杖席盖重平聲素袗絺綌不入公門
  龜筴所以問吉凶嫌豫謀也几杖所以優髙年嫌自尊也席所以坐卧盖所以蔽日與雨絺綌所以凉體袗單也單則見體而䙝此三者宴安之具也重素衣裳皆素也以非吉服故亦不可以入公門
  白表反屨扱衽厭於渉反冠不入公門
  苞讀為藨以藨蒯之草為齊衰喪屨也扱衽以深衣前衽扱之於帶也蓋親初死時孝子以號踊履踐為妨故扱之也厭冠喪冠也吉冠有纚有梁喪冠無之故厭帖然也此皆凶服故不可以入公門
  書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門
  方版也書方者條録送死物件於方版之上也衰五服之衰也凶器若棺椁牆翣明器之屬不以告不入公門謂告則可入者盖臣妾有死於宫中者君亦許其殯而成喪然必先告乃得将入也
  公事不私議
  馬氏曰季孫使冉有訪田賦於仲尼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何也季氏用田賦非孔子所能止其私於冉有豈得已哉
  君子将營宫室宗廟為先廐庫為次居室為後
  君子有位者也宗廟所以奉先故先營之廐以養馬庫以藏物欲其不乏用也故次之居室則安身而已故又次之
  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去聲器為後
  犧賦亦以造言者如周官牛人供牛牲之互與盆簝之類鄭註互若今屠家懸肉格盆以盛血簝受肉籠也○䟽曰家造謂大夫始造家事也諸侯大夫少牢此言犧牛也天子之大夫祭祀賦歛邑民供出牲牢故曰犧賦藍田吕氏曰宗廟祭器事吾先也廐庫犧賦待吾衆也居室養噐奉吾私也此先後之序也
  無田禄者不設祭器有田禄者先為祭服君子雖貧不粥祭器雖寒不衣去聲祭服為宫室不斬於丘木吕氏曰祭器可假服不可假也丘木所以庇宅兆為宫室而斬之是慢其先而濟吾私也
  大夫士去國祭器不踰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
  吕氏曰臣之所以有宗廟祭器以事其先者君之禄也今去位矣乃挈器以行是竊君之禄以辱其先此祭器所以不踰竟也寓寄於爵等之同者使之可用也○馬氏曰㣲子抱祭器而之周何也君子為己不重為人不輕抱君之祭器可也抱己之祭器不可也
  大夫士去國踰竟為壇位鄉去聲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縁去聲屨素簚莫歴反乘髦馬不蚤不祭食不說如字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
  壇位除地而為位也鄉國向其夲國也徹縁去中衣之采縁而純素也鞮屨革屨也周禮註云四夷舞者所屝素簚素白狗皮也簚車覆䦨也既夕禮云主人乘惡車白狗幦是也髦馬不翦剔馬之髦鬛以為飾也蚤治手足爪也鬋剔治鬚髮也祭食食盛饌則祭先代為食之人也不說人以無罪者己雖遭放逐而出不自以無罪解說於人過則稱己也御侍御寝宿也凡此皆為去父母之邦捐親戚去墳墓失禄位亦一家之變故也故以凶喪之禮自處三月為一時天氣小變故必待三月而後復其吉服也藍田吕氏曰大夫士去國喪其位也大夫士喪位猶諸侯之失國家去其墳墓拚其宗廟無禄以祭故必以喪禮處也為壇而哭衣冠裳以素與馬不飾食不祭内不御心喪之禮也禮庶民為國君齊衰三月寄公為所寓士仕焉而已者大夫以道去而猶未絶者皆服齊衰三月言與民同也今去其君雖非喪也然重絶君臣之義故以心喪自處而期以三月故曰三月而復服也鞮屨革屨也周官鞮屨氏盖蠻夷之服也革去毛而未為韋非吉屨也孔子去魯以㣲罪行樂毅云忠臣去國不潔其名以己無罪而說於人則君有罪矣君子不忍為者厚之至也○廣安游氏曰古之以凶禮自處者三而喪事不與焉戰勝以喪禮處之凶災以喪禮處之去國以喪禮處之戰勝以喪禮處之重用兵也凶災以喪禮處之重天災也去國以喪禮處之重去夲也且非特以喪禮自處也人将以喪禮弔之焉去國則弔之凶災則弔之故夫去國古人之所大患也棄其君棄其位棄其宗廟棄其父母之邦此其去國之可悲也明矣
  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去聲之則還再拜稽首
  此言大夫士出聘他國見於主君君若問勞其道路之勤苦則旋轉退避乃再拜稽首也
  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
  聘賔初至主國大門外主君迎而拜之賔則退郤不敢答拜而抗賔主之禮也
  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
  敬而先拜謂大夫士聘於他國而見其卿大夫士也同國則否馬氏曰相見貴於相下相下貴於相先士相見禮若先生異爵者請見之則辭辭不得命則先見之然則拜之禮盖亦若此故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也燕禮賔升自西階主人先拜至聘禮賔入大門主君先拜迎則先拜之禮不特大夫士而已記之所言亦一端也
  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者
  弔喪而不答主人之拜者以為助執喪事之凡役而來非行賔主之禮也故士喪禮有賔則拜之賔不答拜是也士見夲國之君尊卑遼絶故君不答拜此二者之外無不答拜也
  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
  君拜大夫之辱大夫拜士之辱皆謂初為大夫初為士而来見也此後朝見則有常禮矣士相見禮士見國君君答拜者亦以其初為士而敬之也主人拜辱拜其先施也此謂尊卑相等者言同國則異國亦當然矣
  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
  君於士雖不答拜然不以施之他國之士者以其非己之臣也大夫答賤臣之拜避國君之體也
  男女相答拜也
  男女嫌疑之避亦多端矣然拜而相答所以為禮豈以行禮為嫌哉故記者明言之
  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
  春田蒐獵也澤廣故曰圍羣聚故曰掩麛鹿子凡獸子亦通名之麛卵㣲故曰取君大夫士位有等降故所取各有限制此與王制文異○方氏曰用大者取愈廣位卑者禁愈嚴
  嵗凶年穀不登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穀馳道不除祭事不縣𤣥大夫不食梁士飲酒不樂
  膳者羙食之名肺為氣主周人所重故食必先祭肺言不祭肺示不殺牲為盛饌也馳道人君驅馳車馬之路不除不埽除也祭必有鐘磬之縣今不縣言不作樂也大夫食黍稷以粱為加公食大夫禮設正饌之後乃設稻粱所謂加也自君至士各舉一事尊者舉其大者卑者舉其小者其實互相通耳藍田吕氏曰仁者以天下為一身者也疾痛疴癢所以感吾憯怛怵惕之心非有知力與乎其間也以天下為一身者一民一物莫非吾體故舉天下所以同吾愛也故嵗凶年穀不登民有飢色國君大夫士均與其憂君非不能玉食大夫士非無田禄仁人之心與民同之雖食不能飽也馬不食穀則芻秣而已公明儀曰庖有肥肉廐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奪人食而食馬與牲仁人所不為也凡此皆與民同憂自貶之道也及乎有九年之蓄雖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則舉之同其憂者無不同其樂也
  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縣𤣥士無故不徹琴瑟
  故謂災變喪疾之類藍田吕氏曰君子致禮以治躬致樂以治心養其血氣志慮無所不在於和使放心邪氣不得接焉此樂所以無故而不得舎也災患喪病方在所憂故不可叅以樂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趨以采薺行以肆夏故不去身非特為餙亦有玉聲鏘鳴中於五音近於樂也
  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對
  安取彼猶言何所得彼物也
  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告君勞去聲之則拜問其行拜而后對
  大夫士以私事出疆皆請於君其反也大夫有獻而士不獻不以卑者之物凟尊上也故但告還而已勞之者慰勞其道路之勞苦問其行者詢其㳺歴之所至也先拜後答急謝見問之寵也長樂陳氏曰古之為臣也無私行出疆之禮告於君而後可也臣之於君子之於親一也子於親出必告反必面或有賜焉必獻以示不敢有已而無私蓄也臣於君亦然
  國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國君死社稷大夫死衆士死制
  死社稷謂國亡與亡也死衆謂討罪禦敵敗則死之也死制受命於君難毋苟免也○方氏曰國君曰死社稷而大夫士不曰死宗廟墳墓何也盖止其去者存乎私情死其事者存乎公義也○趙氏曰社所以祭五土之神稷所以祭五穀之神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以其同功均利以養人故也周禮大司徒設社稷之壝壝者累土以為髙也不屋而壇社壇在東稷壇在西藍田吕氏曰臣民各止其君使勿去忠厚之至也以社稷宗廟墳墓為言者皆指其所夲也先王之建國必為之置社稷使其君守之為土地人民之主此有國者所以以社禝為言也大夫之有宗廟士之保其丘墓義亦猶是大夫士則有以道去其君諸侯有國受之於天子有死而無去也然此去者國滅君死正也苟社稷無隕先君有後則雖有不安其國致位而去特一身去就而已是亦有可去之義禮所以有寓公也人臣受命於君有死無二而已君之有社稷受命于天子者也大夫之衆士之制受命于其君者也故人臣敬君莫先于敬命棄命不死不敬莫大焉
  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天子者君臨天下之總稱臣民通得稱之予一人則所自稱也
  踐阼臨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
  踐履也阼主階也履主階而行事故曰踐阼也宗廟之事為内郊社之事為外祝辭稱孝王某者事親之辭嗣王某者事神之辭也
  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
  天子廵狩而至諸侯之國必使祝史致鬼神當祭者之祭以不親往故祝辭稱字曰某甫甫者丈夫之美稱也○吕氏曰畛猶畦畛之相接然與交際之際同義○方氏曰望秩之禮必於野外故以畛言之畛田間道也祭於畛而謂之畛猶祭於郊而謂之郊也天子適諸侯非其常盖有時也故於是特言有焉
  崩曰天王崩復曰天子復矣告喪曰天王登假措之廟立之主曰帝
  自上墜下曰崩亦壊敗之稱王者卒則史書於䇿曰天王崩復者人死則形神離古人持死者之衣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䰟令還復體魄冀其再生也故謂之復天子復者升屋招呼之辭臣子不可名君故呼曰天子復也䟽云以例言之則王后死亦呼王后復也告喪赴告侯國也吕氏讀假為格音引王假有廟與來假來享言其精神升至於天愚謂遐乃逺邈之義登遐言其所升髙逺猶漢書稱大行行乃循行之行去聲以其往而不反故曰大行也措置也立之主者始死則鑿木為重以依神既虞而埋之乃作主以依神也○吕氏曰考之禮經未有以帝名者史記夏殷之王皆以帝名疑殷人祔廟稱帝遷据世夲當有所考至周有謚始不名帝歟
  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
  鄭氏曰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也𣈆有小子侯是僭號也○吕氏曰春秋書王子猛卒不言小子者臣下之稱與史䇿之辭異也
  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
  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自后而下皆三因而増其數妾之數未聞馬氏曰昏義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聼天下之内治此曰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盖昏義言後宫之治故兼天子后言之而備六宫之數而妾不與焉曲禮言後宫之位故止言天子而備六宫之名則雖后之尊亦曰有后而妾之賤亦與焉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
  此六大者天官之屬也以其所掌重於他職故曰先
  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冦典司五衆此五官與天官列而為六五衆者五官屬吏之羣衆也
  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
  府者藏物之所此府主藏六物之稅
  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
  此六材者六工之所用也故不曰典司而曰典制已上四條舊說皆為殷制其實無所考證皆臆說耳
  五官致貢曰享
  吕氏曰嵗終則司徒以下五官各致其功獻於王故謂之享貢功也享獻也石林葉氏曰自夫人以下至革工其分列之先後與名號之異同亂於周官之序宜康成以為殷禮也盖治天下必自内始夫人嬪妾莫不有所司而不言司者以其主於内而已内治則家道正可以推而及國大宰王者所頼以治國也故建官特先之其屬則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皆有書故言六典六典所以奉天道也天道主之以天官而地道不可以無職故次之以司徒司徒所奉者地道所掌者邦教也有教不司以無政故次之以司馬司馬所掌者邦政有政不可以無事故次之以司空有政事則財用足人輕於從善而耻于犯法也故次之以司士正羣臣之版以詔爵禄終之以司冦詰邦國之禁以刑暴亂五官各率其屬而治故言五衆所以奉地道也天官先大宰以奉天道地官先司徒以奉地道人君於是可以輔相裁成之時也然而萬物生於天長於地人所頼以相養不可不急於先務故六府典司六職六工典制六材亦先王之智急於成物以養天下也是以土也木也水也草也器也貨也聚之於人則曰六府分之於所治則曰六職金也土也石也木也獸也草也造之於人則曰六工見之於用則曰六材府以聚其物而後命官以分治故後言六職材必待人而有成非人則不能成其材故先言六工治天下至於萬物各得其成材此先王所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而治也雖然功罪不進於上則下之情不通黜陟不行於下則上之權不立故五官各致其貢以通於王也
  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其擯於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於外曰公於其國曰君
  司徒以下五官之長者天子之三公也伯者長大之名三公無異職即六卿中三人兼之任左右之職謂之相九命而作伯則分主畿外諸侯如公羊云自陜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陜而西者召公主之是也是職方者言二伯於是職主其所治之方也天子之吏擯者之辭也此伯若是天子同姓則天子稱之為伯父若異姓則稱為伯舅皆親之之辭也此伯皆有采地在天子畿内自稱於私土采地之外則曰公自稱於采地之内則曰君也
  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於外曰侯於其國曰君
  天下九州天子於每州之中擇諸侯之賢者一人加之一命使主一州内之列國取牧養下民之義故曰牧叔父叔舅降於伯父伯舅也自稱於所封國之外則曰侯若與國内臣民言則自稱曰君也長樂劉氏曰昔三代聖人行己之法必稽於古首出庶物而不敢自尊也徳配二儀而不敢自大也莫尊乎父而謂同姓三公為伯父莫親乎母而謂異姓三公為伯舅非徒自示寡味卑已以尊賢也盖以億兆之命舒慘繫于一人政教之源治亂根於一徳非屈己以下賢崇道以率衆未易化也是以於九州之伯同姓者謂之叔父異姓者謂之叔舅焉
  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於内自稱曰不榖於外自稱曰王老
  九州之外不過子男之國天子亦選賢以為牧但以卑且逺故不以牧稱亦不稱父舅朝見之時擯辭惟曰子雖或有功益地至侯伯之數其爵亦不過子故云雖大曰子也如楚在春秋雖大國而其爵則稱子也榖善也於内與其臣民言也外謂夷狄之境也自稱王老言天子之老臣也
  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國曰某人於外曰子自稱曰孤四夷之君其來荒逺故以庶方名之庶衆也某人若牟人介人之類○䟽曰於外曰子者此君在其本國外四夷之中自稱依其夲爵若男亦稱男也若自與臣民言則稱孤孤者特立無徳之稱也
  天子當依上聲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宁珍吕反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
  鄭氏曰春朝受摯於朝受享於廟秋覲一受之於廟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䟽曰依狀如屏風以絳為質髙八尺東西當戸牖之間繡為斧文亦曰斧依天子見諸侯則依而立負之而南面以對諸侯也宁者爾雅云門屏之間謂之宁人君視朝所宁立處盖宁立以待諸侯之至故云當宁而立也諸侯春見曰朝秋見曰覲又曰凡天子三朝一在路門内謂之燕朝大僕掌之二是路門外之朝謂之治朝司士掌之其三是臯門之内庫門之外謂之外朝朝士掌之諸侯亦有此三朝廣安㳺氏曰夫禮不可一端盡也不有君臣相臨之禮則無以見大君之尊不有賔主相與之禮則無以見同姓異姓親親之恩夫諸侯之中有伯父焉有叔父焉有伯舅焉有叔舅焉有兄弟焉有昏姻焉三主家天下所恃以為天下者不獨恃其利勢也天子以親親之恩而臨諸侯諸侯亦以親親之恩而報天子上下相睦同奨一姓所以數百年長久安寕而無患由此之故且尊卑之分不統於一聖人固以為不可天子之尊諸侯之卑其自然之分固也然諸父兄弟舅甥昏姻相去之逺而久不相見於其來朝忌親親之恩專以分臨之聖人之心無乃有所不安於此此親親之恩賔主之禮所以行於春朝而異於覲禮之受於廟而臣皆北面也此三代之至文聖人待諸侯之禮備矣
  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於郤地曰㑹
  未及期在期日之前也郤地閒隙之地也下言相見及期日也遇有遇禮㑹有㑹禮
  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
  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小聘大夫往大聘則卿往
  約信曰誓涖牲曰盟
  約信者以言語相要約為信也用誓禮涖臨也春秋所書遇㑹盟聘皆有之惟無誓耳䟽云盟之為法先鑿地為方坎殺牲於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盤又取血盛以玉敦用血為盟書成乃㰱血而讀書置牲坎中加書於上而埋之謂之載書也長樂陳氏曰盟㑹或衆遇不必衆春秋公及宋公遇於清宋公衛侯遇於垂是遇不該於衆也周禮有盟邦國有盟萬民春秋有諸侯㑹有大夫㑹有兵車㑹是盟㑹有小大而該於衆也先王之時結民以忠信誠慤之心維邦國以比小事大之禮然而㑹遇盟誓之禮未甞弛於天下將使夫人明則知好惡幽則知信畏然後天下為一家而無異俗中國為一人而無殊心則㑹遇盟誓之輔於教也豈不懿哉
  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其在凶服曰適丁歴反子孤
  臣某侯某如云臣齊侯小白臣晉侯重耳之類擯者告天子之辭也凡自稱皆曰寡人不獨與民言也此略言之耳適子孤亦擯者告賔之辭也
  臨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孫某侯某死曰薨復曰某甫復矣
  内外事見前章曽孫猶晉平公禱河而稱曾臣彪之類天子徳厚流光故外事稱嗣王某諸侯不敢言繼嗣推始封之君而祖之故稱曽孫也薨之為言瞢也幽晦之義本國史書之辭復稱字臣不名君也
  既葬見天子曰類見言諡曰類
  吕氏曰繼先君之徳乃得受國而見天子故曰類見誄先君之善而請諡於天子故亦曰類何氏曰類其徳而稱之如經天緯地曰文也
  諸侯使人使去聲於諸侯使者自稱曰寡君之老
  寡君之老惟上大夫可稱見玉藻
  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濟上聲士蹌蹌七羊反庶人僬僬子妙反
  吕氏曰穆穆幽深和敬之貎皇皇壯盛顯明之貎濟濟修飾齊一之貎蹌蹌翔舉舒揚之貎庶人見乎君不為容進退趨走僬僬雖無所考大抵趨走促數不為容之貎也
  天子之妃曰后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
  鄭氏曰妃配也后之言後也夫之言扶孺之言屬婦之言服妻之言齊
  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夫人自稱於天子曰老婦
  畿内諸侯之妻因助祭於王后或因獻繭之屬故得以見天子○陳氏曰不以老稱不足以任其事不以婦稱非所以能事人故稱老婦○應氏曰年髙者固可稱老婦其始嫁者宜如何稱則亦曰婦而配之以卑小之名耳
  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
  䟽曰此諸侯謂他國君也古者諸侯相饗夫人亦出故得自稱也坊記云陽侯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君之妻曰小君而云寡者亦從君為謙也
  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
  小童未成人之稱婢之言卑也
  子於父母則自名也
  自稱其名藍田吕氏曰子之名父母所命敬親之命不敢有他稱也
  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自稱曰陪臣某於外曰子於其國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稱曰某
  某士擯者稱其人曰某國之士也𣈆韓起聘于周擯者曰𣈆士起盖列國卿大夫其命數與天子之士等也陪重也諸侯為天子之臣己又為諸侯之臣也於外曰子者亦擯者辭在他國則擯者稱其姓而曰子春秋閔二年齊髙子來盟髙傒是也於其國曰寡君之老謂在己國與人語則以此自稱也使者自稱曰某某名也若為使在他國與彼君語則稱名也
  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君子不親惡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
  䟽曰君子不親惡者謂孔子書經見天子大惡書出以絶之諸侯大惡書名以絶之君子不親此惡人故書出名以罪之也○吕氏曰賢者貴者皆謂之君子天子無外安得而言出然而言出者徳不足以君天下而位號存焉耳諸侯不生名惟死而告終然後名之然有生名者徳不足以名君子而位號存焉耳故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皆謂君子不親惡故也○陳氏曰言出所以外之生名所以賤之春秋書天王出居于鄭譏之也書以蔡侯獻舞歸以其失地也書衛侯燬滅邢以其滅同姓也夫天子之言出諸侯之生名皆有大惡在所棄焉君子所以不親也然春秋書天王居於某地者二而不言出諸侯失地而奔者十五滅同姓者三而有不生名者莫非出居而事有異同莫非失地滅同姓而罪有輕重故也盖諸侯義莫大於保國仁莫大於親親不能保國而至於失地不能親親而至於滅同姓其名之也宜矣
  為人臣之禮不顯諌三諫而不聼則逃之
  陳氏曰孔子之於魯百里奚之於秦未嘗諌而去龍逢之於夏比干之於殷則死於諫而不去何也盖事有輕重勢有可否君子以禮為守以義為行迹雖不同其趨一也
  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聼則號平聲泣而隨之
  吕氏曰君臣義合也父子天合也君臣其合也與父子同其不合也去之與父子異也嚴陵方氏曰犯而無隱者臣之義也諌而不顯者臣之私也此主於人臣之禮故曰不顯諌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義有所不為仁有所不忍臣之於君三諫不聼尚復留焉則固位矣固位者義所不為則逃之子之於親三諫不聽苟遂絶之則傷恩矣傷恩者仁所不忍故隨之逃之全其身而立我義之盡也隨之將以感其心而立人則仁之至也臣子之道備矣
  君有疾飲藥臣先甞之親有疾飲藥子先甞之醫不三世不服其藥
  吕氏曰醫三世治人多用物熟矣功已試而無疑然後服之亦謹疾之道也嚴𨹧方氏曰君於平居無事之時其膳也膳夫品甞之大子親視之亦以致其謹而已則於有疾之時尤所不可忽也醫之為術苟非父祖子孫傳業則術無自而精術之不精其可服其藥乎周官司徒以世事教能者良以此也雖然經之所言亦道其常而已若夫非傳業而或自得於心者未及三世固在所取也
  儗人必於其倫
  䟽曰不得以貴比賤為不敬也○方氏曰禹稷顔回時不同矣孔子俱以為賢儗之以道也夷惠伊尹迹不同矣孟子俱以為聖儗之以心也子夏以有若似孔子徒儗之以貎而已不知聖賢之徳不倫也公孫丑以管仲比孟子徒擬之以位而已不知王覇之道不倫也
  問天子之年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
  若如也未定之辭數始於一而成於十干字從一從十故言若干謂或如一或如十凡數之未定者皆可言顔註食貨志云干箇也謂當如此箇數意亦近之
  問國君之年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㓜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
  為國以禮而禮莫重於祭宗廟社稷事無有先於此者能則知其長未能則知其㓜
  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㓜曰未能御也
  古者五十命為大夫故不問其年而問其子之長㓜御謂御車也御者六藝之一㓜則未能○䟽曰御謂主事也官有世功子學父業故有御事之因
  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㓜曰未能典謁也
  謁請也典謁者主賔客告請之事士賤無臣下自典告也
  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㓜曰未能負薪也
  負薪者庶人力役之事長則能嚴陵方氏曰貴賤雖各不同莫不有為以用事故於問國君之年則以從宗廟社稷之事為對焉宗廟社稷盖事神之事也御則於事有所制御盖治人之事也典謁則典主請謁盖事人之事也負薪則力役之事而已事神者重於治人治人者尊於事人事人者逸於力役此重輕尊卑逸勞之别也
  問國君之富數上聲地以對山澤之所出
  數地舉其土地之廣狹如百里七十里五十里各言之也山澤所出如魚鹽蜃蛤金玉錫石之類也
  問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
  宰邑宰也有宰則有采地矣食力謂食下民賦稅之力衣服祭服也
  問士之富以車數對
  上士三命得賜車馬故問士富則以車數對也
  問庶人之富數上聲許又反以對
  庶人受田有定制惟畜牧之多寡在乎人故數畜以對也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嵗徧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嵗徧大夫祭五祀嵗徧士祭其先
  吕氏曰此章泛論祭祀之法冬日至祭天夏日至祭地四時各祭其方以迎氣又各望祭其方之山川五祀則春祭户夏祭竈季夏祭中霤秋祭門冬祭行此所謂嵗徧諸侯有國國必有方祭其所居之方而已非所居之方及山川不在境内者皆不得祭故曰方祀祭法天子立七祀加以司命㤗厲諸侯五祀有司命公厲而無户竈大夫三祀有族厲而無中霤戸竈士二祀則門行而已是法考於經皆不合曽子問天子未殯五祀之祭不行士喪禮禱乎五祀則自天子至士皆祭五祀祭法言渉恠妄不經至於所稱廟制亦不與諸經合嚴陵方氏曰徳有隆殺故所祭之神有大小業有廣狹故所祭之神有逺近也
  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
  吕氏曰廢之莫敢舉如已毁之宗廟變置之社稷不可復祀也舉之莫敢廢如己修之壇墠而輒毁已正之昭穆而輒變也非所祭而祭之如法不得祭與不當祭而祭之者也魯立武宫立煬宫舉其廢也躋僖公廢其舉也魯之郊禘與祀文王祀爰居祭所不當祭也滛過也以過事神神弗享也故無福○方氏曰可廢而廢可舉而舉者存乎義因所廢而莫敢舉因所舉而莫敢廢者存乎禮盖禮有經義有權也北溪陳氏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祭其先古人祀典品節一定不容紊亂在諸侯不敢僭天子而祭天地在大夫亦不敢僭諸侯而祭山川如季氏旅㤗山便不是禮故曰非當祭而祭之者名曰淫祀淫祀無福淫祀不必皆是不正之鬼假如正當鬼神自家不應祀而祀便是淫祀
  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毛色純而不雜曰犧養於滌者曰肥求得而用之曰索○䟽曰此謂天子大夫士也若諸侯大夫即用少牢士則用特牲其喪祭則大夫亦得用牛士亦用羊豕故雜記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祔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特牲卒哭成事祔皆少牢是也
  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䟽曰支子庶子也祖禰廟在適子之家庶子賤不敢輒祭若宗子有疾不堪當祭則庶子代攝可也猶必告于宗子然後祭○吕氏曰别子為祖繼別為宗百世不遷者大宗也繼禰繼祖繼曽祖繼髙祖五世則遷者小宗也宗子上繼祖禰族人兄弟皆宗之冠娶妻必告死必赴况於祭乎所宗乎宗子者皆支子也支子不敢祭也如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尊者之祭非卑者所敢尸也故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則支子雖貴可以用其禄而不敢專其事也宗子去在他國則支子攝主以祭其禮有殺程子曰古所謂支子不祭者唯使宗子立廟主之而已支子雖不祭至於齊戒致其誠意則與主祭者不異可與則以身執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但不别立廟為位行事而已後世如欲立宗子當從此義雖不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廢祭適足長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猶愈於己也
  凡祭宗廟之禮牛曰一元大武
  此以下凡二十一物元頭也武足迹也牛肥則迹大
  豕曰剛鬛
  豕肥則鬛剛
  豚曰腯
  腯者充滿之貌
  羊曰柔毛
  羊肥則毛細而柔弱
  雞曰翰音
  翰長也雞肥則鳴聲長
  犬曰羮獻
  犬肥則可為羮以獻凡煑肉皆謂之羮特牲禮云羮飪頴考叔曰未甞君之羮是也
  雉曰䟽
  雉肥則兩足開張故曰䟽趾
  兎曰明視
  兎肥則目開而視明故曰明視
  脯曰尹祭
  尹正也脯欲旉割方正
  槀魚曰商祭
  槀乾也商度也商度其燥濕之宜
  魚曰脡
  脡直也魚之鮮者不餒敗則挺然而直
  水曰清滌
  水𤣥酒也水可溉濯故曰清滌
  酒曰清酌
  古之酒醴皆有清有糟未泲者為糟既泲者為清也
  黍曰薌
  黍熟則黏聚不散其氣又香故曰薌合
  粱曰薌萁
  粱榖之強者其莖葉亦香故曰薌萁
  稷曰明粢
  稷粟也明則足以交神祭祀之飯謂之粢盛
  稻曰嘉蔬
  蔬與䟽同立苗䟽則茂盛嘉美也
  韭曰豐本
  其根本豐盛也
  鹽曰鹹鹺才何反
  鹹鹺鹽味之厚也
  玉曰嘉玉
  無瑕之玉也
  幣曰量幣
  中廣狹長短之度也○䟽曰此等諸號若一祭並有則舉其大者或惟有犬雞惟有魚兎則各舉其號故經備載其名藍田吕氏曰祭宗廟之禮内則盡志外則盡物所謂盡物者盡其物之至美以薦之然後可以不慊於心鬼神其来享也故祝辭皆舉其美而言言於物不敢不盡也禽獸之獻以肥腯為美魚腊鮮槀以得宜為美水與酒以潔清為美黍稷稻粱以馨香明潔為美韭以苗之盛為美鹽以味之厚為美玉以不瑕為美幣以可制為美
  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在牀曰尸在棺曰柩羽鳥曰降如字四足曰漬死冦曰兵
  䟽曰卒畢竟也士禄以代耕不禄不終其禄也死者澌也消盡無餘之謂尸陳也古人病困氣未絶之時下置在地氣絶之後更還牀上所以如此者凡人初生在地病將死故下復其初生冀得脱死重生也若其不生復反本牀既未殯歛陳列在牀故曰尸也○吕氏曰柩久也此化者無使土親膚故在棺欲其久也羽鳥飛翔之物降而下則死矣獸能動之物腐敗則死矣漬謂其體腐敗漸漬也兵者死於冦難之稱也
  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
  曰皇曰王皆以君之稱尊之也考成妣嫓辟法也妻所法弍也為之宗廟以鬼享之不得不異其稱謂也
  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壽考曰卒短折市設反曰不禄
  嬪者婦人之美稱嬪猶賔也夫所賔敬也短折夭横而死也此言卒與不禄與上文大夫士之稱同者彼以位之尊卑言此以數之脩短言也又按吕氏說死冦曰兵之下當以此二句承之盖錯簡也○謝氏曰易曰有子考無咎又曰意承考也又書言事厥考厥長之類皆非死而後稱盖古者通稱後世乃異之耳
  天子視不上於袷不下於帶國君綏視大夫衡視士視五歩
  天子視謂視天子也袷朝服祭服之曲領也妥頽下之貎視國君者目不得平看於面當視其面之下袷之上也衡平也大夫之臣視大夫平看其面也士視五歩者士之屬吏視士亦不得髙面下帶而得旁視左右五歩之間也
  凡視上於面則敖下於帶則憂傾則姦
  吕氏曰上於面者其氣驕知其不能以下人矣下於帶者其神奪知其憂在乎心矣視流則容側必有不正之心存乎胷中矣此君子之所以慎也長樂劉氏曰臣之事君敬盡於心則五事罔有弗正然於視瞻苟無等降在禮為愆矣故視於天子諸侯大夫士各不同焉
  君命大夫與士肄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
  人君有命令則大夫士相與肄習之其事或在官或在府或在庫或在朝隨其所在而謀議之官者職守司存之總名府庫者貨器藏貯之異號朝則君臣㑹見之公庭也藍田吕氏日先時豫慮思不出其位皆所以䖍君命也居是位也不敢以侵他事治是事也不敢以有他慮此所以志無所分政無不舉也
  朝言不及犬馬
  犬馬㣲賤不當言之於朝
  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
  朝儀當肅不宜為左右之顧異猶他也敬心不存則形諸外此所以知其有他事他慮也固謂鄙野不達於禮也藍田吕氏曰在朝而言犬馬慢也敬不在君也輟朝而他顧亦敬不在君也有異心存焉非所治者皆異事也非所謀者皆異慮也故君子謂之固固野陋也
  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
  朝廷之上凡所當言者皆禮也一問一對必稽於禮孔子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盡此道也
  大享不問卜不饒富
  吕氏曰冬至祀天夏至祭地日月素定故不問卜至敬不壇掃地而祭牲用犢酌用陶匏席用藁秸視天下之物無以稱其徳以少為貴焉故不饒富
  凡摯天子鬯諸侯圭卿羔大夫鴈士雉庶人之摯匹童子委摯而退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
  摯與贄同執物以為相見之禮也鬯釀秬黍為酒曰秬鬯和以鬰金之草則曰鬰鬯不以鬰和則直謂之鬯言其芬香條暢於上下也天子無客禮而言摯者用以禮見於神而已圭命圭也公桓圭侯信圭伯躬圭子榖璧男蒲璧此不言璧略也羔取其羣而不失類且潔素也鴈取其知時且飛有行列也雉取其性之耿介且文飾也匹讀為鶩野鴨曰鳬家鴨曰鶩不能飛騰如庶人之終守耕稼也童子不敢與成人為禮或見師友而執贄則奠委于地而自退避之也纓馬之繁纓即馬鞅也拾射韝也矢箭也或野外或軍中隨所有用之也
  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
  椇形似珊瑚味甜美一名石李榛似栗而小脯即今之脯也脩用肉煆治加薑桂乾之脯形方正脩形稍長并棗栗六物婦初見舅姑以此為摯也左傳女摯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長樂陳氏曰禮云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無相瀆也又云君子於其所尊不敢質也故貴至於邦君賤至於庶人以至婦人童子相見不依摯不足以為禮摯而不稱徳不足以為義此玉帛禽鳥榛栗棗脩之用所以不一也
  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於國君曰備酒漿於大夫曰備埽去聲所買反
  吕氏曰不敢以伉儷自期願備妾媵之數而已皆自卑之辭也嚴陵方氏曰酒漿者奉祭祀之物不如是不足以配國君故曰備酒漿埽灑者有家之事不如是不足以配大夫故曰備埽灑凡此皆主人之謙辭耳故每言備焉備者所以備其乏也






  禮記大全卷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三
  明 胡廣等 撰
  檀弓上
  劉氏曰檀弓篇首言子游及篇内多言之疑是其門人所記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公儀氏仲子字魯之同姓也檀弓魯人之知禮者袒免本五世之服而朋友之死於他邦而無主者亦為之免其制以布廣一寸從項中而前交於額又却向後而繞於髻也適子死立適孫為後禮也弓以仲子舍孫而立庶子故為過禮之免以弔而譏之何居怪之之辭猶言何故也此時未小斂主人未居阼階下猶在西階下受其弔故弓弔畢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而問之也嚴陵方氏曰免之為服特施於五世之親爾而朋友死於他邦者亦服之仲子之於檀弓既非五世之親而其喪又非死於他邦者檀弓之免也葢非所服而服之也服非所服之服所以譏立非所立之意爾
  曰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
  曰弓之問也猶尚也亦猶擬議未定之辭伯邑考文王長子微子舍孫立衍或是殷禮文王之立武王先儒以為權或亦以為遵殷制皆未可知否則以德不以長亦如太王傳位季歴之意歟○邱氏曰檀弓黙而不復言子游疑而復求正非夫子明辨以示之孰知舍孫立子之爲非乎長樂陳氏曰木之正出爲本旁出為枝子之正出為嫡旁出為庶故伐枝不足以傷木伐其本則木弊矣廢庶不足以傷宗廢其嫡則其宗絶矣本固而枝必茂嫡正而庶必寧此天地自然之理也先王知其然於是貴嫡而賤庶使名分正而不亂争奪息而不争故子生冡子接以太牢庶子少牢冡子未食而見庶子已食而見冠則嫡子於阼庶子於房外死則嫡子斬庶子期其禮之重輕隆殺如此豈有他哉以其傳重與不傳重之故也禮曰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又曰庶子不祭禰明其宗也史曰父不祭於支庶之宅此嫡庶之分不可不辨也昔公儀仲子舍孫立子而檀弓弔以免司㓂惠子舍嫡立庶而子游弔以麻衰皆重其服以譏之欲其辨嫡庶之分而已春秋之時宋宣公舍子與夷立弟穆公又舍子馮立與夷而與夷卒見殺莒紀公黜太子僕愛季佗而卒於召禍晋獻公殺世子申生立奚齊而卒至於亂晋齊靈公廢太子光立公子牙而卒以亂齊葢嫡一而已立之足以尊正統而一人之情庶則衆矣立之則亂正統而啓覬覦之心宋莒齊晋之君不察乎此每每趨禍良可悼也
  事親有隐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喪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隐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隐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饒氏曰左右音佐佑非也左右即是方養不止飲食之養言或左或右無一定之方子之於親不分職守事事皆當理會無可推托事師如事父故皆無方有方言左不得越右右不得越左有一定之方臣之事君當各盡職守故曰有方○朱氏曰親者仁之所在故有隐而無犯君者義之所在故有犯而無隐師者道之所在故無犯無隱也○劉氏曰隱皆以諫言父子主恩犯則為責善而傷恩故㡬諫而不可以犯顔君臣主義隐則是畏威阿容而害義故匡救其惡勿欺也而犯之師生處恩義之間而師者道之所在諫必不見拒不必犯也過則當疑問不必隐也隐非掩惡之謂若掩惡而不可揚于人則三者皆當然也惟秉史筆者不在此限就養近就而奉養之也致喪極其哀毁之節也方喪比方於親喪而以義並恩也心喪身無衰麻之服而心有哀戚之情所謂若喪父而無服也長樂陳氏曰親育我報之以仁有隐至致喪皆仁也君覆我報之以義有犯至方喪皆義也師之成我同乎仁而不全乎仁同乎義而不全乎義故無犯與親同無隐則與親異無隐與君同無犯則與君異喪三年與君親同無服則與君親異○張子曰古不制師服師服無定體也見彼之善而已效之亦師也故有得其一言一義而如朋友者有親炙如兄弟者有成就已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此豈可一概服之故聖人不制其服心喪之可也孔子死門人一時心䘮又豈可責其一槩以傳道乆近而各盡其哀之隆殺如子貢獨居三年而后歸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
  劉氏曰成寢而夷人之墓不仁也不改葬而又請合焉亦非孝也許其合而又命之哭焉矯僞以文過也且寢者所以安其家乃處其家於人之冡上於汝安乎墓者所以安其先乃處其先於人之階下其能安乎皆不近人情非禮明矣嚴陵方氏曰周官墓大夫之職凡争墓地者聽其獄訟當是時豈有夷人之墓以成寢者哉而季子乃有是事者以周官之法壞故也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爲伋也妻者是爲白也母不爲伋也妻者是不爲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
  子上之母子思出妻也禮爲出母齊衰期期而為父後者無服心喪而已伯魚子上皆為父後禮當不服者而伯魚乃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甚而後除之此賢者過之之事也子思不使白喪出母正欲用禮耳而門人以先君子之事為問則子思難乎言伯魚之過禮也故以聖人無所失道為對謂聖人之聽伯魚喪出母者以道揆禮而為之隆殺也惟聖人能於道之所當加隆者則從而隆之於道之所當降殺者則從而殺之汚猶殺也是於先王之禮有所斟酌而随時隆殺以從於中道也我則安能如是哉但為我妻則白當為母服今既不為我妻則白為父後而不當服矣子思是欲守常禮而不欲使如伯魚之加隆也張子曰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亦就其出母以定汚隆聖人則處情子思則守禮出妻不當使子喪之禮也子於母則不可㤀若父不使之喪子固不可違父當黙持心喪亦禮也若父使之喪而喪之亦禮也子思以爲我不至於聖人不敢不循禮而孔子使喪出母乃聖人處權子思自以為不敢處權唯循禮而已不敢學孔子也故曰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
  孔子曰拜而后稽顙頽乎其順也稽顙而後拜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
  此言喪拜之次序也拜拜賔也稽顙以頭觸地哀痛之至也拜以禮賔稽顙以自致謂之順者以其先加敬於人而後盡哀於己為得其序也頎者惻隐之發也謂之至者以其哀常在於親而敬暫施於人為極自盡之道也夫子從其至者亦與其易也寧戚之意○朱子曰拜而后稽顙先以兩手伏地如常然後引首向前扣地也稽顙而后拜者開兩手而先以首扣地却交手如常也長樂陳氏曰拜而后稽顙先致敬也稽顙而後拜先致哀也禮廢滋久天下不知先稽顙之爲重而或以輕為重是猶不知拜下之為禮拜上之爲㤗故孔子救拜之弊則曰吾從其至救泰之弊則曰吾從下也
  孔子既得合葬於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父墓在防故奉母喪以合葬墓塋域也封土為壟曰墳東西南北之人言其宦逰無定居也識記也為壟所以為記識一則恐人不知而誤犯一則恐已或㤀而難尋故封之髙四尺也
  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
  雨甚而墓崩門人修築而後反孔子流涕者自傷其不能謹之於封築之時以致崩圯且言古人之所以不修墓者敬謹之至無事於修也廬陵胡氏曰作墓時當為堅久之計不可令崩壤而加治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既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子路死於孔悝之難遂為衛人所醢孔子哭之中庭師友之禮也聞使者之言而覆棄家醢葢痛子路之禍而不忍食其似也○朱子曰子路仕衛之失前輩論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見不到非知其非義而苟為也山隂陸氏曰哭以師友之間進之也○臨川吳氏曰哭師於寢哭朋友於寢門外中庭在寢之外寢門外之内故陸氏謂之師友之間○長樂陳氏曰遂命覆醢者非特不忍食之又不忍見之也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草根陳宿是期年之外可無哭矣嚴陵方氏曰師猶父朋友相視猶兄弟既已喪父之義處喪師則以喪兄弟之義處喪朋友不亦可乎墓有宿草則期年矣是以兄弟之義喪之也然必以墓革爲節者葢生物既變而慕心可已故也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附於身者襲歛衣衾之具附於棺者明器用器之屬也○方氏曰必誠謂於死者無所欺必信謂于生者無所疑金華應氏曰附于棺者若卜其宅兆邱封壤樹之事不獨明器之屬也
  喪三年以為極亡則弗之㤀矣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故忌日不樂
  喪莫重於三年既葬曰亡中庸曰事亡如事存雖已葬而不㤀其親所以為終身之憂而忌日不樂也祭義曰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冢宅崩毁出於不意所謂一朝之患惟其必誠必信故無一朝之患也或曰殯葬皆一時事於此一時而不謹則有悔惟其誠信故無此一時不謹之患馬氏曰君子之事親無所不用誠信而至於明器則備物而不可用者亦可以爲誠信乎葢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爲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明器之用仁知之道誠信之至者也知此則可以無悔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有終制之喪有終身之喪終制之喪三年是也終身之喪忌日是也文王之於親忌日必哀而不樂豈非能全終身之憂乎有終身之憂仁也無一朝之患義也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殯於五父之衢人之見之者皆以爲葬也其慎也蓋殯也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
  不知其墓者不知父墓所在也殯於五父之衢者殯母喪也禮無殯於外者今乃在衢先儒謂欲致人疑問或有知者告之也人見柩行於路皆以為葬然以引觀之殯引飾棺以輤葬引飾棺以柳翣此則殯引耳按家語孔子生三嵗而叔梁紇死是少孤也然顔氏之死夫子成立乆矣聖人人倫之至豈有終母之世不尋求父葬之地至母殯而猶不知父墓乎且母死而殯於衢路必無室廬而死於道路者不得己之爲耳聖人禮法之宗主而忍為之乎馬遷為野合之誣謂顔氏諱而不告鄭註因之以滋後世之惑且如堯舜瞽瞍之事世俗不勝異論非孟子辭而闢之後世謂何此經雜出諸子所記其間不可據以為實者多矣孟子曰主癰疽與侍人瘠環何以為孔子愚亦謂終身不知父墓何以為孔子乎其不然審矣此非細故不得不辨
  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
  說見曲禮
  喪冠不緌
  冠必有笄以貫之以紘繫笄順頥而下結之曰纓垂其餘於前者謂之緌喪冠不緌葢去飾也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牆置翣瓦棺始不衣薪也堲周或謂之土周堲者火之餘燼葢治土為甎而四周於棺之坎也殷世始為棺椁周人又為飾棺之具葢彌文矣牆柳衣也柳者聚也諸飾之所聚也以此障柩猶垣墻之障家故謂之牆翣如扇之狀有盡為黼者有盡為黻者有盡雲氣者多寡之數随貴賤之等馬氏曰自虞氏瓦棺而至夏后氏堲周堲周有椁之象商人以瓦棺堲周皆陶冶之器而陶冶出於土及其久也必復於土不能無使土親膚遂以木易之木足以勝土而仁人孝子所以深慮長思者未有易此聖人之法相待而後備故周人則縁商人之棺椁飾之以牆置翣棺椁以比化牆置翣以爲觀美皆所以盡孝子之心無使之惡於死而已
  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
  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八嵗至十一為下殤七嵗以下為無服之殤生未三月不為殤嚴陵方氏曰椁之於棺如城之有郭也牆以帷柩而周圍如牆翣以飾柩而翼蔽如羽葢世愈久而禮愈備故也長殤而下死者愈少則禮愈殺也
  夏后氏尚黒大事歛用昏戎事乗驪牲用𤣥殷人尚白大事歛用日中戎事乗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歛用日出戎事乗騵牲用騂
  禹以治水之功得天下故尚水之色湯以征伐得天下故尚金之色周之尚赤取火之勝金也大事喪事也驪黒色翰白色易曰白馬翰如騵赤馬而黒鬛尾也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曾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布幕衛也縿幕魯也
  穆公魯君申參之子也厚曰饘稀曰粥幕所以覆於殯棺之上衛以布為幕諸侯之禮也魯以綃為幕葢僭天子之禮矣廣安游氏曰父母之喪貴賤不殊此所以自天子達也若幕則天子以綃諸侯以布穆公苟欲行禮所謂貴賤一者固當一也所謂天子諸侯異者固當異也此二言喪禮盡矣且禮文之制曽申獨舉幕而不舉其他則其他推是而可知矣
  晋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蓋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公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此事詳見左傳重耳申生異母弟即文公也蓋何不也明其讒則姬必誅是使君失所安而傷其心也
  曰然則蓋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
  重耳又勸其奔他國而申生不從也何行如之言行將何往也
  使人辭於狐哭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
  狐⿱㓁大 -- 𥤮申生之傅辭猶將去而告違葢與之永訣也申生自經而死䧟父於不義不得為孝但得諡恭而已○疏曰註云伯氏狐哭别氏者狐是總氏伯仲是兄弟之字字伯者謂之伯氏字仲者謂之仲氏故傳云叔氏其㤀諸乎又此下文云叔氏專以禮許人是一人之身字則別為氏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有言以明已有諌以明事諫則以㡬為順以孰為勤幾而不入則至於孰孰而不入則至于號號而將至於見殺則又有義以逃之是雖于親有所不從而于義無所不順于親或不我愛而于鄉閭無所得罪此古之所謂孝子也彼不善事親者以小愛賊恩姑息賊德于已可以言而不言于事可以諫而不諫依違隐忍惟意是從以至殞身于其親之命而䧟親于不義之名是將以安親而反危之將以悅親而反辱之此君子之所不取也晋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申生於親可言而不言而且懼傷公之心於義可逃而不逃而且謂天下豈有無父之國以至㤀其躬之不閲而且卹國家之多難不顧死生之大節而且謹再拜之末儀是恭而已非孝也春秋書晋侯殺其世子申生葢書晋侯以明晋侯之無道書申生以明申生之罪也雖然春秋之時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衛輒拒父而争國楚商臣弑君而簒位則申生之行葢可哀而恕之也孔子曰苟志於仁無惡也故禮不以申生爲不孝而以之為恭猶詩不以伋壽爲不孝而以之爲不瑕也然以春秋禮義之法繩之則申生不足以爲孝也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己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
  朝祥旦行祥祭之禮也朝祥莫歌固為非禮特以禮教衰廢之時而此人獨能行三年之喪故夫子抑子路之笑然終非正禮恐學者致疑故俟子路出乃正言之其意若曰名為三年之喪實則二十五月今已至二十四月矣此去可歌之日又豈多有日月乎哉但更踰月而歌則為善矣葢聖人於此雖不責之以備禮亦未嘗許之以變禮也長樂陳氏曰喪凶禮也祭吉禮也畢凶禮之喪猶爲吉祭之禫未全乎吉也吉事兆見於此矣得不謂之祥乎祥歌同日失之太速子路笑之失之太嚴此孔子所以恕魯人而抑子路之責人無已也記曰祥之日鼔素琴不爲非而歌則爲未善者琴自外作歌由中出故也
  魯莊公及宋人戰于乗丘縣賁父御卜國為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乗邱魯地戰在莊公十年縣卜皆氏也凡車右以勇力者為之大崩曰敗績公墜車而佐車授之綏以登是登佐車也佐車副車也綏挽以升車之索也末之卜者言卜國微末無勇也二人遂赴鬬而死圉人掌馬者及浴馬方見流矢中馬股間之肉則知非二子之罪矣生無爵則死無謚殷大夫以上為爵士雖周爵卑不應謚莊公以義起遂誄其赴敵之功以爲謚焉○方氏曰誄之為義達善之實而不欲飾者也謚則因誄之言而别之有誄則有謚矣長樂陳氏曰春秋無義戰則莊公乗邱之戰非義也流矢中馬而敗績非御與佐之罪而罪之非智也以成德之誄而加之未成德之士使與士喪同非禮也非義與智則貽害於一時非禮則亂法於萬世貽害於一時其罪小亂法於萬世其罪大記人即其罪大者記之故曰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曽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曽元曽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
  病者疾之甚也子春曽子弟子元與申曽子子也
  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曾子聞之瞿然曰呼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曽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曽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曽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華者𦘕飾之美好睆者節目之平瑩簀簟也止使童子勿言也瞿然如有所驚也呼者嘆而嘘氣之聲曰童子再言也革急也變動也彼謂童子也童子知禮以為曽子未嘗為大夫豈可卧大夫之簀曽子識其意故然之且言此曽大夫季孫之賜耳於是必欲易之易之而没可謂斃於正矣○朱子曰易簀結纓未須論優劣但㸔古人謹於禮法不以死生之變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此是𦂳要處又曰季孫之賜曾子之受皆為非禮或者因仍習俗嘗有是事而未能正耳但及其疾病不可以變之時一聞人言而必舉扶以易之則非大賢不能矣此事切要處正在此毫釐頃刻之間程子曰人苟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臾不能如曽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爲不見實理實理者實見得是實見得非凡實理得之於心自别若耳聞口道者心實不見若見得必不肯安於此○龍泉葉氏曰曽子之學堅定明篤雖神已離形而不變異死生若一致然且改過甚勇以正為終是後學鍳照凖程處也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
  疏曰事盡理屈為窮親始死孝子匍匐而哭之心形充屈如急行道極無所復去窮急之容也瞿瞿眼目速瞻之貌如有所失而求覓之不得然也皇皇猶栖栖也親歸草土孝子心無依託如有望彼來而彼不至也至小祥但慨歎日月若馳之速也至大祥則情意⿳宀羽尒 -- 𡪹廓不樂而已○方氏曰下篇述顔丁之居喪則言皇皇於始死言慨焉於既葬問喪則言皇皇於反哭所言不同者葢君子有終身之喪思親之心豈有隆殺哉先王制禮略爲之節而已故其所言不必同也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
  魯僖公二十一年與邾人戰於升陘魯地也邾師雖勝而死傷者多軍中無衣復者用矢釋云邾人呼邾聲曰婁故曰邾婁夫以盡愛之道禱祠之心孝子不能自已冀其復生也疾而死行之可也兵刃之下肝腦塗地豈有再生之理復之用矢不亦誣乎
  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
  古時以纚韜髪凶則去纚而露其髻故謂之髽狐鮐之戰在魯襄公四年葢為邾人所敗也髽不以弔時家家有喪故髻而相弔也○方氏曰矢所以施於射非所以施於復髽所以施於喪非所以施於弔因之而弗改則非矣廣安游氏曰先王之世雖用兵臨軍之際未有不用禮者也且禮者行乎其所可行者也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此古道也惟其以禮相與則兩軍交戰而殺有所止未有若後世極兵力所至至於僵尸百萬流血千里而後已者也故古者雖身膏草野之人與夫死者之家所謂喪弔之禮猶得行乎其間升陘以前未嘗無戰死者得復以衣而不復以矢臺鮐以前未嘗無戰死而相弔者得弔以衰而不髽則是殺人之甚必自升陘臺鮐二者始自是而遂以為常則再失之矣嗚呼自先王之禮廢而兵禍之烈至於六國秦漢之際殺人至以數十萬計天下塗炭肝腦塗地失國之禍至於如此誠可嘆也大率先王之世至出於一而禮樂達乎天下凡所謂禮者行之廟堂至乎州巷達乎蒐狩用乎軍旅造次顛沛無非禮者生乎由是死乎由是上下小大相與習乎此而安乎此於兩軍之戰而殺有所止禮使然也後世不然其從容無事之時固已廢禮任其智力及夫軍旅死生之際苟可以自利而害人者豈復恤哉故古人殺有所止與後世異葢禮之存亾故也於復以矢弔以髽則知兵禍之甚烈記禮者記其失禮之甚也
  南宫縚之妻之姑之喪夫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榛以為笄長尺而總八寸
  縚妻夫子兄女也姑死夫子教之為髽從從髙也扈扈廣也言爾髽不可太髙不可太廣又教以笄總之法笄即𬖂也吉笄尺二寸喪笄一尺斬衰之笄用箭竹竹之小者也婦為舅姑皆齊衰不杖期當用榛木為笄也束髪謂之總以布為之既束其本末而總之餘者垂於髻後其長八寸也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
  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禫祭名禫者澹澹然平安之意大祥後間一月而禫故云中月而禫或云祥月之中者非小記云中一以上而祔亦謂間一世也禮大夫判縣縣而不樂者但縣之而不作也比御而不入者雖比次婦人之當御者而猶不復寢也一說比及也親喪外除故夫子美之長樂陳氏曰葢三年之喪則久矣故祥月而禫者以義㫁恩也期之喪則近矣故間月而禫者以恩伸義也記曰禫而内無哭者樂作矣又曰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由此觀之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則過乎此矣故孔子稱之今夫先王制禮以中為界子夏子張援琴於除喪之際孔子皆以爲君子伯魚子路過哀於母姊之喪孔子皆非之然則孟獻子過於禮孔子反稱之者非以為得禮也特稱其加諸人一等而已
  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有子葢既祥而絲屨組纓
  有子孔子弟子有若也禮既祥白屨無絇縞冠素紕組之文五采今方祥即以絲為屨之飾以組為冠之纓服之吉者也此二者皆譏其變吉之速然葢者疑辭恐記者亦是得於傳聞故疑其辭也引孔子之事者以見餘哀未㤀李氏曰設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加于人者也絲屨組纓不及于人者也同于人可也加于人則非中道矣及人可也不及人非禮矣孔子篤于仁克之以禮五日彈琴而不成聲仁也十日而成笙歌禮也有過不及然后知其中故言孟獻子有若而言孔子于其中
  死而不弔者三畏厭溺
  方氏曰戰陳無勇非孝也其有畏而死者乎君子不立巖牆之下其有厭而死者乎孝子舟而不游其有溺而死者乎三者皆非正命故先王制禮在所不弔○應氏曰情之厚者豈容不弔但其辭未易致耳若為國而死於兵亦無不弔之理若齊莊公於杞梁之妻未嘗不弔也○愚聞先儒言明理可以治懼見理不明者畏懼而不知所出多自經於溝瀆此真為死於畏矣似難專指戰陳無勇也或謂鬬狠亡命曰畏廣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欲正人之過失不專恃乎刑罰而已使生者有所愧死者有所憾皆所以誅罰之也生有所愧若異其衣冠之類死有所憾若死而不弔之類是也葢禮樂行於天下使人有所勸勉愧恥而不麗於過惡此其為尊道而不迫亦後世所不能及也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
  行道之人皆有不忍於親之心然而遂除之者以先王之制不敢違也吳氏莘曰聖人以中道抑人之情非惡其過厚懼其不可繼而已○臨川吳氏曰行道謂稍知率性之道而行之者其情必過厚故以禮制其情則皆有所不忍也伯魚於出母之喪期後當不哭矣而猶哭子路於嫁姊之喪大功服滿當除矣而猶不除皆情不過厚而於禮不可故夫子皆抑其過伯魚遂除之除其哭也子路遂除之除其服也
  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生禮不㤀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太公雖封於齊而留周為太師故死而遂葬於周子孫不敢忘其本故亦自齊而反葬於周以從先人之兆五世親盡而後止也樂生而敦本禮樂之道也生而樂於此豈可死而倍於此哉狐雖微獸邱其所窟藏之地是亦生而樂於此矣故及死而猶正其首以向邱不忘其本也倍本㤀初非仁者之用心故以仁目之 疏曰周公封魯其子孫不反葬於周者以有次子在周世守其采地春秋周公是也長樂陳氏曰禮樂同出於人心而仁者人也亦出於人心而已故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則禮樂之道不過章德報情而反始也太公封於營邱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夫豈偽為之哉行吾仁以全禮樂之道而已狐死猶正邱首况仁人孝子乎
  伯魚之母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伯魚之母出而死父在為母期而有禫出母則無禫伯魚乃夫子為後之子則於禮無服期可無哭矣猶哭夫子所以嘆其甚廣安游氏曰天下之禮苟循其情而為禮則子路伯魚不知其所終約其不及之情而為禮則原壤宰予不可以為訓故禮者通乎賢不肖而為之不可以過不可以不及也
  舜葬於蒼梧之野蓋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曰周公蓋祔
  天子以四海為家南廵而崩故遂葬蒼梧之野舜長妃娥皇無子次妃女英生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霄明燭光三妃後皆不從舜之葬此記者言合葬之事古人未有因引季武子之言謂自周公以來始祔葬也書陟方乃死○蔡氏曰史記舜崩於蒼梧之野孟子言卒於鳴條未知孰是今零陵九嶷有舜冡云
  曽子之喪浴於爨室
  士喪禮浴於適室無浴爨室之文舊說曽子以曽元辭易簀矯之以謙儉然反席未安而没未必有言及此使果曽子之命為人子者亦豈忍從非禮而賤其親乎此難以臆說斷之當闕之以俟知者
  大巧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
  業者身所習如學舞學射學琴瑟之類廢之者恐其忘哀也誦者口所習稍暫為之亦可然稱或曰亦未定之辭也長樂陳氏曰業者弦歌羽籥之事誦者詩書禮樂之文大功廢業而誦可則大功而上不特廢業而誦亦不可大功而下不特誦可而業亦不廢也康誥於父子則不戒之以弗念天顯於弟則戒之以其天性之厚者無事於戒天性之將薄者不可以不戒也禮不曰衰期廢業而曰大功廢業其意如此而已
  子張病召申祥而語之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幾乎
  申祥子張子也終者對始而言死則澌盡無餘之謂也君子行成德立有始有卒故曰終小人與羣物同朽腐故曰死疾没世而名不稱為是也子張至此亦自信其近於君子也長樂陳氏曰君子小人曰終曰死之别葢言人生斯世當盡之道君子之人人道既盡則其死也為能終其事故以終稱之若小人則無可盡之道只是形氣消盡故稱之曰死終以道言死以形言子張言庶幾者葢以生平持身唯恐有不盡之道今至將没幸其得以盡道而終故以為言亦猶曽子知免之意觀其將死喜幸之言足以見其平生恐懼之意正學者所當用力也
  曽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
  始死以脯醢醴酒就尸牀而奠於尸東當死者之肩使神有所依也閣所以庋置飲食葢以生時庋閣上所餘脯醢為奠也嚴陵方氏曰人之始死以禮則未暇從其新以情則未忍易其舊故以閣上所餘脯醢以為奠也
  曽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委曲也曲巷猶言陋巷細民居於陋巷不見禮儀而鄙朴無節文故譏小功不為位是曲巷中之禮也言思子游之子申詳妻之昆弟也○馬氏曰凡哭必為位者所以叙親踈恩紀之差嫂叔疑於無服而不為位故曰無服而為位者惟嫂叔葢無服者所以逺男女近似之嫌而為位者所以篤兄弟内喪之親子思哭嫂為位婦人倡踊以婦人有相為娣姒之義而不敢以己之無服先之也至於申詳之哭言思亦如子思葢非禮矣妻之昆弟外喪也而既無服則不得為哭位之主矣記曰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由是言之哭妻之昆弟以子為主異於嫂叔之喪也以子為主則婦人不當倡踊矣嚴陵方氏曰位者哭泣之位也親有逺近服有輕重不可以無辨故哭泣之際各為之位焉洎乎周室之衰典籍多失而一時之禮或有小功不為位者此曽子所以譏之子思之哭嫂也為位以言無服之喪猶且爲位則知小功不為位尤為非矣
  古者冠縮縫今也衡縫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
  疏曰縮直也殷尚質吉凶冠皆直縫直縫者辟積襵少故一前後直縫之衡横也周尚文冠多辟積不一一直縫但多作襵而并横縫之若喪冠質猶踈辟而直縫是與吉冠相反時人因言古喪冠與吉冠反故記者釋之云非古也止是周世如此耳古則吉凶冠同直縫也
  曽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
  三日中制也七日則幾於滅性矣有扶而起者有杖而起者有面垢而已者長樂陳氏曰先王制為喪親之禮其服衰止於三年其哭泣止於三月其水漿不入於口止于三日葢三日可以怠而食三月可以解而沐三年可以祥而除使過者俯而就之不至者跂而及之也若夫以親之恩為罔極吾之情為無窮狥其無窮之情而不節之以禮則在己者不可傳在人者不可繼是戕賊天下之人而禍於孝也此曽子所以不為子思取也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既而悔之况七日乎
  曽子曰小功不稅則是遠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税者日月已過始聞其死追而為之服也大功以上則然小功輕故不稅曾子據禮而言謂若是小功之服不税則再從兄弟之死在逺地者聞之恒後時則終無服矣其可乎○疏曰此據正服小功也小記曰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其餘則否馬氏曰曽子於喪有過乎哀是以疑於此然小功之服雖不必稅而稅之者葢亦禮之所不禁也昔齊王子請欲為其母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於己推此則不稅而欲稅之者固可矣
  伯髙之喪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乗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髙
  攝貨也十箇為束每束五兩葢以四十尺帛從兩頭各卷至中則每卷二丈為一箇束帛是十箇二丈今之五匹也乗馬四馬也徒空也伯髙不知何人意必與孔子厚者冉子知以財而行禮不知聖人之心則于其誠不于其物也雖若自責之言而實則深責冉子矣長樂陳氏曰禮以誠為本誠以禮爲文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冉求足於藝而不足於禮足於藝則知文不足於禮則不知本此所以攝束帛乗馬而擅行之也觀其益子華之粟謀顓臾之伐則其所擅行者豈特此哉是皆不足於禮之過也孔子曰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伯髙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已疏於寢則已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為之主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髙而來者勿拜也
  告死曰赴與訃同己太也○馬氏曰兄弟出於祖而内所親者故哭之廟父友聨於父而外所親者故哭之廟門外師以成己之德而其親視父故哭諸寢友以輔己之仁而其親視兄弟故哭諸寢門之外至於所知又非朋友之比有相趨者有相揖者有相問者有相見者皆泛交之者也孔子哭伯髙以野為太疏而以子貢為主君子行禮其審詳於哭泣之位如此者是其所以表微者歟○方氏曰伯髙之於孔子非特所知而已由子貢而見故哭於子貢之家且使之為主以明恩之有所由也為子貢而來則弔生之禮在子貢知伯髙而來則傷死之禮在伯髙或拜或不拜凡以稱其情耳故夫子誨之如此○石梁王氏曰為爾哭也來者一句長樂陳氏曰禮生於人情之所安義起於人情所未有君子制義以稱情隆禮以循義則先王之禮所未有者皆可適於人情而制之也伯髙之死孔子疑其所哭故謂兄弟者父祖之遺體則哭於廟父之同志則於廟門之外師成我者也故於寢朋友輔我者也故於寢門之外所知知我者也故於野伯髙之於我以情則非所知以分則非師友其見我也由賜而已故哭諸賜氏葢為子貢而來知生者也為伯髙而來知死者也知生者弔而不傷則來者禮也故拜之知死者傷而不弔則來者非禮也故勿拜之哭於賜氏義也教子貢之拜不拜禮也
  曽子曰喪有疾食肉飲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為薑桂之謂也
  喪有疾居喪而遇疾也以其不嗜故加草木之味以為薑桂之謂一句乃記者釋草木之滋亦或曾子稱禮書之言而自釋之歟嚴陵方氏曰薑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酒肉之外又有草木之滋者亦慮其不勝喪而已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爾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以哭甚故喪明也洙泗魯二水名西河子夏所居索散也久不親友故有罪而不自知○張子曰子夏喪明必是親喪之時尚强壯其子之喪氣漸衰故喪明然而曾子之責安得辭也疑女於夫子者子夏不推尊夫子使人疑夫子無以異於子夏非如曾子推尊夫子使人知尊聖人也○方氏曰子夏不尊於師而尊於己不隆於親而隆於子猶以為無罪此曽子所以怒之也然君子以友輔仁子夏之至於三罪者亦由離朋友之羣而散居之久耳以離羣故散居也廣安游氏曰古之人所以多君子者以教法之備而内外交修之也其居室則父兄教之其居學則師教之而平居則朋友教之惟其教之備也故其寡過而德易以成曽子之責子夏稱其名女其人若父師焉曽子不以為嫌子夏安受其責葢曽子正已以律人愛人以徳而不以姑息君子之道固如此也後世處父兄師長之位己不能教其子弟朋友之間相諛以色辭相安以姑息非復古人之道矣
  夫晝居於内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齋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内
  内者正寢之中外謂中門外也晝而居内似有疾夜而居外似有喪○應氏曰致齋居内非在房闥之中葢亦端居深處於宎奥之内耳廣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未有不從事乎其常者車服有常數作止有常度出處有常所苟變乎其常則必有故不然則不安乎流俗而為異者也故古之人見其服飾而長少可知見其歩武而尊卑可知察其人之居則人之得失可知皆由乎常而觀之
  髙子臯之執親之喪也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以為難
  子臯名柴孔子弟子○疏曰人涕淚必因悲聲而出血出則不由聲也子臯悲無聲其涕亦出如血之出故云泣血人大笑則露齒本中笑則露齒微笑則不見齒嚴陵方氏曰君子於此固不以為是然亦不可以爲非特以為難而已經於喪有曰居有曰執有曰爲何也葢以身言之則曰居以禮言之則日執以事言之則曰為合而言之其實一也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
  疏曰物謂升縷及法制長短幅數也邊坐偏倚也喪服宜敬坐起必正不可著衰而偏倚也齊衰輕既不倚斬重不言可知大功雖輕亦不可著衰服而為勤勞之事也○馬氏曰衰不當物則亂先王之制而後世疑其傳無衰則禮雖不行而其制度定于一猶可以識之故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山隂陸氏曰物若周書所謂朝服八十物七十物是已據此布之精粗非獨升數不同縷數亦不同矣尊者服精卑者服粗故曰與其不當物寧無衰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
  舊館人舊時舍館之主人也駕車者中兩馬為服馬兩旁各一馬為驂馬遇一哀而出涕情亦厚矣情厚者禮不可薄故解脫驂馬以為之賻凡以稱情而已客行無他財貨故也惡夫涕之無從者從自也今若不賻則是於死者無故舊之情而此涕為無自而出矣惡其如此所以必當行賻禮也舊說孔子遇主人一哀而出涕謂主人見孔子來而哀甚是以厚恩待孔子故孔子為之賻然上文既曰入而哭之哀則又何必迂其說而以為遇主人之哀乎嚴陵方氏曰車馬曰賻貨財曰賻此以馬而曰賻者以馬代貨故也
  孔子在衛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為喪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徃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
  往如慕反如疑此孝子不死其親之至情也子貢以為如疑則反遲不若速反而行虞祭之禮是知其禮之常而不察其情之至矣夫子申言小子識之且曰我未之能行則此豈易言哉廬陵胡氏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善其哀慕虞祭雖遲不害
  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后食之彈琴而後食者蓋以和平之聲散感傷之情也嚴陵方氏曰吉之先見者謂之祥祥必有祭祭必有肉饋祥肉則所以獻其吉也受之必彈琴則所以散其哀也○長樂陳氏曰祥祭而饋則鬼事畢而人事始矣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仁也必彈琴而後食之義也禮之道無他節文仁義而已矣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吉事尚左陽也凶事尚右隂也此蓋拱立而右手在上也張子曰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是人手以右手在上也以其姊之喪必如此者是俄頃不㤀也以是知聖人之能敬二三子學之者恐此禮非三代所有直孔子自爲之耳如喪出母亦夫子自制○山隂陸氏曰二三子纎悉務學聖人如此蓋有不應學而學之者未有應學而不學者也
  孔子蚤作負手曳杖消摇於門歌曰泰山其頺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户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頺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
  作起也負手曳杖反手卻後以曳其杖也消摇寛縱自適之貌泰山為衆山所仰梁木亦衆木所仰而放者猶哲人為衆人所仰望而放效也
  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賔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没
  猶在阼猶賔之者孝子不忍死其親殯之於此示猶在阼階以為主猶在西階以為賔客也在兩楹間則是主與賔夾之故言與而不言猶也孔子其先宋人成湯之後故自謂殷人疇發語之辭昔之夜猶言昨夜也夢坐於兩楹之間而見饋奠之事知是凶徴者以殷禮殯在兩楹間孔子以殷人而享殷禮故知將死也又自解夢奠之占云今日明玉不作天下誰能尊己而使南面坐于尊位乎此必殯之兆也自今觀之萬世王祀亦其應矣長樂陳氏曰聖人知夫身者天地之委形生者天地之委和性命者天地之委順故視肝膽為楚越以死生為晝夜安其適來之時處其適去之順將迎無所形於外哀樂不能間於内又孰以幻滅為累哉此所以悟於將死之夢全於負手之㤀形曳杖之㤀物逍遥於自得之塲以與天為徒也然安得恝然㤀物而吉凶不與之同乎此所以有泰山梁木哲人之嗟歟○嚴陵方氏曰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者示不忍賔之爾故曰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若將賔之矣故曰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者則若賔之矣故曰則猶賔之也凡此者以其世漸文而殯死之所愈遠而已然孔子夢坐奠於兩楹之間乃知其將死者以殷人則宜享殷禮故也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顔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以後章二三子絰而出言之此所謂無服蓋謂弔服加麻也疏云士弔服疑衰麻謂環絰也五服絰皆兩股惟環絰一股後章從母之夫疏云凡弔服不得稱服○方氏曰若喪父而無服所謂心喪也嚴陵方氏曰方孔子之生也以子之喪處門人及其没也門人以父之喪處孔子報施之理也學記曰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則師之於人豈小補哉故子貢於三年之外又築室於場獨居三年然後歸以恩尤所重故也噫世衰道微禮教不明乎天下其執親之喪不能三年者蓋有之矣而况於師乎
  孔子之喪公西赤爲志焉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
  公西氏赤名字子華孔子弟子也○疏曰孔子之喪公西赤以飾棺榮夫子故為盛禮備三王之制以章明志識焉於是以素為禇禇外加牆車邊置翣恐柩車傾𧇊而以繩左右維持之此皆周之制也其送葬乗車所建旌旗刻繒為崇牙之飾此則殷制及綢承旌旗之竿以素錦於杠首設長尋之旐此則夏禮也○詩虡業維樅疏云懸鐘磬之處以采色為犬牙其狀隆然謂之崇牙練素錦也緇布廣終幅長八尺旐之制也長樂陳氏曰顔淵之死門人欲厚葬之孔子以為不可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門人之葬孔子則飾牆置翣以至周披殷崇夏旐而二代之禮莫不兼用豈孔子之心乎葢門人以孔子有所不可及之道故報之以人所不可行之禮是雖禮兼於三代蓋亦稱情以為文而已故子貢六年於其墓孟子不以為非門人三代之厚葬君子不以為過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禇幕丹質蟻結于四隅殷士也
  疏曰禇者覆棺之物若大夫以上其形似幄士則無禇公明儀尊其師故特為禇不得為幄但似幕形故云禇幕以丹質之布而為之也又於禇之四角畫蚍蜉之形交結徃來故云蟻結于四隅此殷禮士葬飾也長樂陳氏曰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不牆不翣畫者以蟻而𦵏之以殷士之禮何也殷禮質周禮文質則厚文則薄子張之時既甚文矣故門人從質以救其𡚁此易小過用過乎儉孔子欲從先進之意也記曰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葬毁宗躐行殷道也學者行之則喪禮從殷孔門之所尚也公西華之喪孔子則異於此者葢厚孔子所以尊道儉子張所以趣時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鬬
  不反兵者不反而求兵言恒以兵器自隨
  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衘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為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
  疏曰朝在公門之内閽人掌中門之禁兵器但不得入中門耳其大詢衆庶在臯門之内則得入也設朝或在野外或在縣鄙鄉遂但有公事之處皆謂之朝兵者亦謂佩刀以上不必要是矛㦸也○方氏曰市朝猶不反兵則無所往而不執兵矣曲禮云兄弟之讎不反兵此言遇之不鬬者彼據不仕者言之耳嚴陵方氏曰寢苫則常以喪禮自處枕干則常以戎事自防不仕則不暇事人而事事也弗與共天下則與不共戴天同義市朝非戰鬬之處遇諸市朝猶不反兵則無所徃而不執兵矣由其恩之至重故其報之如此仕弗與共國則雖事人而事事亦耻與之相遇也銜君命而使遇之不鬬則不敢以私讐妨公事由其恩殺於父母曲禮言交游之讐而不及從父昆弟此言從父昆弟之讐而不及交游者葢交游之讐猶不同國則從父昆弟可知矣於從父昆弟且不為魁則交游不爲魁可知矣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出則否
  弔服加麻者出則變之今出外而不免絰所以隆師也羣者諸弟子相為朋友之服也儀禮註云朋友雖無親有同道之恩相為服緦之絰帶亦弔服也故出則免之山隂陸氏曰二三子葢謂七十子知師之深者也
  易墓非古也
  疏曰易謂芟治草木不使荒穢古者殷以前墓而不墳不易治也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
  有其禮而無其財則禮或有所不足哀敬則可自盡也此夫子反本之論亦寧儉寧戚之意臨川吳氏曰哀敬言其心禮之本也禮言其物禮之文也禮有本有文本固為重然謂之與其謂之不若此矯世救弊之辭葢本與文兩相稱者為盡善也
  曽子弔於負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后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爲其不可以反宿也
  劉氏曰負夏衛地也葬之前一日曽子往弔時主人已祖奠而婦人降在兩階之間矣曾子至主人榮之遂徹奠推柩而反向内以受弔示死者將出行遇賔至而為之暫反也亦事死如事生之意然非禮矣柩既反則婦人復升堂以避柩至明日乃復還柩向外降婦人於階間而後行遣奠之禮故從者見柩初已遷而復推反之婦人已降而又升堂皆非禮故問之而曾子答之云祖者且也是且遷柩為將行之始未是實行又何爲不可復反越宿至明日乃還柩遣奠而遂行乎疏謂其見主人榮已不欲指其錯失而紿說答從者此以衆人之心窺大賢也事之有無不可知其義亦難强解或記者有遺誤也所以徹奠者奠在柩西欲推柩反之故必先徹而後可旋轉也婦人降階間亦以奠在車西故立車後今柩反故亦升避也
  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歛於户内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遠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曾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從者疑曾子之言故又請問於子游也飯於牖下者尸沐浴之後以米及貝實尸之口中也時尸在西室牖下南首也士喪禮小歛衣十九稱大歛三十稱歛者包裹歛藏之也小歛在户之内大歛出在東階未忍離其為主之位也主人奉尸歛於棺則在西階矣掘肂於西階之上肂陳也謂陳尸於坎也置棺於肂中而塗之謂之殯及啓而將葬則設祖奠於祖廟之中庭而後行自牖下而户内而阼而客位而庭而墓皆一節逺於一節此謂有進而往無退而還也豈可推柩而反之乎多矣乎予出祖者多猶勝也曽子聞之方悟已說之非乃言子游所說出祖之事勝於我之所說出祖也嚴陵方氏曰飯即含也以用米故謂之飯含亦兼用珠玉而此不言者止據士禮也歛以收歛其尸為義其禮見喪大記以衣衾之數有多少故有小大之名也殯以儧於外祖以祭於行葬以藏於野自飯至葬其所愈遠以義繼恩故有進而無退然負夏之喪既祖而填池矣以曽子之弔遂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後行禮此從者所以疑其非禮也夫祖固有且意以祭於行始方來有繼故爾而曽子遂以為可以反宿則非也降婦人而後行遣奠之禮固禮之常以其反柩而後降故為非自飯於牖下至塟於墓與坊記所言皆同
  曽子襲裘而弔子游裼裘而弔曽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爲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弔也主人既小斂袒括髪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曽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
  疏曰凡弔喪之禮主人未變服之前弔者吉服吉服者羔裘𤣥冠緇衣素裳又袒去上服以露裼衣此裼裘而弔是也主人既變服之後弔者雖著朝服而加武以絰武吉冠之卷也又掩其上服若是朋友又加帶此襲裘帶絰而入是也○方氏曰曽子徒知喪事為凶而不知始死之時尚從吉此所以始非子游而終善之也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㤀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
  均為除喪而琴有和不和之異者葢子夏是過之者俯而就之出於勉强故餘哀未㤀而不能成聲子張是不至者跂而及之故哀已盡而能成聲也李氏曰先王制禮正之以中而使有餘者不敢盡不及者不敢不勉要之不出於聖人之大閑而已子夏過者也不敢不約之以禮故曰不敢過也子張不及者也不敢不引而至於禮故曰不敢不至焉○嚴陵方氏曰四制曰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終也蓋先王之制禮如此故二子之除喪而見所以孔子各予之琴也○山隂陸氏曰師也過商也不及今其除喪如此葢學之之力也
  司㓂惠子之喪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爲之服敢辭子游曰禮也
  惠子衛將軍文子彌牟之弟惠子廢適子虎而立庶子故子游特為非禮之服以譏之亦檀弓免公儀仲子之意也麻衰以吉服之布為衰也牡麻絰以雄麻為絰也麻衰乃吉服十五升之布輕於弔服弔服之絰一股而環之今用牡麻絞絰與齊衰絰同矣鄭注云重服指絰而言也文子初言辱為之服敢辭者辭其服也
  文子退反哭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爲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曰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面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游趨而就客位
  次言敢辭者辭其立於臣位也此時尚未喻子游之意及子游言固以請則文子覺其譏矣於是扶適子正喪主之位焉而子游之志達矣趨就客位禮之正也○疏曰大夫之賔位在門東近北家臣位亦在門東而南近門並皆北向長樂陳氏曰司㓂惠子之喪其廢嫡也無異公儀仲子之立庶子游之於司㓂惠子相友也無異檀弓之於公儀仲子檀弓之譏仲子服免而已趨而就門右而已子游之譏惠子服不以免而麻衰牡麻絰趨不就門右而就諸臣之位又檀弓之譏則見於言子游之譏至於無言者葢檀弓以仲子無賢兄弟非可追而正之故服止於免趨止於景伯而示之以言姑以正法而已子游以惠子之兄弟有文子者可以追而正之故重為之服卑為之趨示之以無言使之自訟而改焉既而文子果扶適子南面而立豈非事異則禮異哉然子游之知禮未必不始於檀弓故仲子之事子游惑而檀弓行之檀弓所以為賢歟
  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後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於廟垂涕洟子游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
  將軍文子即彌牟也主人文子之子也禮無弔人於除喪之後者亦無除喪後受人之弔者深衣吉凶可以通用小祥練服之冠不純吉亦不純凶廟者神主之所在待而不迎受弔之禮也不哭而垂涕哭之時已過而哀之情未㤀也庶幾近也子游善其處禮之變故曰文氏之子其近於禮乎雖無此禮而為之禮其舉動皆中節矣○疏曰深衣即間傳所言麻衣也制如深衣縁之以布曰麻衣縁之以素曰長衣縁之以采曰深衣練冠者祭前之冠若祥祭則縞冠也始死至練祥來弔是有文之禮祥後來弔是無文之禮言文氏之子庶幾堪行乎無於禮文之禮也動舉也中當於禮之變節也長樂陳氏曰喪已除而弔始至非喪非無喪之時也深衣練冠非凶非不凶之服也待于廟非受弔非不受弔之所也文子於其非喪非無喪之時能處之以非喪非無喪之禮故子游曰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中者猶射之有中也中乎有於禮者之禮未足以為善中乎亡於禮者之禮則善矣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謚周道也
  疏曰凡此之事皆周道也又殷以上有生號仍為死後之稱更無別謚堯舜禹湯之例是也周則死後別立謚○朱子曰儀禮賈公彦疏云少時便稱伯某甫至五十乃去某甫而專稱伯仲此說為是如今人於尊者不敢字之而曰幾丈之類石林葉氏曰子生三月而父名之非特父名之人亦名之也至冠則成人矣非特人不得名父亦不名焉故加之字而不名所以尊名也五十為大夫則益尊矣有位於廟非特人不字父與君亦不字焉故但曰伯仲而不字所以尊字也禮固自有次第或言士冠禮既冠而字曰伯某甫仲叔季惟其所當則固已稱伯仲何待於五十疑檀弓之誤此不然始冠而字者伯仲皆在上此但以其序次之所以為字者在下某甫也如伯牛仲弓叔𦙝季友之類是已至於五十為大夫尊其為某甫者則去之故但言伯仲而冠之以氏伯仲皆在下如召伯南仲榮叔南季之類是也檀弓言伯仲者非加之伯仲也去其為某甫者而言伯仲爾
  絰也者實也
  麻在首在要皆曰絰分言之則首曰絰要曰帶絰之言實明孝子有忠實之心也首絰象緇布冠之缺項要絰象大帶又有絞帶象革帶齊衰以下用布○朱子曰首絰大一搤是拇指與第二指一圍要絰較小絞帶又小於要絰要絰象大帶兩頭長垂下絞帶象革帶一頭有彄子以一頭串於中而束之
  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
  疏曰中霤室中也死而掘室中之地作坎以牀架坎上尸於牀上浴令浴汁入坎也死人冷强足辟戾不可著屨故用毁竈之甓連綴死人足令直可著屨也
  及塟毁宗躐行出于大門殷道也學者行之
  疏曰毁宗毁廟也殷人殯於廟至塟柩出毁廟門西邊牆而出于大門行神之位在廟門西邊當所毁宗之外生時出行則為壇幣告行神告竟車躐行壇上而出使道中安隐如在壇今向毁宗廟處出仍得躐行此壇如生時之出也學於孔子者行之效殷禮也嚴陵方氏曰絰之所用男子重首婦人重腰皆用其所重非徒為虚名而已古者復穴而居開其上以取明而雨溜焉故後世因以名其室毁竈取甓以綴於足而欲尸之溫也夫中霤則生時於之以居處浴必掘中霤以示不復居處於此故也而竈則生時於之以烹飪綴足必毁竈以示不復烹飪於此故也宗則生時於之以祭享躐行必毁宗以示不復祭享於此故也凡此皆殷所常行殷尚質故禮之所由本周尚文故禮之所由備生以文為尚故名字之制學禮者行乎周道焉死以質為尚故喪塟之制學禮者行乎商道焉
  子柳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柳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之子柳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請班諸兄弟之貧者
  子柳魯叔仲皮之子子碩之兄也具謂喪事合用之器物也何以哉言何以為用乎謂無其財也鄭云粥謂嫁之也妾賤取之曰買布錢也不家於喪惡因死者而為利也班猶分也不粥庶弟之母者義也班兄弟之貧者仁也夫以粥庶母以治葬則乏於財可知矣而不家於喪之言確然不易古人之安貧守禮葢如此嚴陵方氏曰無財不可以為悅豈宜粥人之母以塟其親乎無田祿者不設祭器豈宜以賻布之餘具之乎此子柳所以不從子碩之請也
  君子曰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應氏曰衆死而義不忍獨生焉得而不死國危而身不可獨存焉得而不亡長樂陳氏曰主危臣辱主辱臣死故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社稷存則與存社稷亡則與亡故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思其敗之死則無輕軍師思其危之亡則無輕邦邑先王懼夫為人臣者不知出此故禮以戒之凡使引慝執咎殫忠致命而已
  公叔文子升於瑕邱蘧伯玊從文子曰樂哉斯邱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玊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
  二子皆衛大夫文子名㧞伯玊名瑗○劉氏曰伯玉之請前蓋始從行於文子之後及聞文子之言而惡其將欲奪人之地自為身後計遂譏之曰吾子樂此則我請前行以去子矣示不欲與聞其事也可謂長於風喻者矣嚴陵方氏曰塟死為禮葢生者之所送終非死者之所豫擇擇之且不可又况狥己之樂而忘人之害乎苟惟樂已害人之事可為則夫人而為之矣此公叔文子樂瑕邱之葬故蘧伯玉有請前之譏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爲繼也夫禮爲可傳也爲可繼也故哭踊有節
  弁地名孺子泣者其聲若孺子無長短髙下之節也聖人制禮期於可傳可繼故哭踊皆有其節若無節則不可傳而繼矣嚴陵方氏曰傳言由已以傳於後繼言使人有繼於前孟子曰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又曰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此傳繼之辨歟夫弁人之喪母泣若孺子雖爲盡哀然失哭踊之節而難為繼矣此孔子以是言之也
  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尸出户袒且投其冠括髪子游曰知禮
  禮始死將斬衰者笄纚將齊衰者素冠小歛畢而徹帷主人括髪袒于房婦人髽于室舉者出舉尸以出也括髪當在小歛之後尸出堂之前主人為將奉尸故袒而括髪耳今武叔待尸出户然後袒而去冠括髪失禮節矣故註以子游知禮之言為嗤之也○馮氏曰經文作戸出户上户字乃尸字之訛也鄭註云尸出户乃變服義甚明然註文尸亦訛為户遂解不通嚴陵方氏曰葢小斂而後袒括髪則得其序矣出尸而後袒括髪則非其所也子游曰知禮所以甚言其不知禮也
  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君薨以是舉
  君疾時僕人之長扶其右體射人之長扶其左體此二人皆平日贊正服位之人故君既薨遇遷尸則仍用此人也方氏釋師為衆應氏以卜人為卜筮之人廣安游氏曰傳曰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春秋書人君不薨於路寢則為死不以道故君子疾也以在寢在朝之正服位而從君者扶持之薨則外廷之人共治其喪疾則外廷之人共知其疾所以防微杜漸致謹於疾病之際以正其死道也然此非一日之故葢古者之制婦官序于内而人君哀樂之事得其節僕人射人舉職於外而人君起居之節得其宜故九嬪世婦之屬掌以時御叙于王所宫中之始總以太宰參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從事於禮故疾病死喪内之人不得與焉此非承先王積習而當時禮教之隆有不能然者也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爲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緦
  從母母之姊妹舅母之兄弟從母夫於舅妻無服所以禮經不載故曰君子未之言時偶有甥至外家見此二人相依同居者有喪而無文可據於是或人為同爨緦之說以處之此亦原其情之不可已而極禮之變焉耳○或問從母之夫舅之妻皆無服何也朱子曰先王制禮父族四故由父而上為族曾祖父緦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子之子皆由父而推之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於舅故從母之夫舅之妻皆不為服推不去故也妻族二妻之父妻之母乍㸔似乎雜亂無紀子細㸔則皆有義存焉
  喪事欲其縱縱爾吉事欲其折折爾故喪事雖遽不陵節吉事雖止不怠故騷騷爾則野鼎鼎爾則小人君子蓋猶猶爾
  縱縱給於趨事之貌折折從容中禮之貌喪事雖急遽而不可陵躐其節次吉事雖有立而待事之時而不可失於怠惰若騷騷而太疾則鄙野矣鼎鼎而太舒則小人之為矣猶猶而得緩急之中君子行禮之道也廣安游氏曰君子處吉凶之際以失禮為懼故疾舒之際常得其中○臨川吳氏曰喪事欲疾吉事欲舒疾者雖當促遽然亦不可太急而陵越節次舒者雖有止息然亦不可太緩而怠惰寛縱故騷騷而急疾不節則若田野之人鼎鼎而舒緩怠惰則若不修整之小人唯君子得疾舒之中則於喪事不至太疾吉事不至太舒也
  喪具君子恥具一日二日而可爲也者君子弗爲也喪具棺衣之屬君子恥於早為之而畢具者嫌不以久生期其親也然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蓋慮夫倉卒之變也一日二日可辦之物則君子不豫為之所謂絞紟衾冒死而後制者也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遠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方氏曰兄弟之子雖異出也然在恩為可親故引而進之與子同服嫂叔之分雖同居也然在義為可嫌故推而逺之不相為服姑姊妹在室與兄弟姪皆不杖期出適則皆降服大功而從輕者葢有受我者服為之重故也言其夫受之而服為之杖期以厚之故於本宗相為皆降一等也何氏平叔曰男女相為服不有骨肉之親則其尊卑之異也嫂叔親非骨肉尊卑不異恐有混淆之失故推使無服也
  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
  應氏曰食字上疑脫孔子字嚴陵方氏曰飢而廢事飽而㤀哀皆非禮也慮其至於廢事故雖喪者之側必食又慮其㤀哀故未嘗飽焉是禮也雖聖人之行不過如此而已
  曾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曽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曰反哭於爾次曽子北面而弔焉其徒門弟子也次其人所寓之館舍也士喪禮主人西面賔在門東北面此曾子所以北面而弔之也臨川吳氏曰曰吾父死者立於門側之客曰也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爲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爲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沬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鐘磬而無簨簴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劉氏曰之往也之死謂以禮往送於死者也往於死者而極以死者之禮待之是無愛親之心爲不仁故不可行也往於死者而極以生者之禮待之是無燭理之明為不知故亦不可行也此所以先王為明器以送死者竹器則無縢縁而不成其用瓦器則麄質而不成其黑光之沫木器則樸而不成其雕斵之文琴瑟則雖張絃而不平不可彈也竽笙雖備具而不和不可吹也雖有鐘磬而無懸挂之簨簴不可擊也凡此皆不致死亦不致生而以有知無知之間待死者故備物而不可用也備物則不致死不可用則亦不致生其謂之明器者葢以神明之道待之也長樂陳氏曰不曰神明之器特曰明器者以神之幽不可不明故也周官凡施於神者皆曰明故水曰明水火曰明火以至明齍明燭明竁者皆神明之也葢其有竹瓦木之所用琴瑟竽笙鐘磬之所樂者明之也所用非所用所樂非所樂神之也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豈知此哉
  有子問於曾子曰問喪於夫子乎曰聞之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曽子以斯言告於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槨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
  仕而失位曰喪桓司馬即桓魋靡侈也
  南宫敬叔反必載寳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之欲速貧爲敬叔言之也
  敬叔魯大夫孟僖子之子仲孫閱也嘗失位去魯後得反載寳而朝欲行賂以求復位也
  曽子以子游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曽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槨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㓂將之荆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
  定公九年孔子為中都宰制棺椁之法制也四寸五寸厚薄之度將適楚而先使二子繼往者蓋欲觀楚之可仕與否而謀其可處之位歟嚴陵方氏曰肆其侈心而至於傷財曽不若速朽之為愈也肆其利心而至於害義曽不若速貧之為愈也孔子之言特為二子而發爾有子乃能以中都與之荆之事騐之可謂知音者矣
  陳莊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修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
  大君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莊子齊大夫名伯齊强魯弱不容略其赴縣子名知禮故召問之修脯也十脡為束問遺也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故雖束修微禮亦不以出竟
  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交政於中國言當時君弱臣强大夫專盟會之事以與國君相交接也此變禮之由也愛之哭出於不能已畏之哭出於不得已哭伯髙於賜氏義之所在也哭莊子於縣氏勢之所迫也嚴陵方氏曰君弱臣强有至交政於中國豈特束修之問而已生既畏之而不敢不與之交則死亦畏之而不敢不為之哭矣若魯人之哭陳莊子所謂畏而哭之者也然縣子謂哭諸異姓之廟者以哭其非所當哭之人故哭於非所當哭之廟也異姓之廟必哭諸縣氏以其禮之所由起故爾則與哭伯髙於賜氏同義也○臨川吳氏曰愛而哭之謂哀死而哭哭其所當哭也畏而哭之則哭死而非其情哭所不當哭者也此衰世之事古豈有是哉
  仲憲言於曽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
  仲憲孔子弟子原憲也示民無知者使民知死者之無知也為其無知故以不堪用之器送之爲其有知故以祭器之可用者送之疑者不以為有知亦不以為無知也然周禮惟大夫以上得兼用二器士惟用鬼器也曽子以其言乃曰其不然乎再言之者甚不然之也葢明器祭器固是人鬼之不同夏殷所用不同者各是時王之制文質之變耳非謂有知無知也若如憲言則夏后氏何為而忍以無知待其親乎○石梁王氏曰三代送葬之具質文相異故所用不同其意不在於無知有知及示民疑也仲憲之言皆非曽子非之末獨譏其說夏后明器蓋舉其失之甚者也嚴陵方氏曰明器祭器三代之所兼用葢處之以死生之間而已豈特周而然哉而原憲必以夏用鬼器殷用人器則是夏有致死之不仁殷有致生之不知矣宜乎曽子不然其說也然曽子之言止及於夏而不及於殷者以死其親尤君子之所不忍故也
  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為之齊衰狄儀行齊衰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
  公叔木衛公叔文子之子同父母之兄弟期則此同母而異父者當降而為大功也禮經無文故子游以疑辭答之魯人齊衰三月之服行之久矣故子夏舉以答狄儀而記者云因狄儀此問而今皆行之也此記二子言禮之不同○鄭氏曰大功是張子曰同母異父之昆弟狄儀服之齊衰是與親兄弟之服同如此則無分別○嚴陵方氏曰禮異父亦謂之繼父繼父同居則服期焉服其父以期則其子相為服以大功乃其稱也而子夏遂以魯人之事告狄儀使之行齊衰不亦甚乎
  子思之母死於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柳若衛人伯魚卒其妻嫁於衛有其禮謂禮所得為者然無財則不可為禮時為大有禮有財而時不可為則亦不得為之也嚴陵方氏曰無其財則物不足以行禮無其時則勢不可以行禮禮有常時有變財有限三者不備君子所不行也孟子所言不得不可以為悦者時與禮也無財不可以爲悅者即此所謂財也○廣安游氏曰為嫁母服此後世之禮非先王之正也子思之意以為雖有齊衰期之禮然財不足以備禮則行之必有所不備若有其禮有其財可以行矣而非道隆之時亦弗可以備行也以此觀之子思於嫁母之服葢有行之而不備者矣古之君子嚴於父母男女之別以為禽犢懐母不懐父君子惡之故父在為母期以厭降於父母出嫁而其禮之行有所不備以為母絶於父其尊統於父所以致謹於父之親也若厚於嫁母而於父不親此禽犢之道謹於禮者之所畏也然後世君子行不如子思道又不如子思未必能親其父而先絶其母此又君子所難言也故曰與其過乎薄寧過乎厚去古既遠行禮者當以是爲心
  縣子𤨏曰吾聞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爲孟皮齊衰其叔父也
  縣子名𤨏○疏曰古者殷時也周禮以貴降賤以適降庶惟不降正耳而殷世以上雖貴不降賤也上下各以其親不降之事也上謂旁親族曾祖從祖及伯叔之班下謂從子從孫之流彼雖賤不以己尊降之猶各随本屬之親輕重而服之故云上下各以其親滕國之伯名文爲孟虎著齊衰之服者虎是文之叔父也又為孟皮著齊衰之服者文是皮之叔父也言滕伯上為叔父下為兄弟之子皆著齊衰也朱子曰夏殷而上大槩只是親親長長之意到得周來則又𣸸得許多貴貴底禮數如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期之喪天子諸侯絶大夫降然諸侯大夫尊同則亦不絶不降姊妹嫁諸侯者則亦不絶不降此皆貴貴之義上世想皆簡略未有許多降殺貴貴底禮數凡此皆天下之大經前世所未備到得周公搜剔出來立為定制更不可易
  后木曰喪吾聞諸縣子曰夫喪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我死則亦然
  后木魯孝公子惠伯鞏之後○馮氏曰此條重在不可不深長思一句買棺之時外内皆要精好此是孝子當為之事非是父母豫所屬託而曰我死則亦然記禮者譏失言也嚴陵方氏曰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此喪所以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亦其一端耳
  曾子曰尸未設飾故帷堂小斂而徹帷仲梁子曰夫婦方亂故帷堂小斂而徹帷
  始死去死衣用斂衾覆之以俟浴既復之後揳齒綴足畢具脯醢之奠事雖小定然尸猶未襲斂也故曰未設飾於是設帷於堂者不欲人䙝之也故小斂畢乃徹帷仲梁子謂夫婦方亂者以哭位未定也二子各言禮意鄭云斂者動摇尸帷堂為人䙝之言方亂非也仲梁子魯人嚴陵方氏曰人死斯惡之矣以未設飾故帷堂葢以欲人之所惡也小斂則既設飾矣故徹帷焉若是則帷堂之禮為死者爾豈為生者哉而仲梁子以謂夫婦方亂故帷堂則失禮之意遠矣
  小斂之奠子游曰於東方曽子曰於西方斂斯席矣小斂之奠在西方魯禮之末失也
  疏曰儀禮小斂之奠設於東方奠又無席魯之衰末奠於西方而又有席曽子見時如此將以為禮故云小斂於西方斯此也其斂之時於此席上而設奠矣故記者正之云小斂之奠所以在西方是魯人行禮末世失其義也○今按儀禮布席于户内註云有司布斂席也在小斂之前及陳大斂衣奠則云奠席在饌北斂席在其東註云大斂奠而有席彌神之也據此則小斂奠無席嚴陵方氏曰萬物生於東而死於西小斂之奠於東方則孝子未忍死其親之意也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
  方氏曰葛之麄而卻者謂之綌布之細而疎者謂之繐五服一以麻各有升數若以綌為衰以繐為裳則取其輕凉而已非古制也
  子蒲卒哭者呼滅子臯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滅子蒲之名也復則呼名哭豈可呼名也野哉言其鄙野而不達於禮也子臯孔子弟子髙柴
  杜橋之母之喪宫中無相以爲沽也
  疏曰沽麄略也孝子喪親悲迷不復自知禮節事儀皆須人相導而杜橋家母死宫中不立相待故時人謂其於禮為麄略也
  夫子曰始死羔裘𤣥冠者易之而已羔裘𤣥冠夫子不以弔
  疏曰養疾者朝服羔裘𤣥冠即朝服也始死則去朝服著深衣時有不易者又有小斂後羔裘弔者記者因引孔子行禮之事言之馬氏曰弔者在小斂之前猶當服羔裘𤣥冠以主人未成服弔者麻絰不敢先也故子游裼裘而弔既小斂乃襲裘帶絰而入若夫子羔裘𤣥冠不以弔者是言小斂之後而已矣
  子游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無子游曰有無惡乎齊夫子曰有毋過禮苟亡矣斂首足形還葬縣棺而封人豈有非之者哉
  喪具送終之儀物也惡乎齊言何以爲厚薄之劑量也毋過禮不可以富而踰禮厚葬也還葬謂斂畢即葬不殯而待月日之期也縣棺而封謂以守縣繩而下之不設碑繂也人不非之者以無財則不可備禮也馬氏曰孟子曰不得不可以爲悅無財不可以為悅古之人所以得用其禮者為其有財故也苟無其財則斂首足形還葬雖不足為孝子之悦然以其所以葬而葬亦豈有非之者哉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牀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
  賁司士之名也禮始死廢牀而置尸於地及復而不生則尸復登牀襲者斂之以衣也沐浴之後商祝襲祭服褖衣蓋布於牀上也飯含之後遷尸於襲上而衣之襲於牀者禮也後世禮失而襲於地則䙝矣司士知禮而請於子游子游不稱禮而答之以諾所以起縣子之譏也汰矜大也言凡有諮問禮事者當據禮答之子游專輙許諾則如禮自已出矣是自矜大也叔氏子游字
  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曽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實之
  夏禮專用明器而實其半虚其半殷人全用祭器亦實其半周人兼用二器則實人器而虚鬼器馬氏曰既葬禮言陳明器亦有黍稷醯醢酒醴以實之宋襄公之葬夫人醯醢百甕葢譏其多於禮可也以為明器而不當實之則非矣由是觀之豈曽子言殷人之禮有祭器而不必實明器也歟
  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疏曰送終既畢賻布有餘其家臣司徒承主人之意使旅下士歸還四方賻主人之泉布時人皆貪而獻子家獨能如此故夫子曰可也善其能廉左傳叔孫氏之司馬鬷戾是家臣亦有司徒司馬也長樂陳氏曰知死者贈知生者賻贈賻之餘君子不可利於己亦不可歸於人利於己則啓天下家喪之心歸於人則絶天下恤喪之禮與其利於己寧歸於人與其歸於人寧班諸兄弟之貧者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孔子可之以其賢乎己者而已不若班諸貧者為盡善也
  讀賵曾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
  車馬曰賵賵所以助主人之送葬也既受則書其人名與其物於方板葬時柩將行主人之史請讀此方版所書之賵蓋於柩東西面而讀之古者奠之而不讀周則既奠而又讀焉故曽子以為再告也臨川吳氏曰按士喪禮下篇祖奠畢公賵賔賵其時賵者已致命於柩凡所賵之物書之於方及次日遣奠畢苞牲行器之後主人之史讀賵若欲神一一知之前既致命今又讀之是再告於神也蓋古者但有賵時致命之禮無後來再讀之禮故曾子以爲非古
  成子髙寢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
  成子髙齊大夫國伯髙父謚成也遺慶封之族革與亟同急也大病死也諱之之辭
  子髙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
  不食之地謂不耕墾之土嚴陵方氏曰子髙之愛人可知矣觀公叔文子樂瑕邱而欲葬則子髙之所得不亦多乎○臨川吳氏曰入請入卧内而請問其遺命也大病謂死不食之地謂地不可以種五穀以供民食者子髙自謂生而不能利澤於人是無益於人也若死而葬人所耕墾之地以妨五穀是有害於人矣故欲擇不可墾耕之地而葬焉其意慊然不自足其言依於謙儉葢亦可謂賢己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居處言語飲食衎爾
  君母君妻雖皆小君皆服齊衰不杖期然恩義則淺矣故居其喪則自處如此衎爾和適之貌此章以文勢推之喪下當有如之何夫子曰字舊說謂記者之略亦或闕文歟又否則問當作聞
  賔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生既館之死則當殯○應氏曰朋友以義合謂之賔客者以自遠方而來也
  國子髙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椁反壤樹之哉
  國子髙即成子髙也○疏曰子髙之意人死可惡故備飾以衣衾棺椁欲其深邃不使人知今乃反更封壤為墳而種樹以標之哉國子意在於儉非周禮馬氏曰古之人尢畧於死者衣之以薪葬諸中野而後世聖人特嚴慎終之禮故瓦棺聖周易之以棺桴棺椁為不足被之以柳翣易之以棺椁者言無使土侵膚被之以柳翣者言無使人惡於死凡此皆藏之弗得見者也周官冡人周爵等為之立封之度與其樹數故觀其封則知位秩之髙下觀其樹則知命數之多寡所以遺後世子孫之識非以爲觀美者也封之崇四尺孔子之所不廢而國子髙非之亦異於禮矣
  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葬人與人之葬聖人也子何觀焉
  延陵季子之葬其子夫子尚往觀之今孔子之葬燕人來觀亦其宜也然子夏之意以為聖人葬人則事皆合禮人之葬聖人則未必皆合於禮也故語之曰子以為聖人之葬人乎乃人之葬聖人也又何觀焉蓋謙辭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喪禮尤衆人之所欲觀者也故子思之喪母滕世子之葬定公四方猶且觀之况聖人之門人葬聖人乎此燕人所以來觀之
  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從若斧者焉馬鬛封之謂也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此言封土有此四者之形封築土為墳也若堂者如堂之基四方而髙也坊堤也若坊者上平旁殺而南北長也若覆夏屋者旁廣而卑也若斧者上狹如刃較之上三者皆用功力多而難成此則儉而易就故俗謂之馬鬛封馬鬃鬛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也今一日者謂今封築孔子之墳不假多時一日之間三次斬板即封畢而已止矣其法側板於坎之兩旁而用繩以約板乃内土於内而築之土與板平則斬繼約板之繩而升此板於所築土之上又實土於中而築之如此者三而墳成矣故云三斬板而已封也尚庶幾也乎哉疑辭亦謙不敢質言也長樂陳氏曰孔子以時人之封過泰也故欲從其殺者而已門人以夫子之志於儉也故一日三斬板以行夫子之志而已門人於封則儉於披崇練旐則不儉者儉則行夫子之志不儉則行門人之志行夫子之志所以救時行門人之志所以尊師也
  婦人不葛帶
  禮婦人之帶牡麻結本卒哭丈夫去麻帶服葛帶而首絰不變婦人以葛為首絰以易去首之麻絰而麻帶不變所謂不葛帶也既練則男子除絰婦人除帶婦人輕首重要故也然此謂婦人居齊斬之服者如此若大功以下輕者至卒哭則並變為葛與男子同
  有薦新如朔奠
  朔奠者月朔之奠也未葬之時大夫以上朔望皆有奠士則朔而已如得時新之味或五穀新熟而薦之則其禮亦如朔奠之儀也金華應氏曰薦新重時物也薦新於廟死者已逺則感傷或淺薦新於殯其痛尚新則感傷必重朔祭謂之大奠其禮視大斂故薦新亦如之謂男女各即位内外各從事而奠哭之儀如一也
  既葬各以其服除
  三月而葬葬而虞虞而卒哭親重而當變麻衰者變之其當除者即自除之不俟主人卒哭之變也
  池視重霤
  疏曰池者柳車之池也重霤者屋之重霤也以木為之承於屋簷水溜入此木中又從木中而霤於地故云重霤也天子之屋四注四面皆有重霤諸侯四注而重霤去後大夫惟前後二士惟一在前生時屋有重霤故死時柳車亦象宫室而設池於車覆鼈甲之下牆帷之上蓋織竹為之形如籠衣以青布以承鼈甲名之曰池以象重霤也方面之數各視生時重霤
  君即位而為椑嵗一漆之藏焉
  疏曰君諸侯也人君無論少長體尊物備即位即造為親尸之棺葢杝棺也漆之堅强甓甓然故名椑每年一漆示如未成也藏焉者其中不欲空虚如急有待故藏物於中一說不欲令人見故藏之嚴陵方氏曰椑即所謂親也君尊雖凶禮亦備豫焉
  復揳齒綴足飯設飾帷堂並作
  始死招魂之後用角柶拄尸之齒令開得飯含時不閉又用燕几拘綴尸之兩足令直使著屨時不辟戾也飯者實米與貝于尸口中也設飾尸襲斂也帷堂堂上設帷也作起為也復至帷堂六事一時並起故云並作也儀禮亦總見一圖山隂陸氏曰言復楔齒綴足飯設飾此五事並作於帷堂之時
  父兄命赴者
  疏曰生時與他人有恩識者今死則其家宜使人徃相赴告士喪禮孝子自命赴者若大夫以上則父兄命之也
  君復於小寢大寢小祖大祖庫門四郊
  天子之郭門曰臯門明堂位言魯之庫門即天子臯門是庫門者郭門也○疏君王侯也前曰廟後曰寢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小寢者髙祖以下寢也王侯同大寢天子始祖之寢諸侯太祖之寢也小祖者髙祖以下廟也王侯同太祖者天子始祖之廟諸侯太祖之廟也○馬氏曰寢所居處之地祖有所事之地門所出入之地郊所嘗至之地君復必於此者蓋魂氣之往亦未離生時熟習之地也觀此則死生之說可知矣○今按馬氏以小寢大寢為燕寢正寢與舊說異
  喪不剝奠也與祭肉也與
  剥者不巾覆也脯醢之奠不惡塵埃故可無巾覆凡覆之者必其有祭肉者也廬陵胡氏曰牲肉不巾則塵蠅汚之
  既殯旬而布材與明器
  材為椁之木也布者分列而暴乾之也殯後旬日即治此事禮獻材于殯門外註云明器之材此云材與明器者葢二者之材皆乾之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
  逮日及日之未落也○方氏曰朝奠以象朝時之食夕奠以象夕時之食孝子事死如事生也
  父母之喪哭無時使必知其反也
  未殯哭不絶聲殯後雖有朝夕哭之事然廬中思憶則哭小祥後哀至則哭此皆哭無時也使者受君之任使也小祥之後君有事使之不得不行然反必祭告俾親之神靈知其已反亦出必告反必面之義也
  練練衣黄裏縓縁
  疏曰練小祥也小祥而著練冠練中衣故曰練也練衣者以練為中衣黄裏者黄為中衣裏也正服不可變中衣非正服但承衰而已縓淺絳色縁謂中衣領及褎之縁也
  葛要絰繩屨無絇
  小祥男子去首之麻絰惟餘要葛也故曰葛要絰繩屨者父母初喪菅屨卒哭受齊衰蒯藨屨小祥受大功繩麻屨也無絇謂無屨頭飾也○朱子曰菅屨疏屨今不可考今略以輕重推之斬衰用今草鞋齊衰用麻鞋可也麻鞋今卒伍所著者
  角瑱
  瑱充耳也吉時君大夫士皆有之所以掩於耳君用玉爲之初喪去飾故無瑱小祥後微飾故用角為之也馬氏曰哀痛至甚則耳無聞目無見也而哀殺則能有聞矣故又為角瑱以充之
  鹿裘衡長袪袪裼之可也
  疏曰冬時吉凶衣裏皆有裘吉則貴賤有異喪則同用鹿皮為之小祥之前裘狹而短袂又無袪小祥稍飾則更易作横廣大者又長之又設其袪也裼者裘上之衣吉時皆有喪後凶質未有裼衣小祥後漸向吉故加裼可也按如此文明小祥時外有衰衰内有練中衣中衣内有裼衣裼衣内有鹿裘鹿裘内自有常著襦衣○今按袪者袖口也此所謂袪則是以他物為袖口之縁既袪以為飾故裼之可也嚴陵方氏曰鹿裘以白鹿之皮為裘也凡此所以為易除之漸而已
  有殯聞遠兄弟之喪雖緦必徃非兄弟雖鄰不往三年之喪在殯不得出弔然於兄弟則恩義存焉故雖緦服兄弟之異居而遠者亦當往哭其喪若非兄弟則雖近不往嚴陵方氏曰緦最服之輕者服之輕者服之輕猶必徃况其重者乎葢同姓之恩不得不為之隆故也鄰最居之近者居之近猶不徃况其逺者乎葢異姓之恩不得不為之殺故也
  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
  馮氏曰上二句既主生者出弔徃哭為義則下一句文意當同所識當為句若所知之謂也死者既吾之所知識則其兄弟雖與死者不同居我皆當弔之所以成徃來之情義也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
  水牛兕牛之革耐濕故以為親身之棺二革合被為一重杝木亦耐濕故次於革即前章所謂椑也梓木棺二一為屬一為大棺杝棺之外有屬棺屬棺之外又有大棺四者皆周言四重之棺上下四方悉周帀也帷椁不周下有茵上有抗席故也
  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
  古者棺不用釘惟以皮條直束之二道横束之三道衽形如今之銀則子兩端大而中小漢時呼為小要不言何物爲之其亦木乎衣之縫合處曰衽以小要連合棺與蓋之際故亦名衽先鑿木置衽然後束以皮每束處必用一衽故云衽每束一也
  柏椁以端長六尺
  天子以柏木為椁端猶頭也用柏木之頭為之其長六尺
  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䊷衣
  諸侯薨而赴於天子天子哭之爵弁䊷衣本士之祭服爵弁弁之色如爵也䊷衣絲衣也○鄭氏曰絰衍字也周禮王弔諸侯弁絰緦衰○疏曰天子至尊不見尸柩不弔服此遥哭之故不服緦衰而服爵弁䊷衣也
  或曰使有司哭之
  鄭氏曰非也哀戚之事不可虚廬陵胡氏曰諸侯薨在國天子遥哭之不親見尸柩故不服緦衰弔而服士之祭服有司哭之非也惡夫涕之無從况使人乎
  爲之不以樂食
  疏曰此是記者之言非或人之說也
  天子之殯也菆塗龍輴以椁加斧于椁上畢塗屋天子之禮也
  疏曰菆叢也菆塗謂用木叢棺而四面塗之也龍輴殯時用輴車載柩而畫轅為龍也以椁者此叢木象椁之形也繡覆棺之衣為斧文先菆四面為椁使上與棺齊而上猶開以此棺衣從椁上入覆於棺故云加斧于椁上也畢盡也斧覆既竟又四注為屋以覆於上而下四面盡塗之也○今按菆塗龍輴是輴車亦在殯中非脫去輴車而殯棺也
  唯天子之喪有別姓而哭
  諸侯朝覲天子爵同則其位同今喪禮則分別同姓異姓庶姓使各相從而爲位以哭也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
  作謚者先列其生之實行謂之誄大聖之行豈容盡列但言天不留此老成而無有佐我之位者以寓其傷悼之意而已耳稱孔丘者君臣之辭此與左傳之言不同○鄭氏曰尼父因其字以為之謚也山隂陸氏曰據此左傳所録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不修春秋之辭也今記修之如此
  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太廟三日君不舉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
  厭冠喪冠也說見曲禮盛饌而以樂侑食曰舉后土社也○應氏曰哭於大廟者傷祖宗基業之虧損哭於后土者傷土地封疆之朘削也不舉自貶損也曰君舉者非也
  孔子惡野哭者
  所知吾哭諸野夫子嘗言之矣蓋哭其所知必設位而帷之以成禮此所惡者或郊野之際道路之間哭非其地又且倉卒行之使人疑駭故惡之也方氏說哭者呼滅子臯曰野哉孔子惡者以此恐未然
  未仕者不敢税人如稅人則以父兄之命
  稅人以物遺人也未仕者身未尊顯故内則不可專家財外則不可私恩惠也或有情義之所不得已而當遺者則稱尊者之命而行之嚴陵方氏曰未仕者則無祿故不敢税人其或禮有所不可廢義有所不可免則以父兄之命而已
  士備入而後朝夕踊
  國君之喪諸臣有朝夕哭踊之禮哭雖依次居位踊必相視為節不容有先後也士卑其入恒後士皆入則無不在者矣故舉士入為畢而後踊焉
  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
  疏曰祥大祥也縞謂縞冠大祥日著之○馬氏曰祥禫之制施於三年之喪則其月同施於期之喪則其月異雜記曰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此期之喪也父在為母有所屈三年所以為極而至於二十五月者其禮不可過以三年之愛而斷於期者其情猶可伸在禫月而樂者聽於人也在徙月而樂者作於己也嚴陵方氏曰祥而縞即玉藻所謂縞冠素紕既祥之冠是也是月禫徙月樂者魯人朝祥而暮歌孔子以謂踰月則其善者以此
  君於士有賜帟
  帟幕之小者置之殯上以承塵也大夫以上則有司供之士卑又不得自爲故君於士之殯以帟賜之也








  禮記大全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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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四
  明 胡廣等 撰
  檀弓下
  君之適長殤車三乘公之庶長殤車一乘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
  此言送殤遣車之禮君謂國君亦或有地大夫通得稱君也公專言五等諸侯也十六至十九為長殤𦵏此殤時柩朝廟畢將行設遣奠以奠之牲體公折包裹用此車載之以遣送死者故名遣車車制甚小以置之椁内四隅不容大為之也禮中殤從上君適長三乘則中亦三乘下則一乘也公庶長一乘則中亦一乘下則無也大夫適長一乘則中亦一乘下殤及庶殤並無也
  公之喪諸達官之長杖
  方氏曰受命於君者其名達於上故謂之達官若府史而下皆長官自辟除則不可謂之達矣受命於君者其恩厚故公之喪惟達官之長杖○今按凡官皆有長貳此以長言則不及貳也朱子曰達官謂得自通於君者如内則公卿宰執與六曹之長九寺五監之長外則監司郡守得自通章奏於君者凡此皆杖次則不杖也
  君於大夫將葬弔於宫及出命引之三步則止如是者三君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
  弔於宫於其殯宫也出柩已行也孝子攀號不忍君命引之奪其情也引者三步即止君又命引之如是者三柩車遂行君即退去君來時不必恒在殯宫或當柩朝廟之時亦如之或已出大門至平日待賔客次舍之處孝子哀而暫停柩車則亦如之
  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
  始衰之年不可以筋力為禮也
  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説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說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及其喪也曾㸃倚其門而歌
  季武子魯大夫季孫夙也蟜固人姓名㸃字晳曾子父也武子寢疾之時蟜固適有齊衰之服遂衣凶服而問疾且曰大夫之門不當釋凶服惟君門乃說耳此禮將亡我之凶服以來欲以救此將亡之禮也武子善之言失禮之顯著者人皆可知若失禮之微細者惟君子乃能表明之也武子執政人所尊畏固之為此欲以易時人之觀瞻據禮而行武子雖憾不得而罪之也若倚門而歌則非禮矣其亦狂之一端歟記者盖善蟜固之存禮譏曾㸃之廢禮也
  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弔於人是日不樂婦人不越疆而弔人行弔之日不飲酒食肉焉
  大夫弔弔於上也大夫雖尊然當主人有小斂大斂或殯之事而至則殯者以其事告之辭猶告也若非當事之時則孝子下堂迎之婦人無外事故不越疆而弔是日不樂不飲酒食肉皆為餘哀未忘也長樂陳氏曰婦人見兄弟可以及閾而不可以踰閾送迎可以及門而不可以出門弔人可以出門而不可以越疆許穆夫人歸唁於衛而不可得則越疆而弔人如之何而可
  弔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
  引引柩車之索也紼引棺索也○鄭氏曰示助之以力○疏曰弔葬本為助執事故必相助引柩車凡執引用人貴賤有數數足則餘人皆散行從柩至下棺窆時則不限人數皆悉執紼也引者長逺之名故在車車行逺也紼是撥舉之義故在棺棺惟撥舉不長逺也嚴陵方氏曰引在前屬之於車以道柩也紼在旁属之於棺以弼柩也道柩者惟在用之而已弼柩者至下棺亦用焉故路雖不執引而或從柩及壙亦皆執紼也曲禮曰助葬者必執紼盖謂是矣
  喪公弔之必有拜者雖朋友州里舍人可也弔曰寡君承事主人曰臨
  此謂國君弔其諸臣之喪弔後主人當親往拜謝喪家若無主後必使以次䟽親往拜若又無疏親則死者之朋友及同州同里及喪家典舍之人往拜亦可也寡君承事言來承助喪事此君語擯者傳命以入之辭主人曰臨者謝辱臨之重也
  君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
  蕢尚畫宫受弔不如杞梁之妻知禮而此言弔於路何也盖有爵者之喪當以禮弔此謂臣民之微賤者耳禮不下庶人也言必使人弔者是汎言衆人之喪也廬陵胡氏曰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若齊侯哭敝無存之類
  大夫之喪庶子不受弔
  大夫之喪適子為主拜賔或以他故不在則庶子不敢受弔不敢以卑賤為有爵者之喪主也
  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使人立於門外告來者狎則入哭父在哭於妻之室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
  此聞妻兄弟之喪而未往弔時禮也父在己之父也為父後妻之父也門外之人以來弔者告若是交游習狎之人則徑入哭之情義然也○疏曰女子子適人者為昆弟之為父後者不降以其正故也故姊妹之夫為之哭於適室之中庭子為主者甥服舅緦故命己子為主受弔拜賔也袒免哭踊者冠尊不居肉袒之上必先去冠而加免故凡哭哀則踊踊必先袒袒必先免故袒免哭踊也夫入門右者謂此子之父即哭妻兄弟者嚴陵方氏曰哭諸異室者以其别於適也
  有殯聞逺兄弟之喪哭于側室無側室哭于門内之右同國則往哭之
  側室者燕寢之旁室也門内大門之内也上篇言有殯聞逺兄弟之喪雖緦必往其亦謂同國歟○方氏曰哭于側室欲其逺殯宫也于門内之右者不居主位示為之變也同國則往者以其不逺也
  子張死曾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曾子曰我弔也與哉
  以喪母之服而哭朋友之喪踰禮已甚故或人止之而曾子之意則曰我於子張之死豈常禮之弔而已哉今詳此意但以友義隆厚不容不往哭之又不可釋服而往但往哭而不行弔禮耳故曰我弔也與哉○劉氏曰曽子嘗問三年之喪弔乎夫子曰三年之喪練不羣立不旅行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喪而弔哭不亦虚乎既聞此矣而又以母喪弔友必不然也凡經中言曽子失禮之事不可盡信此亦可見
  有若之喪悼公弔焉子㳺擯由左
  悼公魯君哀公之子擯賛相禮事也立者尊右子㳺由公之左則公在右為尊矣少儀云詔辭自右者謂傳君之詔命則詔命為尊故傳者居右時相喪禮者亦多由右故子游正之也
  齊穀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
  穀讀為告齊襄公夫人王姬卒在魯莊之二年赴告於魯其初由魯而嫁故魯君為之服出嫁姊妹大功之服禮也或人既不知此王姬乃莊公舅之妻而以為外祖母又不知外祖母服小功而以大功為外祖母之服其亦妄矣○鄭氏曰春秋周女由魯嫁卒則服之如内女服姊妹是也天子為之無服嫁於王者之後乃服之
  晉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恒於斯得國恒於斯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未可乆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圗之
  獻公薨時重耳避亂在狄故穆公使人往弔之弔為正禮故以且曰起下辭寡人聞之者此使者傳穆公之言也恒於斯言常在此死生交代之際也儼然端静持守之貌喪失位也喪不可久時不可失者勉其奔喪反國以謀襲位故言孺子其圖之也此時秦已有納之之志矣
  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辭焉喪人無寶仁親以為寶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而天下其孰能說之孺子其辭焉
  舅犯重耳舅狐偃字子犯也公子既聞使者之言入以告之子犯犯言當辭而不受可也失位去國之人無以為寶惟仁愛思親乃其寶也父死謂之何事正是凶禍大事豈可又因此凶禍以為反國之利而天下之人孰能解說我為無罪乎此所以不當受其相勉反國之命也
  公子重耳對客曰君惠弔亡臣重耳身喪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憂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
  公子既聞子犯之言乃出而答客惠弔亡臣重耳謝其來弔也不得與哭泣之哀言出亡在外不得居喪次也以為君憂者致君憂慮我也他志謂求位之志辱君惠弔之義也不私不再與使者私言也
  子顯以致命於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逺利也
  鄭註用國語知使者為公子縶字子韅故讀顯為韅也喪禮先稽顙後拜謂之成拜為後者成拜所以謝弔禮之重今公子以未為後故不成拜也愛父猶言哀痛其父也不私與使者言是無反國之意是逺利也愛父逺利皆仁者之事故稱之曰仁夫公子重耳嚴陵方氏曰孟子曰不仁而得國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夫不仁猶或有得國者而况於仁乎觀重耳拒秦穆公之言則其仁可知矣故終能霸有全晉然重耳之所為特受之於舅犯而已向使自得於天資非由於人授推是以為國則一語一黙一動一静無非仁也又安得孔子有譎而不正之譏哉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禮朝夕哭殯之時必褰開其帷敬姜哭其夫穆伯之殯乃以避嫌而不復褰帷自此以後人皆傚之故記者云非古也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張子曰敬姜早寡晝哭以避嫌帷殯或亦避嫌表夫之逺色也
  喪禮哀戚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孝子之哀發於天性之極至豈可止遏聖人制禮以節其哀盖順以變之也言順孝子之哀情以漸變而輕減也始猶生也生我者父母也毁而滅性是不念生我者矣嚴陵方氏曰始而生之者親也終而成之者子也苟過於哀而不知變則或以死傷生矣故節哀順變者以君子念始之者也○臨川吳氏曰順變二字釋節哀之義順謂順孝子哀心不沮止之然為之節使之雖哀而有變則其哀不至過甚傷生也
  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望反諸幽求諸鬼神之道也北面求諸幽之義也
  行禱五祀而不能囘其生又為之復是盡其愛親之道而禱祠之心猶未忘於復之時也望反諸幽望其自幽而反也鬼神處幽暗北乃幽隂之方故求諸鬼神之幽者必向北也嚴陵方氏曰孝子之事親固有愛之道及其死也猶復以兾其復生則愛之道於是為盡故曰盡愛之道也冀其復生固所以有禱祠之禮也特有是心而故曰有禱祠之心者莊子曰鬼神守其幽則幽者鬼神之道也復之時望其䰟氣自幽而反故曰望反諸幽南為陽有明之義北為隂有幽之義故曰北面求諸幽也
  拜稽顙哀戚之至隠也稽顙隠之甚也
  隠痛也稽顙者以頭觸地無復禮容就拜與稽顙言之皆為至痛而稽顙則尤其痛之甚者也嚴陵方氏曰孝子哀痛之容有若手之辟足之踊口之哭目之泣鼻之洟故非一類特不若稽顙之為甚爾
  飯用米貝弗忍虚也不以食道用美焉爾
  實米與貝于死者口中不忍其口之虚也此不是用飲食之道但用此美潔之物以實之焉爾嚴陵方氏曰弗忍虚則無致死之不仁不以食道則無致生之不智
  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識之愛之斯錄之矣敬之斯盡其道焉耳
  士喪禮銘曰某氏某之柩初置于簷下西階上及為重畢則置於重殯而卒塗始樹於肂坎之東疏云士長三尺大夫五尺諸侯七尺天子九尺若不命之士則以緇長半幅䞓末長終幅廣三寸半幅一尺也終幅二尺也是總長三尺夫愛之而錄其名敬之而盡其道曰愛曰敬非虚文也嚴陵方氏曰凡銘皆所以為名明旌謂之銘故男子書名焉夫愛之則不忍忘故為旌以錄死者之名敬之則不敢遺送死之道所以為盡也李氏曰葬埋謹藏其形也祭祀謹事其神也銘誄繫世謹傳其名也以傳其名故曰錄之事死而至於傳其名故曰盡其道
  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主重徹焉
  禮註云士重木長三尺始死作重以依神雖非主而有主之道故曰主道也殷禮始殯時置重于殯廟之庭暨成虞主則綴此重而懸於新死者所殯之廟周人虞而作主則徹重而埋之也嚴陵方氏曰重設於始死之時主立於既虞之後則重非主也有主之道爾殷雖作主矣猶綴重以懸於廟不忍棄之也周既作主矣重遂徹而埋於土不敢瀆之也不忍棄之者所以致其愛而質故殷人行之不敢瀆之者所以致其敬而文故周人行之夫重與主皆所以依神而已或曰重或曰主何也始死而未葬則有柩矣有柩而又設重所以為重也既有廟矣有廟而必立主是為主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鄭氏曰哀素言哀痛無飾也凡物無飾曰素哀則以素敬則以飾禮由人心而已○方氏曰士喪禮有素俎士虞禮有素几皆其哀而不文故也喪葬凶禮故若是至於祭祀之吉禮則必自盡以致其文焉故曰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然主人之自盡亦豈知神之所享必在於此乎且以表其心而已耳臨川吴氏曰虞以前親喪未乆奠而不謂之祭其奠也非不敬其親也哀心特甚禮尚質朴無心於飾故用素器虞以後親喪漸乆卒祔練祥雖猶在喪制之中然已是祭祀之禮其祭祀也非不哀其親也敬心加隆非如初喪之素器也然其盡禮而漸文豈是為死者真能來享而然亦自盡其禮以致敬親之心焉爾大槩喪主於哀祭主於敬故喪奠以素器之質而見其哀祭祀則盡禮之文以寓其敬
  辟踊哀之至也有算為之節文也
  疏曰撫心為辟跳躍為踊是哀痛之至極若不裁限恐傷其性故有算以為之凖節每一踊三跳三踊九跳為一節士三日有三次踊大夫四日五踊諸侯六日七踊天子八日九踊故云為之節文也
  袒括髮變也愠哀之變也去飾去美也袒括髮去飾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襲哀之節也
  疏曰袒衣括髮形貌之變也悲哀愠恚哀情之變也去其尋常吉時之服飾是去其華美也去飾雖多端惟袒而括髮又去飾之中最甚者也理應常袒何以有袒時有襲時葢哀甚則袒哀輕則襲哀之限節也嚴陵方氏曰有算則有節有節則文無節則質故謂之節文袒則去其衣括髮則投其冠衣冠者人之常服而已故曰袒括髮變也發於聲音見於衣服而生於隂者此哀之常也及有感而愠以至於辟踊者陽作之也此其變歟故曰愠哀之變也經曰愠斯戚戚斯嘆嘆斯辟辟斯踊葢謂是矣
  弁絰葛而葬與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葬殷人冔而葬
  居喪時冠服皆純凶至葬而吾親託體地中則當以禮敬之心接於山川之神也於是以絹素為弁如爵弁之制以葛為環絰在首以送葬不敢以純凶之服交神者示敬也故曰有敬心焉嚴陵方氏曰與神交之道則心主乎敬失厭冠麻絰居喪之禮也至於葬則以弁易冠以葛易麻者示敬故也子㳺曰飯於牖下小斂於户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袒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逺也比至於葬則即逺之至矣故以神道交之
  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
  疏曰親葬歠粥之時主人亡者之子主婦亡者之妻無則主人之妻也室老家之長相此三人並是大夫之家貴者為其歠粥病困之故君必命之食疏飯也若士喪君不命也喪大記言主婦食疏食謂既殯之後此主婦歠者謂未殯前
  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主婦入於室反諸其所養也此堂與室皆謂廟中也卒窆而歸乃反哭於祖廟其二廟者則先祖後禰所作者平生祭祀冠昏所禮之處也所養者所饋食供養之處也朱子曰須知得此意思則所謂踐其位行其禮等事行之方安方見得繼志述事之事
  反哭之弔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為甚賔之弔者升自西階曰如之何主人拜稽顙當此之時亡矣失矣不可復見吾親矣哀痛於是為甚也賔弔畢而出主人送于門外遂適殯宫即先時所殯正寢之堂也
  殷既封而弔周反哭而弔孔子曰殷已慤吾從周殷之禮窆畢賔就墓所弔主人周禮則俟主人反哭而後弔孔子謂殷禮太質慤者盖親之在土固為可哀不若求親於平生居止之所而不得其哀為尤甚也故弔於墓者不如弔於家者之情文為兼盡故欲從周也嚴陵方氏曰人之始死也則哀其死既葬也則哀其亡亡則哀為甚矣故反哭之時有弔禮焉問喪曰入門而弗見也上堂而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喪矣不可復見矣故哭泣辟踊盡哀而止矣大宗伯以喪禮哀死亡盖死亡之别如此既封而弔者受弔於壙也反哭而弔者受弔於家也夫弔也者所以弔其哀而已葬雖為哀然不若反哭之哀為甚此孔子所以謂殷為己慤周人弔於家示民不借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其言葢本諸此
  葬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達禮也之幽之故也
  北方國之北也殯猶南首未忍以鬼神待其親也葬則終死事矣故葬而此首三代通用此禮也南方昭明北方幽暗之幽釋所以北首之義嚴陵方氏曰南方以陽而明北方以隂而幽人之生也則自幽而出乎明故生者南鄕及其死也則自明而反乎幽故死者北首凡以順隂陽之理而已三代之禮雖有文質之變至於葬之北方北首則通而行之者皆所以順死者之反乎幽故也
  既封主人贈而祝宿虞尸
  柩既至城門公使宰夫贈𤣥纁束既窆則用此𤣥纁贈死者於墓之野此時祝先歸而肅虞祭之尸矣宿讀為肅進也虞猶安也葬畢迎精而反日中祭之於殯宫以安之也男則男子為尸女則女子為尸尸之為言主也不見親之形容心無所係故立尸使之著死者之服所以使孝子之心主於此也禫祭以前男女異尸異几祭於廟則無女尸而几亦同矣少牢禮云某妃配是男女共尸
  既反哭主人與有司視虞牲有司以几筵舍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
  士之禮虞牲特豕几所以依神筵坐神之席也席敷陳曰筵孝子先反而視牲别令有司釋奠以禮地神為親之託體於此也舍讀為釋奠者置也釋置此祭饌也墓道向南以東為左待此有司之反即於日中時虞祭也
  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
  鄭氏曰弗忍其無所歸
  是日也以虞易奠卒哭曰成事
  始死小斂大斂朝夕朔月朝祖賵遣之類皆喪奠也此日以虞祭代去喪奠故曰以虞易奠也卒哭曰成事者盖祝辭曰哀薦成事也祭以告為成卒哭之祭乃吉祭故也嚴陵方氏曰既封而贈則虞祭有期矣故祝先反而宿虞尸焉主人不親舍奠而使有司代之者欲速反而修虞事故也必待有司反而後虞祭者葬禮畢然後敢成葬反之禮也故弗忍一日離其親故不待明日而後虞也是日也以虞易奠者以虞之禮漸吉故也
  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明日祔于祖父
  吉祭卒哭之祭也喪祭虞祭也卒哭在虞之後故云以吉祭易喪祭也祔之為言祔也祔祭者告其祖父以當遷他廟而告新死者以當入此廟也禮云明日以其班祔明日者卒哭之次日也卒哭時告于新主曰哀子某來日隮祔爾于爾皇祖某甫及時則奉新主入祖之廟而并告之曰適爾皇祖某甫以隮祔爾孫某甫孫必祔祖者昭穆之位同所謂以其班也畢事虞主復于寢三年喪畢遇四時之吉祭而後奉新主入廟也虞祭間一日而卒哭與祔則不間日
  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未有所歸也
  上文所言皆據正禮此言變者以其變易常禮也所以有變者以有他故未及葬期而即葬也據士禮速葬速虞之後卒哭之前其日尚賖不可無祭之徃也虞徃至吉祭其禮如何曰虞後比至於祔遇剛日而連接其祭若丁日葬則己日再虞後虞改用剛日則庚日三虞也此後遇剛日則祭至祔而後止此孝子不忍使其親一日無所依歸也
  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
  孝經曰為之宗廟以鬼享之孔子善殷之祔者以不急於鬼其親也藍田吕氏曰禮之祔祭各以昭穆之班祔于其祖主人未除喪主未退於新廟故以其主附藏于祖廟有祭即而祭之既除喪而後主遷於新廟故謂之祔左氏傳曰君薨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嘗禘于廟周人未葬奠於殯虞則立尸有几筵卒哭而祔祔始作主既祔之祭有練有祥有禫皆特祀其主於祔之廟至除喪然後主遷新廟以時而烝嘗禘焉不立主者祔亦然士虞禮及雜記所載祔祭皆是殷人練而祔則未練以前猶祭于寢有未忍遽改之心此孔子所以善殷
  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茢執戈惡之也所以異於生也喪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難言也
  桃性辟惡鬼神畏之王莽惡髙廟神靈以桃湯灑其壁茢苕帚也所以除穢巫執桃祝執茢小臣執戈盖為其有凶邪之氣可惡故以此三物辟祓之也臨生者則惟執戈而已今加以桃茢故曰異於生也君使臣以禮死而惡之豈禮也哉然人死斯惡之矣故喪禮實有惡死之道焉先王之所不忍言也
  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後行殷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
  子之事親出必告反必面今將葬而奉柩以朝祖固為順死者之孝心然求之死者之心亦自哀其違離寢處之居而永棄泉壤之下亦欲至祖考之廟而訣别也殷尚質敬鬼神而逺之故大斂之後即奉柩朝祖而遂殯於廟周人則殯於寢及葬則朝廟也
  孔子謂為名器者知喪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
  此孔子善夏之用明器從葬
  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
  此孔子非殷人用祭器從葬以人從死曰殉殆幾也用其器則近於用人
  其曰明器神明之也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哉謂之明器者是以神明之道待之也塗車以泥為車也束草為人形以為死者之從衞謂之芻靈畧似人形而已亦明器之類也中古為木偶人謂之俑則有面目機發而太似人矣故孔子惡其不仁知末流必有以人殉葬者○趙氏曰以木人送葬設機而能俑跳故名之曰俑嚴陵方氏曰喪之為道所以致之於死生之間明器者若前經所謂竹不成用瓦不成味之類是矣孟子引孔子之言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其言盖本於此
  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
  穆公魯君哀公之曽孫為舊君服見儀禮齊衰章孟子言三有禮則為之服冦讐何復之有與此章意似隊諸淵言置之死地也戎首為冦亂之首也長樂陳氏曰義起於情之所及而不起於情之所不及禮生於義之所加而不生於義之所不加故因情以為義而義所以行情因義以為禮而禮所以行義人臣之去國有為舊君之服者有不為舊君之服者凡視情與義如何耳古者進人以禮進之以誠之所樂與也退人以禮退之以勢之所不得已也今也引之唯恐其不髙則若加諸膝擠之唯恐其不深則若隊諸淵服與不服所以異也穆公居今之世反古之道而欲責今之臣行古之禮不亦誤乎
  悼公之喪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
  悼公魯哀公之子昭子康子之曾孫名强敬子武伯之子名捷
  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三臣仲孫叔孫季孫之三家也敬子言我三家不能居公室而以臣禮事君者四方皆知之矣勉强食粥而為毁瘠之貌我雖能之然豈不使人疑我非以哀戚之真情而處此瘠乎不若違禮而食食也○應氏曰季子之問有君子補過之心而孟氏之對可謂小人之無忌憚者矣廬陵胡氏曰食食不食粥非也禮小祥則飯素食
  衞司徒敬子死子夏弔焉主人未小斂絰而往子游弔焉主人既小斂子游出絰反哭子夏曰聞之也與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
  司徒以官為氏也主人未小斂則未改服故弔者不絰子夏絰而徃弔非也其時子游亦弔俟其小斂後改服乃出而加絰反哭之則中於禮矣
  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
  晏子齊大夫曾子稱其知禮謂禮以恭敬為本也有若之言則曰狐裘貴在輕新乃三十年而不易是儉於己也遣車一乘儉其親也禮窆後有拜賔送賔等禮晏子窆訖即還儉於賔也此三者皆以其儉而失禮者也
  國君七个遣車七乘大夫五个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遣車之數天子九乘諸侯七乘大夫五乘天子之士三乘諸侯之士無遣車也大夫以上皆太牢士少牢個包也凡包牲皆取下體每一牲取三體前脛折取臂臑後脛折取骼少牢二牲則六體分為三個太牢三牲則九體大夫九體分為十五段三段為一包凡五包諸侯分為二十一段凡七包天子分為二十七段凡九包每遣車一乘則載一包也
  曾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
  曾子主權有子主經是以二端之論不合嚴陵方氏曰以齊國之無道而以盈為恥以齊國之奢而欲示之儉則儉於其身庶㡬其可也儉於其親不亦甚乎昔管仲有反坫塞門孔子亦以為不知禮則二子所為雖不同其為不知禮一也然以禮與其奢也寧儉言之則晏子之失猶為愈矣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葬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子張曰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相男子西鄕婦人東鄕國昭子齊大夫葬其母以子張相禮故問之夫子孔子也主人家男子皆西向婦人皆東向而南賔在衆主人之南女賔在衆婦之南禮也
  曰噫母曰我喪也斯沾爾專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婦人從男子皆西鄕
  昭子聞子張之言歎息而止之言我為大夫齊之顯家今行喪禮人必盡來覘視當有所更改以示人豈宜一循舊禮爾當專主其事使賔自為賔主自為主可也於是昭子家婦人既與男子同居主位而西鄕而女賔亦與男賔同居賔位而東鄕矣斯盡也沾讀為覘此記禮之變嚴陵方氏曰禮之辨異尤重於男女之際雖在喪紀憂遽之中亦莫不各正其位焉故自始死以至於葬男子則西鄕而位乎東婦人則東鄕而位乎西凡以辨隂陽之義而已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為相固嘗行之矣而國昭子徒為賔主之辨曽無男女之别則其失禮也不亦宜乎
  穆伯之喪敬姜晝哭文伯之喪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哭夫以禮哭子以情中節矣故孔子美之嚴陵方氏曰經曰寡婦不夜哭盖其逺嫌之道不得不然爾穆伯之於敬姜夫也故居其喪止於晝哭而不嫌於薄文伯之於敬姜子也故居其喪晝夜哭而不嫌於厚此孔子所以謂之知禮也
  文伯之喪敬姜據其床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
  以為賢人必知禮矣故凡我平日出入公室未嘗與俱而觀其所行盖信其賢而知禮也至死而覺其曠禮故歎恨之○鄭氏曰季氏魯之宗卿敬姜有會見之禮嚴陵方氏曰曠與無曠庶官之曠同言虚其道而不行行哭有行哭泣之禮也
  季康子之母死陳褻衣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賔來䙝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
  敬姜康子之從祖母也○應氏曰敬姜森然法度之語
  有子與子㳺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喪之踊也予欲去之乆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有子言喪禮之有踊我常不知其何為而然壹者專一之義猶常也我乆欲除去之矣今見孺子之號墓若此則哀情之在於此踊亦如此孺子之慕也夫
  子游曰禮有微情者有以故興物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禮道則不然
  子㳺言先王制禮使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慮賢者之過於情也故立為哭踊之節所以殺其情故曰禮有微情者微猶殺也慮不肖者之不及情也故為之興起衰絰之物使之睹服思哀故曰有以故興物者此二者皆制禮者酌人情而為之也若直肆己情徑率行之或哀或不哀漫無制節則是戎狄之道矣中國禮義之道則不如是也
  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品節斯斯之謂禮
  此言樂極生哀之情但舞斯愠一句終是可疑今且據疏劉氏欲於猶斯舞之下增一矣字而刪舞斯愠三字今亦未敢從○疏曰喜者外境㑹心之謂斯語助也陶謂欝陶心初悦而未暢之意欝陶之情暢則口歌咏之也咏歌不足漸至動搖身體乃至起舞足蹈手揚樂之極也外境違心之謂愠凡喜怒相對哀樂相生若舞節形疲厭倦事與心違所以者怒生愠怒之生由於舞極故曲禮云樂不可極也此凡九句首末各四句是哀樂相對中間舞斯愠一句是哀樂相生愠斯戚者怒來觸心憤恚之餘轉為憂戚憂戚轉深因發歎息歎恨不泄遂至撫心撫心不泄乃至跳踊奮擊亦哀之極也故夷狄無禮朝殯夕歌童兒任情倐啼歘咲今若品節此二塗使踊舞有數則能乆長故云斯之謂禮品階格也節制斷也○孫氏曰當作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蹈矣人悲則斯愠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盖自喜至蹈凡六變自悲至踊亦六變此所謂孺子慕者之真情也舞蹈辟踊皆本此情聖人於是為之節李氏曰禮者節文之也有節故有微情者有文故有興物者直情則無節徑行則無文故曰戎狄之道也唯有節故陶不至于咏咏不至于舞舞不至于愠愠不至于踊此所以微情唯有文故制絞衾設婁翣以使弗惡脯醢之奠遣而行之葬而食之使人弗倍此所以興物也○嚴陵方氏曰隂陽之理憂樂之情固常如此則理雖經而為三百曲而為三千不過品於斯節於斯而已品於斯故所施之上下有常節於斯故所處之多少無失故曰品節斯斯之謂禮
  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絞衾設婁翣為使人勿惡也
  以其死而惡之以其無能而倍之恐太古而無禮之時人多如此於是推原聖人所以制禮之初意止為使人勿惡勿倍而已絞衾以飾其體蔞翣以飾其棺則不見死者之可惡矣廬陵胡氏曰倍與背同古字多假借
  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舍也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於禮者亦非禮之訾也
  始死即為脯醢之奠將葬則有包裹牲體之遣既葬則有虞祭之食何嘗見死者享之乎然自上世制禮以來未聞有舍而不為者為此則報本反始之思自不能已矣豈復有倍之之意乎先王制禮其深意盖如此今子刺喪之踊而欲去之者亦不足以為禮之疵病也
  呉侵陳斬祀殺厲師還出竟陳大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
  魯哀公元年呉師侵陳斬祀伐祠祀之木也殺厲殺疫病之人也大宰行人皆官名夫差呉子名是夫猶言此人指嚭也多言猶能言也盍何不也嘗試也師必有名者言出師伐人必得彼國之罪以顯我出師之名也今衆人稱我師謂之何名乎
  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
  二毛班白之人也子謂所獲臣民也還其侵略之地縱其俘獲之民是矜而赦之矣豈可又以無名之師議之乎此言嚭善於辭令故能救敗亡之禍○石梁王氏曰是時呉亦有大宰嚭如何鄱陽胡氏曰按嚭乃呉夫差之宰陳遣使者正用行人則儀乃陳臣也記禮者簡冊差互故更錯其名當云陳行人儀使於師夫差使大宰嚭問之乃善忠宣公作春秋詩引斯事亦嘗辨正云
  顔丁善居喪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顔丁魯人皇皇猶栖栖也望望徃而不顧之貌慨感悵之意始死形可見也既殯柩可見也葬則無所見矣如有從而弗及似有可及之處也葬後則不復如有所從矣故但言如不及其反又云而息者息猶待也不忍決忘其親猶且行且止以待其親之反也盖葬者往而不反然孝子於迎精而反之時猶如有所疑也
  子張問曰書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冢宰三年言乃讙者命令所布人心喜悦也嚴陵方氏曰天子之適子曰太子諸侯之適子曰世子得世國故也於天子亦稱世子者則以世天下言之爾故稱王以别之亦猶王制於諸侯亦稱太子必稱羣后以別之也
  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鼓鐘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杜蕢入寢歴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趨而出知悼子晉大夫名罃平公晉侯彪也凡三酌者既罰二子又自罰也
  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卯不樂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曠也太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
  言爾之初入我意爾必有所諫教開發於我我是以不先與爾言乃三酌之後竟不言而出爾之飲曠何說也蕢言桀以乙卯日死紂以甲子日死謂之疾日故君不舉樂在堂在殯也況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悼子在殯而可作樂燕飲乎桀紂異代之君悼子同體之臣故以為大於子卯也詔告也罰其不告之罪也
  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䙝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
  言調為近習之臣貪於一飲一食而忘君違禮之疾故罰之也
  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
  非猶不也宰夫職在刀匕今乃不專供刀匕之職而敢與知諫争防閑之事是侵官矣故自罰也
  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蕢洗而揚觶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廢斯爵也至於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
  揚觶舉觶也盥洗而後舉致潔敬也平公自知其過既命蕢以酌又欲以此爵為後世戒故記者云至今晉國行燕禮之終必舉此觶謂之杜舉者此言觶乃昔者杜蕢所舉也春秋傳作屠蒯文亦不同長樂陳氏曰先王制為喪臣之禮於服則衰絰於膳則不舉於樂則弛縣以至與斂徃弔莫不盡禮是以柳莊之卒衞獻公不釋祭服而往襚叔弓之卒隠公不與斂仲遂之卒宣公猶繹而萬入君子非之然則悼子之未葬平公飲酒至於鼓鐘其可乎此杜蕢所以升酌而譏之也非杜蕢不能改平公之過於羣臣不言之際非平公不能彰杜蕢之善於後世矣盖杜蕢之所存者忠也所敢為者勇也平公之知悔者智也不掩人者義也皆禮之所與也然平公賢孟子而終於不可見尊亥唐而終於不共治則所謂智而且義者盖亦勉强之而己左傳謂屠蕢責樂工以不聰責嬖叔以不明責己以不善味其言雖不同其實一也噫三代之季賢者陸沉多矣及不得已然後出而見於世故讓爵見於屠羊非書見於劉輪守官見於虞人商歌見於飯牛則善諫見於宰夫不為過矣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諡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
  文子衞大夫名拔君靈公也大夫士三月而葬有時猶言有數也死則諱其名故為之謚所以代其名也
  君曰昔者衞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衞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衞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聽衞國之政修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衞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謂夫子貞惠文子
  魯昭公二十年盜殺衞侯之兄縶時齊豹作亂公如死焉此衞國之亂也班者尊卑之次制者多寡之節因舊典而修舉之也據先後則惠在前論小功則貞為重故不曰惠貞而曰貞惠也此三字為諡而惟稱文子者鄭云文足以兼之
  石駘仲卒無適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為後者曰沐浴佩玉則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喪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衞人以龜為有知也
  駘仲衞大夫曰沐浴佩玉則兆卜人之言也○方氏曰兆亦有凶卜者以求吉為主故經以兆言吉也長樂陳氏曰五人者有意於得而不兆祁子無意於得而兆故衞人以龜為有知盖溺於利而忘義蔽於情而忘禮者人謀之所不與而鬼謀之所違篤於義而不謀利專於禮而不徇情者人謀之所與而鬼謀之所從豈非所謂天地自然之道人事必然之理哉○嚴陵方氏曰曲禮曰居喪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非有創痬固不可以沐浴矣玉藻云凡帶必有佩玉唯喪否非去喪固不可以佩玉矣執親之喪而沐浴佩玉是㤀孝㤀禮也唯石祁子不為之龜之獨兆於祁子其有知也哉
  陳子車死於衞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葬定而后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葬
  子車齊大夫子亢其兄弟即孔子弟子子禽也疾時不在家家人不得以致其養故云莫養於下也於是欲殺人以殉葬定謂已議定所殺之人也
  子亢曰以殉葬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己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
  宰即家大夫也二子謂妻與宰也子亢若但言非禮未必能止之今以當養者為當殉則不期其止而自止矣嚴陵方氏曰以生者而從之於死則傷乎不仁於死者而養之以生則傷乎不知非君子之所當為也子亢以養拒之不亦宜乎
  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也孔子曰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謂孝斂首足形還葬而無椁稱其財斯之謂禮
  世固有三牲之養而不能歡者亦有厚葬以為觀美而不知䧟於僣禮之罪者知此則孝與禮可得而盡矣又何必傷其貧乎還葬說見上篇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以其所以養則養在志不在體以其所以葬則葬在誠不在物苟養在體不在志則雖三牲不足以為孝葬在物不在誠則雖醯醢百甕不足以為禮若然則富者不足矜貧者不足傷要在自盡而已○嚴陵方氏曰子路於生曰養於死曰禮則知所謂禮者喪葬之禮言喪塟則知所謂養者亦無非禮矣語云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是矣孔子又變養言孝者主盡其歡言之也盡其歡者存乎情故以孝言稱其財者存乎物故以禮言啜飲止以菽水言之者菽不若稻梁之甘水不若酒醴之美則以見盡其歡者在乎養志不在養口體而已
  衞獻公出奔反於衞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柳莊曰如皆守社稷則孰執羈靮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獻公以魯襄十四年奔齊二十六年歸衞羈所以絡馬靮所以鞚馬莊之意謂居者行者均之為國不當獨賞從者以示私恩長樂陳氏曰楚昭王之賞從亡而及於屠羊説晉文公之賞從亡而辭見守藏者衞獻公之厚從亡而及郊將班邑是皆徇於私而不知公蔽於邇而不知逺也盖居者守君之社稷行者執君之羈靮其勞逸雖殊而功之所施則一豈可厚此而薄彼哉此栁莊所以諫獻公也臧武仲曰衞公之奔有太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其無歸乎是内外之功一也○嚴陵方氏曰獻公之反國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則是私於從己之眤而㤀保國之大矣豈所以合天下之公義哉
  衞有太史曰栁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請於尸曰有臣柳莊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往不釋服而往遂以襚之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世世萬子孫毋變也
  以衣服贈死者曰襚裘縣潘二邑名萬子孫謂莊之後世也莊之疾公嘗命其家若當疾亟之時我雖在祭祀亦必入告及其死也果當公行事之際遂不釋祭服而往因釋以襚之又賜之二邑此雖見國君尊賢之意然棄祭事而不終以諸侯之命服而襚大夫書封邑之劵而納諸棺皆非禮矣
  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禮也況又同棺乎弗果殺
  屬如周禮屬民讀法之屬猶合也聚也記者善尊己守正而不從其父之亂命長樂陳氏曰君子將死不㤀乎利人小人將死不㤀乎利己故成子髙之寢疾則擇不食之地以自葬孟僖子之將死則明仲尼之道以教子曽子之將死則稱君子之道以教人此不㤀乎利人者也魏顆之病欲以妾為殉陳乾昔之病欲以婢夾己此不㤀乎利己者也乾昔之子終不從其亂命其過秦康公逺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
  仲遂魯莊公子東門襄仲也為魯卿垂齊地名祭宗廟之明日又設祭禮以尋繹昨日之祭謂之繹殷謂之肜言壬午則正祭辛巳日也萬舞執干以舞也籥舞吹籥以舞也萬入去籥者言此繹祭時以仲遂之卒但用無聲之干舞以入去有聲之籥舞而不用也○陳氏曰春秋之法當祭而卿卒則不用樂明日則不繹故叔弓之卒昭公去樂卒事君子以為禮仲遂之卒宣公猶繹而萬入去籥聖人以為非禮○詩記曰萬舞二舞之總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别名籥舞者文舞之别名文舞又謂之羽舞鄭氏據公羊以萬舞為干武誤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言文武二舞皆入去其有聲者故云籥焉公羊乃以萬舞為武舞與籥武對言之失經意矣若萬舞止為武舞則此詩何為獨言萬舞而不及文舞左傳孝仲子之宫將萬焉婦人之廟亦不應獨用武舞也然則萬舞為二舞之總名明矣出詩緝簡弓註○愚按左傳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於其宫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讐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據此則萬舞信為武舞矣吕氏豈偶忘之耶嚴陵方氏曰正祭之明日又祭謂之繹繹者如繹絲然以其續之而不絶故也祭禮為吉卿卒為凶然正祭不可廢也故卿卒不繹而已猶者可以已之辭
  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方小斂般請以機封將從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魯有初
  公輸氏若名為匠師方小年尚㓜也斂下棺於椁也般若之族素多技巧見若掌斂事而年㓜欲代之而試用其技巧也機窆謂以機關轉動之器下棺不用碑與繂也魯有初言魯國自有故事也
  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
  豐碑天子之制桓楹諸侯之制○疏曰凡言視者比擬之辭豐大也謂用大木為碑穿鑿去碑中之木使之空於空間著鹿盧兩頭各入碑木以紼之一頭係棺緘以一頭繞鹿盧既訖而人各背碑負紼末頭聽鼓聲以漸却行而下之也桓楹不似碑形如大楹耳通而言之亦曰碑說文桓郵亭表也如今之橋旁表柱也諸侯二碑兩柱為一碑而施鹿盧故鄭云四植也
  般爾以人之母嘗巧則豈不得以其母以嘗巧者乎則病者乎噫弗果從
  疏曰嘗試也言爾欲以人母嘗試己之巧事誰有强逼於爾而為此乎豈不得休己者哉又語之云其無以人母嘗試己巧則於爾病者乎言不得嘗巧豈於爾有所病假言畢乃更噫而傷嘆於是衆人遂止○一説則豈不得以其母以嘗巧者乎作一句言爾以他人母試巧而廢其當用之禮則亦豈不得自以己母試巧而不用禮乎則於爾心亦有所病而不安乎盖使之反求諸心以己度人而知其不可也○應氏曰周衰禮廢而諸侯僣天子故公室之窆棺視豐碑大夫僣諸侯故三家之窆棺視桓楹其陵替承襲之弊有自來矣
  戰于郎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曰使之雖病也任之雖重也君子不能為謀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則既言矣與其鄰童汪踦往皆死焉魯人欲勿殤童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衞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
  戰于郎魯哀公十一年齊伐魯也禺人昭公子公為也遇魯人之避齊師而入保城邑者疲倦之餘負其杖而息于塗禺人乃歎之曰徭役之煩雖不能堪也稅斂之數雖過於厚也若上之人協心以禦冦難猶可塞責也今卿大夫不能畫謀䇿士不能捐身以死難豈人臣事君之道哉甚不可也我既出此言矣可不思踐吾言乎於是與其隣之童子汪踦者皆往鬭而死於敵魯人以其有成人之行欲以成人之喪禮葬之而孔子善其權禮之當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人視其行不視其年年雖壯而無成處之以童可也鄭忽之狡童昭公之童心是也年雖穉而有成處之以成人可也汪錡之勿殤是也
  子路去魯謂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吾聞之也去國則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國不哭展墓而入謂子路曰何以處我子路曰吾聞之也過墓則式過祀則下
  哭墓哀墓之無主也不忍邱壟之無主則必有返國之期故為行者言之墓與祀人所易忽也而能加之敬則無往而不用吾敬矣敬則無適而不安故為居者言之也○方氏曰凡物展之則可省而視故省謂之展
  工尹商陽與陳弃疾追呉師及之陳弃疾謂工尹商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弓又及謂之又斃二人每斃一人掩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
  工尹楚官名追呉師事在魯昭公十二年子手弓而可為句使之執弓也手弓商陽之弓在手也韔弓衣也謂之再告之也掩目而不忍視止御而不忍驅有惻隠之心焉商陽自言位卑禮薄如此亦可以稱塞矣孔子謂其有禮以敗北之師本易窮而商陽乃能節制其縱殺之心是仁意與禮節並行非事君之禮止於是也特取其善於追敗者亦非謂臨敵未決而不忍殺人也○疏曰朝與燕皆在寢若路門外正朝則大夫以下皆立若燕朝在於路寢則大夫坐於上如孔子攝齊升堂是也升堂則坐矣燕亦在寢燕禮獻卿大夫之後西階上獻士無升堂之文是士立於下也鄭註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謂兵車參乘之法此謂凡常戰士若是元師則在中央皷下御者在左戈盾亦在右若天子諸侯親將亦居皷下若非元帥則皆在左御者在中若非兵車則尊者在左長樂陳氏曰從君之大義而㤀己之不忍君子之所不為行己之不忍而廢君之命君子之所不敢楚工尹商陽追呉師而射之每斃一人則掩其目其所不忍仁也不廢君之命義也禮者仁義而已此孔子所以謂之有禮也大夫於朝則坐於燕則與故其責重士於朝則立於燕則不與故其責輕商陽所殺止於三者姑以成禮而已然則朝坐燕與為商陽者如之何曰彼必陳善以閉邪引君以當道有所不戰戰之所以止戰有所不殺殺之所以止殺庸有不義之舉哉商陽以楚為不義而不去何也君子去處有道廢興有命天下皆齊也陳文子去齊孔子不以為仁天下皆魯也柳下惠不去魯孟子不以為非不然則天下皆楚也商陽不去楚君子豈以為非禮哉
  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㑹諸侯請含使之襲
  曹伯之卒魯成公十三年也襲賤者之事諸侯從之不知禮也
  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請襲魯人曰非禮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荆禹貢州名楚立國之本號魯僖公元年始稱楚魯襄公以二十八年朝楚適遭楚子昭之喪魯人知襲之非禮而不能違於是以君臨臣喪之禮先之及其覺之而悔己無及矣此其適權變之宜足以雪恥長樂陳氏曰荆人以人臣之事待襄公襄公則以人臣之事臨荆人豈非自尊而卑人者人必卑之自貴而賤人者人必賤之耶秦王屈趙王以缶而有鼔瑟之辱夫差屈句踐於㑹稽而有姑蘇之恥亦其類也
  滕成公之喪使子叔敬叔弔進書子服惠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遂入
  滕成公之喪在魯昭公之三年敬叔魯桓公七世孫惠伯則桓公六世孫也於世次敬叔稱惠伯為叔父懿伯則惠伯之叔父而敬叔之五從祖進書奉進魯君之弔書也介副也○劉氏曰左傳註云忌怨也敬叔先有怨於懿伯故不欲入滕以惠伯之言而入傳言叔弓之有禮也此疏云敬叔嘗殺懿伯為其家所怨恐惠伯殺己故不敢先入惠伯知其意而開釋之記惠伯之知禮也二說不同而皆可疑如彼註言禮椒為之避仇怨則當自受命之日辭行以禮之不當及郊而後辭入也如此疏言恐惠伯殺己而難之則魯之遣使而使其仇為之副不恤其相仇以棄命害事亦非善處也且叔弓為正使得仇怨為介而不請易之非計之得也又同使共事而常以仇敵搆之而往反於魯滕之路亦難言也使椒果欲報仇則其言雖善安知非誘我耶而遂入又非通論也按左傳云及郊遇懿伯之忌此作為二字雖異而皆先言及郊而後言忌可見是及郊方遇忌也或者忌字只是忌日懿伯是敬叔從祖適及滕郊而遇此日故欲緩至次日乃入故惠伯以禮曉之曰公事有公利無私忌乃先入而叔弓亦遂入焉此說固可通然亦未知然否闕之可也
  哀公使人弔蕢尚遇諸道辟於路畫宫而受弔焉哀公魯君辟於道辟讀為闢謂除闢道路以畫宫室之位而受弔焉
  曾子曰蕢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禮也齊莊公襲莒于奪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
  魯襄公二十三年齊侯襲莒襲者以輕兵掩其不備而攻之也左傳言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且于莒邑名隧狹路也鄭云或為兑故讀奪為兑梁即殖以戰死故妻迎其柩
  莊公使人弔之對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君之臣免于罪則有先人之敝盧在君無所辱命
  肆陳尸也妻妾執拘執其妻妾也左傳言齊侯弔諸其室嚴陵方氏曰與人交於喪尤欲其至若夫弔人於道路之間者禮苟從簡事苟從便而已豈所以用其至哉盖非禮之禮君子固不以加於人然亦未嘗受之於人焉此曽子所以言蕢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禮也
  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撥問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君猶設之顔柳曰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為榆沈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
  䵍哀公之少子舊説以撥為紼未知是否三臣魯之三家也顔柳言天子之殯用輴車載柩而畫轅為龍椁幬者叢木為椁形而覆幬其上前言嘉斧于椁上是也諸侯輴而設幬則有輴而無龍有幬而無椁也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以播地取其引車不澁滯也今三家廢輴不用而猶設撥是徒有竊禮之罪而非有中用之實者也○方氏曰為輴之重也故為榆沈以滑之欲榆沈之散也故設撥以發之無輴則無所用沈無所用沈則無所用撥三臣既知輴之可廢而不知撥之不必設是竊禮之不中者也撥雖無所經見然以文考之為榆沈故設撥則是以手撥榆沈而灑於道也先儒以為紼失之矣○今按方說如此亦未知其是否闕之可也
  悼公之母死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衰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
  以妻我以為我妻也此哀公溺情之舉文過之辭○疏曰天子諸侯絶旁期於妾無服惟大夫為貴妾緦
  季子臯葬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請庚之子臯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為邑長於斯也買道而葬後難繼也
  劉氏曰季子臯孔子弟子髙柴也夫子嘗曰柴也愚觀家語所稱及此經所記泣血三年及成人為喪之事觀之賢可知矣此葬妻犯禾亦為成宰時事有無固不可知然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者以犯禾之失小而買道之害大也何也以我為邑宰尚買道而葬則後必為例而難乎為繼者矣此亦愚而過慮之一端然出於誠心非文飾之辭也鄭註謂其恃寵虐民而方氏又加以不仁不恕之説則甚矣豈有賢如子臯而有是哉
  仕而未有祿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
  王制云位定然後祿之此盖初試為士未賦廩祿者有饋於君則稱獻出使他國則稱寡君此二事皆與羣臣同獨違離之後而君薨則不為舊君服此則與羣臣異所以然者以其未嘗食君之祿也○方氏曰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方其學也賔之而弗臣此所謂仕而未有祿者若孟子之在齊是也惟其賔之而弗臣故有饋焉不曰賜而曰獻將命之使不曰君而曰寡君盖獻為貢上之辭而寡則自謙之辭故也以其有賔主之道而無君臣之禮故違而君薨弗為服也其曰違則居其國之時固服之矣
  虞而立尸有几筵
  未葬之前事以生者之禮葬則親形已藏故虞祭則立尸以象神也筵席也大斂之奠雖有席而無几此時則設几與筵相配也
  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已
  卒哭而諱其名盖事生之禮已畢事鬼之事始矣已語辭
  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諱新自寢門至于庫門
  周禮大喪小喪宰夫掌其戒令故卒哭後使宰夫執金口木舌以鐸振之以命令于宫也其令之之辭曰舍故而諱新故謂髙祖之父當遷者諱多難避故使之舍舊諱而諱新死者之名也以其親盡故盡故可不諱庫門自外入之第一門亦曰臯門嚴陵方氏曰生事畢而鬼事始已者上言生則知鬼之為死下言鬼則知生之為人也
  二名不偏諱夫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稱徵言徵不稱在
  二名二字為名也此記避諱之禮嚴陵方氏曰夫子曰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内若此則言在不稱徴也又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此則言徵不稱在也
  軍有憂則素服哭于庫門之外赴車不載櫜韔
  櫜甲衣韔弓衣甲不入櫜弓不入韔示再用也○方氏曰戰勝而還謂之愷則敗謂之憂宜矣素服哭以喪禮處之也必於庫門之外者以近廟也師出受命于祖無功則於祖命辱矣赴車告赴于國之車凡告喪曰赴車以告敗為名與素服同義
  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先人之室宗廟也魯成公三年焚宣公之廟神主初入故曰新宫春秋書二月甲子新宫災三日哭註云書其得禮此言故曰者謂春秋文也
  孔子過太山側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聽之使子路問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為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聞其哭式而聽之與見齊衰者雖狎必變之意同聖人敬心之所發盖有不期然而然者壹似重有憂者言甚似重叠有憂苦者也而曰乃曰也虎之殺人出於倉卒之不免苛政之害雖未至死而朝夕有愁思之苦不如速死之為愈此所以猛於虎也為人上者可不知此哉嚴陵方氏曰虎之害人也機罟檻穽所能制之政之害人也無可制之械焉虎之害人也深宫固門所能逃之政之害人也無可逃之地焉此泰山婦人所以寧遭虎之累傷而不忍舍其政之無苛也揚雄之論酷吏曰虎哉虎哉角而翼者也與此同意
  魯人有周豐也者哀公執摯請見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問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廟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涖之雖固結之民其不解乎
  周豐必賢而隠者故哀公屈己見之乃曰不可者盖古者不為臣不見故不敢當君之臨見也我其已夫已止也不强其所不願也有心之固結不若無心之感孚其言甚正但大禹征苗已嘗誓師誓非始於殷也禹㑹諸侯於塗山㑹亦不始於周也此言誓之而畔㑹之而疑則始於殷周耳長樂陳氏曰黄帝之於廣成湯之於伊尹請必下風聘必三幣豈以一辭而止哉此其樂善不倦者也魯哀公之於周豐執摯請見一辭之以不可則止焉使人問之而已其視樂善不倦者則有間矣墟墓之間社稷宗廟之中無情於感民而民哀敬殷人作誓周人作㑹有心於制民而民畔疑也盖誓生於不信㑹生於不敬不信而誓之使信則民始畔不敬而㑹之使敬則民始疑周豐之言凡欲哀公循敬信以感民而已論語孔子對哀公以孝慈則忠臨之以莊則敬與此同義○嚴陵方氏曰夫虞夏之得天下也以禪周之得天下也以争禪則出於自然故信未施而民信之且無異夫墟墓之間民之自哀也敬未施而民敬之且無異乎社稷宗廟之中民之自敬也争則出乎不得已故誓雖作而反以起民之畔㑹雖作而反以致民之疑而已且畔固甚於疑己畔其言未足為甚疑者衆於是為甚焉禮義忠信誠慤之心則敬之道所自出也固結之則以誓㑹而已苟無是心以涖之則結之者雖固民亦解而散矣凡物結之則聚解之則散唯其結之而聚故可解之而散若夫有以涖之則無所結也亦不可解矣
  喪不慮居毁不危身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毁不危身為無後也
  劉氏曰喪禮稱家之有無不可勉為厚葬而致有敗家之慮家廢則宗廟不能以獨存矣毁不滅性不可過為哀毁而致有亡身之危以死傷生則君子謂之無子矣此二者皆所以防賢者之過禮
  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葬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呉之習於禮者也往而觀其葬焉呉公子札讓國而居延陵故曰延陵季子嬴博齊二邑名
  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斂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隠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于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
  不至於泉謂得淺深之宜也時服隨死時之寒暑所衣也封築土為墳也横曰廣直曰輪下則僅足以掩坎上則纔至於可隠皆儉制也左袒以示陽之變右還以示陰之歸骨肉之歸土隂之𨹓也魂氣之無不之陽之升也隂陽氣也命者氣之所鍾也季子以骨肉歸復于土為命者此精氣為物之有盡謂魂氣則無不之者此逰魂為變之無方也夀夭得於有生之初可以言命魂氣散於既死之後不可以言命也再言無不之也者愍傷離訣之至情而冀其魂之隨己以歸也不惟適旅葬之節而又且通幽明之故宜夫子之善之也然為疑辭而不為決辭者葢季子乃隨時處中之道稱其有無而不盡拘乎禮者也故夫子不直曰季子之於禮也合矣而必加其乎二字使人由辭以得意也讀者詳之○石梁王氏曰還與環同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來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
  考公之喪徐國君使其臣容居者來弔且致珠玉之含言寡君使我親坐而行含以進侯玉於邾君侯玉者徐自擬天子以邾君為己之諸侯言進侯氏以玉也其使容居以含者容居求即行含禮也○疏曰凡行含禮未斂之前士則主人親含大夫以上即使人含若斂後至殯葬有來含者親自致璧於柩及殯上者謂之親含若但致命以璧授主人主人受之謂之不親含○石梁王氏曰坐當訓跪
  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于雜者未之有也
  邾之有司拒之言諸侯之辱來邾國者人臣來有其事簡易則行人臣簡易之禮人君來而其事廣大則行人君廣大之禮于猶迂也有廣逺之意今人臣來而欲行人君之禮是易于相雜矣我國未有此也
  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不敢忘其祖
  容居又答言事君者不敢忘其君我奉命如此今不能行是㤀吾君也為人子孫當守先世之訓故亦不敢遺吾祖也居盖徐之公族耳且言昔者我之先君駒王濟河而西討無一處不用此稱王之言自言其疆土廣大乆矣行王者之禮也又自言我非譎詐者乃魯鈍之人是以不敢忘吾祖欲邾人之信其言也此著徐國君臣之僣且明邾有司不能終正當時之僣也
  子思之母死於衞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于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于他室
  伯魚卒其妻嫁於衞之庶氏嫁母與廟絶族故不得哭之於廟嚴陵方氏曰他室異室也以有别於正故謂之他以義起之而已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
  疏曰祝大祝商祝也服服杖也是喪服之數故呼杖為服祝佐含斂先病故先杖也故子亦三日而杖官長大夫士也病在祝後故五日國中男女謂畿内民及庶人在官者服齊衰三月而除必待七日者天子七日而殯殯後嗣王成服故民得成服也三月天下服者謂諸侯之大夫為王繐衰既葬而近除者亦不待三月今據逺者為言耳何以知其或杖服或衰服按喪大記及喪服四制云云然四制云七日授士杖此云五日士杖者崔氏云此據朝廷之士四制言邑宰之士也嚴陵方氏曰喪人之冠帶衣裳杖履通謂之所此所謂服特指杖耳夫杖所以扶病也祝先服者力勞而先病故也言祝先服則子可知矣官長以對祝言之則力有勞逸以對子言之則恩有重輕故五日而後服杖也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言各服其所服之服非謂杖矣盖不特以恩有重輕故服有先後亦以地有逺近而聞訃有早晚故也
  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椁者斬之不至者廢其祀刎其人
  虞人掌山澤之官也天子之棺四重而椁周焉亦奚以多木為哉畿内百縣之祀其木可用者悉斬而致之無太多乎畿内之美材固不乏矣奚獨於祠祀斬之乎廢其事刎其人又何法之峻乎禮制若此未詳其說一云必命虞人致木不用命者然後國有常刑虞人非一未必盡命之也
  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蒙袂輯屨貿貿然來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揚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曽子聞之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
  蒙袂以袂䝉面也輯屨輯斂其足言困憊而行蹇也貿貿垂頭喪氣之貌嗟來食歎閔之而使來食也從就也微與猶言細故末節謂嗟來之言雖不敬然亦非大過故其嗟雖可去而謝焉則可食矣廬陵胡氏曰今之君子之急於祿食也嗟而不去不謝而食者多矣視餓者有愧也○臨川吴氏曰曽子之言君子之中餓者之操賢者之過也
  邾婁定公之時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嘗學斷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壞其室洿其宫而豬焉盖君踰月而後舉爵
  瞿然驚怪之貌在官者居臣也在宫者家人也天下之惡無大於此者是以人皆得而誅之無赦之之理惟父有此罪則子不可討之也君不舉爵以人倫大變亦教化不明所致故傷悼而自貶耳○疏曰豬是水聚之名○石梁王氏曰註疏本作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為是
  晉獻文子成室晉大夫發焉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夫於九亰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
  晉獻舊説謂晉君獻之謂賀也然君有賜於臣豈得言獻疑獻文二字皆趙武謚如貞惠文子之類諸大夫發禮往賀記者因述張老之言輪輪囷髙大也奐奐爛衆多也歌祭祀作樂也哭死喪哭泣也聚國族燕集國賔聚會宗族也頌者美其事而祝其夀禱者祈以免禍也張老之言善於頌武子所答善於禱也○鄭氏曰晉卿大夫之墓地在九原○疏曰領頸也古者罪重腰斬罪輕頸刑先大夫文子父祖也○石梁王氏曰歌於斯謂祭祀歌樂也大夫祭無樂春秋時或有之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也敝帷不弃為埋馬也敝盖不弃為埋狗也丘也貧無盖於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䧟焉
  狗馬皆有力於人故特示恩也
  路馬死埋之以帷
  謂君之乘馬死則特以帷埋之不用敝帷也○方氏曰魯昭公乘馬塹而死以帷裹之石林葉氏曰帷盖之近於身以為障蔽者也犬馬之畜於家以為代禦者也障蔽者敝所不敢棄而代禦者死用以埋之所謂仁之至義之盡也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閽人為君在弗内也曽子與子貢入於其廏而修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鄉者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辟之
  鄉者已告言先已告於主人矣
  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矣
  内霤門屋後簷也行者逺猶言感動之大也○劉氏曰此章可疑二子弔卿母之喪必自盡禮以造門不當待閽者拒而後修容盡飾也且既飾而閽人辭或當再請於閽若終不得通退可也何必以威儀悚動之以求入耶其入而君卿大夫敬之者以平日知其賢也非素不相知創見其容飾之美而加敬也而君子乃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則是二子之德行不足以行逺惟區區之外飾乃足以行逺耶
  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晉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晉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說殆不可伐也
  陽門宋之國門名介夫甲士之守衛者宋武公諱司空改其官名為司城子罕樂喜也戴公之後覘闚視也
  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雖微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
  孔子善之以其識治體也詩邶風谷風之篇扶服致力之義微無也夫子引詩而言宋國雖以子罕得人心可無晉憂而已然天下亦孰能當之甚言人心之足恃也一説微弱也雖但弱晉之强使不敢伐而已然推此意則民既悦服必能親其上死其長而舉天下莫能當之矣前說為是長樂陳氏曰呉起吮一人之疽而隣敵莫抗段熲裹一人之瘡而西羗頓平然則司城子罕哭一介夫而民說其可以伺隙抵巇而伐之哉覘者所以知微也兵法曰用間有五是謂神紀又曰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古人之於兵未嘗不用間其知微如晉之覘者盖亦鮮矣孔子所以善之也所謂雖微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仁不可為衆故也昔仲尼在衛趙鞅折謀干木處魏秦人罷兵謝安在晉王猛知其不可伐季梁在隨楚子之兵不敢加則子罕在宋而天下不能當者信矣○石林葉氏曰介夫至賤子罕一哭之哀而晉國覘之不敢伐聖如孔子以為天下莫能當之故曰治國不能侮鰥寡而況於士民乎
  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莊公為子般所弑而慶父作亂閔公時年八嵗絰葛絰也諸侯弁絰葛而葬葬畢閔公即除凶服於庫門之外而以吉服嗣位故云絰不入庫門也士大夫則仍麻絰直俟卒哭乃不以麻絰入庫門盖閔公既吉服不與虞與卒哭之祭故羣臣至卒哭而除記禍亂恐迫禮所由廢嚴陵方氏曰君以葬為節臣以卒哭為節者君先除而後臣敢除故也然此皆不能三年則失禮之甚矣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乆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
  或問朱子原壤登木而歌夫子為弗聞而過之待之自好及其夷俟則以杖叩脛莫太過否曰這說却差如壤之歌乃是大惡若要理㑹不可但己只得且休至其夷俟之時不可不教誨故直責之復叩其脛自當如此若如今説則是不要管他却非朋友之道矣○胡氏曰數其母死而歌則壤當絶叩其夷踞之脛則壤猶故人耳盛德中禮見乎周旋此亦可見○馮氏曰母死而歌惡有大於此者乎宜絶而不絶盖以平生之素而事有出於一時之不意者如此善乎朱子之言曰若要會理不可但己只得且休其有以深得聖人之處其所難處者矣○劉氏曰原壤母卒夫子助之治椁壤登已治之椁木而言乆矣我之不託興於詠歌之音也如貍首之斑言木文之華也卷與拳同如執女手之拳言沐椁之滑膩也壤之廢敗禮法甚矣夫子佯為不聞而過去以避之從者見其無疑夫子必當已絶其交故問曰子未當已絶之乎夫子言為親戚者雖有非禮未可遽失其親戚之情也為故舊者雖有非禮未可遽失其故舊之好也此聖人隠惡全交之意石林葉氏曰孔子責原壤重於夷俟而略於喪歌者夷俟禮之踞也人道不可以不責是以雖痛絶之不為過親喪而歌豈止違禮而已哉孔子聞而不問見不可以敎問之則人道絶矣故過之若不聞者乃所以全故舊之恩此夫子之道忠恕者也方周之末世有妻死鼓盆而歌自以為達如莊周者友死臨尸而歌自以為禮子皮皮琴張者盖將以矯世未必出其誠心然不可施之於孔子之門此夫子所以有時而抑揚與
  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
  文子晉大夫名武叔譽叔向也言卿大夫之死而葬於此者多矣假令可以再生而起吾於衆大夫誰從乎文子盖設此説欲與叔向共論前人賢否也
  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行并植於晉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
  處父晉襄公之傅并者兼衆事於己是專權也植者剛强自立之意所行如此故為狐射姑所殺不得善終其身是不智也
  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叔譽又稱子犯可歸文子言子犯從文公十九年于外及反國危疑之時當輔之入以定其事乃及河而授璧以辭此盖為他日髙爵重祿之計故以此言要君求利也豈顧其君之安危哉是不仁也
  我則隨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晉人謂文子知人
  文子自言我所願歸者惟隨武子乎武子士㑹也食邑於隨左傳言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隠情盖不忘其身而謀之知也利其君不遺其友皆仁也
  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中身也見儀禮鄉射記退然謙卑怯弱之貌呐呐聲低而語緩也如不出其口似不能言者
  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
  管鍵也即今之鎻庫之藏物以管為開閉之限管庫之士賤職也知其賢而舉之即不遺友之實雖有舉用之恩於其人而生則不與之交利將死亦不以其子屬託之廉潔之至長樂陳氏曰君子之尚友以一鄉為未足則友於一國以一國為未足則友之天下以天下為未足則尚論古之人此文子叔譽所以論死者之可作也叔譽以陽處父與舅犯為可與歸文子則謂處父不足於智犯不足於仁不若隨武子之愈盖太剛則易屈太直則易折植者剛直而自立者也處父幷為之其智不足稱矣懐利者有已懐仁者有君舅犯見利而不顧君其仁不足稱矣隨武子則利其君仁也不忘其身謀諸其身智也不遺其友義也二人於仁智為不足武子於仁智義則兼而有之其身退然如不勝衣而其所為足以勝大事其言呐呐如不出諸口而其所舉足以盡衆賢盖管庫之士賤而難知七十有餘家衆而難辨文子之所舉雖賤不遺雖衆不繆豈非長於知人哉然則文子成室不免張老之所戒樂奏肆夏自文子始其奢僣於此而謂生不交利何也盖奢僣在己交利在人
  叔仲皮學子栁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
  繆絞也謂兩股相交五服之絰皆然惟弔服之環絰一股○疏曰言叔仲皮教訓其子子栁而子栁猶不知禮叔仲皮死子栁妻雖是魯人婦人猶知為舅著齊衰而首服繆絰衍是皮之弟子栁之叔見當時婦人好尚輕細告子栁云汝妻何以著非禮之服子栁見時皆如此亦以為然乃請於衍令其妻身著繐衰首服環絰衍又答云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此生既同室死當同穴故善魯○疏曰祔合葬也離之謂以一物隔二棺之間於椁中也魯人則合並兩棺置椁中無別物隔之○朱子曰古者椁合衆材為之故大小隨人所為今用全木則無許大木可以為椁故合葬者只同穴而各用椁也







  禮記大全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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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巻五
  明 胡廣等 撰
  王制第五
  疏曰王制之作在秦漢之際盧植云文帝令博士諸生作永嘉徐氏曰王制一書叙次三王四代之制度葢聖王所以經綸天地之大經而為萬世法程者也其書推明班爵制禄之法祭祀養老之義其立國之紀綱制度講若畫一而不相踰越三代所以享國長久雖有辟王而維持者不亂葢得其道矣周衰上無道揆下無法守諸侯壞亂法紀以隳先王之制多矣暴君汙吏慢其經界而井田之制孟子僅聞其略諸侯惡其害己皆去其典籍而班爵禄之制孟子不聞其詳凡先王之舊典禮經葢僅有存者自秦變井地為阡陌壞封建為郡縣而分田制禄之法一切掃地此漢儒思古而王制所為作也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
  孟子言天子一位子男同一位
  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孟子言君一位凡六等○疏曰五等虞夏周同殷三等公侯伯也長樂劉氏曰王制者言為天下之王作民父母者當立法度節制財用以安天下之民使不陷於凍餒故曰王制也易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言先王有親比萬民之道者必先建萬國親諸侯使之各養其民而教之禮義也是以此經以建侯崇徳為首設官分職為次皆所以皇建其有極也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者所以差其徳而尊崇之于萬民之上俾之行道以為其國表則也又設上大夫卿凡五等以佐佑其君之徳奉天子之禮用其中於民者也○長樂陳氏曰公侯伯子男至中士下士爵也天子之田至君十卿禄禄也爵以貴之非王爵之則無貴禄以富之非王禄之則無富故周官太宰内史司士之於爵禄皆詔王而已此所以言王者之制禄爵也制爵以徳制禄以功徳有厚薄故爵有崇卑功有多寡故禄有豐殺周官凡言爵禄皆先爵而後禄記亦曰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此先禄而後爵者葢田不分不可以制禄禄不制不可以定爵先王量財以制用視禄以制爵然後無有餘不足之患矣然則爵禄者班爵禄之序也禄爵禄制爵禄之序也由公至男凡五等皆君也由諸侯之上大夫卿至下士凡五等皆臣也君之徳純故公侯伯子男無上中下之辨臣之徳不必純故大夫士有上中下之差然皆止五等者五者天地之中數先王制法莫不本之故五典五禮五服五刑皆謂之天則制爵之等亦本其自然而已○孟子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與此不同者此言制爵之法孟子言班爵之法制之出於天子故不必言天子班之首於天子與君故兼天子與君言之也制爵禄止於諸侯與其臣而不及王朝之臣者葢制諸侯與其臣之禄則以農田為差制王朝公卿大夫之禄則以諸侯為視制爵之法亦若是而已此所以不言之也有爵者必有禄有禄者不必有爵庶人在官非有爵也而其禄有差則禄之所施非特有爵者而已故於其所制者不先以爵而先以禄也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此言天子諸侯田里之廣狹不能猶不足也不合於天子者不與王朝之聚會也民功曰庸其功勞附大國而達於天子故曰附庸天子以下皆言田而不言地者以地有山林川澤原隰險夷之不同若限以地里而不計田里則井地不均穀禄不平矣里數有二分田之里以方計如方里而井是也分服之里以袤計如二十五家為里是也後章言方千里者為田九萬畆此以方計者也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此以袤計者也分服則計道里逺近以為朝貢之節分田則計田畆多寡以為賦禄之制此所以為均平也馬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天子則兼有之故天子之田方千里所以禄畿内之臣也千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葢萬里也夫天子之田必以千里者所以示其本大而末細猶身之運臂臂之使指也葢不千里不足以服諸侯也降於天子則公侯而已故公侯田方百里以開方之法計之葢千里也不千里則朝聘會遇之煩有所不給也至於伯則又有殺焉葢伯則其國小其爵卑而子男亦如之故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七十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七七四十九葢四百九十里也五十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五五二十五葢二百五十里也○五峯胡氏曰分天下有徳有功者以地而不敢以天下自私於是有百里有七十里五十里不能五十里邦國之制焉於是有君朝卿大聘大夫小聘王巡狩述職之禮樂法度焉於是有千雉百雉三之一五之一九之一之髙城深池焉於是有井邑丘甸縣都之夫數焉於是有十乘百乘千乘萬乘之車數焉於是有伍兩卒旅師軍之制焉於是有卿大夫司徒樂正取士之法焉邦國之制廢而郡縣之制作世襲之制亡數易之弊生而民無定志矣述職之禮廢上下之情不通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城池之制廢而禁禦暴客威服四夷之法亡矣夫家之法廢則民數不可詳矣民數不可詳則乘車不可出而軍師不隠於農矣軍師不隠於農坐食者衆而公私困窮矣又曰制井田所以制侯國也制侯國所以制王畿也王畿安强萬國親附所以保衛中夏禁禦四夷也先王建萬國親諸侯髙城深池徧天下四夷雖虎猛狼貪安得肆其欲而逞其志乎此三王為萬世慮禦四夷之上也
  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
  此言王朝有位者之田亦與孟子不同○方氏曰三公而下食采邑於畿内禄之多少以外諸侯為差元士上士也與元子元侯稱元同不言中士下士則視附庸惟上士也永樂徐氏曰先王設官制禄寰外諸侯自公侯至於附庸王朝之臣自三公至于元士受田相視内外齊一所以制天下偏重之患而使逺近若一也夫分田之法所以内必視夫外者葢先王之制出為列國之君則入為王朝之臣所以一内外也内為三公稱公外而諸侯亦稱公故畢公為保釐東土衛侯以列國入相于周周公居東復相成王山甫徂齊式遄其歸或以三公居外復入為内諸侯所以出入均勞而内外之輕重不分也春秋以來鄭武公入為周司徒鄭莊公為平王卿士而滕侯亦曰我周之卜正葢畿外諸侯入備王官先王所以一内外此所以内諸侯之禄視外諸侯而為之制也是故二公則受百里之地六卿則受七十里之地二十七大夫則受五十里之地而元士三等亦視附庸而受田
  制農田百畆百畆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也
  此言庶人之田井田之制一夫百畆肥饒者為上農墝瘠者為下農故所養有多寡也府史胥徒之屬皆庶人之在官者其禄以農之上下為差多者不得過食九人之禄寡者不得下食五人之禄隨其髙下為五等之多寡也李氏曰孟子曰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又曰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葢以農夫而制禄則治於人者必思所以養之食於人者必思所以治之且示其不能交相無也庶人之在官者其家亦授之田周官之所謂官田也禄足以代耕而又授之田所以責其亷能亷善也○嚴陵方氏曰一夫一婦受田百畆故農田之制以百畆為之率焉雖均受百畆之分然地有肥磽之異計其一嵗食人之數或多或寡此農夫所以有上下之别也以食九人者為上食五人者為下則食八人至於食六人者為中農夫可知其詳雖有五等之别其大略不過三等而已府史胥徒之類其田則載師所謂官田是也而又有工有賈有奄有奚位之髙下不可得而詳故禄之多寡不可得而定此言其禄以農為差則多者不得過食九人之禄寡者不得下食五人之禄可知此言百畆之分孟子言百畆之糞者葢分以均之而存乎法糞以治之而存乎力法出乎上力出乎下其言亦互相備也
  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此言大國也視上農夫者得食九人之禄也
  次國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國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
  程子曰孟子之時去先王未逺載籍未經秦火然而班爵禄之制已不聞其詳今之禮書皆掇拾於煨燼之餘而多出於漢儒一時之傅會奈何欲盡信而句為之解乎然則其事固不可一一追復矣○朱子曰孟子此章之説與周禮王制不同葢不可考闕之可也○方氏曰次國小國不言大夫士者多寡同於大國可知由卿而上三等之國所異由大夫而下三等之國所同者葢卿而上其禄浸厚苟不為之殺則地之所出不足以供大夫而下其禄浸薄苟亦為之殺則臣之所養不能自給此所以多寡或同或異也永樂徐氏曰先王量禄以分田視口以計食其品節差等上焉不至於過制下焉不至於不足諸侯下士享百畆之利苟足以代耕免勞苦而已雖不能有餘而亦不至於不足其餘自卿以下其禄各殺以一則無多邑踰制之失諸侯分田雖多禄入自有定數亦無尾大不掉之患此先王制禄之美意也
  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
  此言三等之國其卿大夫頫聘並會之時尊卑之序如此鄭云爵位同則小國在下謂二人同是卿則小國卿在大國卿之下爵異固在上者謂若大國是大夫小國是卿則位於大國大夫之上也
  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
  鄭氏曰謂其為介若特行而並㑹也居猶當也此據大國而言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士之數國皆二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疏曰今大國之士既定在朝會若其有中國之士小國之士者其行位之數各居其上國三分之二謂次國以大國為上而次國上九當大國中九次國中九當大國下九是各當其大國三分之二小國以次國為上小國上九當次國中九小國中九當次國下九亦是居上三分之二也是各居上之三分永樂徐氏曰先王分土惟有三有大國小國次國之異自三卿至於二十七士其在國之禄則倍差之不同其出國之聘則班列之有等先王豈苟為異哉葢使之安分而無覬覦正名而不至於亂次其辨上下定民志者固如此
  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
  九州并王畿而言此但言毎一州所可容者如此凡八州餘以例推皆言畿外之制下文始言天子畿内之制也
  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
  鄭注畿内九大國者三為三公之田又三為三公致仕者之田餘三待封王之子弟也次國二十一者六為六卿之田又六為六卿致仕者之田又三為三孤之田餘六亦待封王子弟也小國六十三者二十七大夫之田并大夫致仕之田共五十四餘九亦待封王子弟也三孤無職雖致仕猶可即而謀故不副愚意此無明證皆鄭氏臆説况周制六卿兼公孤則所餘之田尚多然如周召之支子在周者皆世爵禄則累朝之王子弟未必能盡有所封也○疏曰畿外諸侯有封建之義故云不以封畿内之臣不世位有朌賜之義故云不以朌○朱子曰恐只是諸儒做箇如此算法其實不然建國必因山川形勢無截然可方之理又曰非惟施之當今有不可行求之昔時亦有難曉○石梁王氏曰天子縣内以封者或三分之一或半之又除山川城郭塗巷溝渠則奉上者幾何嚴陵方氏曰名山若魯之泰山晉之梁山之類大澤若豫之孟豬楚之雲夢之類山澤之大者則必有其名焉於山曰名於澤曰大葢互言之耳名山大澤神物之所藏寶貨之所出非外内諸侯所得專而有之故於外則不以封於内則不以朌焉外則度土而封之使傳嗣也故曰封内則分邑以朌之使食禄而已故曰朌
  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
  九州而千七百七十三國者内一州為王圻容九十三國外八州容一千六百八十國并畿内為千七百七十三國也元士附庸不與者以上文所算止五十里而元士附庸皆不能五十里故不與也○石梁王氏曰註引千八百國之説謂夏制要服内七十里與五服五千之言不合
  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為御
  共官謂供給王朝百官府文書之具泛用之需御謂凡天子之服用葢皆取之租税也○方氏曰以百里所出之少資百官之所共疑若不足然卑者所稱不為不足以千里所出之多為一人之御疑若有餘然尊者所稱不為有餘且以其近者與人則欲其易給而無勞以其逺者奉己則欲其難致而有節百里之内非不以為御也要之以共官為主耳千里之内非不共官也要之以為御為主耳馬氏曰官者官爵之所用而其用輕故取百里以近地之所出者給之御者天子之所用而其用重故取千里以逺地之所出者給之
  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帥三百三十六長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
  春秋傳曰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此即天子之上公分主天下之侯國也八伯為八州之伯二伯則天下之伯也嚴陵方氏曰方伯即州伯也王畿居中八州居外各設一方伯焉長言其足以長人也所謂比長之長亦若是爾帥言所師者衆非特長之而已所謂師帥之帥亦若是爾正言正於一而止非特帥之而已所謂黨正之正亦若是爾伯亦長也必謂之伯則以成徳稱之以其為一州之長非成徳不足以當之故也所謂宗伯之伯亦若是爾夫能長人然後能帥衆能帥衆然後能正於一正於一然後其徳成焉故其序如此正也帥也長也葢八伯之屬也八伯又二伯之屬也故曰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然二伯又謂之老者以其居人臣之極位不特貴乎有其徳又貴乎有其年故也國有國老鄉有鄉老皆以是而已○永樂徐氏曰先王衆建諸侯而設方伯連帥之職或以子男附庸之屬不能專達於天子故貢賦朝聘之數悉使之聴命於牧伯此牧其一節耳夫先王舉天下以封建諸侯而缺然無所紀綱於其間則强弱有以相吞而大小無以相維甚非經久長治之策也葢方伯連帥之設所謂褒表功徳闗諸盛衰深根固本為不可拔者也其所係大矣哉
  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
  方氏曰甸服四面五百里則為方千里矣王畿千里之外莫近於侯服而采又侯服之最近者莫逺於荒服而流又荒服之最逺者舉其最逺最近則綏要之服在其中矣李氏曰采於侯服為尤近流於荒服為極逺九州舉内以見外四海舉外以包内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
  石梁王氏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註獨引明堂位謂夏官百非也嚴陵方氏曰三公之數則取陽數而成也九卿則倍公而三之也二十七大夫則又倍卿而三之也八十一元士則又倍大夫而三之也天子理陽道於建官之數毎準於陽焉后治隂徳亦以是為數者特從夫而已夫位尊者其事約而總位卑者其事詳而分故官之法位愈卑而數愈倍焉以周官言之大宰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下士旅三十有二人則中下之士互相倍可知而此不言者以陽數窮於九九故止八十一元士終焉若黄鐘律終於八十一數○劉氏孟治曰職之隆者事益簡職之卑者事益衆故三公所以論道經邦佐天子理萬幾調萬化國有大亊而有大興作大利害則有卿焉等而下之或典禮樂或任簿書此九卿則三倍於公大夫又三倍於卿元士又三倍於大夫也
  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
  馬氏曰天子六卿而二卿一公故有三公而六卿之中又有三孤焉天子六卿而大國三卿乃其統之屬也至於大夫士則又三卿之屬焉下大夫五人二卿之下下大夫各二人一卿之下下大夫一人周官所謂設其參即三卿也傳其伍即下大夫五人也陳其殷即上士二十七人也有上中下之大夫而獨言下大夫者對卿而言也其實大夫有上中下之辨士亦有上中下而獨言上士者對府史而言也其實士又有上中下之異永樂徐氏曰先王建萬國親諸侯聖人觀地上有水之象為之非其不得已也中畿千里環列五服選賢建徳與之共理其維之有法其御之有道聖人所以與天下為功而非私其力以為己也試觀其内諸侯禄外諸侯嗣内外非有輕重而又更出迭入為之諸侯不得以久其權也列國之卿命于天子王臣布在諸侯之國而諸侯毎嵗貢士實在王都諸侯又不得私其人也聖人封建之大權其内外相維可見於此矣且大國三卿命於天子則朝廷所自命者也小國二卿命於其君則君命之者也夫國之大者宜專其命國之小者宜自上出也命其大不命其小聖人控制大邦優假小國之意深矣
  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
  監者監臨而督察之也自王朝出權亦尊矣一州三人則二十四人也此大夫之在朝必無職守者使有常職豈可遣乎不然則特命也嚴陵方氏曰方伯專征於一方其權實重焉天子不可不大為之防毎國三人故謂之三監必以三人為率者則與三公同義不使卿為之止使大夫為之以見天子之尊雖使其大夫固足制於方伯故也若書所謂三監名義雖同其人則異焉○金華應氏曰方伯者天子所任以總乎外者也又有監以臨之葢方伯權重則易專大夫位卑則不敢肆此大小相維内外相統之微意也
  天子之縣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
  畿内之地王朝百官食禄之邑在焉畿外乃以封建使其子孫嗣守然内亦謂之諸侯者三公之田視公侯卿視伯大夫視子男元士視附庸也嚴陵方氏曰内諸侯則公卿大夫士是也外諸侯則公侯伯子男是也夫禄所以養其人嗣所以傳其國内諸侯臣道也止養其人而已外諸侯君道也故傳其國焉經亦曰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葢謂是矣○石林葉氏曰内之公卿大夫其受田視公侯伯子男固亦通稱為諸侯也内以世禄為主而有賢者亦得世爵外以世爵為主而不賢亦止於世禄然則諸侯之子自非大惡猶得襲位而公卿大夫之子必賢而後爵豈輕内而重外乎葢古者公卿大夫有功徳則出封為諸侯是在外之世爵者乃内之世禄臣也至諸侯有功徳亦必入而為公卿是在内之世禄者或在外之世爵諸侯也内外更易而輕重所以均者此先王之仁政也
  制三公一命巻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
  制者言三公命服之制也命數止於九天子之三公八命著鷩冕若加一命則為上公與王者之後同而著衮冕故云一命衮若為三公而有加衮者是出於特恩之賜非例當然故云若有加則賜也人臣無過九命者大宗伯再命受服與此不同○馬氏曰三公衮服有降龍無升龍
  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之君不過五命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
  方氏曰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則知次國之卿再命一命也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則知三等之國其大夫皆一命而已大國對下卿言卿指上中可知小國特言卿則兼三等之卿可知言下大夫而不及上中者葢諸侯無中大夫而卿即上大夫故也前言上中下之所當與此不同者位雖視其命不能無詳略之異也永樂徐氏曰古者設官之制其爵以五其命以三自上公九命至於子男五命品級異等而不可亂自上公衮冕侯伯鷩冕至於子男毳冕儀章異數而不可越周官典命掌諸侯之五儀諸臣五等之命司服自公之服至子男之服所衣之服必從其命其命不差則其服不僭先王所以正名分而章服采也故常論衣服之制自黄帝堯舜取諸乾坤以為衣裳葢法天地以制為上下之服非私自創立之也虞夏之制天子祭服自日月以下十有二章葢㑹天地萬物於一身以照臨百官文采物色靡一不備而皋陶謨所載五服五章以命有徳謂之天命自天子十二章至卿大夫之三章其别為五如天造地設不可紊也公之衮冕其章數同於王而其旒數則異故上公之衮無升龍而旒則以九固白有等殺也豈曰公之服與王同而得純用之無所等倫於其間哉
  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辨然後使之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論謂考評其行藝之詳也論辨則材之優劣審矣任事則能勝其任矣於是爵之以一命之位而養之以禄焉○疏曰爵人於朝殷法也周則天子假祖廟而拜授之刑人於市亦殷法謂貴賤皆刑於市周則有爵者刑于甸師氏也馬氏曰凡民之材有大小之不同其徳則有知仁聖義中和其行則有孝友睦婣任恤其藝則有禮樂射御書數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之者論其徳行道藝之實而視其材之所有也論之已辨然後使之任其事也才足以克公卿之任則使之為公卿才足以克大夫士之任則使之為大夫士故任事然後爵之爵有髙下則禄有厚薄位者視其爵禄之髙下而禄者稱其爵之等差也故曰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凡此皆以官民之材也下又曰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至位定然後禄之亦與此同意也周官曰以徳詔爵以能詔事所謂徳者即賢之謂以能詔事者乃任事者也葢司馬辨論官材論國中之士也凡官民材者兼萬民而言之也養國中之士與養萬民之士葢有以異也論國中之士其法則致詳故考校於中年論萬民之士其法則致略故三年然後論之雖其考校之法有異而其論辨之意則同也
  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養士遇之塗弗與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公家不畜刑人舊説以為商制以周官墨者守門劓者守闗宫者守内刖者守囿髠者守積也唯其所之者量其罪之所當徃適之地而居之如虞書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不及以政賦役不與也示弗故生不授之田不賙其乏示不故欲其生也嚴陵方氏曰爵所以及有徳陽之事也朝在南則陽之所也刑所以加有罪隂之事也市在北則隂之所也朝者士之所立故言與士共之市者衆之所㑹故言與衆棄之葢有徳者人之所共予有罪者人之所共棄上言共下言棄互相備也凡此以見人君之所好惡非出於一人之私情爾畜亦養也謂之畜則所養者衆矣於公家言畜於大夫言養大小之别也至於士則又不嫌於不能養特遇之塗弗與之言而已○馬氏曰爵者天之所以命有徳刑者天之所以討有罪人心從則天意亦從故聖人之制爵刑不拂百姓以從己之欲而與衆共之也此與孟子所謂國人皆曰賢然後用之國人皆曰可殺然後殺之同意公家勢足以畜之大夫勢足以養之士者其勢不足以畜不足以養故弗與言也夫自棄者先王亦從而棄之故屏之四方示弗戮也自暴者先王亦從而暴之故不及以政示弗生也然則好生者聖人之大徳而自棄自暴者不足與有為也不足與有言也○劉氏孟治曰君天也君之喜怒賞罸天之雨露雷霆也福善禍淫天之賞罰也舉善去凶人君之賞罸也天豈能日求天下之善惡者罪福之人君亦豈能一一賞罸天下之善惡哉亦取其尤以示於衆而已爵人於朝所以勸君子士之所共樂也刑人於市所以懲小人衆之所共惡也君子聚於朝故爵人於朝衆人㑹於市故刑人於市以此見人君之喜怒非一人之私焉刑人者人君所以懲惡衆人所棄故公家及大夫士皆逺之惟其所之言流放竄逐任其所徃
  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比年毎嵗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則君親行
  天子五年一巡守
  舜典曰五載一巡守周官大行人曰十有二嵗王巡守殷國孟子曰巡守者巡所守也長樂陳氏曰朝覲宗遇㑹同之禮也存頫省聘問臣之禮也諸侯之於天子聘所以通好朝所以述職通好不欲疏故比年一小聘述職不欲數故五年一朝○嚴陵方氏曰朝必以五年為節五為天地相合之數君臣之際有天地之義焉故其朝聘巡守皆取數以五為節焉
  嵗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覲諸侯問百年者就見之
  嵗二月當巡守之年二月也岱泰山也宗尊也東方之山莫髙於此故祀以為東岳而稱岱宗也柴本作柴今通用燔燎以祭天而告至也東方山川之當祭者皆於此望而祀之遂接見東方之諸侯問有百嵗之人則即其家而見之以其年髙故不召見也
  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淫好辟
  大師樂官之長詩以言志采録而觀覽之則風俗之美惡可見政令之得失可知矣物之供用者皆出於市而價之貴賤則係於人之好惡好質則用物貴好奢則侈物貴志流於奢淫則所好皆邪僻矣
  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
  典禮掌禮之官也考時月定日即舜典所云協時月正日也考校四時及月之大小時有節氣早晚月有弦望晦朔日有甲乙先後考之使各當其節法律禮樂制度衣服皆王者所定天下一君不容有異異則非正矣故因巡守所至而正其不同者使皆同也嚴陵方氏曰天子分土建國命諸侯以守之未必人人稱職也故五年一巡而省之巡守者巡所守而已葢諸侯非徒守天子之土亦所以守天子之法天子巡之將以修其法而已天子之法至周詳矣方虞夏之際其為法尚未能詳故其修之宜數也春主東方而東巡守所以順天時也行必以仲月者以見巡守之禮無適而不用中焉五月八月十有一月巡守其義亦若是而已岱宗者葢岱泰山也宗者尊也以其為五岳之長故祀之為東岳而稱其名為岱宗也於東言岱則知南之為衡西之為華北之為恒矣巡守必居方岳之下者依名山而居使諸侯知所趨故也柴而望祀山川即詩時邁言巡守告祭柴望是也以天之髙故燔柴以上達以山川之逺故望而祀之皆所以告至而已問百年者就見之所以乞老者之言也詩所以言志風所以從上詩言之哀樂足以見民風之厚薄民風之厚薄足以知上政之得失故命大師陳詩馬志淫言所志之淫好辟言所好之辟民之所志所好不必皆淫辟然止以是為言者葢觀之所以防其淫辟故也賈即價也王者必班厯以一天下正朔故巡守則考時月焉作厯者不能無羸縮及其久也日不能無差故巡守則必定日焉葢考之慮其不一定之欲其無差律有隂陽禮有隆殺樂有清濁制有大小度有長短衣服有文質未嘗同也此所謂同欲其同出於天子而已同出於天子則正於一故終言正之同則所以正之故也○延平周氏曰告至然後覲諸侯神人之序也覲諸侯然後就見百年之有道者貴賤之序也就見百年者所以訪時政之得失既訪時政矣然後觀民風故命陳詩既觀民風矣然後觀民情故命市納賈以觀其美惡好非其所好惡非其所惡則志淫好辟可知矣而復言之者示其在所致詳也命典禮以考正之者乃其所終始者也定於考為詳正於定為略
  山川神祗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
  凡祭有其舉之莫敢廢也故不舉者為不敬山川地之望也故削地焉
  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
  宗廟不順如紊昭穆之次失祭祀之時皆不孝也爵者祖宗所傳故絀爵焉
  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
  不從違戾也流者竄之逺方討者聲罪致戮孟子曰天子討而不伐此章四君字皆謂國君
  有功徳於民者加地進律
  應氏曰律者爵命之等加地而進之所以示勸也嚴陵方氏曰不舉其祭祀之禮者為不敬不順其昭穆之序者為不孝削地所以貶其國絀爵所以貶其身神祗衆矣止以山川為言者葢諸侯之所守以山川為大故也天曰神地曰祗此以山川為神祇者自其無所屈言之皆可謂之神自其有所别言之皆可謂之祗也禮外也故可變樂内也特可易而已此淺深之别從則隨而有所順畔則敵而有所逆言不從則未至於畔也特為不從而已所以為輕重之别也流則放之唯其所之討則以法而致其誅焉夫巡守固所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也則其變禮易樂革制度衣服者必流討其君豈為過哉○長樂陳氏曰不敬則無禮矣不孝則不仁矣不從與畔則不道矣無禮未至於不仁不孝未至於不道此所以削地而後絀爵絀爵而後流討也削絀流討而繼之以加地進律者退不肖而後可以進賢故也易大有遏惡而後揚善詩巧言先如怒而後如祉皆禮意也○長樂劉氏曰就見百年之老則民不敢慢於其親采察萬民之詩則國不敢瀆於其化觀其百物之價則民不敢淫於所好考其正朔之協則事不敢違於其時同其律度之程則民不敢輕於其信肅其宗廟之祀則下不敢忘於其先謹其禮樂之行則民不敢悖於其中執其制度之常則臣不敢肆於其僭賞其功徳之懋則下不敢怠於其修凡是十者邦之大典也先王所以仁民之綱而御諸侯之大柄也
  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嶽如東巡守之禮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嶽如南巡守之禮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嶽如西巡守之禮歸假于祖禰用特
  假至也歸至京師即以特牛告至于祖禰之廟嚴陵方氏曰天子之出必造乎禰及其歸也必假于祖禰出而造之所以象生時之必告也歸而假之所以象生時之必面也特一牛也用特以見約焉先王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所不敢約也然其約如此則巡守之不為煩費可知
  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將出宜乎社造乎禰
  類宜造皆祭名後章言天子將出征則此出為巡守也諸侯則朝覲會同之出歟石林葉氏曰天子君也君則天道故類乎上帝諸侯臣也臣則地道故宜乎社○李氏曰類其禮有類于正祭也宜其義有稱于事也造造而告之也天神逺人而尊故言禮以致其敬地祗近人而親故言義以致其意于祖禰則以生道事之而已故告以道其事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尊卑之序也泰誓曰受命于文考類于上帝宜乎冢土告之先後之序也
  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
  無事無死喪冦戎之事也考禮者稽考而是正之使無違僭也正刑者行以公平使無偏枉也一徳無貳心也三者皆尊天子之事
  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鼗將之柷形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撞之令左右擊所以合樂之始鼗如鼓而小有柄持而摇之則旁耳自擊所以節樂之終將之謂使者執此以將命也○疏曰柷節一曲之始其事寛故以將諸侯之命鼗節一唱之終其事狹故以將伯子男之命
  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
  鈇莝斫刀也鉞斧也
  賜圭瓚然後為鬯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
  圭瓚璋瓚皆酌鬯酒之爵以大圭為瓚之柄者曰圭瓚釀秬鬯為酒芬香條鬯於上下故曰鬯祭酒灌地降神必用鬯故未賜圭瓚則求鬯於天子賜圭瓚然後得自為也馬氏曰春朝夏宗秋覲冬遇皆所以為朝也禮與刑天子之所出而諸侯則謹其法而已所謂一徳者使之同謀協慮而不敢有二心也凡此皆所以尊于天子征與殺先王所以致天討弓矢鈇鉞皆先王之所以致天討之器諸侯必俟天子之賜然後得以征伐者葢臣無有作威而所用則唯君之所賜而已以征對殺則殺為重以弓矢對鈇鉞則鈇鉞為重諸侯之出討有罪未賜鈇鉞而有所不敢殺則亦征之而已記曰獻莫重於祼則是鬯為禮之至也孔子亦曰鬯者敬之至也以鬯為敬之至則天子未賜圭瓚則諸侯有所不敢也雖然宗廟之禮不可廢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而所用者璋瓚而已○嚴陵方氏曰考禮者考天子之禮而行之也正刑者正天子之刑而用之也行天子之禮則禮樂自天子出矣用天子之刑則征伐自天子出矣禮樂征伐皆出自天子則諸侯豈有異心者哉故能一徳以尊于天子也弓矢利以用於逺鈇鉞利以用於近征者以行於逺為主故賜弓矢然後得專征殺者以制於近為主故賜鈇鉞然後得專殺鬯即秬鬯也秬黍一稃二米和氣所生以為酒曰鬯以其至和之氣鬯焉故也
  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雍諸侯曰頖宫
  疏曰百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五十里二十里置郊郊外仍有三十里七十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三十五里九里置郊郊外仍有二十六里五十里之國國城居中面有二十五里三里置郊郊外仍有二十二里此是殷制若周制則畿内千里百里為郊諸侯之郊公五十里侯伯三十里子男十里近郊各半之天子諸侯皆近郊半逺郊此小學大學殷制周則大學在國小學在西郊辟明也雍和也君則尊明雍和於此學中習道藝使天下之人皆明達諧和也頖之言班所以班政教也○張子曰辟雍古無此名葢始於周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學説文云頖宫諸侯鄉射之宫也○舊説辟雍水環如璧泮宫半之葢東西門以南通水北無水也臨川呉氏曰天下不可一日無教學不可一日廢於天下王制所謂命之教然後為學者何也曰學固不可一日無於天下然其教不可不資之天子資之天子道徳所以一也命之教然後為學禮乎曰立諸侯矣未有不命之教而不得立學也葢古之立國也必資禮於天子所謂命之教矣○嚴陵方氏曰命之教然後為學所以一道徳也言小學在左則以見大學之在右言大學在郊則以見小學之在國小學所以處學之小者大學所以處學之大者若洒掃應對之類則小學之道也若致知格物之類則大學之道也小學之道方生而進大學之道已成而定方生而進者宜養之於内已成而定者可達之於外故或在國或在郊者以此為制也
  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受命於祖受成於學
  禡行師之祭也受命於祖卜於廟也受成於學决其謀也
  出征執有罪反釋奠于學以訊馘告
  獲罪人而反則釋奠于先聖先師而告訊馘焉訊謂其魁首當訊問者馘所截彼人之左耳告者告其多寡之數也長樂陳氏曰造乎禰則造乎祖可知受命于祖則用命于社可知受命于學則謀始于朝可知類宜造禡先後之次受命受成尊卑之次訊者問其首馘者截其耳釋奠于學而告之者以學者文徳之地征者威武之事於其文徳之地告以成武之功以明用武以文任威以徳而已此僖公所以在頖獻馘而國人所以頌其文武也
  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
  無事無征伐出行喪凶之事也嵗三田者謂毎嵗田獵皆是為此三者之用也乾豆腊之以為祭祀之豆實也○疏曰先宗廟次賔客者尊神敬賔之義長樂陳氏曰蒐苗獮狩必法於田故皆謂之田田有三禮故謂之三田則猶祭八神謂之八蜡也田必於無事之時則異夫好田獵畢戈不修民事與喪蒐者也乾豆所以祭祀祭祀而後賔客賔客而後充庖此頤卦先所養而後所自養之意也祭祀賔客以上殺次殺𠑽庖以下殺厚所養而薄所自養也周官大宰之九式先祭祀賔客之式而後羞服内饔先祭祀燕飲之割烹而後羞膳籩人醢人先祭祀賔客之薦羞而後内羞鹽人先祭祀賔客之鹽而後王之飴鹽是亦先所養而後自養之意也○嚴陵方氏曰事謂喪荒之類天子諸侯於無事之嵗然後田則其田也可謂有節矣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則田所行之時也乾豆賔客𠑽君之庖則田所為之事也所行之時有四所為之事有三故曰嵗三田也與易言田獲三品同義所謂三田如是而已公羊氏以夏不田誤矣夫乾豆所以奉神賔客所以奉人𠑽庖所以奉己先神而後人先人而後已故其序如此
  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
  書曰暴殄天物合圍四面圍之也掩羣者掩襲而舉羣取之也馬氏曰謂祭無益故無事而不田曰不敬謂暴無傷故田不以禮曰暴天物無事而田非以從獸無厭葢田者所以供祖廟可田而不田則是謂祭無益也故曰不敬田雖以殺為上而殺之中又有禮焉故曰不以禮雖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君子不取也
  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
  殺獲也獲所驅之禽獸也綏旌旗之屬也下⿲亻丨匽 -- 偃仆之也佐車即周禮驅逆之車驅者逐獸使趨於田之地逆者要逆其走而不使之散亡也此言田獵之禮尊卑貴賤之次序馬氏曰自天子不合圍至百姓田獵此田以禮之事也天子勢足以合圍故曰不合圍諸侯勢足以掩群故曰不掩群此非特田之以禮又示其有愛物之仁也
  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不覆巢
  梁絶水取魚者周禮註云水堰也堰水為闗空以笱承其空月令仲春鷹化為鳩此言鳩化為鷹必仲秋也罻羅皆捕鳥之網麛獸子之通稱殀斷殺之也夭禽獸之稚者此十者皆田之禮順時序廣仁意也長樂劉氏曰天生萬物以時聖人贊之以徳地生萬物以氣聖人贊之以禮徳正於内則時罔不和禮正於外則氣罔不順和順鍾於萬物則生成不失其宜和順浹於人心則動用不違於法此聖王所以盡人之性於上而盡萬物之性於天下也堯舜禹湯文武之為道莫不以是先焉乃能嗣天以仁而使萬物各正其性命也故取之各有其時則物得以曲遂其生而材無不成矣用之各有其制則民得以禮節其欲而徳罔不礪矣○嚴陵方氏曰獺祭魚蓋孟春之月也𧲣祭獸蓋季秋之月也魚隂物也其性隨陽而上春為陽中魚於是時則易取焉故獺祭魚而入澤梁者因以為取魚之候也獸陽物也其質秉隂而成秋為隂中獸於是時則可取焉故豺祭獸而田獵者因以為取獸之候也虞澤虞也周官有山虞有澤虞月令於季秋之月言草木黄落蟄蟲咸俯則凡此所言皆主季秋可知然考之周官則有不合特殷之制異爾麛卵已見曲禮士不取麛卯觧然經言秋宜犢麛又言韭以卯非不取也亦禁之使有節而已不覆巢者不特惡傷其孚乳而又惡其盡物之利焉
  冢宰制國用必於歲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以三十年之通者通計三十年所入之數使有十年之餘也葢每歲所入均析為四而用其三每年餘一則三年而餘三又足一歲之用矣此所以三十年而有十年之餘也鄭註以九年言之葢積三十年内閏月當一歲也一説二十七年則有九年之餘言三十者舉成數耳
  祭用數之仂
  鄭註以仂為十一疏以為分散之名大槩是總計一歲經用之數而用其十分之一以行常祭之禮也
  䘮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䘮用三年之仂
  䘮凶事祭吉禮吉凶異道不得相干故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者不敢以卑廢尊也未葬以前常屬紼於輴車以備火災䘮在内而行祭於外是踰越䘮紼而往也䘮三年而除中間禮事繁難故總計三歲經用之數而用其十之一也金華邵氏曰先王之制國用不為定法非若後世之拘於繁文守常而不知變者故為法也必於歲之杪則五榖皆入可以視其所入而為所出也又因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通融之法留九年之蓄然其計見在之數以為用度之法豐不使之有餘耗不使之不足曷嘗有定法哉如此故天不能使之災地不能使之窮而凶荒水旱其民不至於流離饑餓者此也祭用經用之什一者不敢畧於神也䘮用三年之仂抑亦逆死之禮尤所不當略乎
  䘮祭用不足曰暴有餘曰浩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暴者殘敗之義言不齊整也浩者汎濫之義所謂以美沒禮也惟其制用有一定之則是以歲有豐凶而禮無奢儉此記者之言雜記云凶年祀以下牲孔子之言也
  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
  飢而食菜則色病故云菜色殺牲盛饌曰舉周禮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爼以樂侑食又云大荒則不舉者葢偶值凶年雖有備亦當貶損耳馬氏曰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豐年則用豐年之仂凶年則用凶年之仂豐年而加於仂之外則謂之奢凶年而略於仂之内則謂之儉乃所以與年之上下也預備不虞者古之善政也急者迫而不緩也無九年六年之蓄雖非完國猶足以為國也至於無三年之蓄非其國也蓋國之所以為國者以其民也民之所以為民者以其財也苟無其財則民散而之四方矣故曰無三年之蓄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推而至於二十七年耕必有九年之食以三十年言之者舉成數也説者以為三十年為一世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至三十年之通此人力也雖有凶旱水溢此天變也人力備則可以應天變蓋王者與民同患故雖有凶旱水溢而民無菜色於下然後天子食日舉庶羞備禮而以樂侑之也
  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葬三年之䘮自天子達諸侯降於天子而五月大夫降於諸侯而三月士庶人又降於大夫故踰月也今總云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此固所同然皆三月而葬則非也其以上文降殺俱兩月在下可知故略言之歟孔氏引左傳大夫三月士踰月者謂大夫除死月為三月士數死月為三月是越踰一月故言踰月耳誠如此則是大夫四月士三月謂大夫踰越一月猶可豈得謂士踰越一月乎此不可通當從左氏説為正長樂劉氏曰殯與葬生者送死之事也天子功徳施於四海諸侯功德洽於一國大夫士恩徳孚於一家庶人恩徳著於其族固有大小之差矣及其終也臣子之心未忍死之猶冀其復生也故其殯也不得已而殯之是以有七日五日之差雖庶人之殯猶俟三日是豈得已哉若夫葬者當其朝歲諸侯雖在六服罔有弗至或奔䘮也或會葬也或會於練祥也亦如四時之朝焉其不當朝歲之諸侯則為位服於其國而遺卿以㑹葬同軌之内畢至者謂此也七月而葬所以極四海之哀誠也諸侯之葬必五月者相為賔也同盟之諸侯也雖非同盟而為其舅甥姑姊妹之邦也大夫士庶人三月而葬其事具其誠盡矣
  庶人縣封葬不為雨止不封不樹䘮不貳事
  此言庶人之禮庶人無碑繂縣繩下棺故云縣窆也不封不為丘壟也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庶人則終䘮無二事也
  自天子達於庶人䘮從死者祭從生者
  中庸曰父為大夫子為士𦵏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𦵏以士祭以大夫葢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與此意同
  支子不祭
  説見曲禮長樂陳氏曰縣棺而下之封土而瘞之不為雨止以其有進無退也䘮不二事以其不可奪親也魯葬定公與敬嬴以雨不克葬而春秋譏之則不為雨止者不特庶人而已天子崩王世子聴於冢宰三年則䘮不貳事亦不特庶人而已必以庶人為言以其𦵏其之不備易以雨止食用之不足易以事奪故也祭從生者而有所謂從死者故父為士子為大夫諸侯其尸服則以士服支子雖不祭而有所為祭故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則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
  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庶人祭於寢
  諸侯大祖始封之君也大夫太祖始爵者也士一廟侯國中下士也上士二廟天子諸侯正寢謂之路寢卿大夫士曰遇室亦謂之適寢庶人無廟故祭先於寢也朱子曰昭之為言明也以其南面而向明也曰其為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曉也今且假設諸侯之廟以明之蓋周禮建國之神位左宗廟則五廟言當在公宫之東南矣其制則孫毓以為外為都宫大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葢太祖之廟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廟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廟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廟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廟五世之君居之廟皆南向各有門堂室寢而牆宇四周焉太祖之廟百世不遷自餘曰廟則六世之後毎一易世而一遷其遷之也新主袝于其班之南廟之廟之主遷於北廟北廟親盡則遷其主于大廟之西夾室而謂之祧凡廟主在本廟之室中皆東向及其祫于太廟之室中則唯大廟東向自如而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謂之昭北向取其深逺故謂之穆蓋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祫祭之位則北為昭而南為穆也曰六世之後二世之主既祧則三世為昭而四世為穆五世為昭而六世為穆乎曰不然也昭常為昭穆常為穆禮家之説有明文矣蓋二世祧則四世遷穆之北廟六世祔昭之南廟矣三世祧則五世遷穆之北廟七世祔穆之南廟矣昭者祔則穆者不遷穆者祔則昭者不動此所以祔必之班曰必以孫而子孫之列亦以為序者若武王謂文王為穆考成王稱武王為昭考則自其始祔而已然而春秋傳以管蔡郕霍為文之昭䢴晉應韓為武之穆則雖其既逺而猶不易也豈其交錯彼此若是之紛紛哉曰廟之始立也二世昭而三世穆四世昭而五世穆則固當以左為尊而右為卑矣今乃三世穆而四世昭五世穆而六世昭是則右反為尊而左反為卑矣而可乎曰不然也宗廟之制但以左右為昭穆而不以昭穆為尊卑故五廟同為都宫則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為一廟則昭不見穆穆不見昭而内有以各全其尊必大祫而㑹於一室然後序其尊卑之次則凡已毁未毁之主又畢陳而無所易惟四時之祫不陳毁廟之主則髙祖有時而在穆其禮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則髙之上無昭而特設位于祖之西禰之下無穆而特設位於曽之東也與曰然則毁廟云者何也曰春秋傳曰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説者以為將納新主示有所加耳非盡徹而悉去之也曰然則天子之廟其制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殷之七世三宗其詳今不可考獨周制猶有可言然則漢儒之記又已有不同矣謂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廟不毁與親廟四而七者諸儒之説也謂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文武為宗不在數中者劉歆之説也雖其數之不同然其位置遷次宜亦與諸侯之廟無甚異者但如諸儒之説則武王初有天下之時后稷為太祖而組紺居昭之北廟太王居穆之北廟王季居昭之南廟文王居穆之南廟猶為五廟而已至成王時則組紺祧王季遷而武王祔至康王時則太王祧文王遷而成王祔至昭王時則王季祧武王遷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亦皆共為五廟而祧者藏於太祖之廟至穆王時則文王親盡當祧而以有功當宗故别立一廟於西北而謂之文世室于是成王遷昭王祔而為六廟矣至共王時則武王親盡當祧而亦以有功當宗故别立一廟於東北謂之武世室於是康王遷穆王祔而為七廟矣自是以後則穆之祧者藏於文世室昭之祧者藏於武世室而不復藏於太廟矣如劉歆之説則周自武王克殷即增二廟於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髙圉亞圉如前遽遷至於懿王而始立文世室於三穆之上至孝王時始立武世室於三昭之上此為少不同耳曰然則諸儒與劉歆之說孰為是曰前代説者多是劉歆愚亦意其或然也然則大夫士之制奈何曰大夫三廟則視諸侯而殺其二然其太祖昭穆之位猶諸侯也適士二廟則視大夫而殺其一官師一廟則視大夫而殺其二然其門堂室寢之備猶大夫也曰廟之為數降殺以兩而其制不降何也曰降也天子之山節藻梲復廟重檐諸侯固有所不得為者矣諸侯之黝堊斵礱大夫有不得為矣大夫之倉楹斵桶士又不得為矣曷為而不降哉獨門堂室寢之合然後可名於宫則其制有不得而殺耳盖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生也異宫而死不得異廟則有不得盡其事生事存之心者是以不得而降也○長樂陳氏曰積厚者流澤廣積薄者流澤狹故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廟而祭之仁之至也以七以五以三以一義之盡也舜之時禋于六宗與藝祖而七商書亦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則七廟之制其來尚矣先王之於死者常待之以生由士而上生而異宫死則為之立廟庶人則生非異宫死則祭于寢而已
  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甞冬曰烝鄭氏曰此盖夏殷之祭名周則春曰祠夏曰礿以禘為殷祭○䟽曰礿薄也春物未成祭品鮮薄也禘者次第也夏時物雖未成宜依時次第而祭之甞者新榖𤍨而甞也烝者衆也冬時物成者衆也鄭疑為夏殷祭名者以其與周不同其夏殷之祭又無文故稱盖以疑之
  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天子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視三公視諸侯謂視其饔餼牢禮之多寡以為牲器之數也因國謂所建國之地因先代所都之故墟也今無主祭之子孫則在王畿者天子祭之在侯邦者諸侯祭之以其昔甞有功徳於民不宜絶其祀也○周官制度云五祀見於周禮禮記儀禮雜出於史傳多矣獨祭法加為七左傳家語以為重該修熙句龍之五官月令以為門行户竈中霤然則所謂五祀者名雖同而祭各有所主也鄭氏以七祀為周制五祀為商制然大宗伯亦云祭社稷五祀儀禮士疾病禱五祀則五祀無尊卑隆殺之辨矣愚意鄭氏已是臆說祭法之言亦未可深信馬氏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所以報本反始抑以防僣亂之階也盖天地者有域之最大者也而天子者域中之所尊也故祭天地社稷者土殻之神也而諸侯為天子守土也故祭社稷大夫則有家故祭五祀盖在上者可以兼下故天子祭天地社稷五祀在下者不可以兼上故諸侯祭社稷而不得祭天地大夫祭五祀而不得祭社稷荀子曰郊止乎天子社止乎諸侯道及乎大夫是也古之為祀典有功於民則祀之而名山大川者有功于民而民之取材用也盖天子君天下而其所報者衆故祭天下之名山大川諸侯君一國而所報者寡故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朱子曰一家之主則一家鬼神屬焉諸侯守一國則一國鬼神屬焉天子有天下則天下鬼神屬焉看來為天下者這一箇神明是甚麽大如何有些子差忒得若縱若無度天上許多星辰地下許多山川如何不變怪
  天子犆礿祫禘祫甞祫烝
  祫合也其禮有二時祭之祫則羣廟之主皆升而合食於太祖之廟而毁廟之主不與三年大祫則毁廟之主亦與焉天子之禮春礿則特祭者各於其廟也禘甞烝皆合食○石梁王氏曰特礿者春物全未成止一時祭而已於此時不祫也夏物稍成可於此時而祫秋物大成冬物畢成皆可祫故曰祫禘祫甞祫烝而礿則特也
  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甞甞則不烝烝則不礿
  南方諸侯春祭畢則春來朝故闕禘祭西方諸侯夏祭畢而秋來朝故闕嘗祭四方皆然○石梁王氏曰諸侯歲朝為廢一時之祭王事重也
  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
  犆礿礿犆非有異也變文而已祫嘗祫烝與嘗祫烝祫亦然諸侯所以降於天子者禘一犆一祫而已言夏祭之禘今歲犆則來歲祫祫之明年又犆不如天子每歲三時皆祫也○石梁王氏曰物稍成未若大成其成亦未可必故夏禘之時可祫可犆不可嘗也秋冬物成可必故此二時必可祫故不云犆而云甞祫烝祫此一節専為祫祭發也愚按此章先儒以為夏殷之制然禘王者之大祭也今以為四時常祭之名何歟豈周更時祭之名而後禘専為大祭歟又周官制度云先王制禮必象天道故月祭象月時享象時三年之祫五年之禘象閏又云王制之言祫非三年之制也
  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庻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雁
  祭有常禮有常時薦非正祭但遇時物即薦然亦不過四時各一舉而已註云祭以首時薦以仲月首時者四時之孟月也嚴陵方氏曰牢者圈也以能有所畜故所畜之牲皆曰牢也太牢具牛羊豕焉以其大故曰太少牢則羊豕而已以其小故曰少天子之社稷主天下之土穀故用太牢以祭之諸侯之社稷主一國之土穀故用少牢以祭之此隆殺之别也薦以時物而已祭則備庻物則其禮為盛非有田者不足以供之也大夫士而有無田者謂諸侯之大夫士而已大夫無田且不祭而庶人得祭於寢者祭於寢其禮畧而易備故也且通而言之薦之於神亦可謂之祭也韭之性温則陽類也故以配卵卵隂物故也麥與黍皆南方之榖亦陽類也故配以魚與豚魚與豚皆隂物也稻為西方之榖則隂類也故配以鴈雁陽物故也植物之陽者配以動物之隂植物之隂者配以動物之陽亦使陽不勝隂隂不勝陽而已
  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角尺如繭如栗犢也握謂長不過膚側手為膚四指也賔客之用則取其肥大而已長樂陳氏曰大禮必簡則小禮必繁簡則内心而貴于誠故天地之牛角繭栗繁則外心而貴味故宗廟之牛角握賔客之牛角尺角繭栗非必繭栗也以其過於繭栗則非禮角握非必握也以其過於握則非禮至於角尺亦若是而已
  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
  烹牛羊豕必為鼎實鼎非常用之器有禮事則設所以無故不殺也珍之名物見内則庶人無故亦以非冠昏之禮歟
  庶羞不踰牲燕衣不踰祭服寢不踰廟
  羞不踰牲者如牲是羊則不以牛肉為庶羞也此三者皆言薄於奉己厚於事神也石林葉氏曰庶羞常薦而踰牲嫌於備物燕衣常用而踰祭服嫌於亊神寢所常安而踰廟嫌於享親故禮皆不與也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此一節舊在庶人耆老不徒食之後今考其序當移在此大夫有田禄則不假借祭器於人無田禄者不設祭器則假之可也凡家造祭器為先養器為後
  古者公田藉而不税
  孟子曰殷人七十而助助者藉也但借民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取其私田之税
  市廛而不税
  廛市宅也賦其市地之廛而不征其貨也
  關譏而不征
  關之設但主於譏察異服異言之人而不征其往來貨物之税也
  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
  山澤采取之物其入也雖有時然與民共其利即孟子所謂澤梁無禁也長樂陳氏曰公田藉而不税所以寛農市廛而不税所以寛商關譏而不征所以寛旅山澤以時入而不禁所以寛萬民
  夫圭田無征
  圭田者禄外之田所以供祭祀不税所以厚賢也曰圭者潔白之義也周官制度云圭田自卿至士皆五十畝此專主祭祀故無征然王制言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孟子亦曰惟士無田則亦不祭既云皆有田何故又云無田則薦以此知賜圭田亦似有功德則賜圭瓚耳
  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日
  用民力如治城郭塗巷溝築宫廟之類周禮豐年三日中年二日無年則一日而已若師旅之事則不拘此制
  田里不粥墓地不請
  田里公家所授不可得而粥墓地有族葬之序人不得而請求已亦不得以擅與故爭墓地者墓大夫聽其訟焉長樂陳氏曰起一人之繇則百畝不舉起十人之繇則千畝不舉先王知其如此故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日所以寛之也周官豐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無年旬用一日則歳不過三日云者非周制也田里鄉遂官之所頒不可以粥墓地墓大夫之所掌不可以請田里不粥則生者無相兼并而民無憾於養生墓地不請則死者有所安厝而民無憾於送死用民之力義也不過三日仁也頒之田里墓地仁也禁之以不粥不請義也事在於義則輔之以仁事在於仁則處之以義此所以為良法也
  司空執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量地逺近興事任力
  書曰司空掌邦土執度度地量地逺近葢定邑井城郭廬舍之區域也山川沮澤有燥濕寒暖之不同以時𠉀其四時知其氣𠉀早晚使居者不失寒暖之宜也興事任力亦謂公家力役之征也方氏曰小而水所止曰沮大而水所鍾曰澤
  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
  老者食少而功亦少壯者功多而食亦多今之使民雖少壯但責以老者之功程雖老者亦食以少者之飲食寛厚之至也長樂陳氏曰居民山川沮澤所以辨地宜時四時所以候天氣量地逺近興事任力所以均人力書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如此而已司空事宫也而度地居民者葢四民各以其職分地而處然後造事則居民者正事之始也夫力出於下食出於上以下益上則不足以上益下則有餘故壯者任以老者之事所以寛其力此所謂事舉其中也老者食以壯者之稍所以豐其食此所謂施從其厚也周官之法上地之人可食九人而其家準以七人與食壯者之食同意家雖七人而以三人為可任與任老者之事同意○嚴陵方氏曰山川沮澤之異處則四時所至之氣不能無差故必候天時以異地利焉時則候其時之謂量地逺近將以制邑故也制邑則必興役事興役事則必任民力故繼言興事任力者焉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濕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者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
  居謂儲積以備用如懋遷有無化居之居材者夫人日用所須之物如天生五材之材天地之氣東南多煖西北多寒地勢髙者必燥卑者必濕因其地之所宜而為之備如氊裘可以備寒絺綌可以備暑車以行陸舟以行水此皆因天地所宜也廣谷大川自天地初分其形制已不同矣民生異俗理有固然其情性之緩急亦氣之所稟殊也飲食器械衣服之有異聖王亦豈必強之使同哉惟修其三綱五典之教齊其禮樂刑政之用而已所謂裁成輔相以左右民也馬氏曰剛柔輕重遲速異齊雖出於天抑亦地氣之使然也夫居則有寒煖燥濕之殊俗則有廣谷大川之異材則有剛柔遲速之不一至於口之於甘器之於用體之於安亦不可得而一五味者春宜酸夏宜苦秋宜辛冬宜鹹而調之以滑甘此五味之常也其曰異和者言其變也同器械先王之所務而異物則有所禁其曰異制者因其性有剛柔輕重而制之也同衣服先王之所務而異服則有所禁其曰異宜者因天地有寒煖燥濕而制之也教所以導民俗則因民之所欲也故修其教不易其俗不易其俗者不弗其所欲也政所以正民而宜者事得其義之謂也故齊其政不易其宜夫唯修其教不易其俗故先王有以省方觀民設教夫唯齊其政不易其宜故周官司徒有山林其動物宜毛物其植物宜卓物川澤其動物宜鱗物其植物宜膏物也○石林葉氏曰寒煖燥濕天地之氣廣谷大川天地之形有氣與形則生有豐瘠長短好惡習尚之異此所以修其教不易其俗也剛柔輕重遲速者民之性食味器械者民之用器用之便於俗亦不必同此所以齊其政不易其宜也所謂教者其屬有七具於天而自然也父子有親凡弟有愛夫婦有别君臣有義長幼有序朋友有信賔客有禮其教成於人而使然也天雖自然而成乎人者亦必使然故曰修其教所謂政者其屬有八所用以相養者也衣服有常飲食有節事為有度異别有法度量有權數制有等上所用以防淫者也物之相養雖不可齊淫辟亦不可無禁故曰齊其政
  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
  馮氏曰五方之民以氣稟之不齊兼習俗之異尚是以其性各隨氣稟之昏明習俗之薄厚而不可推移焉若論其本然之性則一而已矣鄭氏亦曰地氣使之然
  東方曰夷被髮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蠻雕題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空居有不粒食者矣
  雕刻也題額也刻其額以用青湼之交趾足拇指相向也東南地氣煖故有不火食者西北地寒少五穀故有不粒食者
  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
  俗雖不同亦皆隨地以資其生無不足也
  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
  方氏曰以言語之不通也則必達其志以嗜欲之不同也則必通其欲必欲達其志通其欲非寄象鞮譯則不可故先王設官以掌之寄言能寓風俗之異於此象言能倣象風俗之異於彼鞮則欲别其服飾之異譯則欲辨其言語之異周官通謂之象胥而世俗則通謂之譯也○劉氏曰此四者皆主通逺人言語之官寄者寓也以其言之難通如寄託其意於事物而後能通之象像也如以意倣像其形似而通之周官象胥是也狄猶逖也鞮戎狄屨名猶履也逺履其事而知其意意之所在而通之周官鞮屨氏亦以通其聲歌而以舞者所履為名譯釋也猶言謄也謂以彼此言語相謄釋而通之也越裳氏重九譯而朝是也嚴陵方氏曰夷以其易而無文蠻以其小而有屬戎以其剛狄以其勇於題曰雕於身曰文互言之矣安居若所居異俗是矣和味若五味異和是矣宜服若衣服異宜是矣備器若器械異制是矣利用言所利之用謂居山不以魚鼈為禮居澤不以鹿豕為禮是矣○馬氏曰性受於天則同而中國戎夷有若天地之降者抑亦地氣之使然也東者陽氣之發而南者陽氣之所積葢陽之氣熱有可不火食者矣西者隂氣之發而北者隂氣之所積葢隂主乎殺而五穀不生有可不粒食者矣志欲者言語之藴言語者志欲之寓達其志通其欲必在於言語之際故古者有通言語之官謂之寄象鞮譯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
  九夫為井四井為邑田有常制民有定居則無偏而不舉之弊地也邑也居也三者既相得則由小以推之大而通天下皆相得矣此所謂井田之良法也
  無曠土無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
  劉氏曰富而後教理勢當然若救死恐不贍則必疾視其上而欲與偕亡矣雖欲興學其可得乎此篇自分田制禄命官論材朝聘巡守行賞罰設國學為田漁制國用廣儲蓄修葬祭定賦役安邇人來逺人使中國五方各得其所而養生喪死無憾是王道之始也至此則君道既得而民德當新然後立鄉學以教民而興其賢能下文司徒修六禮以下至庶人耆老不徒食皆化民成俗之事是王道之成也後段自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以下至篇終是王制傳文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於民居之然後養之養之然後教之量地制邑以至必參相得者居之也無曠土以至尊君親上養之也然後興學教之也葢人之生莫不有親親長長之良心養其良心而不陷溺之則由其親親以至於親上由其長長以至於尊君則尊君親上天地之道也然後興學裁成天地之道也○嚴陵方氏曰量猶龠合升斗斛五量之所量以量其多少度猶分寸尺丈引五度之所度以度其長短故多少足以知其所容長短足以知其所至故於制邑之地曰量於居民之地曰度然邑制之所容莫非民民居之所至莫非邑則邑可言度居亦可言量矣兩之為並三之為㕘地也民也長短多少不可相失也無曠土則地無遺利無游民則人無遺力曠言虚而無墾闢之功游言散而無興作之業也食節則無不足之患事時則無不及之務居民之道亦期其如此而已故效至於民咸安其居也樂事則不至於勞苦勤功則不由於勉強尊君則為民者有遜志則在下者無離心上則不止於君凡在上者皆是也教不可一日廢必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者則以至此然後教學之道可致其詳故也且禮樂之教豈一日之所可無哉然制作必在於治定功成之後者亦此之意也
  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德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德簡不肖以絀惡
  此鄉學教民取士之法而大司徒則總其政令者也六禮七教八政見篇末皆道德之用也道德則其體也體既一則俗無不同矣嚴陵方氏曰禮惡乎壊則六禮其可以不修教惡乎隠則七教其可以不明性非禮以節之則易以流故修六禮以節民性德非教以興之則易以廢故民七教以興民德政以正之其可以差忒乎則八政在乎齊矣道者人所共由德者人所同德其可以二乎則道德在乎一矣齊八政所以使之無過行故曰防淫一道德所以使之無異習故曰同俗養耆老則推愛親之心於是為至恤孤獨則損有餘之心無所不及且六十曰耆七十曰老耆老在所養則耄期固可知矣無父曰孤無子曰孤獨在所恤則鰥寡固可知矣賢者難於進故上之不肖者惡其雜故簡之
  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
  此下言簡不肖以絀惡之事鄉畿内六鄉也在逺郊之内每鄉萬二千五百家庠則鄉之學也耆老鄉中致仕之卿大夫也元日所擇之善也期日定則耆老皆來會聚於是行射禮與鄉飲酒之禮射以中為上故曰上功鄉飲則序年之髙下故曰上齒大司徒教官之長也率其俊秀者與執禮事葢欲使不帥教之人得於觀感而改過以從善也
  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
  左右對移以易其藏修游息之所新其師友講切之方庶幾其變也
  不變移之郊如初禮不變移之遂如初禮不變屏之逺方終身不齒
  四郊去國百里在鄉界之外遂又在逺郊之外葢示之以漸逺之意也四次示之以禮教而猶不悛焉則其人終不可與入德矣於是乃屏棄之石林葉氏曰古者輕進人以善重絶人以惡一鄉以為不帥教則旡往而不為惡也然而耆老朝于序習鄉射以教之欲其改悔以從善猶不知帥而後移之左右移之鄉遂終至於不帥教則屏之逺方所以重絶其為惡也雖然射以觀德不曰德而曰功鄉飲酒以行禮不曰禮而曰齒何也葢中多者以為勝以勝不勝則是有功者為上飲酒以正齒位長者坐而幼者立以聽役則是有齒者為上上其有功則人知心平體正之為德上其有齒則人知長幼尊卑之禮此賢者所以勸為善而不肯懲於為惡
  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
  此言上賢崇德之事○劉氏曰論者述其德藝而保舉之也苗之穎出曰秀大司徒命卿大夫論述鄉學之士才德穎出於同輩者而禮賔之升其人於司徒司徒考試之量才而用之為鄉遂之吏曰選士選者擇而用之也其有才德又穎出於選士不安於小成而願升國學者司徒論述其美而舉升之於國學曰俊士俊者才過千人之名也
  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既升於司徒則免鄉之徭役而猶給徭役於司徒也及升國學則并免司徒之役矣造者成也言成就其才德也嚴陵方氏曰秀言秀而有所出造言造而有所成選言美而可擇俊言敏而可用升之司徒曰選士以其猶在所擇故也升之學者曰俊士以其皆在所用故也秀而為選士則出於一鄉之士秀而為俊士則出於六鄉之士有選士之造者有俊士之造者選士之造不征於鄉俊士之造不征於司徒此其别也不征者所以優賢者也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此以下言國學教國子民俊及取賢才之法樂正掌其教司馬則掌選法也術者道路之名言詩書禮樂四者之教乃入德之路故言術也文王世子言春誦夏絃與此不同者古人之教雖曰四時各有所習其實亦未必截然弃彼而習此恐亦互言耳非春秋不可教詩書冬夏不可教禮樂也舊註隂陽之説似為拘泥
  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凡入學以齒
  皆造皆來受教于樂正也惟次長幼之序不分貴賤之等嚴陵方氏曰禮者體也故於秋教之葢秋主揫斂所以成體故也樂者樂也故於春教之葢春主發散所以為樂故也詩者言也故於夏教之葢言為事之文夏與物交而成文故也書者事也故於冬教之葢事為言之實冬與物辨而反實故也則順之之道又有見於此凡言春秋必以春為前者先後之序也然誦亦詩也弦亦樂也而文王世子乃言春誦夏弦又何也葢弦誦者詩樂之用詩樂者弦誦之體方言其體故以樂為先方言其用故以誦為先其實四者以其陽類故教之詔之皆於春秋而已春之教樂未始旡詩要之以樂為主爾夏之教詩非無樂也要之以詩為主爾弦之與誦其義亦猶是也故文王世子弦誦則一詔之以大師書禮則或詔之以典書者或詔之以執禮者也於春夏通而教之秋冬别而教之者順陽交隂辨之義故也此則教之以樂正者以夏殷之制略未若周之制詳故也太子適子也大則以大言之也適子大而庶子小故謂之太子諸侯有君道故謂之后然非一人也故以羣加之天子之子亦謂之太子則以特大於天下之子諸侯之世子亦謂之太子則以特大於一國之子而已名之以大雖同所以名之以大則異也至於卿大夫之與元士則全乎臣矣其子不足以大言之故曰適子而已自王天子以至於國之俊選皆造焉者皆從其詩書禮樂之教故也天子之子則適庶皆與諸侯而下則庶子不與者隆殺之别也選士方升於司徒亦得與在學之教者教無内外之别故也則與帥之而執事以激羣衆之時異矣故彼特曰俊士而已學所以明人倫人倫之大莫先乎孝弟故入學者必以齒曰凡則旡貴賤皆此齒矣然以天子而與俊選相為齒所謂行一物而三善皆得是也
  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于大樂正大樂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屏之逺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
  古之教者九年而大成出學九年之期也小胥大胥皆樂官之屬鄭注以棘為𭶚又以𭶚訓偪𭶚本西戎地名愚謂不若讀如本字急也欲其遷善之速也寄者寄也暫寓而終歸之意葢雖屏之終身不齒然猶為此名以示不忍終棄之意葢國子皆世族之親與庶人疎賤者異故親親而有望焉○方氏曰賤者至於四不變然後屏之貴者止於二不變遂屛之者陳氏謂先王以衆庶之家為易治世禄之家為難化以其易治也故鄉遂之所考常在三年大比之時以其難化也故國子之出學常在九年大成之後以三年之近而考焉故必四不變而後屏之以九年之逺而簡焉則雖二不變屏之可也○疏曰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而以有虞氏之庠為鄉學長樂陳氏曰聖人之有天下也以學教為朝廷之大政使大子齒於俊選使樂正磨其性情必順先王詩書禮樂以性其情然後已也不變者九年則雖王子亦屏逺方其公於教化而不私其子則凡在學者孰敢不性其情以蹈於中和之域哉此三代之王所以後世無及也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疏曰司馬掌爵禄但入仕者皆司馬主之
  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劉氏曰古者鄉學教庶人國學教國子及庶人之後而其仕進有二道鄉學秀者之升曰選士國學秀者之升曰進士其選士者不過用為鄉遂之吏而選用之權在司徒也其進士則必命為朝廷之官而爵禄之定其權皆在大司馬此鄉學國學教選之異所以為世家編户之别然庶人仕進亦是二道故為選士者司徒試用之此其一也司徒升之國學則論選之法與國子弟同矣此其二也嚴陵方氏曰鄉論秀士而升之司徒司徒論選士而升之學所以屬于大樂正也故大樂正又論造士之秀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則以將使之臨政故𨽻於政官之長也以其成材將使之臨政則可以進於王所故以進士名之司馬辨論官材者將使之臨政則必隨其大小而官之故曰官材定其論則賢否之理各止於一矣前曰造士之秀後曰進士之賢何也秀特有才之稱賢則有德之稱此輕重之别若司徒司馬之類所謂官若公卿大夫所謂爵若或食九人或食八人所謂禄官所以居之爵所以貴之禄所以富之也官非賤者之可居故既官之必爵之爵之矣宜有以養其廉故既爵之必禄之其序如此
  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
  廢其事如戰陣無勇而敗國殄民或荒淫失行而悖常亂俗生則擯棄死則貶降嚴陵方氏曰廢其事謂居大夫之位而不能興大夫之事也終身不仕則不特貶之於其始而又貶之於其終也死以士禮葬之則不特貶之於其生而又貶之於其死也夫終身不仕則與民同耳猶以士禮葬之者以其曾居大夫之位故也然是法也上不及於公卿下不及於選舉中以該之也
  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
  發師旅之役也○方氏曰先王設官未嘗不辨亦未嘗不通司徒掌教司馬掌政是分職而辨之也有發則司徒教士以車甲造士則司馬辨論官才是聨事而通之也延平周氏曰辨論官才責之司馬教習車甲責之司徒何也先王之用人非有成材不取唯其有成材則責之以事而無不能也又况司馬掌政典則其所辨論官材者豈特文而已司馬掌教典則其所教習者豈特武而已此文武所以混為一途也○李氏曰司徒教士則使司馬論其材故出任之為比長卿大夫伍長軍將其材無不宜司馬治軍則使司徒教其事故入以之為比閭族黨州鄉伍兩卒兩軍帥其事無不治先王之取人治民未嘗不如此
  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
  射御之技四方惟所之然但論力之優劣而已所以擐衣而出其股肱者欲以決勝負而示武勇也
  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出鄉不與士齒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不貳事則所業彌至於精不移官恐他職非其所長以技名者賤為大夫之臣亦賤故不得與為士者齒列然必出鄉乃爾者於其夲鄉有族人親戚之為士者或不忍卑之故也嚴陵方氏曰莊子曰能有所藝謂之技則凡執技者不足以徳論之也特論其力而已適四方謂有故而之外也臝股肱則所以宣手足之力也決射御則決勝負於射御也此其所以為力與技不止於射御而此止以是為言者以二技尤論其力故也祝若周官大祝之類史若周官太史之類祝史皆事神之官以其作辭以事神故曰祝以其執書以事神故曰史射則周官之五射若曰白矢參連之類御則周官之五御若鳴和鑾逐禽左之類醫則士師之類卜則卜師之類百工則土工木工金工石工之類以其類之非一故以百言之以其足以興事故謂之工焉凡此者葢執技之名也不貳事則欲其無異習不移官則欲其有常守出鄉不與事齒者以執技之賤不得與執徳者序長幼也然必出鄉而後不與之齒者以鄉黨尚齒故也○延平周氏曰先王不責備於人苟有一藝皆得與於有司而食於上然古之學者以禮樂為始終而未嘗不從事於射御雖孔子亦曰吾何執執御乎執射乎此則以射御為執技之賤者葢古人之志於道據於徳依於仁然後游於藝可也果道不能志之徳不能據之於仁又不能依之而止於游藝者此上之人所以賤之也不貳事移官非執技之所能也執技為百工仕於卿大夫為家臣不與士齒所以貴其為士也古之為士其貴於卿如此此人人所以逺恥而有常心也
  司冦正刑明辟以聴獄訟必三刺有㫖無簡不聴附從輕赦從重
  周禮以三刺斷庶民獄訟之中一曰訊羣臣二曰訊羣吏三曰訊萬民刺殺也有罪當殺者先問之羣臣次問之羣吏又問之庶民然後決其輕重也若有發露之㫖意而無簡覈之實迹則難於聴斷矣於是有附有赦焉附而入之則施刑從輕赦而出之則宥罪從重所謂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也石林葉氏曰司冦所掌者刑禁而以治㓂為主刑有典而或失其平則言正罪有辟而或失其情則言明訟不決係於囹圄則為獄以曲直言於公則為訟訊其可殺可刑則為刺一訊羣臣欲其左右可也再訊羣吏欲其大夫可也三訊萬民欲其國人可也至其罪有可疑則附而從輕所以誘其為善情有可恕則赦而從重所以勸其改過而已矣
  凡制五刑必即天倫郵罰䴡於事
  制斷也天倫天理也天之理至公而無私㫁獄者體而用之亦至公而無私郵與尤同責也凡有罪責而當誅罰者必使罰與事相附麗則至公無私而刑當其罪矣嚴陵方氏曰五刑不簡然後正乎五罰五罰不服然後正乎五過則罰輕於刑而過又輕於罰矣此止以郵罰為言者輕且如此其重可知矣其言以郵罰為序者亦先輕以明之也
  凡聴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愼測淺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疑獄氾與衆共之衆疑赦之必察大小之比以成之
  父為子隠子為父隠而直在其中者以其有父子之親也刑亂國用重典以其無君臣之義也推類可以通其餘顧所以權之何如耳父子君臣人倫之重者故特舉以言之亦承上文天倫之意所犯雖同而有輕重淺深之殊者不可概議也故别之所謂權也明視聰聴而察之於詞色之間忠愛惻怛而體之於言意之表庶可以盡得其情也汎猶廣也其或在所可疑則泛然而廣詢之衆見焉衆人共謂可疑則宥之矣比猶例也小者有小罪之比大者有大罪之比察而成之無往非公也嚴陵方氏曰父子之親本乎情故曰原君臣之義錯諸事故曰立親主於愛而已一於愛則刑有所不忍加義主於敬而已一於敬則刑有所不敢及一皆如是豈足以為法之經哉其或於親有所原於義有所立者特從法之權而已故曰以權之也事之輕重各有序也而不可亂焉行其事者其可以無論乎亦在乎論之而已情之淺深各有量也而不可過焉原其情者其可無測乎亦在乎測之而已事非有惑無所用論故曰意論以意生乎有惑故也情非用誠不可以測故曰愼測以愼由乎用誠故也若是則輕重淺深各得其辨矣故曰以别之也悉其聰則所聴者無遺矣悉其明則所見者無遺矣致其忠則不欺之至矣致其愛則不忍之至矣若是則有不盡於形之道乎故曰以盡之也汎與汎愛之汎同可信則斷之以己可疑則資之於衆也衆疑赦之者又不以偏愛而有所釋必察其罪之在大辟則比於大辟以成其獄察其罪之在小辟則比於小辟以成其獄比之為言附也吕刑所謂上下比罪是矣其序則首言權之者以見先王之用刑非以為常也然事情不可以不辨故繼言以别之别之則理無遺矣故繼言以盡之盡之則獄可以決矣故言以成之終焉
  成獄辭史以獄成告於正正聴之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冦大司冦聴之棘木之下大司冦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㕘聴之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命然後制刑
  成獄詞者謂治獄者責取犯者之言辭已成定也史掌文書者正士師之屬聴察也棘木外朝之卿位也又當作宥周禮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謂行刑之時天子猶欲以此三者免其罪也自下而上咸無異說而天子猶必三宥而後有司行刑者在君為愛下之仁在臣有守法之義也嚴陵方氏曰成獄辭謂訊獄之辭已成而不可變也則非謂無簡矣故史得以獄成告於正也獄辭始於史者以掌官書故也正之聴也特於獄而已至於大司冦之聴也則又於朝焉聴之於朝而獄之辭又成矣故可以告之於王然而不止特刑官之屬而已大司冦特刑官之長而已專以一官之聴猶慮不能無私焉故王又命三公㕘聴之以合乎公議也三公参聴之辭又成矣於是又告於王若是則以五刑治之固可矣然以三又之法原之或在所赦焉故三又然後制刑也君子之盡心尤見於此
  凡作刑罰輕無赦
  馮氏曰此言立法制刑之意雖輕無赦所以使人難犯也惟其當刑必刑輕且不赦而況於重者乎故君子不容不盡心焉
  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疏曰侀是刑體○馬氏曰刑之所以為刑者猶人之有侀也一辭不具不足以為刑一體不備不足以為成人辭之所成則刑有所加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君子無所不盡其心至於用刑則尤愼焉者也長樂陳氏曰葢無赦則民不至於犯罪盡心則吏不至於濫刑有無赦之法以禁於未然之前有盡心之吏以應於己然之後此民所以畏法而親上也
  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
  剖析言辭破壞法律所謂舞文弄法者也變亂名物更改制度或挾異端邪道以罔惑於人皆足以亂政故在所當殺
  作淫聲異服竒技竒器以疑衆殺行偽而堅言偽而辨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衆殺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衆殺此四誅者不以聴
  淫聲非先王之樂也異服非先王之服也竒技竒器如偃師舞木之類書云紂作竒技淫巧以悦婦人所行雖偽而堅不可攻所言雖偽而辨不可屈如白馬非馬之類所學雖非正道而涉獵甚廣則亦難於窮詰順非文過也所行雖非而善於文飾其言滑澤無滯衆皆疑其為是也至於假託鬼神之禍福時日之吉凶卜筮之休咎皆足以使人惑於見聞而違悖禮法故亂政者一疑衆者三皆決然殺之不復審聴亦為其害大而辭不可明也延平周氏曰此四誅者不以聴以其非過而其情不待於聴也○金華邵氏曰論其罪雖未至於可殺究其實則蠱民心甚矣故不聴而殺之聖人防微之意也
  凡執禁以齊衆不赦過
  立法有典司刑有官雖過失不赦所以齊衆人之不齊也若先示之以赦過之令則人將輕於犯禁矣豈能齊之乎
  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
  方氏曰此所以禁民之不敬金璋以金飾之考工記大璋中璋黃金勺青金外者是矣
  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麤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姦色亂正色不粥於市
  此所以禁民之不法用器人生日用之大器也數升縷多寡之數也布幅廣二尺二寸帛廣二尺四寸
  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
  此所以禁民之不儉
  五榖不時果實未熟不粥於市木不中伐不粥於市禽獸魚鱉不中殺不粥於市
  此所以禁民之不仁凡十有四事皆所以齊其衆而使風俗之同也
  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
  劉氏曰凡上文所當禁戒之事雖有司刑司市之屬以治之然不有以譏察之則犯者衆而獲者寡矣故令司關者執禁戒之令以譏察之見異服則禁之聞異言則識之衣服異見故直曰禁言語難知故必曰識闗境上門舉闗則郊門城門亦在其中矣司徒之屬有司門司闗者皆其識之大略也石林葉氏曰以令示於衆而使之避者禁也一弛其禁而赦之則犯者必多故不赦過自圭璧金璋至於禽獸魚鱉皆設禁於市者也至於闗者人所道以出入而其所禁尤嚴於市焉衣服貳而民徳不歸于一則禁異服議論異而道徳不合於一則識異言異服見於用則易知故曰禁異言必辨而後審之故曰識先王一道徳以同俗明刑以析言異服者殺所以誅其已然正法而異言異服者譏所以禁其未然凡此皆治民之具諱惡者亦人情所不免故下太史執簡以記其言動奉諱惡以示禁者所以治天下之終也
  太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天子齊戒受諫
  周官太史典厯代禮儀之籍國有禮事則豫執簡策記載所當行之禮儀及所當知之諱惡如廟諱忌日之類奉而進之天子天子重其事故齊戒以受其所教詔諫猶教詔也不言大宗伯者體貌尊惟詔相大禮於臨時耳嚴林方氏曰執簡記即周官太史所謂執書抱法是也奉諱惡即小史所謂詔王之忌諱是也此一言之於太史者以小史為太史之佐故得以兼之簡記謂簡冊所記之言也執言執之於此奉言奉之於上凡此特用之於行禮之時故以典禮言之
  司會以歳之成質於天子冢宰齊戒受質
  司會冢宰之屬掌治法之財用會計及王與冢宰廢置等事故歲之將終也質平其一歲之計要於天子而先之冢冢宰重其事而齊戒以受其質質者質於上而考正其當否也
  大樂正大司㓂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
  市司市也周官司市下大夫二人司會所質冢宰既受之矣此三官各以其計要之成從司會而質於天子則司徒司馬司空亦齊戒而受之
  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然後休老勞農成歲事制國用
  百官位卑不敢專達故但質於三官三官達於司徒司馬司空而為之質於天子天子與六卿受而平斷畢則還報其平於下故百官齊戒以受上之平報焉君臣上下莫不齊戒以致其敬者以天功天職不敢忽也六官獨不言大宗伯者宗伯禮樂事行則天子六卿皆在無可歲㑹者惟大樂正教國子及一歲禮樂之費用當質正之爾然雖不言宿伯而先言太史典禮於前則其尊重禮樂之意可見矣已上並劉氏說○石梁王氏曰太史典禮以下至制國用此一節與周制異與夏殷無考嚴林方氏曰齊以齊其内制之動戒以防其外物之侵古之人將有思也將有為也未嘗不齊戒者凡以致其謹而已故君之齊戒所以謹其所受之諫於下也臣之齊戒所以謹其所受之質於上也然而一歲之内所諫所質多矣必於歲之終乃齊戒受之何哉葢今歲於是乎歲終來歲於是乎更始朔易之事將有所乎在始和之政將有所宣布既驗者可因為之監未然者可豫為之防君臣上下其可以不愼乎則齊戒以受之不為過矣成即周官司會之職以歲㑹考歲成者是矣謂之成以其訃要所成之績故也訃要正司會之所掌故其質於天子獨先於衆焉冢宰齊戒受質者葢天子以司會之成降於冢宰必降於冢宰者以冢宰為天官之長司會則天官之屬故也大樂正大司冦市三官雖非冢宰之屬然以計要正司馬之所掌故以其成質於天子特從司會而已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者是葢各以其類受之也大司徒掌邦教敷五典者也而樂正則崇四術立四教焉故樂正之質則司徒受之司馬掌邦政統六師者也而司冦則詰姦慝刑暴亂焉故司冦之質則司馬受之司空掌邦事居四民者也而司市則掌偽飾之禁在民在商在賈在工者各十有二焉故司市之質則司空受之此非各以其類乎百官葢三官之屬以其職卑而不敢専達故必質於三官然後其成得達於天子也然後休老勞農葢物作於春長於夏歛於秋藏於冬則一歲之終固可休之時也帝出乎震見乎離説乎兌勞乎坎則一歲之終固可勞之時也老者血氣既衰是為可休之人農之稼穡亦已勤矣是為可勞之人於可休之時而休其可休之人於可勞之時而勞其可勞之人葢先王所以奉天時而為政者如是而已成歲事則所以計今歲之所入制國用則所以待來歲之所出也前經言量入以為出故成歳事然後可以制國用焉且歲事繫乎天則成其終者存乎人國用出乎下則制其始者本乎上故於歲事曰成於國用曰制也
  凡養老
  養老之禮其目有四養三老五更一也子孫死於國事則養其父祖二也養致仕之老三也養庶人之老四也一歲之間凡七行之飲養陽氣則用春夏食養隂氣則用秋冬四時各一也凡大合樂必遂養老謂春入學舍菜合舞秋頒學合聲則通前為六又季春大合樂天子視學
  亦養老凡七也
  有虞氏以燕禮
  燕禮者一獻之禮既畢皆坐而飲酒以至於
  醉其牲用狗其禮亦有二一是燕同姓二是
  燕異姓也
  夏后氏以饗禮
  饗禮者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飲立而不坐依尊卑為獻數畢而止然亦有四焉諸侯來朝一也王親戚及諸侯之臣來聘二也戎狄之君使來三也享宿衛及耆老孤子四也惟宿衛及耆老孤子則以酒醉為度酒正云
  殷人以食禮
  食禮者有飯有殽雖設酒而不飲其禮以飯為主故曰食也然亦有二焉大行人云食禮九舉及公食大夫之類謂之禮食其臣下自與賔客旦夕共食則謂之燕食也饗食禮之正故行之於廟燕以示慈惠故行之於寝也
  周人脩而兼用之
  春夏則用虞之燕夏之饗秋冬則用殷之食周尚文故兼用三代之禮也長樂陳氏曰虞氏以燕則以恩勝禮夏后氏以享則以禮勝恩殷人以食則趣恩禮之中而周則文備故脩而兼用之周官外饔言享耆老此周人以享禮養老也行葦言飲射而繼之以祈黄耉此周人以燕禮飬老也祭義日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祖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此周人以食禮飬老也○延平周氏曰以燕享對食則燕享以酒為主食以食為主以燕對享則燕以恩為主享以禮為主虞氏以燕則其恩已致詳矣故夏后氏易以享享則其禮已致隆矣然燕與享不過養陽而已故殷人易以食所以養隂也周則文極矣故兼用之亦各趨時而已
  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逹於諸侯鄉鄉學也國國中小學也學大學也逹於諸侯者天子飬老之禮諸侯通得行之無降殺也
  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
  人君有命人臣拜受禮也惟八十之老與無目之人為難備禮故其拜也足一跪而首再至地以備再拜之數九十則又不必親拜特使人代受此言君致享食之禮於其家而受之之禮如此然他命則亦必然矣長樂陳氏曰年彌髙者飬彌厚飬彌厚者禮彌敬故五十飬於鄉而不從力政六十飬於國而不與服戎七十飬於學則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此禮之所以彌敬也周之飬老遺人掌委積外饔掌割烹以至羅氏共羽物酒正共酒稿人共食其禮之備具如此又視學以事之豈非仁之至義之盡哉孔子於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相之則毎事必告其致㳟敬如此則先王待之之禮均於老者不為過矣
  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離寝膳飲從於遊可也
  粻糧也異者精粗與少者殊也宿肉謂恒隔日備之不使求而不得也膳食之善者每有副貳不使闕乏也常珍常食皆珍味也不離寝言寝處之所恒有庋閣之飲食也美善之膳水醬之飲隨其常遊之處而為之備具可也嚴陵方氏曰粻則地産以飬其隂肉則天産以飬其陽膳用六牲以為膳而已珍用八物則為貴有膳則肉可知有肉則粻可知異者不必宿宿者不必貳貳者不必常言之輕重其禮之隆殺也由八十而下飲食或庋於閣而已於寝則亦離焉膳飲止於所居而已於遊固不從焉故必九十然後飲食不離寝飲食從於遊也
  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唯絞紟衾冒死而后制
  此言漸老則漸近死期當豫為送終之備也嵗制謂棺也不易可成故嵗制衣物之難得者須三月可辦故云時制衣物之易得者則一月可就故云月制至九十則棺衣皆具無事於制作但每日修理之恐或有不完整也絞所以收束衣服為堅急者也紟單被也絞與紟皆用十五升布為之凡衾皆五幅士小歛緇衾頳裏大歛則二衾冒所以韜尸制如直裳上曰質下曰殺其用之先以殺韜足而上次以質韜首而下齊于手士緇冒頳殺象生時𤣥衣纁裳也此四物須死乃制以其易成故也馬氏曰自五十異粻而下此飬生之理也自六十嵗制而下此送死之禮也人之至於六十其氣血始衰食不可以不異故異粮自五十而上事親之日短人子之於親飬之必有加焉故宿肉至膳飲必從於逰也有始必有終有生必有死此必然之理也人之至於六十以上則送死之禮不可以不具
  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
  杖所以扶衰弱五十始衰故杖未五十者不得執也廵守而就見百年者泛言衆庻之老也此就見九十者專指有爵者也祭義又言八十君問則就之者亦異禮也珍與常珍之珍同從之以徃致尊飬之義也嚴陵方氏曰三十曰壯四十曰强壮强則盛極矣盛之極亦趨於衰而已故五十為始衰之年自此以徃宜有以扶其衰九十雖得人不煖則以衰之極飬之宜無所不至故也○馬氏曰人之大化有四嬰孩也少壮也老耄也死亡也始衰離於少壮之年而入於老耄之時也先王之時下無凍餒之民者葢五畆之宅樹之以桑而七十則可以衣帛矣鷄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而六十可以食肉矣○延平周氏曰貴貴老老不可偏廢也八十與之杖老老也而不免於朝者貴貴也九十則天子必就其室而問之者豈特老老而已葢將以尊賢也尊賢則北靣可也就其室而問之何歉哉
  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
  不俟朝者謂朝君之時入至朝位君出揖即退不待朝事畢也此謂當致仕之年而不得謝者告猶問也君每月使人致膳告問存否也秩常也日使人以常膳致也延平周氏曰不俟朝所以全其筯力也月告存所以欲其生也日有秩所以厚其養也先王之於人也必有飬亷之具然後責之亷故卿大夫既有常禄以養之而至於九十則又日有秩此仕於朝者所以無累於終身而有恥於貪汚者也
  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賔客之事八十齊䘮之事弗及也
  方氏曰力政力役之政也服戎兵戎之事也力政事之常者故五十已不從矣服戎則事之變者必六十然後不與焉從謂行其事也與則與之而已及則旁有所加之謂以其老甚非特不能從與於事而事固不當及於我矣長樂陳氏曰弛而不張文武不為張而不弛文武不能晝作而暮息一日之理也三時作而終息一嵗之理也先王知其理如此故為之禮以息之此經是已
  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唯衰麻為䘮
  五十而爵命為大夫也不親學以其不能備弟子之禮也致政事以其不能勝職任之勞也或有死䘮之事惟備衰麻之服而已其他禮節皆在所不責也嚴陵方氏曰艾服官政故受爵於朝葢受爵則服官政故也六十曰耆指使故不親學所以事人非所以使人故也七十曰老而傳故致政葢外則致其政於君内則傳其事於子孫也唯衰麻為䘮則與曲禮言唯衰麻在身同義然此齊䘮之事猶及也所以異於八十者歟
  有虞氏飬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
  行飬老之禮必於學以其為講明孝弟禮義之所也國老有爵有徳之老庻老庻人及死事者之父祖也國老尊故於大學庶老卑故於小學上庠大學在西郊下庠小學在國中王宫之東
  夏后氏飬國老於東序飬庶老於西序
  東序大學在國中王宫之東序小學在西郊
  殷人飬國老於右學飬庶老於左學
  右學大學在西郊左學小學在國中王宫之東
  周人飬國老於東膠飬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東膠大學在國中王宫之東虞庠小學在西郊嚴陵方氏曰四代之飬老必以學何也葢王者之飬老所以教天下之孝也孝者所以盡子道而父子者人倫之始也學所以明人倫而已於之以飬老不亦宜乎皆學也虞曰庠夏曰序殷曰校周曰膠又何也庠者飬也飬以生物為事天道也故虞曰庠序者射也射以正己為事人道也故夏曰序學者覺也覺民者所以反其質故殷曰學膠者餙也飾物者所以致其文也故周曰膠○延平周氏曰上庠下庠以尊卑言之也東序西序以方言之也右學左學以位言之也國老庻老皆養之者恩也國老必於大學庶老必於小學者義也
  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
  皇收冔皆冠冕之名然制度詳悉則不可考矣深衣白布衣也
  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
  燕衣黒衣也夏后氏尚黒君與羣臣燕飲之服即諸侯日視朝之服也其冠則𤣥冠而緇帶素韠白舄也
  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
  縞生絹亦名素此縞衣則謂白布深衣也
  周人冕而祭𤣥衣而養老
  𤣥衣亦朝服也緇衣素裳十五升布為之六八為𤣥七八為緇故緇衣亦名𤣥衣也又按夏氏尚黑衣裳皆黑殷尚白則衣裳皆白周兼用之故𤣥衣而素裳凡諸侯朝服即天子燕服而諸侯之行燕禮亦此服也嚴陵方氏曰祭非無衣也然主冠言之者葢冠在首有尊尊之義而祭所以推尊尊之義者也養老非無冠也然主衣言者葢衣在體有親親之仁焉而養老所以明親親之仁故也○馬氏曰先言祭者葢祭所以追養繼孝而年之貴乎天下乆矣次乎事親也故以祭為先皇與牧冔與冕首所加之冠也深衣燕衣縞衣𤣥衣身所衣之服也在祭祀則言冠而不言衣者言冠則知具有衣故虞則十有二章周則九章推此則二代可知矣在養老則言衣而不言冠者言衣則知其有冠故毋追夏后氏之道也章甫殷道也委貌周道也推此則有虞氏亦可知也
  凡三王養老皆引年
  四海之内老者衆矣安得人人而養之待國老庻老之禮畢即行引户校年之令而恩賜老者焉
  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從政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之喪三月不從政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家期不從政
  從政謂給公家之力役也○方氏曰將徙欲去者來徙已來者夫人莫衰於老莫苦於疾莫憂於喪莫勞於徙此王政之所宜恤者故皆不使之從政焉○舊說將徙於諸侯者謂大夫采地之民徙於諸侯為民自諸侯來徙者謂諸侯之民來徙於大夫之邑以其新徙當復除諸侯地寛役少故惟二月不從政大夫役多地狹欲令人貪慕故期不從政一說謂從大夫家出仕諸侯從諸侯退仕大夫未知孰是延平周氏曰一子一人不從政則老者廢疾者有所養居喪不從政則生者得以盡其實將徙者不從政所以寛之也始來者不從政所以安之也
  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
  左傳崔杼生成及彊而寡是無妻者亦可言寡也皆有常餼謂君上養以餼廪有常制也嚴陵方氏曰若此之人雖欲有所赴愬而求通莫之得矣故曰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其以是歟皆有常餼固所宜矣
  瘖聾跛躃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瘖者不能言聾者不能聼跛者一足廢躃者兩足俱廢斷者支節脱絶侏儒身體短小者也百工衆雜技藝也器猶能也此六類者因其各有技藝之能足以供官之役使故遂因其能而以廩給食養之䟽引國語戚施植鏄等六者為證嚴陵方氏曰百工則凡執一藝者是也先王之時瘖者以之實土聾者以之司火刖者以之守囿刖則跛躃斷者之類也侏儒以之扶廬以至陶者之治埴匠者之治木冶氏之攻金玉人之切玉所謂各以其器食之也荀子曰五疾上收而養之材而事之盖謂是矣先王之政必如是何也所以使在下者無廢才而人人各得其養在上者無虚用而事各極其精而已是能也而曰器者以隨其大小長短而用之故謂之器耳孔子所謂使人也器之是矣
  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車從中央
  凡男子婦人同出一塗者則男子常由婦人之右婦人常由男子之左為逺别也嚴陵方氏曰道路所以通四方四方者男子所有事也女子則深宫固門而已右有力而左無為故其所由如此道路既曰中又曰央何也葢央以適當言之耳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皆非適當焉惟中乃可以言央也
  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鴈行朋友不相踰
  父之齒兄之齒謂其人年與父等或與兄等也隨行隨其後也鴈行並行而稍後也朋友年相若則彼此不可相踰越而有先後言並行而齊也
  輕任并重任分班白者不提挈
  并已獨任之也分析而二之也
  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
  方氏曰徒行謂無乘而行也徒食謂無羞而食也○應氏曰非人皆好徳而士不失職安能使在路無徒行之賢非人各有養而俗尚孝敬安能使在家無徒食之老長樂劉氏曰帝王之為治也不出人倫天下之人入於五品爾故其天下外薄四海行路之民皆服教化父之齒隨行父子之教著於道路矣兄之齒鴈行兄弟之教著於道路矣朋友不相踰禮義之教著於道路矣輕任并重任分任恤之行著於道路矣班白不提挈孝友之行著於道路矣故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耉老不徒食君子小人之為子弟者莫不知尊徳而養老也
  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
  步百為畝是長一百步闊一步畝百為夫是一頃長闊一百步夫三為屋是三頃闊三百步長一百步屋三為井則九百畝也長闊一里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畝
  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畝
  一箇十里之方既為田九萬畝則十箇十里之方為田九十萬畝一百箇十里之方為田九百萬畝今云九十億畝是一億有十萬十億有一百萬九十億乃九百萬畝也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畝
  計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箇百里之方既為九十億畝則十箇百里之方為九百億畝百箇百里之方為九千億畝今乃云九萬億畝與數不同者若以億言之當云九千億畝若以萬言之當云九萬萬畝經文誤也○應氏曰自此至篇末皆覆解篇首及中間井田封建地里之界
  自恒山至於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於江千里而近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遥自東河至於東海千里而遥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於流沙千里而遥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方氏曰不足謂之近有餘謂之遥○應氏曰此獨言東海者東海在中國封疆之内而西南北則夷徼之外也南以江與衡山為限百越未盡開也河舉東西南北者河流縈帶周遶雖流沙分際亦與河接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東南蹙秦而下東南展而西北縮先王盛時四方各有不盡之地不勞中國以事外也禹貢東漸西被朔南咸暨特聲教所及非貢賦所限也
  凡四海之内斷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畝山陵林𪋤川澤溝瀆城郭宫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畝
  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者以一州方千里九州方三千里三三為九為方千里者九一箇千里有九萬億畝九箇千里九九八十一故有八十一萬億畝於八十整之下云萬億是八十箇萬億又云一萬億言八十箇萬億之外更有一萬億是共為八十一萬億畝先儒以萬億二字為衍非也此並䟽義然愚按方百里為田九十億畝則方三千里當云八萬一千億畝如䟽義亦承誤釋之也嚴陵方氏曰高而藏曰山大而平曰陵木所積曰林林所附曰麓
  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四十六畝三十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
  䟽曰古者八寸為尺以周尺八尺為步則一步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則一步有五十二寸是今步比古步每步剩出一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五十二畝七十一步有餘與此百四十六畝三十步不相應又今步每步剩古步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之百里當今百二十三里一百一十五步二十寸與此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又不相應經文錯亂不可用也○愚按䟽義所筭亦誤當云古者八十為尺以周尺八尺為步則一步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則一步有五尺一寸二分是今步比古步每步剩出一尺二寸八分以此計之則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步一寸六分千分寸之四與此百四十六畝三十步不相應里亦倣此推之○方氏曰東田者即詩言南東其畝也言南則以廬在其北而向南言東則以廬在其西而向東○嚴氏説南東其畝云或南其畝或東其畝順地勢及水之所趨也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
  天下九州王畿居中外八州每州各方千里是一百箇百里以開方之法推之合萬里也
  封方百里者三十國其餘方百里者七十
  公侯皆方百里封三十箇百里剩七十箇百里
  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
  伯七十里封六十箇七十里是占二十九箇百里四十箇十里於三十箇百里内剩六十箇十里
  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
  除上封二等國共占六十箇百里外止剩四十箇百里及六十箇十里於此地内封子男五十里之國者百二十箇每一百里封四箇實占三十箇百里通三等封止剩十箇百里六十箇十里○伯國方七十里七七四十九是四十九箇十里○子男方五十里五五二十五是二十五箇十里
  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祿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
  除名山大澤之外皆為附庸之國及閒田嚴陵方氏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祿之即巡狩之禮言有功徳於民者加地是也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即巡狩之禮言不敬者君削以地是也
  天子之縣内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為
  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此倣上章畿外之法推之可見畿外封國多而餘地少廣封建之制於天下也畿内封國少而餘地多備采邑之分於王朝也
  諸侯之下士祿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
  此言大國之數
  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次國大夫亦食七十二人卿三大夫祿故食二百一十六人
  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
  小國大夫亦食七十二人卿倍大夫祿故食百四十四人
  次國之卿命於其君者如小國之卿
  䧏於天子所命也嚴陵方氏曰凡此皆言制祿多寡之法篇首所言中士倍下士至於君十卿祿者是也此特重釋之○金華應氏曰由下士以至於君其祿愈厚則其所食愈衆豈非以人徒服役漸增而漸廣歟然由卿而下皆服役乎君者也則既各給之田以為祿矣君祿之所入豈盡以食二千八百八十哉以二千八百八十人之食而養一國之君所養極其厚則所食兼於衆也然必折其數以見其所食之多亦欲居各上者知吾之所奉合衆力而共為之則必思其有以稱此且不至壅利以自私而必推己以養人故君所食之人十倍於卿而由士至卿所食者次第加衆皆欲其無獨富之心而助君以養民也
  天子之大夫為三監監於諸侯之國者其祿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祿取之於方伯之地
  祿視諸侯之卿可食二百八十八人者也
  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視元士謂之湯沐者言入至畿内即暫止頓於此齊潔而往也春秋傳謂之朝宿之邑惟方伯有之其餘否許慎云周千八百諸侯若皆有之則盡京師地亦不能容長樂陳氏曰湯沐則朝宿之邑也不曰朝宿而曰湯沐者齋戒以見君故也方伯之於天子猶天子之於神巡守有湯沐之邑於泰山之下則方伯為朝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宜矣
  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使以徳爵以功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
  世子世國畿外之制也天子大夫不世爵而世祿先王使人爵人必取其有徳有功者列國之君薨其子未得爵賜則其衣服禮數視天子之元士賜爵而後得如先君之舊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而有大功徳者亦世之左傳言官有世功則有官族
  六禮冠昏䘮祭鄉相見
  今所存者士冠士昏士喪特牲少牢饋食鄉飲酒士相見
  七敎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賔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别量數制
  六禮七敎八政皆司徒所掌禮節民性教興民徳修則不壞明則不渝然非齊八政以防滛則亦禮敎之害也事為者百工之技藝有正有邪異别者五方之械器有同有異度量則不使有長短小大之殊數制則不使有多寡廣狹之異若夫飲食衣服尤民生日用之不可闕者所以居八政之首齊之則不使有僣儗詭異之端矣此篇先儒謂雜舉歴代之典雖一一分别而不能皆有明證又且多祖緯書豈可泱然無疑哉朱子有言漢儒説制度有不合者多推從殷禮去此亦疑其無徴矣然只據大綱而言興學以上修六禮以下其坦明者亦可為後王之法也嚴陵方氏曰冠昏嘉禮也喪凶禮也祭吉禮也鄉相見賔禮也不及軍禮者六禮可徒修之以節民性而有發司徒教士以車甲則軍禮固在其中矣政在養民政以飲食為首飲養陽而食養陰故先飲而後食有飲食以養之必有衣服以成之故繼之以衣服焉有所服必有所事必有所異故繼之以異别焉有異别矣則必有度以度其所至量以量其所容有度量矣則必有數以計其多少有制以定其等差故繼之以數制焉









  禮記大全卷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六
  明 胡廣等 撰
  月令第六
  呂不韋集諸儒著十二月紀名曰呂氏春秋篇首皆有月令言十二月政令所行也月用夏正令則雜舉三代及秦事禮家記事者抄合為此篇馬氏曰歴象日月星辰以授人時自堯以來未之有改也舜齊七政周用五紀其究一也盖日月星辰之徃來不窮或離或合或贏或縮進退相代終始相循者天以是而命萬物而人奉之以為令者亦因是也方周之時以馮相氏會天位保章氏辨地域又以太史正嵗年而頒官府都鄙以序事頒邦國以告朔其為象法則使萬民觀之於正月之吉又使官帥其屬而觀之於正歲且法則使狥焉而夏之政典先時與不及時者其罪至於殺盖欲百官萬民謹其令而順承之也月令之為書亦祖先王之餘而後儒傅㑹增益以成之也
  孟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
  孟春夏正建寅之月也營室在亥娵訾之次也昏時參星在南方之中旦則尾星在南方之中○疏曰月令昏明中星皆大略而言不與歴同但一月之内有中者即得載之二十八宿星體有廣狹相去有逺近或月節月中之日昏明之時前星已過於午後星未至正南又星有明暗見有早晚所以昏明之星不可正依歴法但舉大略耳嚴陵方氏曰日在營室者日月會於營室之辰也㑹在營室以知月之建寅㑹在於胃以知月之建夘故日月所㑹謂之辰者以此每一歲而十二會焉日與月會而此獨稱日者盖陽以成歲為事而陰特從之故以日為主與書言出日納日而不及月同意二十八宿分布於四方晝夜運而歲一周焉季冬之月言星迴於天是也故每月之内或見乎昏而中者或見乎旦而中者昏參中旦尾中則知月之建寅也推此則餘月亦可知也中謂中於南方也先昏而後旦者順陰陽之義也書於春言星鳥夏言星火秋言星虚冬言星𭥦乃與此不同何也盖書言分至之所中者此言昏旦之所中者彼以時為主此以月為主故詳略不同然其見於南方則一也
  其日甲乙
  春於四時屬木日之所繫十干循環獨言甲乙者木之屬也四時皆然馬氏曰甲丙戊庚壬陽也乙丁己辛癸陰也葢一陰一陽每相為用者也十日分麗於五行用事者王故甲乙用事於春為木王也丙丁用事於夏為火王也戊己用事於中央為土王也庚辛用事於秋為金王也壬癸用事於冬為水王也此王則彼竭矣故曰五行之用迭相竭也
  其帝大皥其神句芒
  太皥伏羲木德之君句芒少皥氏之子曰重木官之臣聖神繼天立極生有功德於民故後王於春祀之四時之帝與神皆此義馬氏曰太皥以木德王而句芒者木正重也故祀以主春炎帝以火德王而祝融者火正黎也故祀以主夏黄帝以土德王而后土者土正句龍也故祀以主中央少皥以金德王而蓐收者金正該也故祀以主秋髙陽以水德王而𤣥㝠者水正熈也故祀以主冬盖天地以五行成萬物必有以尸之則生而有功德於民者没而祀之以主時事不亦冝乎
  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太蔟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
  鱗蟲木之屬五聲角為木單出曰聲雜比曰音調樂於春以角為主也律者候氣之管以銅為之或云竹為之中猶應也太蔟寅律長八寸陰陽之氣距地面各有淺深故律之長短如其數律管入地以葭灰實其端其月氣至則灰飛而管通是氣之應也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其數八成數也通於鼻者謂之臭臭即氣也在口者謂之味酸羶皆木之屬户者人所出入司之有神此神是陽氣在户之内春陽氣出故祀之祭先脾者木克土也○蔡邕獨斷曰户春為少陽其氣始出生養祀之於户祀户之禮南面設主於門内之西馬氏曰蒼龍木屬也其類為鱗故春則其蟲鱗朱鳥火屬也其類為羽故夏則其蟲羽人土屬也其類為倮故中央則其蟲倮白虎金屬也其類為毛故秋則其蟲毛𤣥武水屬也其類為介故冬則其蟲介又曰味生於形臭生於氣故形成而後有味氣化而後有臭春以陽中生木木之成形而曲直曲直作酸故其味酸物以木化則其氣為羶故其臭羶秋以陰中生金金之成形而從革從革作辛故其味辛物以金化則其氣為腥故其臭腥夏以陽極生火火之成形而炎上炎上作苦故其味苦物以火化則其氣為焦故其臭焦冬以陰極生水水之成形而潤下潤下作鹹故其味鹹物以水化則其氣為朽故其臭朽中央以陰陽之中氣生土土之成形而可以稼穡稼穡作甘故其味甘物以土化則其氣為香故其臭香土主四時而分王焉故五味也而皆以甘為主五臭也而皆以香為主則冲氣之為用如此而已○長樂陳氏曰律起於黄鍾終於仲吕其長短有度其多寡有數其輕重有權而萬法之原畢會於是幽有以辨天地四時之理深有以通神祗祖考之情施之於教治足以齊風俗而立民信用之於戰伐足以審勝負而詔吉凶則律之為用豈不大哉夫黄鍾者建子之律也黄之為色則陰之盛鍾之為器則陰之聚陰盛而極則陽生之矣陰盛而止則陽散之矣由陰終於亥而陽乃始於子也故曰黄鍾太蔟者建寅之律也入乎坎者必出乎震否於否者必泰乎泰寅之氣方接乎震泰而奏出滯焉故曰太蔟姑洗者建辰之律也物至辰則潔齊其潔齊也非實體也且然而已故謂之姑洗蕤賓者建午之律也陽至午則向衰也草木蕤矣陰用事而陽為賔焉故謂之蕤賔夷則者建申之律也人至申而夷物至申而有成則故謂之夷則無射者建戌之律也陰至戌而盛陽至戌而不厭故謂之無射此陽之律也陽道體變以始物故每律異名陰道體常以效法故止於三鍾三呂而已大吕者建丑之律也是為陰律之始則陰之所以配陽而行者於是為大故曰大呂夾鍾者建夘之律也陽生於子終於午則夘為陽之中矣以其位於中而止焉故曰夾鍾仲呂者建巳之律也四時之序猶伯仲焉春為伯夏為仲方是時夏之氣始行焉故曰仲呂林鍾者建未之律也萬物之繁茂止於此矣故曰林鍾南呂者建酉之律也酉正西也𰚾至南而化行於西而成西所以成南而行爾故曰南呂應鍾者建亥之律也始事者陽效法者隂陽始而倡之陰成而應之陰陽之道如是而止矣故曰應鍾周官大師掌六律六呂以合隂陽之聲陽聲始之以黄鍾則順而序之以生之序進之也隂聲始之以大呂則逆而序之以成之序退之也夾鍾亦謂之圜鍾者以春主規言之也林鍾亦謂之函鍾者以坤含洪言之也中呂亦謂之小呂者對大呂為小故也南呂亦謂之南事者以成南為事故也别而言之則律言其用呂言其體故陽六為律隂六為呂合而言之皆所以述氣而已故通謂之十二律焉○嚴陵方氏曰户竒而在内陽自内出之象也春生為陽出之時故其祀戸門耦而在外陰自外入之象也秋收為陰入之時故其祀門竈者物之所以化而夏之時則陽已極而陰於是化也故其祀竈行者人之所以徃而冬之時則陽來復而隂於是徃也故其祀行中霤盖中室也以居中而奠四隅故中央則其祀中霤五祀皆有功於人者也故立祀以報之而報之之時又各從其類焉於戸曰祀於脾日祭何也盖戸者所祀之神脾者所祭之物脾土藏也五祀之祭必有牲也特各以其藏為之先爾故毎以先言之
  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氷獺祭魚鴻鴈來
  此記寅月之候振動也來自南而北也嚴陵方氏曰夫凍結於重陰堅栗之時東風盖發散之氣也東風既解凍則物之藏於密者咸起而振游於深者咸躍而上矣故繼之以蟄蟲始振魚上氷也
  天子居青陽左个
  靑陽左个註云太寢東堂北偏也疏云是明堂北偏而云太寢者明堂與太廟太寢制同北偏者近北也四面旁室謂之个○朱子曰論明堂之制者非一竊意當有九室如井田之制東之中為靑陽太廟東之南為青陽右个東之北為青陽左个南之中為明堂太廟南之東即東之南為明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為明堂右个西之中為總章太廟西之南即南之西為總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為總章右个北之中為𤣥堂大廟北之東即東之北為𤣥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為𤣥堂左个中為太廟太室凡四方之太廟異方所其左右个則青陽左个即𤣥堂之右个青陽右个即明堂之左个明堂右个即總章之左个總章之右个乃𤣥堂之左个也但隨其時之方位開門耳太廟太室則每季十八日天子居正歟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遺意此恐然也
  乗鸞路駕倉龍載靑旂衣靑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鸞路有虞氏之車有鸞鈴也春言鸞則夏秋冬皆鸞也夏云朱冬云𤣥則春靑秋白可知倉與蒼同馬八尺以上為龍服玉冠冕之飾及佩也麥以金王而生火王而死當屬金而鄭云屬木兌為羊當屬金而鄭云火畜皆不可曉疏云鄭本五行傳言之然陰陽多塗不可一定故今於四時所食及彘嘗麥雛嘗黍之類皆略之以俟知者疏以達者春物將貫土而出故器之刻鏤者使文理麄疏直而通達也嚴陵方氏曰青陽者少陽之稱也春為少陽故所居之堂名之然其堂也中有太廟左右个處其兩傍故孟月居左季月居右仲月居中各從其類焉謂之太廟則以其大饗於此故也謂之左个則以介於左故也謂之右个則以介於右故也推此則秋與冬夏亦若是而已總章者陰成之稱也赤白為章者文之成秋成之時其章總矣故所居之堂其名以此明者南之方𤣥者北之色或言方或言色互相備也春從木色而有青有蒼冬從水色而有黒有𤣥夏從火色而有朱有赤以其色之不一故衣服所用則互相足焉至於西方則純以白中央則純以黄者以其無餘色故也春主發散故其器疏以達葢疏則散達則發故也夏主長大故其器髙以粗盖髙則長粗則大故也秋主刻制故其器亷以深盖廉則制深則刻故也冬主受藏故其器閎以奄盖閎則受奄則藏故也中央土其器圜以閎者圜若物由是以周旋閎若物由是以出入萬物周旋於土者也故中央之器所象如此
  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德在木天子乃齊立春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還反賞公卿大夫於朝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慶賜遂行毋有不當謁告也春為生天地生育之盛德在於木位也迎春東郊祭太皥句芒也後倣此推之○疏曰節氣有早晚是月者謂是月之氣不謂是月之日也嚴陵方氏曰四立之日則其氣至矣故天子親帥其臣以迎之於郊焉所以𨗳其氣之至也春主寅夘辰其位居東故迎之於東郊夏主己午未其位居南故迎之於南郊秋主申酉戌其位居西故迎之於西郊冬主亥子丑其位居北故迎之於北郊五行之氣獨不迎土者以其居中非自外至也唯其自外至故迎之者每於郊焉古者於寒曰迎以客陰故也於暑曰逆以主陽故也此則四時皆謂之迎者盖别而言之雖有隂陽客主之辨合而言之則氣皆自外至主之在我而已故通謂之迎焉所謂還反何也還言還之自郊反言反之於朝主彼言故曰還主此言故曰反也古者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此則四時皆賞何也盖春夏非不刑也特順陽義故以賞為主爾秋冬非不賞也特順隂義故以刑為主爾此則喜其氣之至故皆行賞以飾其喜焉又曰德令慶惠出乎君然欲布和行施以下及也則必有以相之者焉故特言命相也德貴乎宣利故曰布令貴乎無乖故曰和慶則必致用故曰行惠則必有與故曰施慶賜者行慶而賜之也慶主禮賜主物前言行慶則禮而已此言慶賜又及於物故也遂行言行之而無壅也毋有不當則又惡夫妄與以傷費焉此與孟夏皆言慶賜遂行而秋冬則不言者賜以春夏為主故也於春則繼之以毋有不當於夏則繼之以無不欣説者盖慶賜所以飾喜必能毋有不當然後人無不欣説焉亦互相備而已
  乃命太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貸毋失經紀以初為常
  宿猶止也離猶行也言占候躔次不可差貸貸與忒同經紀者天文進退遲速之度數也初者歴家推步之舊法以此為占候之常也嚴陵方氏曰月令天所命也主者則繼天以行其事而已故言乃焉若後言乃擇兀日乃修祭典之類周官太史之職掌建邦之六典以逆邦國之治掌八法以逆官府之治即此所謂守典奉法也又言正嵗年以序事頒之於官府都鄙即此所謂司天日月星辰之行也在人之六典八法在天之日月星辰莫不存乎書故以是命之於太史焉大而有常者之謂典故曰守詳而有變者之謂法故曰奉日月星辰之行皆麗乎天之大數數之妙理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非聖人不能與於此也若夫有司之事特司其末而已故以司言之日者循星以進退者也月者應日以死生者也星者日所舍辰者星所次以其得陽之精故謂之星以其所次有時故謂之辰也日月星辰即堯典所言歴象洪範所言五紀是矣宿言宿之於此離言離之於彼日月星辰之行或宿或離有定數焉太史司之不可貸而已貸則司天者之過矣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榖于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參保介之御間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反執爵於大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
  元日上辛也郊祭天而配以后稷為祈榖也元辰郊後吉日也日以干言辰以支言互文也參參乘之人也保介衣甲也以勇士為車右而衣甲御者御車之人也車右及御人皆是參乘天子在左御者居中車右在右以三人故曰參也置此耕器於參乘保介及御者之間天子籍田千畝收其榖為祭祀之粢盛故曰帝籍九推之後庶人終之反而行燕禮羣臣皆侍士賤不與耕故亦不與勞酒之賜也嚴陵方氏曰帝籍盖籍田也以其共上帝之粢盛故曰帝以其借民力而終之故曰籍夫以千畝之籍自天子至於諸侯其耕止於三推五推九推則其借民力而終之可知推者執耒而進之也或以三或以五或以九者以貴賤為逸勞之差等也
  是月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王命布農事命田舍東郊皆修封疆審端徑術善相丘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榖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田事既飭先定準直農乃不惑
  田田畯也舍居也天子命田畯居東郊以督耕者皆使修理其封疆謂井田之限域也步道曰徑術與遂同田之溝洫也審而端之使無迂壅封疆有界限徑術有濶挾土地有髙下五種有宜否皆須田畯躬親教飭之以定其準直則農民無所疑惑也臨川呉氏曰天在上而其氣降下地在下而其氣騰上是天地之氣兩相和同交而為泰和同謂不乖異也故草木萌生發動於其時○嚴陵方氏曰上言可耕之候故此命布農事蓋農事布於春而歛於秋也命田舍東郊所以順時氣而居且帥民以東作故也度土而積之謂之封界畫以守之謂之疆封疆古所有也特以久則不能無壊爾故曰修毎歲孟春必修封疆審端徑術者所以防終歲交争之患也人以其髙則謂之丘平而可陵則謂之陵陂而不平者為阪水之所行者為險廣而平者為原下而濕者為隰地有岸谷之變川流之徙非時而修之則不足以盡其利故丘陵阪險原隰不可以不相之也周官司空時地利者如是而已土地所宜者所宜之物也若山林之宜皁川澤之宜橐之類是矣五榖所殖者所殖之土也若黍之利髙燥稌之利下濕之類是矣既曰土又曰地者盖土則地之體地則土之名故周官大司徒言五地而又言十有二土者以此土地之所宜五榖之所殖以民之愚固不必知之也則必有以教道之者焉盖教之使能其事道之使達其理雖有以教道之然弗躬弗親則民莫之信矣故又言必躬親之田事既飭者言皆力田而各有脩治也田事之所以既飭者良由先定準直農乃不惑之所致而已前曰農事而後曰田事又何也盖農田一也以人言之曰農以地言之曰田人事興於前然後地事成於後故先言布農事後言田事既飭以其序也
  是月也命樂正入學習舞
  教學者以習舞之事
  乃脩祭典命祀山林川澤犧牲毋用牝
  不欲傷其生育
  禁止伐木
  以盛德在木也
  毋覆巢毋殺孩蟲胎夭飛鳥毋麛毋卵毋聚大衆毋置城郭掩骼埋胔
  孩蟲蟲之稚者胎未生者夭方生者飛鳥初學飛之鳥麛獸子之通稱胔骨之尚有肉者嚴陵方氏曰入學習舞則以將釋莱故也故仲春言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莱焉若仲丁之習樂則以季春將大合樂故也孟春之習合禮樂則以是月將飲酎用禮樂故也仲春之脩鞀鞞鼔之類則以是月將大雩用盛樂故也季秋之習吹則以是月將大饗帝故也季冬之大合吹則以樂其成於終也夫舞與吹皆樂也然舞者樂之容則貌之類也故於春之始舞盖木為貌故也吹者樂之聲則言之類也故至秋而後言吹盖金為聲故也習舞之時非不習吹要之以舞為主爾習吹之時非不習舞要之以吹為主爾以祭法考之則祭典古所有也特因歳之更始乃脩之而已祀不止於山林川澤然止以是為言者盖天地宗廟之祭非春亦未嘗用牝故也上言祭典而下言命祀者亦互相備也禁止伐木禁以法言止以事言也孩蟲言蟲未成如孩者飛鳥則鳥之習飛者毋覆巢殺胎夭麛卵凡此所以遂其生育之性也○馬氏曰命祀山林川澤百物之所自生也毋聚大衆毋置城郭為其害耕事也掩骼埋胔則椎其所愛於其生者以及其死者也
  是月也不可以稱兵稱兵必天殃兵戎不起不可從我始毋變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亂人之紀
  天地大德曰生春者生德之盛時也兵凶器戰危事不得已而禦㓂猶可也兵自我起以殺戮之心逆生育之氣是變易天之生道斷絶地之生理而紊亂生人之紀叙矣其殃也宜哉嚴陵方氏曰稱兵舉兵也兵者人之義事春者天之仁氣苟以人之義事而逆天之仁氣則天災適當之矣兵戎之所以不稱而起之者非不起也特不可以從我始而已既曰兵又曰戎者兵以器言戎以事言道可常也故曰無變理可通也故曰毋絶紀欲定也故曰毋亂○馬氏曰道可由而不可變理可循而不可絶紀可叙而不可亂
  孟春行夏令則雨水不時草木蚤落國時有恐
  此已火之氣所泄也言人君於孟春之月而行孟夏之政令則感召咎證如此後皆倣此○疏曰孟月失令則三時孟月之氣乗之仲月失令則仲月之氣乗之季月失令則季月之氣乘之所以然者以同為孟仲季氣情相通如其不和則迭相乗之
  行秋令
  謂孟秋之令
  則其民大疫猋風暴雨緫至藜莠蓬蒿並興
  此申金之氣所傷也爾雅扶摇謂之猋風謂風之回轉也藜莠蓬蒿並興者以生氣逆亂故惡物乗之而茂也
  行冬令
  謂孟冬之令
  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
  此亥水之氣所淫也摯傷折也與摯獸鷙蟲之義同百榖惟稷先種故云首種嚴陵方氏曰夫十有二月之令行乎天地之間人君奉之以成位乎其中也苟惟當此一月之節而行彼三時之令則三者之災以類應焉是何也氣之所召者然爾雨水盖仲春之節以陽氣早至故不時雨水不時故草木蚤落國時有恐則由盛陽之氣所迫故也凡此皆已之氣乘之○山陰陸氏曰草木蚤落以長養之早故彫落之亦早緫至同時也○臨川呉氏曰亥水屬亥氣乗陰故水潦為敗諸榖稷最先種春寒傷其種故不收成入謂收成而入於倉廩也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奎宿在戌降婁之次○疏曰餘月昏旦中星皆舉二十八宿此云弧與建星者以弧星近井建星近斗井斗度多星體廣不可的指故舉弧建以定昏旦之中
  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夾鍾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
  夾鍾夘律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
  始雨水桃始華倉庚鳴鷹化為鳩
  此記夘月之候倉庚鸝黄也鳩布穀也王制言鳩化為鷹秋時也此言鷹化為鳩以生育氣盛故鷙鳥感之而變耳孔氏云化者反歸舊形之謂故鷹化為鳩鳩復化為鷹如田鼠化為鴽則鴽又化為田䑕若腐草為螢雉為蜃爵為蛤皆不言化是不再復本形者也嚴陵方氏曰自上而下者皆曰雨然北風凍之則凝而為雪東風解之乃散而為水孟春東風既解凍矣仲春於是始雨水為一候積六候而成月故一嵗則有七十二候三候為一𰚾積六𰚾而成時故一嵗則有二十四氣此之所言候而已候非其正也故或先或後言之歴之所言者𰚾也氣則正矣故於氣至則言之鷹好殺而擊以秋䑕好貪而出以夜皆陰類也鳩鴽皆陽類也夘辰者陽之中故仲春則鷹化為鳩季春則田䑕化為鴽盖陰為陽所化物理如此爵乳子而集以春雉求雌而鴝以朝皆陽類也蛤蜃皆陰類也戌亥者陰之極也故秋則爵入大水為蛤孟冬則雉入大水為蜃盖陽為陰所化物理如此草腐則幽之類也螢則明之類也季夏則腐草為螢盖離之明極於此故也是皆化而已於鷹鼠言化於腐草爵雉則直言為何哉盖因形移易曰化鷹之為鳩鼠之為鴽皆因形移易而已故言化腐草則植物也螢則動物也爵雉飛物也蛤蜃潜物也植物為動飛物為潜則不特因形移易矣而化固不足以言之故皆直言為而已
  天子居靑陽太廟乗鸞路駕倉龍載靑旂衣靑衣服倉玊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靑陽太廟東堂當太室
  是月也安萌芽養幼少存諸孤
  生氣之可見者莫先於草木故首言之安謂無所摧折之也存亦安也
  擇元日命民社
  令民祭社也郊特牲言祭社用甲日此言擇元日是又擇甲日之善者歟召誥社用戊日
  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
  囹牢也圄止也疏云周曰圜土殷曰羑里夏曰鈞䑓囹圄秦獄名也在手曰梏在足曰桎皆木械肆陳尸也掠捶治也止謂諭使息爭也嚴陵方氏曰諸孤幼而無父者盖有亡之道故曰存也天之窮民有四存之止及於孤者以其為人後存之為助陽氣為大故也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則民固有社矣然非天子命之無敢專祭焉故擇元日而命之也且社土神也方春土發生之時擇元日而祭之亦祈其土之利無不善而已郊特牲言社日用甲則此言元日盖甲日也社日用甲則得其善矣故謂之元日焉凡祭社而稷必從之此止言命民社者特舉重以明輕耳肆則陳其尸掠則訊以掠夫囹圄不可去故曰省省所以察之也桎梏可去故曰去去所以除之也肆掠之行主乎吏故曰毋所以禁之也獄訟之作自乎下故曰止所以息之也凡此皆所以消陰事而已
  是月也𤣥鳥至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髙禖天子親徃后妃帥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髙禖之前
  𤣥鳥燕也燕以施生時巢人堂宇而生乳故以其至為祠禖祈嗣之候髙禖先禖之神也髙者尊之之稱變媒言禖神之也古有禖氏祓除之祀位在南郊禋祀上帝則亦配祭之故又謂之郊禖詩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但謂簡狄以𤣥鳥至之時祈于郊禖而生契故本其為天所命若自天而降下耳鄭註乃有墮卵吞孕之事與生民詩註所言姜源履巨跡而生棄之事皆怪妄不經削之可也后妃帥九嬪御者從徃而侍奉禮事也禮天子所御者祭畢而酌酒以飲其先所御幸而有娠者顯之以神賜也韣弓衣也弓矢者男子之事也故以為祥嚴陵方氏曰九嬪御者九嬪與九御也御即女御女御八十一人毎九人則屬一嬪故謂之九御言九嬪則包夫人言九御則包世婦天子所御謂御而幸之者禮謂酌之以酒也射者男子之事弓矢者男子之祥也男子生而縣弧者以此韣則弓衣也帶以弓韣者示其有能受之資也授以弓矢者予之以所求之祥也
  是月也日夜分
  晝夜各五十刻嚴陵方氏曰日陽也夜陰也故陽長而陰消則日長夜短隂長而陽消則夜長日短皆非陰陽之中也夫陽生於子終於午至夘而中分陰生於午終於子至酉而中分故春為陽中而仲月之節為春分秋為陰中而仲月之節為秋分春秋之分則陰陽適中而日夜無長短之差故於其中毎言日夜分也
  雷乃𤼵聲始電蟄蟲咸動啟戸始出
  謂始穿其穴而出也
  先雷三日
  以節氣言在春分前三日
  奮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將𤼵聲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凶災
  容止猶言動静不戒容止謂房室之事䙝瀆天威也生不備謂形體有損缺凶災謂父母
  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斗甬正權概
  丈尺曰度斗斛曰量稱上曰衡百二十斤為石甬斛也權稱錘也概執以平量器者同則齊其長短小大之制鈞則平其輕重之差角則較其同異正則矯其欺枉
  是月也耕者少舍乃脩闔扇寢廟畢備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
  少舍暫息也門戸之蔽以木曰闔以竹葦曰扇凡廟前曰廟後曰寢寢是衣冠所藏之處大事謂軍旅之事嚴陵方氏曰農之作也則出而在田農之息也則入而在舍方春東作之時而不可久妨也故以少為言焉○臨川吳氏曰閭扇人所居也脩閽扇而繼之以寢廟畢備不敢勤於人而慢於神也畢備者無一不周完之謂
  是月也毋竭川澤毋漉陂池毋焚山林
  漉亦竭也三者之禁皆謂傷生意
  天子乃鮮羔開氷先薦寢廟
  古者日在虚則藏氷至此仲春則獻羔以祭司寒之神而開氷先薦寢廟者不敢以人之餘奉神也長樂陳氏曰人子之於親飲食與藥必先嘗而後進四時新物必先獻而後食寢廟之薦新盖亦推其事先之禮以盡其誠敬而已
  上丁
  此月上旬之丁日必用丁者以先庚三日後甲三日也
  命樂正習舞釋莱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徃視之仲丁又命樂正入學習樂
  樂正樂官之長也習舞釋莱謂將教習舞者則先以釋莱之禮告先師也嚴陵方氏曰凡言釋奠則有飲焉言釋莱則以芹藻之類而已學記所謂皮弁祭莱是也於仲春釋莱則以品物少故也於始教祭莱則以示敬道故也以事言則曰釋以禮言則曰祭其實一也○馬氏曰親徃視之為道之存故也釋菜用丁為文明故也
  是月也祀不用犧牲用圭璧更皮幣
  不用牲謂祈禱小祀耳如太牢祀髙禖乃大典禮不在此限稍重者用圭璧稍輕者則以皮幣更易之也
  仲春行秋令則其國大水寒氣緫至㓂戎來征
  酉金之氣所傷也
  行冬令則陽氣不勝麥乃不熟民多相掠
  子水之氣所淫也
  行夏令則國乃大旱煖氣早來蟲螟為害
  午火之氣所泄也螟食苗心者嚴陵方氏曰多雨故其國大水也水之氣為寒故寒氣緫至冦戎來征則感金氣而然也凡此皆酉之氣乘之麥以秋稼至夏乃穡仲春則向成矣而陽氣不勝故麥乃不熟也民多相掠則以陽不勝隂故也凡此皆子之氣乗之行夏令而陽亢故大旱大旱故煖氣早來蟲螟則煖氣所生也且螟食苗心夏以盛德在火而心屬焉則其為害亦以類而已故孟夏仲冬之行春令言蝗仲夏之行春令言螣各以類應焉凡此皆午之氣乗之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牽牛中
  胃宿在酉大梁之次也七星二十八宿之星宿也
  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姑洗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
  姑洗辰律長七寸九分寸之一
  桐始華田䑕化為鴽虹始見萍始生
  此記辰月之候鴽鶉䳺之屬馬氏曰田䑕化為鴽則陰類之慝者遷乎陽而其性和也萍始生則以陰物之浮以承陽者也○嚴陵方氏曰虹者天地訌潰之氣也陰干陽所乃見而出故又謂之蝀焉陽方得中則陰莫能干至於辰則已過中矣故為陰所干而虹見也
  天子居靑陽右个乘鸞路駕倉龍載靑旂衣靑衣服倉玊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靑陽右个東堂南偏
  是月也天子乃薦鞠衣于先帝
  鞠衣衣色如鞠花之黄也註云黄桑之服者色如鞠塵象桑葉始生之色也鞠字一音去六反先帝先代木德之君薦此衣於神坐以求蠶事長樂陳氏曰將耕也祈榖於上帝所以祈有秋將蠶也薦鞠衣於先帝所以祈有春
  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備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乗舟薦鮪於寢廟乃為麥祈實
  舟牧主乘舟之官五覆五反所以詳視其罅漏傾側之處也因薦鮪并祈麥實嚴陵方氏曰覆以視表反以視裏待至尊所乗不得不防其傾漏故也覆反必至于五則至于再至于三而慎之至也禮有告具告備曰具則苟具而已曰備則無所不備焉告舟備具於天子者以見精粗無不至也必乘舟而後薦鮪者所以示親漁也盖先王之饗親牲必親牽殺必親射凡以致其敬而已則乗舟而後薦鮪豈為過哉魚之品多矣然薦必以鮪者為其特大謂之王鮪者以此
  是月也生氣方盛陽氣𤼵泄句者畢出萌者盡達不可以内
  句屈生者萌直生者不可以内言當施散恩惠以順生道之宣泄不宜吝嗇閉藏也
  天子布德行惠命有司𤼵倉廪賜貧窮振乏絶開府庫出幣帛周天下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
  長無謂之貧窮暫無謂之乏絶振猶救也周濟其不足也在内則命有司奉行在外則勉諸侯奉行皆天子之德惠也嚴陵方氏曰𤼵倉廩所以賜貧窮振乏絶而已乏絶未至於貧窮故於貧窮曰賜之則所以予之也於乏絶曰振之則貸之而已
  是月也命司空曰時雨將降下水上騰循行國邑周視原野脩利隄防道達溝瀆開通道路毋有障塞
  司空掌邦土此皆其職也嚴陵方氏曰司空掌土之官凡此所命皆土之事故以命焉時雨應時之雨也方春物生需雨澤之時故其雨謂之時雨時雨然或過淫則趨下之水反上騰而為災故命以豫備之術也循行則行之有序也周視則視之無遺也脩利則脩而利之使無害道達則道而達之使無壅開通則開而通之使無窮皆欲其無有障塞而已障言蔽顯以為隠塞言窒虚而為實凡此皆豫備水災之術也
  田獵𦊨罘羅網畢翳餧獸之藥毋出九門
  𦊨罘皆捕獸之罟羅網皆捕鳥之罟小網長柄謂之畢以其似畢星之形故名用以掩兎也翳射者用以自隠也餧㗖之也藥毒藥也七物皆不得施用於外以其逆生道也路門應門雉門庫門臯門城門近郊門逺郊門關門凢九門也嚴陵方氏曰慮其傷孚乳之性故田獵之具制之使毋用餧則委之以食而毒焉故以藥言之也
  是月也命野虞毋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具曲植籧筐
  野虞主田及山林之官拂羽飛而翼拍身也戴勝織紝之鳥一名戴鵀鵀即頭上勝也此時恒在桑言降者重之若自天而下也曲薄也植槌也所以架曲與籧筐者籧圓而筐方
  后妃齊戒親東鄉躬桑禁婦女毋觀省婦使以勸蠶事東鄉迎時氣也躬桑親自采桑也禁婦女毋觀者禁止婦女使不得為容觀之飾也省婦使者減省其箴線縫製之事也此二者皆為勸勉之使盡力於蠶事也
  蠶事既登分繭稱絲效功以共郊廟之服毋有敢惰登成也分繭分布於衆婦之繅者稱絲效功以多寡為功之上下嚴陵方氏曰野虞周官之山虞以主在野之事故曰野齊戒則所以神明其事矣東鄉則所以迓時氣也以致曲而織故曰曲以取直而立故曰植籧則席之粗者筐則筥之方者凢此皆蠶具省婦使者不煩以他役也凢此欲一意於蠶以勸其事而已蠶事既登者事畢而登比年之數也與曲禮年榖不登之登同義分繭所以使之繅稱絲所以效其功之多少以共郊廟之服無有敢惰敬之至也
  是月也命工師今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
  工師百工之長也五庫者金鐵為一庫皮革筋為一庫角齒為一庫羽箭幹為一庫脂膠丹漆為一庫視諸物之善惡皆有舊法謂之量一説多寡之數也審而察之故云審五庫之量也幹者諸器所用之木材也
  百工咸理監工日號毋悖於時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
  此時百工皆各理治其造作之事工師監臨之毎日號令必以二事為戒一是造作器物不得悖逆時序如為弓必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寒定體之類是也二是不得為淫過竒巧之器以摇動君心使生奢侈也嚴陵方氏曰工固有巧也然過乎巧則為淫矣以其淫故足以蕩上心焉此與孟冬皆言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者此則因其作而戒之彼則因其成而又戒之
  是月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
  鄭氏曰其禮亡馬氏曰凡樂陽聲也春陽中也大合樂必待陽中之末則中聲之所止也盖中聲以降非和平君子弗聼也
  是月也乃合累牛騰馬遊牝於牧犧牲駒犢舉書其數春陽既盛物皆産育故合其累繋之牛騰躍之馬而遊縱之使牡者就牝者于芻牧之地欲其孶生之蕃也若其中犧牲之用者及馬之駒牛之犢皆書其數者以備稽校多寡也
  命國難九門磔攘以畢春氣
  難之事在周官則方相氏掌之裂牲謂之磔除禍謂之攘春者陰氣之終故磔攘以終畢厲氣也舊説大陵八星在胃北主死䘮昴中有大陵積尸之氣氣佚則厲鬼隨之而行此月初日在胃從胃歴昴故敺疫之事當於此時行之也九門説見上章嚴陵方氏曰難所以難陰慝而⿰區支 -- 敺之周官方相氏帥百𨽻而時難以狂夫為之則狂疾以陽有餘唯陽有餘足以勝隂慝故也裂牲謂之磔除禍謂之攘必於九門則欲陰慝之出故也凡此皆慮春𰚾之不得其終也故曰以畢春氣此之所難則難陰慝之作於春者也仲秋又難則難陰慝之作於秋者也季冬又難則難陰慝之作於冬者也獨夏不難則以陽盛之時陰慝不能作故也春曰以畢春氣者言畢其功於前也故於季月秋於仲月言達者言達其道於外也冬曰以送寒氣者以一歳之往故以送言之亦行之於季月不曰冬氣而曰寒氣者以時言曰冬以氣言曰寒而寒則積陰之所成也一歲陰慝之盛未有甚於此時者故本其積陰之𰚾而言之其難特謂之大蓋所難而⿰區支 -- 敺之者邪氣也達之送之者正氣也曰畢曰達曰送言雖不同皆不過遂其正氣而已春曰磔攘冬曰旁磔者以大難故旁又磔焉不特九門故也秋雖不言從可知矣○臨川呉氏曰難者聚衆戯劇以盛其喜樂之氣使人之和氣充盈則足以勝天地之乖氣此亦先王爕理之一事而微其機使百姓由之而不知也
  季春行冬令則寒氣時𤼵草木皆肅國有大恐
  丑土之氣所應也肅者枝葉減縮而急栗也大恐訛言相驚動也舊説孟春有恐是火訛以其行夏令也此行冬令當致水訛漢王商嘗止之矣
  行夏令則民多疾疫時雨不降山陵不收
  未土之氣所應也
  行秋令則天多沉陰淫雨蚤降兵革並起
  戌土之氣所應也不收謂無所成遂也嚴陵方氏曰冬之氣為寒故寒氣時𤼵草木皆肅則寒氣之所㮚故也國有大恐則寒氣之所制故也亢陽之氣襲於人故民多疾疫陽亢而為旱故時雨不降山陵之物不收特言山陵則以髙者尤易被旱故也天多沉陰則感少隂之氣故也陽為暘隂為雨故滛雨早降兵革並起則金氣動故也
  孟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
  畢宿在申實沈之次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
  炎帝大庭氏即神農也赤精之君
  其神祝融
  顓頊氏之子名𥠖火官之臣
  其蟲羽其音徵律中中呂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羽蟲飛鳥之屬徵音屬火中呂已律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七者火之成數也苦焦皆火屬夏祭竈火之養人者也祭先肺火克金也○蔡邕獨斷曰竈夏為太陽其氣長養祀竈之禮在廟門外之東先席于門奥面東設主于竈陘也
  螻蟈鳴蚯蚓出王𤓰生苦莱莠
  此記已月之候王𤓰注云萆挈本草作菝葜音同謂之𤓰者以根之似也亦可釀酒○朱氏曰王𤓰色赤感火之色而生苦菜味苦感火之味而成馬氏曰螻蟈鳴則陰而伏者乘陽而鳴也蚯蚓出則陰而屈者乘陽而伸也王𤓰生則陽物之可以勝陰邪者也故其為色赤苦菜秀則火炎上故其為味苦
  天子居明堂左个
  太寢南堂東偏
  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玊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駵馬名色淺者赤色深者朱用器髙而粗大象物之盛長也
  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德在火天子乃齊立夏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於南郊還反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説
  立春言諸侯大夫而此不言諸侯者或在或否不可必同故略之也迎夏南郊祭炎帝祝融也
  乃命樂師習合禮樂
  以將飲酎故也
  命太尉贊桀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祿必當其位太尉秦官也桀俊以才言贊則引而升之之謂賢良以德言遂謂使之得行其志也長大以力言王制言執技論力舉謂選而用之也當其位者爵必當有德之位祿必當有功之位也
  是月也繼長増髙毋有壊墮毋起土功毋𤼵大衆毋伐大樹
  長者繼之而使益長髙者増之而使益髙壊墮則傷已成之氣起土功發大衆皆妨蠶農之事故禁止之伐樹則傷條達之氣故亦在所禁一説伐大木謂營宫室馬氏曰萬物所以長而髙者陽上達故也長之者天地也所以繼長者人也髙之者天地也所以増髙者人也故曰人終天地之功者此也欲其長則勿壊焉欲其髙則勿墮焉可也
  是月也天子始絺
  絺葛布之細者嚴陵方氏曰絺以凉而可以禦暑裘以温而可以禦寒孟夏者暑之始也故言始絺孟冬者寒之始也故言始裘
  命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農勸民毋或失時
  失時謂失農時
  命司徒循行縣鄙命農勉作毋休于都
  勉其興作於田野之内禁其休息於都邑之間皆恐其失農時也嚴陵方氏曰野虞外官也故出行田原司徒内官也故巡行縣鄙以在外也故曰出以在内也故曰循而已農亦民也然民不止於農以農營其事之勞故勞之欲民趨其事之樂也故勸之皆欲無失其事而已都者君子之所居鄙者野人之所居農以力耕而養人則野人之事也禁之使毋休於都則於農不能無所彊矣故曰勉作也○臨川吴氏曰命野虞又命司徒者由卑而尊也為農者皆天子之民野虞位卑不敢自專其於農也但為天子勞之而勸其民爾掌農者正地官之職司徒位尊不敢自曠其於農也乃自己職命之而勉其作也
  是月也驅獸毋害五榖毋大田獵
  夏獵曰苗正為驅獸之害禾苗者耳與三時之大獵自不同
  農乃登麥天子乃以彘嘗麥先薦寢廟
  登升之於場也
  是月也聚畜百藥靡草死麥秋至
  聚藥為供醫事也靡草草之枝葉靡細者陰類陽盛則死秋者百榖成熟之期此於時雖夏於麥則秋故云麥秋也嚴陵方氏曰藥之可採者不必皆在孟夏則以蕃廡之時所可採者為多故也凡物感陽而生者則彊而立感陰而生者則柔而靡謂之靡草則至陰之所生也故不勝至陽而死
  斷薄刑決小罪出輕繋
  刑者上之所施罪者下之所犯斷者定其輕重而施刑也決如決水之決謂人以小罪相告者即决遣之不收繋也其有輕罪而在繋者則直縱出之也
  蠶事畢后妃獻繭乃收繭税以桑為均貴賤長幼如一以給郊廟之服
  后妃獻繭謂后妃受内命婦之獻繭也收繭税者外命婦養蠶亦用國北近郊之公桑近郊之税十一故亦税其繭十之一其餘入已而為其夫造祭服一説再命受服服者公家所給故税其十一者為給其夫祭服也受桑多則税繭多少則税亦少皆以桑為均齊也貴謂卿大夫之妻賤謂士妻長幻婦之老少也如一皆税十一也郊廟之服天子祭服也
  是月也天子飲酎用禮樂
  重釀之酒名之曰酎稠醲之義也春而造至此始成用禮樂而飲之盖盛會也嚴陵方氏曰凢燕樂則必用禮樂矣於此特言之者以用之於是為盛故也飲酎如此則飲烝從可知矣
  孟夏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榖不滋四鄙入保
  申金之氣所泄也
  行冬令則草木蚤枯後乃大水敗其城郭
  亥水之氣所傷也
  行春令則蝗蟲為災暴風來格秀草不實
  寅木之氣所淫也以孟夏之月而行孟秋孟冬孟春之令故感召災異如此四鄙四面邊鄙之邑也保與堡同小城也入保入而依以為安也格至也嚴陵方氏曰隂氣之所召故苦雨數來謂之苦則以極備而為人之所苦故也與詩所謂甘雨異矣夫雨固足以滋五榖然至於苦則適所以傷之故言五榖不滋也又曰感肅殺之氣故草木早枯大水敗城郭則以冬德之所在故也蝗之為蟲殘物之末不傷其本春則木盛之時也故行春令則蟲之為災者時殘其末而已春於方為東東方生風故暴風來格秀草不實則以盛於木故也
  仲夏之月日在東井昏亢中旦危中
  東井在未鶉首之次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蕤賓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㽔賓午律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
  小暑至螳螂生鵙始鳴反舌無聲
  此記午月之候小暑暑氣未盛也螳螂一名蚚父一名天馬言其飛㨗如馬也鵙博勞也反舌百舌鳥凡物皆禀陰陽之氣而成質其陰類者宜陰時陽類者宜陽時得時則興背時則廢疏又以反舌為蝦蟇未知是否嚴陵方氏曰螳螂鵙皆陰類也故或感微陰而生或感微陰而鳴焉反舌盖百舌也以能反覆其舌而為百鳥語故謂之反舌然其鳴也感陽中而𤼵故感微陰而無聲焉
  天子居明堂太廟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明堂太廟南堂當太室也
  養壯佼
  壯謂容體碩大者佼謂形容佼好者擇此類而養之亦順長養之令
  是月也命樂師修鞀鞞鼔均琴瑟管簫執干戚戈羽調竽笙竾簧飭鐘磬柷敔
  凡十九物皆樂器也鞀鞞鼔三者皆革音鞀即鼗也鞞所以裨助鼔節琴瑟皆絲音管簫皆竹音管如篴而小干戚戈羽皆舞器干盾戚斧也竽笙竾皆竹音竽三十六簧笙十三簧竾即箎也長尺四寸簧笙之舌盖管中之金薄鍱也竽笙竾三者皆有簧也鐘金音磬石音柷敔皆木音柷如漆桶敔狀如伏虎柷以合樂之始敔以節樂之終修者理其弊均者平其聲執者操持學習調者調和音曲飭者整治之也以將用盛樂雩祀故謹備之嚴陵方氏曰鞀鞞鼔之與鐘磬柷敔其聲質而一故修飭之而已琴瑟管簫竿笙竾簧其聲文而雜則必均調之焉干戚戈羽以無聲持執之待用可也
  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
  山者水之源將欲禱雨故先祭其本源三王祭川先河後海示重本也雩者吁嗟其聲以求雨之祭周禮女巫凡邦之大烖歌哭而請亦其義也帝者天之主宰盛樂即鞀鞞以下十九物並奏之也
  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榖實百縣畿内之邑也百辟卿士謂古者上公句龍后稷之類嚴陵方氏曰此言大雩帝後又言大饗帝何也盖雩所以祈也饗所以報也祈必於仲夏者以陰生於午而物成之始也所以祈物之成而已報必於季秋者以陽窮於戍而歲功之終也所以報歳之功而已百辟即諸侯也卿士即六卿也百辟卿士生有益於民者死亦有益於民故命雩祀之以祈榖實也季春之祈實為麥而已至此又祈實則所祈者衆矣故以榖該之天子之雩及於上帝百縣之雩止於百辟卿士於百辟卿士言祈榖實則雩帝之所祈又可知矣
  是月也農乃登黍天子乃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今用登麥榖例移農乃登黍四字在是月也之下舊註以内則之雛為小鳥此雛為雞未詳孰是含桃櫻桃也
  令民毋艾藍以染
  藍之色青青者赤之母刈之亦是傷時氣
  毋燒灰
  火之滅者為灰禁之亦為傷火氣也
  毋暴布
  暴暴之於日也布者陰功所成不可以小功干盛陽也
  門閭毋閉
  一則順時氣之宣通一則使暑氣之宣散
  關市毋索
  索者搜索商旅匿税之物盖當時氣盛大之際人君亦當體之而行寛大之政也
  挺重囚益其食
  挺者㧞出之義重囚禁繋嚴密故特加寛假輕囚則不如是益其食者加其養也馬氏曰毋閉利宣也毋索不恃察以窮民隠也益重囚之食不以其罪廢不忍人之政也
  游牝别羣則縶騰駒班馬政
  季春遊牝于牧至此妊孕已遂故不使同羣拘縶騰躍之駒者止其踶囓也班布也馬政養馬之政令也周禮圉人圉師所掌
  是月也日長至陰陽争死生分
  至猶極也夏至日長之極陽盡午中而微陰眇重淵矣此陰陽争辨之際也物之感陽氣而方長者生感陰氣而已成者死此死生分判之際也
  君子齊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
  齊戒以定其心掩蔽以防其身毋或輕躁於舉動毋或御進於聲色薄其調和之滋味節其諸事之愛欲凢以定心氣而備陰疾也嚴陵方氏曰陰陽争者以陰方來而與陽始遇遇故争也仲冬亦言之者以陽方來而與陰遇故也陽主生陰主死微陰既生則萬物向乎死矣故死生之理於是分也君子以陰陽方争故宜潔誠居内退聼以待其定也仲冬言此而不言毋躁者以暑為躁寒為静故於暑之時特戒之也止聲色毋或進者方解緩之時慮摇其精也薄滋味毋致和者方齊戒之時苟厚滋味而致和則或昏憒其志意也
  百官静事無刑以定晏陰之所成
  刑陰事也舉陰事則是助陰抑陽故百官府刑罰之事皆止静而不行也凡天地之氣順則和逆則競故能致災咎此陰陽相争之時故須如此謹備晏安也陰道静故云晏陰及其定而至於成則循序而徃不為災矣是以未定之前諸事皆不可忽也
  鹿角解蟬始鳴半夏生木堇榮
  此又言午月之候解脱也嚴陵方氏曰鹿好羣而相比則陽類也故夏至感隂生而角解麋多欲而善迷則隂類也故冬至感陽生而角解此所以不同也半夏生者盖居夏之半而是藥生於是時故因以為名木堇有别於草堇故以木言之以感微隂而榮故其華朝榮夕隕然經或曰秀或曰華或曰生或曰榮何也以别於苗則曰秀以别於實則曰華以别於死則曰生以别於枯則曰榮其言各有所當也
  是月也毋用火南方
  南方火位又因其位而盛其用則為微陰之害故戒之
  可以居髙明可以逺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處臺榭凢此皆順陽明之時嚴陵方氏曰夏為火旺之時南方火旺之方於旺之時而又用於旺之方則其氣太盛而害微陰之生故戒之居髙明故可以逺眺望欲逺眺望故或升山陵或處臺榭也山陵自然髙明之所也臺榭則人為髙明之所也順陽在上故居處如此
  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榖道路不通暴兵來至
  子水之氣所傷也
  行春令則五榖晚熟百螣時起其國乃饑
  夘木之氣所滛
  行秋令則草木零落果實早成民殃於疫
  酉金之氣所泄也螣食苗葉之蟲也百螣者言害稼之蟲非一類嚴陵方氏曰夏行冬令是以陰包陽也故雹凍傷榖道路不通則冬為閉塞暴兵來至則陰賊之感也春主生夏行春令則生之日長生之日長故熟之時晚螣食苗葉春之氣盛於木故蟲之為害者特及葉而已五榖晚熟而又百螣時起故其國乃饑也草木零落與果實早成皆秋之氣候故也當盛暑之月而感秋氣則相薄而衆成疾
  季夏之月日在栁昏火中旦奎中
  栁宿在午鶉火之次也火大火心宿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林鍾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林鍾未律長六寸
  温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
  此記未月之候至極也蟋蟀生於土中此時羽翼猶未能遠飛但居其穴之壁至七月則能逺飛而在野矣學習雛學數飛也腐草得暑濕之氣故變而為螢○朱氏曰温風温厚之極凉風嚴凝之始腐草為螢離明之極故幽類化為明類也金華應氏曰物得氣之先殺氣未肅而鷙猛之鳥已習於擊迎殺氣之微也凉風未至而鳴陰之物己居乎壁迎凉氣之微也
  天子居明堂右个乘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明堂右个南堂西偏也
  命漁師伐蛟取鼉登龜取黿
  蛟言伐以其暴惡不易攻取也龜言登尊異之也鼉黿言取易而賤之也
  命澤人納材葦
  蒲葦之屬生於澤中而可為用器故曰材澤人納之職也此皆煩細之事非專一月所為故不以是月起之
  是月也命四監大合百縣之秩芻以養犧牲令民無不咸出其力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以為民祈福
  四監即周官山虞澤虞林衡川衡之官也前言百縣兼内外而言此百縣鄉遂之地也秩常也歛此芻為養犧牲之用各有常數故云秩芻也馬氏曰令民無不咸出其力則所為祭祀者非獨恭也謂民力之普存也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社稷宗廟之靈以為民祈福則為民神之主也故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豈私福哉凡以為民也○嚴陵方氏曰謂之神逺而尊之也謂之靈近而親之也皇天上帝山川四方外事也故以神言宗廟社稷内事也故以靈言
  是月也命婦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無或差貸黑皇倉赤莫不質良毋敢詐偽以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旗章以别貴賤等給之度
  周禮典婦功典枲染人等皆婦官此指染人也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染造必用舊法故事毋得有參差貸變皆欲質正良善也旗旌旂也章者畫其象以别名位也詳見春官司常○石梁王氏曰給當為級嚴陵方氏曰衣服旌旂有等有級各隨宜而度之故言度若天子龍衮諸侯黼之類所以别衣服貴賤等級之度也若王建太常諸侯建旂之類所以别旌旗貴賤等級之度也凡此順文明之時故染文明之色耳
  是月也樹木方盛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斬伐
  以其方盛故也
  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衆毋舉大事以摇養氣毋𤼵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也水潦盛昌神農將持功舉大事則有天殃
  大事即興土功合諸侯起兵動衆之事摇養氣謂動散長養之氣也𤼵令而待謂未及徭役之期而豫𤼵召役之令使民廢已事而待上之㑹期也神農農之神也季夏屬中央土土神得位用事之時謂之神農者土神主成就農事也東井主水在未故未月為水潦盛昌之月此時神農將主持稼穡之功舉大事而傷其功則是干造化施生之道矣故有天殃也嚴陵方氏曰木之生也方盛於夏則衰於秋矣虞人葢山虞也行則巡之也毋有斬伐慮傷方盛之氣也興土功合諸侯起兵動衆皆大亊也故繼言毋舉大事舉大事則人不安且摇養氣矣摇者振而蕩之之謂夫萬物作於春而氣主生長於夏而氣主養故謂之養氣夫興農功而用之於明者人也持農功而主之於幽者神也水潦盛昌則百穀被其澤而向乎成矣故神農將持其功也苟舉大事以妨之則是違神逆天而天之災適當之矣
  是月也土潤溽暑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熱湯可以糞田疇可以美土疆
  溽濕也土之氣潤故蒸鬰而為溼暑大雨亦以之而時行皆東井之所主也除草之法先芟薙之俟乾則燒之燒薙者燒所薙之草也大雨既行於所燒之地則草不復生矣故云利以殺草時暑日烈其水之熱如湯草之燒爛者可以為田疇之糞可以使土疆之美凡土之磊磈難耕者謂之疆臨川吳氏曰田疇謂熟耕而其田有界域者土疆謂難耕而其土磽确者
  季夏行春令則穀實鮮落
  鮮潔而墮落也
  國多風欬
  風欬因風而致欬疾也
  民乃遷徙
  辰土之氣所應也
  行秋令則丘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災
  妊孕多敗戌土之氣所應也
  行冬令則風寒不時鷹隼蚤鷙四鄙入保
  丑土之氣所應也嚴陵方氏曰鮮落即莊子所謂草木不待黄而落是也五氣過盛故實有所不勝國多風欬則與孟夏言暴風來格同義以多風故人肺受疾而欬也民乃遷徙者以春主發散故也自下升工曰遷舍此適彼曰徙丘隰水潦以金生水故也曰丘隰以見髙下皆被其害故禾稼不熟也種曰稼歛曰穡以其不熟故止言稼多女災者以純隂之氣過盛而反傷之也因風而後寒故曰風寒且異乎隆冬之時無風而寒矣以當暑而寒故曰不時鷹隼善擊必待秋焉以感疫厲之氣故蚤鷙於夏也春夏主出秋冬主入故四鄙入保
  中央土
  土寄旺四時各十八日共七干二日除此則木火金水亦各七十二日矣土於四時無乎不在故無定位無專氣而寄旺於辰戌丑未之末未月在火金之間又居一嵗之中故特揭中央土一令於此以成五行之序焉
  其日戊己
  戊己十干之中
  其帝黄帝
  黄精之君軒轅氏也
  其神后土
  土官之臣顓頊氏之子黎也句龍初為后土後祀以為社后土官闕𥠖雖火官實兼后土也舊說如此丘氏曰五行獨土神稱后者后君也位居中統領四行故稱君也
  其蟲倮
  人為倮蟲之長鄭氏以為虎豹之屬
  其音宫律中黄鍾之宫
  宫音屬土又為君故配之中央黄鍾本十一月律諸律皆有宫音而黄鍾之宫乃八十四調之首其聲最尊而大餘音皆自此起如土為木火金水之根本故以配中央之土土寄旺於四時宫音亦冠於十二律非如十二月以候氣言也
  其數五
  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四時皆舉成數此獨舉生數者四時之物無土不成而土之成數又積水一火二木三金四以成十也四者成則土無不成矣
  其味甘其臭香
  甘香皆屬土
  其祀中霤祭先心
  古者陶復陶穴皆開其上以漏光明故雨霤之後因名室中為中霤亦土神也祭先心者心居中君之象又火生土也○蔡邕獨斷曰季夏土氣始盛其祀中霤霤神在室祀中霤設主于牖下
  天子居太廟太室
  中央之室也
  乘大路駕黄駵載黄旂衣黄衣服黄玉食稷與牛其器圜以閎
  圜者象土之周匝四時閎者寛廣之義象土之容物也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
  翼宿在已鶉尾之次建星說見仲春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夷則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少皥白精之君金天氏也蓐收金官之臣少皥氏之子該也夷則申律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九金之成數也辛腥皆屬金秋隂氣出故祀門祭先肝金克木也○蔡邕獨斷曰門秋為少隂其氣收成祀之於門祀門之禮北靣設主于門左樞
  凉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
  此記申月之候鷹欲食鳥之時先殺鳥而不食似人之食而祭先代為食之人也用始行戮順時令也馬氏曰凉風至則天地之旺氣散矣白露降則隂乘陽而其候交矣寒蟬鳴則物之生於暑者其聲變矣鷹乃祭鳥用始行戮則時主殺氣而物之司殺者應是而動也於是乎可以設罻羅矣鷹至不仁也猶祭然後食而況於人乎
  天子居總章左个
  太寢西堂南偏
  乘戎路
  兵車也
  駕白駱
  白馬黒鬛曰駱
  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亷稜角也亦矩之義深則收藏之意
  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徳在金天子乃齊立秋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秋於西郊還反賞軍帥武人於朝天子乃命將帥選士厲兵簡練桀俊專任有功以征不義詰誅暴慢以明好惡順彼逺方
  簡練簡擇而練習之也專任有功謂大將有已試之功乃使之專主其事也詰者問其罪誅者戮其人殘下謂之暴慢上謂之慢順服也好惡明則逺方順服嚴陵方氏曰才足以將物而勝之謂之將智足以帥人而先之謂之帥士言其人兵言其器選士則人無不能於事厲兵則器無不利於用桀俊簡之則無所不擇練之則無所不熟既選厲簡練之矣苟非已試之效則勝負猶未可知故所任必在乎有功之人也任有功矣苟置疑貳於其間則知者必不盡其謀能者必不竭其力故任之又欲其專也凡此皆欲以征不義而已無以覆下之謂暴不能敬上之謂慢詰以問其罪誅以戮其人所詰誅者暴慢則好惡公而明矣故曰以明好惡好惡得其明則合天下之所願而無逆矣故曰順彼逺方必曰逺方者柔逺能邇之意既曰征不義又曰詰誅暴慢葢以征不義則言其道詰誅暴慢則言其事
  是月也命有司脩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姦慎罪邪務搏執
  繕治也姦在人心故當有以禁止之邪見於行故慎以罪之務事也搏戮也執拘也
  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決獄訟必端平戮有罪嚴斷刑
  理治獄之官也傷者損皮膚創者損血肉折者損筋骨也嚴者謹重之意非峻急之謂也
  天地始肅不可以贏
  朱氏曰陽道常饒隂道常乏故賛化者不可使隂氣之贏也嚴陵方氏曰修則治其壞繕則善其事具則完其器法制古所有也故曰修囹圄禁人之地於此有事焉故曰繕桎梏禁人之器也故曰具姦存乎心故止之邪見乎行故罪之搏所以戮之執所以拘之於仲春則省囹圄去桎梏於孟秋則繕囹圄具桎梏葢先王奉時之道固可見矣獄官欲得其曲直之理故謂之理又謂之士則欲致其察故也前言命有司後言命理者以修法制非理之所專故也先王之用刑也既務搏執矣又命瞻傷察創視折焉則其用心之仁可知矣端言無偏頗之異平言無輕重之差審斷決故獄訟必端平也有罪然後戮則不及於無辜斷刑以嚴則不敢輕易上既言慎罪邪此又言戮有罪上既言審斷決此又言嚴斷刑者葢反覆言之所以明慎之至而已秋者隂之始冬者隂之終故於孟秋言天地始肅陽道常饒饒則有餘而贏隂道常乏乏則不足而縮孰為此者天地也而君人實輔相焉故曰天地始肅不可以贏
  是月也農乃登穀天子嘗新先薦寢廟命百官始收歛完隄坊謹壅塞以備水潦修宫室坏垣墻補城郭所以為水潦之備者以月建在酉酉中有畢星好雨也嚴陵方氏曰榖謂稷也以稷熟於此故農乃登焉然孟夏之麥仲夏之黍仲秋之麻季秋之稻皆穀也此以榖言稷者以為五榖之長故也若稼穡之官謂之后稷土稷之神謂之社稷者以是而已○金華應氏曰夏氣舒𤼵則修利隄防無有壅塞秋氣收歛則全隄防謹壅塞水在天地間最為流通不可壅之物而其盛衰消長亦因乎時夏潦不可隄也故修利而無壅秋潦則可隄矣必壅塞之惟謹雖一通一障不同而其為民禦患則一而已
  是月也毋以封諸侯立大官
  記者但知賞以春夏刑以秋冬之義不知古者嘗祭之時則有出田邑之制故注謂禁封諸侯及割地為失其義也
  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幣
  以其違收歛之令也
  孟秋行冬令則隂氣大勝介蟲敗穀戎兵乃來
  此亥水之氣所泄也
  行春令則其國乃旱
  蟹有食稻者謂之稻蟹亦介蟲敗穀之類寅中箕星好風能散雲雨故致旱
  陽氣復還五穀無實
  寅木之氣所損也
  行夏令則國多火災寒熱不節民多瘧疾
  已火之氣所傷也嚴陵方氏曰方一隂之時而行重隂之令故隂氣太勝戎兵乃來亦以隂太勝而主殺故也凡以亥之氣乘之也陽亢而隂莫能下為旱方隂中之時而行陽中之令則陽亢矣故旱也自夏徂秋則陽往而隂來以其旱故陽氣復還也萬物敷華於陽而成實於隂以陽氣復還故五穀無實火旺於南方故行夏令則國多火災火之氣為熱水之氣為寒而此并寒熱不節者葢熱極生寒隂陽之理然也民多瘧疾則以感寒熱之氣而被虐故也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牽牛中旦觜觽中
  角在辰夀星之次也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南吕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南吕酉律長五寸三分寸之一
  盲風至鴻鴈來𤣥鳥歸羣鳥養羞
  此記酉月之候盲風疾風也孟春言鴻鴈來自南而來北也此言來自北而來南也仲春言𤣥鳥至此言歸明春來而秋去也羞者所美之食養羞者藏之以備冬月之養也嚴陵方氏曰盲者閉暗之稱當建酉闔戸之月故其風謂之盲風又謂之閶闔以此𤣥鳥歸者至以陽中故歸以隂中也○山隂陸氏曰鴻鴈何不謂之南鄉非其居也
  天子居總章太廟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總章太廟西堂當太室也
  是月也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
  月至四隂隂已盛矣時以陽衰隂盛為秋人以陽衰隂盛為老養衰老順時令也几杖所以安其身飲食所以養其體行猶賜也糜即粥也嚴陵方氏曰授則特授之而已行則徧行之也几杖之禮為重非庶人之老可並故唯於糜粥言行焉几杖以養其體糜粥以養其氣郊特牲曰飲養陽氣也食養隂氣也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故此於秋言之然養陽非無食也特以飲為主爾養隂非無飲也特以食為主爾故此兼言飲焉
  乃命司服具飭衣裳文繡有恒制有小大度有長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帶有常
  司服官名具飭條具而飭正之也上曰衣下曰裳衣繪而裳繡祭服之制也有恒有定制也小大小則𤣥冕之一章大則衮冕之九章也長短謂衣長而裳短也衣服謂朝服燕服及他服之當為寒備者也各有劑量必率循故法不得更為新異也冠與帶亦各有常制因造衣并作之
  乃命有司申嚴百刑斬殺必當毋或枉橈枉橈不當反受其殃
  刑罰之令前月已行此月又申戒之也枉橈皆屈曲之義謂不申正理而違法斷之以逆理故必反受殃禍也嚴陵方氏曰孟秋既命嚴斷刑矣至此又命之故曰申嚴焉與堯典言申命同義且酉為隂中物既告成先王奉天故其所命止於是月也刑有五而曰百刑者據罪言之也傳曰罪多而刑五非謂是乎必曰百則據成數言之與百體百事同義斬者則必殺殺者不必斬斬殺必當慮其及於無辜也然刑之所加不止於斬殺所命止及於此者以大辟尤人所重故也枉則在上者不直橈則在下者不申使斬殺不當則以或枉橈故也先王奉天如此而有司或枉橈焉是逆天也逆天則天災適當之也孟子言出乎爾者反乎爾者同義
  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視全具按芻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類量小大視長短皆中度五者備當上帝其饗
  宰主牲者祝告神者全謂色不雜具謂體無損也養牛羊曰芻養犬豕曰豢得其養則肥失其養則瘠物色或騂或黝陽祀用騂牲隂祀用黝牲比類者比附隂陽之類而用之也小大以體言長短以用言皆欲中法度也所視所案所瞻所察所量五者悉備而當於事上帝且歆饗之矣況羣神乎嚴陵方氏曰宰以宰牲為事者祝以祝神為事者宰牲將以祝神也故循行犧牲必命是二官焉夫季夏之養犧牲葢授充人而芻之也至此命宰祝持而行之而已以物至此形成而不變故也全者純而不雜具者完而無傷若外祭毁事用尨非所謂全也鼷䑕食郊牛角非所謂具也芻豢所以阜蕃其牲春秋傳曰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其可以不視乎牧人曰陽祀用騂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則物色其可以不察而比類之乎物色者毛色之色比類者各比其隂陽之類也
  天子乃難以達秋氣以犬嘗麻先薦寢廟
  季春命國難以畢春氣此獨言天子難者此為除過時之陽暑陽者君象故諸侯以下不得難也暑氣退則秋之凉氣通達故云以達秋氣也
  是月也可以築城郭建都邑穿竇窖脩囷倉
  四者皆為歛藏之備穿地圓曰竇方曰窖
  乃命有司趨民收歛務畜菜多積聚
  孟秋已有收歛之命矣此又趨之以時不可緩故也菜所以助穀之不足故蓄之為備多積聚者凡可為嵗備者無不貯儲也
  乃勸種麥毋或失時其有失時行罪無疑
  麥所以續舊穀之盡而及新穀之登尤利於民故特勸種而罰其惰者
  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聲蟄蟲坏戸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
  坏益其蟄穴之戸使通明處稍小至寒甚乃墐塞之也水本氣之所為春夏氣至故長秋冬氣返故涸也
  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
  此與仲春同嚴陵方氏曰鈞葢三十斤之稱與仲春所謂鈞者異矣彼特言輕重之鈞而已彼以用言此以體言故也石葢四鈞之稱以其尤重而内實故謂之石權衡皆以致平而已故曰平釣石則歸於正矣故曰正然仲春所言不同者則又各有義焉
  是月也易闗市來商旅納貨賄以便民事四方來集逺鄉皆至則財不匱上無乏用百事乃遂
  朱氏曰闗者貨之所入市者貨之所聚易謂無重征以致其難也易闗市所以來商旅貨謂化之以為利賄謂有之以為利來商旅所以納貨賄也凡此皆以便民用也四方散而不一故言來集逺鄉邈而在外故言皆至此言貢賦職修也財所以待用財不匱則無乏用也用所以作事無乏用則事皆遂也
  凡舉大事毋逆大數必順其時慎因其類
  事大如土功徭役合諸侯舉兵衆之事皆不可悖陰陽之大數因猶依也如慶賞者乃𤼵生之類刑罰者乃肅殺之類必順時令而謹依其類以行之也
  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草木生榮國乃有恐
  卯木之氣所應也卯中有房心心為太火故不雨且有火訛之驚恐也
  行夏令則其國乃旱蟄蟲不藏五穀復生
  午火之氣所傷也
  行冬令則風災數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
  子水之氣所泄也收雷收聲之雷也先行先期而動也嚴陵方氏曰春雨所以生物秋雨所以成物曰秋雨不降則雨非不降也特所降者非成物之雨爾以其如此故草木生榮而不枯死也國乃有恐則少陽之所動故也其國乃旱則陽亢故也蟄蟲不藏則隂欲執之而有所不勝故也五穀復生則盛陽作之故也風災數起則非以時動故也雷以陽中𤼵聲隂中收聲收雷先行則愆於陽故也雷風不節故草木蚤死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虚中旦栁中
  房在卯大火之次也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無射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無射戌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
  鴻鴈來賔爵入大水為蛤鞠有黄華豺乃祭獸戮禽此記戌月之候鴈以仲秋先至者為主季秋後至者為賔如先登者為主人從之以登者為客也爵為蛤飛物化為潜物也鞠色不一而專言黄者秋令在金金自有五色而黄為貴故鞠色以黄為正也祭獸者祭之於天戮禽者殺之以食也禽者鳥獸之總名鳥不可曰獸獸亦可曰禽故鸚鵡不曰獸而猩猩通曰禽也嚴陵方氏曰桃華於仲春桐華於季春皆不言有獨於鞠言之者以萬物皆華於陽獨鞠華於隂而已故特言有桃華之紅桐華之白皆不言其色獨鞠言其色而曰黄者以華於隂中其色正應隂之盛故也
  天子居總章右个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亷以深
  總章右个西堂北偏也
  是月也申嚴號令命百官貴賤無不務内以㑹天地之藏無有宣出
  務内謂專務收歛諸物於内㑹合也合天地閉藏之令也宣出則悖時令
  乃命冢宰農事備收舉五穀之要藏帝籍之收於神倉祗敬必飭
  農事備收百穀皆歛也要者租賦所入之數籍田所收歸之神倉將以供粢盛也祗謂謹其事敬謂一其心飭謂致其力也嚴陵方氏曰仲秋言趣民收歛然猶未備也至此始言備收焉農事備收然後五穀之要可舉也
  是月也霜始降則百工休乃命有司曰寒氣總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
  總至凝聚而至也嚴陵方氏曰陽氣散而成暑隂氣聚而成寒總者聚也故曰寒氣總至與仲春所言文雖小異其義一也以寒氣之至則民力或有所不堪勝故命之皆入室以禦之焉詩曰入此室處書言厥民隩謂是矣然寒氣者冬之時入室者冬之事此乃言之於季秋者亦先期而命之爾於夏言處臺榭至此言入室亦順隂陽之理也
  上丁命樂正入學習吹
  吹主樂聲而言
  是月也大饗帝嘗犧牲告備于天子
  仲夏大雩祈也此月大饗報也饗嘗皆用犧牲仲秋已視全具至此則告備而後用焉
  合諸侯制百縣為來嵗受朔日與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以逺近土地所宜為度以給郊廟之事無有所私
  石梁王氏曰合諸侯制百縣注云合諸侯制絶句不可從○劉氏曰合諸侯者總命諸侯之國也制猶敕也百縣諸侯所統之縣也天子總命諸侯各敇百縣為來嵗受朔日與稅法貢數各以道路逺近土地所宜為度以給上之事而不可有私也言郊廟者舉其重也葢朔日與稅貢等事皆天子總命之諸侯而諸侯頒之百縣使奉行也舊說秦建亥此月為嵗終故行此數事者得之或疑是時秦未并天下未有諸侯百縣此仍是古制愚按吕不韋相秦十餘年此時已有必得天下之勢故大集羣儒損益先王之禮而作此書名曰春秋將欲為一代興王之典禮也故其間亦多有未見與禮經合者又按昭襄王之時封魏冉穣侯公子市宛侯悝鄧侯則分封諸侯行王者事久矣不韋作相時已滅東周君六國削甚秦已得天下大半故其立制欲如此也其後徙死始皇并天下李斯作相盡廢先王之制而吕氏春秋亦無用矣然其書也亦當時儒生學士有志者所為猶能彷彿古制故記禮者有取焉
  是月也天子乃教於田獵以習五戎班馬政
  教於田獵謂因獵而教之以戰陳之事習用弓矢殳矛戈㦸之五兵班布乘馬之政令其毛色之同異力之强弱各以類相從也嚴陵方氏曰教於田獵繼言以習五戎與車攻言因田獵而選車徒同意上言教下言習者我教之故彼習之也戎器必以五者則以兵法五人為伍故也田獵所以得利軍旅所以效死人之所欲莫甚於利所惡莫甚於死以所惡寓所欲而習焉亦先王之深意也大司馬秋獮教治兵其以是歟
  命僕及七騶咸駕載旌旐授車以級整設于屛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
  僕戎僕也天子馬有六種各一騶主之并總主六騶者為七騶也皆以馬車駕車又載析羽之旌龜蛇之旐既畢而授車於乘者以尊卑為等級各使正其行列向背而設于軍門之屏外於是司徒揷扑于帶於陳前北面誓戒之此時六軍皆向南而陳也扑即夏楚二物也周禮戎僕中大夫二人嚴陵方氏曰設扑而搢之以其有事於教無事於刑也誓則欲其不犯命焉必北面則以田主殺陰事故也
  天子乃厲飾執弓挾矢以獵命主祠祭禽于四方天子戎服而嚴厲其威武之飾親用弓矢以殺禽獸葢奉祭祀之物當親殺也獵竟則命典祀之官取獵地所獲之獸祭於郊以報四方之神禽者獸之通名也
  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為炭
  備禦寒也
  蟄蟲咸俯在内皆墐其户
  俯垂頭也内穴之深處也墐塞也
  乃趣獄刑毋留有罪
  刑於罪相得即決之留而不決亦悖時令也嚴陵方氏曰仲秋命有司申嚴百刑而已至此又趣獄刑毋留有罪焉則以奉天威之方至於是亟決之也
  收禄秩之不當供養之不宜者
  收如漢法收印綬之收謂索之使還各依本等禄秩不當謂不應得而恩命濫賜之者也供養膳服之具也貴賤各有宜用不宜謂侈僭踰制者此亦順秋令之嚴肅也山陰陸氏曰收禄秩之不當供養之不宜刑官之事也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事官之事也
  是月也天子乃以犬嘗稻先薦寢廟季秋行夏令則其國大水
  未中東井主之
  冬藏殃敗
  竇窖之藏為水所侵
  民多鼽嚏
  未土之氣所應也鼽者氣窒於鼻嚏者聲發於口皆肺疾以夏火克金故病此也
  行冬令則國多盗賊邊境不寧土地分裂
  丑土之氣所應也裂坼也
  行春令則煖風來至民氣解惰師興不居
  辰土之氣所應也不居不得止息也嚴陵方氏曰水潦盛昌在於季夏故行夏令則其國大水大水故冬藏殃敗也金數窮而氣窒則為鼽氣行逆而發於聲則為嚏皆肺疾也肺屬金而金生水反為水所勝故民受是疾焉取非其有謂之盗毁則謂之賊皆至陰之類也以國多盜賊故邊竟不寧也土地分裂則為嚴凝之氣所拆故也巽為風而春之氣為煖故行春令則煖風來至然孟夏行春令則曰暴風來格者彼以正陽之月而煖不足以言之故也此言至而彼言格者以其暴故與物相抵也氣煖則解緩寒則縮栗以煖風來至故民氣解惰也師興不居則以少陽作之而動故也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尾在寅析木之次也七星見季春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應鍾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顓頊黑精之君𤣥㝠水官之臣少皥氏之子曰修曰熈相代為水官左傳云修及熈為𤣥㝠是也介甲也介蟲龜為長水物也羽音屬水應鍾亥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水成數六鹹朽皆水屬水受惡穢故有朽腐之氣也行者道路往來之處冬陰往而陽來故祀行也春夏秋皆祭先所勝冬當先心以中央祭心故但祭所屬又以冬主靜不尚克制故也○蔡邕獨斷曰行冬為太陰盛寒為水祀之於行在廟門外之西軷壤厚二尺廣五尺輪四尺北面設主於軷上
  水始氷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虹藏不見
  此記亥月之候蜃蛟屬此亦飛物化潛物也晉武庫中忽有雉雊張華曰此必蛇化為雉也開視雉側果有蛇蛻類書有言雉與蛇交而生子子必為蟂不皆然也然則雉之為蜃理或有之陰陽氣交而為虹此時陰陽極乎辨故虹伏虹非有質而曰藏亦言其氣之下伏耳
  天子居𤣥堂左个
  北堂之西偏也
  乘𤣥路駕鐵驪
  鐵色之馬
  載𤣥旂衣黒衣
  黒深而𤣥淺如朱深而赤淺也
  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閎者中寛奄者上窄
  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徳在水天子乃齊立冬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於北郊還反賞死事恤孤寡
  死事為國事而死也孤寡即死事者之妻子不言諸侯與夏同
  是月也命太史釁龜筴占兆審卦吉凶
  馮氏曰釁龜筴者殺牲取血而塗龜與蓍筴也古者器成而釁以血所以攘卻不祥也占兆者玩龜書之繇文審卦者審易書之休咎皆所以豫明其理而待用也釁龜而占兆釁筴而審卦吉凶太史之職也嚴陵方氏曰龜以卜而有兆筴以筮而有卦兆有象故言占卦有數故曰審
  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
  獄吏治獄寧無阿私必是正而省察之庶幾犯罪者不至掩蔽其曲直也
  是月也天子始裘
  周禮季秋獻功裘至此月乃衣之也
  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塞而成冬不交則不通不通則閉塞嚴陵方氏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則天地辨而各正其位矣冬曰上天為是故也以各正其位故天地不通閉若門之閉塞若穴之塞以其不通故閉塞也然則時之所以為冬孰為此者亦天地之氣閉塞以成之耳
  命百官謹葢藏命有司循行積聚無有不斂
  申嚴仲秋積聚之令
  坏城郭戒門閭脩鍵閉慎管籥
  坏補其缺薄處也城郭欲其厚實故言坏門閭備禦非常故言戒鍵鎖須也閉鎖筒也管籥鎖匙也鍵閉或有破壊故云脩管籥不可妄開故云慎
  固封疆備邊竟完要塞謹關梁塞徯徑
  要塞邊城要害處也關境上門梁橋也徯徑野獸往來之路也山陰陸氏曰坏城郭而門閭不戒無益也脩鍵閉而管籥不慎無益也脩鍵閉而邊竟不備無益也完要塞謹關梁而徯徑不塞無益也
  飭喪紀辨衣裳審棺槨之厚薄塋丘壟之大小髙卑厚薄之度貴賤之等級
  飭喪紀者飭正喪事之紀律也即辨衣裳以下諸事是已上衣下裳以布之精麤為親疏故曰辨亦謂襲斂之衣數多寡也棺槨厚薄有貴賤之等塋有大小丘壟有髙卑皆不可踰越厚薄之度主禮而言貴賤之等級主人而言故總曰審○朱氏曰喪者人之終冬者嵗之終故於此時而飭喪紀焉馬氏曰夫喪者所自盡而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則衣裳棺槨丘壟孰不欲致美以為悦然窮人之欲而莫之節則富者僣於有餘貧者慊於不足而將不安其性命之情故先王視貴賤之等級而制為禮數以紀之使孝子仁人各隨其分而不敢踰也然後得盡其心焉
  是月也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工師百工之長效呈也諸器皆成獨主祭器祭器尊也度法也程式也淫巧指諸器而言致讀為緻謂功力宻緻也一讀如字亦通勒刻也刻名於器以考工人之誠偽也行猶治也窮其情者究詰其詐偽之情也
  是月也大飲烝
  因烝祭而與羣臣大為燕飲也舊說烝升也此乃饗禮升牲體於俎上謂之房烝未知是否
  天子乃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勞農以休息之
  天宗日月星辰也割祠割牲以祭也社以上公配祭故云公社又祭及門閭之神也臘之言獵以田獵所獲之物而祭先祖及五祀之神故曰臘也又蔡邕云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蜡秦曰臘然左傳言虞不臘是周亦名臘也勞農即周禮黨正屬民飲酒之禮也嚴陵方氏曰天尊而不親在致義以求之故曰祈公社門閭親而不尊在致味以祭之故曰大割先祖五祀衆而不一在自盡以饗之故曰臘葢以獵得之肉而祭之然古者以月在丑為臘此乃行之建亥之月者異代之制耳祈來年則詩所謂以興嗣嵗也此非嵗終之時而曰祈來年者則以陽生於子得天時之正故謂建子之月為來年也五祀有門而大割祠又及門閭者葢五祀之門雖大大夫士亦得而祭之則知門閭固有大於此者矣夫農於三時之務亦已勞矣至此勞之使休息不亦宜乎
  天子乃命將帥講武習射御角力
  以仲冬大閲也嚴陵方氏曰武言其道故講之使明射御言其事故習之使熟力則相抵而已故曰角
  是月也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毋或敢侵削衆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于下其有若此者行罪無赦水虞澤虞也漁師漁人也見周禮水冬涸故以冬時收賦
  孟冬行春令則凍閉不宻地氣上泄民多流亡
  寅木之氣所泄也
  行夏令則國多暴風方冬不寒蟄蟲復出
  已火之氣所損也
  行秋令則雪霜不時小兵時起土地侵削
  申金之氣所淫也嚴陵方氏曰孟春言東風解凍故此行春令則凍閉不宻地氣上泄也然泄與騰異以其不宻故漏泄而已未至於騰也民多流亡則以春主發散故也風固四時之所常有也而暴則陽之所作焉故行夏令則暴風若孟夏行春令則暴風來格者彼以行少陽之令故來格而已此以行盛陽之令故又至於多也以盛陽之所作故方冬不寒也孟冬非隆冬故言方而已夫蟲以陰而蟄者也方冬不寒故蟄蟲復出雪霜不時則寒氣遲故也小兵時起則金氣勝故也土地侵削則揫斂之所致故也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東辟中旦軫中
  斗在丑星紀之次也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黄鍾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黄鍾子律長九寸
  氷益壯地始坼鶡旦不鳴虎始交
  此記子月之候鶡旦夜鳴求旦之鳥也嚴陵方氏曰前言水始氷至此又言氷益壯前言地始凍至此又言地始坼凍甚而土相坼夜鳴而求旦故謂之鶡旦夫夜鳴則陰類也然鳴而求旦則求陽而已故感微陽之生而不鳴則以得所求故也虎隂物而交則亦感陽之生故也
  天子居𤣥堂太廟乘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黒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𤣥堂太廟北堂當太室也
  飭死事
  誓戒六軍之士以戰陳當厲必死之志也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慎毋發蓋毋發室屋及起大衆以固而閉
  順閉藏之令以安伏蟄之性也固堅也而猶其也周禮仲冬教大閱此言毋起大衆是誠吕氏之書矣
  地氣沮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隨以喪命之曰暢月
  沮者壊散之義因破壊而宣泄故云沮泄也天地之閉固氣類猶房室之安藏人也若發散天地之所藏則諸蟄皆死是干犯陰陽之令疾疫必為民災喪禍隨之而見一説喪讀去聲謂民因避疾疫而逃亡也暢月未詳舊説暢充也言所以不可發泄者以此月萬物皆充實於内故也朱氏謂陽久屈而後伸故云暢月也未知孰是嚴陵方氏曰發葢則物不得其藏發室屋則人不得其處起大衆則衆不得其靜凡此皆非農事之所宜故亦戒之所以固而閉也其害及物故諸蟄則死其害及人故民必疾疫死喪隨之
  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審門閭謹房室必重閉省婦事毋得淫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
  奄尹羣奄之長也以其精氣奄閉故名閹人宫令宫中之政令也重閉内外皆閉也減省婦人之事務順陰静也滛謂女功之過巧者貴戚天子之族姻近習其嬖幸者
  乃命大酋秫稻必齊麴蘖必時湛熾必潔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監之毋有差貸大酋酒官之長也秫稻酒材也必齊多寡中度也必時制造及時也湛漬而滌之也熾蒸炊也必潔無所汚也必香無穢惡之氣必良無罅漏之失也必得適生熟之宜也物事也六物謂必齊以下六事差貸不中法式也馬氏曰六物欲其材之美時之適工之善也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淵澤井泉
  冬令方中水徳至盛故為民祈而祀之也
  是月也農有不收藏積聚者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
  取之不詰罪在不收斂也嚴陵方氏曰孟冬既命百官謹葢藏又命司徒循行積聚矣至於是月農猶有不收藏積聚馬牛畜獸猶有放佚者則是惰游之民而不聽令者也人或取其物而上不為之詰焉亦宜矣
  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奪者罪之不赦
  罪之不赦惡其不相共利也
  是月也日短至陰陽爭諸生蕩
  短至短之極也陰陽之爭與夏至同諸生者萬物之生機也蕩者動也
  君子齊戒處必掩身身欲寧去聲色禁耆欲安形性事欲靜以待陰陽之所定
  此皆與夏至同而有謹之至者彼言止聲色而此言去彼言節耆欲而此言禁葢仲夏之陰猶微而此時之陰猶盛陰微則盛陽未至於甚傷陰盛則微陽當在於善保故也嚴陵方氏曰諸生諸言不一也諸生則萬物之生氣也方冬之時盛徳在水而是月建子以陽作之萬物之生氣欲發焉故謂之蕩也掩蔽其身以處於内則以齊戒故也身欲寧者所以掩身欲其寧故也去聲色則不特止而已禁嗜欲則不特節而己見君子之齋戒有加而無已也外則養其形而無勞内則養其性而無悖欲安形性故事欲靜也凡此以微陽方生隂未退聽隂陽爭而未定故君子齊戒以待之與仲夏所言互相備也
  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麋角解水泉動
  此又言子月之候芸與荔挺皆香草結猶屈也解脱也水者天一之陽所生陽生而動言枯涸者漸滋發也十二月惟子午之月皆再記其候者詳於陰陽之萌也嚴陵方氏曰凡物之氣感隂者腥感陽者香陽方長矣故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者以感正陽之氣而後出故微陽雖生而猶結焉結言形之未解也
  日短至則伐木取竹箭
  陰盛則材成故伐而取之大曰竹小曰箭
  是月也可以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者
  官以權宜而設器以權宜而造皆暫焉之事此閉藏休息之時故可罷去
  塗闕廷門閭築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閉藏也仲冬行夏令則其國乃旱
  火氣乘之應於來年臨川吳氏曰闕謂門之中間空闕處人所由以出入者也廷謂門之内外閑曠之地無室廬處也塗者葢謂畚土以瑱補其地之凹陷門謂各家寢廟之門閭謂二十五家巷口之門塗者葢謂埏埴以窒塞其門之罅隙囹圄四面有垣墻壊者築之此皆閉塞掩藏之事也
  氛霧㝠㝠
  亦火氣所蒸
  雷乃發聲
  陰不能固陽也午火之氣所克也
  行秋令則天時雨汁𤓰瓠不成
  雨雪雜下曰汁
  國有大兵
  酉金之氣所淫也
  行春令則蝗蟲為敗水泉咸竭
  卯中大火之所主也
  民多疥癘
  卯木之氣所泄也嚴陵方氏曰氛霧皆旱氣所使雷乃發聲盛陽薄之故也以雪雜水如物之有汁故謂之雨汁以行秋令嚴凝之氣未固故也𤓰瓠不成則以柔脆為金氣所傷故也國有大兵則與小兵時起同義然氣有淺深故於孟冬言小仲冬言大焉蝗蟲為敗與孟夏言蝗蟲為災同義災者祥之對而以氣之兆言敗者成之對而以事之迹言夏為陽故言其氣冬為陰故言其事亦各以其類也水泉咸竭則以感發散之氣故也疥癘則虚陽作之故也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婁中旦氐中
  女在子𤣥枵之次也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大吕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大吕丑律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百四
  鴈北鄉鵲始巢雉雊雞乳
  此記丑月之候馬氏曰鴈北鄉則順陽而復也雉火畜也感於陽而後有聲雞木畜也麗於陽而後有形
  天子居𤣥堂右个乘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黑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𤣥堂右个北堂東偏也
  命有司大難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氣
  季春惟國家之難仲秋惟天子之難此則下及庶人又以陰氣極盛故云大難也旁磔謂四方之門皆披磔其牲以攘除陰氣不但如季春之九門磔攘而已舊説此月日經虚危司命二星在虚北司禄二星在司命北司危二星在司禄北司中二星在司危北此四司者鬼官之長又墳四星在危東南墳墓四司之氣能為厲鬼將來或為災厲故難磔以攘除之事或然也出猶作也月建丑丑為牛土能制水故特作土牛以畢送寒氣也長樂陳氏曰土勝水牛善耕勝水故可以勝寒氣善耕故可以示農耕之早晚月令季冬之月大難旁磔然復出土牛則出土牛驅除之終事也既乃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則出土牛乂農耕之始事也
  征鳥厲疾
  征鳥鷹隼之屬以其善擊故曰征厲疾者猛厲而迅疾也
  乃畢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
  帝之大臣謂五帝之佐句芒祝融之屬也孟冬言祈天宗此或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之屬歟
  是月也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乃嘗魚先薦寢廟獵而親殺為奉祭也則漁而親往亦為薦先歟金華應氏曰嘗者試而驗之也將薦於所尊故不敢輕也藥必先嘗膳必品嘗此致敬於君與親也大饗帝則嘗犧牲薦寢廟則嘗魚此致敬於天與親也秋祭曰嘗亦謂物已備成嘗而後祭以見其孝也
  氷方盛水澤腹堅命取冰冰以入
  氷之初凝惟水面而已至此則徹上下皆凝故云腹堅腹猶内也藏氷正在此時故命取氷氷入則隂事之終也嚴陵方氏曰氷方盛則以重陰之氣極於此故也盛極而衰東風將解凍故於此言方盛焉氷以陽熈而柔以陰凝而堅曰腹堅則其堅達於内矣非特形於水面而已然前言水泉此言水澤者泉乃水之原澤乃水之潤命取氷則七月所謂二之日鑿氷冲冲是也夫萬物負陰而抱陽冲氣以為和陰盛閉塞而陽無所泄則氣戾不和為愆陽為伏陰然則鑿氷非特為備暑亦以達陽氣也
  令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
  氷入之後大寒將退令典農之官告民出其所藏五穀之種計度耦耕之事耦謂二人相偶也揉木為耒斵木為耜今之耜以鐵為之田器鎡基之屬凡治田所用者也此皆豫備東作之事陽事之始也嚴陵方氏曰氷之入也為隂事之終種之出也為陽事之始以氷入之期而告民出五種終則有始也耦耕二人相耦而耕也語言長沮桀溺耦而耕是矣葢先王所以聨屬其民使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故鄉則有比遂則有隣軍則有伍學則有朋耕則有耦亦以是而已曰修曰其互相備也
  命樂師大合吹而罷
  鄭氏曰嵗將終與族人大飲作樂於太寢以綴恩也王居明堂禮季冬命國為酒以合三族○疏曰此用禮樂於族人最盛後年季冬乃復如此作樂以一年頓停故云罷
  乃命四監收秩薪柴以共郊廟及百祀之薪燎
  四監説見季夏秩常也謂有常數也大而可析者謂之薪小而束者謂之柴薪燎炊爨及夜燎之用也
  是月也日窮于次月窮于紀星回于天數將幾終嵗且更始
  日窮于次者去年季冬次𤣥枵至此窮盡還次𤣥枵也紀㑹也去年季冬月與日相㑹於𤣥枵至此窮盡還復㑹於𤣥枵也二十八宿隨天而行每日雖周天一匝而早晚不同至此月而復其故處與去年季冬早晚相似故云回于天也幾近也以去年季冬至今年季冬三百五十四日未滿三百六十五日不為正終故云幾於終也嵗且更始者所謂終則有始也嚴陵方氏曰夫嵗者數之所積而成也數之終乃所以為嵗之始嵗之始乃所以為數之終於數言終於嵗言始亦互相備爾○山陰陸氏曰終言幾無終之詞也始言且無始之詞也
  專而農民毋有所使
  而汝也在上者當專壹汝農之事毋得徭役使之也
  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宜朱子曰國典有常飭之以應來嵗之變時令有序論之以防來嵗之差嵗既更始故事亦有異宜者
  乃命太史次諸侯之列賦之犧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饗
  列謂大小之等差也
  乃命同姓之邦共寢廟之芻豢
  人本乎祖故祖廟之牲使同姓諸侯供之
  命宰歴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數而賦犠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
  歴者序次其多寡之數也
  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無不咸獻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
  禮有五經莫重於祭故也臨川吳氏曰上文言天帝社稷之牲賦之諸侯寢廟之牲賦之同姓之邦山林名川之牲賦之卿大夫至于庶民此言凡在則總上三者而言之葢諸侯之列同姓之邦及卿大夫等所供亦皆出於民力故言所以供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者是天下九州之民無不咸獻其力也
  季冬行秋令則白露蚤降介蟲為妖四鄙入保
  畏介蟲為兵之象也戌土之氣所應
  行春令則胎夭多傷
  胎未生者夭方生者
  國多固疾
  固謂久而不差辰土之氣所應
  命之曰逆
  以嵗終而行嵗始之令也
  行夏令則水潦敗國時雪不降氷凍消釋
  火奪水之令也未土之氣所應嚴陵方氏曰介蟲之性辨於物以斂藏之氣不厚故反為妖也四鄙入保葢畏兵之象以秋為金故也疾謂之固則其疾久而不瘥故也夫冬者嵗之終春者嵗之始嵗終而行嵗始之令故命之曰逆水潦盛昌葢夏之時然也故行夏令則水潦敗國冬者雪之時故謂之時雪時雪不降氷凍消釋則盛陽爍之故也○新定顧氏曰月令當取其體天行事之大意先王亦有至日閉關之事謂如一嵗之内因天時提撕事務一巡又且過得幾時到那時節又整一巡如春行慶賞刑以秋冬此是因天時整頓大綱若他時有緊切合即施行者亦豈一一待那時方行





  禮記大全卷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七
  明 胡廣等 撰
  曾子問第七金華應氏曰曾子以篤慤醇至之資而為濳心守約之學其於身也反觀内省而益加以傳習講貫之功其於禮也躬行實踐而又不廢乎旁搜博考之力訂之以耳日之所見聞隠之於心思之所防慮知天下之義理無盡而事物者亦日新而無窮有非夫人意料之所可及者其或講明之不素而猝然遇之則其處之未究其精微而應之必無以中其肯綮故靡舉喪祭吉凶雜出不齊之事而問於聖人其變故似異而可駭其節目似同而不必辨其纖悉委折又似細而不足憂夫子隨事剖析而決其疑遂使千百載之下遇變事而知其權者亦如處約事而不失其經焉此皆其問答講明之功也其後真積力乆夫子語以一貫隨聲響答畧無留難其見益髙矣
  曽子問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大祝裨冕執束帛升自西階盡等不升堂命毋
  攝主上卿之代主國事者也裨冕者天子諸侯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裨服裨衣而著冕故云裨冕也等即階也
  祝聲三去聲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升奠幣于殯東几上哭降衆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踊盡一哀反位遂朝奠小宰升舉幣
  祝為噫歆之聲者三以警動神聴乃告之也噫是歎恨之聲歆者欲其歆饗之義也某夫人之氏也房中婦人也升舉幣舉而埋之兩階之間也
  三日衆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大宰大宗大祝皆裨冕少師奉上聲子以衰祝先子從去聲宰宗人從去聲入門哭者止子升自西階殯前北面祝立于殯東南隅祝聲三去聲下同曰某之子某從執事敢見形甸反子拜稽顙哭祝宰宗人衆主人卿大夫士哭踊三者三降東反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三者三襲衰杖奠出大宰命祝史以名徧告于五祀山川
  如初位者如初告子生之位次也少師主養子之官奉子以衰服承藉而捧之也告曰夫人某氏之子某從執事宰宗人等敢見子名則大宰所立也告訖捧子之人拜而稽顙且哭凡踊三度為一節如此者三故云三者三降東反位者堂上人皆從西階降而反東在下者亦皆東而反其朝夕之哭位也踊而襲衰杖成其為子之禮也奠出朝奠畢而出也嚴陵方氏曰君薨凶事也凶事人之所哀世子生吉事也吉事人之所樂君子行禮於此可不慎哉是以裨冕吉服也衰杖則凶服也毋哭吉禮也稽顙則凶禮也於是則或裨冕或衰杖或命毋哭或拜稽顙豈非處之以吉凶之間也○山陰陸氏曰如初位則北面可知又言北面著子雖幼莫不臣也少師奉子言師著一日不敢無師傅也不言大師奉子以衰嫌䙝
  曽子問曰如已葬而世子生則如之何孔子曰大宰大宗從大祝而告于禰三月乃名于禰以名徧告及社稷宗廟山川
  告于禰告其主也此時神主在殯宫因見禰而立其名故云乃名于禰也山陰陸氏曰徧告同盟諸侯知然者以言及社稷宗廟山川知之也上於諸侯非不告也下於諸侯非不告也其主言者同盟諸侯爾
  孔子曰諸侯適天子必告于祖奠于禰冕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廟山川乃命國家五官而后行道而出告者五日而徧過是非禮也凡告用牲幣反亦如之
  告于祖亦告于禰奠于禰亦奠于祖也奠者奠幣為禮而告之也視朝聽事之後即徧告羣祀戒命五大夫之職事使無廢㢮也諸侯有三卿五大夫道而出者祖祭道神而后出行也五祀之行神則在宫内月令冬祀行是也喪禮毁宗躐行則行神之位在廟門外西方若祭道路之行神謂之軷於城外委土為山之形伏牲其上祭告禮畢乘車轢之而遂行也其神曰纍其牲天子犬諸侯羊卿大夫酒脯而已長一丈八尺為制幣臨川吳氏曰反亦如之謂親告祖禰又命祝史徧告視朝而入也○山陰陸氏曰祖言告禰言奠尊祖而親禰也
  諸侯相見必告于禰朝服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五廟所過山川亦命國家五官道而出反必親告于祖禰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而後聽朝而入
  上章言冕而出視朝此言朝服而出視朝者按覲禮侯氏裨冕令敬君欲豫習其禮故冕服以視朝諸侯相朝非君臣也故但朝服而已諸侯朝服𤣥冠緇衣素裳而聘禮云諸侯相聘皮弁服則相朝亦皮弁服矣天子以皮弁服視朝故謂之朝服也嚴陵方氏曰曲禮曰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諸侯之出必告于祖奠于禰反亦如之蓋事死如事生也而又及于社稷山川者推事親之道以事神也然於適天子則其禮詳與諸侯相見則其禮畧豈非所見之人有輕重故其禮不能無隆殺與五官即王制下大夫五人是也五廟即王制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是也
  曽子問曰並有喪如之何何先何後孔子曰葬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先重而後輕禮也自啓及葬不奠行葬不哀次反葬奠而後辭於殯遂修葬事其虞也先重而後輕禮也
  曽子問同時有父母或祖父母之喪先後之次如何孔子言葬則先母而後父奠則先父而後母自從也從啓母殯之後及至葬柩欲出之前惟設母啓殯之奠朝廟之奠及祖奠遣奠而已不於殯宫為父設奠故云自啓及葬不奠謂不奠父也次者大門外之右平生待賔客之處柩至此則孝子悲哀柩車暫停今為父喪在殯故行葬母之時孝子不得為母伸哀於所次之處故柩車不暫停也及葬母而反即於父殯設奠告語於賔以明日啓父殯之期賔出之後孝子遂修營葬父之事也葬是奪情之事故先輕奠是奉養之事故先重也虞祭亦奠之類故亦先重張子曰古者掘壙而葬既並有喪則先葬者必不復土以待後葬者之入相去日近故也○馬氏曰葬者送終之道也人子之心所弗忍也君子於其弗忍也所以先輕而後重
  孔子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非宗子雖無主婦可也宗子領宗男於外宗婦領宗女於内禮不可缺故雖七十之年猶必再娶然此謂大宗之無子或子㓜者若有子有婦可傳繼者則七十可不娶矣嚴陵方氏曰為庶子之宗者謂之宗子為庶婦之主者謂之主婦宗子承家主祭於外而主婦則助之於内者也故宗子雖七十不可以無主婦
  曽子問曰將冠去聲子冠者至揖讓而入聞齊衰大功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内喪則廢外喪則冠而不醴徹饌而埽去聲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則廢
  冠者賔與贊禮之人也此人已及門而與主人揖讓以入矣主人忽聞齊衰大功之喪何以處之夫子言若是大門内之喪則廢而不行以冠禮行之於廟廟在大門之内吉凶不可同處也若是大門外之喪喪在他處可以加冠但冠禮三加之後設醴以禮新冠之人今值凶事止三加而止不醴之也初欲迎賔之時醴及饌具皆陳設今悉徹去又埽除冠之舊位使淨潔更新乃即位而哭如賔與贊者未至則廢也嚴陵方氏曰門内之治恩掩義門外之治義斷恩禮所以行義而已故冠禮内喪則廢以其義有所屈故也外喪則冠以其義有所伸故也然而雖冠而不醴以其變常而為之殺也
  如將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除喪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賜諸侯大夫冕弁服於大廟歸設奠服賜服於斯乎有冠醮無冠醴父没而冠則已冠埽去聲地而祭於禰已祭而見形甸反伯父叔父而後饗冠者
  未及期日在期日之前也因喪服而冠者因著喪之成服而加喪冠也此是孔子之言曽子又問他日除喪之後不更改易而行吉冠之禮乎孔子答云諸侯及大夫有㓜弱未冠總角從事至當冠之年因朝天子天子於大廟中賜冕服弁服其受賜者榮君之命歸即設奠告廟服所賜之服矣於此之時惟有冠之醮無冠之醴醮是以酒為燕飲醴則獨禮受服之人也其禮如此安得有除喪改冠之禮乎父没而冠謂除喪之後以吉禮禮冠者蓋齊衰以下可因喪服而冠斬衰不可○疏曰吉冠是吉時成人之服喪冠是喪時成人之服謂之醮者酌而無酬酢曰醮醴重而醮輕者醴是古之酒故為重醮之所以異於醴者三加之後總一醴之醮則毎一加而行一醮也
  曽子問曰祭如之何則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聞之小祥者主人練祭而不旅奠酬於賔賔弗舉禮也昔者魯昭公練而舉酬行旅非禮也孝公大祥奠酬弗舉亦非禮也
  曽子問祭而不行旅酬之禮何祭為然孔子言惟小祥練祭為然不旅者不旅酬也奠酬於賔奠其酬爵於賔前也賔弗舉者賔不舉以旅也言此祭主人得致爵於賔賔不可舉此爵而行旅酬此禮也大祥則可旅酬矣孝公隠公之祖○朱子曰旅衆也酬導飲也旅酬之禮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而衆相酬蓋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故逮及賤者使亦得以伸其敬也又曰主人酌以獻賔賔酢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飲而復飲賔曰酬主人自飲者是導賔使飲也但賔受之却不飲奠於席前至旅時亦不舉又自别舉爵嚴陵方氏曰昭公未可為而為之則於禮為不及孝公可以為而不為則於禮為過過猶不及故皆以為非禮也然而不及於禮為近於薄過於禮為近於厚故於昭公則言非禮於孝公則曰亦而已
  曽子問曰大功之喪可以與去聲於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豈大功耳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曽子曰不以輕服而重相為乎孔子曰非此之謂也天子諸侯之喪斬衰者奠大夫齊衰者奠士則朋友奠不足則取於大功以下者不足則反之
  饋奠奠於殯也大夫朔望皆有殷奠士惟月朔其禮盛故執事者衆曽子問已有大功之喪可與他人饋奠之事乎孔子將謂曾子問已有大功之喪得為大功者饋奠否故答云豈但大功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言身有斬衰所為者斬衰身有齊衰所為者齊衰皆可與其饋奠孔子是據所服者言之曽子又不悟此㫖將謂言他人乃曰不太輕已之服而重於相為乎孔子乃答云非此為他人之謂也謂於所為服者也凡喪奠主人以悲哀不暇執事故不親奠天子諸侯之喪諸臣皆斬衰故云斬衰者奠大夫則兄弟之服齊衰者奠士不以齊衰者奠避大夫也故朋友奠人不充數則取大功以下又不足則反取大功以上也○疏曰反之者反取前人執事者充之
  曽子問曰小功可以與於祭乎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斬衰以下與祭禮也曽子曰不以輕喪而重祭乎孔子曰天子諸侯之喪祭也不斬衰者不與祭大夫齊衰者與祭士祭不足則取於兄弟大功以下者
  大㫖與上章同但此問與於祭則是虞與卒哭之祭嚴陵方氏曰此與祭蓋喪祭爾非吉祭也故自斬衰以下皆與以服重者與祭乃所以重其祭也曾子反以為輕喪蓋失之矣 臨川呉氏曰斬衰之服重於虞卒哭之祭孔子云斬衰以下皆可與執祭事故曾子怪問不太輕其服之重者而重其祭之輕者乎
  曾子問曰相識有喪服可以與於祭乎孔子曰緦不祭又何助於人
  所知識之人有祭事而已有喪服可以助為之執事否夫子言已有緦麻之服服之輕者也尚不得自祭己之宗廟何得助他人之祭乎嚴陵方氏曰此所謂祭蓋吉祭也故雖緦麻之輕亦不與○張子曰喪不貳事則祭雖至重亦有所不可行蓋祭而誠至則哀亡矣祭而誠不至不如不祭之為愈
  曾子問曰廢喪服可以與於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説衰與奠非禮也以擯相去聲可也
  廢猶除也饋奠在殯之奠也不問吉祭而問喪奠曾子之意謂方除喪服决不可與吉禮疑可與饋奠也夫子言方説衰即與奠是忘哀太速故言非禮也擯相事輕亦或可耳嚴陵方氏曰饋奠雖凶事然非己喪也故脱衰而與奠為非禮若夫以擯相則非行事之正故於禮或可○臨川呉氏曰曾子初問自大功之喪始者蓋以斬衰服重决不可為人執事疑大功之服稍輕或不可與他人饋奠而孔子答以有服之人但可為所為服者奠則知不可為他人矣曾子乃疑小功之服又輕於大功或可與他人喪祭孔子又答以有服之人止可為所為服者祭則知小功亦不可為他人執事矣曾子又疑緦服尤輕於小功或可與所識者之吉祭而孔子又答以不可以上曾子三問於喪服則先大功次小功次緦服由重以漸而輕也於為人則先殯奠次喪祭次吉祭由凶以漸而吉也曾子既知此遂疑新除喪服之後或可與人饋奠孔子亦以為不可而但許其可以擯相可也者畧許之而不深許之則不若并擯相亦不為之為得
  曾子問曰昏禮既納幣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則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弔如壻之父母死則女之家亦使人弔父喪稱父母喪稱母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壻已葬壻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不敢嫁禮也壻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壻弗取上聲而后嫁之禮也
  有吉日者期日已定也彼是父喪則此穪父之名弔之彼是母喪則此稱母之名弔之父母或在他所則稱伯父伯母名如無伯父母則用叔父母名可知壻雖已葬其親而喪期尚遠不欲使彼女失嘉禮之時故使人致命使之别嫁他人某之子此某字是伯父之名不得嗣為兄弟者言繼此不得為夫婦也夫婦同等有兄弟之義亦親之之辭不曰夫婦者未成昏嫌也使某致命此某字是使者之名致如致仕之致謂致還其許昏之命也女氏雖許諾而不敢以女嫁於他人禮也及壻祥禫之後女之父母使人請壻成昏壻終守前説而不取而后此女嫁於他族禮也嚴陵方氏曰夫唱而婦和兄先而弟後則夫婦固有兄弟之義故此言不得嗣為兄弟也詩不云乎宴爾新昏如兄如弟以是而已
  女之父母死壻亦如之
  女之父母死女之伯父致命於男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男氏許諾而不敢娶女免喪壻之父母使人請女家不許壻然後别娶也
  曾子問曰親迎去聲女在塗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縞總以趨喪女在塗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
  嫁服士妻禒衣大夫妻展衣卿妻鞠衣改服更其嫁服也衣與裳相連而前後深邃故曰深衣縞生白絹也總束髮也長八寸布為深衣縞為總婦人始喪未成服之服也故服此以奔舅姑之喪女子在室為父三年父卒亦為母三年已嫁則期今既在塗非在室矣則止用奔喪之禮而服期改服亦布深衣縞總也嚴陵方氏曰喪者人之所自盡故不可以婚姻之禮廢○山陰陸氏曰女改服布深衣言布不言麻深衣之麤者也
  如壻親迎女未至而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於外次女入改服於内次然後即位而哭曾子問曰除喪則不復昏禮乎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又何反於初
  此齊衰大功之喪謂壻家也改服改其親迎之服而服深衣於門外之次也女謂婦也入門内之次而以深衣更其嫁服也此特問齊衰大功之喪者以小功及緦輕不廢昏禮禮畢乃哭耳若女家有齊衰大功之喪女亦不反歸也曾子又問除喪之後豈不復更為昏禮乎孔子言祭重而昏輕重者過時尚廢輕者豈可復行乎然此亦止謂四時常祭耳禘祫大祭過時猶追也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燭思相離去聲也取去聲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三月而廟見形□反稱來婦也擇日而祭於禰成婦之義也
  思相離則不能寢寐故不滅燭思嗣親則不無感傷故不舉樂此昏禮所以不賀也成昏而舅姑存者明日婦見舅姑若舅姑已歿則成昏三月乃見於廟祝辭告神曰某氏來婦來婦言來為婦也蓋選擇吉日而行此禮廟見祭禰即是一事非見廟之後更擇日而祭也成婦之義者成盥饋之禮之義也嚴陵方氏曰不息燭則不寢故也不舉樂則不樂故也夜而不寢則相離之思無時而懈日而不樂則嗣親之思無時而散婦人謂嫁曰歸故於廟見稱來婦士昏禮所謂某氏來婦是矣祭於禰以成婦之義言禰則皇姑從可知○臨川吳氏曰婦以共養舅姑為義生既不獲共養故必廟見以祭如生之盥饋然然後為婦共養之義完備而無虧欠也故曰成
  曽子問曰女未廟見而死則如之何孔子曰不遷於祖不祔於皇姑壻不杖不菲扶畏反不次歸葬于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
  不遷於祖不遷柩而朝於壻之祖廟也不祔於皇姑以未廟見故主不得祔姑之廟也壻齊衰期但不杖不草屨不别處哀次耳女之父母自降服大功
  曾子問曰取去聲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
  若夫死女以斬衰徃弔既葬而除也嚴陵方氏曰以其嘗請期故齊衰而弔然未成婦也故既𦵏而除之
  曾子問曰喪有二孤廟有二主禮與平聲孔子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未知其為禮也二孤二主當時有之曾子疑其非禮故問夫子言天猶不得有二日土猶不得有二王嘗禘郊社祭之重者各有所尊不可混并而祭之喪可得有二孤廟可得有二主乎非禮明矣臨川吳氏曰上天之照萬物者唯一日下土之君萬邦者唯一王祫嘗之所尊唯一太祖禘祭之所尊唯一所自出之帝郊之所尊唯一上帝社之所尊唯一后土所尊之神在上無或有與同者故曰無二上若日若王若四祭之上神皆唯有一而無二況主䘮之孤依神之主而可二乎
  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偽主以行及反藏諸祖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
  師行而載遷廟之主于齊車示有所尊奉也旣作偽主又藏於廟是二失矣
  喪之二孤則昔者衛靈公適魯遭季桓子之喪衛君請弔哀公辭不得命公為主客入弔康子立於門右北面公揖讓升自東階西鄉客升自西階弔公拜興哭康子拜稽顙於位有司弗辯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過也國君弔鄰國之臣尊卑不等衛君弔而哀公為主禮也禮大夫既殯而君來弔主人門右北面哭拜稽顙今既哀公為主主則拜賔康子但當哭踊而已乃拜而稽顙於位是二孤矣當時有司不能論而正之遂至循襲為常變禮之失由於康子上章言自桓公始此不言始而言過者孔子康子同時也靈公先桓子卒經訛為靈公實出公也嚴陵方氏曰喪有孤則哀之所主廟有主則神之所依喪有二孤則莫適為主廟有二主則莫適為依是豈禮之意哉然後世行之者蓋自桓公始之季康子之過也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必以遷廟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廵守去聲以遷廟主行載于齊側皆反車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廟之主以行則失之矣
  遷廟主謂新祧廟之主也齊車金路也又名曰公禰臨川吳氏曰遷廟主謂祔禰時所遷昭穆最上之廟一主也在昭廟穆廟之上最尊最親者也君將出行時徧告有廟之諸主又特告此無廟之一主而載之以行也○嚴陵方氏曰齊車示有齊敬之心焉
  當七廟五廟無虚主虚主者惟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與祫祭於祖為無主耳吾聞諸老聃曰天子崩國君薨則祝取羣廟之主而藏諸祖廟禮也卒哭成事而后主各反其廟
  崩薨而羣主皆聚祖廟以喪三年不祭且象生者為凶事而聚集也○馮氏曰鄭汪老聃古壽考者之稱石梁先生曰此老聃非作五千言者
  君去其國太宰取羣廟之主以從去聲禮也
  去國而羣廟之主皆行不敢弃其先祖也
  祫祭於祖則祝迎四廟之主主出廟入廟必蹕老聃云諸侯五廟祫祭則迎髙曽祖禰入太祖之廟主出入而蹕止行人不欲其瀆也嚴陵方氏曰甘誓曰用命賞于祖則以遷廟主行可知矣然必以遷廟之主者以天子之七廟諸侯之五廟無虚主故也廟之有主猶國之有王也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廟為無主者示神人休戚之同也祫祭亦為無主者以合食而示反本也非是四者廟主其虚乎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無遷主則何主孔子曰主命問曰何謂也孔子曰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于祖禰遂奉以出載于齊車以行毎舎去聲奠焉而后就舎反必告設奠卒斂幣玉藏諸兩階之間乃出蓋貴命也既以幣玉告于祖廟則奉此幣玉猶奉祖宗之命也故曰主命毎舎必奠神之也反則設奠以告而埋藏之不敢䙝也臨川吳氏曰無遷主謂諸侯受封傳繼未六世者未有當毁之廟故無己遷之主也廟無虚主有廟者不可以其主行主命謂雖無木主但所受於神之命即是主也貴猶重也貴命謂以神命為重其重亦如神主也受封之第二世止有太廟則告太廟而以其幣玉行三世則以禰四世則以祖五世則以曾祖六世則以髙祖七世則有遷主矣八世以上遷主不止一主而但以髙祖之父新遷者行也若天子初王傳繼未及八世者亦未有當毁之廟而無遷主唯商祖契周祖稷則湯武雖初王而三昭三穆之上有遷主也
  子游問曰喪平聲慈母如母禮與孔子曰非禮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妾之無子者養妾子之無母者謂之慈母然天子諸侯不為庶母服大夫妾子父在為其母大功士之妾子父在為其母期是與己母同也何服之有謂天子諸侯也故下文舉國君之事證之臨川吴氏曰按禮經傳記所言慈母有二其一大夫士之子有服之慈母者儀禮喪服篇齊衰三年章云慈母如母者是也其一國君子生擇諸母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者是也子游所問蓋指禮經如母之慈母言夫子所答則以内則如傅之慈母言也
  昔者魯昭公少去聲去聲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喪之有司以聞曰古之禮慈母無服今也君為平聲之服是逆古之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將書之以遺平聲後世無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練冠以喪慈母喪慈母自魯昭公始也
  良善也古者周以前也天子諸侯之庶子為天子諸侯者為其母緦春秋有以小君之禮服之者以子貴而伸也然必適小君没若適小君在則其母厭屈故練冠也此言練冠以燕居謂庶子之為王者為其母耳山陰陸氏曰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古者師弟子無服蓋如此○臨川吳氏曰為慈母性行良善不忍忘其撫育之恩遂欲為之服一非也有司援正禮以諫止之而公援天子練冠之例再非也一弗忍於慈母初死之時而欲喪之再弗忍於有司既諌之後而遂練冠是以小不忍而亂禮也
  曾子問曰諸侯旅見形甸反天子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上聲孔子曰四請問之曰大廟火日食后之喪雨霑服失容則廢如諸侯皆在而日食則從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與其兵大廟火則從天子救火不以方色與兵旅衆也色衣之色也東方諸侯衣青南方諸侯衣赤餘倣此東方用㦸南方矛西方弩北方楯中央皷日食是陰侵陽故正五行之方色以厭勝之救火不關此義也馬氏曰大廟者神之位也神道有不安人子之道虧矣古者宗廟火三日哭哭以謝其神諸侯旅見之禮所以廢也於其廢也然後帥諸侯以救火日者陽之位也陽主於明君道也其有不明則君徳虧矣古者日有食之則瞽奏皷嗇夫馳庶人走所以助陽唯其以陽不充故諸侯之旅見亦可以廢於其廢也然後帥諸侯以救日
  曾子問曰諸侯相見揖讓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六請問之曰天子崩大廟火日食后夫人之喪雨霑服失容則廢
  大廟本國之大廟也夫人小君也嚴陵方氏曰旅見蓋君臣之禮故以事而廢者少相見蓋敵國之禮故以事而廢者多此輕重之别也○臨川吳氏曰比之旅見天子多其二外則天子崩内則后夫人之喪也謂正當外國君入門之時而天子王后之凶訃至或主國君之夫人薨也
  曾子問曰天子嘗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陳天子崩后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
  嘗禘宗廟之祭郊社天地之祭此言五祀而祭法言七祀先儒已言祭法不足據矣
  曾子問曰當祭而日食大廟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矣如牲至未殺則廢
  接㨗也速疾之義此言宗廟之祭遇此變異則减畧節文務在速畢無迎尸於奥及迎尸入坐等禮矣馬氏曰祭者吉事也朝者盛禮也天子廢朝盍亦廢祭矣故大廟火則哭之日食則救之后之喪則服之此可以廢祭矣雨霑服失容可以不旅見而不可以不祭蓋以祭而較之旅見則祭重故旅見可以易日而祭祀則不可以易日矣
  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其祭也尸入三飯上聲不侑以刅反不酢而已矣自啓至于反𡘜五祀之祭不行已葬而祭祝畢獻而已
  天子諸侯之祭禮亡不可聞其詳矣先儒以大夫士祭禮推之士祭尸九飯大夫祭尸十一飯則知諸侯十三飯天子十五飯也五祀外神不可以己私喪乆廢其祭若當祭之時而天子崩則止而不行俟殯訖乃祭然其禮則殺矣侑勸也尸入迎尸而入坐也三飯不侑者尸三飯告飽則止祝更不勸侑其食使滿足當飯之數也酳食畢而以酒潄口也説見曲禮按特牲禮尸九飯畢主人酌酒酳尸尸飲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飲畢酌獻祝祝飲畢主人又酌獻佐食今云酳不酢者無酢主人以下等事也此是言殯後祭五祀之禮又言自啓殯往葬及葬畢反哭其間亦不祭五祀直待葬後乃祭其禮又不同蓋葬後哀稍殺漸向吉故祝侑尸食至十五飲攝主酳尸尸飲卒爵而酢攝主攝主飲畢酌而獻祝祝受而飲畢則止無獻佐食以下之事故云祝畢獻而已已止也
  曾子問曰諸侯之祭社稷爼豆既陳聞天子崩后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自薨比至于殯自啓至于反哭奉帥天子
  比及也○曾子所問如此孔子曰廢又言自薨至殯自啓至反哭皆帥循天子之禮者謂諸侯既殯而祭社稷或五祀者亦如天子殯後祭五祀之禮也其葬後而祭社稷五祀者亦如天子葬後祭五祀之禮也山陰陸氏曰天子言嘗禘郊社五祀諸侯言社稷畧諸侯也大夫益畧不復名祭
  曾子問曰大夫之祭鼎爼既陳籩豆既設不得成禮廢者幾上聲孔子曰九請問之曰天子崩后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君之大廟火日食三年之喪齊衰大功皆廢外喪自齊衰以下行也其齊衰之祭也尸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大功酢而已矣小功緦室中之事而已矣士之所以異者緦不祭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
  此言大夫宗廟之祭外喪在大門之外也三飯不侑酳不酢説見上章大功酢而已者大功服輕祭禮稍備十一飯之後主人酌酒酳尸尸酢主人即止也室中之事者凡尸在室之奥祝在室中北廂南面佐食在室中户西北面但主人主婦及賔獻尸及祝佐食等三人畢則止也若平常之祭十一飯畢主人酳尸尸卒爵酢主人主人獻祝及佐食畢次主婦獻尸尸酢主婦主婦又獻祝及佐食畢次賔長獻尸尸得賔長獻爵則止不舉蓋奠其爵于薦之左也待致爵之後尸乃舉爵今以喪服殺禮故止於賔之獻也士卑於大夫雖緦服亦不祭所祭於死者無服謂如妻之父母母之兄弟姊妹已雖有服而己所祭者與之無服則可祭也○今按致爵之禮賔獻尸三爵而止尸止爵之後執事者為主人設席于户内主婦酌爵而致于主人主人拜受爵主婦拜送爵主人卒爵拜主婦答拜受爵以酌而酢執爵拜主人答拜主人降洗爵以酌而致于主婦主婦之席在房中南面主婦拜受爵主人西面答拜而更爵自酌以酢此所謂致爵也祭統曰酢必易爵詳見特牲饋食禮嚴陵方氏曰位尊則以事而廢禮者為少位卑則以事而廢禮者為多此輕重之别也○山陰陸氏曰大夫言鼎爼籩豆著陳設雖備猶廢士不言小功畧士也
  曾子問曰三年之喪弔乎孔子曰三年之喪練不羣立不旅行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喪而弔𡘜不亦虚乎練小祥也旅衆也羣立旅行言及他事則為忘哀况於弔乎先王因人情而制禮隨其哀樂之情皆有以飾之苴衰絰杖為至痛飾也居重喪而弔𡘜於人哀彼則忘吾親哀在親則弔為矯偽矣非虚而何曾子既聞夫子此言矣而檀弓篇乃記其以喪母之齊衰而往𡘜於子張得非好事者為之辭歟嚴陵方氏曰羣與旅皆衆也不羣立不旅行則以居喪宜與人辨故也○臨川吳氏曰羣立同羣而立也旅行與衆而行也重喪雖已朞猶且不與人並立並行恐與人相語而忘己哀親之情又豈可忘己親之哀而𡘜弔以哀他人之親乎
  曾子問曰大夫士有私喪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於是乎有過時而弗除也君之喪服除而后殷祭禮也
  君重親輕以義斷恩也若君服在身忽遭親喪則不敢為親制服初死尚不得成服終可行除服之禮乎此所以雖過時而不除也殷祭盛祭也君服除乃得為親行二祥之祭以伸孝心以其禮大故曰殷也假如此月除君服即次月行小祥之祭又次月行大祥之祭若親喪小祥後方遭君喪則他時君服除後惟行大祥祭也然此皆謂適子主祭而居官者若庶子居官而行君服適子在家自依時行親喪之禮他日庶子雖除君服無追祭矣嚴陵方氏曰有君之喪而不敢私服則以義斷恩故也
  曾子問曰父母之喪弗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禮過時弗舉禮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過於制也故君子過時不祭禮也
  曾子之意以為適子仕者除君服後猶得追祭二祥庶子仕者雖除君服不復追祭是終身不除父母之喪矣可乎孔子言先王制禮各有時節過時不復追舉禮也令不追除服者不是不能除也患其踰越聖人之禮制也且如四時之祭當春祭時或以事故阻廢至夏則惟行夏時之祭不復追補春祭矣故過時不祭禮之常也惟禘祫大事則不然
  曾子問曰君薨既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居于家有殷事則之君所朝夕否
  殷盛之事謂朔望及薦新之奠也君有此事則往適君所朝夕則不往𡘜
  曰君既啓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𡘜而反送君
  啓啓殯也歸𡘜𡘜親喪也反送君復往送君之葬也此二節皆對言君親之喪若臣有父母之喪既殯而後有君喪則歸君所父母喪有殷事則來歸家朝夕亦恒在君所也若父母之喪既啓而有君之喪則亦往𡘜於君所而反送父母之葬也下文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喪亦與父母之喪未殯而有君喪互推之
  曰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殯反于君所有殷事則歸朝夕否大夫室老行事士則子孫行事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
  室老家相之長也室老子孫行事者以大夫士在君所殷事之時或朝夕恒在君所則親喪朝夕之奠有缺然奠不可廢也大夫尊故使室老攝行其事士卑則子孫攝也内子卿大夫之適妻也為夫之君如為舅姑服齊衰故殷事亦之君所盧氏曰人君五日而殯故可歸殯父母而往殯君也若臨君殯則歸𡘜父母而來殯君殯君訖乃歸殯父母也
  賤不誄貴㓜不誄長禮也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相誄非禮也
  誄之為言累也累舉其平生實行為誄而定其謚以稱之也稱天以誄之者天子之尊無二惟天在其上故假天以稱之也人君之事多稱天不獨誄也
  曾子問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去聲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共殯服則子麻弁絰疏衰菲扶畏反杖入自闕升自西階如小歛則子免而從柩入自門升自阼階君大夫士一節也
  曾子問國君以事出疆必為三年之戒備恐未得即返也於是以親身之棺隨行慮或死於外也若死於外則入之禮如何孔子言於時大斂之後主人從柩而歸則其國有司供主人殯時所著之服謂布深衣苴絰散帶垂也此時主人從柩在路未成服惟有麻弁絰疏衰而藨屨且杖也麻弁布弁布弁之上加環絰也柩入之時毁殯宫門西邊墻而入其處空缺故謂之闕非門闕之闕也升自西階者以柩從外來有似賔客故就客階而升也如小斂而歸則子首不麻弁身不疏衰惟首著免布身著布深衣也入自門升自阼階者以親未在棺猶以事生之禮事之也凡君與大夫及士之卒於外者其禮皆一等無異制故云一節也
  曾子問曰君之喪既引去聲聞父母之喪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穴之 -- 窆而歸不俟子
  遂遂送君柩也既窆而歸下棺即歸也不俟子不待孝子而已先返也
  曾子問曰父母之喪既引及塗聞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穴之 -- 窆改服而往
  遂遂送親柩也既窆之後改服而往者雜記云非從柩與反𡘜無免於堩此時孝子首著免乃去免而括髪徒跣布深衣而往不敢以私喪之服喪君也
  曾子問曰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為去聲介子某薦其常事
  士特牲大夫少牢上牲少牢也庶子既為大夫當用上牲然必往就宗子家而祭者以廟在宗子家也孝子宗子也介子庶子也不曰庶而曰介者庶子卑賤之稱介則副貳之義亦貴貴之道也薦其常事者薦其歲之常事也張子曰宗子為士立二廟支子為大夫當立三廟是曾祖之廟為大夫立不為宗子立矣然不可二宗别統故其廟亦立於宗子之家所謂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者也祖考皆然故采蘋之序言大夫妻可以承先祖其詩曰于以奠之宗室牖下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非惟為士直為庶人亦然
  若宗子有罪居於他國庶子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攝主不厭祭不旅不假不綏虚䂓反祭不配
  介子非當主祭者故謂之攝主其禮畧於宗子者有五焉若以祭禮先後之次言之當云不配不綏祭不假不旅不厭祭今倒言之者舊説攝主非正故逆陳以見義亦或記者之誤與今依次釋之不配者祭禮初行尸未入之時祝告神曰孝孫某來日丁亥用薦嵗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如姜氏子氏之類今攝主不敢備禮但言薦嵗事于皇祖伯某不言以某妃配也不綏祭者綏字當從周禮作隋减毁之名也尸與主人俱有隋祭主人减黍稷牢肉而祭之於豆間尸則取菹及黍稷肺而祭於豆間所謂隋祭也今尸自隋祭主人是攝主故不隋祭也不假者假字當作嘏福慶之辭也尸十一飯訖主人酳尸尸酢主人畢命祝嘏于主人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女孝孫來女孝孫使女受禄于天宜稼千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主人再拜稽首今亦以避正主故不嘏也不旅不旅酬也詳見前章不厭祭者厭是饜飫之義謂神之歆享也厭有陰有陽陰厭者迎尸之前祝酌奠訖為主人釋辭於神勉其歆享此時在室奥陰静之處故云陰厭也陽厭者尸謖之後佐食徹尸之薦爼設於西北隅得户明白之處故曰陽厭制禮之意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皆庶幾其享之而厭飫也此言不厭祭不為陽厭也以先後之次知之嚴陵方氏曰四時之祭禮之常也故曰常事用介子之牲而祭則言為介子某薦言薦之於彼以介子攝為祭主故言使介子某執言執之於此凡祭皆執而薦之言薦言執互相備爾
  布奠於賔賔奠而不舉不歸肉其辭于賔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使某辭
  主人酬賔之時賔在西廂東面主人布此奠爵於賔爼之北賔坐取此爵而奠於爼之南不舉之以酬兄弟此即不旅之事若宗子主祭則凡助祭之賔各歸之以爼肉今攝主故不歸爼肉於賔也非但祭不備禮其將祭之初告賔之辭亦異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不得親祭故使某執其常事使某告也故云使某辭宗兄宗弟者於此攝主為兄或為弟也若尊卑不等或是祖父之列或是子孫之列則但謂之宗子矣
  曾子問曰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請問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若宗子死告於墓而後祭於家宗子死稱名不言孝身没而己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義也今之祭者不首其義故誣於祭也
  宗子無罪而去國則廟主隨行矣若有罪去國廟雖存庶子卑賤無爵不得於廟行祭禮但當祭之時即望墓為壇以祭也若宗子死則庶子告於墓而後祭於其家亦不敢稱孝子某但稱子某而已又非有爵者稱介子某之比也身沒而已者庶子身死其子則庶子之適子祭禰之時可稱孝也子游之門人有庶子祭者皆用此禮是順古義也今世俗庶子之祭者不能先求古人制禮之義而率意行之秪見其誣罔而已嚴陵方氏曰庶殺於適賤殺於貴禮之常也庶子無爵則非適非貴故雖可以祭其禮又為之殺焉
  曾子問曰祭必有尸乎若厭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喪者必有尸尸必以孫孫㓜則使人抱之無孫則取於同姓可也祭殤必厭蓋弗成也祭成喪而無尸是殤之也曾子之意疑立尸而祭無益死者故問祭時必合有尸乎若厭祭亦可乎蓋祭初陰厭尸猶未入祭終而陽厭在尸既起之後是厭祭無尸也孔子言成人威儀具備必有尸以象神之威儀所以祭成人之喪者必有尸也尸必以孫以昭穆之位同也取於同姓亦謂孫之等列也祭殤者不立尸而厭祭以其年㓜少未能有成人之威儀不足可象故不立尸也若祭成人而無尸是以殤待之矣
  孔子曰有陰厭有陽厭曾子問曰殤不祔祭何謂陰厭陽厭孔子曰宗子為殤而死庶子弗為後也其吉祭特牲祭殤不舉肺無肵爼無𤣥酒不告利成是謂陰厭孔子言祭殤之禮有厭於幽陰者有厭於陽明者蓋適殤則陰厭於祭之始庶殤則陽厭於祭之終非兼之也曾子不悟其指乃問云祭殤之禮畧而不備何以始末一祭之間有此兩厭也孔子言雖是宗子死在殤之年無為人父之道庶子不得代為之後其族人中有與之為兄弟者代之而主其祭之之禮其卒哭成事以後為吉祭祭殤本用特豚今亦從成人之禮用特牲者以其為宗子故也祭有尸則佐食舉肺脊以授尸祭而食之今無尸故不舉肺脊也凡尸食之餘歸之肵爼肵敬也主人敬尸而設此爼今無肵爼以無尸故也𤣥酒水也太古無酒之時以水行禮後王祭則設之重古道也今祭殤禮畧故無𤣥酒也不告利成者利猶養也謂共養之禮已成也常祭主人事尸禮畢出立户外則祝東面告利成遂導尸以出今亦以無尸廢此禮是謂陰厭云者以其在祖廟之奥陰暗之處厭之也臨川吳氏曰陰者室之西南隅謂之奥正當牖下不受牖明屋之隠奥處也以其幽暗故曰陰陽者室之西北隅正與牖對受牖之明屋之漏光處也又為室之白白光明也以其光明故曰陽厭者但使鬼神食之厭飫而已無尸以食其祭物也
  凡殤與無後者祭於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尊于東房是謂陽厭
  凡殤非宗子之殤也無後者謂庶子之無子孫者也此二者若是宗子大功内親則於宗子家祖廟祭之必當室中西北隅得户之明白處其尊則設于東房是謂陽厭也程子曰無服之殤不祭下殤之祭終父母之身中殤之祭終兄弟之身長殤之祭終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無後者終兄弟之孫之身此皆以義起也○馬氏曰厭不成禮之祭也厭於陰者宗子之殤而無後者厭於陽者凡殤與無後者其異何也宗子尊矣則以特牲即於陰者幽陰之義反諸幽求神之道也凡殤卑矣其祭也則就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則所謂堂事畧矣宗子非不設尊之也其所以不得為成人者從祖祔祭而已於宗則明親疏於廟則明尊卑唯其辟所尊故雖宗子不得為成人 嚴陵方氏曰陽尊而陰卑宗子之殤曰陰厭而凡殤曰陽厭者鬼神尚幽暗故也
  曾子問曰葬引去聲至于堩古鄧反日有食之則有變乎且不乎孔子曰昔者吾從老聃助葬於巷黨及堩日有食之老聃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聴變既明反而後行曰禮也反葬而丘問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已之遲數則豈如行哉老聃曰諸侯朝天子見日而行逮日而舎去聲奠大夫使去聲見日而行逮日而舍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見星而行者唯罪人與奔父母之喪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見星也且君子行禮不以人之親痁尸占反患吾聞諸老聃云
  堩道也有變變常禮乎且不乎不變常禮乎柩北向而出道右則道之東也聽變聽日之變動也眀反日光復常也舎奠晚止舎而設奠於行主也安知其不見星謂日食既而星見則昏暗中恐有姦慝也痁病也不以人之親痁患謂不可使人之親病於危亡之患也張子曰豫備深思之道也苟無虞也蓋幸而免也不知道當如是若老子送葬日食而止於堩似過也然葢有是理○嚴陵方氏曰夫柩不蚤出不暮宿者慮暗昧之中而有不測之患故也苟日食而行柩豈異夫蚤出暮宿者乎堩盖恒行之塗也言恒行之塗防慎如此則非恒之塗可知也○馬氏曰老聃以止柩聽變為愈於行也仲尼以為禮何也夫以人之葬中道而日食皆在道也蓋止則安行則危其行也非必犯患也以人之情為疑於疾患也患出於不測則其行不若止也然則其止非必安也就不得已則見星而行豈若止哉此仲尼所以疑於非禮而終亦以為禮也
  曾子問曰為去聲君使去聲而卒於舎禮曰公館復私館不復凡所使之國有司所授舎則公館已何謂私館不復也孔子曰善乎問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館公館與公所為曰公館公館復此之謂也
  復死而招魂復魄也公館公家所造之館也與及也公所為謂公所命停客之處即是卿大夫之館但有公命故謂之公館也一説公所為謂君所作離宫别館也嚴陵方氏曰公館之禮宜隆故復私館之禮宜殺故不復也
  曾子問曰下殤土周葬于園遂輿機而往塗邇故也今墓遠則其葬也如之何
  八歲至十一為下殤土周堲周也説見檀弓成人則葬於墓此葬于園圃之中輿猶抗也機者輿尸之具木為之狀如牀而無脚以繩横直維繋之抗舉而往堲周之所棺歛而葬之塗近故也曾子言今世禮變皆棺歛下殤於家而葬之於墓則塗遠矣其葬也如之何問既不用輿機則當用人舉棺以往乎為當用車載棺而往乎然此謂大夫之下殤及士庶人之中下殤耳若大夫之適長殤中殤有遣車者亦不輿機而葬也
  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殤也墓遠召公謂之曰何以不棺去聲下衣棺同斂於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於周公周公曰豈不可史佚行之下殤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
  史佚周初良史也墓遠不葬於園也言於周公言猶問也周公曰豈不可者謂何為不可也召公述周公之言告佚佚於是用棺衣而棺斂於宫中是此禮之變始於史佚也舊註以豈為句者非臨川吳氏曰周人葬下殤之禮不用棺但以衣歛尸而置之尸牀不用車載衆手舁之以往曾子問去墓園塗近者可如此若去墓之塗逺則舁尸以往而不用棺不用車似若不可故問當如之何孔子遂引老聃所言史佚之事以答蓋史佚曾葬下殤之子而其墓遠方疑於舁尸之不可而召公勸以棺歛於宫中則如成人而載以喪車不舁機也史佚以前未有此禮故有所不敢於是召公為史佚問之周公周公曰豈不可蓋禮有從權而以義起者墓近則舁機墓遠則棺歛而車載以往雖前時禮所未有然亦無害於義也史佚依周公所言行之自是以後葬下殤者若墓逺則用棺也棺衣者謂歛以衣又歛於棺也下殤用棺而衣之棺之者蓋自史佚始前此則衣而已不棺之也○山陰陸氏曰下殤雖不棺歛於宫中即塗遠而欲拘墓近之制是膠也故召公權之周公與之
  曾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尸於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内喪則如之何孔子曰出舍去聲於公館以待事禮也
  受宿受君命而宿齊戒也齊衰内喪大門内齊衰服之喪也待事待祭事畢然後歸𡘜也
  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驅
  尸服死者之上服今為君尸而弁冕者弁士之爵弁也以君之先世或有為大夫士者故尸亦當弁或冕也出而卿大夫士遇之則下車尸式以答之必有前驅者尸出則先驅辟開行人也
  子夏問曰三年之喪卒𡘜金革之事無辟也者禮與初有司與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喪既殯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記曰君子不奪人之親亦不可奪親也此之謂乎
  無辟謂君使則行無敢辭辟也此禮當然歟抑當初有司逼遣之歟夏之禮親喪既殯即致還其事於君殷禮則葬後乃致其事君子指人君也臣遭父母之喪而君許其致事是不奪人喪親之心也雖君有命而不忍違離喪次是不可奪其喪親之孝也嚴陵方氏曰致事與大夫七十而致事之致事同義彼以老而不勝事此以喪而不勝事故皆致之於君也凡事皆然又況金革之事可以無辟乎
  子夏曰金革之事無辟也者非與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去聲為之也今以三年之喪從其利者吾弗知也
  魯公卒𡘜而從金革之事以徐戎之難東郊不開不得已而征之是有為為之也今人居三年之喪而用兵以逐攻取之利者吾不知其為何禮也蓋甚非之之辭一説利為例言無故而以三年之喪從伯禽之例以用兵者甚非也臨川吳氏曰武王崩之年武庚叛周徐戎應之周公東征定殷亂遣伯禽之國鎮遏東方元年征徐戎蓋此時王室危急伯禽雖有私喪不敢辭辟也


  禮記大全巻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八
  明 胡廣等 撰
  文王世子第八新安王氏曰此篇首言文王為世子之事故以武王成王為世子之事繼之成王幼周公輔導有道故以教世子之法繼之為世子者當貴親當尊老故以待宗族養老之事繼之而終以世子之記則言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皆當以為法也
  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鷄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内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
  内豎内庭之小臣御是直日者世子朝父母惟朝夕二禮今文王日三聖人過人之行也嚴陵方氏曰内則言子事父母鷄初鳴咸盥潄昧爽而朝日入而夕世子之記亦止言朝夕至於大寢門之外而此言鷄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則盥潄之時猶未鷄鳴朝之時猶未昧爽矣又有口中之朝此盖聖人之制
  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復膳然後亦復初食上必在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
  不安節謂有疾不能循其起居飲食之常時也食上進膳於親也在察也食下食畢而徹也問所膳問所食之多寡也末猶勿也原再也謂所食之餘不可再進也長樂劉氏曰文王之於王季夜不遑寐故其旦旦鷄鳴而衣冠已具内豎曰安文王乃喜以其逹旦懐憂則其喜形於色也色憂行不能正履心有所懼則色形其憂急侍其親則履不能正○嚴陵方氏曰文王乃喜則親喜而已亦喜也文王色憂則親憂而已亦憂也復初則親復常故也
  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說冠帶而養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旬有二日乃間
  不敢有加不可踰越父之所行也○疏曰病重之時病恒在自無少間空隙病今既損不恒在身其間有空隙故謂病瘳為間也長樂陳氏曰聖人之行朝親至於日三其有不安節則行不能正履以至於一飯亦一飯再飯亦再飯中人之行朝親止於日二其有不安節則止於不滿容於其嘗饌善則能食嘗饌寡則不能飽而已於文王言色憂行不能正履則武王可知於武王言不說冠帶一飯再飯則文王可知○莊氏曰天下之理惟極其至則不可以復加文王之事親豈一毫之不至哉武王而復求加焉則非可傳也非可繼也故武王之事文王盡循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而行之不敢復加焉兹武王所以為逹孝者歟又曰子之於親日而三朝自三朝之外冠帶有時而說今為親疾跬步不離不敢說冠帶以自適人之飲食或疏或數時其飢飽今以親疾志不在於飲食一飯再飯惟親之視不敢如平時私適其欲
  文王謂武王曰女何夢矣武王對曰夢帝與我九齡文王曰女以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國焉君王其終撫諸文王曰非也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
  文王疾瘳之後武王乃得安寢故問其何夢武王對云夢天帝言與我九齡齡字從齒齒之異名也故言年齡又言年齒其義一也大戴禮云男八月生齒八嵗而齔齒是人夀之數也然數之修短禀氣於有生之初文王雖愛其子豈能減己之年而益之哉好事者為之辭而不究其理讀記者信其說而莫之敢議也嚴陵方氏曰文王之疾問必知武王有夢者以其愛親之心篤而思念之情深故也○長樂劉氏曰聖人生而知之自誠而明者罔非窮理盡性以至於命焉是以寤寐所萌與天地合與鬼神契則其修短得以自知
  成王幼不能涖阼周公相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為世子也石梁王氏曰文王之為世子也一句衍文○劉氏曰成王幼弱雖已涖阼為天子而未能行涖阼之事書曰小子同未在位亦言其雖已在位與未在位同也故周公以冢宰攝政相助成王踐履其臨阼之事而治天下以幼年即尊位而不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何以治天下哉故周公舉世子事君親長上之法以教伯禽使日夕與成王遊處俾其有所視效也其或成王出入起居之間有愆於禮法者則撻伯禽以責其不能盡事君之道所以警教成王而示之以為世子之道也然伯禽所行即文王所行世子之道文王所行乃諸侯世子之禮故曰文王之為世子也言伯禽所行非王世子之禮也嚴陵方氏曰涖阼臨朝也阼者主人所有事之階故適子冠於阼以著代則繼體之臨朝行事謂之涖阼亦宜矣涖言以位臨之踐言以足履之成王主也故於阼曰涖周公相之而已故於阼曰踐此輕重之别也世子於屬則子也於位則臣也於齒則幼也知為子然後能為父知為臣然後能為君知為幼然後能為長故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然其序則先父子而後君臣者内外之序也先君臣而後長幼者上下之序也於伯禽言法於成王言道者盖法則下之所守道則上之所揆
  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
  學教也士即王制所謂司徒論俊選而升於學之士也必時四時各有所教也干盾也捍兵難之器戈句矛㦸也羽翟雉之羽也籥笛之屬也四物皆舞者所執干戈為武舞故於陽氣𤼵動之時教之示有事也羽籥為文舞故於隂氣凝寂之時教之示安靜也東序大學也山陰陸氏曰先王之制舞也文必以羽籥武必以干戚者盖籥聲也羽容也聲音以紀之文物以昭之者文也故於文舞用之干以扞其内戚以誅其外者武也故於武舞用之
  小樂正學干大胥贊之籥師學戈籥師丞贊之胥鼓南四人皆樂官之屬贊相助之也胥即大胥也南南夷之樂也東夷之樂曰昧南夷之樂曰南西夷之樂曰朱離北夷之樂由禁明堂位又云任南蠻之樂也周禮旄人教國子南夷樂之時大胥則擊鼔以節其音曲故云胥皷南也先王作樂至矣盛矣而猶以逺方蠻夷之樂教人者所以示輿圖之無外異類之咸賔奏之宗廟之中侈其盛也獨舉南樂則餘三方皆教習可知長樂劉氏曰周官大司樂以樂舞教國子舞雲門大卷大咸大㲈大夏大𮑮大武盖六代聖王神其徳行以成變化以參天地載其地徳以感神祗者樂與舞存焉故使國子學之由其舞以志厥功由其聲以想厥徳然後中和生於誠明而志氣趨於聖智矣故孝友形於中而舞蹈應於外此三代遜於五品無所入而弗自得者教國子以樂舞行於人倫也東序大學也是以小樂正教於大胥贊之籥師教戈籥師丞賛之各用其職以時舉焉胥鼔南者舞以樂為節者也樂以舞為成者也故奏六代之舞則合六代之樂先王用之致中私位天地澤四海來百蠻焉乃用四夷之樂以彰徳化○長樂陳氏曰書云比爾干稱爾戈干則直兵而其形欲立戈則句兵而其形欲倒皆自衛之兵非伐人之器也古之教舞者朱其干玉其戚則尚道不尚事尚徳不尚威是以學干在小樂正而以大胥贊之學戈在籥師而以籥師丞贊之干戈之事寓之於樂如此則武不可黷之意覩矣○山陰陸氏曰干戈兩舞也故各以其官教之
  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禮在瞽宗書在上庠
  誦口誦歌樂之篇章也弦以琴瑟播被詩章之音節也皆大師詔告之瞽宗殷學名上庠虞學名周有天下兼立虞夏殷周之學也長樂劉氏曰春者陽氣宣吐以生萬物也故宜誦以宣其中和之聲焉夏者陽氣盛大以壯萬物也故宜絃以極其純粹之致焉皆太師之職以教國子者也○嚴陵方氏曰誦者人也弦者絲也人之事始於東絲之音屬於南故誦以春而弦以夏禮者體也書者事也體之文成於西事之質辨於北故禮以秋而書以冬此又其别也太師則樂工之所師而為大者也而樂以陽為主故以之詔弦誦焉執禮者詔禮典書者詔書亦各以其類也於禮言學於書言讀者皆學而讀之○長樂陳氏曰此言春誦夏弦秋學禮冬讀書王制言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者言書禮則知誦之為詩弦之為樂言弦誦則知禮之為行書之為事也盖春秋隂陽之中而禮樂皆欲其中故以二中之時教之凡此合而教之也分而教之則誦詩以春弦樂以夏學禮以秋讀書以冬○馬氏曰禮由隂作而秋者萬物之所斂而亦隂也故秋學禮書以道事而冬者萬物之所藏而亦事也故冬讀書又曰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者在於大學也王制曰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者亦在大學也故教之以詩書禮樂則未嘗不教之以干戈羽籥也此所以互見之也
  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祭是一事養老乞言是一事合語是一事故以凡言之養老乞言謂行養老之禮之時因乞善言之可行者於此老人也合語謂祭及養老與鄉射鄉飲大射燕射之禮至旅酬之時皆得言說先王之法合㑹義理而相告語也其間各有威儀容節皆須小樂正詔教之於東序之中長樂劉氏曰祭謂祀天神祭地祇饗宗廟之禮凡九獻自始及終其儀百出禮意深逺非學弗通而臣子之義致敬以事其君者也苟不素習祭儀預講厥義則與祭執事違悮必多非以致敬也養老者有國之火教也王者必齊戒盡敬致養乎三老五更所以教天下之為人子者孝於其父為人弟者敬於其兄也既教世子以養老之道俾知所以憲也而後教之以乞言之義謂虚已以納其言也不能憲又不能納民不效之矣合語者謂鄉飲酒也鄉射也大射也燕射也祭饗也燕賔也凡是數禮下自鄉黨上至朝廷莫不行之者有貴賤之禮所以明君臣之道也有尊卑之禮所以明父子之道也有長幼之禮所以明兄弟之道也有隂陽之禮所以明夫婦之道也有賔主之禮所以明朋友之道也惟是五者謂之人倫聖人用之以齊一天下致之中和而正是性命所以育萬物贊天地永固命於無疆者莫不以人倫為本焉故終日行禮酒盈人渴而不敢飲殽乾人飢而不敢食者以其有合語之禮在其後焉人倫之道因此禮而既明乃於旅酬之時歡樂之情通而語言之義合焉此君臣所以和同而誠意所以浹洽也○馬氏曰古者旅酬之際必合之以語而道其禮樂之意以示其和樂而不流安燕而不亂也
  大樂正學舞干戚語說命乞言皆大樂正授數大司成論說在東序
  戚斧也大樂正教世子及士以舞干戚之容節及合語之說與乞言之禮此三者皆大樂正授之以篇章之數於是大司成之官於東序而論說此授教者義理之淺深才能之優劣也石林葉氏曰三者小樂正詔其威儀而至於度數則大樂正授干戚之數則有俯仰授合語之數則有進退授乞言之數則有升降其在東序者數之始也○新安王氏曰論說者即舞干戚語說乞言之數為講論而詳說之也上所謂干戈羽籥之舞弦誦之歌書禮之文無一不盡而非教者為之論說則習其事不明其義誦讀其言不明其指歸與不學無異大司成所以在東序為之論說也大司成即大司樂也不謂之大司樂而謂之大司成者以世子及國子之徳業大司業教之使成也○臨川呉氏曰既言大樂正授數而又特言大司成論說盖授數猶未離乎業於論說始可言成也成猶成於樂之成謂教之之至使其徳周完全備無虧欠也
  凡侍坐於大司成者逺近間三席可以問終則負牆列事未盡不問
  席廣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三席所謂函丈也相對逺近如此取其便於咨問問終則却就後席背負牆壁而坐以避後來問事之人其問事之時尊者有教而已猶未達則必待其言盡然後更問若陳列未竟則不敢先問以參錯尊者之言也嚴陵方氏曰可以問者以其聲足以相聞又不至於大逼也曲禮曰先生問焉終則對亦此之意
  凡學春官釋奠于其先師秋冬亦如之
  官掌教詩書禮樂之官也若春誦夏弦則太師釋奠教干戈則小樂正及樂師釋奠也秋學禮冬讀書則其官亦如之釋奠者但奠置所祭之物而已無尸無食飲酬酢等事所以若此者以其主於行禮非報功也先師謂前代明習此事之師也嚴陵方氏曰釋奠止言三時而不及夏者弦誦一師夏則因春故也○新安王氏曰先師者習樂有樂之先師習禮有禮之先師讀書有書之先師
  凡始立學者必釋奠于先聖先師及行亊必以幣諸侯初受封天子命之教於是立學所謂始立學也立學事重故釋奠于先聖先師四時之教常事耳故惟釋奠于先師而不及先聖也行事謂行釋奠之事必以幣必奠幣為禮也始立學而行釋奠之禮則用幣四時常奠不用幣也長樂陳氏曰四時釋奠止於先師始立學釋奠則及於先聖者徳之小者親而不尊故其祭數徳之大者尊而不親故其祭疏○馬氏曰必以幣者有以加其禮也
  凡釋奠者必有合也有國故則否凡大合樂必遂養老凡行釋奠之禮必有合樂之事若國有凶喪之故則雖釋奠不合樂也常事合樂不行養老之禮惟大合樂之時人君視學必養老也舊說合者謂若本國無先聖先師則合祭隣國之先聖先師本國故有先聖先師如魯有孔顔之類則不合祭隣國之先聖先師也未知是否嚴陵方氏曰師不必聖聖則師可知必始立學然後及於先聖者重其始固也釋奠之有合非大合也大合樂謂天子視學之時也故言必遂養老後言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者以此○石林葉氏曰天子一入學而所教者三釋奠以教其重道也合樂以教其崇徳也養老以教其致孝也三代盛時貴游子弟皆能秉禮出封於外足以禦亂食采於内足以助治此道素行也
  凡語于郊者必取賢斂才焉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曲藝皆誓之以待又語三而一有焉乃進其等以其序謂之郊人逺之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也語于郊者論辨學士才能於郊學之中也有賢徳者則錄取之有才能者則收斂之道徳為先事功次之言語又次之曲藝一曲之藝小小技能若醫卜之屬誓戒謹也學士中或無徳無事無言之可取而有此曲藝之人欲投試考課者皆卻之使退而謹習所能以待後次再語之時乃考評之也三而一有者謂此曲藝之人舉說三事而一事有可善者乃進其等即於其同等之中抜而升進之也然猶必使之於同輩中以所能髙下為次序使不混其優劣也如此之人但止目之曰郊人非俊選之比也以非士類故疎逺之成均五帝大學之名天子設四代之學上尊堂上之酒尊也若天子飲酒於成均之學宫此郊人雖賤亦得取爵於堂上之尊以相旅勸焉所以榮之也人字之字均字皆句絶嚴陵方氏曰必取賢斂才於郊學如此則國學可知矣夫自外入内謂之進自下升上謂之舉自隠之顯謂之揚徳成而上事成而下故先徳而後事事者言之實言者事之文故先事而後言藝謂之曲則以在道之一曲故也謂之郊人以其非有長民之美猶近乎鄙故也藝成而下非君上之所宜近故曰逺之也○長樂陳氏曰或以德進則不必事也或以事舉則不必言也語曰德行言語政事德進所謂德行也事舉所謂政事也言揚所謂言語也聖人不求全不貴備意與此同又曰曲藝皆誓者法也三而有一乃進恩也謂之郊人法也於成均以取爵亦恩也恩與法並行而不偏所以取之雖畧無害於賢而用之也○馬氏曰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有以見其立賢無方也曲藝皆有以誓之則又有以見其待人之恕也
  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然後釋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儐于東序一獻無介語可也教世子
  立學之初未有禮樂之器及其制作之成塗釁既畢即用幣于先師先師以告此器之成繼又釋菜以告此器之將用也凡祭祀用樂舞者則授舞者以所執之器如干戈羽籥之類今此釋菜禮輕既不用舞故不授舞器也諸侯有功徳者亦得立異代之學東序夏制也與虞庠相對東序在東虞庠在西乃退儐于東序者謂釋菜在虞庠之中禮畢乃從虞庠而退儐禮其賔於東序之中其禮既殺惟行一獻無介無語於禮亦可也此以上雖不專是教世子之事然以教世子為主故以此句總結上文○石梁王氏曰三字亦衍文長樂陳氏曰凡家造祭器為先養器為後國亦如之諸侯之國命之教而立學者亦必以祭器為先則興器者造祭器之謂也○嚴陵方氏曰儐謂事畢而以賔禮接賔一獻則無酬酢之煩無介則無傳命之助無語則無合語之禮凡此又以始立學而事未暇備故也然非以之為常特可一時而已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修内也禮所以修外也禮樂交錯於中𤼵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
  修内者消融其邪慝之藴修外者陶成其恭肅之儀禮之修逹於中樂之修達於外所謂交錯於中也有諸中必形諸外故其成也懌此懌字與魯論不亦說乎之說相似既有恭敬之實德又有温潤文雅之氣象禮樂之教大矣嚴陵方氏曰樂由中出故以之修内禮自外作故以之修外然禮樂葢人之所固有也先王之教人豈能責之以其所無亦因其所有修之俾勿壊而已兩相合謂之交兩相雜謂之錯温則不暴文則不野○馬氏曰禮樂者所以治其内外之道也治内則莫如樂治外則莫如禮故樂所以修内禮所以修外而教之所始也此禮樂之分也禮樂之交錯於中而𤼵形於外則禮不止於修外樂不止於修内而教之成也此禮樂之合也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其成也懌有以見其内和也恭敬而温文有以見其外和也温者以言其有容也文者以言其有别也○西山眞氏曰三王之教世子必以禮樂者禮所以起人之敬心敬心生則慢心窒矣樂所以感人之和心和心生則戾心消矣其薰陶德性變化氣質莫妙於此者然樂雖修内由内以達外禮雖修外由外以入中二者醺醲涵暢相與無間故其成也但見其悅懌而已恭敬温文而已恭者敬之𤼵於外者也敬者恭之主於中者也此皆教以禮樂之功也
  立太傅少傅以養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太傅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觀太傅之德行而審喻之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是以教喻而德成也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德者也保也者愼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記曰虞夏啇周有師保有疑丞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使能也
  養者長而成之之謂審喻詳審言之使通曉也前後以行歩言出入以居處言慎其身使之謹守其身也師保疑丞四輔也一說前疑後丞左輔右弼為四輔四輔與三公不必其全備惟擇其可稱職者惟其人以上皆記文語言也語使能也一句是記者釋之之辭朱子曰師保疑丞疑字曉不得想止是有疑即問他之意嚴陵方氏曰禮樂者教之之道也苟非教之之人則道不虚行故立太傅少傅以養之養之將以成其才故也内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教養之道欲其知此而已保則親也故人則有保師則正也故出則有師然分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則左右前後出入起居師也傅也保也未嘗不在焉○長樂陳氏曰師則帥以善而使之知保則保其善而使之勿失傅則輔其善而使之成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則師保在左右矣入則有保出則有師則太傅少傅出入皆預矣出入前後莫非正又則目不閱滛色耳不聞優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備珍異而所見者正事所聞者正言所行者正道此所以教喻而德成又曰師教之以事而喻諸德師氏教國子以三德三行是也保愼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保氏養國子以六藝六儀是也虞夏殷周之有師保所謂設三公也有疑丞所謂設四輔也師保謂之三公充其數則有傅疑丞謂之四輔充其數則有輔弼夫能有聖人之能有賢者之能有能者之能也所謂使能者兼聖賢而言之也○西山真氏曰立太傅少傅以養之養者從容啓廸以養其本然之善使之自然開悟也然其道無他不過君臣父子之大倫而已太傅以審示言謂修於身以示之也少傅以審喻言謂開說其義以曉之也太傅少傅所以教者雖同然太傅以身教少傅以言教二者葢互相𤼵也又曰師也者教世子以事而喻諸德謂教之以事親之事則知孝之德教之以事長之事則知弟之德天下無事外之德也保則安䕶世子之身輔之翼之使歸諸道耳目口體不以欲而動即所謂道天下無身外之道也古者所謂師保其職葢如此
  君子曰德德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君之謂也
  君子曰德此德是指世子之德世子之德有成則教道尊嚴而無敢慢昜者故凡居官守者皆以正自處官正而國治世子為君之謂也嚴陵方氏曰言君子有君國子民之德也葢教世子必使為君子故以是言之德成而教尊者為其能重道故也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學至此然後能為君故曰君之謂也○馬氏曰官正以言其近國治以言其逺夫德之所成者衆矣而獨言君者葢有德而無位則教未必尊官未必正國未必治也有君徳而有君位然後可以及此也
  仲尼曰昔者周公攝政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所以善成王也聞之曰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
  前言周公相踐阼而治此缺相字而下文又有周公踐阼之言皆記者之失也以世子之法教世子直道也今舉世子法於伯禽而教成王是迂曲其事也人臣殺身為國猶尚為之今周公不過于曲其身之所行以成君之善宜乎優為之也○劉氏曰書蔡仲之命曰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此言攝政踐阼而治是以冡宰攝行踐阼之政非謂攝居天子之位也孔子言周公舉世子法於伯禽者非自教其子葢示法以善成王也吾聞古人言為人臣者殺身而有益於君猶且為之况止迂其身以善其君乎此大人正己而物正之事周公大聖人也故優為之西山眞氏曰周公抗世子法於伯禽者葢成王雖㓜已為君矣不可以教世子者教之惟以教世子者教伯禽使成王覩之是乃所以善成王也○長樂陳氏曰迂身非直躬者也殺身非迂身者也迂身以善其君者昜殺身以有益於君者難為人臣者於其難者猶且為之况其昜者乎此周公所以優為之也葢周公以臣而攝君之政成王以君而學世子之事此為迂也然不爾不足令成王知君臣長幼之義先儒嘗謂周公之道曲而當者此也
  是故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幼不能涖阼以為世子則無為也是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之與成王居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也君之於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然後兼天下而有之是故養世子不可不愼也
  武王既崩則成王無父雖年幼未知君道若以之為世子則無為子之處矣故云以為世子則無為也君於世子以親言則是父以尊言則是君能盡君父之道以教其子然後可以保有天下之大不然則他日為子者不克負荷矣可不愼乎嚴陵方氏曰居君父之位操使令之權其可以不知臣子事人之道哉既居天子矣又不可以世子之法加之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之與成王居欲其相觀而善故也此又繼言長幼而上不言者以事人使人兼之故也○臨川吳氏曰凡天下之為人父者於其子雖有父之親而無君之尊也凡天下之為人君者於其臣雖有君之尊而無父之親也唯君之於世子其親則父其尊則君既為之父又為之君然後能兼天下尊親二者而有之有之謂有父之親有君之尊也彼但有父之親而無君之尊者猶不可不知教其子况兼親尊二者而有之者其於教世子而可以不愼乎愼謂盡其心盡其道而不敢忽慢簡畧也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故世子齒於學國人觀之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著於君臣之義也其三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幼之節矣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居子與臣之節所以尊君親親也故學之為父子焉學之為君臣焉學之為長幼焉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語曰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一有元良萬國以貞世子之謂也
  一物一事也與國人齒讓之一事也三善謂衆人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君我君臨乎我也世子與同學之人讓齒其不知禮者見之而疑其知禮者從而曉之曰父在之時常執謙卑不敢居人之前其禮當如此也如此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其三皆此意學之教之也語古語也樂正主世子詩書之業父師主於成就其德行一有書作一人謂世子也世子有大善則萬邦皆正矣長樂陳氏曰經曰雖天子必有尊也以天子尚有所尊而况於民乎故知為父子則孝知為君臣則忠知為長幼則順孝弟忠順立而國治矣○嚴陵方氏曰齒讓者序齒相讓也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或言為或言謂之者唯其以天合故直言為惟其以人合故止言謂之也内則父子外則君臣長幼則内外之所兼有也内外治則國具有不治者乎○臨川吳氏曰得者謂於父子君臣長幼之道無所失也○新安王氏曰樂正司業前章所謂大樂正授數是也父師司成所謂太傅少傳有保有師以成世子之德者也○石林葉氏曰一人元良萬國以貞葢乾始於元而終於貞世子有君道也體元之善則仁以長人立事之幹則貞以及萬國
  周公踐阼
  石梁王氏曰此當為衍文○劉氏曰此四字說者以下文更端故著此以結上文周公相踐阼之事然因其缺一相字遂啓明堂位周公踐天子位之説其後馴致新莾居攝簒漢之禍實此語基之
  庻子之正於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愛明父子之義長幼之序
  庻子司馬之屬官正於公族為政於公族也周禮庶子掌國子之倅倅副貳也國子是公卿大夫士之子副貳其父者也長樂陳氏曰言教世子而繼之以庶子正公族行法自貴者始故也教之事乎上則以孝第教之交乎旁則以睦友教之恤乎下則以子愛○臨川吴氏曰善事親之孝即父子之義也善事兄之弟即長幼之序也睦友子愛皆孝弟之推睦者和於族友者和於弟子者慈於子愛者慈於幼
  其朝于公内朝則東西北上臣有貴者以齒
  内朝路寢之庭也言公族之人若朝見於公之内朝則立於西方而面向東尊者在北以次而南然既均為同姓之臣則一以昭穆之長幼為序兄弟雖賤必居上子弟雖貴必處下也
  其在外朝則以官司士為之
  外朝路寢門外之朝也若公族朝見於外朝與異姓之臣雜列則以官之高卑為次序不序年齒也司士亦司馬之屬主為朝見之位次者馬氏曰内朝以齒則公族有所伸外朝以官則公族有所屈有所伸有所屈皆先王治宗族之道○嚴陵方氏曰北上則所尊在内也臣有貴者以齒則賤者可知矣自三公而下皆在所司而以士名官者司至於士則朝之所司者悉矣
  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宗人之官掌禮及宗廟中授百官以職事者以爵隨其爵之尊卑貴者在前賤者在後也以官隨其官之職掌使各供其事也長樂陳氏曰外朝主敬宗廟之中亦主敬故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
  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
  登自堂下而升堂上也餕食尸之餘也尸出宗人使嗣子及長兄弟升堂相對而餕也以特牲禮次序言之先時祝酌爵觶奠于鉶南俟主人獻内兄弟畢長兄弟及衆賔長為加爵之後宗人使嗣子飲鉶南之奠爵嗣子盥而入拜尸執此奠爵嗣子進受復位而拜尸答拜嗣子飲畢拜尸尸又答拜所謂受爵也嗣子又舉所奠爵洗而酌之以入獻尸尸拜而受嗣子答拜所謂獻也無筭爵之後禮畢尸出乃餕此三事者受爵在先獻次之餕獻在後今言餕獻受爵以重在餕故逆言之歟上嗣適子之長者為最上也此謂士禮大夫之嗣無此禮者避君也故少牢禮無嗣子舉奠之文山陰陸氏曰内朝親親外朝貴貴在宗廟之中則二者並隆宗人授事以爵以官貴貴也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親親也以官若君執主瓉祼尸大宗執璋瓉亞獻之類以爵若迎牲君執引大夫從士執芻之類也獻者謂上嗣嘗受爵於尸矣己而復酌獻尸也
  庶子治之雖有三命不踰父兄
  庶子治公族朝内朝之禮雖有三命之貴而其位次不敢踰越無爵之父兄而居其上即上章所言臣有貴者以齒也○疏曰若非内朝其餘㑹聚則一命齒于鄉里謂一命尚卑若與鄉里長宿燕食則猶計年也再命齒于父族謂再命漸尊不復與鄉里計年唯高官在上但父族為重猶計年為列也三命不齒謂三命大貴則亦不復與父族計年燕㑹則别席獨坐在賔之東矣山隂陸氏曰司士為之庶子治之者為之以禮治之以義也葢司士為之以禮恩也故庶子治之以義雖有三命不踰父兄據此進齒一等方其以爵以官嫌齒太陵故也先王所以均節仁義使思恊理稱世無得議焉凡以此
  其公大事則以䘮服之精麤為序雖於公族之䘮亦如之以次主人
  此謂君䘮而庶子治其禮事大事䘮事也臣為君皆斬衰然衰制雖同而升數之多寡則各依夲親庶子序列位次則辨其夲服之精麤使衰麤者在前衰精者在後非但公䘮如此公族之内有相為服者亦然葢亦是庶子序其精麄先後之次也以次主人者謂雖有庶長父兄尊於主人亦必次於主人之下使主人在上為䘮主也嚴陵方氏曰送死足以當大事故謂之大事服輕則於䘮者為疏服重則於䘮者為親以精麄為序也
  若公與族燕則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公與父兄齒族食世降一等
  公與族人燕食亦庶子掌其禮族人雖衆其初一人之身也豈可以賔客之道外之故以異姓一人為賔而使膳宰為主與之抗禮酬酢君尊而賔不敢敵也君雖尊而與父兄列位序尊卑之齒者篤親親之道也族食與族人燕食也世降一等謂族人既有親疎則燕食亦隨世降殺也○疏曰假令夲是齊衰一年四㑹食若大功則一年三㑹食小功則一年再㑹食緦麻則一年一㑹食是世降一等也嚴陵方氏曰凡燕之禮必立賔以備酬酢之儀若郷飲酒言立賔以象天是也然上人者尊賔既謂之賔則尊之而已非親之也親莫親於同姓則凡於同姓固無賔之之禮也故燕族之賔不以同姓而以異姓為之也
  其在軍則守於公禰
  禰當讀作祧○公禰謂遷主載在齊車隨公出行者也庶子官既從在軍故守衛此齊車之行主也
  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宫正室守太廟諸父守貴宫貴室諸子諸孫守下宫下室上章專言出軍則此出疆之政葢朝覲㑹同之事也無事者謂不從行及無職守之人也公宫總言公之宗廟宫室也正室公族之為卿大夫士者之適子也太廟太祖之廟也諸父公之伯父叔父也宫以廟言室以居言貴宫尊廟也貴室路寢也下宫下室則是親廟與燕寢也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練祥則告
  諸侯五廟始封之君為太祖百世不遷此下親盡則逓遷此言五廟之孫是始封之君即五世祖故云祖廟未毁未毁未逓遷也此孫雖無禄仕然冠昏必告于君死必赴練祥之祭必告者以其親未盡也嚴陵方氏曰親屬未絶不以貴賤之間而忘吉㐫之問也
  族之相為也宜弔不弔宜免不免有司罰之至于𮚐賻承含皆有正焉
  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親盡袒免而已袒免說見前篇六世以往弔而已矣當弔而不弔當免而不免皆為廢禮故有司者罰之所以肅禮教也𮚐以車馬賻以貨財含以珠玉襚以衣服四者總謂之贈隨其親疎各有正禮庶子官治之有司即庶子也長樂陳氏曰祖遷於上宗易於下雖不為庶人吉㐫不必赴告義也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吉㐫必赴告恩也五世而親屬盡故為之免六世而親屬竭故弔之而已宜弔不弔宜免不免有司罰之則緦麻而上宜服不服者可知也
  公族其有死罪則磬于甸人其刑罪則纖剸亦告于甸人公族無宫刑
  磬懸縊殺之也左傳室如縣磬皇氏云如縣樂器之磬也甸人掌郊野之官為之隱故不於市朝其刑罪之當纎刺剸割之時亦鞠讀刑法之書於甸人之官也漢書每云鞠獄鞠盡也推審罪狀令無餘藴然後讀其所犯罪狀之書而刑之無宫刑者不絶其類也長樂陳氏曰公之於族示之以孝弟睦友子愛之道所以教其善示之以廟朝之禮所以教其敬示之以喪服之禮所以教其哀示之以燕食之禮所以教其親示之以宫室之守所以教其忠示之以赴告鞠弔免所以教其義俟之已盡而猶犯焉然後隨之以刑可也其死罪則縊之於甸人其刑罪則纎剸亦告于甸人不忍與衆棄之也不忍與衆棄之而必於甸人亦以甸之共祭薦之物故也葢不以親廢法不以私滅公然後宗廟可得而事然則以親而休百姓乃所以事宗廟也
  獄成有司讞于公其死罪則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必赦之有司對曰無及也反命于公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親哭之獄成謂所犯之事訊問已得情實也讞議刑也殺牲盛饌曰舉素服不舉為之變其常禮示憫惻也如其親疎之倫而不為弔服者以不親徃故也但居外不聽樂及賻贈之類仍依親疎之等耳親哭之者為位于異姓之廟而素服以哭之也天子諸侯絶旁親故知此言無服是不為弔服長樂陳氏曰聖人代天工立人道百王授受者禮樂政刑而已也故悖于中者禮樂之必棄政刑之必加又敢私於其宗族哉不幸而悖于中者出於公族聖人猶有三宥之心而有司之正不可奪也於是素服不舉樂不御正寢不羞常膳哭之如其倫之喪也○長樂陳氏曰不以公盡法故無宫刑不以義掩恩故三宥而又追之至於無及然後素服不舉為之变○廬陵胡氏曰有司又曰在辟以示後世臣執法宜堅其君用刑宜寛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于甸人春秋傳曰臣義而行不待命者此也
  公族朝于内朝内親也雖有貴者以齒明公子也外朝以官體異姓也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德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登餕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喪紀以服之輕重為序不奪人親也公與族燕則以齒而孝弟之道逹矣其族食世降一等親親之殺也戰則守於公禰孝愛之深也正室守太廟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矣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而讓道達矣
  此以下覆解前章庶子正公族以下諸事内親謂親之故進之於内也明父子昭穆不可紊也體異姓體貌異姓之臣也崇德德之尊者爵必尊也尊賢惟賢者能任事也上嗣繼祖者也故為尊祖之道服之輕重夲於屬之親疎親疎之倫不可昜奪也燕食主於親親以齒相序所以逹孝弟之道也親親施於生者宜有降殺之等孝愛施於死者宜有深遠之思君臣之道以輕重言讓道則以貴賤言也嚴陵方氏曰宗廟之中序爵以辨貴賤爵不踰德故謂之崇德序事以辦賢否故宗人授事以官謂之尊賢又曰君與族燕以齒則不敢以君之位而加於父兄然親親不可以無殺故世降一等焉事生之道不若事死之為至居安之節不若居危之為難故戰守於公禰所以為孝愛之深皆謂之宗室則親親之意也正室又其正者也正室守太廟所以尊宗室而庶子之與異姓莫敢介焉且不疑於無君故曰君臣之道著○長樂陳氏曰正室守太廟此以承重者守所重也故謂之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此尊不偪下下不陵上者也故謂之讓道達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親未絶而列於庶人賤無能也敬弔臨賻賵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邦國有倫而衆鄉方矣
  人君任官夲無親疎之間顧賢否何如耳親盡而賢亦必仕之今親未盡而已在庶人之列是以其無能故賤之也族人有喪君必敬謹其弔臨賻賵之禮者是皆和睦友愛族人之道也鄉方所向之方謂皆知趨禮教也嚴陵方氏曰庶子之官以治内為事凡治之序自内以及外而已故曰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倫者先後不可亂之謂也邦國有倫而衆不惑於道之所在故曰衆郷方矣方者道之方也
  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所以體百姓也刑于隱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弗弔弗為服哭於異姓之廟為忝祖逺之也素服居外不聽樂私喪之也骨肉之親無絶也公族無宫刑不剪其類也
  正術猶言常法也公族之有罪者雖是君之親然亦必在五刑之例而不赦者是不以私親而干犯有司之正法也所以然者以立法無二制當與百姓一體斷决也與猶許也刑于甸師隱僻之處者是不許國人見而謀度吾兄弟之過惡也刑已當罪而猶私喪之者以骨肉之親雖䧟刑戮無斷絶之理也受宫刑者絶生理故謂之腐刑如木之朽腐無𤼵生也此刑不及公族不忍剪絶其生生之類耳嚴陵方氏曰有司以正行法故無貴賤親疎之間苟以公族之故乃欲于有司使獲免焉則法先其正矣故曰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刑于隱則非與衆亲之矣故曰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公族不止於兄弟特舉中以談上下爾素服居外不聽樂則以哀未忘也逺之者公義也哀未忘則有私愛存焉故曰私喪之也夫有生所以傳類而官刑則無生之道焉故公族無宫刑
  天子視學大昕鼓徴所以警衆也衆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有司卒事反命天子視學之日初明之時學中擊鼓以徵召學士葢警動衆聽使早至也凡物以初為大末為小故以大昕為初明也有司教詩書禮樂之官也興舉秩常節禮也卒事反命謂䆁奠事畢復命于天子也嚴陵方氏曰學記曰未卜禘不視學葢教養之乆然後可以視之故也天子視學必警衆所以奉至尊不可以不各致其敬故也
  始之養也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
  天子視學在虞庠之中事畢反國明日乃之東序而養老始謂始初立學之時也若非始立學則無釋奠先老之禮先老先世之為三老五更者也三老五更各一人羣老無定數蔡邕云更當為叟三老三人五更五人未知是否然皆年老更事致仕者舊說取象三辰五星
  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遂𤼵咏焉退修之以孝養也設席位畢天子親至陳饌之處省視醴酒及養老珍羞之具省具畢出迎三老五更將入門遂作樂聲𤼵其歌咏以延進之老更既入即西階下之位天子乃退而酌醴以獻之是修行孝養之道也嚴陵方氏曰於學言祭先師先聖於束序言釋奠于先老隆殺之别也以其隆故曰視以其殺故曰適適則自此適彼而已設其席位則老者欲安之故四饌者食也適者酒也適饌省醴葢互言之皆適其所而省之也珍若八珍之屬凡可以養者莫不具焉故謂之珍具若王制以珍從是矣
  反登歌清廟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德音之致禮之大者也
  反反席也老更受獻畢皆立於西階下東面今皆反升就席乃使樂工登堂歌清廟之詩以樂之歌畢至旅酬時談說善道以成就天子養老之禮也其所言說者皆是講明父子君臣長幼之道理集合清廟詩中所詠文王道德之音聲皆德之極致禮之大者也
  下管象舞大武大合衆以事達有神興有德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焉而上下之義行矣
  下管象者堂下以管奏象舞之曲也舞大武者庭中舞大武之舞也象是文王之舞周頌維清乃象舞之樂歌武則大武之樂歌也武頌言勝殷遏劉維清不言征伐則象武决非武舞矣註疏以文王武王之舞皆名為象維清象舞為文王下管象為武王其意葢謂清廟與管象若皆為文王不應有上下之别殊不知古樂歌者在上匏竹在下凡以人歌者皆曰升歌亦曰登歌以管奏者皆曰下管周禮大師帥瞽登歌下管奏樂器書言下管鼗鼓是也清廟以人歌之自宜升象以管奏之自宜下凡樂皆有堂上堂下之奏也此嚴氏之說足以正舊說之非故今從之大合衆以事謂大㑹衆學士以行此養老之事而樂之所感足以通逹神明興起徳性也一說周道之四達以有神明相之周家之興起以世世修徳皆可於樂中見之上言父子君臣長㓜之道此言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而上下之義行則先王養老之禮豈茍為虚文而已哉長樂陳氏曰歌者樂之聲管者樂之器舞者樂之容登歌清廟所以著其德下管象所以著其事舞大武所以著其功而又大合學士以預其事則幽足以達有神明足以興有徳也○馬氏曰神者藏於禮樂之中而不可知則管象舞武以達之德者藏於人情之間而不可見則管象舞武以興之
  有司告以樂闋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曰反養老幼于東序終之以仁也
  闋終也此時畿内之諸侯及鄉遂之吏皆與禮席天子使其反國各行養老之禮是天子之仁恩始于一處而終皆徧及也○馮氏曰石梁先生於此經塗去幼字今按疏有其義而鄭註無養幼之文疑是訛夲攛入一字嚴陵方氏曰養老之禮所以廣孝也而人行莫大於孝此慮之以大也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此愛之以敬也𤼵咏登歌合語下管此行之以禮也適饌省禮珍具此修之以孝養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此紀之以義也命公侯而下各歸而有所養焉此終之以仁也
  是故聖人之記事也慮之以大愛之以敬行之以禮修之以孝養紀之以義終之以仁是故古之人一舉事而衆皆知其德之備也古之君子舉大事必愼其終始而衆安得不喻焉兌命曰念終始典于學
  虞夏商周皆有養老之禮後王養老亦皆記序前代之事也人道莫大於孝弟慮之以大者謂謀慮此孝弟之大道而推行之也愛敬省具之事行禮親迎肅之也孝養獻醴也紀義既歌而語也終仁令侯國行之也一事之中人皆知其衆德之全備者以其愼終如始也如此則衆安得不喻曉乎養老之禮行於學又因終始之義故引說命以結之也馬氏曰慮之以大者孝弟仁之夲也孝弟所以示其愛愛而弗敬獸畜之也故愛之以敬所以行敬之情而曲致者存乎禮行之不以禮則直情徑行戎狄之道也行之以禮則無所不盡而養之不可以無其具故修之以孝養自慮之以大推而至於修之以孝養則君臣又嫌於不分故紀之以義以定上下之分紀之以義所以致其尊而亦不可以不致其親故又終之以仁慮之以大者仁之本終之以仁者仁之成君子始終之所依者仁而已矣○長樂陳氏曰樂書曰天子莫重於視學亦莫重於養老故老更者為其血氣既衰而養以安之仁也飲食之珍具親執而奉之禮也憲行以善吾之行乞言以廣吾之聞智也父事之不疑其所謂父兄事之不疑其所謂兄義也有親者視之而興孝有兄者視之而興悌信也夫一舉養老之事衆皆知其德之備者以此而已葢釋奠於先老所以明其不忘本也適饌省醴所以明其不敢慢也樂則清廟象武之頌所以視德與事也語則父子君臣長幼之道所以明君與親也然咏歌者樂之聲管者樂之器養老之樂始而發咏中而管舞卒而樂闋則堂上堂下之樂和樂而不流也其所以命群后群吏及養老幼於東序者不過示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徳音之致始之以養終之以仁而已古之君子必謹其終始如此而衆安得喻哉
  世子之記曰朝夕至于大寢之門外問於内豎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世子世子色憂不滿容内豎言復初然後亦復初
  世子之記古者教世子之禮篇也不滿容不能充其儀觀之美也此節約言之以見文王武王為世子之異於常人也文王朝王季日三此朝夕而已文王行不能正履此色憂而已○石梁王氏曰古世子之禮亡此餘其記之一節小戴以附篇末
  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羞必知所進以命膳宰然後退若内豎言疾則世子親齊𤣥而養
  羞品味也必知所進必知親所食也命膳宰即篇首所命之言也養疾者衣齊𤣥之服即齊時所著𤣥冠緇布衣裳則貴賤異制謂之𤣥端服也嚴陵方氏曰文武之所為聖人之行也世子之記則中人之行而已聖人之制行不以已豈一以文武之道責於人哉故録世子之記於篇末從使後人可跂而及也所謂色憂不滿容者葢喜之類為隂陽饒而隂乏故憂則容不滿也齊𤣥而養謂心致齊而身服𤣥也
  膳宰之饌必敬視之疾之藥必親嘗之嘗饌善則世子亦能食嘗饌寡世子亦不能飽以至于復初然後亦復初
  善猶多也不能飽以視武王之亦一亦再又異矣此篇首言文王武王為世子之事故篇終舉記之言以終之云











  禮記大全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九
  明 胡廣等 撰
  禮運第九
  此篇記帝王禮樂之因革及隂陽造化流通之理疑出於子游門人之所記間有格言而篇首大同小康之説則非夫子之言也張子曰禮運云者語其達也禮器云者語其成也達與成體與用之道也○長樂陳氏曰道則運而無所積器則滯而有所拘禮器言禮之器則禮運言禮之道也
  昔者仲尼與於蜡賔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葢嘆魯也言⿲亻丨匽 -- 偃在側曰君子何嘆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蜡禮詳見郊特牲篇孔子在魯與為魯國蜡祭之賓事畢而遊於觀上觀門闕也兩觀在門之兩旁懸國家典章之言於上以示人也喟然嘆聲也所以嘆魯者或祭事之失禮或因睹舊章而思古也言偃孔子弟子子游也問所以嘆之故夫子言我思古昔大道之行於天下與夫三代英賢之臣所以得時行道之盛我今雖未得及見此世之盛而有志於三代英賢之所為也此亦夣見周公之意○石梁王氏曰以五帝之世為大同以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為小康有老氏意而註又引以實之且謂禮為忠信之薄皆非儒者語所謂孔子曰記者為之辭也游氏曰古者歲時蜡禮之講終以序飲其重農力本存愛示情之意見於祈祝禱禳之間勞來勸相之際仁之至義之盡今也聖人傷世偽之寖起知古典之無傳而於蜡賔畢事之後出為觀上之遊喟然為之太息記者紀其所嘆在魯魯之郊禘非禮也其蜡可知矣然則𤼵蜡之㫖㣲矣聖人傷治古之不復因蜡禮而有見不有偃也為之𤼵問則何以窮夫子感嘆之機夫既以帝者之事為大同而指三代為小康矣而均曰未之逮也而有志焉何哉此有以見聖人思欲還上古之風而不可得而猶思其次也故其下歴歴言之○嚴陵方氏曰時繫乎聖人之在上者也孔子以窮而在下不得其時故其言如此然時無常也或可待焉故止言未而已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謂信脩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壮有所用㓜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盗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閉是謂大同
  天下為公言不以天下之大私其子孫而與天下之賢聖公共之如堯授舜舜授禹但有賢能可選即授之矣當時之人所講習者誠信所修為者和睦是以親其親以及人之親子其子以及人之子使老者壮者㓜者各得其所困窮之民無不有以養之男則各有士農工商之職分女則得歸於良奥之家貨財民生所資以為用者若弃捐於地而不以時收貯則廢壞而無用所以惡其棄於地也今但得有能收貯以資世用者足矣不必其擅利而私藏於己也世間之事未有不勞力而能成者但人情多詐共事則欲逸已而勞人不肯盡力此所以惡其不出於身也今但得各竭其力以共成天下之事足矣不必其用力而獨營己事也風俗如此是以姦邪之謀閉塞而不興盗竊亂賊之事絶㓕而不起暮夜無虞外户可以不閉豈非公道大同之世乎一説外户者户設於外而閉之向内也蔣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居上者恬於勢位而不以為樂在下者安於困貧而不以為尤是以德化自行而防範不立情意易通而機巧不生故位以賢能而任非有所私而立之也人以信睦為交非制之使然也推而至於耆老㓜壯鰥寡孤獨之人交相養於天地之間而不見其病男自然而有分女自然而有歸貨惡其棄於地而已力惡其不出於身而已是豈有一毫相攘相軋之習哉凡若此者非聖人用力而致之也故揚而舉之於大同之時惟帝者之事足以當之○嚴陵方氏曰天生其利人棄不取是以人逆天也故貨棄於地為可惡人犯其勞我享其效是因人成事也故力不出於身為可惡取非其有謂之盗伺間而𤼵謂之竊絶理謂之亂毁則謂之賊
  今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知以功為已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執者去衆以為殃是謂小康天下為家以天下為私家之物而傳子孫也大人天子諸侯也父子相傳為世兄弟相傳為及紀綱紀也賢勇知以勇知為賢也涿鹿之戰有苖之征兵非由後王起也謂兵由此起舉湯武之事言之耳著明也考成也刑仁謂法則仁愛之道講讓講説遜讓之道示民有常言六君子謹禮而行著義以下五事示民為常法也在執居王者之勢位也言為天下之君而不以禮行此五事則天下之人以為殃民之主而共廢黜之也此謂小小安康之世不如大道大同之世也○陳氏曰禮家謂太上之世貴徳其次務施報往來故言大道為公之世不規規於禮禮乃道徳之衰忠信之薄大約出於老荘之見非先聖格言也嚴陵方氏曰前言大道之行則知大道隠之為廢此言大道既隠則知大道行之為明矣前言天下為公則以與賢故也故繼言選賢與能此言天下為家則以與子故也故繼言各親其親各子其子焉大人世以為禮則各子其子故也及以為禮則各親其親故也道大而有變則為之綱者道也禮義小而有常故以為紀焉道之綱則君臣固有義矣父子固有親矣兄弟固有序矣夫婦固有别矣及以禮義為紀則因其義而正之因其親而篤之因其序而睦之因其别而和之故曰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長樂陳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為公而與人大道既隠天下為家而與子與人與子固出於天聖人所以順天而趨時也然其為公者非不家之以為公者為主為家者非不公之以為家者為主至於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貨力不必藏於己非無所別也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非無以待人也亦以其所主者異矣選賢與能講信脩睦六君子非不由之禮義以為紀堯舜非不用之特其有所輕重淺深煩簡之不一耳○蔣氏曰聖人處大同之世固能運無為之化聖人處小康之時要亦無不盡之心夫惟無不盡之心而後能居小康之時成極治之化當大道之隱使大道之行以此言之帝王有異時無異道聖人因蜡以思禮其不能無望於魯而有志於帝王之世者如此
  言偃復問曰如此乎禮之急也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故夫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達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故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
  禮本於天天理之節文也殽效也效於地者效山澤髙卑之勢為上下之等也後章殽以降命以下乃詳言之列於鬼神禮有五經莫重於祭也䘮祭以下八事人事之儀則也金華應氏曰上數語明禮之功用以明夫人生死之所由係下四語總禮之體用以明天下國家治亂之所由別也法於天地鬼神者理也所以承天之道也逹於天下國家者事也所以治人之情也理與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嚴陵方氏曰禮本乎天之道故先王制禮所以承天之道禮出乎人之情故先王制禮還以治人之情人之所欲莫甚於生所惡莫甚於死禮之得失遂有死生之道此其所以為急歟於天曰木於地曰殽於鬼神曰列皆言禮之所以立也至於禮之所以行則有見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焉見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則禮達於下矣故以達言之○馬氏曰天降衷於民而先王之為禮所以繼天之𮕵也故曰以承天之道夫口之扵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扵臭四肢之於安逸人情之所同也人情之所同而縱之則㓕天理而窮人欲故先王制為禮以節之也故曰以治人之情胡不遄死者未至於死而人欲其死也
  言偃復問曰夫子之極言禮也可得而聞歟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
  杞夏之後宋殷之後徴證也孔子言我欲觀考夏殷之道故適二國而求之意其先代舊典故家遺俗猶有存者乃皆無可徴騐者僅於杞得夏時之書於宋得坤乾之易耳夏時或謂即今夏小正坤乾得歸藏商易首坤次乾也所謂坤乾之義理夏時之等列吾但以此二書觀之而已二代治天下之道豈可悉得而聞乎論語曰文獻不足故也○石梁王氏曰以坤乾合周禮之歸藏且有魯論所不言者恐漢儒依倣為之誠如其説則夏小正之書與坤乾何足以證禮註訓徴為成尤非近儒有反引此以解魯論者謬甚中庸亦無是説大槩此叚倣魯論為之者嚴陵方氏曰坤乾不謂之書而謂之義夏時不謂之書而謂之等者禮以達義於内辨等於外也天地之理為妙故以義言内四時之迹為顯故以等言外也○臨川吳氏曰杞宋為二王之後其國得用夏殷之禮以祀其先夫子欲觀夏殷之禮意謂杞宋二國必猶有其先世之禮存焉故往二國求之及至其國乃知二國無復能存其禮故皆不足證但於杞得夏時一書扵宋得坤乾一書坤乾之書其義畧可推夏時之書其等略可見夏禮殷禮其他既無可證騐吾姑以是二書觀之而已吾以是觀之葢不滿意之辭按論語所記與此章大同小異彼謂文獻不足徴者文是記禮之書獻是習禮之人此言之杞之宋而不足徴葢亦謂無其人而文則猶有夏時坤乾二書然亦非足徴者也此其所以不滿夫子之意乎
  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鼔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
  燔黍以黍米加於燒石之上燔之使熟也捭豚擘析豚肉加於燒石之上而熟之也汙尊掘地為汙坎以盛水也抔飲以手掬而飲之也蕢桴摶土塊為擊鼔之椎也工鼔築土為鼔也上古之心無偽雖簡陋如此亦自可以致敬於鬼神延平周氏曰上古之世未始知有禮而有禮乃所以強世故聖人因其有飲食之大欲而少寓之以節文此天下惟知飲食之充欲而不知漸入於節文之中也所謂飲食者止於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與夫蕢桴土鼔凡此不唯可施於人之所交際而猶若可以致敬於鬼神葢亦趨時而已矣○蔣氏曰上古鼎飪未其而燔捭以為食壘酌未設而汙抔以為飲聲樂未偹而蕢土以為歡彼其所交際應酬者簡素質實而巧偽不形則以此而接乎鬼神自其一念之誠而施之有餘也○嚴陵方氏曰此言禮之初方是時地産之穀有黍然未有釜甑也故燔之天産之物有豚然未有刀匕也故捭之尊未能鑿木也故汙尊飲未知用爵也故抔飲皆始諸飲食之事鬼神之道幽而難格菲薄之禮疑若不及以致其敬也故以猶若言之可疑之詞也
  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臯某復然後飯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鄉皆從其初
  所以升屋者以魂氣之在上也臯者引聲之言某死者之名也欲招此魂令其復合體魂如是而不生乃行死事飯腥者用上古未有火化之法以生稻米為含也苴孰者用中古火化之利包裹孰肉為遣送之奠也天望地藏謂始死望天而招魂體魄則葬藏於地也所以然者以體魄則降而下知氣則升而上也死者之頭向北生者之居向南及以上送死諸事非後世創為之皆是從古初有之禮也嚴陵方氏曰飯必以腥慮致生之不知故也苴必以孰又慮致死之不仁故也後世於䘮有奠始扵飯腥而已於葬有遣始於苴孰而已體有所附魄有所營皆重濁焉則陰之類也故降而在下知無不周氣無不之皆輕清焉則陽之類也故升而在上郊特牲不言體魄而言形魄不言與氣而言魄氣者亦互相偹也死者仆故言首生者興故言鄉凡是禮也後世雖或増其文而不能損禮之實雖或異其迹而不能易禮之意故曰皆從其初○臨川吴氏曰體魄謂形體精魄降謂降下在地知氣謂神識魂氣在上謂升上在天其號其告望而求諸天之陽明者葢為知氣之在上而然此時猶以生道處之冀其知氣來復而可以生也始則飯腥終則苴孰藏而歸諸地之隂幽者葢為體魄之降而然此時始以死道處之俾其體魄得所而安於死也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
  營窟者營累其土以為窟穴也地高則穴於地中地卑則於地上累土為窟也橧巢者橧聚薪柴以為巢居也茹其毛者以未有火化故去毛不能盡而並食之也嚴陵方氏曰孟子所謂下者為巢上者為營窟是矣前既言燔黍矣此乃未有火化者先儒謂加黍於燒石之上非火化故也○臨川吴氏曰營窟土處以避寒也橧巢木處以避暑也飢則食鳥獸之肉寒則取鳥之羽獸之皮以衣而蔽其體也此以上所言皆是上古時事為太朴陋不可從也下文乃言上古以後可從之禮
  後聖有作然後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為臺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為醴酪治其麻絲以為布帛以養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從其朔
  范字當從竹韻注云以土曰型以金曰鎔以木曰模以竹曰范皆鑄器之式也范金為刑範以鑄金器也合土和合泥土為鑄器也裹而燒之曰炮加於火上曰燔煮於鑊曰亨貫串而置之火上曰炙酪醋也治湅染之類也此以上諸事皆火之利今世承用而為之皆是取法徃聖故云皆從其朔朔亦初也嚴陵方氏曰上世未有火化非無火之性也特未能修之以利人爾夫為宫室之類然後足以代巢窟為醴酪之類然後足以代血毛為布帛之類然後足以代羽皮是道也不特可以養生於其始又可以送死於其終不特可以養生送死於其明又可以事鬼神上帝於其幽○蔣氏曰自范金合土以下皆聖人開物成務以敎天下而使之相安相養於利用出入之間者也○長樂陳氏曰夫開端之始謂之初繼終而有始謂之朔故天地之始亦可以言初一月之始則特謂之朔是以言禮之初則繼之以皆從其初後世有作則繼之以皆從其朔也
  故𤣥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鐘鼔脩其祝嘏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有所是謂承天之袩
  太古無酒用水行禮後王重古故尊之名為𤣥酒祭則設於室内而近北也醴猶體也酒之一宿者周禮謂之醴齊醆即周禮盎性盎猶翁也成而翁翁然䓤白色也此二者以後世所為賤之陳列雖在室内而稍南近户故云醴醆在户也粢醍即周禮醍齊酒成而紅赤色也又卑之列於堂澄酒即周禮沈齊成而滓沈也又在堂之下矣此五者各以等降設之祝為主人告神之辭嘏為尸致福於主人之辭説見曾子問上神在天之神也祭統云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是在君臣之義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是篤父子也睦兄弟者主人獻長兄弟及衆兄弟之禮齊上下者獻與餕各有次序無缺遺也夫婦有所者君在阼夫人在房及致爵之類也行禮如此神格鬼享豈不承上天之福祜乎長樂陳氏曰道之精常幽𤣥而淡薄道之粗常明著而精羙精則常貴而尊粗則常賤而卑先王於名數之間而未嘗不寓之以道德之意此𤣥酒所以在室醴醆所以在户粢所以在堂澄所以在下也葢𤣥酒則水也而陳之在室則室者幽之所而且尊也醴醆漸至於致味則用之於朝踐陳之於户則户者幽明之中而尊卑之際也粢醍則醴齊是也用之於饋食而陳之於堂堂者明之所而漸卑也澄酒則清酒是也而用之於尸卒食之三獻故陳之於下下者明之尤著而且卑也昔先王之於鬼神以神道事之則以反齊以人道事之則以三酒犧牲所以致其養琴瑟鐘鼔所以致其樂祝嘏所以致其文此固足以降上神與先祖也然上神先祖之降在彼而天祜之承在我在彼者以禮物之所備在我者以禮教之所成故必正君臣篤父子睦兄弟齊上下以至於夫婦有所也○延平周氏曰有齊酒犠牲鐘鼔祝嘏則固足以降上神之與先祖然必待正君臣篤父子睦兄弟齊上下夫婦有所而後可以承天之祜者以備物盡禮為未足以承天而所可承天者先脩人事而已矣○馬氏曰犧牲者鼎爼之實鼎俎者犧牲之寓犧牲之未殺故言陳鼎俎之未實故言備祭祀之樂其類非一故言列祝者代子之辭以告孝於其父嘏者代父之辭以告慈於其子二者各有其職故言脩
  作其祝號𤣥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爼孰其殽與其越席疏布以冪衣其澣帛醴醆以獻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是謂合莫然後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籩豆鉶羮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禮之大成也
  周禮祝號有六一神號二鬼號三祗號四牲號五齍號六幣號作其祝號者造為鬼神及牲玉羙號之辭神號如昊天上帝鬼號如皇祖伯某祗號若后土地牲號若一元大武齍號若稷曰明粢幣號若幣曰量幣祝史稱之以告鬼神也毎祭必設𤣥酒其實不用之以酌薦其血毛謂殺牲之時取血及毛入以告神於室也腥其爼謂牲既殺以爼盛肉進於尸前也祭𤣥酒薦血毛腥爼此三者是法上古之禮孰其殽以下是中古之禮殽骨體也以湯爓為熟越席蒲席也疏布麄布也冪覆尊也周禮越席疏布祭天用之此以為宗廟之用記者雜陳之也澣帛謂祭服以湅染之帛制之也醴醆以獻者朝踐薦血腥時用醴饋食薦熟時用醆也薦其燔炙者燔肉炙肝也特牲禮主人獻尸賓長以肝從主婦獻尸賔長以燔從也第一君獻第二夫人獻第三君獻第四夫人獻故云若與夫人交獻也此以上至孰其殽是法中古之禮皆所以嘉善於死者之魂魄而求以契合於𡨋漠之中也然後退而合亨謂先薦爛未是熟物今乃退取向爛肉更合而烹煑之使熟而可食也又尸爼惟載右體其餘不載者及左體等亦於鑊中烹煑之故云合亨也體其犬豕牛羊者随其牲之大小烹熟乃體別骨之貴賤以為衆爼用供尸及待賓客兄弟等也此是祭末饗燕之衆爼非尸前之正爼也簠内圓而外方盛稻粱之器簋外圓而内方盛黍稷之器籩豆形制同竹曰籩木曰豆鉶如鼎而小菜和羮之器也祝嘏説見前孝事祖宗之道也慈愛子孫之道也合亨以下當世之禮也祥猶善也嚴陵方氏曰血所以告幽毛所以告全腥其爼則事之以神道孰其殽則事之以人道越席則郊特牲所謂蒲越藁鞂之尚是矣䟽布禮器所謂犧尊疏布鼏是矣澣帛則祭統所謂以其純服是矣凡此所言則合古今之異質文之變也又曰合亨則合衆物而亨之犬豕牛羊骨有貴賤各異體焉故曰體以稻梁而實簠以黍稷而實簋以水上之品而實籩豆以五味之和而實鉶一故曰實祖禰所以望子孫者莫大乎孝故祝以孝告子孫所以頼祖禰者莫過乎慈故嘏以慈告夫禮至於此則始於占而成於今始於實而成於文矣故曰大成也○蔣氏曰禮之始貴乎一終極其備故血毛腥爼殽孰越席疏布之事猶有貴乎古先也乃曰合莫謂其本是精神以求神於𡨋漠之間也合亨體薦籩豆簠簋鉶羮詞説之詳是後世之所備也乃曰大祥謂其舉是備禮而極其祥善之義也葢聖人制禮豈容一毫之偽方其合莫以求神也物味薄而誠敬在禮文簡而精神通至於成禮而致祥也品物具而神祗樂誠意散而詞説行學者苟能究觀聖人終始考禮之意而得之於想像形容之妙則凡器物之陳節文之變皆有深長之義存乎其間○延平周氏曰奉上世之禮物而罕及於後世者則無文奉後世之禮物而罕及於上世者則無本有本有文此之謂禮之大成也
  孔子曰鳴呼哀哉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適矣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幽厲之前周道已㣲其大壞則在幽厲也魯周公之國夫子嘗言其可一變至道則舍魯何往哉然魯之郊禘則非禮矣禹為三代之盛王故杞得以郊契為殷之始祖故宋得以郊惟此二國可世守天子之事以事其祖周公雖聖人臣也成王之賜固非伯禽之受尤非周公制禮作樂為萬世不易之典而子孫若此是周公之教因子孫之僭禮而衰矣天地社稷之祭君臣之分凛不可踰㑹謂人臣而可僭天子之禮哉○石梁王氏曰此一章真孔子之言註不能明其㫖天子祭天地諸侯但可祭社稷杞宋之郊是王者之後天子之事守禮之所許者魯而有郊是背周公所制之禮與杞宋不同也張子曰周公用天子禮樂或以為有人臣不可為之功則當用不可用之禮夫有權有位則人臣所遇當如此至用天子之禮樂則非也故魯之郊禘非禮也家臣僭大夫三桓僭魯魯僭天子推其原皆在成王成王賜伯禽天子禮樂自其時已啓下僭上之階矣○馬氏曰夫郊者天子外祭之重者也禘者天子内祭之重者也郊禘者天子之禮非諸侯所宜有也成王非所賜而賜之魯君非所受而受之此魯之郊禘所以為非禮故曰周公其衰矣所謂衰者非周公之衰也言後也僭用天子之禮也周公之道所以為衰矣杞宋皆天子之事守魯之郊禘非天子之事守故曰非禮○臨川吴氏曰言杞宋二國所以得郊者葢以二王之後修其天子所行之事後世遵守而行之者也若魯則非有天子之事可守豈可僭郊也哉因言周公所制正禮唯天子得於圓丘祭天方澤祭地諸侯則但於社祭地及祭稷神而已不得如天子之祭天祭地也
  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謂大假
  祭禮祝於始嘏於終禮之成也常古常事古法也不敢變易謂貴賤行禮一依古制也假亦當作嘏猶上章大祥之意言行當然之禮則有自然之福其福大矣臨川吴氏曰假與嘏字通用嘏尊祝卑以尊統卑故但言假
  祝嘏辭說藏於宗祝巫史非禮也是謂幽國
  祝嘏辭説禮之文也無文不行周禮大宗伯掌詔六號重其事耳衰世君臣慢禮惟宗祝巫史習而記之故謂幽昏之國言其昧於禮無以昭明政治也長樂劉氏曰周官太祝掌六祝六祈六辭六號九祭九拜之辭與法皆繫諸六典之籍而藏於太史属諸春官上下相維不可少廢也今仲尼之時遭幽厲之君傷春秋之亂祝嘏辭説藏於宗祝巫史之家遂使國之禮典幽暗不明故曰幽國也
  醆斝及尸君非禮也是謂僭君
  醆夏之爵斝殷之爵尸君君之尸也杞宋二王之後得用以獻尸其餘列國惟用時王之器今國君皆用醆斝以及於尸君非禮也是僭上之君耳長樂劉氏曰天子備六代禮樂其祭於宗廟也獻酢君尸則用醆斝今也諸侯亦用之不曰僭君乎
  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也是謂脅君
  冕祭服之冠弁皮弁也大夫稱家大夫以朝廷之尊服國家之武衛而藏於私家可見其強横則此國君者乃見脅於強臣之君也
  大夫具官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是謂亂國家臣不能具官一人常兼數事具官僭擬也祭器惟公孤以上得全備大夫無田禄者不設祭器以其可假也有田禄者祭器亦不得全具須有所假不假亦僭擬也周禮大夫有判縣之樂少牢饋食無奏樂之文是大夫祭不用樂也或君賜乃有之耳聲樂皆具亦僭擬也尊卑無等非亂國而何蒋氏曰禮莫嚴於祭然誠敬不根於内心則交神之道虧用器或忘乎分守則僣上之患起聖人所甚懼也祝嘏辭説此豈交神明之虚語聖人舉孝慈相感之義以𤼵之於禮經而詩有之曰令終有俶公尸嘉告葢致祭受福之義盡之於對越無愧之素而行之於精神必通之時誠非具文也如其出於宗祝巫史藝以藏之而有亊之際舉以行焉自謂神明之及交其謂之幽國宜哉至於爵有醆斝夏商所制也禮天子奠斝諸侯奠角郊特牲言舉斝角詔妥尸禮器宗廟之制卑者舉角等級明甚今諸侯之制而醆斝以及尸安得不謂之僣君噫聖人言禮至是則亦甚不得已矣若是則大夫安得不僣諸侯哉繁纓小物君子惜之今也冕弁藏於私家弓矢鈇鉞諸侯猶俟命於天子今也兵革藏於私家六命賜官限制甚嚴而大夫其官不由於所賜四命受器自有彛典而大夫聲樂皆其祭噐不假此所以官事不攝反坫為禮八佾舞庭三分公至竊攘僣逼之事莫之禦歟甚而至於君臣同國此聖人所以傷今思古固有望於隆禮之君也
  故仕於公曰臣仕於家曰僕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
  臣者對君之稱僕者服役之名仕於大夫者自稱曰僕則益賤矣人臣有三年之喪或新昏則一期之内君不使之所以體人情也就二者而論喪尤重於昏也今乃不居喪於家而以衰裳入朝是視君之朝如己之家矣是君與其臣共此國也今卿大夫乃與其家之僕雜居齊列無貴賤之分亦是君與臣共此國也嚴陵方氏曰臣者對君之稱故仕於公曰臣而諸侯稱君僕者對主之稱故仕於家曰僕而大夫稱主○延平周氏曰均仕也一為僕則具臣不得與之雜居齊齒先王之正名其詳至於如此○臨川吴氏曰先言臣與僕之不同稱以見臣與僕同居處者之為非禮先言喪與昏者之不役使以見臣服衰裳入君朝者之為非禮
  故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
  王之子弟有功德者封為諸侯其餘則分以畿内之田諸侯子孫命為卿大夫其有功德者亦賜采地所謂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也大夫位卑不當割采地以與子孫但養之采地之禄耳此先王之制度也長樂陳氏曰制則有所裁度則有所限先王以人之子孫上以承先祖之祀下以綿本支之世莫不思有以處之然其處之則有所裁之制所限之度此固不可無尊卑隆殺之别也天子不曰天下而曰田所以明其止於千里以與天下共之也諸侯不曰田而曰國所以明其專於百里而非與天下共之也大夫食其所有事者故其地命之曰采采者事也凡此言其大法而已若夫諸侯大夫之子其不肖者固不可以世食而大夫之子苟其賢之過人又不止於食舊而已○金華應氏曰處者位置而區處之各得其宜大者謹其禮而無濫恩小者安其分而無歉志以制度不可踰也制度一定則人欲偏厚其子孫者固無所容其私心而侵剥枝葉兼並同姓者亦不容薄其所厚矣○新安王氏曰幽國僣君脅君亂國君與臣同國皆諸侯卿大夫失禮也禮之失起於制度之壊故此明言先王制度大小有等尊卑有辨天子地方千里有國以處其子孫諸侯不得僣也諸侯地方百里有國以處其子孫卿大夫不得僣也卿大夫各有食邑以處其子孫家臣不得僣也制度一定上下截然安得有前五失諸侯僣差起於天子失禮卿大夫僣差起於諸侯失禮故下文言之
  故天子適諸侯必舍其祖廟而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壊法亂紀
  廟尊於朝故天子舍之然必太史執簡記奉諱惡者不敢以天子之尊而慢人之宗廟也不如此則是壊法度亂紀綱矣長樂劉氏曰諸侯敬於天子雖其祖先宗廟亦不敢私有乃以舍至尊上下之分此亦至矣然而天子必以太史所掌之禮籍入處其廟言動之際必據乎禮示不敢慢也○嚴陵方氏曰舍其祖廟者在諸侯則不敢為之主在天子則不忘於所敬故也禮籍若小行人掌邦國賓客之禮籍之類乃法之所以存紀之所以立今也不以入故曰壊法亂紀
  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諸侯於其臣有問疾弔喪之禮非此而往是戲謔也敗禮之祸恒必由之蔣氏曰諸侯有一國因問疾弔喪入諸臣之家所以憫難恤患見厚下之情乃若出入無名率意以行此固驅馳而徃之事所由萌乎君臣無私交聖人嚴之故曰是謂君臣為謔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㣲儐鬼神考制度别仁義所以治政安君也
  國之有禮如噐之有柄能執此柄則國可治矣接賔以禮曰儐接鬼神亦然故曰儐制度如禮樂衣服度量權衡之類考而正之不使有異仁主於愛義主於㫁别而用之心當其宜長樂陳氏曰禮之有體可執以治國猶噐之有柄可執以治事故曰禮者君之大柄也惟其為大柄則能别嫌於難辨明微於未彰幽可以儐鬼神明可以考制度别仁義以至於治政安君也○馬氏曰禮者政刑之本也治國不以禮則操持悖謬而失其所要故曰大柄柄者言其所執之要也嫌者人之所難别而禮有以別之㣲者人之所難明而禮有以明之鬼神任其幽而人不可測度者也而禮有以使鬼神之格故曰儐以禮賓之也制所以裁度所以節皆禮有以考之仁有殺義有等皆禮有以别之夫觀其禮所以知其政禮之所興則政之所泊禮之所廢則政之所亂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者所以治政安君也
  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法無常而禮無列禮無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謂疵國
  倍違上行私也或亦倍而去之之謂小臣竊所謂盗臣也肅峻急也俗敝人無廉耻風俗敝敗也治國無禮故至於刑肅而俗敝為君者但恣己用刑遂廢常法法廢而禮無上下之列矣宜乎士不修職民心離叛也豈非疵病之國乎長樂陳氏曰政不正則君位危所謂上無道揆也則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竊而不亷所謂下無法守也上無道揆下無法守則刑肅而不中俗敝而不美法亂而無常禮紊而無别所謂士者亦不事其事也士不事其事則民亦不歸之矣然重言刑肅而俗敝者葢以亂之所致多在刑肅以其刻核大至故也夫治之為道由内以及外故禮出而後有法法出而後有刑及其亂也由外以及内故刑肅而後法無常法無常而後禮無列矣○嚴陵方氏曰大臣倍非所謂大臣法也小臣竊非所謂小臣亷也國有常法制民於刑之中而已苟刑肅而至於俗敝則法失其常矣故言法無常法以禮為體禮以法為用用既無常則體亦無列故言禮無列無列者失其序之謂也是則人不安其職矣故言士不事葢士以事事為正故也刑肅而俗敝民將畏罪而離散矣故言則民弗歸也俗敝民散又何以致國之肥乎故以疵言之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謂殽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降於山川之謂興作降於五祀之謂制度此聖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藏猶安也君者政之所自出故政不正則君位危書言天工人其代之典曰天敘禮曰天秩是人君之政必本於天而效法之以布命於下也社祭后土也因祭社而出命是效地之政有事於祖廟而出命是仁義之政有事於山川而出命是興作之政有事於五祀而出命是制度之政效地者效其高下之勢以定尊卑之位也仁義者仁以思慕言義以親疎言思慕之心無窮而親疎之殺有定又親親仁也尊尊義也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于祖而尊尊之義隆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于禰而親親之仁篤也興作之事非材不成故於山川制度之興始於宫室故本五祀夫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聖人庸禮之政如此故身安而國可保也蔣氏曰聖人本天理以出政傚之以降命於天下凡其興建顯設咸有定序使萬物森列各居其位而不相奪者皆非私意為之也是以命降於社之謂殽地葢言因地事地教民美報而地道以顯也降於祖廟之謂仁義葢言反本復始尊祖敬宗而人道以立也降於山川之謂興作葢言備物致用率作興亊而職業以起也降於五祀之謂制度葢言門行有守外内有職而宫室以居也聖人必於此致意焉而後為藏身之固葢人道立於天下莫先於天地鬼神各安其位莫先於孝慈報反各有其常又莫先於養生居處各有其序其所以隄防世故維持人心在此矣此二帝三王所以為天下開物成務之主布政乎天下者本此道也○嚴陵方氏曰於祖廟言仁義則知本於天者為隂陽之道降於社者為剛柔之德也於五祀言制度固知興作之為事功矣道德仁義興仰制度皆政之所存者而聖人特寓之於天地祖廟山川五祀使萬物莫不聴命於其間也其序則先天而後地者上下之序也次之以祖廟者尊卑之序也又次之以山川者内外之序也又次之以五祀者大小之序也
  故聖人參於天地並於鬼神以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故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
  此承上章言政之事謂聖人所以參贊天地之道疑並鬼神之事凡以治政而已故處天地鬼神之所存則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聖人法之此禮之所以序也玩天地鬼神之所樂則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聖人法之此民之所以治也四時本於天百貨産於地人生於父而徳成於師此四者君以正用之謂人君正身修德順天之時因地之利而裁成其道輔相其宜以左右民使之養生喪死無憾然後設為庠序學校之教申之以孝弟焉則有以富之教之而治道得矣然其要在君之自正其身立於無過之地而後可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蔣氏曰聖人道同乎天地故其身能與天地而為三知通乎鬼神故其身足與鬼神而並立○長樂陳氏曰夫知天地鬼神之禀則有所存明天地鬼神之用則有所樂處其所存乃禮之先後之序玩其所樂此民之所以治也○馬氏曰變通莫大於四時而有天以生之聚人莫若財而有地以生之后非民無以辟四方而有父以生之人非教則無以别於禽獸而有師以教之四者皆出於自然而無俟於君可也而曰正用之何也葢天雖生於時而茂對育物者非君不能育也地雖生乎財而理財正辭者非君明其義則不能理也人生雖自乎父而非君則罔克胥匡以生教雖自乎師而非君則不能安其教正用之者順其自然之理而立於無過之地也夫有天以生時有地以生財有父以生之有師以教之則富庶教之具備可以参天地之化育而成位乎其中矣○嚴陵方氏曰時以氣運故天生時財以形成故地生財父以傳類故人其父生師以傳道故師教之為之君者位天地之中居父師之上夫何為哉以正用之而已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則有過養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故百姓則君以自治也養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顯也故禮達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
  此承上章君立於無過之地而言舊説明猶尊也故讀則君為明君今定此章三明字皆讀為則字則上下文義坦然相應矣不必迂其説也君者正身修德而為臣民之所則傚者也非則傚人者也臣民之所奉養也非奉養人者也臣民之所服事也非服事人者也君而則人則是身不足以為人所取則而反取則於人非立於無過之地者矣君而養人則一人之身豈能供億兆人之食必不足矣君而事人則降尊以事卑為失位矣惟百姓者則君以自治其身所謂文武興則民好善也養君以自安謂竭力供賦税則有耕食鑿飲之安也事君以自顯謂竭忠盡職則有錫爵之榮也禮教通達而名分不踰故人皆慕守義而死恥不義而生也○石梁王氏曰此處皆非夫子之言長樂陳氏曰百姓則君以自治而善有以遷養君以自安而分有以處事君以自顯而忠有以盡如是則禮達於上下之間而分定於尊卑之際故人於其義之可死則不苟避於其不義之生則不苟存此所謂修禮以達義而不愛其情也○朱子曰禮達而分定達謂達於下○蔣氏曰天下之勢莫患手上下無以相别而分守無以相安也若夫主勢一定而君徳既孚天下之民方且遵名守教相從於畏愛則象之中甘心於服役事養之際求其為自安自適之不暇安有欺背僣陵之事哉故曰禮達而分定則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好生惡死人心之所同然聖人有禮以率天下能使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則其功用固不容以小言也
  故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
  言人君用人當取其所長舍其所短葢中人之才有所長必有所短也去猶弃也有知謀者易流於欺詐故用人之知當棄其詐而不責也有剛勇者易至於猛暴故用人之勇當棄其猛暴之過也○朱子曰仁止是愛愛而無義以制之便事事都愛好物事也愛好官爵也愛見錢也愛事事都愛所以貪也故用人之仁當棄其貪之失也朱子曰人之性易得偏人既仁如何貪葢仁善底人便有好便宜底意思今之亷介便多是那刚硬底人○延平周氏曰孔子言道之序則仁先之知次之勇又次之言為道則知先之仁次之勇又次之今以勇問於知與仁者葢知仁以勇為主故問之
  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大夫死宗廟言衛君之宗廟而致死也然己之宗廟亦在本國不棄君之宗廟即是不棄己之宗廟也舊説變讀為辨辨猶正也一説其死有分辨非可以無死而死也
  故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於其義明於其利達於其患然後能為之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修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故聖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義講信修睦尚慈讓去爭奪舍禮何以治之
  非意之謂非以私意臆度而為之也必是知其有此七情也故開辟其十義之途而使之由之明達其利與患之所在而使之知所趨知所避然後能使之為一家為一人也七情弗學而能有禮以治之則人義人利由此而生禮廢則人患由此而起○問愛與欲何别朱子曰愛是汎愛那物欲則有意於必得便要拏將來延平周氏曰天下非一家而能以為一家中國非一人而能以為一人者必先知人情而無喜其所怒無欲其所惡然後問於人義使之知父子君臣之大倫明於人利使之講信修睦逹於人患使之無爭奪以相賊如此則天下所以為一家中國所以為一人也○蔣氏曰天下大本在於人情離合而衆寡逺近不與焉情之所合則措天下之異而歸之同情之所離則天下之勢不可得而強一矣今夫天下一家中國一人此豈臆度料想姑為是言哉占之聖人總攝人心維持世故所以起天下聨絡親比之義而革其乖戾達背之習者葢亦灼見是理而為之惟知天下之情是以開闢天下之大義興利銷患而人心一也惟不知天下之情是以失天下之義背利縱欲而人心離也又曰此義既形此情遂定於是講信修睦而人利興此義不立此情日亂於是爭奪相殺而人患起然人豈本有是患哉情我所固有也義我所固有也惟其本義以制情是以因義以成利惟其舍義而言利是以因利而生患君子論人道之大揭此情此義於利害之間區別而備言之復究制情立義興利去患之説欲納天下於相安相養之域則自禮外無餘説也○長樂陳氏曰喜愛欲者陽之情怒哀懼惡者陰之情凡此皆出於天然故言弗學而能也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者閨門之義長恵幼順者鄉黨之義君仁臣忠者朝廷之義凡此皆出於人為信則無所欺罔睦則有所顧省此皆足以和義故謂之人利爭而後奪奪而後相殺此皆足以召禍故謂之人患也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
  人心雖有七情總而言之止是欲惡二者故曰大端
  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
  欲惡之心藏於内他人豈能測度之所欲之善惡所惡之善惡豈可與顔色覘之若要一一窮究而察識非求之於禮不可葢七情中節十義純熟則舉動自然合禮若七情乖僻人倫有虧則言動之間皆失常度矣有諸中必形諸外也若不知禮則無以察其情義之得失於動作威儀之間矣馬氏曰莫非欲也而欲之甚曰大欲莫非惡也而惡之甚曰大惡喜怒哀懼愛惡欲皆所謂情而情之所本尤在於欲惡故曰心之大端也心者色之蘊由色以觀心可測度雖作於其心而不見於色則人之深情厚貎有時而不知也故色厲而内荏色取仁而行違者有矣有禮以節之則美惡不能藏於心也故曰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嚴陵方氏曰欲惡心之大端雖各有端以藏其心不可測度也欲其所可欲惡其所可惡則為美非所欲而欲非所惡而惡則為惡然皆由心生者一也故曰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上言不可測度以不見其色故也禮器曰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正謂是也
  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隂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氣也
  天地鬼神五行皆隂陽也德指實理而言交指變合而言㑹者妙合而凝也形生神發皆其秀而最靈者故曰五行之秀氣也○石梁王氏曰此語最粹張子曰天地之徳謂人之德性如天地之性人為貴是也稟五行之氣以生最靈於萬物是其秀也神之言伸也鬼之言歸也凡生即伸也要終即歸也神之盛極於氣鬼之盛極於魄一體兼此終始此鬼神之會也隂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氣物生皆然而人為備焉○比溪陳氏曰人受隂陽二氣而生此身莫非隂陽如氣陽血隂脉陽體隂頭陽足隂上體為陽下體為隂至於口之語黙目之寤寐鼻息之呼吸皆有隂陽分屬不特人如此凡萬物皆然無一物不具鬼神又曰鬼神只是隂陽二氣之屈仲往來自二氣言之神是陽之靈鬼是隂之靈靈云者只是自然屈伸往來恁地活耳自一氣言之則氣之方伸而來者屬陽為伸氣之已屈而往者屬隂為鬼其實二氣亦只一氣耳○馬氏曰凡盈於天地之間者莫不稟五行之氣也人之所以異於物以其得氣之秀而最靈者也
  故天秉陽埀日星地秉隂竅於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後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
  竅於山川山澤通氣也五行一隂陽也質具於地氣行於天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各主其事以成四時月之盈虧由於日之近逺四序順和日行循軌而後月之生明如期望而盈晦而死無朓朒之失也長樂劉氏曰天也者陽氣之所積故曰秉陽焉地也者隂氣之所積故曰秉隂焉隂氣合陽於天上則為日星是以其光下埀焉陽氣合隂於地下則為山川是以其竅上通焉○長樂劉氏曰天以清秉陽在天者成象則日星是也地以濁秉隂在地者成形則山川是也天地既位於上下則播五行於其中故天一生水而播於冬天三生木而播於春地二生火而播於夏地四生金而播於秋天五生土而播於四時之間自天一至於天五則為十五之數十五之數成其所播者既和然後月生而如其數葢三五者數之所變故數之至於三五則為五行成數之極而月所以盈又積之至於三五則為五行成數之極而月所以闕也然而隂陽之義配日月此特言月而不言日何也葢月有盈闕之常而又多薄蝕之變得其常則四時和及其變則田時乖故觀月之生而已矣
  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動運也竭盡也終也本者始也五行之運於四時迭相終而還相始終則有始如環無端也冬終竭而春始來則春為夏之本春竭而夏來則夏又為秋之本已往者為見在者所竭見在者為方來者所本五行四時十二月莫不皆然也山隂陸氏曰竭盡也水王則金竭木王則水竭王文公曰此立而彼竭也○蔣氏曰方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是時之為冬者然也而金為之本矣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是時之為夏者然也而木為之本矣
  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
  五聲宫商角徴羽也六律陽聲黄鐘子太簇寅姑洗辰蕤賔午夷則申無射戍也隂聲謂之六呂大呂丑應鐘亥南呂酉林鐘未仲呂已夾鍾卯也六律六呂皆是候氣管名律法也又云述也呂助也言助陽宣氣也總而言之皆可稱律故月令十二月皆稱律也長短之數各有損益又有娶妻生子之例長短損益者如黄鍾長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故下生林鍾長六寸也上生者三分益一如林鍾長六寸上生太簇長八寸也上下之生五下六上蓋自林鍾未至應鍾亥在皆子午以東故謂之下生自大呂丑至蕤賔午皆在子午以西故謂之上生子午皆屬上生當云七上而云六上者以黄鍾為諸律之首故不數也律娶妻而呂生子者如黄鍾九以林鍾六為妻太簇九以南呂六為妻隔八而生子則林鍾生太簇夷則生夾鍾之類也各依此推之可見還相為宫者宫為君主之義十二管更迭為主自黄鍾始當其為宮五聲皆備黄鍾第一宮下生林鍾為徴上生太簇為商下生南呂為羽上生姑洗為角餘倣此林鍾第二宮太簇三南呂四姑洗五應鍾六蕤賔七大呂八夷則九夾鍾十無射十一仲呂十二也此非十二月之次序乃律呂相生之次序也朱子曰按五聲相生至於角位隔八下生當得宫前一位以為變宫五聲之正至於而窮又自變宫隔八上生當得徴前一位以為變徴餘分不可損益而其數又窮故位均之法至於是而終焉孔氏以本文但云五聲十二管故不及二變而止為六十聲増八二變二十四聲合為八十四聲自唐以來法皆如此云○長樂陳氏曰禮書曰先王因天地隂陽之氣而辨十有二辰因十有二辰而生十有二律其長短有度其多寡有數其輕重有權其損益有宜始於黄鍾終於仲呂黄鍾大簇姑洗損陽以生隂林鍾南呂應鍾益隂以生陽蕤賔夷則無射又益陽以生隂大呂夾鍾仲呂又損隂以生陽何則黄鍾至太簇陽之陽也林鍾至應鍾隂之隂也陽之陽隂之隂則陽息隂消之時故陽常下生而有餘隂常上生而不足蕤賔至無射則隂之陽也大呂至仲呂則陽之隂也隂之陽陽之隂則陽消隂息之時故陽常上生而不足隂常下生而有餘然則自子午以左皆上生子午以右皆下生矣書曰聲依永律和聲則律非五聲不能辨聲非十二律不能和五聲非變則不能盡故一律之中莫不具五聲五聲之外有所謂二變黄鍾為宫則林鍾為徴太簇為商南呂為羽姑洗為角應鍾為變宮蕤賔為變徵林鍾為宮則太簇為徴南呂為商姑洗為羽應鍾為角蕤賔為變宮黄鍾為變徴以至十律之為宮餘律之為商角徴羽為二變旋之為十二宮析之為八十四聲類皆五位為五音第之主六為變宫又第之至七為變徴然後宫復旋矣此六律之大致也
  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也
  酸苦辛鹹加滑與甘是五味六和也十二食十二月之所食也還相為質者如春三月以酸為質夏三月以苦為質而六和皆相為用也
  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也
  五色青赤黄白黒也并天𤣥為六章十二月之衣如月令春衣青夏衣朱之類還相為謂質畫繪之事主其時之一色而餘色間雜也延平周氏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者十二律各具五聲而還相為宫也五行者四時十二月之所自出五聲者六律十二管之所自出五味之於六和十二食五色之於六章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四時者間於十二月者也六律者間於十二管者也六和之於十二食六章之於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馬氏曰五行莫不有其味先王因之以為五味六和十二食所以順其味五行莫不有其聲先王因之以為五聲六律十二管所以順其聲五行莫不有其色先王因之以為五色六章十二衣所以順其色○長樂陳氏曰五聲言其氣之所在故言本五味五色言其形之所尚故言質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
  天地之心以理言五行之端以氣言食五味别五聲被五色其間皆有五行之配而性情所不能無者問人者天地之心朱子曰謂如天道福善禍淫乃人所欲也善者人皆欲福之淫者人皆欲禍之又曰教化皆是人做此所謂人者天地之心也蔣氏曰上章既言人者天地之德五行之秀氣至此復言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葢德言其自得心言其能運氣證其所自稟端究其所從始名雖不同其實一也○嚴陵方氏曰天地散而為五行故仁之端則水之性所立也義之端則金之性所立也以至火之於禮水之於知土之於信亦若是已故曰五行之端也五行滋而為五味人以養其口感而為五聲人以養其耳形而為五色人以養其目然後人得而生焉故曰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長樂陳氏曰上言聲與色目然之序故先聲而後味味而後色以明有氣而後有形也此言人之所用聲味與色之序故食味而後别聲别聲而後被色以明由内以及外也○龍泉葉氏曰天地之道至誠而不息五行之氣至和而不乖此王則彼衰彼息則此生迭相為端而未嘗竭也五行嵗月始此終彼相為本末不可窮盡此天地所以久存而不廢也其在人也發於聲音則律呂之變不可窮發於飲食則滋味之變不可窮發於衣服則色章之變不可窮凡天地五行隂陽運動之勤勞皆發於萬物而資於人以與之並為長久也天地之情性非人則不能體而參之天地之功用非人則不能察而法之天地之所以不息者由人道而後見之此人所以為天地之心五行之端食味别聲被色以生養於覆載之内而獨有厚於萬物焉
  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隂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也以隂陽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鬼神以為徒故事可守也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奥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
  此章凡十條自天地至人情九條皆是覆說前章諸事萬事萬物之理不出乎天地之間聖人作為典則而以天地為本則事物之理皆可舉行○情之善者屬陽惡者屬隂求其端於隂陽則善惡可得而見○柄猶權也四時各有當為之事執當時之權柄以教民立事則事可勸勉而成○日星為紀如日中星鳥日永星火之類所以紀時之早晚列者以十二月之事詳列以示民而使之作為也○量限量也謂十二月之分限分限不踰則所為皆得其時故事功滋長如樹藝然也○徒如徒侶之相依郊社宗廟山川五祀之禮皆與政事相依即前章殽地以下諸事如此行政則凡事可悠久不失也○五行之氣周而復始質猶正也國家嵗有常事必取正於五行之時令則其事亦今嵗周而來嵗復始也○器必成而後適於用今用禮義如成器則事之所行豈有不成者乎考成也○治人情如治田不使邪僻害正性如不使稊稗害嘉榖則人皆有宿道向方之所如室之有奥也○六畜人家所豢養四靈本非可以豢養致者今皆為聖世而出如馴畜然皆聖人道化所感耳飲食有由者由用也謂四靈為鳥獸魚鼈之長長至則其屬皆至有可用之以供庖廚者矣長樂陳氏曰以天地為本至於五行以為質以言其所法者也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以言其所用者也四靈以為畜以言其所致者也聖人作則必推其所法以適其所用然後有所致矣○張子曰自天地為本至四靈為畜一理也特細别耳事人治人與夫接物無所不用其極能用其極則其餘不足治矣○嚴陵方氏曰以天地為本則萬物皆末焉本既得則未斯從之故物可舉也舉言持之在我也隂陽者萬物之情以隂陽為端則其情可探而見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則人順時之後先因時之動靜不敢辭焉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則盡之所叅夜之所考各得其序焉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則興事造業各有數以致其能焉故功有藝也五行以為質則代廢代興皆周而復始焉故事可復也四靈以為畜則人之日用者皆易致焉故飲食有由也由言人因之致用也○馬氏曰法象莫大乎天地故以為本而隂陽日月鬼神皆天地之别也聖人作則莫不取象於此雖然聖人作則仰有法於天俯有察於地而近取於人情者禮義也禮義出於人情先王因之以為治情之具也自天地為本推而至於人情以為田其為法備其為治詳宜有休徴以應之也故終以四靈為畜然四靈以為畜聖人無意於是葢在已有以立之在物者亦順之而不敢逆也
  何謂四靈麟鳯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鳯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
  鮪魚之大者故特言之淰羣隊驚散之貌獝驚飛也狘驚走也三靈物既馴擾如畜則其類皆隨從之雖見人亦不為之驚而飛走矣龜能前知人有所決以知可否故不失其情之正也上三物皆因飲食有由而言龜獨不言介蟲之類應者以其為決疑之寶非可以飲食之物例之也○石梁王氏曰四靈以為畜衍至此無義味太迂疏何所無龜嚴陵方氏曰麟體信厚鳯知治亂龜兆吉凶龍能變化故謂之四靈○長樂陳氏曰魚鼈鳥獸至於不□不獝不狘者葢亦不必實然所以誘君人者修德而已矣
  故先王秉蓍龜列祭祀瘞繒宣祝嘏辭說設制度故國有禮官有御事有職禮有序
  瘞埋也繒幣帛也祭法云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繒之言贈埋幣告神者亦以贈神也宣揚也先王重祭事故定期日於蓍龜而陳列祭祀之禮設為制度如此其詳制度一定國家有典禮可守官有所治事有其職禮得其序也嚴陵方氏曰秉蓍龜所以決禮之疑列祭祀所以致禮之敬瘞繒所以備禮之物宣祝嘏辭説所以通禮之情設制度所以修禮之文若是則可謂有其禮矣故繼言國有禮也繒帛藏之於幽故言瘞辭説揚之於明故言宣建國必設官設官必治事治事所以行禮故其序如此然上言國有禮則禮之体也下言禮有序則禮之用也
  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也故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祖廟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儐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廟三公在朝三老在學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
  天子致尊天之禮則天下知尊君之禮故曰定天位食貨所資皆出於地天子親祀后土正為表列地利使天下知報本之禮也仁之實事親是也人君以子禮事尸所以達仁義之教於下也儐禮鬼神而祭山川本諸事為而祭五祀皆是使禮教之四達此亦前章未盡之意廟有宗祝朝有三公學有三老五更無非明禮教以淑天下巫主弔臨之禮而居前史書言動之實而居後瞽為樂師侑為四輔或辨聲樂或贊威儀而王居其中此心何所為哉不過守君道之至正而已此又是人君以禮自防示教於天下也○石梁王氏曰巫祭祀方用卜筮有事方問謂常在左右非也嚴陵方氏曰禮之始也則自天子出禮之終也則與民由之與民由之然後禮達而分定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則必有以為之教者然教必以祭祀為主者以神道設之使民知畏敬故也天則逺人而尊故祭帝於郊地則近人而親故祀社於國定天位則天下達於尊卑之禮矣列地利則天下達於施報之禮矣位欲其一故曰定物欲其陳故言列天神曰祀地祗曰祭而此於天曰祭者郊所以明天道故也於地曰祀者社所以神地道故也仁以立人道而人本乎祖故曰祖廟所以本仁也如是則天下達於親踈之禮矣我為祭主於内而山川之鬼神在外固有賔道故曰所以儐鬼神也如是則天下達於興作之禮矣五祀出於五行而五行各因時以用事焉故曰所以本事也如是則天下達於制度之禮矣然於帝於社止言祭祀則祖廟以下皆主祭祀可知○長樂劉氏曰宗祝在廟者執祭祀之禮雖鬼神之大不可得以亂之也三公在朝者執上下之禮雖君上之尊不可得以踰之也三老在學者執人倫之禮雖異數之隆不可得以變之也王前巫者辟除其心之疑慮也後史者臨正其行之欹傾也卜筮瞽侑皆在左右者防其言動之有失也○西山真氏曰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書以三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諫王瞽矇之叟以歌詩諫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後挾而維之雖欲斯須自放得乎
  故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義之修而禮之藏也
  此承上文帝祭於郊等禮而言百神受職謂風雨節寒暑時而無咎徴也百貨可極謂地不愛寳物無遺利也孝慈服謂天下皆知服行孝慈之道也正法則謂貴賤之禮各有制度無敢僭踰也聖王精禋感格其效如此由此觀之則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皆義之修飾而禮之府藏也前言山川興作而此不言者法則之事包之也嚴陵方氏曰受職言各受其職而有守也可極言各盡其利而無遺也正法則者以制度之所在故各得其法則之正也其行於始也祭帝於郊而已故終至於禮行於郊焉其始也祀社於國而已故終至於禮行於社焉固其序也推之於祖廟五祀其義亦若是爾○長樂陳氏曰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者以其大報天而百神莫不與之也禮行於杜而百貨可極焉者以其五土之宜百物資之以生也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者以其有祝以告人之孝而有嘏以告神之慈也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者以其有制以正法有度以正則也言郊社祖廟五祀而不及山川者以社言百貨可極則兼之也夫義則有宜禮則有體務其宜以歸其體然後五者之教全矣故曰義之修禮之藏也○臨川吳氏曰義者事理之宜禮者儀文之節修謂整葺無虧闕藏謂在於其中能知五者祭祀之宜禮在其中矣故曰義之修而禮之藏也
  是故夫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隂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於天也
  極大曰太未分曰一太極函三為一之理也分為天地則有髙卑貴賤之等轉為隂陽則有吉凶刑賞之事變為四時則有歲月久近之差列為鬼神則有報本反始之情聖人制禮皆本於此以降下其命令者是皆主於法天也官者主之義○石梁王氏曰禮家見易有太極字翻出一箇太一仍是諸子語其官於天也一句結上文官天地當如莊子義長樂陳氏曰以形之始而言之謂之大始以數之始而言之謂之大一○嚴陵方氏曰天地則有上下之位隂陽則有升降之宜四時則有先後之序鬼神則有變化之功聖人體此以命物而在下莫不聴故曰其降曰命亦未嘗不本之於自然故曰其官於天不曰本而曰官者以夫禮之命物各有所主故也
  夫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列而之事變而從時協於分藝其居人也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䘮祭射御朝聘
  此亦本前章本於天殽於地之意動而之地即殽地也列而之事即五祀所以本事也變而從時即四時以為柄也協合也分謂月以為量也藝即功有藝也上言義之修禮之藏故此亦始言禮終言義居人猶言在人也禮雖聖人制作而皆本於人事當然之義故云居人曰義也冠昏而下八者皆禮也然行禮者必有貨財之⿱㳄貝筋力之强辭讓之節飲食之品亦皆當然之義也蔣氏曰自禮必本於大一至其官於天所以言禮之不離乎天自禮必本於天至居人曰義所以言禮之終歸於人且本於於大一者天地未分之先也髙卑以分天地立矣二氣轉移隂陽生矣寒暑代謝有四時之變生死往來有鬼神之形莫非此禮發露於自然聖人本其自然發露者制禮以命天下故曰其降曰命既謂之降曰命矣又終之以其官於天者聖人懼天下言禮者瀆於人而忘於天故爾且謂之必本乎天者猶言本乎大一也然動而之地則大一判而上下殊矣列而之事見於制度顯設之位變而從時推之於隂陽竒耦之象莫非此禮所以周流而不窮也聖人因而順其分之所宜受量其藝之所能為而使之行是禮故曰協於分藝必終之以居人曰養者聖人懼天下之言禮者惑於天而不體於人故爾○嚴陵方氏曰上言禮本於大一則原禮之初而已此又明禮之用焉上言禮之初故言官於天以見其自然此言禮之用故言居人以見其使然也又曰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喪祭射御朝聘言冠昏喪祭射御朝聘非貨力辭讓飲食有不行也夫欲行禮貨力為先辭讓次之飲食又次之故曰無財不可以為恱非强有力者莫能行也○臨川吳氏曰儀文為禮在人知其所以然之理為義貨財者行禮之資筋力者行禮之具辭讓者行禮之實
  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修睦而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也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達天地順人情之大竇也故惟聖人為知禮之不可以已也故壊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
  肌膚之總會筋骨之聨束非不固也然無禮以維飭之則惰慢傾側之容見矣故必禮以固之也竇孔穴之可出入者由於禮義則通達不由禮義則窒塞故以竇譬之聖人之能達天道順人情者以其知禮之不可以已也彼敗國之君喪家之主亡身之夫皆以先去其禮之故也長樂陳氏曰講信修睦所以誠其心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所以莊其身以至養生送死於其明事鬼神於其幽凡此皆人道而已由其人道所以達於天道故能順人情之所通大竇以言其通也○馬氏曰禮義出於性而曰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何也葢有禮則莊敬日强無禮則安肆日偷君子知謹於禮義則手足有所措耳目有所加進退揖讓有所制此所以固人肌膚之會筋體之束也養生送死事鬼神其道非一而禮義者尤為之大端也養生所以飾驩送死所以飾哀事鬼神所以飾敬此禮義以節文之也禮義出於天先王因之以達天道禮義出於人先王因之以順人情達者所以明之也順者所以因之也
  故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蘖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人以禮而成徳如酒以麯蘖而成味君子厚於禮故為君子小人薄於禮故為小人亦如酒之有醇醨也長樂陳氏曰蘖之於酒厚則醇薄則醨醇則久醨則壞禮之於人厚則君子薄則小人君子則安小人則危善為酒者戒其為醨而務其為醇善為人者戒其為小人而務其為君子也
  故聖王修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修禮以耕之
  劉氏曰修者講明也柄者人所操也聖王講明乎義之所在使人得所持循而制事之宜也人能操義之要以處禮之序則情之發皆中節矣故可以治人情也禮者人情之防範修道之教莫先於禮故治人之情以禮為先務如治田者必先以耒耜耕之也
  陳義以種之
  義者人情之裁制隨事制宜而時措之如隨田之宜而種所當種也
  講學以耨之
  禮義固可使情之中節然或氣質物欲蔽之而私意生焉則如草萊之害嘉種矣故必講學以明理欲之辨去非而存是如農之耨以去草養苗也
  本仁以聚之
  講學以耨之者博而求之於不一之善所以得一本萬殊之理本仁以聚之者約而㑹之於至一之理所以造萬殊一本之妙也至此則會萬理為一理而本心之徳全矣此如榖熟而斂之也
  播樂以安之
  聚之者利仁之事未能安仁也故必使之詠歌舞蹈以陶養其徳性消融其查滓而使之和順於道徳焉則造於從容自然之域矣此則如食之而厭飲也此五者聖王修道之教始終條理如此而講學居其中以通貫乎前後葢禮耕義種入徳之功學之始條理也仁聚樂安成徳之效學之終條理也自始至終於仁義禮樂無所不講至其成也則禮義之功著於先仁樂之效見於後焉嚴陵方氏曰義者所操有宜而不可失故言柄禮者所行有節而不可亂故言序禮義雖本於人心然有至於無禮無義者心或動而情亂之也故聖人修其柄與其序還以治人之情而已人之有情猶地之有田不可不治也治其田者農夫之事也治其情者聖王之事也故曰人情者聖人之田禮者事之治猶耕之治荒蕪故言修義者事之宜猶種之因地宜故言陳學所以為己猶耨之去苗害故言講仁者愛也仁則聚之猶獲故言仁以聚之樂者樂也樂則安之猶食故言樂以安之禮惡其壞故曰修義欲其明故曰陳學欲其辨故曰講仁以立人道非本不立故曰本樂以和民聲非播不和故曰播○長樂陳氏曰修禮以耕所以開其心陳義以種所以納之正講學以耨所以去其非本仁以聚所以充其徳播樂以安所以成其道也○金華應氏曰學探千古羣聖之奥而思索問辨以求其正猶耨之去草而耘治益精也仁總百行萬善之全而滋養培植以豐其成猶獲之秋歛而收取以無遺也樂具五音六律之節而動盪發越以宣其和猶既穫之餘安坐以食而熙熙自如也播者散布發越之謂
  故禮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
  實者定制也禮者義之定制義者禮之權度禮一定不易義隨時制宜故協合於義而合當為者則雖先王未有此禮可酌之於義而創為之禮焉此所以三代損益不相襲也張子曰人情所安即禮也故禮所以由義起○馬氐曰禮者所以體常義者所以盡變變者禮中之權也常者義中之經也葢禮義一物耳體其常則為禮盡其變則為義故三代之禮而或素或華者皆所以變而從時也要之不違禮之經義之權而已○黃氏曰禮也者義之實也禮者為尊卑升降親疎之節義者合宜當理指的之稱名實相應則為正禮倘有禮而不能合宜當理是有名而無實下文云協諸義而協謂須合義則合禮也又下云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亦謂有未立之禮則取合宜之義而起作之非為禮修飾之華明矣
  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協於藝講於仁得之者强藝以事言仁以心言事之處於外者以義為分限之宜心之發於内者以義為品節之制協於義者合其事理之宜也講於仁者商度其愛心之親疎厚薄而協合乎行事之大小輕重一以義為之裁制焉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故得義者强
  仁者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得之者尊
  仁者本心之全徳故為義之本是乃百順之體質也元者善之長體仁足以長人故得仁者尊上文言禮者義之實此言仁者義之本實以散體言本以全體言同一理也張子謂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無一事之非仁也猶之木焉從根本至枝葉皆生意此全體之仁也然有一本至千枝萬葉先後大小各有其序此散體之禮也而其自本至末一枝一葉各具一理隨時榮悴各得其宜者義也長樂陳氏曰處藝以義然後有所别處仁以義然後有所節故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以其為藝之分故能協於藝以其為仁之節故能講於仁夫事親仁之實從兄義之實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有親然後有兄弟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此先仁後義之體也仁人之安宅義人之正路由其宅然後至於路此先仁後義之用也故曰仁者義之本温良者仁仁之本敬慎者仁之地寛裕者仁之作孫接者仁之能故曰順之體也仁必有義義未必有仁仁者天之尊爵故得仁則尊得義則止於强也
  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
  此反譬以申明前叚聖學教養之事有始有卒其序不可紊而功不可缺如此嚴陵方氏曰耜者治田之具禮則治國之具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耕所以種木而生之義所以逹禮而行之故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逹嘉種而除其害者耨之事明大義以勝其非者學之事故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耨之勤將以有穫學之勤將以有聚仁言聚也穫言獲也故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食有所養而享其利焉樂有所樂而安其仁焉故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然前言陳義而此變言本者凡種皆所以立本故也前言本仁而此變言合者以人本仁也合而言之道也
  安之以樂而不逹於順猶食而弗肥也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徳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前章至播樂以安之而止此又益以不逹於順猶食而弗肥一節者盖安之以樂以前皆是成已之功大學明徳之事也達之於順以後方是成物之效大學新民之事也故以人身之肥設譬而言家國天下之肥至此乃是聖學之極功成已成物合内外之道大學身修齊家國治天下平之事也故謂之大順大順則無為而治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各得其常也以上並劉氏説○大臣法盡臣道也小臣廉不虧所守也以徳為車由仁義行也以樂為御動無不和也以禮相與朝聘以時也以法相序上不偪下下不僣上也以信相考久要不忘也以睦相守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也肥者充盛而無不足之意食之養人期於體之肥而已樂之和人期於理之順而已故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也○長樂陳氏曰四體以和順而正然後膚革充充而後盈此人之肥也父子以天性而篤兄弟以同氣而睦夫婦以異姓而和此家之肥也天子徳教加於百姓故以德為可行之車而以樂為行車之御諸侯制節謹度故以禮相守大夫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故以法相序士則忠順不失故以信相考庶人則謹身而已故以睦相守此天下之肥也凡此是謂大順大順者非特明足以養生送死而幽足以事鬼神也
  故事大積焉而不苑並行而不謬細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
  此以下至篇終皆是𤼵明大順之説以此大順之道道治天下則雖事之大者積疉在前亦不至於膠滯雖事之不同者一時並行亦不至舛謬也雖小事所行亦不以其微細而有失也雖深窅而可通雖茂宻而有間謂有中間也兩物接連而相及則有彼此之爭兩事一時而俱動則有利害之爭不相及不相害則無所争矣此泛言人君治天下之事有大有細有深有茂有連有動而自然各謂其分理者不過一順之至而已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亡之戒而不至危亡也新安上氏曰此極言大順之理萬幾日來庶事總至其大積者然也以順處之各有其序可以無苑結矣威福並用剛柔迭施其並行者然也以順施之各得其冝可以無錯謬矣一頻笑之微下之休戚係焉一好惡之微衆之向背係焉此其細行者然也以順為之可以無過矣幽逺謂之深其勢則則易隔惟順則其情必通衆多謂之茂其勢則易雜惟順則其分有間連則易以相干惟順則同而異不相及也動則易以相違惟順則異而同不相害也天下之大順至此極矣惟明於順然後上下相得君臣相安可以守危葢居髙則勢易危守危則可安於民上也○臨川吳氏曰危者順之反不順則違逆違逆者危道也
  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徳用民必順故無水旱昆蟲之災民無凶饑妖孽之疾貴賤有等故禮制不同應儉者不可豐應隆者不可殺所以維持人情不使之驕縱保合上下不使之危亂也聖人所以順民之情者如安於山則不徙之居中原故民不困敝也
  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及春獻鼈蜃秋獻龜魚之類是用水必時也春取榆栁之火夏取棗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又周禮季春出火季秋納火之類是用火必時也兆人以時取金王錫石及月令季春審五庫之量金鐵為先是用金必時也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是用木必時也飲食則如食齊視春時𡙡齊視夏時之類是也合男女必當其年頒爵位當其徳用民必於農隙凡此皆是以順行之故能感召兩間之和而無旱乾水益及螟蝗之災也凶饑年凶榖不熟也妖謂衣服歌謡草木之怪孽謂禽獸蟲豸之怪史家五行志所載代有之疾患也馬氏曰山川之勢異而髙下之習不同原渚之勢殊而水陸之居不一聖人則因其所利而利之順其所居而居之有安於此則不强於彼然聖人之順不止於此而已推其詳則凡居民財必因天地寒煖燥濕皆所以順民也年有髙下故合男女必當其年徳有厚薄故頒爵位必當其徳因其髙下而合之所以順陰陽之理也因其薄厚而頒之所以明貴賤之等也四民之業不同先王則順之而不易四時之務不一先王則順之而不奪故曰用民必順○長樂陳氏曰禮所以持人之情而使之稱合事之危而使之安也聖王知其禮之稱情安危如此故居川原不易其利不變其俗使之各適其適而弗蔽焉此因地之利以順之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此因天之時以順之也合男女頒爵禄以至用民不奪其時此因人之利以順之也夫唯因地之利因天之時因人之理而致順如此故國無災民無疾也○臨川吳氏曰居民之順因於地時物之順因於天昏姻任使力役之順因於人因天地人以行順道故天地人之應亦順而天地不生水旱昆蟲之災人不罹凶饑妖孽之疾凶謂疫癘饑謂荒歉草木等怪為妖飛走等怪為孽
  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龜龍在宫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則是無故先王能修禮以達義體信以達順故此順之實也舊説器為銀甕丹甑車為山車垂鈎謂不待揉治而自圓曲也晉時恒山大樹自㧞根下有璧七十圭七十三皆光色精竒異常玉又張掖栁谷之石有八卦璜玦之象亦此類也棷與藪同龍之變化叵測未必宫沼有之亦極言至順感召之卓異耳不以辭害意可也修禮以達義者俢此禮以為教而達之天下無不宜也體信以達順者反身而誠而達之天下無不順也此極功矣故結之曰此順之實也○程子曰君子修己以敬篤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而四靈畢矣此體信逹順之道也○朱子曰信是實理順是和氣體信是致中達順是致和實體此道於身則自然𤼵而中節推之天下而所不通也嚴陵方氏曰天為神故以道言地為富故以寳言人有欲故以情言不愛言盡其所以而與之也膏露則露之澤其體如膏醴泉則泉之味其甘如醴郊棷則在郊之棷也宫沼則在宫之沼也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見則以順之所感而無獝狘之患故也莊子言至徳之世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盖謂是矣修禮於外所以達義於内體信於人所以達順於天○朱子曰體信是忠達順是恕體信是無一毫之偽達順是𤼵而皆中節無一物不得其所聰明睿知皆由此出是自誠而明意思體信是真實無妄達順是使萬物各得其所○臨川吳氏曰天順之應如此亦無他故而使之然盖由先聖王能修治其禮而達之於禮之義以教天下之人體實理之心而達之於一身之順充而為家國天下之順之故也遂至天地人物同一大順焉夫順理淵微初無形象今兩間嘉瑞昭然顯著此順之實迹可見者故曰此順之實也








  禮記大全卷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
  明 胡廣等 撰
  禮器第十
  器有二義一是學禮者成徳器之美一是行禮者明用器之制嚴陵方氏曰禮運言道之運禮器言器之用道散而為器故繼禮運而後有禮器焉然禮運非不及器以道為主爾禮器非不及道以器為主爾故記者各以所主名篇
  禮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徳也禮釋回增美質措則正施則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栢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也故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故君子有禮則外諧而内無怨故物無不懷仁鬼神饗徳以禮為治身之器故能大備其成人之行至於大備則其徳盛矣禮之為用能消釋人回邪之心而增益其材質之美措諸身則無往不正施諸事則無往不達以人之一身言之如竹箭之有筠足以致飾於外如松栢之有心足以貞固於内箭竹之小者也筠竹之青皮也大端猶言大節二物比他草本有此大節故能貫串四時而柯葉無所改易也君子之人惟其有此禮也故外人之疎逺者無不諧協内人之親近者無所怨憾人歸其仁神歆其徳也嚴陵方氏曰人稟五行之秀氣則其質未始不美也然或不美者蔽於回邪以損之爾故釋回然後可以増美質也然禮之於人豈能予之以其所無哉亦因其所有以增之爾故於美質言増焉○馬氏曰先王以人情為田始於脩禮以耕之陳義以種之以至播樂而達於順則無所不備也故曰大備回者偽之自外入者也美質者誠之由中出者也禮所以去偽故在回則釋之禮所以著誠故在質則増之以措則正致之以治己者也以施則行施之以治人者也竹箭之有筠言其和澤於外也松栢之有心言其堅實於内也故為天下之大端而禮者亦人道之大端也堅實於内者猶言實以君子之徳也和澤於外者猶言文以君子之容也禮所以理萬物故物無不懷仁所以順鬼神故鬼神饗徳
  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
  先王制禮廣大精微惟忠信者能學之然而纎悉委曲之間皆有義焉皆有理焉無忠信則禮不可立昧於義理則禮不可行必内外兼備而本末具舉則文因於本而飾之也不為過本因於文而用之也中其節矣長樂陳氏曰有忠有信則内有主而能正故曰禮之本有義有理則外有主而能行故曰禮之文下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此忠信所以為禮之本也孔子去麻冕以從衆則適於義從拜下以違衆則歸於理此義理所以為禮之文也○嚴陵方氏曰孟子言理義人心之所同此以為禮之文者彼主於體此主於用故也
  禮也者合於天時設於地財順於鬼神合於人心理萬物者也是故天時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鬼神弗饗也居山以魚鼈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
  合於天時天時有生也謂四時各有所生之物取之當合其時設於地財地理有宜也謂設施行禮之物皆地之所産財利也然土地各有所宜之産不可强其地之所無如此自然順鬼神合人心而萬物各得其理也人官有能謂助祭執事之官各因其能而任之葢人各有能有不能也物曲有利者謂物之委曲各有所利如麴蘖利於為酒醴桐竹利於為琴笙之類也天不生謂非時之物地不養如山之魚鼈澤之鹿豕之類虙氏曰天時有生則陰陽寒煖之不齊地理有宜則髙下燥濕之不一人官有能則當因任其能而不廢物曲有利則當曲成其利而不遺苟非禮之會通孰能與於此哉○嚴陵方氏曰以天所不生者為禮則逆天之時矣以地所不養者為禮則逆地之理矣天時地理之不可逆如此則人官物曲固可知言地所不養之物而不及天所不生者亦舉此以見彼也○延平周氏曰合於天時而天時有生也設於地財而地理有宜也合於人心而人官有能也理萬物而物曲有利也禮至於曲利萬物而不遺非禮之妙孰能與於此然言順於鬼神合於人之心而止曰人官有能則是特言人之為成材而不及於鬼神者何也人者鬼神之所依言人則見鬼神矣君子之為禮順於天地而已矣非天地之所宜而以為禮者故君子謂之不知禮
  故必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禮之大倫以地廣狹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是故年雖大殺衆不匡懼則上之制禮也節矣
  定猶成也數税賦所入之數也王制言祭用數之仂禮非財不行故必以此數為行禮經常之法也禮之大倫以地之廣狹天子諸侯卿大夫地有廣狹故禮之倫類不同地廣者禮備地狹者禮隆也禮之厚薄則與年之上下為等王制言豐年不奢凶年不儉是專言祭禮此兼言諸禮耳大殺謂年凶而税斂之入大有減殺也匡與恇通恐也衆不匡懼謂無溝壑之憂也此其制禮有節財不過用故能如此長樂陳氏曰經言其常倫言其理舉其定國之數則有常故言大經以地廣狹則有理故言大倫夫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則王制所謂必於嵗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者是也禮之大倫以地廣狹則王制所謂用地小大是也禮之厚薄與年之上下則王制所謂視年之豐耗是也先王之為禮節以制則有所裁節以度則有所限故能於財則不傷於民則不害此其所以年雖大殺而衆不匡懼也○龍泉葉氏曰禮無定經也以舉國之數為經也無常倫也以地之廣狹為倫也不自為厚薄也以年之上下為厚薄也制禮之節用財之數常相繼而不相離不獨於其隆也盛禮以自尊而又於其殺也貶禮以自卑葢稱財以為禮而不以空文言禮也計其有而不虞其無喜其備而不憂其闕聖人之於禮也必不然矣
  禮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詩云匪革其猶聿追來孝時者天之所為故為大堯舜湯武之事不同者各隨其時耳聖王受命得天下必定一代之禮制或因或革各隨時宜故云時為大也順體宜稱四者下文析之詩大雅文王有聲之篇革急也猶與猷通謀也聿惟也言文王之作豐邑初非急於成己之謀惟欲追先人之事而致其方來之孝以不墜先業耳今詩文作匪棘其欲遹追來孝江陵項氏曰時者天地之大運順者人道之大倫體者其支體宜者其義理稱者其度數五者自綦大至綦細也
  天地之祭宗廟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義倫也
  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故天地宗廟父子君臣四者乃自然之序故曰倫也倫不可紊故順次之
  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體也
  社稷山川鬼神之禮各隨其體之輕重而為禮之隆殺故曰體次之嚴陵方氏曰天之運之謂時人之倫之謂順形之辨之謂體事之義之謂宜物之平之謂稱堯舜以徳而授受湯武以兵而放伐非人力之能為葢天運然也故謂之時引詩者言武王聿追文王之道以趨時也天地宗廟父子君臣皆出乎自然之理而人則順而序之故謂之倫社稷山川鬼神自有形以至於無形莫不各有所辨故謂之體
  喪祭之用賓客之交義也
  既於義不得不然必須隨事合宜故曰次之
  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餘此之謂稱也諸侯以龜為寶以圭為瑞家不寶龜不藏圭不臺門言有稱也
  諸侯有國宜之占詳吉凶故以龜為寶也家謂大夫也大夫卑不當寶藏五等諸侯各有圭璧以為瑞信又以天子所賜如祥瑞之降於天故以為瑞大夫非為君使不得執故不當藏之臺門者門之兩旁築土為臺於其上起屋大夫不然各稱其分守也故曰稱次之長樂陳氏曰時在天順體宜稱在人在天者大在人者小故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天與賢也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吏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時之所以為大也天地之祭則有所尊宗廟之事則有所親天地宗廟尊親之倫也父子君臣尊卑之倫也社稷山川地祗之祀人鬼天神之祭三者之體固異葢天神則以陽為體地祗則以陰為體人鬼則魂以陽為體魄以陰為體也喪之用則不儉其親祭之用則必盡其物賔之交則禮殺客之交則禮隆皆從其義而已矣羔豚而祭薄也宜若不足而百官皆足大牢而祭豐也宜若有餘而不必有餘者求其稱而已矣葢順主仁體主禮宜與稱主義其所主雖殊而其為禮一也○嚴陵方氏曰龜所以決國疑圭所以稱國信諸侯有國者也故以龜為寶以圭為瑞大夫有家而已故不寶龜不藏圭變瑞言藏則以藏猶不可而況於瑞乎門之有臺所以壯國體故家不臺門凡此則以國家之辨各有稱焉
  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一廟下士也適士則二廟
  天子之豆二十有六
  此天子朔食之豆數
  諸公十有六
  上公也更相朝時堂上之豆數
  諸侯十有二
  通侯伯子男也亦相朝時堂上之豆數
  上大夫八下大夫六
  皆謂主國食使臣堂上之豆數山陰陸氏曰天子朝踐八豆饋食八豆又加豆八羞豆二所謂二十有六諸公十六倍上大夫朝事八饋食八諸侯十二倍下大夫朝事六饋食六上大夫八朝事之豆也下大夫六去茅葅麋臡也
  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
  介副也上介一人餘為衆介牢太牢也謂諸侯朝天子時天子以太牢之禮賜之周禮公九介九牢侯伯七子男五今言七舉中以言之也大夫五介五牢者諸侯之大夫為君使而來各降其君二等此五介五牢謂侯伯之卿亦舉中言之也
  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
  天子袷祭其席五重諸侯席三重者謂相朝時賔主皆然也三重則四席再重則三席嚴陵方氏曰豆以實地産為主故每用陰數介謂僎介之介此引諸侯牢介謂朝天子之禮也卿大夫牢介諸侯使聘天子之禮也其言諸侯之席三重則通五等可知言大夫再重則兼卿可知
  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為貴也
  五重者謂杭木與茵也茵以藉棺用淺色緇布夾為之以茅秀及香草著其中如今褥子中用絮然縮者二橫者三為一重杭木所以杭載於土下棺之後置杭木於椁之上亦横者三縮者二上加杭席三此為一重如是者五則為五重也翣見檀弓長樂陳氏曰多少者禮之數大小髙下者禮之度文素者禮之容是雖所設之不同皆縁情以制宜隨宜以為貴以求其稱而已其言以多為貴則先之以廟而繼之豆介牢席者先神后人之序也由豆介牢席而繼之以葬者養生送死之序也至於多少大小髙下文素之間其先後之序葢可以理考○許氏曰裁羣物制庶事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究其裒多益寡别嫌明微使禮之或多或寡或小或大或髙或下或文或質各當其位而不相亂各稱其情而不相悖循其名列其器而義以脩焉禮以藏焉則非聖人莫能為矣故祧廟之設天子則七諸侯則降而五焉大夫三焉士則一焉非特以誠深孝篤獨隆於天子也葢以天下有王尊祖親親之道當如是也堂上正羞天子則二十有六豆諸公則殺而十六焉諸侯則十二焉上大夫八而下大夫六焉非以備味多品獨宜於天子也不如是無以極九州之美備四時之和也牢介異數諸侯之七則多於大夫之五席重異宜諸侯之三則多於大夫之再事莫大於天子之喪故葬必七月杭木與茵之數至於五重而翣於八焉至諸侯則五月而葬三重六翣而已夫葬月之或七或五也杭茵柳翣之數五之與三八之與六天子諸侯之儀亦或幾於相亂矣夫其禮之相亂者其間不能以寸聖人乃惓惓致意焉葢以為毫釐之際所以明嫌表微者舍是無以自見也
  有以少為貴者天子無介祭天特牲
  介所以佐賔天子以天下為家無為賔之義故無介也特獨也
  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諸侯相朝灌用鬱鬯無籩豆之薦大夫聘禮以脯醢
  天子祭天惟用一牛若巡守而過諸侯之境則諸侯奉膳亦止一牛其尊君之禮亦如君之尊天也諸侯相朝享禮畢主君酌鬱鬯之酒以獻賔不用籩豆之薦者以其主於相接以芬芳之徳不在殽味也大夫出使行聘禮主國禮之酌以酒而又有脯醢之薦此見少者貴多者賤也
  天子一食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無數
  食餐也位尊者徳盛其飽以徳不在於食味故每一餐輒告飽須御食者勸侑乃又餐故云一食也諸侯則再餐而告飽大夫士則三餐而告飽皆待勸侑則再食食力自食其力之人農工商賈庶人之屬也無徳不仕無禄代耕禮不下庶人故無食數飽即自止也
  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
  殷世尚質其祭天所乗之車木質而已無别雕飾謂之大路繁馬腹帶也纓鞅也在馬膺前染絲而織以為罽五色一布曰就就猶成也繁與纓皆以此罽為之車朴素故馬亦少飾也大路之下有先路次路次路殷之第三路也供卑雜之用故就數多郊特牲云次路五就此葢誤為七就嚴陵方氏曰繁纓葢路馬之飾一就言五色一布葢色至於五然後備故也色謂之就猶樂謂之成歟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者殷尚質故就之少者為大就之多者為次也
  圭璋特
  圭璋形制見考工記諸侯朝王以圭朝后則執璋玉之貴者不以他物儷之故謂之特言獨用之也周禮小行人掌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然皮與馬皆不升堂惟圭璋特升於堂亦特之義也
  琥璜爵
  琥為虎之形璜則半環之形也此二玉下於圭璋不可專達必待用爵葢天子享諸侯及諸侯自相享至酬酒時則以幣將送酧爵又有琥璜之玉以將幣故云琥璜爵也延平周氏曰饗至於酬爵則禮成矣圭璋春夏迎氣之玉有生物之意琥璜秋冬迎氣之玊有成物之意有生物之意故不待禮成而特達於天子有成物之意故必待禮成然後附爵而通也
  鬼神之祭單席
  鬼神異於人不假多重以為温暖也
  諸侯視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為貴也
  君視朝之時於大夫則特揖之謂每人一揖也旅衆也士卑無問人數多少君一揖而已長樂陳氏曰諸侯膳天子以犢以天子祭天之禮事其天子也諸侯相朝灌用鬱鬯以人敬神之禮敬諸侯也用鬱鬯無籩豆之薦者謂其用鬱鬯之時而無籩豆也君子食徳小人食力食徳則謀道故食以薄食力則謀食故食以厚此天子至士所以有一食再食三食之數而食力者則無數也夫不待酬爵而特達於天子者圭璋也必待酬爵而不可以特達者琥璜也圭璋禮東南之玉而主乎陽琥璜禮西北之玉而主乎陰主乎陽則可以特達於天子主乎陰則必附爵而後通故易之陽卦畫竒陰卦畫耦以其陽故可以特而不必有附陰必資於所附而不可以特也聘義曰圭璋特達徳也豈非所謂陽徳歟周官之法祀先王之席如朝覲饗射之數而天神之祭則藁桔而已此言鬼神之祭單席者非周制也諸侯視朝大夫特揖士旅之者葢大夫之徳尊而士之徳卑徳尊者寡故特揖徳卑者衆故旅揖而已諸侯之視朝如此至於天子則不然周官之司士云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
  有以大為貴者宫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椁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為貴也有以小為貴者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内壺君尊瓦甒此以小為貴也
  爵一升觚二升觶三升角四升散五升○疏曰特牲云主人獻尸用角佐食洗散以獻尸是尊者小卑者大按天子諸侯及大夫皆獻尸以爵無賤者獻以散之文禮文散亡不具也特牲主人獻尸用角者下大夫也特牲少牢禮尸入舉奠觶是尊者舉觶特牲主人受尸酢受角飲者是卑者舉角此是士禮耳天子諸侯祭禮亡五獻子男之享禮也凡王享臣及其自相享行禮獻數各隨其命子男五命故知五獻是子男别尊之法門外缶者缶尊名盛酒在門外壺亦尊也盛酒在門内君尊子男之尊也子男用瓦甒為尊不云内外則陳之在堂人君面尊而專惠也其壺缶但飲諸臣小尊近君大尊在門是以小為貴壺大一石瓦甒五斗缶又大於壺嚴陵方氏曰周官典命宫室以命數為節目上公至子男或以九或以五各有差此宫室以大為貴也天子之路謂之大路弓謂之大弓斗謂之大斗房謂之大房此器皿以大為貴也尊者之棺至於四重卑者止為一重椁則周於棺此棺椁以大為貴也周官冡人以爵等為丘封之度此丘封以大為貴也量言其所容度言其所至度量宫室器皿皆有之於宫室言量於器皿言度互相備也既曰器又曰皿者若車旗之屬可謂之器而不可謂之皿若籩豆之屬正謂之皿亦可謂之器此大小之辨也既曰丘又曰封者自積土言之則曰丘自度土言之則曰封曰丘則必髙矣曰封則不必髙也故王公曰丘諸侯曰封此亦大小之辨也獻謂獻之於尸也舉謂自舉而飲也貴賤以位言尊卑以體言獻爵者主人獻散者佐食主人之與佐食則有貴賤之别焉故以位言之舉觶者皇尸舉角者主人皇尸之與主人特有尊卑之别爾故以體言之於瓦甒言君尊則知壺缶為飲諸臣之尊於甒言瓦則知壺缶皆瓦矣
  有以髙為貴者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諸侯臺門此以髙為貴也
  九尺以下之數皆謂堂上髙於堂下也考工記堂崇三尺是殷制此周制耳臺門見前章嚴陵方氏曰陽數窮於九天子則體陽道之極故也故堂階之髙其尺以九為節自是而下降殺以兩故或以七或以五或以三焉前言家不臺門而有國者得用之矣故天子諸侯臺門凡此皆以髙為貴故也
  有以下為貴者至敬不壇埽地而祭天子諸侯之尊廢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為貴也
  封土為壇郊祀則不壇至敬無文也禁與棜皆承酒樽之器木為之禁長四尺廣二尺四寸通局足髙三寸漆赤中畫青雲氣菱苕華為飾刻其足為褰帷之形棜長四尺廣二尺四寸深五寸無足亦畫青雲氣菱苕華為飾也棜是轝名禁者因為酒戒也天子諸侯之尊廢禁者廢去其禁而不用也大夫士棜禁者謂大夫用棜士用禁也棜一名斯禁見鄉飲酒禮嚴陵方氏曰祭天之禮謂之至敬下言至敬無文是也壇特人為髙非禮之自然也故埽除其地以致其潔也郊特牲所謂埽地而祭於其質也是矣禁所以承酒尊且棜也禁也皆所以為酒戒曰棜則欲其不流曰禁則欲其不犯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棜亦禁也猶之旗常通謂之九旗也且有足者為禁無足者為棜有足則髙無足則下此主以下為貴於大夫用棜至廢禁則又下矣故天子諸侯之貴如此
  禮有以文為貴者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士𤣥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緑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此以文為貴也
  龍衮畫龍於衮衣也白與黑謂之黼黼如斧形刺之於裳黑與青謂之黻其狀兩已相背亦刺於裳也纁赤色冕祭服之冠也上𤣥下纁前後有旒前低一寸二分以其畧俛而謂之冕冕同而服異一衮冕二鷩冕三毳冕四絺冕五𤣥冕各以服之異而名之耳冕之制雖同而旒有多少朱緑藻者以朱緑二色之絲為繩也以此繩貫玉而垂於冕以為旒周用五采此言朱緑或是前代之制十有二旒者天子之冕前後各十二旒每旒十二玉玉之色以朱白蒼黃𤣥為次自上而下徧則又從朱起衮冕十二旒鷩冕九旒毳冕七旒絺冕五旒𤣥冕三旒此數雖不同然皆每旒十二玉繅玉五采也此皆周時天子之制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亦非周制周家旒數隨命數詳見儀禮冕弁圖○疏曰諸侯雖九章七章以下其中有黼也孤絺冕而下其中有黻故特舉黼黻而言耳詩采菽云𤣥衮及黼是特言黼終南云黻衣繡裳是特言黻也○陳氏曰藻潔而文衆采如之故曰藻長樂陳氏曰此經主以文為貴故於天子不言大裘曰龍衮而已諸侯之服雖曰自衮冕而下然其徳則貴乎能斷故言黼抑亦舉其下者而言之卿大夫之服自𤣥冕而下則有章有黻而已故言黻以其徳貴乎能辨也諸侯有君道以治邦國以蕃王室其於政治之義必貴乎能斷大夫有臣道道合則從不合則去其於去就之義不可以不辨也士之服止於𤣥衣纁裳則質而已衣正色則天子至於士皆𤣥衣也裳間色自天子至士皆纁裳也𤣥以象道之在上纁以象事之在下此貴賤之所通也所異者特繡繢之功或多或寡或有或無而已
  有以素為貴者至敬無文父黨無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犧尊疏布鼏樿杓此以素為貴也敬之至者不以文為美如祭天而服黑羔裘亦是尚質素之意折旋揖讓之禮容所以施於外賔見父之族黨自當以質素為禮不為容也大圭天子所搢者長三尺不琢不為鐫刻文理也大羮太古之羮也肉汁無鹽梅之和後王存古禮故設之亦尚𤣥酒之意大路殷祭天之車朴素無飾以蒲越為席犧尊刻為犧牛之形讀為娑音者謂畫為鳯羽婆娑然也此尊以麄疏之布為覆鼏樿白木之有文理者杓沃盥之具也嚴陵方氏曰大圭之用即其體而無琢刻之功所以為大若鎮圭之類則小矣大羮之湆遺其味而無調和之齊所以為大若鉶羮之類則小矣大路之制因其質而唯朴素之尚所以為大若金路之類則小矣禮之不同者固多而大槩不過於多少大小髙下素文○長樂陳氏曰至敬無文篤於誠也父黨無容篤於愛也天子大圭則搢之不琢而抒上所以象乎天之藏物而無為也羮不和謂之大羮路不飾謂之大路以其道之所寓而非功之所致也以蒲為席謂之越席畫牛於尊謂之一尊牛取其能耕犧言其共祭言犧而不言牛以共祭為主也八尊所以祭天地故尚質六彜所以祭宗廟故尚文則疏布之所鼏唯尊而已○許氏曰禮責乎多者葢非多則不足為禮之稱也然物欲有盡而人情亡藝使天下而皆饜足其好多之心則雖窮天下之物一以亂天下之禮而已是以聖人之制有推而進焉以不奪其情亦有抑而反焉以求深其本是故天子無介祭天用特天子之膳諸侯非不能備多品也而用止一犢諸侯相朝主國豈不能備籩豆也而灌止用鬯繁纓美於多就而大路一就也琥璜用於爵幣而圭璋之特也不特禮之多少為然推之於小大髙下文質之間亦莫不然故宫室器皿尊者極其大而宗廟之尊彜爵之貴於散也觶之崇於角也瓦甒之尊於壺缶也無非不廢其大而隆其小也堂筵門臺尊者極其髙而祭天之地不壇也天子之尊而廢禁也又無非樂其髙而不忘其下也龍衮玉藻文采之隆於天子極矣而祭天之用圭不琢羮不和大路質素而越席之用犧尊布鼏而樿杓之貴豈以文采之用而盡廢其質哉多少不同其用而各惟其宜文質不一其施而悉惟其稱或大或小或髙或下狹不可豐廣不可殺情文並施條理不紊而禮之本末始得以並著於天下
  孔子曰禮不可不省也禮不同不豐不殺此之謂也葢言稱也
  省察也禮之等雖不同而各有當然之則豐則踰殺則不及惟稱之為善馬氏曰自禮以多為貴而至於禮以素為貴皆禮之寓於形名數度之間其用不同者有如此也其用雖不同要之歸於稱則一也故豐之而不以為有餘殺之而不以為不足唯其稱而已此為禮不可不察也
  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徳發揚詡萬物大理物博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故君子樂其發也用心以致備物之享則心在於物故曰外心然所以貴於備物者聖人葢見夫天地之徳發揚昭著盛大溥徧於萬物是其理之所該者大故物之所成者博如此豈得不以多為貴乎此制禮之君子所以樂其用心於外以致備物也
  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内心也徳産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徳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
  散齊致齊祭神如在皆是内心之義惟其主於存誠以期感格故不以備物為敬所以然者葢有見夫天地之徳所以發生萬彚者其流行賦予之理宻緻而精微即大傳所言天地絪緼萬物化醇也縱使徧取天下所有之物以祭天地終不能稱其徳而報其功不若事之以誠敬之為極致是以行禮之君子主於存誠於内以交神明也慎獨者存誠之事也嚴陵方氏曰心一而已以示禮於外故有外心焉以體禮於内故有内心焉用心於外故以多為貴用心於内故以少為貴徳之發揚則其和足以詡萬物矣詡猶言翕張也徳雖不言而翕張萬物如之一翕一張相濟而和則大得其理而功之所施者博矣以多為貴乃其稱歟故君子樂於發也易言天地之大徳曰生則天下之物皆徳之所生也故曰徳産物生之迹雖粗而其道則致精物生之迹雖顯而其道則致微故曰徳産之致也精微徳之所致如此觀天下之物固無可以稱其徳者矣以少為貴乃其稱歟故君子慎其獨也
  古之聖人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美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稱也尊如中庸尊徳性之尊恭敬奉持之意也尊其在内之誠敬故少物亦足以為貴樂其在外之儀物必多物乃可以為美宜少者不可多宜多者不可寡或稱其内或稱其外也嚴陵方氏曰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即上文所言者是也外心不止於多則或髙或大或文亦外心耳内心不止於少則或下或小或素亦内心耳稱其内心則以少為貴故不可多稱其外心則以多為美故不可寡此先王制禮之道也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謂之禮匹士大牢而祭謂之攘謂之禮稱也謂之攘不稱也○疏曰匹偶也士賤不得特使為介乃行故謂之匹士庶人稱匹夫者惟與妻偶耳馬氏曰君子者以位之貴者言之匹士者以位之賤者言之古者天子諸侯卿大夫皆君子也天子諸侯卿大夫位之尊其禮可以以其隆故曰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此大牢而祭謂之禮也至於匹士大牢而祭故謂之攘攘者非其有而取之也
  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棁君子以為濫矣
  管仲齊大夫鏤簋簋有雕鏤之飾也紘冕之繫以組為之自領下屈而上屬於兩旁之笄垂餘為纓天子朱諸侯青大夫士緇山節刻山於柱頭之斗栱也藻水草也藻棁畫藻於梁上之短柱也此皆管仲僭禮之事濫放溢也嚴陵方氏曰是皆天子之禮管仲以陪臣為之則過於奢矣奢則僭故君子以為濫濫者溢而無所制之謂也雜記所謂難為上者以此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
  晏平仲亦齊大夫大夫祭用少牢不合用豚周人貴肩肩在俎不在豆此但喻其極小謂併豚兩肩亦不足以掩豆故假豆言之耳上言不豐不殺此舉管晏之事以明之管仲豐而不稱晏子殺而不稱者也隘陋也嚴陵方氏曰隘者陋而無所容之謂雜記所謂難為下者以此
  是故君子之行禮也不可不慎也衆之紀也紀散而衆亂
  禮所以防範人心綱維世變前篇言壊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
  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葢得其道矣
  記者引孔子之言而釋之曰夫子所以能此二者葢以得其行之之道也馬氏曰紀者衆目之總禮者亦百行之總君子之戰非必於克而克隨之君子之祭非必於受福而福亦隨之葢在已者有以先之也在已有以先之者禮而已矣○嚴陵方氏曰紀一定則衆目各有條理故紀散而衆亂此君子之行禮所以不可不慎也順以使衆故戰則克誠以事神故祭則受福能順則得戰之道矣能誠則得祭之道矣夫子之所謹則得其道可知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樂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薦不美多品
  君子曰記者自謂也祭有常禮不為祈私福也周禮大祝掌六祈小祝有祈福祥之文皆是有故則行之不在常祀之列麾快也祭有常時不以先時為快葆猶褒也器幣之小大長短自有定制不以褒大為可樂也嘉事冠昏之禮奠告有常儀不為善之而更設他祭牲不及肥大及猶至也如郊牛之角繭栗宗廟角握社稷角尺各有所宜用不必須並及肥大也薦祭之品味有定數不以多品為美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祭祀也寧祝而已故不祈因時而已故不麾蚤○馬氏曰器幣所以將誠茍葆大其器而無其意君子不樂也書曰享多儀儀不及物一不役志於享凡民惟曰不享與此同意冠昏之禮必先祭於祖廟者非以嘉事為善也示其有尊祖敬禰之意禮有以大為貴而牲不及肥大禮有以多為貴而薦不美多品者脩其在中之誠而已葢君子内則盡志外則盡物在外之物不可得而盡盡其在内之志而已矣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臧文仲魯大夫臧孫辰夏父弗綦人姓名也魯莊公薨立適子閔公閔公薨立僖公僖公者莊公之庶子閔公之庶兄也僖公薨子文公立二年八月袷祭太廟夏父弗綦為宗伯典禮移閔公置僖公之下是臣居君之上逆亂尊卑不可之大者時人以文仲為知禮孔子以其為大夫而不能止逆祀之失豈得為知禮乎金華應氏曰文仲不知正其順祀之為禮徒以昵於所親之為孝
  燔柴於奥夫奥者老婦之祭也盛於盆尊於瓶
  此亦言臧文仲不能正失禮之事周禮以實柴祀日月星辰有大火之次故祭火神則燔柴也今弗綦為禮官謂㸑神是火神遂燔柴祭之是失禮矣禮祭至尸食竟而祭㸑神宗婦祭僖㸑烹者祭饔㸑其神則先炊也故謂之老婦惟盛食於盆盛酒於瓶卑賤之祭耳雖卑賤而必祭之者以其有功於人之飲食故報之也有問竈可祭否朱子曰飲食所繫亦可祭○嚴陵方氏曰祀奥者以竈能化飲食以養人故也配以先炊故謂之老婦之祭○延平周氏曰先炊之有祭猶牧之有先牧而嗇之有先嗇也
  禮也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設之不當猶不備也禮有大有小有顯有微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顯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
  體人身也先王經制大備如人體之全具矣若行禮者設施或有不當亦與不備同也大者損之小者益之揜其顯著其微是不當也禮以敬為本一者敬而己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豈有行禮而不由敬乎○朱子曰禮儀三百便是儀禮中士冠諸侯冠天子冠禮之類此是大節有三百條如始加再加三加又如坐如尸立如齊之類皆是其中小目吕與叔云經便是常行底緯便是變底恐不然經中自有常有變緯中亦自有常有變○趙氏曰經禮如冠昏喪祭朝覲會同之類曲禮如進退升降俯仰揖讓之類馬氏曰百骸九竅具然後足以為人大小精粗備然後足以為禮古之言禮者内之為本外之為文多之為美少之為貴凡此者皆慮其禮之不備也小大為顯設之皆當禮之所以備也經禮者曲禮之總曲禮者經禮之别經禮至於三百之多曲禮至於三千之多者皆慮其禮之不備也
  君子之於禮也有所竭情盡慎致其敬而誠若有美而文而誠若
  誠實也若語辭謂以少者小者下者素者為貴是内心之敬無不實者以多者大者高者文者為貴美而有文是外心之實者嚴陵方氏曰禮雖不同至於致其誠則一而已竭情盡慎致其敬則誠之存乎内者美而文則誠之發乎外者或内或外皆不離乎誠故每以誠言之
  君子之於禮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殺也有經而等也有順而討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進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有順而摭也
  親始死而哭踊無節是直情而徑行也故曰直而行父在則為母服期尊者在則卑者不杖是委曲而減殺之也故曰曲而殺父母之喪無貴賤皆三年大夫士魚俎皆十五是經常之禮一等行之也故曰經而等順而討者順其序而討去之若自天子而下每等降殺以兩是也摲而播者芟取在上之物而播施於下如祭俎之肉及羣臣而胞翟之賤者亦受其惠是也推而進者推卑者使得行尊者之禮如二王之子孫得用王者之禮及旅酬之禮皆得舉觶於其長是也冕服旗常之章采樽罍之刻畫是放而文也公侯以下之服其文采殺於天子而不敢極致是放而不致也摭猶拾取也雖拾取尊者之禮而行之不謂之僭逆如君沐梁士亦沐梁又有君大夫士一節者是順而摭也言君子行禮有此九者不可不知也嚴陵方氏曰直而行者謂行吾誠於内而無所屈曲而殺者謂為所隆者厭而不得伸經而等謂順理之常無貴賤一也摲而播謂摲此以播於彼放而文謂觀象放法以致其飾放而不致若諸侯之服自鷩冕而下其旗白龍而下是矣
  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
  殷尚白夏尚黑素即白也青近於黑不言白黑而言素青變文耳此類皆制作之末舉此以例其餘則前之創造後之因仍皆可知矣○朱子曰三綱五常禮之大體三代相繼皆因之而不能變其所損益不過文章制度小過不及之間而已嚴陵方氏曰三代之禮所異者迹所同者道故曰一也夏造殷因者言夏造於前殷因之於後也言殷之因夏則周之因殷從可知矣○臨川呉氏曰言夏殷周三代之時禮之儀文雖小有損益而其所以為禮者則一故天下之民皆可通行葢損益而異者禮之文耳禮之本則相因不變而無不同也又曰所尚之色雖有或素或青之異然禮之本則夏造作於前殷因襲於後無不同者
  周坐尸詔侑武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
  承上夏造殷因而言三代尸禮之異周之禮尸即位而坐詔者告尸以威儀之節侑者勸尸為飲食之進詔與侑皆祝官之職祝不止一人無方謂無常人也宗廟中可告之事皆得告之也亦然亦如殷之禮也禮同本於道之同故云其道一也
  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
  夏之禮尸當飲食則暫坐若不飲食則惟立以俟祭事之終也殷則尸雖無事亦坐嚴陵方氏曰夏立尸而殷坐尸殷雖坐尸而詔侑未必無方周則文又備不惟坐尸而且詔侑無方為此特文備之事爾而於禮莫不然也故曰其禮亦然以其道未始不相因故曰其道一也
  周旅酬六尸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
  周家袷祭之時羣廟之祖皆聚於后稷廟中后稷尸尊不與子孫為酬酢毁廟之祖又無尸故惟六尸而已此六尸自為昭穆次序行旅酬之禮故曾子言周家此禮其猶世俗之醵與醵斂錢共飲酒也錢之所斂者均則酒之所飲必均此六尸之旅酬如醵飲之均平也臨川吳氏曰此承上文言周之異於殷者不但詔侑無方之禮又有旅酬六尸之禮也而又引曾子釋然酬之言於後以結之
  君子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
  近者為䙝逺者為敬凡行禮之事與人情所欲者相近則非禮之極至者其事本多端此獨舉血腥爓孰四者之祭以明之者禮莫重於祭故也郊祭天也郊祀與大饗三獻皆有血腥爓孰此各言者據先設者為主也郊則先設血後設腥爓孰大饗祫祭宗廟也腥生肉也去人情稍近郊先薦血大饗則迎尸時血與腥同時薦獻酌酒以薦獻也祭社稷及五祀其禮皆三獻故因名其祭為三獻也爓沉肉於湯也其色畧變去人情漸近矣此祭血腥與爓一時同薦但當先者設之在前當後者設之居後據宗伯社稷五祀初祭降神時已理血據此則正祭薦爓時又薦血也一獻祭羣小祀也祀卑酒惟一獻用孰肉無血腥爓三者葢孰肉是人情所食最為䙝近以其神卑則禮宜輕也延平周氏曰獻以血非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天獻以孰乃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羣小祀葢禮之近人情者非禮之至也爓與孰以牲言質與文以禮言○嚴陵方氏曰全乎天者莫如血故用之於郊近乎人者莫如孰故用之於獻故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且由爓而上則尚氣而已至於孰則又尚味焉故郊特牲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
  是故君子之於禮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
  作如作聰明之作過意為之也言先王制禮之初一以誠敬為本乃天理人情之極致後世守而行之非過意而故為極致之情也此由始於古也上公之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舉其中而言之兩君相見必有介副之人以伸賔主之情不如此則太愿慤而無禮之文矣已太也三辭三讓者賔初至大門外交擯之時有三辭之禮及入大門主君每門一讓則賔一辭凡三辭三讓而後至廟中也不如此則大迫蹙而無禮之容矣山隂陸氏曰禮出於自然非作之也夫禮一於本而已則或失之愿是故以介相見辭讓而後至
  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三月繫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
  此因上章言兩君相見之禮漸次而進故言祭祀之禮亦有漸次由卑以達尊者魯人將祭上帝必先有事頖宫頖宫諸侯之學也魯郊祀以后稷配先於頖宫告后稷然後郊也虖池并州川之小者河之從祀也配林林名泰山之從祀也帝牛必在滌三月繋繫牲於牢也七日戒散齊也三日宿致齊也敬慎之至如此故以積漸為之何敢迫蹙而行之乎馬氏曰大者小之所積由小而至大莫不有漸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有事於頖宫者凡以此也不如是則情失於慤且蹙矣與夫直情徑行者無以異也
  故禮有擯詔樂有相步温之至也
  禮容不可急遽故賔主相見有擯相者以詔告之樂工無目必有扶相其行步者此二者皆温藉之至也温藉之義如玉之有承藉然言此擯詔者是承藉賔主相步者是承藉樂工也嚴陵方氏曰相見必以介者所以達其情辭讓而後至者所以舒其行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則讓亦由是也鄉飲酒曰月者三日則成魄三月則成時是以禮有三讓此辭讓之數必以三也有事謂祭也將有事於大必先有事於小焉七日戒即祭統言散齊七日以定之是也三日宿即祭統言致齊三日以齊之是也此皆先事而備焉故曰慎之至賔主相接而後禮行瞽相相資而後樂作而緩而不迫和而無乖故曰温之至也
  禮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詔朝事以樂
  本心之初天所賦也貴於反思而不忘禮制之初聖所作也貴於脩舉而不墜二者皆有初故曰不忘其初擗踊哭泣不待詔告以其發於本心之自然也朝廷養老尊賢之事必作樂以樂之亦以愜其本心之願望也此二者是反本之事嚴陵方氏曰物有本末時有古今然逐末之流而不知其所反從今之便而不能有所脩則先王之禮意亡矣本者末之初古者今之初反之脩之則不忘之故也本末一物欲追還之而已故於本曰反古今異時必有損益焉故於古曰脩此其别也言凶事則知朝事之為吉禮言朝事則知凶事之為喪禮凶事不詔則朝事必詔可知朝事以樂則凶事無樂可知
  醴酒之用𤣥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稾鞂之設
  醴酒之美用矣而列尊在𤣥酒之下今世割刀之利便於用矣而宗廟中乃不用割刀而用古之鸞刀下莞上簟可謂安矣而設稾鞂之麄者為郊祀之席此三者是脩古之事鸞鈴也刀鐶有鈴故名鸞刀割肉欲中其音節郊特牲云聲和而後斷也莞蒲之細者可為席簟竹席也藳鞂除去榖之稈也鞂與禹貢秸字同
  是故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學也有主主於反本脩古也但以此二者求之則可以稱述而學之不厭矣嚴陵方氏曰主猶賔主之主以其衆之所從故也葢本者末之主故先王之制禮也必反之古者今之主故先王之制禮也必脩之此之謂有主夫少則得多則惑以其有主則雖多不惑故可述而多學也
  君子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禮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禮弗之信矣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
  無節於内言胸中不能通達禮之節文也觀物弗之察言雖見行禮之事不能審其得失也察物而不由禮以察之何以能得其是非之實作事而不由禮何以能存其主敬之心出言而不由禮何以能使人之信其言故曰禮者事物之極致也嚴陵方氏曰無節於内則所存乎已者未定何恃而觀彼哉故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禮者體物者也故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葢由禮乃能得物之情故也事無禮則不能無妄作故弗之敬矣言無禮則不能無妄出故弗之信矣
  是故昔先王之制禮也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爾故作大事必順天時為朝夕必放於日月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是故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
  財物幣玉牲牢黍稷之類無財無物不可以行禮故先王制禮必因財物而致其用之之義焉然財物皆天時之所生故祭祀之大事亦必順天時而行之如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皆是也夫明生於東故春朝朝日必於東方月生於西故秋莫夕月必於西方為髙上之祭必因其有丘陵而祭之為在下之祭必因其有川澤而祭之一説為髙為圓丘也為下為方丘也祭有輕重皆須財物故當天時之降雨澤也君子知夫天地生成財物之功如此乎勉勉而不已也則安得不用財物為禮以致其報本之誠乎嚴陵方氏曰因其財物於外以致其義於内葢先王制禮之意也下文所云皆其事矣大事若春有祠夏有礿秋則有嘗冬則有烝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大事之義以日之出於朝也則朝日於王宫之壇以月之見於夕也則夕月於夜明之坎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朝夕之義也因山之髙而為事髙之禮因川澤之下而為事下之禮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髙下之義也然此皆財物之大者爾若悉而論之凡天之所生茍可以為禮者莫非財物也故終之以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財物固皆天之所生天之所以生之者存乎時雨之澤也
  是故昔先王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舉賢而置之聚衆而誓之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升中于天而鳳凰降龜龍假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是故聖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置如置諸左右之置謂使之居其位也禮莫重於祭當大事之時必擇有道徳才能者執其事又從而誓戎之周禮冢宰掌百官之誓戒是也因天之尊而制為事天之禮因地之卑而制為事地之禮郊社是也中平也成也巡守而至方岳之下必因此有名之大山升進此方諸侯治功平成之事以告於天舜典柴岱宗即其禮也吉土王者所卜而建都之地也兆於南郊嵗有常禮其瑞物之臻休徵之應理或然耳而後世封禪之説遂根著於此牢不可破皆鄭氏祖緯説啓之也馬氏曰夫禮有五經莫重於祭而聖人於祭不能自任其事則任之以人故有尚徳尊道任能舉賢誓衆之事自尚有徳至舉賢而置之則小大之官莫不具其職聚衆而誓之則小大之官莫不謹其職故於廟足以饗親於郊足以饗帝天者髙之極者也故於髙必因丘陵因髙而事之所謂因天事天也地者下之極者也故為下必因川澤因下而事之所謂因地事地也因名山以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因天之事也升中于天而鳳凰降龜龍假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事天之效也○嚴陵方氏曰饗亦祭也以祭之而見饗故謂之饗曰祭則以人而言其事曰饗則以神而言其禮也鳳雌曰凰以羽族故言降也龜龍鱗介之族故曰假四靈獨不言鱗者以麟土畜土分王於四時言三者則麟在其中矣四靈之物至則無獝狘之患矣五行之氣和則無愆伏之災矣聖人夫何為哉故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也
  天道至敎聖人至徳廟堂之上罍尊在阼犧尊在西廟堂之下縣鼓在西應鼓在東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陰陽之分夫婦之位也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和之至也天道陰陽之運極至之敎也聖人禮樂之作極至之徳也無以復加故以至言罍尊夏后氏之尊也犧尊周尊也縣鼓大應鼓小設禮樂之器一以西為上故犧尊縣鼓皆在西而罍尊與應鼓皆在東也天子諸侯皆有左右房此夫人在西房也君在東而西酌犧象夫人在西而東酌罍尊此禮交動乎堂上也縣鼓應鼓相應於堂下是樂交應乎下也罍尊畫為山雲之形犧尊畫鳳羽而象骨飾之故亦曰犧象此章言諸侯時祭之禮延平周氏曰天道無非敎凡有象者皆至教也聖人無非徳凡在於動作之間者皆至徳也自罍在阼而下皆所謂至教至徳者也雷陽也牛陰也故罍尊在左而犧尊在右者陰陽之位也以縣鼓而對應鼔則應鼔非縣乃旋之者也以應鼔而對縣鼔則縣鼔非應乃倡之者也倡者為陽和者為陰故縣鼔在右而應鼓在左者陰陽之配也君在東阼所以祖日之生於東夫人在西房所以祖月之生於西此陰陽之位也君在東階而西酌犧象所以祖日之西行夫人在西房而東酌罍尊所以祖月之東行此陰陽之配也君陽也夫人陰也君與夫人之禮交舉於上此陰陽之體見於禮者也六律陽聲也六吕陰聲也律吕之聲交應於下此陰陽之聲發於樂者也一陰一陽謂之道而道者徳教之所日出也
  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修樂以道志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故觀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觀其發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禮主於報本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王者功成治定然後作樂以文徳定天下者樂文徳之成以武功定天下者樂武功之成非泛然為之也節事為人事之儀則也道志宣其湮鬱也世治則禮序而樂和世亂則禮慝而樂淫故觀禮樂而治亂可知也遽伯玉衛大夫名瑗言君子之心明睿洞達觀器用則知工之巧拙觀人之發動舉措則知其人之智愚豈有觀禮樂而不知治亂乎禮樂者與人交接之具君子致謹於此以其所闗者大也故曰葢古有是言而記者稱之耳張子曰禮反其所自生樂樂其所自成禮别異不忘本而後能推本為之節文樂統同樂吾分而已禮天生自有分别人須推原其自然故言反其所自生樂則得其所樂即是樂也更何所待是樂其所自成○嚴陵方氏曰治定制禮故於禮曰制功成作樂故於樂曰修治亂生於志而發於事禮者事之所寓也樂者志之所寓也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孟子曰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徳正謂是矣君子之人達言達於道也以道觀物故知其工之巧以道觀人故知其人之知言巧則拙可知言知則愚可知葢工有巧拙則見於器者有利病人有知愚則見於發者有當否故也凡為彼所觀者以吾有與也故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而況於禮樂之所示乎所謂與人猶言接人也或發於言或發於行皆所以與人者也○馬氏曰禮所以報本故反其所自生樂所以彰徳故樂其所自成記曰樂樂其所自生而禮反其所自始别而言之則禮者反其所自生樂者樂其所自成合而言之樂亦反其所自生也禮所以約人之外故以節事事者自外作者也樂所以和人之内故以道志志者由中存者也禮雖約人之外未嘗不在内記曰禮節民心樂雖和人之内未嘗不在外記曰樂和民聲别而言之則禮在於外而樂在於内合而言之則禮樂之情同也觀其禮樂之得則知其治觀其禮樂之失則知其亂所謂治者非必已治也所謂亂者非必已亂也達其得失之幾則治亂之將形皆得以知之矣自非智足以及則不能達故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均是器也而器有巧拙均是發也而發有智愚君子之達其明足以照之則器之巧拙發之智愚皆不能逃於視聴之内葢達之者觀微以知著察往以知來也
  大廟之内敬矣君親牽牲大夫贊幣而從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
  君出廟門迎牲親牽以入然必先告神而後殺故大夫贊佐執幣而從君君乃用幣以告神也殺牲畢而進血與腥則君親割制牲肝以祭神於室此時君不親獻酒惟夫人以盎齊薦獻盎齊見前篇及薦孰之時君又親割牲體然亦不獻故惟夫人薦酒也
  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屬屬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饗之也
  洞洞敬之表裏無間也屬屬誠實無偽也勿勿勉勉不已也一云切切也命婦卿大夫之妻也
  納牲詔於庭血毛詔於室羮定詔於堂三詔皆不同位葢道求而未之得也
  詔告也牲入在庭以幣告神故云納牲詔於庭殺牲取血及毛入以告神於室故云血毛詔於室羮肉汁也定熟肉也煮之既熟將迎尸入室乃先以俎盛羮及定而告神於堂此是薦熟未食之前也道言也此三詔者各有其位葢言求神而未得也
  設祭於堂為祊乎外故曰於彼乎於此乎
  設祭於堂者謂薦腥爓之時設饌在堂也祊祭之明日繹祭也廟門謂之祊設祭在廟門外之西旁故因名為祊也記者又引古語云於彼乎於此乎言不知神於彼饗之乎於此饗之乎嚴陵方氏曰君子固無所不用其敬然於大廟之事必夫婦親之而且求之非一方祭之非一日則其敬也尤見於此故曰大廟之内敬矣下文所言皆其事也言制祭亦割之矣以方敬而多少未定故曰制及既熟而多少已定故曰割也祭言其用也牲言其體也或言其用或言其體互相備也夫人祭酒者謂凡酒也牲雖以天産為陽然對酒言之則養人之陰而已君親割牲以養其陰夫人薦酒以養其陽亦陰陽相濟之義也薦盎其義亦若是而已且制祭薦盎朝事之時也割牲薦酒饋食之時也朝事以神事之故制祭以腥而薦以齊葢腥與齊神道故也饋食以事人之故割牲以孰而薦以酒葢孰與酒人道故也然君以盎齊饋食而夫人用之於朝踐君以酒獻尸而夫人用之於饋食者葢殺禮於君故也牲自外至而納之故納牲詔於庭以庭在室之外故也血毛告幽全之物故詔於堂以堂比室為明故也三詔求之固有可得之理而曰求而未之得特疑其如此而已故以盎言之道猶言也設祭于堂言正祭之時也為祊乎外言索祭之時也言堂以見外之為門言外以見堂之為内祭言其事也祊言其所也謂之祊者祝祭求神以此為所在之祊故也且神無方也祊特人為之爾故言為祭必有所陳焉故言設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或於彼或於此而祭之非一日求之非一處故曰於彼乎於此乎○馬氏曰祭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内外之官也官備則具備是故君親牽牲推而下之至於夫人薦酒皆夫婦身親莅之致其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故曰大廟之内敬矣納牲詔於庭君親牽牲大夫贊幣而從之時也血毛詔於室君親制祭夫人薦盎之時也羮定詔於堂君親割牲夫人薦酒之時也設祭於堂祭於廟之内也為祊乎外祭於廟之外也祭於内則疑於外祭於外則疑於内則曰於彼乎於此乎
  一獻質三獻文五獻察七獻神
  獻酌酒以薦也祭羣小祀則一獻其禮質略祭社稷五祀三獻其神稍尊故有文飾五獻祭四望山川之禮也察者顯盛詳著之貌祭先公之廟則七獻禮重心肅洋洋乎其如在之神也長樂陳氏曰禮畧故質禮加故文察則其事地也察矣神則其事祖也神矣一獻孰則於人情為近故曰質三獻爓則於人情漸逺故曰文三獻爓則五獻其血乎禮所謂血祭社稷是也○嚴陵方氏曰傳曰名位不同禮亦有數禮有隆殺故數有多寡此祭祀之獻所以有一二五七之異也夫羣小之祀禮則簡矣故言質社稷五祀則其禮差詳故曰文四望山川地道也故言察先公人道而已故神之惡其䙝故也
  大饗其王事與三牲魚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龜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見情也丹漆絲纊竹箭與衆共財也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逺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葢重禮也
  大饗袷祭也言王事者明此章所陳非諸侯所有之事也三牲牛羊豕也腊獸也少牢禮云腊用麋籩豆所薦品味皆四時和氣之生成内金納侯邦所貢之金也示和示諸侯之親附也一説金性或從或革隨人故言和也君子於玉比徳諸侯來朝璧加於束帛之上尊徳也陳列之序龜獨在前以其知吉凶故先之也金在其次以人情所同欲故云見情也自三牲以下玉丹漆等物皆侯邦所供貢並以之陳列或備器用與衆共財言天下公共所有之物也其餘無常貨謂九州之外蠻夷之國或各以其國所有之物來貢亦必陳之示其能致逺方之物也但不以為常耳諸侯為助祭之賔禮畢而出在無算爵之後樂工歌陔夏之樂章以送之設施如此葢重大之禮也註讀肆為陔者周禮鍾師掌九夏尸出入奏肆夏客醉而出則奏陔夏故知此當為陔也○劉氏曰後篇言鍾次之以和居參之則此言内金示和亦取其聲之和耳見情也者見人情之和也嚴陵方氏曰三牲魚腊天産也天産所以作陰徳故以味為主而曰四海九州之美味葢味為陰故也籩豆之薦地産也地産所以作陽徳故以氣為主而曰四時之和氣葢氣為陽故也且味非美則不足以養人氣非和則不足以養生故於味曰美於氣曰和也九州之外蕃國無常貨責之不備而且各以其國之所有則示能致逺物而已葢得萬國之權心以事其先王故其言如此○延平周氏曰備四海九州之美味者示其得四海九州之懽心也薦四時之和氣者示其能贊於天地也唯其明有以得人心而幽有以贊天地然後為可以事神○馬氏曰君子之於祭祀慎終如始祭之畢則飲酒無算又慮其禮之無節故奏肆夏以節之使之安宴而不亂葢重禮也重其禮者重其大饗之禮也
  祀帝於郊敬之至也宗廟之祭仁之至也喪禮忠之至也備服器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幣義之至也故君子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祭天之禮簡素至敬無文所以為敬之至仁之實事親是也事亡如事存所以為仁之至附於身附於棺皆必誠必信所以為忠之至斂之衣服葬之器具皆全備無缺莫非愛親之誠心故亦曰仁之至朝聘燕享幣有常用故幣帛篚筐將其厚意義之至也此仁與義之為道皆可於行禮之際觀之故曰禮其本也嚴陵方氏曰逺而尊者主乎敬近而親者主乎愛祀帝於郊所以為敬祭親於廟所以為仁仲尼燕居曰郊社所以仁鬼神則郊無非仁也要之以敬為主爾記曰大廟之内敬矣則廟無非敬也要之以仁為主爾○馬氏曰人死斯惡之矣無能斯倍之矣故先王為之禮使民不惡不倍而盡心於死者三日而斂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故曰忠之至也中庸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是禮生於仁義而曰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何也葢因其禮行之際仁義存其中也宗廟之祭禮也仁在其中賔客之用幣亦禮也義在其中○延平周氏曰喪禮欲其不欺於己故曰忠之至服器之死而致生故曰仁之至賔客用幣以將意故曰義之至禮雖出於仁義而仁義之成禮乃在於禮故曰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茍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
  甘於五味屬土土無專氣而四時皆王故惟甘味能受諸味之和諸采皆以白為質所謂繪事後素也以此二者况忠信乃可學禮道猶行也道路人所共行者人無忠信則每事虚偽禮不可以虚偽行也大傳曰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嚴陵方氏曰夫薄於徳者於禮虚無忠信之徳以實之則禮之道亦無由而行矣易不云乎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中庸亦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然後行故此經言得其人之為貴也○馬氏曰甘者味之美質也白者色之美質也忠信者人之美質也然後可以文之也故甘則受和白則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和所以文其味采所以文其色禮所以文其忠信質不能立於内則文不可行於外故曰忠信禮之本義理禮之文無本不立無文不行茍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道之為言行也
  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毋輕議禮
  不學詩無以言然縱使誦三百篇之多而盡言語之長其於議禮猶概乎未有所聞也一獻小禮亦不足以行之使能一獻不能行大饗之禮謂袷祭也能大饗矣不能行大旅之禮謂祀五帝也能具知大旅之禮矣不能行饗帝之禮也謂祀天也禮其可輕議乎嚴陵方氏曰不學詩無以言誦詩雖多能言之而已未必能行禮則貴乎能行也故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大饗者祭先王之九獻也以會而旅焉故謂之旅饗帝謂昊天上帝也夫禮有大小故行之有難易此愈大者所以愈難焉行其事者其難如此則言其義者可不重乎經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故曰毋輕議禮
  子路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雖有强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臨祭其為不敬大矣
  逮及也闇昧爽以前也偏任為跛依物為倚
  他日祭子路與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室事謂正祭之時事尸於室也外人將饌至户内人於户受之設於尸前内外相交承接故云交乎户也正祭之後儐尸於堂故謂之堂事此時在下之人送饌至階堂上人即階而受取是交乎階也質正也子路權禮之宜畧煩文而全恭敬故孔子善之也嚴陵方氏曰君子之行禮因不欲速又惡乎久而怠焉久而怠寧若速而敬爾葢禮以敬為主故也季氏之於祭徒欲其久而不能敬又豈知禮之意哉昔用人祭日以朝及闇季氏之於魯其亦習周之文而不知其意者歟及子路行之乃能速而敬焉雖不必合於先王之文然亦可謂知禮之意且能救一時之弊矣此孔子所以善之也强力即聘義所謂强有力是也肅則不怠敬則不慢强力通乎外故以容言之肅敬存乎中故以心言之跛倚葢倦怠之所致也室事謂有事乎室若血毛詔於室之類堂事謂有事乎堂若羮定詔於堂之類執事者内外異位乃以内而交乎外上下異等乃以上而交乎下則尤易為力矣宜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也









  禮記大全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一
  明 胡廣等 撰
  郊特牲第十一
  陸氏曰郊者祭天之名用一牛故曰特牲○石梁王氏曰此篇皆記祭事而雜昏冠兩段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諸侯適天子天子賜之禮大牢貴誠之義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
  禮有以少為貴者故此二者皆貴特牲而賤大牢也犢未有牝牡之情故云貴其誠慤○朱子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所出之祖配天地周之后稷生於姜嫄以上更推不去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配天須以后稷嚴父莫大於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上帝即天也聚天之神而言之則謂之上帝又曰古時天地定是不合祭日月山川百神亦無合共一時祭享之禮又曰五峯言無北郊只祭社便是此説却好○今按召誥用牲於郊牛二蔡氏以為祭天地非也牛二帝牛稷牛也社于新邑祭地也故用大牢嚴陵方氏曰於郊故謂之郊言郊以知社稷之在國言社稷以知郊之為天地於牲言特以見大牢之非一於牢曰大以見特牲之用犢也特則牢所畜之物牢則牲所畜之地互相備也郊言特牲膳言用犢亦互相備也天子有天地之徳故諸侯以事天地者事天子諸侯有社稷之功故天子以禮社稷者禮諸侯亦唯其稱而已郊用特牲而召誥言牛二者兼稷牛言之爾經言帝牛不吉以為稷牛葢謂是矣禮器言天子祭天特牲王制言天子社稷皆大牢常客言王巡守殷國則國君膳以牲犢王合諸侯而饗禮則具十有二牢其言正與此合凡此則尊者常小而少卑者常大而多也天子牲孕弗食則諸侯容或食之言祭帝弗用則社稷容或用焉○馬氏曰天下之物皆天之所生無物以稱其徳故郊則以特天下之物皆天子之所有亦無以稱其徳故諸侯則膳之以犢社稷者土榖之神而諸侯為君守者也社稷以大牢則諸侯亦賜之大牢
  大路繁纓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
  臭亦氣也餘並見前篇
  諸侯為賔灌用鬱鬯灌用臭也大饗尚腵脩而已矣諸侯來朝以客禮待之是為賔也在廟中行三享畢然後天子以鬱鬯之酒灌之諸侯相朝亦然明貴氣臭之義也周禮作裸字上公再裸而酢侯伯一裸而酢子男一裸不酢祼則使宗伯酌圭瓚而裸之酢則賔酢主也此大饗謂主饗諸侯也脯加薑桂曰腵脩行饗之時雖設大牢之饌而必先設腵脩於筵前然後設餘饌故云尚腵脩也此明不享味之義長樂陳氏曰禮器與郊特牲言大路繁纓一就則同其言次路繁纓五就七就則不同者先王之路降殺以兩反此而加多焉葢亦以兩而已大路一就先路三就則次路有五就七就者矣書言次路以兼革木二路則殷之次路五就七就庸豈一車耶鄭氏以七就為誤是過論也又曰禮以全於天者為尤厚近於天者為差厚以近於人者為差薄全於人者為尤薄血者全於天者也腥者近於天者也爓者近於人者也孰者全於人者也郊與大饗常重於三獻之禮豈非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哉鬱鬯陽物也腶脩陰物也用陰物所以神之尚陽物所以明之而其所以不饗味一也夫大饗於神則王之事而大饗於賔則諸侯之事於神與賔皆謂之大饗者葢謂之大所以極其禮謂之饗所以向之○嚴陵方氏曰一獻孰則饗味矣味非不敬也特不若血腥爓之至爾經曰血腥爓祭用氣也以臭生於氣故此曰氣臭腶言捶肉如腶脩則以薑桂脩之諸侯為賔即大饗之時天子饗諸侯於廟中然非君三重席之饗也鬱鬯可以養陽腶脩可以養陰養陽不以酒醴養陰不以犧牲則以所饗在臭而不在味故也
  大饗君三重席而酢焉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
  此大饗是諸侯相朝主君饗客之禮諸侯之席三重今兩君禮敵故席三重之席而受客之酢爵也若諸侯遣卿來聘卿禮當三獻其上介則是大夫故謂之三獻之介大夫席雖再重今為介降一等止合專席君席雖三重今徹去兩重就單席受此介之酢爵是降國君之尊以就大夫之卑也嚴陵方氏曰禮器言諸侯之席三重兩君相見則其體相敵故其席如其數而不必增損焉至於他國之卿來聘而大夫為之介焉位雖臣也命則君也名雖介也禮則客也其文雖殊其義則相敵故主君之受酢也降重席之尊而不與之異就專席之卑而必與之同也
  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陰陽之義也凡飲養陽氣也凡食養陰氣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而食嘗無樂飲養陽氣也故有樂食養陰氣也故無聲凡聲陽也
  饗春饗孤子也禴春祭宗廟也孤子死事者之子孫食秋食耆老也嘗秋祭宗廟也周之禮春祠夏禴秋嘗冬烝春禴夏殷之禮也饗禮主於酒食禮主於飯周制則四時之祭皆有樂長樂陳氏曰饗禘以飲為主飲以天産而養陽氣故有樂食嘗以食為主食以地産而養陰氣故無樂葢饗禘以春食嘗以秋春為陽秋為陰陽則來而主長陰則往而主成故禘之有樂所以迎來嘗之無樂所以送往春饗孤子以助其長秋食耆老以順其成凡此順陰陽而已此與祭義言春禘秋嘗同而王制祭統則言夏禘秋嘗葢夏殷之禮不同也○山陰陸氏曰春饗孤子耆老亦饗焉秋食耆老孤子亦食焉知然者周官酒正凡饗耆老孤子皆共其酒又文王世子有司告以樂闋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反養老幼于東序知之也此一節言若繁複所謂其中必有美焉者也彼見形而不及理往往不察故君子記之如此使讀者盡心焉○馬氏曰君子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春禘所以達其怵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心秋嘗所以達其悽愴之心故春饗生者之陽氣而禘死者之陽氣則有樂有樂者所以順陽氣之出也秋食生者之陰氣而嘗死者之陰氣則無樂無樂者所以順陰氣之入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
  鼎俎奇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
  自一鼎至九鼎皆奇數其十鼎者陪鼎三則正鼎亦七也十二鼎者陪鼎三則正鼎亦九也正鼎鼎别一俎故云鼎俎奇也籩豆偶者據周禮掌客及前篇所舉皆是偶數又詳見儀禮圖長樂陳氏曰鼎俎之實以天産為主而天産陽屬故其數奇籩豆之實以地産為主而地産陰屬故其數偶不敢用䙝味所以盡志貴多品所以盡物盡志所以交於神盡物所以交於明先儒以旦為神其説是也○嚴陵方氏曰籩之實若菱芡之類豆之實若芹蒲之類所謂水之品也籩之實若棗栗之類豆之實若菁韭之類所謂上之品也水土之品非人常所食故曰不敢用䙝味或水或土所取不一故曰而貴多品
  賔入大門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樂闋孔子屢歎之奠酬而工升歌發徳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樂由陽來者也禮由陰作者也陰陽和而萬物得燕禮則大門是寢門饗禮則大門是廟門也肆夏樂章名九夏見周禮易以敬言和易中有嚴敬之節也卒爵而樂闋謂賔至庭而樂作賔受獻爵拜而樂止及主人獻君樂又作君卒爵而樂止也歎之歎美之也奠酬而工升歌謂奠置酬爵之時樂工升堂而歌所以發揚主賔之徳故云發徳也匏竹笙也樂所以發揚道之舒暢禮所以肅陰道之收斂一闔一闢而萬事得宜也嚴陵方氏曰此言諸侯為賔之禮也故曰賔入大門奏肆夏則所以迎賔而納之且能易則賔主之情不離能敬則賔主之情不流不流不離禮樂之道也夫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爵始卒而樂遂闋則能以反為文矣此先王之微意也故孔子屢歎之且樂所以發明賔主之徳也卒爵則酬酢之禮畢而賔主之徳已明矣樂之闋也不亦宜乎闋終也孔子於與蜡之事畢而歎者歎其禮之亡也於卒爵而樂闋亦歎者歎其樂之深也於禮之亡則傷之而歎也於樂之深則美之而歎也主酌賔曰獻賔答主曰酢主復答賔曰酬奠酬謂奠置酬爵之時也夫禮成於三奠酬則禮成而賔主之徳可知也故樂工升歌以發之葢雖有其徳非發之於聲音則無自而明故也升歌即仲尼燕居所謂升歌清廟示徳是矣或言發或言示互相備也歌者在上故經每謂之升歌匏竹在下故經每謂之下管匏即竽笙之類竹即箎笛之類以舜典考之堂上有琴瑟堂下有柷敔要之在上者以歌為主在下者以匏竹為主樂由陽來禮由陰作獨陰不生獨陽不成生成相濟其氣乃和和則萬物不失其性矣○馬氏曰歌者聲之發於口匏竹者聲之寓於器寓於器者其聲粗發於口者其聲精故歌者在上貴人聲也樂由天作則樂者陽也故樂由陽來禮以地制則禮者陰也故禮由陰作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和而萬物得古之人言禮樂未嘗徇於一偏之説也
  旅幣無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節逺邇之期也龜為前列先知也以鍾次之以和居參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徳也
  旅陳也庭實所陳之幣非一方所貢故曰無方以土地之産各有所宜而地里有逺近則入貢之期日有先後也前篇言金次之此言鍾次之葢金之為器莫重於鍾故變文言之也金示和而參居庭實之間故云以和居參之也君子於玉比徳往徳者言往進此比徳之玉於有徳之人也長樂陳氏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衆幣所以無方也土地之宜在物而逺近之期在人周官六服其見有六嵗之差其交有六物之異六物之異者所謂别土地之宜六嵗之差者所謂節逺近之期也金之為體則實而其為性則順體之實則足以見情而性之順則足以示和示服猛者所以明徳威惟畏也禮器言大饗之所貢故言三牲魚腊以至丹漆絲纊竹箭之類而極其多此言常貢之法則陳其大率而已此詳略所以不同也○嚴陵方氏曰土地所生之物有宜有否各使貢其所宜之物焉故以别言之地之逺者來之期常疏地之邇者來之期常數故以節言之鍾即金也金則以材言鍾則以器言
  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
  此以下言朝聘失禮之事庭燎者庭中設炬火以照來朝之臣夜入者大戴禮言天子百燎上公五十侯伯子男三十今侯國皆供百燎自桓公始之
  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趙文子始也
  大射禮公升即席奏肆夏燕禮賔及庭奏肆夏是諸侯之禮今大夫之僭自晉大夫趙武始長樂陳氏曰天下有道天子馭諸侯諸侯馭大夫而禮樂有差天下無道諸侯僭天子大夫僭諸侯而禮樂無別周之天子無道故齊桓公僭天子之禮而至於庭燎之百趙文子僭諸侯之樂而至於奏肆夏也葢齊桓公之僭以强趙文子之僭以奢記者録而罪之以其濫觴於一時而致洋溢乎天下後世也○山隂陸氏曰齊桓公賢諸侯也而僭天子如此則餘諸侯可知趙文子賢大夫也而僭諸侯如此則餘大夫可知○金華應氏曰大夫之僭起於諸侯之失禮而已故此篇之譏自齊桓趙文子始焉夫齊桓將仗義以服諸侯也乃自以庭燎之百誇其尊則何以責夫諸侯趙文子輔其君以伯者也而自僭肆夏霸國之禮已失矣則何以責夫大夫
  朝覲大夫之私覿非禮也大夫執圭而使所以申信也不敢私覿所以致敬也而庭實私覿何為乎諸侯之庭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
  朝覲之禮國君親往而大夫從則大夫不當又以己物而私覿主君故曰非禮也若大夫執其君之命圭而專使則當行私覿之禮以申己之信故從君朝覲而不敢私覿是敬己之君也今從君以來而施設庭實以為私覿大夫何可為此於諸侯之庭乎譏其與君無别也人臣無外交不敢貳心於他君所以從君而行則不敢私覿也長樂陳氏曰易大有九四匪其彭旡咎則為諸侯者其可庭實於諸侯之庭乎庭實於諸侯之庭者諸侯之無王也曲禮言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又況大夫從其君之朝覲其可以私覿於諸侯之庭乎私覿於諸侯之庭者大夫之無君也檀弓曰大夫束脩之問不出境左傳曰䇿名委質貳乃辟也此所謂人臣無外交而不貳君也
  大夫而饗君非禮也大夫强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
  大夫富强而具饗禮以饗君以臣召君故曰非禮大夫强横僭逆必亂國家人君殺之是斷以大義也三桓魯之三家皆桓公之後也先是成季以莊公之命酖殺僖叔後慶父賊子般又弑閔公於是又殺慶父故云由三桓始○疏曰按三桓之前齊公孫無知衛州吁宋長萬皆以强盛被殺此云由三桓始者據魯而言長樂陳氏曰以大夫而饗君猶為非禮又況以諸侯而饗天子乎三代之制刑不上大夫而霸者之法亦曰無專殺大夫則古之所以任大夫未嘗不以賢而其所以待大夫未嘗不以禮其有至於殺者葢其始也任之不以賢故其終也不可待之以禮耳
  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
  天子所以無客禮者以其尊無對莫敢為主故也適臣而升自主階是為主之義不敢有其室者言人臣不敢以此室為私有而主之矣況敢為主而待君為客乎覲禮天子負斧依南面侯氏執玉入是不下堂見諸侯也惟春朝夏宗以客禮待諸侯則天子以車出迎夷王康王之𤣥孫之子長樂陳氏曰春夏萬物聚見之時先王為之朝宗之禮而不純以臣待諸侯以其等為車送逆之節所以明其恩也於秋萬物分辨之時為之覲禮而純以臣待諸侯則負依南面而不下堂所以明其義也明其恩則天下知所賢明其義則天下知所尊知所賢則人樂於為徳知所尊則人樂於為禮此天子之徳所以常感於下而其勢所以常隆於上矣至夷王則不然於其秋覲之時亦與諸侯分庭抗禮而下堂見之是其自卑所以起諸侯之僭自弱所以起諸侯之强以平王東遷而齊王室於邦君降黍離於國風者非由此哉○張氏曰不當下堂而下是天子弱而諸侯强也若負屏而立謂之朝是當行禮於庭中也
  諸侯之宫縣而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干設鍚冕而舞大武乗大路諸侯之僭禮也
  天子之樂四面皆縣謂之宫縣諸侯軒縣則三面而已白牡殷祭之正牲後代諸侯當用時王之牲也又諸侯當擊石磬玉磬天子樂器書言鳴球是也諸侯雖得舞大武但不得朱干設鍚冕服而舞也干盾也鍚者盾背之飾金為之大路殷祭天所乗之車也長樂陳氏曰樂書曰周官小胥正樂縣之位王宫縣諸侯軒縣則諸侯宫縣僭天子樂縣也舜之鳴球以象天帝玉磬之音諸侯擊玉磬僭天子樂器也天子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諸侯亦設鍚而用之僭天子樂舞也祭以白牡僭天子用牲之禮也来以大輅僭天子乗車之禮也葢天下有道禮樂自天子出諸侯莫得而僭之天下無道禮樂自諸侯出其不僭竊而有之未之有也言諸侯僭禮則樂可知矣
  臺門而旅樹反坫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也此皆諸侯之禮兩旁起土為臺臺上架屋而門當其中故曰臺門旅道也樹屏也立屏當所行之路以蔽内外為敬天子外屏諸侯内屏大夫以簾士以帷坫在兩楹之間兩君好㑹獻酬飲畢則反爵於其上故曰反坫舊讀繡為綃今如字繡黼者繡刺為黼文也丹朱染繪為赤色也繡黼為中衣之領丹朱為中衣之緣中衣者朝服祭服之裏衣也制如深衣但袖小長耳冕服是絲衣則中衣用絹素皮弁服朝服𤣥端是麻衣則中衣用布也○石梁王氏曰繡當依詩文不可改為綃
  故天子微諸侯僭大夫强諸侯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而天下之禮亂矣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
  相貴以等謂擅相尊貴以等列也諸侯不敢祖天子而左傳云宋祖帝乙鄭祖厲王魯襄十二年吴子壽夢卒臨於周廟禮也魯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廟耳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左傳云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記者以禮之正言之而又有他義者舊説謂天子之子以上徳為諸侯者得祀其所出故魯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廟公子得祖先君公孫不得祖諸侯故公子為大夫者亦得立宗廟於其采地故曰邑有宗廟先君之主也其王子母弟雖無功徳不得出封為諸侯而食采畿内者亦得立祖王廟於采地故都宗人家宗人掌祭祖王之廟也由三桓始謂魯之三家立桓公廟也馬氏曰諸侯之僭由天子之微諸侯之見脅由大夫之强也方周之衰上失道揆下無法守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相貴以等言相尚以勢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言相尚以利天下以勢利相尚不奪則不能饜其所欲此天下之禮所以亂矣○嚴陵方氏曰相貴以等則爵不足以馭其貴相覿以貨則禄不足以馭其富相賂以利則予不足以馭其幸大宰八柄詔王馭羣臣以此三者為先三者茍失天下之禮由是亂矣覿言非是則不行貨指物利指事諸侯有國而已故不敢祖天子大夫有家而已故不敢祖諸侯以其不敢祖天子故立始祖而有五廟之制以其不敢祖諸侯故立別子而有五宗之法
  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
  疏曰古春秋左氏説周家封夏殷二王之後以為上公封黃帝堯舜之後謂之三恪恪者敬也敬其先聖而封其後山陰陸氏曰猶之言可以已也雖可以已猶如此厚之至也雖厚又惡大過故曰尊賢不過二代○眉山孫氏曰立前代之後以統承先王者自古有此法也有虞氏之時棄為髙辛之後故得祭天詩謂后稷肇祀是也丹朱為唐堯後作賔于虞書所謂虞賔在位是也至夏后時則丹朱商均之子孫皆為二王後湯為夏氏立後經傳雖不載然有商之興固當以禹之裔為二王後無疑矣仲虺之誥稱湯之徳有曰兹率厥典言其能率循舊典不易故常也豈其於崇徳象賢之事獨不稽古乎至周則封㣲子於宋至封舜後於陳封東樓公於杞亦必因成湯封舜禹之後於陳杞可以推知也
  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繼世
  諸侯失國而寄寓他國者謂之寓公所寓之國不敢以之為臣此寓公死則臣其子矣故云寓公不繼世嚴陵方氏曰失地之君諸侯所以不臣之者以其嘗為南面之君故也
  君之南鄉答陽之義也臣之北面答君也
  答猶對也延平周氏曰天道降於南方故君之南鄉答天也陽即天也○山陰陸氏曰易曰聖人南面而聴天下鄉明而治葢取諸離是也
  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
  諸侯於天子稽首大夫於諸侯亦稽首惟家臣於大夫不稽首者非尊重家臣也以避國之正君也葢諸侯與大夫同在一國大夫已稽首於君矣家臣若又稽首於大夫則似一國而兩君矣故云以辟君嚴陵方氏曰南者陽之位北者陰之位君以陽明為徳故南鄉而有答陽之義所以向明也臣以陰順為徳故北面以答君所以示順也君非臣之所敵故不可言答臣臣者君之所統故不可言答陰於君曰鄉則不斥其體君尊故也周官司士於王曰鄉自公而下皆曰面莊子言堯之為君曰南鄉言舜之為臣曰北面皆此意也然對而言之則如此離而言之君亦可以言面故易言聖人南面而聴天下經言聖人南面而立周官大祝辨九拜而以稽首為先則稽首者首至地而為禮之隆也諸侯之大夫陪臣而已以陪臣之畢而可以當拜禮之隆乎必有君道之尊者乃可以當此坊記大夫不稱君則大夫固無君道矣○馬氏曰君者兼天子諸侯而言之也
  大夫有獻弗親君有賜不面拜為君之答己也
  有獻弗親者使人往獻不身自往也不面拜不親見君之面而拜也恐煩君答拜故也嚴陵方氏曰此謂諸侯大夫諸侯雖有君道然亦天子之臣爾故於大夫有相答之禮焉獻弗親有賜不面拜非敢怠也慮煩君之答己而已親則必面獻亦必拜其言互備也○馬氏曰非不役志於獻而有慢君之賜也葢禮無不答而上之不虚取於下也為其君之答己故弗親不面拜禮從其簡而已亦所以尊其君也
  鄉人禓孔子朝服立於阼存室神也
  論語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即此事也舊説禓是强鬼之名鄉人驅逐此鬼孔子恐驚廟室之神故衣朝服立於廟之東階以存安廟室之神使神依己而安也禮大夫朝服以祭故用祭服以依神馬氏曰儺者索室以去其不祥其法見於周方相氏而其事見於月令之季秋孔子聖人徳合於神明矣非俟於索室以去其不祥然必從鄉人之儺者不違衆以立異也
  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聽何以射
  何以聽謂射者何以能不失射之容節而又能聴樂之音節乎何以射謂何以能聴樂之音節而使射之容與樂之節相應乎言其難而美之也馬氏曰射者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然後可以言中其容體比於禮非難而其節比於樂為難故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葢射必以聲而後發發而不失其節此君子之所難也以其節聴之在耳而得之於心得之於心而應之於手其妙至於如此而非可以言喻故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聴何以射何以聴何以射者其難也
  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縣弧之義也
  為士者當習於射以六藝之一也不敢以不能辭惟可以疾辭葢生而設弧於門左已有射道但未能耳今辭以疾而未能則亦與初生之未能相似故云縣弧之義也
  孔子曰三日齊一日用之猶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齊者不聽樂恐散其志慮也今三日之間乃二日擊鼓其義何所處乎怪之之辭延平周氏曰君子無故不去樂故致齊之不舉樂者三日然後用之以祭猶恐不敬果於齊之二日伐鼔則何居何居者疑而嘆之之辭也○山隂陸氏曰此豈魯事歟不直言之諱也○嚴陵方氏曰家語曰季桓子將祭齊三日而二日鐘鼔之音不絶葢其事矣
  孔子曰繹之於庫門内祊之於東方朝市之於西方失之矣
  繹祭之明日又祭也繹是堂上接尸祊是於室内求神皆一時之事繹之禮當於廟門外之西堂今乃於庫門内祊當在廟門外西室今乃於廟門外東方朝市即周禮所謂朝時而市也當於市内近東今乃於市内西方此三事皆違於禮故曰失之矣
  社祭土而主陰氣也君南鄉於北牖下答陰之義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
  地秉陰則社乃陰氣之主社之主設於壇上北面而君來北牆下南向祭之葢社不屋惟立之壇壝而環之以牆既地道主陰故其主北向而君南向對之答對也甲為十干之首朱子曰社是土神或問社如何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也○馬氏曰古人之言社必有禝此言社而不言稷者葢社總祭五土之神而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皆是也稷則止於原隰而已言社可以兼稷也日用甲用日之始則郊用辛用日之成也葢郊所以明天道故用辛社所以神地道故用甲○嚴陵方氏曰社必用日之始何也葢陽始於甲而物生陰極於辛而物成地雖以陰而成物然始地事者存乎陽故社用甲以原其始焉天雖以陽而生物然終天功者存乎陰故郊用辛以要其終焉
  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也是故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薄社北牖使陰明也
  薄書作亳薄社於周為喪國之社必存之者白虎通云王者諸侯必有誡社示有存亡也屋其上則天陽不入牖於北則陰氣可通陰明則物死也嚴陵方氏曰大社即祭法所謂王社也以王社為火則自侯社而下皆為小矣達者上下達之謂也上則達天之氣以濟乎下下則達地之氣以濟乎上故以達言之喪國之社即媒氏所謂勝國之社也勝言我所勝喪言彼之喪其實一也於大社言必受霜露風雨於喪國之社言不受天陽亦互言之爾○馬氏曰大社達天地之氣示其有生物之功喪國之社不受天陽示其生物之功息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故敎民美報焉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本也
  聖人知地道之大故立社以祭所以神而明之也美報美善其報之之禮也上古穴居故有中霤之名中霤與社皆土神卿大夫之家主祭土神於中霤天子諸侯之國主祭土神於社此皆以示其為載物生財之本也馬氏曰天以生物為功而其功幽故聖人闡之而為郊所以明天之道也地以成物為功而其功顯故聖人則斂之而為社所以神地之道也以天逺於人則尊而不親地近於人則親而不尊故在天則明之欲民尊而親之也在地則神之欲民親而尊之也萬物本乎天而亦本乎土故家以中霤為主國以社為主者示其不敢忘本之意也○嚴陵方氏曰載物以利民用故言取財於地垂象以示民則故言取法於天取財則有所養養者母道也故親而不尊取法則有所敎敎者父道也故尊而不親
  唯為社事單出里
  社事祭社之事也二十五家為里單盡也言當祭社之時一里之人盡出而供給其事葢每家一人也
  唯為社田國人畢作
  為祭社之事而田獵則國中之人皆行無留家者
  唯社丘乗供粢盛所以報本反始也
  祭社必有粢盛稷曰明粢在器曰盛此粢盛則使丘乗供之井田之制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乗也報者酬之以禮反者追之以心嚴陵方氏曰出里謂離所居也作謂起行也出里與作互言之爾單畢皆盡也亦互言之丘乗共粢盛以非祭社則不必如是故言唯焉則以本始有在乎此而報反之禮不可不重故也○長樂劉氏曰役於公則家有定員役於社則羨徒皆作人人求福於其身也衣食本乎土故曰報本知平水土始於勾龍知播五穀始於后稷故以為配是曰反始焉
  季春出火為焚也然後簡其車賦而歴其卒伍而君親誓社以習軍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觀其習變也而流示之禽而鹽諸利以觀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貪其得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
  建辰之月大火心星昏見南方故出火以焚除草萊焚後即蒐田簡閲視也賦兵也歴數之也百人為卒五人為伍誓社誓衆於社也或左或右或坐或作皆是軍旅之法習變習熟其變動之節也驅逐之際禽獸流動紛紜衆皆見之故云流示之禽鹽讀為艷艷諸利謂使之歆艷於利也禽獸雖甚可欲而殺獲取舍皆有定制犯命者必罰不使之犯命者是求以遏服其貪利之志人君亦取之有制如大獸公之小禽私之不踰法而貪下之所得也以戰則克習民於變也祭則受福獲牲以禮也○疏曰祭社既在仲春此出火為焚當在仲春之月記者誤也嚴陵方氏曰木氣終於辰故火順所生而見司爟於季春則出火焉水氣兆於戎故火受所勝而没司爟於季秋則納火焉聖人奉天時則為焚者特出火之事爾牧師凡田事贊焚萊是矣田獵之禮周官則行之於仲月而與此異豳詩月令則行之於季月而與此同此之所言亦泛記異代爾月令仲春擇元日命民社則出火之田非為社也王制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則田固有不為社者矣夫社必先之以焚者葢焚其宿草而後可田故也且社主陰陰主殺則為社而有田因田而習軍旅不亦宜乎月令所謂敎於田獵以習五戎車攻所謂因田獵而選車徒皆謂是爾車賦者即司馬法自六尺為步積之至於通十為成成出革車一乗者是矣小司徒之職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卒伍者軍旅之法立於伍成於卒故也簡言於利否有所擇歴言於夷險有所經曰簡曰歴亦互言之故大司馬止曰選車徒也以至車驟徒趨車馳徒走險野人為主易野車為主皆簡歴之也誓即所謂羣吏聴誓于陳前是也誓特誓田而已而曰社者以為社而田故也左之右之即以旌為左右祁門是矣坐之起之即以敎坐作進退之節是矣左右之位坐起之節亦莫不敎焉凡以觀其習應變之事也流示之禽者驅其禽而流行以示之所謂設驅逆之車是矣此則鹽之以利也夫田之獲禽猶戰之獲虜也戰之獲虜有賞而田之獲禽有賞所謂大獸公之小禽私之是賞之之意也若失伍而獲禽則所利者小所害者大必有罰焉葢小人見利而忘法凡此但求服士卒之志使之不失伍爾不貪其所得之禽也夫以不敎民戰是謂棄之故因其田以習軍旅則戰之備也故以戰則克無事而不田曰不敬故因其無事而嵗三田則祭之備也故以祭則受福
  天子適四方先柴
  書曰嵗二月東巡守至于岱宗柴延平周氏曰天子巡狩至于四嶽先柴以告天也○金華應氏曰四方惟天子所適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所適必先柴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也噫其與周行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跡者異矣
  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
  至猶到也冬至日短極而漸舒故云迎長日之至○朱子曰以始祖配天須在冬至一陽始生萬物之始宗祀九月萬物之成父者我所自生帝者生物之祖故推以為配而祀於明堂此議方正○問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帝只是天天只是帝却分祭何也朱子曰為壇而祭故謂之天祭於屋下而以神祗祭之故謂之帝○今按郊祀一節先儒之論不一者有子月寅月之異有周禮魯禮之分又以郊與圓丘為二事又有祭天與祈穀為二郊今皆不復詳辨而以朱説為定嚴陵方氏曰日為陽夜為陰故陽生則日浸長而夜短陰生則夜浸長而日短郊之祭在建子之月而陽生於子故曰迎長日之至也至猶來也與月令仲夏日長至異矣故言迎焉祭天必迎長日之至者當是時陽始事矣天以始事為功也周官以冬日至致天神葢謂是矣
  大報天而主日也兆於南郊就陽位也掃地而祭於其質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
  郊祭者報天之大事而主於迎長日之至祭義云配以月故方氏謂天之尊無為可祀之以其道不可主之以其事故以日為之主焉天秉陽日者衆陽之宗故就陽位而立郊兆陶匏亦器之質者質乃物性之本然也馬氏曰郊者所以祀天大報天而以日為主祭於壇而列於衆星之上葢日者陽之精也祭義言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而於此不言配以月者文畧也就陽位者此釋其郊之意也掃地而祭器用陶匏此釋其以少為貴之意也
  於郊故謂之郊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郊之用辛也
  問郊之用辛日何謂嚴陵方氏曰以迎長日之至故以日為主天神不可得見所可瞻仰者日月星辰而已兆則為之分域如龜兆之可别也既曰兆於南郊矣又曰掃地而祭者葢築壇謂之兆若兆五帝於四郊是矣掃地亦為之兆若此所言是矣此主祭天而器之所象乃並言地者葢地道無成而代有終象地之性亦所以歸功於天也故中庸言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則亦與此互相明焉牲用騂即牧人所謂陽祀用騂牲赤者盛陽之色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而終言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祀天之牲用蒼而已乃與牧人所言異者葢赤為陽之盛色而蒼與青乃其類也黑為陰之盛色而黃與白乃其類也若是則祀天之牲不必蒼也亦從其類而已故止言放焉而收人言凡陽祀以該之也以是知其止用騂也
  周之始郊日以至
  謂周家始郊祀適遇冬至是辛日自後用冬至後辛日也
  卜郊受命于祖廟作龜于禰宫尊祖親考之義也告于祖廟而行事則如受命於祖此尊祖之義作猶用也用龜以卜而於禰宫此親考之義曲禮言大饗不問卜既用冬至則有定日此但云卜郊則非卜日矣下文言帝牛不吉亦或此為卜牲歟不然則異代之禮也嚴陵方氏曰受命則受之而已作龜則質其可否焉於祖則受命以其能始事故也於禰則作龜以其能成事故也於祖曰廟以其逺而神事之也禰曰宫以其近而人事之也尊親之義又在於是矣作龜即灼龜也灼之將以作事故以作言之
  卜之日王立于澤親聽誓命受敎諫之義也
  澤澤宫也於其中射以擇士因謂之澤宫又其宫近水澤故名也其日卜竟有司即以祭事誓戒命令衆執事者而君亦聽受之是受敎諫之義也延平周氏曰郊之禮嵗有常而卜之必受命於祖廟者先王一舉事未嘗不禀受於鬼神也受命必於祖作龜必於禰者先王之於祖則致其義義則尊之而於禰則盡其仁仁則親之故也澤宫擇助祭者之所故冢宰於此誓命其助祭者而王亦親聽之葢示其君之於臣其上則有所受敎而其下則受諫而已
  獻命庫門之内戒百官也大廟之命戒百姓也
  有司獻王所以命百官之事王乃於庫門内集百官而戒之又於大廟之内戒其族姓之臣也嚴陵方氏曰以一人之尊亦親聴誓命則以嚴上故也聚衆而誓非為王也特助祭者爾而王亦親聴之故有受敎諫之義百官授之以官者羣臣之謂也百姓賜之以姓者諸侯之謂也諸侯親而尊故於大廟戒之百官疏而卑故於庫門戒之
  祭之日王皮弁以聴祭報示民嚴上也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氾埽反道鄉為田燭弗命而民聴上
  祭報報白日時早晚及牲事之備具也汜埽洒水而後埽也反道剗道路之土反之令新者在上也卿郊内六卿也六卿之民各於田首設燭照路恐王行事之早也喪者不哭以下諸事皆不待上令而民自聴從葢嵗以為常也延平周氏曰祭報祭之日宗伯報王以行禮也以視朝之服而聴宗伯之報所以示民嚴上也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所以異其吉汜埽反道所以去其舊鄉為田燭所以尚其質
  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
  象天謂有日月星辰之章也○陳氏曰合周官禮記而考之王之祀天内服大裘外被龍衮龍衮所以襲大裘也
  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乗素車貴其質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璪與藻同素車殷之木路也旂之旒與冕之旒皆取垂下之義餘見前嚴陵方氏曰龍也日月也數也質也皆天之所示之象也而聖人觀之以為儀物之則故曰天垂象聖人則之以天道逺而難知神而莫測故郊之儀物必觀象而作焉則所以明之也故曰郊所以明天道也○長樂陳氏曰夫先王祀天有文以示外心之勤有質以示内心之敬故因丘埽地陶匏稾秸疏布樿杓素杓素車之類此因其自然以示内心之敬者也執鎮圭繅藉五采五就旂龍章而設日月四圭有邸八變之音黃鐘大吕之鈞此致其文飾以示外心之勤者也然則内服大裘以因其自然外被龍衮戴冕藻以致其文飾不以内心廢外心不以自然廢文飾然後事天之禮盡矣
  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與人鬼也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
  郊祀后稷以配天故祭上帝者謂之帝牛祭后稷者謂之稷牛滌者牢中清除之所也此二牛皆在滌中為猶用也若至期卜牲不吉或有死傷即用稷牛為帝牛而别選稷牛也非在滌三月者不可為帝牛故以稷牛代之稷乃人鬼其牛但得具用足矣故云稷牛唯具人本乎祖故以祖配帝是郊之祭乃報本反始之大者嚴陵方氏曰謂之滌則以精潔為義唯具則取足而已不必三月之滌也充人掌繫祭祀之特牲五帝則繫於牢芻之三月饗先王亦如之則人鬼之牲亦芻之三月矣此止曰唯具者葢芻之三月以祀天神為稱人鬼則如之而已故有時而唯具亦可也帝為天神稷為人鬼○延平周氏曰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祖之所配於圓丘者昊天而考之所配於明堂者上帝此言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而反言配上帝何也天言其體帝言其用故對而言則天與帝異離而言則帝即天也天即帝也易之象曰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其言上帝與此同意○嚴陵方氏曰萬物皆天之所生而人則祖之所生如是則祖與天合矣故推祖以配天故曰此所以配上帝人物所本如此安可以不知報本而反始哉故言郊之祭大報本反始也
  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嵗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
  蜡祭八神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伊耆氏堯也索求索其神也合猶閉也閉藏之月萬物各已歸根復命聖人欲報其神之有功者故求索而享祭之也長樂陳氏曰蜡之為祭所以報本反始息老送終也其服王𤣥冕而有司皮弁素服葛帶榛杖其牲體疈辜其樂六樂而奏六變吹豳頌擊土鼓舞兵舞帗舞其所致者川澤山林以至地示天神莫不與焉則合聚萬物而饗之者非特八神也而所重者八以其尤有功於田故也其神之尊者非特先嗇也而主先嗇者以其始有事於田故也○馬氏曰萬物之所以成者神有以相功於其幽民有以致力於其明神有功以相其幽則報之民有力以致其明則勞之所謂百日之蜡一日之澤是也
  蜡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祭百種以報嗇也嗇與穡同先嗇神農也主如前章主日之主言為八神之主也司嗇上古后稷之官百種司百榖之種之神也報嗇謂報其敎民樹藝之功馬氏曰先嗇者其智足以剏物立於其先司嗇者因其成法而謹司其職而已故祭則以先嗇為主而以司嗇配之
  饗農及郵表畷禽獸仁之至義之盡也
  農古之田畯有功於民者郵者郵亭之舍也標表田畔相連畷處造為郵舍田畯居之以督耕者故謂之郵表畷禽獸貓虎之屬也
  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貓為其食田鼠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與水庸事也
  田鼠田豕皆能害稼故食之者為有功迎者迎其神也坊隄也以蓄水亦以障水庸溝也以受水亦以洩水皆農事之備故曰事也眉山蘇氏以為迎貓則為貓之尸迎虎則為虎之戸近於倡優所為是以子貢言一國之人皆若狂也嚴陵方氏曰上言祭下言饗互相備也百種百穀之種也百種乃嗇之所成故祭百種以報嗇也農則致所掌以養人而不失其時者也郵則田官於此有所識畷則田官於此有所聮皆督約農事之處也故三者合為八蜡之一焉鼠之與豕皆足以為田之害而貓與虎能食而除之迎其靈而祭之則所以報之也○延平周氏曰索饗及於禽獸可謂仁之至義之盡也盡於義然後至於仁故於仁言至義言盡君子之於物莫不各因其才而使之雖使之甚勞亦必有以為之報此使人之術與忠厚之道常見於祭祀之間也坊與水庸以其有事於我故祭之
  曰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
  此祝辭也宅猶安也土安則無崩圯水歸則無泛溢昆蟲謂螟蝗之屬害稼者作起也草木各歸根於藪澤不得生於耕稼之土也
  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終也葛帶榛杖喪殺也蜡之祭仁之至義之盡也
  物之助成嵗功者至此而老老則終矣故皮弁素服葛帶榛杖以送之喪禮之殺也此為義之盡祭報其功則仁之至也周禮籥章云國祭蜡則龡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
  黃衣黃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黃冠黃冠草服也月令臘先祖五祀勞農以休息之此祭是也黃冠為草野之服其詳未聞嚴陵方氏曰水土昆蟲草木此皆因其合聚之時而合聚以饗之故祝者之辭言其時事如此皮弁則其色白素服則衣裳皆素素者送終之服而蜡亦送終之事故曰以送終也別言之則服止言衣裳合言之則弁亦服爾故下止言素服也帶不以麻而以葛杖不以竹而以榛若喪也而實非喪故曰喪殺也既非喪必欲若喪者以其有送終之義故也前言皮弁素服後言黄衣黃冠而祭説者謂皮弁素服為主祭者之服黃衣黃冠為助祭者之服是矣其言野夫黃冠則為助祭者之服可知且皮弁素服則以送終為義黃衣黃冠則以息田夫為義送終者祭之道也息田夫者祭之事也夫黃者土之色百昌生於土而作終亦反於土而息冬則反於土之時也服以是色亦宜矣上爰稼穡者田夫之事取土之義以息田夫又宜矣以土之義如此故凡野夫皆黃冠焉野夫即田夫也言其所事曰田夫言其所居曰野夫草服謂草野之服故下言草笠以為野也上兼言黃衣而下止言黃冠則以草服該之故也然籥章曰息老物此曰息田夫者葢作之於始息之於終雖人之情亦是道也道終則有始今嵗之息乃所以兆來嵗之作息猶氣之息也往來未嘗息乃所以為息也○馬氏曰蜡者於嵗之終報其成功又以祈來年之始故祝之之辭如此草木者荑稗之屬王皮弁素服而祭所以送萬物之終也萬物之肅殺而王葛帶榛杖者以喪禮處之也葢萬物生有以養人而終不可不報亦示其不忘本也故曰仁之至義之盡
  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
  諸侯鳥獸之貢屬大羅氏之掌其使者戴草笠是尊野服
  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
  鹿者田獵所獲女則所俘於亡國者客貢使也使者將返羅氏以鹿與女示使者以王命詔之使歸告其君而以王言戒之曰好田獵好女色者必亡其國舊説如此然鹿可嵗得而亡國之女不恒有其詳未聞也嚴陵方氏曰致鹿則所以戒好田致女則所以戒好女五子述大禹之戒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有一於此未或不亡則好田好女者固足以亡其國而可為戒也羅氏之戒好田則是矣而又戒好女者以其皆陰事故也
  天子樹𤓰華不斂藏之種也
  𤓰華𤓰與果蓏之屬也天子所種者𤓰華供一時之用而已不是收斂久藏之種也若可收斂久藏之物則不樹之惡與民爭利也此亦令使者歸告戒其君之事長樂劉氏曰四方諸侯當仲冬而遇于天子者必助其祭祀也故其為蜡而儠莫不從焉貢其禽於天子則大羅氏受之獻禽者諸侯之卿大夫也草笠而至尊野服者以明諸侯及其臣皆野服馳騁從禽以助王也其為忠義亦可尊矣即之以為禮焉既受草笠之獻則致鹿與女于庭而詔獻禽之客俾還告於其君以申天子之戒勸也曰好遊田以肆其禽荒者好女色以肆其情欲者亡國之道天子之所不赦也華果蓏也𤓰及果蓏時鮮之物不可以自逺而致之也不可以收斂而藏之也天子乃樹植之所以貴時新供寢廟非貪其利而種之焉亦戒諸侯毋廣樹植務收斂以奪其民之利非絜矩示民之道也馬氏曰好田好女不斂藏之種者戒其貪也其意以謂民有終嵗之勞而有一日之佚而為之上者豈
  可以好樂無厭而淫慝不倦乎其意以謂有終嵗之勤而有一時之積而為之上者豈可以好貨無厭而貪利無已乎
  八蜡以記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以謹民財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
  記四方者因蜡祭而記其豐凶也蜡祭之禮列國皆行之若其國嵗凶則八蜡之神不得與諸方通祭所以使民之謹於用財不妄費也移者寛縱之義葢嵗豐則民財稍可寛舒用之也黨正屬民飲酒始雖用禮及其飲食醉飽則亦縱其酣暢為樂夫子所謂一日之澤是也農民終嵗勤動而於此時得一日之樂是上之人勞農之美意也既蜡之後收斂積聚民皆休息故不興起事功也長樂劉氏曰九州之諸侯保育其民者也各視其年之豐凶則蜡之祭有行與不行焉所以謹民財不以祭祀傷其衣食也順謂五氣時若成謂九穀皆登順成之方其蜡乃通者以答百神所以致豐穰之勞也○嚴陵方氏曰記四方者記四方之豐凶也年不順成八蜡不通此以蜡而記其凶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此以蜡而記其豐也蜡乃合聚之祭故因其合聚而收之也物既收則民亦息民息則一嵗之事已矣故曰民息已前言息田夫此言民息互相備也功者民力之所致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且蜡本以息農夫則此所言功止謂農功爾若夫宫功則執於建亥之月上功則畢於建子之月武功則纘於建丑之月而既蜡君子未始不興功焉○延平周氏曰蜡之所以不通者謹民財也謹猶言節也蜡之所以通者斂民之所有餘而共其祭也既蜡則嵗終矣萬物皆收成而百工皆告休故曰既蜡而收民息已
  恒豆之菹水草之和氣也其醢陸産之物也加豆陸産也其醢水物也
  恒豆毎日常進之豆也周禮醢人所掌朝事之豆註謂清朝未食先進口食也菹酢菜也水草昌本茆菹之類加豆周禮註謂尸既食后亞獻尸所加進之豆但醢人所掌是天子之禮此言諸侯之禮物既不同此朝事之豆與祭禮饋食薦孰之豆俱為恒豆而加豆則祭末酳尸所用也水物若蠃醢魚醢是也菹醢皆以豆盛之嚴陵方氏曰恒豆謂所常進之豆加謂於所常進而有加者以恒而對加則加為暫以加而對恒則恒為朝事饋食矣菹淹菜也醢肉醬也上言恒豆之菹則知加豆之陸産亦菹也上言陸産之物則知下言水物即水産也上言水草之和氣則知下之所言皆和氣也
  籩豆之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神明之義也非食味之道也先王之薦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車可陳也而不可好也武壯而不可樂也宗廟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廟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樂之義也不可耆謂食之有節不可貪愛舊説謂質而無味不能悦口不可好謂尊嚴之服器不可以供玩愛武萬舞大武也以示壯勇之容不可常為娱樂宗廟威嚴之地不可寢處以自安宗廟行禮之器不可利用以為便交神明之義如此嚴陵方氏曰常所食者則䙝而不敬故謂之常䙝味交於神明者在誠而不在味故曰非食味之道也義言其所宜道言其所由篇首言籩豆之食此言薦者實言實之於中薦言薦之於上又曰水土之屬謂若籩豆之實水土之品可食之以為禮而不可供耆慾之求卷冕龍衮也路車即大路也可陳之以為儀而不可資玩好之用武舞執干戚以為勇壯之容而非所以樂其情焉宗廟奉鬼神以示威靈之居而非所以安其身焉祭器不若燕器之利而便於用安樂者謂所安而樂之也若可耆可好之類是矣此言先王之薦可食而不可耆則知後之所言𤣥酒明水與夫大羮皆不可耆言路車可陳而不可好則知素車之乗亦不可好也言宗廟之器可用而不可便其利則知疏布羃與夫蒲越槀鞂皆不可便其利也前總其略後别其詳
  酒醴之美𤣥酒明水之尚貴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繡之美疏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簟之安而蒲越稾鞂之尚明之也大羮不和貴其質也大圭不琢美其質也丹漆雕幾之美素車之乗尊其樸也貴其質而已矣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也如是而后宜未有五味之初先有水故水為五味之本未有黼繡先有麄布故疏布為女功之始周禮司烜氏掌以鑒取明水於月葢取其潔也明之昭其禮之異也雕刻鏤之也幾漆飾之畿限也安䙝之甚言甚安甚䙝也宜猶稱也餘並見前張氏曰明水飲之祖毛血食之祖所以反始也○嚴陵方氏曰夫味以淡為本感於鹹作於酸化於苦窮於甘變於辛𤣥酒明水則淡而無味故曰貴五味之本也黼作斧形其色則白與黑黻則兩已相背其色則黑與青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以天地之文作於東南成於西南故也繢則五采之所會繡則五采之所刺言文則章可知言繡則繢可知是皆色之美者也布之精者升多而宻粗者升少而疏女功之作始於粗久而後至於精故揚雄曰霧穀之組麗女功之蠧矣以疏布之尚故曰反女功之始也明之也者謂其潔著之也若𤣥酒明水之類莫非明之也於蒲越稾鞂言之者以其無餘義故也味之貴者莫如淡大羮則以淡為質而已物之美者莫如玉大圭則以玉為質而已素車之乗即前所謂乗素車是也尊無非貴也樸無非質也故下總而言之則曰貴其質而已矣前曰不可同於所安樂之義此曰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樂猶有義焉䙝則甚矣
  鼎俎奇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黃目鬱氣之上尊也黃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黃目黃彛也卣罍之類以黃金鏤其外以為目因名焉用貯鬱鬯之酒有芬芳之氣故云鬱氣中中央之色也奇偶見前延平周氏曰司尊彞之職秋嘗冬烝裸用斚彞黄彞黃彞即黄目鬱氣之上尊也葢萬物之於冬則反於土而復於本反於土則終矣故飾用黃復於本則可以自見故飾用目然周禮謂之彞此謂之尊何也葢以彞對尊則彞為常尊為變以尊對彞則尊為尊彞為卑及離而言之則尊與彞一也○嚴陵方氏曰目之精水也其光火也以水為體故其氣清以火為用故其氣明鬱在中而以瓚酌之葢酌於中也直達於外焉葢清明於外也夫孝子將祭虚中以治之此非酌於中之義乎至於不御内不聴樂不飲酒不茹葷此非清明於外之義乎
  祭天掃地而祭焉於其質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鹽之尚貴天産也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也
  鹽以煎鍊而成故曰煎鹽必用鸞刀者取其鸞鈴之聲調和而後斷割其肉也貴其義是貴聲和之義嚴陵方氏曰鹽非煎以鍊治之則不成故謂之煎鹽天官鹽人之所掌祭祀共其苦鹽散鹽然醯人醢人所共未嘗不以祭祀為主則醯醢之美祭祀非不用也特非其所尚爾夫刀能制斷莫非義也獨鸞貴其義者貴其義之和而已○長樂陳氏曰和非斷則牽斷非和則劌故天以秋肅物而和之以兑聖人以義制物而和之以仁鸞刀以和濟割亦此意也
  冠義始冠之緇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聞也冠而敝之可也
  冠義言冠禮之義也冠禮三加先加緇布冠是太古齊時之冠也緇布為之不用笄用頍以圍髮際而結於項中因綴之以固冠耳不聞有垂下之緌也此冠後世不復用而初冠暫用之不忘古也冠禮既畢則敝棄之可矣玉藻云緇布冠繢緌是諸侯位尊盡飾故也然亦後世之為耳○石梁王氏曰冠一段當附冠義延平周氏曰齊則緇之以幽思也末世緇布冠加之以緌孔子以為吾未之聞然非天子不議禮雖孔子亦不得不從當世之所尚則冠之加緌雖非禮但冠而棄之可也故曰冠而敝之可也葢敝有棄意
  適子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著代顯其為主人之次也酌而無酬酢曰醮客位在户牖之間加有成加禮於有成之人也三加始冠緇布冠次加皮弁又次加爵弁也喻其志者使其知廣充志意以稱尊服也此適子之禮若庶子則冠於房户外南面醮亦户外也夏殷之禮醮用酒每一加而一醮周則用醴三加畢乃總一醴也嚴陵方氏曰冠者成人之服阼者主人之階成人則將代父而為之主故冠於阼以著代著則所以明之也醮則以酒澤之也每一加則一醮葢酒所以饗賔客之物故醮於客位冠於阼則是以主道期之也醮於客位則是以賔禮崇之也以其有成人之道故以是禮加之故曰加有成也然緇布之粗不若皮弁之精皮弁之質不若爵弁之文故曰三加彌尊服彌尊則志宜彌大故曰喻其志也以冠禮考之非特冠彌尊而衣也屨也亦彌尊非特衣屨彌尊至於祝辭醮辭亦然所以喻其志則一而已
  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
  委貌章甫毋追皆緇布冠但三代之易名不同而其形制亦應異耳是皆先王制禮之道故皆以道言之委貌即𤣥冠舊説委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貌章明也所以表明丈夫毋發聲之辭追猶椎也以其形名之此一條是論三加始加之冠
  周弁殷冔夏收
  周之弁殷之冔夏之收各是時王所制以為三加之冠舊説弁名出於槃槃大也冔名出於幠幠覆也收所以收斂其髮也形制未聞
  三王共皮弁素積
  皮弁以白鹿皮為之其服則十五升之布也白與冠同以素為裳而辟積其要中故云皮弁素積也三代皆以此為再加之冠服延平周氏曰委貌章甫冔收命以意毋追與弁命以形三代不同者所以趨時也皮弁素積三代共之者立本也葢皮弁素積上古之服○嚴陵方氏曰委貌章甫毋追即初加之緇布冠是矣弁冔收即三加之爵弁是矣皮弁素積即再加之皮弁是矣周尚文故曰委貌周道也皮弁則以白鹿皮為之素積則以素為裳言裳則衣可知裳必疊幅故謂之積服其服將以行是道故每以道言之
  無大夫冠禮而有其昏禮古者五十而後爵何大夫冠禮之有諸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
  諸侯大夫之冠一如士禮行之下章所謂無生而貴者也夏之末造言夏之末世所為耳延平周氏曰冠不再昏不一故大夫無冠禮而有昏禮天子之元子其禮猶止於士而已何諸侯冠禮之有特夏之末造也然自夏以降不特諸侯有冠禮而已葢天子之元子諸侯之世子皆用士之冠禮果元子世子之年未及冠而天子崩國君薨則元子世子亦有君道而復用士禮可乎故玉藻云𤣥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者葢言此也
  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也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以官爵人徳之殺也死而諡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諡
  元子適長子也其冠亦行士之冠禮無生而貴言有徳乃有位也立諸侯以繼其先世以其能法前人之賢行也以官爵人必隨其徳之大小而為降殺也死必有諡今日之變禮也殷以前大夫以上乃為爵死則有諡周制雖爵及命士死不諡也嚴陵方氏曰嗣諸侯者有冠禮大夫則無之者葢諸侯繼世以立大夫以官爵之而不繼世故也諸侯必繼世以立所以象賢大夫不繼世為其徳之殺也○延平周氏曰繼世以立諸侯象其祖考之賢也官有尊卑徳有大小故以官爵人則徳之殺也諡有行之迹故古者生有爵則死乃請諡於天子而天子命之諡後世但死則皆有諡葢未嘗請諡於天子特其自諡耳故曰死而諡今也
  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
  先王制禮皆有精微之理所謂義也禮之所以為尊以其義之可尊耳玉帛俎豆各有多寡厚薄之數數之陳列者人皆可得而見義之精微者不學則不能知也祝史其能知之乎中庸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此總結前章冠義以下朱子曰此葢秦火之前典籍備其之時之語固為至論然非得其數則其義亦不可得而知矣況今亡逸之餘數之存者不能仆一則尤不可以為祝史之事而忽之也○延平周氏曰禮之所以為禮者禮之義也而其禮之為禮者禮之數也禮之所尊尊其義而非尊其數而已也為祝史者特知其數耳其數則禮之文而已故可知其義則莫非性命之理故難知果知其義則聖矣天子所以治天下也○馬氏曰有數有義然後足以為禮數者義之寓義者數之意而其重尤在於意也先王為禮未嘗不寓之以微妙之意知其義則舉而措之天下無難矣
  天地合而后萬物興焉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取於異姓所以附逺厚别也幣必誠辭無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婦徳也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附逺附猶託也託於逺嫌之義也厚别重其有别之禮也幣誠辭腆是欲告戒為婦者以正直誠信之行信其能盡事人之道信其能有為婦之徳也此以下言昏禮之義○鄭氏曰齊謂共牢而食同尊卑也○石梁王氏曰昏一段當附昏義馬氏曰幣者所以將其昏姻之意辭者所以導其昏姻之情幣以將意則不可以不誠辭以導情則不可以不腆腆之言厚也君子無所不用其誠與厚至於昏禮則尤甚焉故曰幣必誠辭無不腆○嚴陵方氏曰天地合萬物興昏禮之合二姓葢本於此有夫婦然後有父子父子所以傳世故曰昏禮萬世之始必取異姓所以附逺不取同姓所以厚别且於逺不附則人情無以通於别不厚則人道無以辨昏姻者所以通人情而辨人道而已幣所以將昏姻之意辭所以通昏姻之情辭無不腆者則告之以直故也幣必誠者則告之以信故也故繼言告之以直信以事人者必以信而婦人以事人為事故信為婦徳也上兼言直而下不釋直者葢信而無偽則直在其中矣不改則不改而他適也以其不可改故雖夫死不嫁
  男子親迎男先於女剛柔之義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義一也執摯以相見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
  先謂倡道之也執摯奠鴈也行敬以明其有别故示敬章别也有别則一本而父子親親親之殺則義生禮作而萬物各得其所矣禽獸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無别故也馬氏曰男子親迎而男先於女者剛先於柔之意也豈獨昏姻之際如此至於天地君臣其義一也天則造始而地則代終君主乎倡而臣主乎和摯者交接之際所以致敬人之私䙝莫甚於衽席之上男女之際不可不正故執摯相見所以敬章别也父子相親出於天性自然而曰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何也葢男女無别於内則夫婦之道喪而淫僻之罪多雖父子之親亦不可得而親之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有相親之恩父子有相親之恩則必有相親之義故義生焉非特父子之親如此推而至於朋友兄弟君臣上下之際皆有義則粲然有文以相接故曰義生然後禮作禮作而貴賤有等上下有分此萬物所以安也自父子相親推而至於萬物安皆起於男女有别則衽席之上不可以不戒也哀公問政孔子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與此同意○嚴陵方氏曰禽獸有牝牡之合而無丙外之别有生育之愛而無上下之義故曰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
  壻親御授綏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敬而親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婦人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
  親御婦車而授之綏是親愛之義也親之乃可使之親己故曰親之也者親之也太王爰及姜女文王親迎于渭皆是敬而親之之道以至於有天下故曰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大門女家之門也先壻車在前也女從男婦車隨之也夫也者丈夫也丈夫者以才智帥人者也嚴陵方氏曰親御授綏固所以親之然必親迎親御亦所以敬之也敬所以為義親所以為仁先王之所以得天下者仁義而已○馬氏曰夫主於義故有所帥無所從婦主於聴故有所從無所帥夫婦之道其大槩不出於此故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端基之於此也婦者恒其徳者也有三從之義無一違之禮故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者制義者也制人而不制於人故曰知帥人者也知帥人則非所謂不恒其徳而從婦凶也
  𤣥冕齊戒鬼神陰陽也將以為社禝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
  服𤣥冕而致齊戒是事鬼神之道鬼者陰之靈神者陽之靈故曰鬼神陰陽也今昏禮者葢將以主社稷之祭祀承先祖之宗廟也可不以敬社稷與先祖之禮敬之而𤣥冕齊戒乎嚴陵方氏曰以交鬼神之道而施諸陰陽之配固所以致敬也社稷主者夫為主於外婦為主於内故也此則主有土者言之先祖後者有夫有婦然後可以傳世而後其先也此則通天下言之
  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婦人無爵從夫之爵坐以夫之齒器用陶匏尚禮然也三王作牢用陶匏厥明婦盥饋舅姑卒食婦餕餘私之也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授之室也昏禮不用樂幽陰之義也樂陽氣也昏禮不賀人之序也
  牢俎也尚禮然謂古來所尚之禮如此共牢之禮雖三王所作而俎之外器用皆如古者之用陶匏重夫婦之始也厥明昏禮之明日也盥饋盥潔而饋食也人之序謂相承代之次序也嚴陵方氏曰夫尊則婦亦尊夫卑則婦亦卑故曰同尊卑尊卑同故爵齒亦從夫而已以爵齒各有尊卑故也盥所以致其潔饋所以致其養以舅姑之尊而降自賔階以婦之卑而降自主人之階者示授之室而為之主男以女為室故以室主之又曰昏姻之禮在子則有代父之序在婦則有代姑之序所以不賀則一也孔子曰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彼言思嗣親此言幽陰之義者葢有所思者固欲其幽隂也經云齋之𤣥也以陰幽思也是矣然曲禮言賀取妻賀其有客而已故其辭曰閒子有客使某羞○長樂陳氏曰樂由陽來而聲為陽氣禮由陰作而昏為隂義故周官大司徒以陰禮敎親則民不怨然則昏之為禮其陰禮歟古之制禮者不以吉禮干凶禮不以陽事干陰事則昏禮不用樂幽隂之義也昔裴嘉有昏㑹酒中而作樂薛方士非之可謂知其義矣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血腥爓祭用氣也
  尚用氣以用氣為尚也初以血詔神於室次薦腥肉於堂爓次腥亦薦於堂皆未熟故云用氣此以下至篇末皆言祭禮嚴陵方氏曰血腥爓三者皆氣而已未嘗致味故曰用氣然爓之氣不若腥之全腥之氣不若血之幽故其序如此
  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
  牲未殺則未有臭味故云臭味未成滌蕩宣播之意鬼神在天地間與隂陽合散同一理而聲音之感無間顯幽故殷人之祭必先作樂三終然後出而迎牲於廟門之外此是欲以此樂之聲音號呼而詔告於兩間庶幾其聞之而來格來享也殷人先求諸陽凡聲陽也嚴陵方氏曰殷人尚聲者以其自樂始故也臭未成以其未用鬯故也味未成以其未用牲故也樂之有聲葢出於虚滌蕩之則存乎其人而已樂三闋者以陽成於三故也三闋則樂成矣然後出迎牲所以為尚聲歟聲者樂之象音者聲之文聲音之號雖以求陽為先然詔告於天地之間則凡在陰陽之間者無不求也
  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
  周人尚氣臭而祭必先求諸陰故牲之未殺先酌鬯酒灌地以求神以鬯之有芳氣也故曰灌用鬯臭又擣鬱金香草之汁和合鬯酒使香氣滋甚故云鬱合鬯也以臭而求諸隂其臭下達於淵泉矣灌之禮以圭璋為瓚之柄用玉之氣亦是尚臭也灌後乃迎牲是欲先致氣於陰以求神故云致陰氣也○石梁王氏曰四臭字本皆句絶然細别之鬯灌之地此臭之陰者也蕭焫上達此臭之陽者也亦有義姑從釋文
  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慎諸此
  蕭香蒿也取此蒿及牲之脂膋合黍稷而燒之使其氣旁達於牆屋之間是以臭而求諸陽也此是周人先求諸陽之禮既奠謂薦孰之時葢堂上事尸禮畢延尸於户内而薦之孰祝先酌酒奠於鉶羮之南而尸猶未入蕭脂黍稷之燒正此時也馨香即黍稷也既奠以下是明上文焫蕭之時非再焫也此是天子諸侯之禮非大夫士禮也延平周氏曰有虞氏尚氣殷人尚聲周人尚臭者皆以宗廟之祭言之也至於天地之祭則天以升烟為主地以薦血為主者百王之所不易也所謂尚氣者凡血告於室腥爓薦於堂有虞氏則血與腥爓皆以為祭是故為尚氣也所謂尚聲者先作樂以求諸陽然後迎牲所謂尚臭者先灌以求諸陰然後迎牲然則有虞氏之尚氣者亦求諸陰陽之間而已矣○馬氏曰有虞氏之意以謂鬼神之所享在於敬而不在於味敬之所至則味有所遺故祭以血腥為始記曰血祭盛氣也又曰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皆不敢用䙝味而貴氣也有虞氏之尚氣殷人從而文之故尚聲樂由陽來則凡聲皆陽也葢人之死也魂氣歸於天非求諸陽不足以報其魂也殷人尚聲所以迎其魂之來也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後然出迎牲此舉其尚聲之時也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此舉其尚聲之意也鬼神處於天地之間而不可度聲音之號所以詔告之而已殷既尚聲周人從而文之故尚臭臭氣也而氣有陰陽之别周人尚臭灌用鬯臭所以致陰氣也灌者禮之始而敬之至者也傳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又曰觀盥而不薦推此足以知周尚臭之意也鬯者以秬黍合鬱草而為之既成然後和之以鬱金之汁葢人之死也形魄歸于地非求諸隂不足以格其神也故臭隂達於淵泉先求諸陰也灌以圭璋用玉氣此舉其尚臭之意也既灌然後出迎牲致陰氣此舉其尚臭之時也迎牲在於祭之始而既灌之後然後出迎牲而殺之是所以尚臭也臭陰達於淵泉以下之深者言之也臭陽達於牆屋以宗廟之所有言之也葢魂魄具然後為人以周人既以求諸陰又以求諸陽言之則知有虞氏之用氣非不用味也殷人先求諸陽非不求諸陰也謂之尚氣謂之尚聲謂之尚臭皆以始言之而其意各有主也
  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陰詔祝於室坐尸於堂用牲於庭升首於室直祭祝於主索祭祝於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或諸逺人乎祭于祊尚曰求諸逺者與詔告也詔祝於室謂天子諸侯之祭朝事之時祝取牲之膟膋燎於爐炭而入告神於室也坐尸於堂者灌鬯之後尸坐户西南面也用牲於庭謂殺牲也升首於室升牲之首也直祭正祭也祭以薦孰為正正祭之時祝官以祝辭告於神主如云薦嵗事於皇祖伯某甫是也索求也求索其神靈而祭之則祝官行祭于祊也祊有二一是正祭時設祭于廟又求神於廟門之内而祭之詩云祝祭于祊此則與祭同日一是明日繹祭祭於廟門之外也於彼於此言神在於彼室乎在於此堂乎或諸逺人者或逺離於人而不在廟乎尚庶幾也祭于祊庶幾可求之於逺處乎嚴陵方氏曰詔祝於室即毛血詔於室坐尸於堂即羮定詔於堂用牲於庭即納牲詔於庭納之將以用焉故言用升首於室即升首報陽若羊人祭祀割牲登其首直祭祝于主凡室事是也索祭祝于祊凡門事是也索即求之不曰求而曰索者以神之散無不之也彼此之間不過近人而已又疑神之逺人然不可舍是以他求也以祊在廟前之旁猶為逺而已故復祭于祊而繼之以尚曰求諸逺者與夫廟門之旁豈實為逺人乎故以尚言之
  祊之為言倞也肵之為言敬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相饗之也嘏長也大也尸陳也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貴純之道也
  倞逺也承上文求諸逺者而言尸有肵俎是主人敬尸之俎也人君嘏辭有富以福言也牲體首在前升首而祭取其與神坐相直也相詔侑也所以詔侑於尸欲其享此饌也尸使祝致嘏辭於主人嘏有長久廣大之義也尸神象當為主之義今以訓陳記者誤耳殺牲之時先以毛及血告神者血在内是告其幽毛在外是告其全也貴純者貴其表裏皆善也嚴陵方氏曰福而有假之義中庸言大徳之得禄夀以得其夀故長以得其禄故大故曰嘏長也大也且夀禄為五福之先故必以長大言之天保曰降爾遐福此福所謂長也楚茨曰以介景福此福所謂大也
  血祭盛氣也祭肺肝心貴氣主也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陰也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明水涚齊貴新也凡涗新之也其謂之明水也由主人之潔著此水也有血有氣乃為生物血由氣以滋死則氣盡而血亦枯矣故血祭者所以表其氣之盛也肺肝心皆氣之所舎故云氣主周祭肺殷祭肝夏祭心也祭黍稷加肺者謂尸隋祭之時以黍稷兼肺而祭也祭齊加明水謂尸正祭之時陳列五齊之尊又加明水之尊也祖考形魄歸地屬隂而肺於五行屬金金水隂也故加肺加明水是以隂物而報隂靈也膟膋腸間脂也先燔燎于爐至薦孰則合蕭與黍稷燒之黍稷陽也牲首亦陽體魂氣歸天為陽此以陽物報陽靈也明水隂鑑所取月中之水涗猶清也泲漉五齊而使之清故云涗齊所以設明水及涗齊者貴其新潔也凡涗新之也專主涗齊而言故下文又釋明水之義絜著潔淨而明著也自月而生故謂之明周禮五齊一泛齊二醴齊三盎齊四緹齊五沈齊嚴陵方氏曰血腥爓祭用氣也然腥爓之氣不若血之幽氣聚於幽而散於明聚則盛矣故曰血祭盛氣也肺則金氣之所主也肝心木火氣之所主也獨言三者則以三代之所用者言之故也黍稷地産皆隂類也燔燎之火則司烜氏所取於日者也首者陽之體升者陽之事皆陽類也凡此皆取而祭之也上言祭下言取互相備爾前曰求此曰報何也求主乎人之情報主乎物之理○延平周氏曰周官司尊彛之職謂鬱齊獻酌醴齊縮酌及盎齊涗酌以五齊清濁次之則泛齊醴齊同用縮酌而緹齊沈齊與盎齊同用涗酌此言明水涗齊盖自盎而下三齊也涗者以水而和之解之也和解之則新矣貴新故不嫌於味之薄也
  君再拜稽首肉袒親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盡也祭稱孝子孝孫以其義稱也稱曾孫某謂國家也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嘉而無與讓也
  服者服順於親也拜服也謂再拜是服順也稽首為服順之甚肉袒為服順之盡言服順之誠在内今又肉袒則内外皆服矣故云服之盡祭主於孝士之祭稱孝孫孝子是以祭之義為稱也諸侯有國卿大夫有家不但祭祖與禰而已其祭自曾祖以上惟稱曾孫故云稱曾孫某謂國家也葢大夫三廟得事曾祖也上士二廟事祖禰中下士一廟祖禰共之相詔侑於尸也相者不告尸以讓葢是主人敬尸自致其誠敬盡其嘉善無所與讓也延平周氏曰以天子不可屈之勢而為之稽首肉袒則天下莫不知有尊而亦莫不知有親也盖先王設教之意常寓於甚微之間○山陰陸氏曰凡祭稽首不必肉袒肉袒不必稽首兼之者此歟盖朝踐以前以素為貴父子之事多饋食以後以文為貴君臣之事多服臣之事也非子之事也○嚴陵方氏曰稱曽孫某者名之也於曽孫曰某則孝孫孝子從可知矣然其序先孫而後子者對祖禰稱之故也
  腥肆爓腍祭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矣舉斚角詔妥尸古者尸無事則立有事而后坐也尸神象也祝將命也
  祭之為禮或進腥體或薦解剔或進湯沈或薦煮孰豈知神果何所享乎主人不過盡其敬心而已耳斚與角皆爵名詔告也妥安也尸始即席舉斚角之時祝告主人拜尸以妥安其坐前篇言夏立尸而卒祭此言古者葢指夏時也夏之禮尸無事則立有飲食之事然後得坐也尸所以象所祭者故曰神象為祝者先以主人之辭告神後以神之辭嘏主人故曰將命嚴陵方氏曰凡牲解而生之之謂腥體而陳之之謂肆爚而未腍之謂燜孰而為殽之謂腍詔妥尸即士虞禮所謂主人及祝拜妥尸尸拜遂坐是矣盖尸於主人則子行也以卑臨尊嫌或不安焉為是詔之也詩言以妥以侑是矣必於時乃詔之者以尸始入舉奠故也尸於無事之時則子行而已子行為卑故立至於有事之時則神象也神象為尊故坐有事謂若舉斚角之類也
  縮酌用茅明酌也
  縮泲也酌斟酌也謂醴齊濁泲而後可斟酌故云縮酌也用茅者以茅覆藉而泲之也周禮三酒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事酒為事而新作者其色清明謂之明酌言欲泲醴齊則先用此明酌和之然後用茅以泲之也
  醆酒涗于清汁獻涗于醆酒
  醆酒盎齊也涗泲也清謂清酒也清酒冬釀接夏而成盎齊差清先和以清酒而後泲之故云醆酒涗于清以其差清故不用茅也汁獻謂摩挲秬鬯及鬱金之汁也秬鬯中有煮鬱又和以盎齊摩挲而泲之出其香汁故云汁獻涗于醆酒也○疏曰以事酒泲醴齊清酒泲盎齊今泲秬鬯乃用盎齊而不以三酒者五齊卑故用三酒泲之秬鬯尊故用五齊泲之也
  猶明清與醆酒于舊澤之酒也
  上文所泲三者之酒皆天子諸侯之禮作記之時此禮已廢人不能知其法故言此以曉之曰泲醴齊以明酌泲醆酒以清酒泲汁獻以醆酒者即如今時明清醆酒泲于舊醳之酒也猶若也舊謂陳久也澤讀為醳醳者和醳醴釀之名後世謂之醳酒嚴陵方氏曰醴齊必縮之者以其尤濁故必縮去其滓也醆酒不若醴齊之濁故以清酒涗之而已汁獻尤不若醴齊之濁故以醆酒涗之而已齊酒不止於此三者以祼事用鬱齊朝事用醴齊饋食用盎齊尊彛之所實宗廟之所用常祀不過於此故指是言之此皆古禮後世以舊澤之酒涗清酒醆酒其理則同○山陰陸氏曰縮酌醴齊也以茅縮之而後酌醆酒盎齊也以挹之在醆故謂之醆酒以涗之在盎故謂之盎齊知然者以宗婦執盎從夫人薦涗水知之也且方涗之以水是齊而已凡盎言齊以此及涗於清然後謂之醆酒汁獻鬯齊也謂之汁汁隂陽之和也月令曰天時雨汁
  祭有祈焉有報焉有由辟焉
  此泛言祭禮又有此三者之例如周禮所云祈福祥求永貞祈年于田祖詩言春夏祈榖之類是祈也報謂獲福而報之祭禮多是執本之義由用也辟讀為弭如周所謂弭災兵逺罪疾之類由弭者用此以消弭之也嚴陵方氏曰欲彼之有予也故有祈以求之若噫嘻祈榖於上帝載芟之祈社稷之類是也因彼之有施也故有報以反之若豐年之秋冬報良耜之秋報社稷是也○延平周氏曰祈也執也人情之所不能免者聖人有以節文之也
  齊之𤣥也以陰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齊而𤣥冠𤣥衣順鬼神幽黯之意且以致其隂幽之思也見其所祭之親精誠之感也嚴陵方氏曰凡物之理隂則靜陽則動幽則深淺則明天機之動不足以守靜天機之淺不足以極深而哀樂欲惡貳其心矣豈足以致其思哉故必貴乎以隂幽也君子之服象其徳齊之服其色若是豈不宜哉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以其靜而深故也為神而齊必見其所祭之神為鬼而齊必見其所祭之鬼



  禮記大全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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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二
  明 胡廣等 撰
  内則第十二
  疏曰閨門之内軌儀可則故曰内則○石梁王氏曰此篇於曲禮之義為多
  后王命冡宰降徳于衆兆民
  冡宰掌邦治而治國者必先齊家降徳者下其徳教於民也孝為徳之本故首言子事父母之道○石梁王氏曰註分后王作兩字解不通書說命后王君公后王猶言君王天子之别稱也鄭註皆非記者本意但據周禮太宰掌建邦之六典則教典在所兼統如此亦可解鄭分天子諸侯甚無意義東萊吕氏曰内則一篇首言后王命冢宰降徳于衆兆民葢三代所以教天下者皆以是自秦漢以來外風俗而論政事不復以人家事為問矣○嚴陵方氏曰宰冡居六卿之長而以道佐王者也唯道以道之故徳乃得而降焉○臨川呉氏曰天子為天下民之君師治而教之而冢宰六卿之長佐天子者也降下也徳得也謂以人所同得於天之理立為教法命冢宰降下其徳教於衆兆民俾效而法之也
  子事父母鷄初鳴咸盥漱櫛縱笄總拂髦冠緌纓端韠紳搢笏
  盥洗手也漱滌口也櫛梳也縰黑繒韜髪者以縰韜髪作髻訖即横揷笄以固髻總亦繒為之以束髪之本而垂餘於髻後以為飾也拂髦振去髦上之塵也髦用髪為之象㓜時剪髪為鬌之形此所陳皆以先後之次櫛訖加縰次加笄加總然後加髦著冠冠之纓結於頷下以為固結之餘者下垂謂之緌端𤣥端服也衣用緇布而裳不同上士𤣥裳中士黄裳下士雜裳也服𤣥端著韠又加紳大帶也搢揷也揷笏於帶中韠以韋為之古者席地而坐以臨爼豆故設蔽膝以備濡漬韠之言蔽也在冕服謂之韍他服則謂之韠○項氏曰髦者以髪作偽髻垂兩眉之上如今小兒用一帶連䨇髻横繋額上是也
  左右佩用左佩紛帨刀礪小觽金燧
  所佩之物皆是備尊者使令之用紛以拭器帨以拭手皆巾也刀礪小刀與礪石也觽狀如錐象骨為之小觽所以解小結者金燧用以取火於日中者嚴陵方氏曰鷄初鳴咸盥潄者夙興以致其潔也左右皆事也故言用而與徳佩異矣
  右佩玦捍管遰大觽木燧
  玦射者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鉤弦而開弓體也捍拾也韜左臂而收拾衣袖以利弦也管舊註云筆彄其形制未聞遰刀室也大觽所以解大結木燧鑽火之器晴則用金燧以取火隂則用木燧以鑽火也嚴陵方氏曰或謂玦即決也以鉤弦而決之且珍飾焉故從玉
  
  即詩所謂邪幅也偪束其脛自足至膝故謂之偪也
  屨著綦著音斫綦音忌
  綦屨頭之飾即絇也說見曲禮著猶施也○朱子曰綦鞋口帶也古人皆旋繫今人只從簡易綴之於上如假帶然長樂陳氏曰帨佩巾也佩巾雖女子之事而男子亦有之礪謂之硎亦謂之礱書曰用汝作礪是也詩曰童子佩觽佩觽成人之服衞惠公服成人之服而有童子之行故詩人刺之捍韝臂也以韋為之亦謂之拾先儒謂晴則取火以金燧隂則取火以木燧周禮曰烜氏夫遂取明火於日鍳取明水於月夫遂即金燧也鍳鏡屬世謂之方諸葢離者陽中之隂於物為火坎者隂中之陽於物為水以金燧取火則以陽召隂以方諸取水則以隂召陽以陽召隂夫道也故謂之夫夫能遂事故謂之遂夫遂以義言鍳以體言於取火言夫遂於取水言鍳互相備也詩曰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左氏曰帶裳幅舄内則幅屨著綦鄭康成謂偪束其脛自足至膝故曰在下葢以偪帛邪纒於足故謂之邪幅所以自偪束也故謂之偪偪即縢約之也故漢謂之行縢男子事父母有偪詩諸侯朝天子有邪幅則凡行皆有偪特婦人不用故婦事舅姑無偪
  婦事舅姑如事父母鷄初鳴咸盥漱櫛縰笄總衣紳笄今之簮也衣紳𤣥端綃衣之上加紳帶士妻之服也朱子曰婦人不冠則所謂髻笄即為固髻之用亦名為簮而非如二弁之簮矣
  左佩紛帨刀礪小觽金燧右佩箴管線纊施縏袠大觽木燧衿纓綦屨以適父母舅姑之所
  箴管箴在管中也縏袠皆囊屬施縏袠者為貯箴線纊也衿結也纓香囊也山隂陸氏曰刀礪礪所以礪刀箴管管所以管箴綦屨以綦約屨○長樂陳氏曰男女事父母婦事舅姑皆有纓以佩容臭則與女子許嫁之纓不同○鄭氏曰婦人有纓示有繫屬誤矣何則許嫁已纓將嫁無所復施既嫁夫説之矣無所復用則事舅姑之衿纓非許嫁之纓也○鄭氏曰許嫁之纓葢以五采為之然則 事父母舅姑之纓亦五采歟
  及所下氣怡聲問衣燠寒疾痛苛癢而敬抑搔之出入則或先或後而敬扶持之進盥少者奉槃長者奉水請沃盥盥卒授巾問所欲而敬進之柔色以温之
  苛疥也抑按搔摩也温承藉之義謂以柔順之色承藉尊者之意若藻藉之承玉然
  饘酏酒醴芼𡙡菽麥蕡稻黍梁秫唯所欲
  饘厚粥酏薄粥也芼𡙡以菜雜肉為𡙡也蕡大麻子
  棗栗飴蜜以甘之堇荁枌榆免薧𣺫瀡以滑之脂膏以膏之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後退
  飴𩛿也菫菜名荁似菫而葉大榆之白者名枌免新鮮者薧乾陳者言菫荁枌榆四物或用新或用舊也𣺫説文久泔也瀡滑也𣺫瀡𣺫之滑者也凝者為脂釋者為膏甘之滑之膏之皆謂調和飲食之味也此篇所記飲食珍羞諸物古今異制風土異冝不能盡曉然亦可見古人察物之精用物之詳也長樂劉氏曰及所下氣怡聲恐驚其𥧌也問衣燠寒候其冷暖失節也疾痛苛癢省其體氣弗寧也抑謂按摩之搔謂抓撓之皆所以撫恤衰病而一出於敬不敢以為儀也父母出入則或先或後敬扶持之相其所宜以助其力也又從而問其意之所欲食者則敬順其心以進之和柔其色以溫之芬芳其意以奉之庶幾親喜而不之厭也孝子之事親也必養其志常使歡欣樂其子之能養則非如是莫之致矣○嚴陵方氏曰所即𥨊室下氣則不盈怡聲則不厲問衣之燠將徹之使凊也問衣之寒將加之使溫也已𤼵而傷者疾也宜通而塞者痛也體煩而為苛氣虛而生癢疾痛則抑按苛癢則搔爬或先以引之或後以隨之左右扶持之如是而養可謂至矣然茍不以敬何以别於犬馬故每以敬言之奉槃者勞故少者以之奉水者逸故長者以之沃盥以水沃之而盥也夫色所以通人己之情也已能柔色斯足以溫親之色矣自菽以下其性其味各不同故唯父母舅姑之所欲順其所欲而進之也棗栗飴蜜故曰以甘之周官所謂調以甘者此也堇荁枌榆四者常用之物然不常有故有免有薧也數者其性為滑故曰以滑之周官所謂調以滑者此也脂膏以膏之周官所謂膏香膏臊之類者此也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後退則以知其得所欲故也所欲者則嘗之也自下氣怡聲而下則所以養志也自饘酏酒醴而下則所以養口體也故先後之序如此
  男女未冠笄者鷄初鳴咸盥漱櫛縰拂髦總角衿纓皆佩容臭昧爽而朝問何食飲矣若已食則退若未食則佐長者視具
  總角總聚其髮而結束之為角童子之餙也容臭香物也助為形容之飾故言容臭以纓佩之後世香囊即其遺制昧晦也爽明也昧爽欲明未明之時嚴陵方氏曰後言男角殳覊此兼男女而止曰角者舉男女以該之也臭謂香物若蘭茝之屬不佩用而止佩臭者示未能即事也具謂膳具幼者於視膳之事未能專之也特可以佐長者而已○朱子曰註言佩容臭為廹尊者葢為恐身有穢氣觸尊者故佩香物也
  凡内外鷄初鳴咸盥漱衣服歛枕簟灑掃室堂及庭布席各從其事孺子蚤𥨊晏起唯所欲食無時
  古人枕席之具夜則設之曉則歛之不以私䙝之用示人也嚴陵方氏曰歛則收而藏之必歛枕簟則以晝夜異用故也灑掃則用水以歛塵而去之室堂及庭則自内以及外也布席則所以待尊者之行事各從其事若女服事於内男服事于外之類是矣早𥨊則未與乎日入之夕起晏則未與乎昧爽之朝唯所欲食無時則以弱而未勝其制節且養之不可不備也
  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昧爽而朝慈以㫖甘日出而退各從其事日入而夕慈以㫖甘
  慈愛也謂敬愛其親故以㫖甘之味致其愛各從其事者各治其所當為之事也晚朝為夕○鄭氏曰異宫崇敬也張子曰古者有東宫西宫有南宫北宫異宫而同財此禮亦可行古人慮逺月下雖似相疏其實如此乃能久相親盖數十百口之家自是飲食衣服難為得一故太庖則同之小庖則異之不為害又異宫乃容子得伸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嚴陵方氏曰尊卑之際辨則敬同則䙝故父子坐不同席居必異宫所以致其敬也然責貴者其禮宜祥責賤者其禮宜畧故由命士以上然後父子異宫也周官典命子男之士不命則士固有不命者矣朝見曰朝夕見曰夕昧爽而朝則晨省之禮也日入而夕則昏定之禮也○長樂劉氏曰不有㫖甘以達其慈則曷異於無禄也
  父母舅姑將坐奉席請何鄉將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牀與坐御者舉几歛席與簟縣衾箧枕歛簟而襡之
  將坐旦起時也奉坐席而鋪者必問何鄉祍卧席也將衽謂更卧處也長者奉此卧席而鋪必問足向何所牀説文云安身之几坐非今之卧牀也將坐之時少者執此牀以與之坐御侍者舉几進之使之憑以為安卧必簟在席上早起則歛之而簟又以襡韜之者以親身恐穢汚也衾則束而懸之枕則貯於箧也長樂劉氏曰侍父母舅姑行遊於所至其將至也則長者奉席而前請欲何向也將憇而避於他所則長者奉席而前請衽欲何趾也不敢斥言其首敬之至也坐卧所以安老而憂尊也而席為之主羣子婦不敢專必讓於長者上下之分禮宜然也謂坐之將起𥨊之將興也几席之徹衾枕之歛則賤者尸之不必子婦也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傳杖屨袛敬之勿敢近敦牟巵匜非餕莫敢用與恒食飲非餕莫之敢飲食傳移也謂此數者每曰置之有常處子與婦不得輙移置他所也近謂挨偪之也敦與牟皆盛黍稷之器牟讀為堥土釜也此器則木為之象土釜之形耳巵酒器匜盛水漿之器此四器皆尊者所用子與婦非餕其餘無敢用此器也與及也及尊者所常食飲之物子與婦非餕餘不敢擅飲食之也慶源輔氏曰凡此所以養其孝心也孝人心之所固有後世禮教不明日就銷鑠有不自知者矣若夫動容周旋中禮者則又成德者之事也
  父母在朝夕恒食子婦佐餕旣食恒餕父没母存冡子御食羣子婦佐餕如初㫖甘柔滑孺子餕
  佐餕者勸勉之使食而後餕其餘也既食恒餕者盡食其常食之餘也御食侍母食也如初如父在時也山隂陸氏曰謂之恒餕則著以其美者孺子餕故也言羣子婦佐餕不言冡婦冡婦不預也○慶源輔氏曰父没母存食則獨矣恐母心之傷也故冡子御食焉御侍也言御至矣羣子婦佐餕如初然後可以至於無窮㫖甘柔滑孺子餕者所以慈㓜也養老慈㓜於是為至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應唯敬對進退周旋愼齊升降出入揖遊不敢噦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視不敢唾洟應之辭唯為恭噦嘔逆之聲也莊子大塊噫氣詩願言則嚏咳嗽聲也氣乏則欠體疲則伸偏任為跛依物為倚睇視傾視也洟自鼻出者
  寒不敢襲癢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䙝衣衾不見裏
  襲重衣也袒與裼皆禮之敬故非敬事不袒裼也不因渉水則不揭裳不見裏為其可穢嚴陵方氏曰噦噫嚏咳則聲為不恭欠仲跛倚睇視則貌為不恭唾洟則聲貌俱為不恭矣故每不敢為也寒不敢襲癢不敢搔則不敢適已之便故也
  父母唾洟不見冠帶垢和灰請漱衣裳垢和灰請澣衣裳綻裂紉箴請補綴
  唾洟不見謂即刷除之不使見示於人也潄澣皆洗濯之事和灰如今人用灰湯也以線貫箴為紉嚴陵方氏曰子之於親也衣而寒燠則問之體之苛癢則搔之而於己則寒不敢襲癢不敢搔以至父母之唾洟不見而已則唾洟不敢其所以愛親之心可謂至矣
  五日則燂湯請浴三日具沐其間面垢燂燔請靧足垢燂湯請洗少事長賤事貴共帥時
  燂温也潘淅米汁也靧洗靣也共帥時皆循是禮也慶源輔氏曰應唯無二志也敬對無隱情也進退敬齊無不敬也非精神篤志何以及此應以唯敏矣敬以對忠矣唯誠故敏故忠至於進退周旋愼齊誠之至也誠身所以悦親而敬親所以敬身也袒裼撅親恐親之心不安也唯不得已而後為之耳父母唾洟不見人情所不欲見也請澣潄請補綴請則容有不許然必先偹灰與箴而後請敬之至也簡者為之則必得請而後偹矣沐不言請省文也循是而行之固無不有至者矣
  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后取之
  男正位乎外不當於外而言内庭之事女正位乎内不當於内而言捆外之事惟䘮祭二事乃得以器相授受者以祭為嚴肅之地䘮當急遽之時乃無他嫌也非此二者則女必執篚使授者置之篚中也皆坐男女皆跪也授者跪而置諸地則受者亦跪而就地以取之也嚴陵方氏曰女受以篚則男所受可知言女受而不及男者受隂事女以受為正故也奠謂定之於地也以於地故言皆坐坐亦跪也與曲禮言坐而遷之同義○有問避嫌是否朱子曰合避處豈可不避如𤓰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豈可不避如男女授受不親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皆是合避處
  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𥨊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男子入内不嘯不指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靣夜行以燭無燭則止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
  湢浴室也不嘯不指謂聲容有異駭人視聽也舊讀嘯為叱今詳嘯非家庭所𤼵之聲宜其不可叱或有當𤼵者如見非禮舉動安得不叱以儆之乎讀如本字為是擁猶障也由右由左見王制長樂劉氏曰外内不共井嫌同汲也不共湢浴嫌相䙝也不通𥨊席嫌相親也不通乞假嫌往來也不通衣裳惡淆雜也内言不出惡交於外也外言不入惡交於内也禮當入内嘯則渉乎異也指則渉乎覘也有燭則行夜有不可得而已也無燭則止行則渉於不明也道路之法其右以行男子其左以行女子古之道也○嚴陵方氏曰言外内則男女在其中矣而於衣裳特言男女者以男女之衣裳異制尤所不可通故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與曲禮所言同擁蔽其面者惡外有所䙝也
  子婦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
  子而孝父母必愛之婦而敬舅姑必愛之然猶恐其恃愛而於命或有所違也故以勿逆勿怠為戒朱子曰勿逆勿怠此謂不可變節以傷尊者焉則慈愛之心也○東萊吕氏曰旣孝敬也何必戒其逆怠盖孝敬之人事親至於與親相忘則慢心易生恐或至於逆怠故在所戒
  若飲食之雖不耆必嘗而待加之衣服雖不欲必服而待
  嘗而待服而待皆謂俟尊者察其不耆不欲而改命之則或置之或藏去乃敢如己意也
  加之事人代之已雖弗欲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后復之尊者任之以事而已旣為之矣或念其勞又使他人代為己意雖不以為勞而不欲其代然必順尊者之意而姑與之若慮其為之不如己意姑教使之及其果不能而後己復為之也慶源輔氏曰旣加之事又使人代之已雖不欲人代己然不可不順父母之命故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後復之者終以身親之也○金華應氏曰味偶不甘而必嘗衣偶不稱而必服徐而待之則親知其果非所安而不可強也加己以事而又代之以人亦姑與而姑使之待夫人之果不克勝而後復之亦不敢辭其難也是非故為矯情葢委曲以行其意雖至親之間亦有不容以直遂者必如是而後無所拂也
  子婦有勤勞之事雖甚愛之姑縱之而寧數休之謂雖甚愛此子婦而不忍其勞然必且縱使為之而寧數數休息之必使終竟其事而後已不可以姑息為愛而使之不事事也
  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后怒之不可怒子放婦出而不表禮焉
  庸用也怒譴責之也不可怒謂雖譴責之而不改也雖放逐其子出棄其婦而不表明其失禮之罪示不終絶之也嚴陵方氏曰子婦有勤勞之事甚愛之姑縱之而寧數休之則彼共為子婦之職而吾不可以愛故奪之也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則為傷恩故也○慶源輔氏曰子曰愛之能勿勞乎勤勞之事若遽止之是姑息之愛也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是存父母之心也子婦放逐不得已也不表禮焉是猶有不忍之心也○東萊呂氏曰明言其惡而出之之謂表父母愛子之心舅姑待婦之禮雖彼有過猶欲遮䕶故放出而不明言其所以過○金華應氏曰自子婦孝者敬者而下勉子婦之孝於父母舅姑也自子婦有勤勞之事而下勉父母舅姑之慈於子婦也兩者交盡其道而孝慈之懽交結而不可解矣
  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説則復諫不説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寧孰諫父母怒不説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䟽曰孰諫謂純熟殷勤而諫若物之成熟然西山真氏曰起者悚然興起之意孰者反覆純熟之謂不諫是陷其親於不義得罪於州里等而上之諸侯而不諫則使其親得罪於國人天子而不諫則使其親得罪於天下是以寧孰諫也怒而撻之猶不敢怨况下如此者乎諫不入起敬起孝諫而怒亦起敬起孝敬孝之外豈容有他念哉豈容一息望哉是説也聖人著之論語矣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事親者當合二書而思焉○慶源輔氏曰下氣怡色柔聲所以自牧也起敬起孝所以自䇿也自牧則無戾心自䇿則無倦意諫而父母不悦非己之罪也不諫而鄉閭責焉則己之罪也
  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孫甚愛之雖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
  婢子賤者之所生也若及也或也没身終身也父母之所愛亦愛之至於犬馬盡然而况於人乎
  子有二妾父母愛一人焉子愛一人焉由衣服飲食由執事母敢視父母所愛雖父母没不衰
  由自也不敢以私愛違父母之情故也嚴陵方氏曰於父母所愛之事猶若是况父母之身乎父母没猶不衰况父母之存乎
  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說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婦之禮焉没身不衰
  宜猶善也大戴禮婦有七出不順父母一無子二淫三姤四惡疾五多言六竊盗七三不去有所受無所歸不去曾經三年䘮不去前貧賤後富貴不去金華應氏曰婢子賤微而可遺庶孽賤微而可忽然父母有所鍾愛焉非特加愛而又當加敬可也然婢子庶孽是固所當聽命至於妻妾之切近乎吾身者而亦不敢不聽焉妾雖吾所甚愛不敢與父母所愛者敵妻雖吾所甚宜不敢以父母不悦而留茍父母以為善子之情雖替而夫婦之禮不可不行知有親而不知有己也
  父母雖没將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舅没則姑老冡婦所祭祀賔客每事必請於姑介婦請於冡婦
  老謂傳家事於長婦也然長婦猶不敢專行故祭祀賔客之事必禀問焉介婦衆婦也嚴陵方氏曰將者萌其始之謂果者成其終之謂夫君子之心將有為也不必盡善以能有所思故不善終不成焉小人之心將有為也非盡不善以不能有所思故善終不成焉然則善不善亦在乎思不思果不果之間而已
  舅姑使冡婦毋怠不友無禮於介婦
  石梁王氏曰友謂當作敢者是○劉氏曰使以事使也母禁止辭不友者不愛也無禮者不敬也言舅姑以事命冡婦則冡婦當自任其勞不可怠於勞而怨介婦不助己遂不愛敬之也
  舅姑若使介婦母敢敵耦於冡婦
  劉氏曰敵耦者欲求分任均勞之意言舅姑若以事使介婦為之則介婦亦當自任其勞不可謂己與冡婦為敵耦欲求均配其勞也慶源輔氏曰舅没則姑老不以年計之也有婦則可以傳家事矣然至於祭祀賔客禮之大者亦必請於姑然後從事夫然後婦姑各得其宜介婦不敢敵耦於冡婦必如是而後冡婦之志行而家事宜矣
  不敢並行不敢並命不敢並坐
  又言介婦之與冡婦分有尊卑非惟任事母敢敵耦亦且不敢比肩而行不敢並受命於尊者不敢並出命於卑者葢介婦當請命於冡婦也坐次亦必異列嚴陵方氏曰婦人以從久為事故冡子之妻謂之冡婦猶之宗子之妻謂之宗婦也舅姑使冡婦母怠者不以居長而敢自怠也毋敢敵耦於冡婦者兩相抗為敵兩相合為耦言事之勞逸不敢與冡婦均也不敢並行並坐亦毋敢敵耦之事也
  凡婦不命適私室不敢退婦將有事大小必請於舅姑子婦無私貨無私畜無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與鄭氏曰家事統於尊也嚴陵方氏曰私室即婦室也其視舅姑之室若公所故也舅没冡婦唯祭祀賔客之事則請於姑爾其餘則否也子婦無私貨以至不敢私與以家事統於尊故也
  婦或賜之飲食衣服布帛佩帨茝蘭則受而獻諸舅姑舅姑受之則喜如新受賜若反賜之則辭不得命如更受賜藏以待之
  或賜之謂私親兄弟也茝蘭皆香草也受之則如新受賜不受則如更受賜孝愛之至也不得命者不見許也待乏待尊者之乏也
  婦若有私親兄弟將與之則必復請其故賜而后與之故即前者所獻之物而舅姑不受者雖藏於私室今必請於尊者旣許然后取以與之也嚴陵方氏曰獻諸舅姑者不敢私受人故也請其故賜而後與之者不敢私與人故也○慶源輔氏曰姑嚴則婦賢凡此非特舅姑之便其私乃所以成婦之徳也有事則私事大小也必請於舅姑無所隱也私貨謂不請於舅姑而專有之者喜如新受賜人以與己已得以獻諸舅姑其喜一也始也人賜之今也親賜之又藏以待乏其心終一於舅姑也必請其故非誠於無私畜不私與者不能如此也
  適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婦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雖衆車徒舍於外以寡約入
  䟽曰適子謂父及祖之適子是小宗也庶子謂適子之弟宗子謂大宗子宗婦謂大宗子之婦
  子弟猶歸器衣服裘衾車馬則必獻其上而后敢服用其次也若非所獻則不敢以入於宗子之門不敢以貴富加於父兄宗族
  猶若也謂子弟中若有以功德顯榮而蒙尊上歸遺之以器用衣服等物則必獻其上等者於宗子而自服用其次者若非宗子之爵所當服用而不可獻者則已亦不敢服用之以入宗子之門也加高也嚴陵方氏曰大傳曰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則祗事宗子宗婦乃所以嚴宗廟而已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雖衆車徒舍於外以寡約入者不敢以支臨宗也加於父兄宗族與獻子加於人一等之加同葢彼賤而我貴彼貧而我富而我以貴富服御入其門則是以貴富而加貧賤也
  若富則具二牲獻其賢者於宗子夫婦皆齊而宗敬焉終事而后敢私祭
  賢猶善也齊而宗敬謂齊戒而往助祭事以致宗廟之敬也私祭祖禰則用二牲之下者嚴陵方氏曰終事而後敢私祭者葢宗之親為正統己之親為旁出也正統之有祭公義也旁出之有祭私恩也終宗子之事而後敢私祭則是不以旁出先正統不以私恩勝公義也○慶源輔氏曰不以貴富入宗子者此不專為宗子於父兄宗族皆不可也前言人事而後言鬼事於鬼事而如此然後為至者其所以敬宗子者當如此則宗子之所以自處者當如何
  飯黍稷稻梁白黍黄梁稰穛
  飯之品有黄黍稷稻白粱白黍黄粱凡六其糓熟而穫之則曰稰生穫之曰穛穛是斂縮之名以生穫故其物縮斂也此諸侯之飯天子又有麥與苽
  膳膷臐膮醢牛炙
  膷牛𦞦臐羊𦞦膮豕𦞦皆香美之名也醢字衍當刪牛炙炙牛肉也此四物為四豆共為一行嚴陵方氏曰飯者食之本然制造之齊無他焉反其生熟之而已自黍稷而下皆言其材也牛曰膷薌也土畜也羊曰臐熏也火畜也豕曰膮水畜也皆以其氣臭名之
  醢牛胾醢牛膾
  醢肉醬也牛胾切牛肉也並醢與牛膾四物為四豆是第二行
  羊炙羊胾醢豕炙
  此四物為四豆是第三行
  醢豕胾芥醬魚膾
  此四物為四豆是第四行共十六豆下大夫之禮也山陰陸氏曰炙小肉也胾大肉也膾腥肉也
  雉兔鶉鷃
  此四物為四豆列為第五行共二十豆則上大夫之禮也
  飲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粱醴清糟或以酏為醴黍酏漿水醷濫
  醴者稻黍粱三者各為之已泲者為清未泲者為糟是三醴名有清有糟也以清與糟相配重設故云重醴葢致飲於賓客則兼設之也以酏為醴釀粥為醴也黍酏以黍為粥也漿醋水也醷梅漿也濫雜糗飯之屬和水也
  酒清白
  清清酒也祭祀之酒事酒昔酒俱白故以白名之有事而飲者謂之事酒無事而飲者名昔酒
  羞糗餌粉酏
  周禮羞邊之實糗餌粉餈此酏字當讀為餈記者誤耳許慎云餈稻餅也炊米擣之粉餈以豆為粉糝餈上也糗炒乾米麥也擣之以為餌葢先屑為粉然後溲之餌之言堅潔若玉珥也餈之言滋也山陰陸氏曰清清酒若今煮酒白昔酒事酒若今生酒糗餌粉餈謂之羞則以甚美故也
  食蝸醢而苽食雉羮麥食脯羮雞羮折稌大羮兔羮和糝不蓼
  此言進飯之宜蝸與螺同苽雕胡也脯羮折脯為羮也稌稻折稌謂細折稻米為飯也此五羮者宜以五味調和米屑為糝不須加蓼故云和糝不蓼也
  濡豚包苦實蓼濡雞醢醬實蓼濡魚卵醬實蓼濡鼈醢醬實蓼
  濡讀為胹烹煮之也胹豚者包裹之以苦菜而實蓼於腹中此四物皆以蓼實其腹而煮之也卵醬魚子為醬也三物之用醬葢以調和其汁耳
  腶脩蚳醢脯羮兔醢麋膚魚醢魚膾芥醬麋腥醢醬桃諸梅諸卵鹽
  腶脩見前蚳醢以蚍蜉子為醢也謂食腶脩者以蚳醢配之食脯羮者以兔醢配之餘倣此麋鹿之大者膚切肉也麋腥生麋肉也諸菹也桃梅皆為菹藏之欲藏必令稍乾故周禮謂之乾䕩食之則和以卵鹽大鹽形似鳥卵故名卵鹽也長樂劉氏曰二十有六物士庶不可得而偹之也偶其有者則如此法以制之凡為人子婦者預當知之以敬於祭祀則鬼神享之以奉於燕飲則賔客樂之以饌於尊親則衰病宜之其在教也為婦功焉聖人所以致婦人於孝敬惜衰老於充肥者其道如是也
  凡食齊視春時羮齊視夏時醬齊視秋時飲齊視冬時鄭氏曰飯宜温羮宜熱醬宜涼飲宜寒也嚴陵方氏曰食齊則黍稷稌粱之類是也羮齊則雉兔雞犬之類是也醬齊則醯醢韲菹之類是也飲齊則水漿醴涼之類是也
  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調以滑甘
  酸苦辛鹹木火金水之所屬多其時味所以養氣也四時皆調以滑甘象土之寄與延平黄氏曰四時之氣各欲其强春欲木强夏欲火强秋欲金强冬欲水强其勢少弱則他氣乗之矣五行之於四時如此則五藏之於四時可不以時致其强哉是故春多酸則助木而强之夏多苦則助火而强之秋多辛冬多鹹皆然夫運四味之所養分於四藏者脾之為物也載四行之所用均於四時者土之為物也是故脾土屬也甘土味也寓於四味而調之所以養土養脾而後脾能運是四味以行焉然則五味之用不亦大乎
  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麥魚宜苽
  上云折稌犬羮兔羮此云牛宜稌者上是人君燕食以滋味為美此據尊者正食而言也長樂劉氏曰飲食欲温故比春時羮汁宜熟故比夏時醬齊宜涼故比秋時飲齊欲冷故比冬時由是以飲食老者則易化而難傷矣春夏秋冬五行之氣也天地之化成品彚聖人順天地而養萬民者也欲其飲食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所以參配四時長養五藏之氣以助乎五行也調以滑甘者四時仰土以成其能也此經所以養老而補病扶衰故經方之減者以少壯言也牛宜稌牛肉稌飯尤相宜也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麥魚宜苽皆其類也豈獨於味為宜實亦於人有補焉
  春宜羔豚膳膏薌夏宜腒鱐膳膏臊秋宜犢麛膳膏腥冬宜鮮羽膳膏羶
  牛膏薌犬膏臊雞膏腥羊膏羶如春時食羔豚則煎之以牛膏故云膳膏薌也餘倣此腒乾雉鱐乾魚麛鹿子鮮生魚羽鴈也舊説此膳所宜以五行衰王相參乃方氏燥濕疾遲雖弱之説今皆略之嚴陵方氏曰羔豚羊豚之小者方春品物之小故以小者為宜腒鱐者雉魚之乾者方夏物有餒敗之患故以乾者為宜也秋則物成而可嘗之時故雖犢與麛皆得以嘗之矣冬則物衆而可進之時故雖飛與潛者皆得以進之矣○王氏曰人者五土之所生五行之所致養口納味養形納氣一味之不調一氣之不順則疾癘得以乗而至先王乗時之消息因理之盈虚以節飲食以養性命春行羔豚秋行犢麛所以順陰陽之中氣夏行腒鱐冬行鮮羽所以順陰陽之正氣也
  牛脩鹿脯田豕脯麋脯麕脯麋鹿田豕麕皆有軒雉兔皆有芼
  疏曰麋鹿田豕麕皆有軒者言此等非但為脯又可腥食腥食之時皆以藿葉起之而不細切故云皆有軒不云牛者牛惟可細切為膾不宜大切為軒雉兔皆有芼者為雉羮兔羮皆有芼菜以和之○鄭氏曰軒讀為憲憲謂藿葉切也
  爵鷃蜩范芝栭蔆椇棗栗榛柿𤓰桃李梅杏楂梨薑桂蜩蟬范蜂芝如今木耳之類栭韻會註云江淮呼小栗為栭栗蔆芰也椇形似珊瑚味甜美一名白石李○鄭氏曰自牛脩至此三十一物皆人君燕食所加庶脩也周禮天子羞用百有二十品記者不能次録長樂劉氏曰自牛脩至此凡三十有一物四時之和氣可以脯可以乾可以藏以備乎老者之所欲也士庶之力雖不得畢備有儲之亦子婦所以盡於孝敬也
  大夫燕食有膾無脯有脯無膾士不貳羮胾庶人耆老不徒食
  因上文言人君燕食之物而言大夫燕食士不貳羮胾亦謂燕食也徒猶空也不徒食言必有饌○疏曰若朝夕常食則下云羮食自諸侯以下至於庶人無等嚴陵方氏曰燕食謂燕饗之食也膾脯羞也故不得兼之言大夫如此則士可知羮胾者食之配士雖降於大夫然闕一不可特不貳之而已言士如此則大夫貳之可知
  膾春用葱秋用芥豚春用韭秋用蓼脂用葱膏用薤三牲用藙和用醯獸用梅
  芥芥醬也肥凝者為脂釋者為膏三牲牛羊豕也藙茱萸也和用醯以醯和三牲也獸用梅以梅和獸也嚴陵方氏曰葱以氣逹為怱芥以味辛為介春物方生故宜食性之怱者秋物方成故宜食性之介者故膾用二物以和之韭性温而生能久蓼味辛而氣能散温而生固春所宜也辛而散固秋所宜也故豚用二物以和之三牲肉軆之大者氣之所聚不能無毒故用藙之辛以散其毒焉凡物未始無毒三牲必散之者以肉體特大故也芥蓼之味非不辛然必用藙者能殺蟲故也和用醯謂三牲也荀子曰醯酸而蛇聚書曰若作和羮爾為鹽梅葢醯與梅皆酸也和之以此收其味而已然牲用醯獸用梅者亦各以其類而已
  鶉羮雞羮鴽釀之蓼魴鱮烝雛燒雉薌無蓼
  鴽不為羮惟烝煮而已故不曰羮此三味皆切蓼以雜和之故曰釀之蓼魴鱮二魚烝而食之故曰魴鱮烝雛鳥之小者燒熟然後調和故云雛燒雉則或燒或烝或以為羮皆可薌謂香草若白蘇紫蘇之屬也言烝魴鱮燒雛及烹雉皆調和之以香草無用蓼也山陰陸氏曰魴鱮弱魚也烹或易爛烝之可也無蓼與不蓼異不蓼不必用蓼爾無蓼直無蓼也
  不食雛鼈狼去腸狗去腎狸去正⿱兆目 -- 脊兔去凥狐去首豚去腦魚去乙鼈去醜
  此九者皆為不利於人雛鼈伏乳者魚體中有骨如蒃乙之形去之為鯁人也醜竅也或云頸下有骨能毒人
  肉曰脱之魚曰作之棗曰新之栗曰撰之桃曰膽之柤梨曰攢之
  脱者剝除其筋膜作者摇動之以觀其鮮鯘一説作猶斮也謂削其鱗棗則拭治而使之新潔撰猶選也栗多蟲螙宜選擇之桃多毛拭治令青滑如膽攢之者攢治其螙處也此皆治擇之名
  牛夜鳴則庮羊泠毛而毳羶狗赤股而躁臊鳥皫色而沙鳴鬱豕望視而交睫腥馬黑⿱兆目 -- 脊而般臂漏
  牛之夜鳴者其肉庮臭羊之毛本稀泠而毛端毳結者其肉羶氣狗股裏無毛而舉動急躁者其肉臊惡皫色色變而無潤澤也沙嘶也鳴而其聲沙嘶者鬱謂腐臭也望視舉目高也交睫目睫毛交也腥讀為星肉中生小息肉如米者也般臂前脛毛斑也漏讀為螻謂其肉如螻蛄臭也牛至馬六物若此者皆不可食嚴陵方氏曰夜鳴謂非時而鳴赤股者股無毛則股著見矣故以赤言之躁則言其性之不盡皫言如麃之色白沙鳴鳴之悲凉者豕俯首以食首俯則下視曰望視則首昻矣交睫目毛以長故交黑⿱兆目 -- 脊言衆體皆異而⿱兆目 -- 脊獨黑也般在前脛故曰般臂
  雛尾不盈握弗食舒鴈翠鵠鴞胖舒鳬翠雞肝鴈腎鴇奥鹿胃
  舒鴈鵝也翠尾肉也胖脅側薄肉也舒鳬鴨也鴇似鴈而大無後指奥脾肶也藏之深奥處也此九物亦不可食嚴陵方氏曰握手一握也尾不盈握則形未成故弗食言此弗食則下陳者可知○王氏曰天産之物所以資氣體之養者也所禀之氣一有不和則資其味者疾癘或乗之而至於為害不少矣每物而辨則膳脩之用無陰陽偏勝之氣而氣體之養賴之而安矣
  肉腥細者為膾大者為軒或曰麋鹿魚為菹麕為辟雞野豕為軒兔為宛脾切葱若薤實諸醯以柔之
  細縷切者為膾大片切者為軒或用葱或用薤故云切葱若薤肉與葱薤皆置之醋中故云實諸醯浸漬而熟則柔軟矣故曰柔之○疏曰為記之時無菹軒辟雞宛脾之制作之未審舊有此言記者承而用之故稱或曰其辟雞宛脾及軒之名其義未聞
  羮食自諸侯以下至於庶人無等大夫無秩膳大夫七十而有閣
  羮與飯常日所食故無貴賤之等差秩常也五十始命未為甚老故無常膳七十有閣則有秩膳矣閣以板為之所以庋飲食之物嚴陵方氏曰食為主羮為配人所日用者也為稱有無隨其所宜不制豐殺而預為之等雖然此特自諸侯以下而已若夫四海之奉一人之尊又安得無等乎所以言諸侯以下也前言士不貳羮胾則士羮亦有等矣葢彼主燕食此主常食言之也燕食以禮為等故不可無等常食以養為主故不可不隨宜焉
  天子之閣左達五右達五公侯伯於房中五大夫於閣三士於坫一
  疏曰宫室之制中央為正室正室左右為房房外有序序外有夾室天子尊庖厨逺故左夾室五閣右夾室五閣諸侯卑庖厨宜稍近故於房中惟一房之中而五閣也大夫卑而無嫌故亦於夾室而三閣士卑不得為閣但於室中為土坫以𢇮食五者三牲之肉及魚腊三者豕魚腊也嚴陵方氏曰夾室以自是而達於外故謂之達必於夾室者逺庖厨之義也自諸侯而下則有逺近之殊多少之别者尊者詳卑者畧尊者隆卑者殺故也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凡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者使人受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二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違寢膳飲從於遊可也六十歲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惟絞紟衾冒死而後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賓客之事八十齊喪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凡自七十以上惟衰麻為喪凡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瞽亦如之凡父母在子雖老不坐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𤣥衣而養老此一節並説見王制山陰陸氏曰王制主國故先言養國老於上庠後言凡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内則主家故先言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後言養國老於上庠
  曾子曰孝子之養老也
  石梁王氏曰此一養字蒙上文當從上聲忠養之養當從去聲
  樂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以其飲食忠養之孝子之身終終身也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愛亦愛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於犬馬盡然而況於人乎
  樂其心喻父母於道也不違其志能養志也飲食忠養以上是終父母之身愛所愛敬所敬則終孝子之身也嚴陵方氏曰怡聲而問所以樂其耳也柔色以温所以樂其目也定於昏所以安其寢也省於晨所以安其處也以其飲食忠養之者葢養親之道雖非即飲食以能盡亦非舍飲食以能為君子何以處之亦曰忠養之而已夫養之以物止足以養其口體養之以忠則足以養其志矣○西山真氏曰孝子愛敬之心無所不至故父母之所愛敬者雖犬馬之賤亦愛敬之況人乎哉姑舉其近者言之若兄若弟吾父母之所愛也吾其可以不愛之乎若薄之是薄吾父母也若親若賢吾父母之所敬也吾其可以不敬之乎若嫚之是嫚吾父母也推類而長莫不皆然若晉武惑馮紞之䜛不思太后之言而疎齊王攸唐髙宗溺武氏之寵不念太宗顧託之命而殺長孫無忌皆禮經之罪人也
  凡養老五帝憲三王有乞言五帝憲養氣體而不乞言有善則記之為惇史三王亦憲既養老而后乞言亦微其禮皆有惇史
  憲法也養老之禮五帝之世主於法其德行而已至三王之世則又有乞言之禮焉惇史所以記其惇厚之德也三王亦未嘗不法其德行然於乞言之際其禮微畧不誠切以求之故云微其禮然亦皆有惇史焉○方氏曰五帝之憲也而老者亦未嘗無言要之以徳為主耳故曰有善則記之葢可記者言故也三王之乞言而老者未嘗無德要之以言為主耳故曰三王亦憲東萊呂氏曰年之貴乎天下久矣五帝三王皆尊德尚齒然五帝三王養老之禮雖同憲與乞言不同葢道有升降風氣有厚薄所以如此五帝憲則是瞻儀容視起居不曾有乞言之禮葢當時風氣未開人情淳厚朝夕與老者親炙其仁義之容道德之光自得於觀感不言之際三王不及五帝所以有乞言之禮此之於觀瞻不言之中氣味稍薄
  淳熬煎醢加于陸稻上沃之以膏曰淳熬
  淳沃也熬煎也陸稻陸地之稻也以陸稻為飯煎醢加于飯上又恐味薄故更沃之以膏此八珍之一也
  淳母煎醢加于黍食上沃之以膏曰淳毋
  疏曰毋是禁辭非膳羞之體故讀為模象也葢法象淳熬而為之但用黍飯為異耳此八珍之二也
  炮取豚若將刲之刳之實棗於其腹中編萑以苴之塗之以謹塗炮之塗皆乾擘之濯手以摩之去其皽為稻粉糔溲之以為酏以付豚煎諸膏膏必滅之鉅鑊湯以小鼎薌脯於其中使其湯毋滅鼎三日三夜毋絶火而后調之以醯醢
  此珍主於塗而燒之故以炮名牂牡羊也刲之刳之殺而去其五藏也萑蘆葦之類苴裹也謹讀為墐説文秥土也擘之者擘去乾塗也濯手以摩之去其皽謂擘泥手不淨又兼肉熟故必濯其手然後摩去其皽膜也糔與前章滫瀡之滫同以稻米為粉滫溲之為粥若豚則以此粥敷其外若羊則解折其肉以此粥和之而俱煎以膏滅沒也謂所用膏沒此豚與羊也鉅鑊湯以大鑊盛湯也脯解析之薄如脯也薌脯香美此脯也脯在小鼎内而小鼎則置在鑊湯内湯不可沒鼎沒鼎則水入壞脯也母絶火微熱而已不熾之也至食則又以醯與醢調和之此八珍之三四也
  擣珍取牛羊麋鹿麕之肉必脄每物與牛若一捶反側之去其餌熟出之去其皽柔其肉
  脄夾⿱兆目 -- 脊肉也與牛若一謂與牛肉之多寡均也捶擣也反捶之又側捶之然後去其筋餌既熟乃去其皽膜而柔之以醯醢此八珍之五也
  漬取牛肉必新殺者薄切之必絶其理湛諸美酒期朝而食之以醢若醯醷
  絶其理横斷其文理也湛亦漬也期朝今旦至明旦也醷梅漿也此八珍之六也
  為熬捶之去其皽編萑布牛肉焉屑桂與薑以灑諸上而鹽之乾而食之施羊亦如之施麋施鹿施麕皆如牛羊欲濡肉則釋而煎之以醢欲乾肉則捶而食之此肉於火上為之故名曰熬生擣而去其皽膜然後布於編萑之上先以桂薑之屑灑之次用鹽釋謂以水潤釋之也此八珍之七也
  糝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與稻米稻米二肉一合以為餌煎之
  三如一謂三者之肉多寡均也稻米二肉一謂二分稻米一分肉也此即周禮糝食
  肝膋取狗肝一幪之以其膋濡炙之舉燋其膋不蓼舉皆也謂炙膋皆熟而焦食之不用蓼也此八珍之八記者又不依次故間雜在糝食酏食之間
  取稻米舉搔溲之小切狼臅膏以與稻米為酏
  狼臅膏狼胸臆中之膏也此葢以滫溲稻米之粉而煎之以膏註讀酏為餰者以酏是粥非豆實也此即周禮之酏食山陰陸氏曰言為熬在上言為酏在下熬隆於用火言為稻粉在上亦以此周官糝食即此糝酏食即此酏三相參謂糝所謂稻米二肉一合以為餌煎之是也兩相差池為酏所謂小切狼臅膏以與稻米為酏是也此篇上言養老繼之以此葢珍宜以養老文王世子曰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
  禮始於謹夫婦為宫室辨外内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門閽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
  夫婦為人倫之始不謹則亂其倫類故禮始於謹夫婦也○鄭氏曰閽掌守中門之禁寺掌内人之禁令長樂劉氏曰凡禮者為人倫而設也人倫之禮始於謹夫婦焉易稱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此所以必為宫室先辨内外男子居外女子居内各正其德業也宫不深則内外之聲可通門不固則出入之禁可踰閽寺守之不嫌於處内也故男非其時不入女非其禮不出皆所以為天下之内則也○嚴陵方氏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故禮始於謹夫婦易基乾坤詩首關雎始於謹夫婦之意也謹夫婦故為宫室以居之辨外内以防之男子居外女子居内陰陽之分也深宫則外人不得而入固門則强者不得而啓
  男女不同椸枷不敢縣於夫之楎椸不敢藏於夫之篋笥不敢共湢浴夫不在斂枕篋簟席襡器而藏之少事長賤事貴咸如之
  椸枷見曲禮植者曰楎横者曰椸楎椸同類之物椸以竿為之故鄭云竿謂之椸餘見前臨川吳氏曰既言外内不共湢浴男女不同椸枷又言非特外内男女為然雖夫婦得相親者亦然不但不共楎椸亦不共篋笥夫婦且如此則非夫婦者其明微厚别又當何如○山陰陸氏曰枕有篋簟席有襡皆器而藏之不言枕言枕箧不言席言簟席襡嫌瀆也即父母舅姑不嫌
  夫婦之禮唯及七十同藏無間故妾雖老年未滿五十必與五日之御將御者齊潄澣慎衣服櫛縰笄緫角拂髦衿纓綦屨雖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
  櫛縰以下説見篇首角字衍天子之御妻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凡十五日而徧五日之御諸侯制也諸侯一娶九女夫人及二媵各有姪娣此六人當三夕次二媵當一夕次夫人專一夕凡五日而徧也當夕當妻之夕也長樂劉氏曰夫婦雖未七十同藏未有可嫌者聖人制禮以為天下之内則夫婦必如此者以為男女内外之禮敬則為先焉夫婦身先於上而男女力行於下以無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難行正人情之易制也○嚴陵方氏曰將御者必齊潄澣者則所以致潔敬也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葢不以賤廢尊卑上下之道故也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者所以避上僭之嫌也
  妻將生子及月辰居側室夫使人日再問之作而自問之妻不敢見使姆衣服而對至于子生夫復使人日再問之夫齊則不入側室之門
  正寢在前燕寢在後側室者燕寢之旁室也作動作之時也姆女師也慶源輔氏曰當産而辟燕寢居側室其自斂戢者至矣豈復有驕其夫之意哉夫使人日再問之者愛而不失於狎敬而不失於疏妻不敢見雖病不敢忘禮使姆衣服而對雖病不敢失禮
  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女設帨於門右三日始負子男射女否
  弧弓也帨佩巾也以此二物為男女之表負抱也嚴陵方氏曰設弧於門左葢左者天道所尊設帨於門右右者地道所尊必曰設者方男女之生其於弧帨有可用之道而未能有用之實也古之人重男女之生又重男女之别非特見於弧帨而已男則寢於牀之尊女則寢於地之卑其衣之也男以晝服之裳女以夜服之裼其弄之也男以所有事之璋女以所有事之瓦
  國君世子生告于君接以大牢宰掌具三日卜士負之吉者宿齊朝服寢門外詩負之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保受乃負之宰醴負子賜之束帛卜士之妻大夫之妾使食子
  接以大牢者以大牢之禮接見其子也宰宰夫也掌具掌其設禮之具也卜士負之者卜其吉者而使之抱子也詩承也儀禮言尸酢主人詩懷之亦承儀射天地四方者期其有事於逺大也保保母也受乃負之受之於士而抱之也葢士之負子特為斯須之禮而已宰既掌具故以醴禮負子之士仍賜束帛以酬之食子謂乳養之也今按此言世子生接以大牢特言其常禮如此耳下文又言接子擇日則亦或在始生三日之後也鄭氏謂食其母使補虚强氣讀接為㨗而訓為勝其義迂方氏讀如本字今從之慶源輔氏曰大牢牲之大也大宰官之尊也所以重世子也據下凡接子可知士之負子斯須而已必醴而賜之者所重在子也醴士而不及射人士負我者也射人我所使也固不可同矣諸母則擇之乳母則卜之者豈非情性之發尚猶可見而氣血之相宜有不可知者耶○嚴陵方氏曰射之為道此男子之所當為者故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方子之生則使人代之以射且示其有志然桑非弓幹之上者蓬非矢材之勁者然則桑蓬其用之義以見雖有其志未備其事而成人有漸也
  凡接子擇日冡子則大牢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國君世子大牢其非冡子則皆降一等
  冡子大牢謂天子之元子也嚴陵方氏曰擇日卜日也卜而擇之故也○山陰陸氏曰據士庶人特豚應云國君大牢今曰國君世子大牢為其接以大牢同於王也是以盛言之盡其詞焉爾且言冡子則大牢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大牢國君世子大牢惟國君而逺之使不偪上也又以著自庶人積隆至是窮矣葢理窮則同此皆言之法也○慶源輔氏曰父子之氣未嘗不相接也生子有而又以禮接之於是為至
  異為孺子室於宫中擇於諸母與可者必求其寛裕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皆居子室他人無事不往
  諸母衆妾也可者謂雖非衆妾之列或傳御之屬可為子師者也此人君養子之禮師教以善道者慈母審其欲惡者保母安其寢處者他人無事不往恐兒驚動也長樂劉氏曰寛則容德固多裕則臨事不撓慈則仁性豐盈惠則恩意浹洽温則言動粹和良則心意純熟恭則容止必莊敬則誠無弗敬具此八善而加之以畏慎將之以寡言婦人之全德也然後可以為子之師也若夫愛子以德時其志意體其寒温察其好惡相其寢興順其長育者慈母之職也保䕶其身衛養其氣時其衣服節其飲食侍其寢寐防其疾苦而專詩負之者保母之職也國之根本生靈休戚之所繫也弗正厥始弗淑其習烏能正厥性俾近於聖賢哉先王制禮乃及於是知所務矣
  三月之末擇日翦髪為鬌男角女覊否則男左女右是日也妻以子見於父貴人則為衣服由命士以下皆潄澣男女夙興沐浴衣服具視朔食夫入門升自阼階立於阼西鄉妻抱子出自房當楣立東面
  鬌所存留不翦者也夾囱兩旁當角之處留髪不翦者謂之角留頂上縱横各一相交通逹者謂之羈嚴氏云夾囱曰角兩髻也午達曰羈三髻也貴人大夫以上也由自也且視朔食者所具之禮如朔食也朔食天子大牢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也入門入側室之門也側室亦南向故有阼階西階出自房自東房而出也嚴陵方氏曰角則相對以其耦也羈則相午以其奇也或男耦而女竒取陰陽之相須也或男左而女右取陰陽之相類也○慶源輔氏曰男女初生羈角左右其辨也如此則知男女之别無非自然之理豈特以未流之害然後制禮以别之耶
  姆先相曰母某敢用時日祗見孺子夫對曰欽有帥父執子之右手咳而名之妻對曰記有成遂左還授師子師辯告諸婦諸母名妻遂適寢
  某妻姓某氏也時日是日也孺稚也欽敬帥循也言當敬教之使循善道也咳而名之者說文咳小兒笑聲謂父作咳聲笑容以示慈愛而名之也記有成謂當記識夫言教之成徳也授師以子授子師也諸婦同族卑者之妻也諸母同族尊者之妻也後告諸母欲名成於尊也妻遂適寢復夫之燕寢也慶源輔氏曰姆先相曰敢用時日祗見孺子夫婦之禮嚴矣夫對曰欽有帥妻對曰記有成夫婦之義一矣姆先相者妻既抱子當謂東面而立傳姆在母之前而相佐其辭也○山陰陸氏曰夫對曰敬當有以帥之妻對曰記當有以成之帥之者父道也成之者母道也
  夫告宰名宰辯告諸男名書曰某年某月某日某生而藏之宰告閭史閭史書為二其一藏諸閭府其一獻諸州史州史獻諸州伯州伯命藏諸州府夫入食如養禮宰屬吏也諸男同宗子姓也藏之者以簡䇿書子名而藏於家之書府也二十五家為閭二千五百家為州州伯則州長也閭吏州史皆其屬吏也閭府州府皆其府藏也夫入食如養禮謂與其妻禮食如婦始饋舅姑之禮也○疏曰此經所陳謂卿大夫以下故以名徧告同宗諸男諸男卑者尚告則告諸父可知若諸侯絶宗則不告也山陰陸氏曰妻言遂適寢妾言遂入御妻言夫入食如養禮妾言禮之如始入室妻之辭莊妾之辭瀆言之法也○嚴陵方氏曰名則辯告之以示於衆書則藏之以傳於久則以男子者人之所貴重故也若華封人之祝堯以是而已
  世子生則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皆立于阼階西鄉世婦抱子升自西階君名之乃降
  諸侯朝服𤣥端素裳夫人亦如之者亦朝服也當是展衣註云褖衣者以見子畢即待御於君故服進御之褖衣也人君見世子於路寢此升自西階是自外而入也凡生子無問妻妾皆在側室山陰陸氏曰不言三月之末嫌緩不言執其右手咳而名之嫌漫皆非所以言世子故也上下比義使從可知而已
  適子庶子見於外寢撫其首咳而名之禮帥初無辭此適子葢世子之弟庶子則妾子也外寢君燕寢也燕寢在内以側室在旁處内故謂此為外也○疏曰庶子見於側室此以撫首咳名無辭之事同故與適子連文云見於外寢耳嚴陵方氏曰適子庶子皆見於外寢則世子見於路寢可知
  凡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國不以隱疾大夫士之子不敢與世子同名
  說見曲禮
  妾將生子及月辰夫使人日一問之子生三月之末漱澣夙齊見於内寢禮之如始入室君已食徹焉使之特餕遂入御
  此言大夫士之妾生子之禮宫室之制前有路寢次則君之燕寢次夫人正寢卿大夫以下前有適室次則燕寢次則適妻之寢此言内寢正謂適妻寢耳如始入室者如初來嫁時也特餕使此生子者獨餕不如常時衆妾同餕也慶源輔氏曰妾生子而禮之如始入室所以使之知大分已定於其初矣特餕所以寵之然其分不可得而易也
  公庶子生就側室三月之末其母沐浴朝服見於君擯者以其子見君所有賜君名之衆子則使有司名之擯者傳姆之屬也君所有賜者此妾君所偏愛而特加恩賜者故其子君自名之若聚妾之子恩寵輕略者則使有司名之也○疏曰前文已云適子庶子見異於世子今更重出者以前庶適連文故此特言庶子之禮山陰陸氏曰庶子言就側室則世子不就側室其母沐浴朝服則君不沐浴朝服
  庶人無側室者及月辰夫出居羣室其問之也與子見父之禮無以異也
  問之之禮與執手咳名之事欽帥記成之辭皆與有爵者同故云無以異也嚴陵方氏曰庶人或無妾故有無側室者羣室則固無定所矣凡此以庶人之賤故其禮畧也
  凡父在孫見於祖祖亦名之禮如子見父無辭
  應氏曰辭者夫婦所以相授受也祖尊故有其禮而無其辭嚴陵方氏曰父在謂祖在也據子之父稱之故曰父爾以祖名之而不以父者家事統於尊故也
  食子者三年而出見於公宫則劬
  食子者士之妻大夫之妾也子三年則免懐抱故食者出還其家見於公宫而告辭則君必有賜劬者有賜以勞其劬勞也山隂陸氏曰不言寢不言君所嫌䙝也
  大夫之子有食母士之妻自養其子
  食母乳母也士卑故自養
  由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旬而見
  註讀旬為均謂適子妾子有同時生者雖是先生者先見後生者後見然皆在夫未與婦禮食之前故曰均而見也○應氏曰子固以禮見於父父則欲時時見之又不可瀆故每旬而一見之若庶人則簡略易通故不必以旬而見今詳二說俱可疑闕之可也
  冢子未食而見必執其右手適子庶子已食而見必循其首疏曰此天子諸侯之禮未與后夫人禮食而先見冢子急於正也禮食之後乃見適子庶子緩於庻耳山隂陸氏曰執而見之待之若與已等冡子故也
  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絲食飯也唯俞皆應辭鞶小囊盛帨巾者男用韋女用繒帛嚴陵方氏曰教以右手則取其強而已是固男女之所同也
  六年教之數與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門戸反即席飲食必後長者始敎之讓
  數謂一十百千萬方名東西南北也嚴陵方氏曰出入門戸則欲其行之讓也即席則欲其坐之讓也飲食則欲其食之讓也經曰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鴈行則行固欲其讓也又曰衽席之上讓而坐下觴酒豆肉讓而受惡則坐與飲食又欲其讓也由是推之則無所往而不讓矣
  九年敎之數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數日知朔望與六甲也外傅敎學之師也書謂六書計謂九數
  衣不帛襦袴禮帥初朝夕學幼儀請肄簡諒
  曲禮曰童子不衣裘裳不衣帛為襦袴亦為太温禮帥初謂行禮動作皆循習初敎之方也肄習也簡書篇數也諒言語信實也皆請於長者而習學之也一說簡者簡要謂使之習事務從其要不為迂曲煩擾也嚴陵方氏曰出就外傅曽子問所謂古者男子外有傅是矣書即周官𠈃氏所謂六書是也計即所謂九數是也以數必計其多少故又為之計焉自學書計而下皆就外傅所學之事也禮帥初謂尊習先日所謂而不敢變也慮其妄有所改為故也朝夕學幼儀者至此乃可以責事長之禮故也若昧爽而朝之數則朝之所當學也策日入而夕之類則夕之所當學也簡策也謂古先之事必書於策必請而後習之者則以不敢專故也
  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
  樂八音之器也詩樂歌之篇章也成童十五以上象說見文王世子射謂五射御謂五御也六藝詳見小學書○朱子曰酌即勺也内則曰十三舞勺即以此詩為節而舞也程子曰古之為學也易八嵗入小學十三入大學舞勺舞象有絃歌以養其耳舞干羽以養其氣血其心急則佩韋緩則佩絃出入閭里則視聽遊習與政事之施莫不由此如此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入○張子曰古者教童子先以舞者欲柔其體也心下則氣和氣和則體柔古者教胄子必以樂欲其和也教之舞教之樂所以欲其和學者志則欲立體則欲和也○嚴陵方氏曰勺雖告武王之樂然以勺其道而道成於文故也象雖奏文王之樂然以象其事而事成於武故也必以告武王之樂為文者以示文之道必有武為之備也必以奏文王之樂為武者以示武之事必以文為之經也勺固成王之樂以告成大武故取義如此
  二十而冠始學禮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惇行孝弟博學不敎内而不出
  始學禮以成人之道當兼習𠮷凶軍賔嘉之五禮也大夏禹樂樂之文武兼備者也孝弟百行之本故先務惇行於孝弟而後博學也不敎恐所學未精故不可為師以敎人也内而不出言藴畜其徳美於中而不自表見其能也一説謂不出言以為人謀畫嚴陵方氏曰博學不教者盖學所以為己教所以為人故博學而不教内而不出者以其未足以為人故志乎内而亦無事乎外有所入而無所出也
  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學無方孫友視志
  室猶妻也男事受田給政役也方猶常也學無常在志所慕則學之孫友順交朋友也視志視其志意所尚也慶源輔氏曰博學不教内而不出獨善而已獨善其身未足以善人也博學無方孫友視志取諸人以為善也取諸人以為善則善足以及人矣
  四十始仕方物出謀發慮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五十命為大夫服官政七十致事凡男拜尚左手
  朱子曰物猶事也方物出謀則謀不過物方物發慮則慮不過物問何謂不過物曰方猶對也比方以窮理程子曰古之為士者自十五入學至四十始仕中間自二十五有事於學又無利可趨則其志可知此所以成徳故古之人必四十乃仕然後志定業成後世立法自童稚即有汲汲利祿之誘何由向善○嚴陵方氏曰四十則强之時也仕則與物接而有理可言故謀不得不出有患可思故慮不得不發然謀慮豈以為飾加之乎亦比方事物以應之而已事人之道有合則有否故有從必有去合否在彼也有命存焉從去在我也有義存焉故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也服謂服其事從謂從君也拜尚左手尊陽道故也
  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紝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
  十年不出謂十嵗則恒處於内也姆女師也婉謂言語娩謂容貌司馬公云柔順貌紝繒帛之屬組亦織也詩執轡如組紃之制似絛古人以置諸冠服縫中者慶源輔氏曰婉有委曲之意娩有遲緩之意聽從所謂以順為正也婦人之容徳莫此為盛始於容徳中於女工之事終於祭祀之禮婦人之事盡是矣○嚴陵方氏曰不出謂常居閨閤之内也聴則有所受從則無所違皆女徳也執麻臬則績事也治絲繭則蠶事也觀於祭祀則欲習熟是事故也非特觀之而已又且納酒漿籩豆菹醢等物以致其禮相助長者而奠之於神焉詩不云乎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盖助奠之謂也
  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聘則為妻奔則為妾凡女拜尚右手
  十五許嫁則笄未許嫁者二十而笄故謂父母䘮妻齊也妾之言接言得接見於君子不得伉儷也尚左尚右陰陽之别嚴陵方氏曰三五而圓者月也故女子之年至是數而笄笄者婦人首飾葢成人之服也夫男子冠則有成人之禮女子笄則當許嫁之時然嫁止於二十娶必止於三十者陰以少為美陽以壯為強故也然經亦舉其大畧耳故王氏謂女子非二十而後可嫁以為二十而不嫁則非禮男子三十而娶四十强而仕推此可知聘言由彼而問此奔言自此而趨彼拜尚右手尊陰道也







  禮記大全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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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三
  明 胡廣等 撰
  玉藻第十三
  此篇記天子諸侯服冕笏佩諸制及行禮之容節
  天子玉藻十有二旒前後邃延龍卷以祭
  玉冕前後垂旒之玉也藻雜采絲繩之貫玉者也以藻穿玉以玉飾藻故曰玉藻邃深也延冕上覆也𤣥表而纁裏前後邃延者言前後各有十二旒垂而深邃延在其上也龍袞畫龍於袞衣也祭祭宗廟也餘見禮器馬氏曰冕之為物後方而前圓後仰而前俯有延在上有旒在下視之則延長察之則深邃服飾於下陰也故有六冕袞則圓於上陽也故止於六冕止於五則大裘而冕與袞冕一矣盖視昊天則大裘而加冕饗先王則服袞而已周官於祀昊天不言袞則用袞可知也記於龍袞言以祭不言所祭則昊天先王可知也先儒有六大裘無冕袞而其冕無旒不知何據
  𤣥端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聽朔於南門之外
  朝日春分之禮也聴朔者聴月朔之事也東門南門皆謂國門也○疏曰知端當為冕者皮弁尊次則諸侯之朝服又其次𤣥端諸侯皮弁聴朔朝服視朝是視朝之服卑於聴朔今天子皮弁視朝若𤣥端聴朔則是聴朔之服卑於視朝且聴朔大視朝小故知端為冕謂𤣥冕也是冕服之下者嚴陵方氏曰經有曰𤣥冕有曰𤣥冠有曰𤣥端何也盖𤣥端者祭服燕服之總名衣𤣥衣而加𤣥冕則為祭服衣𤣥衣而加𤣥冠則為燕服或冠冕通謂之端𤣥端而朝日則是𤣥冕者也𤣥端而居則是加𤣥冠者也聴朔亦𤣥冕者敬朔事如祭故也日生於東故朝日於東門之外日月合於朔隂陽交於南故聴朔於南門之外即明堂是也必曰有之外者亦猶迎氣之於郊與
  閏月則闔門左扉立于其中
  鄭氏曰天子廟及路寢皆如明堂制明堂在國之陽每月就其時之堂而聴朔焉卒事反宿路寢閏月非常月也聴其朔於明堂門中還處路寢門終月○疏曰樂太史云終月謂終竟一月所聴之事於一月中耳尋常則居燕寢也皇氏云明堂有四門即路寢亦有四門閏月各居其時當方之門義或然也○今按闔門左扉者左為陽陽為正以非月之正故闔左而由右嚴陵方氏曰夫左陽為正右隂也時出佐陽而已闔門左扉而由其右以積分者非正故也且開明而𤼵開暗而用者扉之常也今於開明之時而用其左亦以閏月之所居非常故也以居而為之位故曰立于其中
  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日中而餕奏而食日少牢朔月大牢五飲上水漿酒醴酏
  皮弁服天子常日視朝之服也諸臣同此服日中而酸謂日中所食乃朝食之餘也奏作樂也日常日也朔月月朔也上水以水為上也下四者說見内則○疏曰餕尚奏樂即朝食奏樂可知嚴陵方氏曰以禮朝之服而食不敢慢於所飬也日中餕朝之餘不别改造不敢厚於所飬也奏而食周官膳大掌王之食飲以樂侑食正謂是矣且人之飬也心志和而後氣體從之奏樂而食則所以和其心志而助氣體之飬日少牢朔月大牢則所以為豊儉之莭且重期故也前於朔言聴此於朝言視何也聴主有所受於聰視主有所明於下味以淡為本上水則貴本故也以至五齊加明水三酒加𤣥酒者亦此義也以水為上則飲為次矣以清為上則濁為次矣故以漿酒醴酏為之序其名義已見内則解
  卒食𤣥端而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御瞽幾聲之上下年不順成則天子素服乘素車食無樂𤣥端服説見内則𤣥者幽陰之色宴息向晦而服之於義為得也御瞽侍御之樂工也㡬察也察樂聲之高下以知政令之得失也此以上皆天子之禮延平周氏曰天子之於事則無為而其所有為者言動而已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聲音之道與政通故御瞽幾聲之上下 嚴陵方氏曰憂民之憂而以䘮禮自貶也
  諸侯𤣥端以祭禆冕以朝皮弁以聴朔於大廟朝服以日視朝於内朝
  禆冕公袞侯伯鷩子男毳也朝見天子也諸侯以𤣥冠緇衣素裳為朝服凡在朝君臣上下同服但士服則謂之𤣥端袂廣二尺二寸故也大夫以上皆侈袂三尺三寸方氏曰天子聴朔於南門示受之於天諸侯聴朔於太廟示受之於祖原其所自也天子諸侯皆三朝外朝在庫門之外治朝在路門之外内朝在路門之内亦曰燕朝也長樂劉氏曰天子聴朔於明堂而頒其正朔於天下諸侯受而藏諸其太廟每月之吉則以餼羊告朔祭於太廟因而聴其月朔之政則服皮弁焉
  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聴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
  臣入常先君出常後尊卑之禮然也視朝而見羣臣所以通上下之情聴政而適路寢所以决可否之計釋服釋朝服也慶源輔氏曰言始人不必早言視之不敢緩使人視大夫所以體羣臣也必如是故天下為一家君臣為一人
  又朝服以食特牲三爼祭肺夕深衣祭牢肉朔月少牢五爼四簋子卯稷食菜羮夫人與君同庖
  三爼特豕魚腊也周人祭肺夕夕食也牢肉即特牲之餘也五爼加羊與其腸胃也簋盛黍稷之器常食二簋月朔則四簋也子卯説見檀弓夫人不特殺故云與君同庖也嚴陵方氏曰牛羊豕為大牢羊豕為少牢諸侯朔月少牢以見日所食特牲者或羊或豕而已日食特牲下又言祭牢肉止言牢而不言少則不必具羊豕矣祭肺則明堂位所謂周人祭肺是矣深衣燕居之服由朝至夕則可以燕矣故夕深衣而燕食焉祭牢肉則以夕食非始殺故止于肉而不必肺也周官膳夫王燕食則奉膳贊祭王氏謂燕食有魚鳥之膳非祭朝之餘此言日中與夕則燕食爾而曰祭牢肉者由周以前質畧故也朔月少牢固以降天子亦以無故不殺牛故也俎以薦魚肉則天産也故用陽數之奇簋以盛黍稷則地産也故用隂數之耦五俎四簋則以朔月故倍常也君之常膳非不以稷為食特以稻梁為上而稷為之次爾非不以菜為羮特以雞犬為胾而菜為芼爾今食止以其次羮止以其芼則以疾日當自貶故也與君同庖與共牢而食同義○馬氏曰春秋傳曰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徹燕樂學人舎學則飲食之約也宜矣士䘮禮朝莫突不辟子卯又擅弓言子卯不樂皆謂此也
  君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君子遠庖厨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至于八月不雨君不舉
  天子膳用六牲則無故亦殺牛此言國君也天子之大夫有故得殺牛此無故不殺羊謂諸侯之大夫也故謂祭祀及賔客饗食之禮也祭禮有射牲之文此言弗身踐亦謂尋常也八月今之六月殺牲盛饌曰舉嚴陵方氏曰君子之於禽獸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故逺庖厨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是乃仁述也庖葢宰殺之所厨葢烹食之所○金華應氏曰無故不殺仁也君大夫士必有辨禮也有故而殺禮也遠之而弗身踐仁也君子遠庖厨葢古有是語孟子亦引之
  年不順成君衣布搢本關梁不租山澤列而不賦土功不興大夫不得造車馬
  衣布身著布衣也士以竹為笏而以象飾其本搢揷也君揷士之笏也關謂門關梁謂澤梁不租不收租税也列當作迾遮遏之義周禮山虞掌其厲禁鄭云遮列守之是也凶年雖不收山澤之賦猶必遮迾其非時采取者造新有製作也此皆為歳之凶故上之人節損以寛貸其下也嚴陵方氏曰衣布所以致憂搢本所以自貶不租不賦所以寛民財司關凶札則無關門之征是也土功不興所以寛民力司徒荒政弛役是也關以通陸梁以通川周官司書言賦而終之以凡税歛掌交言九税而餘官言九賦司徒言征而繼之以賦載師言賦而繼以税則税者以地取之也征者以正取之也歛則收而聚之賦則取而布之租則取之不可以悉税者取之以道征者取之以義歛者取之事賦者取之法祖者取之戒其言不同相備故也大夫不得造車而繼之以馬者造車而馬從之也王制關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則非特凶年然也葢王制所言異代之禮
  卜人定龜史定墨君定體
  周禮龜人所掌有天地四方六者之異各以方色與體辨之隨所卜之事各有宜用所謂卜人定龜也史定墨者凡卜必以墨畫龜以求吉兆乃鑚之以觀其所拆若從墨而拆大謂之兆廣若裂其㫄岐細出則謂之璺拆亦謂之兆璺韻書璺音問器破而未離之名也體者兆象之形體定謂决定其吉凶也○疏曰尊者視大卑者視小朱子曰占龜上兆大横木兆直金兆從右邪上失兆從左耶上水兆曲以天小長短明暗為吉凶或占凶事又以短小為吉又有旋者吉大横吉大横庚庚庚庚是豹地恁地庚庚然不是金兆也○馬氏曰卜人定龜周禮所謂卜師辨龜之上下左右隂陽以授命龜者是也史定墨周禮所謂大史大祭礼與執事卜是也君定體如曰體王其罔害詩曰體無咎言是也
  君羔幦虎犆大夫齊車鹿幦豹犆朝車士齊車鹿幦豹犆
  幦者覆軾之皮犆緣也君之齊車以羔皮覆軾而緣以虎皮朝車亦謂大夫之朝車以下文兩言齊車故知上為君齊車也山隂陸氏曰豹犆一也而大夫士異言之則其大小粗縟有不同焉君不言車凡車如之也大夫士言齊車嫌齊而已故車間言朝
  君子之居恒當户寢恒東首若有疾風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
  向明而居順生氣而卧敬天威而變凡知禮者皆當如是不但有位者也故以君子言嚴陵方氏曰凡户必南而啟居恒當戸則向天明故也孔子將病猶當戸而坐君視之猶東首加朝服迅雷風烈必變葢禮然也○金華應氏曰陽明温厚之方天地仁氣之所寓故起居興寢必常對之所以順其常風雨雷霆之怒天地怒氣之所形雖中夜幽暗之時必盛服而興所以敬其變若天子諸侯飲食起居之節未常不順其常而特自貶損於年不順成者亦所以敬其變也
  曰五盥沐稷而靧𥹭櫛用樿櫛髮晞用象櫛進禨進羞工乃升歌
  盥洗手也沐稷以淅稷之水洗髮也靧𥹭以淅粱之水洗面也樿櫛白木梳也晞乾也象櫛象齒梳也髮濕則滑故用木梳乾則澀故用象櫛也沐而飲酒曰機羞則籩豆之實也工乃升堂以琴瑟而歌焉既充之以和平之味又感之以和平之音皆為新沐氣虚致其養也
  浴用二巾上絺下綌出杆履蒯席連用湯履蒲席衣布晞身乃屨進飲
  杆浴盤也履踐也蒯席蒯草之席也涷洗也履蒯席之上而以湯洗其足垢然後立於蒲席而以布乾潔其體乃著屨而進飲也金華應氏曰日必五盥於其閭而沐浴焉則所以滌其垢而致其潔飬其和者亦無所不至也沐則先稷而後𥹭其櫛則先撣而後象浴之中則下用綌而上用絺其席則先用蒯而後用蒲大抵整治之初則先用其粗者葢垢汙之難去不可不加刮摩滌蕩之力及其整治之後則用其潤飬之功○延平周氏曰沐稷而靧𥹭所以別其賤與貴也既沐而升歌所以作其陽也既浴而進飲所以養其陽也
  將適公所宿齊戒居外寢沐浴史進象笏書思對命大夫之有史葢掌文史之事耳非史官之比也思謂意所思念欲告君之事對謂君若有問則對答之辭命謂君所命令當奉行者此三者皆書之於笏故曰書思對命皆謂敬謹之至恐或遺忘也
  既服習容觀玉聲乃出揖私朝煇如也登車則有光矣既服著朝服畢也容觀容貌儀觀也玉聲佩玉之聲也揖私朝與其家臣揖而往朝於君也煇與光皆言徳容𤼵越之盛光則又盛於煇矣朱子曰既服必先進笏所以備忽忘也漢初有秉笏奏事又曰執簿亦笏之類只是為備遺忘故手執眼觀口誦於君前有所指畫不敢用手故以笏指畫今世遂用以為常執之物周禮典瑞玉厯大圭執鎮圭大圭不執只是搢於腰間却執鎮圭用藻藉以朝日而今郊廟天子皆執大圭大圭長三尺且重執之甚難古者本非執大圭也
  天子搢珽方正於天下也
  搢揷也珽亦笏也即玉人所謂大圭長三尺者是也以其珽然無所詘故謂之珽葢以端方正直之道示天下也
  諸侯荼前詘後直讓於天子也
  荼者舒遲之義前有所畏則其進舒遲諸侯之笏前詘者圓殺其首也後直者下角正方也以其讓於天子故殺其上也
  大夫前詘後詘無所不讓也
  大夫上有天子下有已君故笏之下角亦殺而圜示無所不讓也長樂陳氏曰天子之於天下體無屈故珽必方正諸侯之於天子則謹度以臣之於臣民則制節以君之故荼必前詘後直大夫於其君則為臣於天子則為陪臣故笏必前詘後詘士笏之制無所經見觀其飾之以象疑亦前詘後直與○嚴陵方氏曰玉之廷者為珽左傳袞冕黻珽是矣廷故直直故方方故正方正者以其直而無所詘於天下也故天子搢之且其動也直天道也其動也屈地道也天子體天道故無所詘諸侯進則勢詘於天子故前詘退則道伸於國人故後直大夫進則詘於天子退則詘於諸侯故前詘後詘以示其無所不讓也
  侍坐則必退席不退則必引而去君之黨
  臣侍君之坐若側旁有别席則退就别席或旁無别席可退或有席而君不命之退則當引而却離坐於君親黨之下也一説黨屬於鄉而小故以為旁側之喻
  登席不由前為躐席
  䟽曰失節而踐為躐席應從下升若由前升是躐席也鄉飲酒禮賔席于户西以西頭為下主人席于阼階介席于西階皆北頭為下賔升席自西方註云升由下也又記云主人介凡升席自北方降自南方註云席南上升由下降由上主人受獻自席前適阼階是降自北方者以受獻正禮須席未啐酒因從北方降也故註云由便也若尋常無事則升由下而降由上若賔則升降皆由下也○今按此說席之上下固為明白竊意此經八字當作一句而為字平聲葢行禮之時人各一席而相離稍遠固可從下而升若布席稍密或數人共一席則必須由前乃可得已之坐若不由前則是躐席矣
  徒坐不盡席尺
  徒空也非飲食及講問之坐為徒坐不盡席之前一尺示無所求於前也
  讀書食則齊豆去席尺
  石梁王氏曰食則豆去席尺讀書則與豆齊亦去席尺是謂齊豆去席尺嚴陵方氏曰侍坐則必退席者不敢與尊者並故也雖不退席猶頓引身而去君之黨以避之於其黨如此則於君可知矣登席不由前為躐席者席以前為正故登之不由前曲禮言趨隅者以此躐踐也躐者之所逐無所顧而踐焉故謂之躐先儒謂失節而躐為躐者以此夫趨席之隅非不踐也特由前而登乃失節爾故曰為躐席徒生不盡席尺徒坐即曲禮所謂虚坐是也
  若賜之食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後祭先飯辯嘗羞飲而俟
  客之以客禮待之也然必命之祭然後祭者不敢以客禮自居也先食而徧嘗諸味亦示臣為君嘗食之禮也飲而俟者禮食未餐以前啜飲以利滑喉中不令澀噎今君猶未餐故臣亦不敢餐而先嘗羞嘗羞畢而啜飲以俟君餐臣乃敢餐也嚴陵方氏曰於飯曰先於羞曰嘗互言之耳食必先嘗臣子之職所當然也凡飲必先飯而後食故飲而俟君食而後食也
  若有嘗羞者則俟君之食然後食飯飲而俟君命之羞羞近者命之品嘗之然後唯所欲凡嘗遠食必順近食此謂君但賜之食而非客之者則膳宰自嘗羞故云若有嘗羞者此臣既不祭不嘗則俟君食乃食也雖不嘗羞亦先飲飲以利喉而俟君也羞近者但於近處食一羞也品猶徧也凡嘗遠食必自近者始客與不客皆然故云凡也
  君未覆手不敢餐君既食又飯餐飯餐者三飯也君既徹執飯與醬乃出授從者
  覆手者謂食畢而覆手以循口之兩旁恐有殽粒汚著之也餐以飲澆飯也禮食竟更作三餐以助飽實故君未覆手則臣不敢餐明不敢先君而飽也既猶畢也君畢食則臣更飯餐也三飯並是餐謂三度餐也故曰飯餐者三飯也君食竟既徹饌臣乃自執己之飯與醬出授己之從者此食已所當得故也此非客禮故得以己饌授從者故公食大夫禮賔取𥹭與醬降奠於階西不以出也若非君臣但是降等者則徹之以授主人之相者故曲禮云徹飯齊以授相者也嚴陵方氏曰君未覆手不敢餐者待君一食之竟然後敢勸之使再也如是者三故曰飯餐者三飯也語有三飯之樂師非謂是與
  凡侑食不盡食食於人不飽唯水漿不祭若祭為己偞卑
  食而勸侑禮之勤也食之不盡與不飽禮之謙也公食大夫禮賔祭觶漿臣敬君之禮此言水漿不祭禮各有所施也水漿非盛饌之比若祭之則為大偞卑矣已太也偞厭也謂大厭降卑㣲如有所畏廹也嚴陵方氏曰侑食謂勸侑人食也雖勸人食之使足而已不敢自足也食於人不飽與共食不飽同義人食之有祭非特仁鬼神亦所以重其食水漿祭之則失於自偞卑矣偞卑薄也不祭水漿特於敵者設爾於尊者則又不得不祭焉此於首言侑食則不主尊者可知
  君若賜之爵則越席再拜稽首受登席祭之飲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虚爵君子之飲酒也受一爵而色洒如也二爵而言言斯禮己三爵而油油以退退則坐取屨隱辟而后屨坐左納右坐右納左
  洒如禮度明肅之貌言言與誾誾同意氣和悦之貌已止也油油謹重自得之貌坐取屨跪而取屨也隱辟而后屨不敢向人而著屨也跪左足而納右足之屨跪右足而納左足之屨此納屨之儀也金華應氏曰自侍坐退席登席之初以至取屨納屨之後則燕見於君一席之禮始終畧具矣葢古之君臣以情相與不若後世堂陛之森嚴也於其間燕命之侍坐從容無事可以用其情矣故其賜食賜爵之禮若今之燕見而留之飲食也燕見侍食則非朝聘宴饗之正疑若不必過於嚴其分矣然亦未嘗忘㳟敬之心亷耻之節焉其有不同者食則命之祭然後祭爵則越席而飲者不敢留君恵也飲至於三而亟退者酒易及亂而遂其驩則無已也飯至於三而猶勸者食以飬人而相愛之意為無窮也詩曰三爵不識矧敢多又過聘射之禮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則爵不過三古之定禮也若夫傳有四飯之文禮有勸餐之義其亦不厭於詳矣
  凡尊必尚𤣥酒唯君面尊唯饗野人皆酒大夫側尊用棜士側尊用禁
  尊尚𤣥酒不忘古也君坐必向尊示惠自君出而君專之也饗野人如蜡祭之飲是也禮不下庶人唯使之足於味而已故一用酒也側旁側也謂設尊在賔主兩楹之間旁側夾之故云側尊棜襟見禮器○疏曰若一尊亦曰側尊故士冠禮云側尊一甒醴在服北註云無偶曰側與此側别○馬氏曰面尊則不側側尊則不面尊於房户之間賔主共之是也延平周氏曰𤣥酒所以責其道也面尊所以專其惠也饗野人皆酒者示君人之所知者恩而已○嚴陵方氏曰設𤣥酒之尊必在衆尊之上禮運𤣥酒在室是矣面尊者尊面向君也面尊則不面君面尊者專惠之道也臣側尊者辟君之嫌也臣之側尊用棜禁則君之面尊用罍可知矣
  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達冠而敝之可也
  冠禮初如緇布冠諸侯以下通用存古故用之非時王之制也故既用即敝弃之可矣延平周氏曰用緇布者所以立本也然非以趨時故冠而即敝之可也
  𤣥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𤣥冠丹組纓諸侯之齊冠也𤣥冠綦組纓士之齊冠也天子始冠之冠則𤣥冠而以朱組為纓諸侯雖是緇布冠却用雜采之繢為纓緌為尊者飾耳非古制也齊冠齊戒時所服者諸侯與士皆𤣥冠但其纓則有丹組綦組之異朱色紅而明丹赤色也綦帛之蒼白艾色者一説文也嚴陵方氏曰天子言纓諸侯言緌互相備爾組葢綬屬以其縱横相阻故也然繢不可徒設設之於組又不可則設之於帛可知夫始冠之冠或以𤣥或以緇者反本復古也然𤣥則存乎天之色緇則雜以地之色故以為天子諸侯隆殺之辨齊之冠一以𤣥者以隂幽思也
  縞冠𤣥武子姓之冠也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
  縞生絹也武冠卷也以縞為冠凶服也武則𤣥色吉也所以吉凶相半者葢父有䘮服子不可用純吉故曰子姓之冠姓生也孫是子之所生故謂之子姓素熟絹也紕冠兩邊及卷下畔之縁也縞冠素紕謂冠與卷身皆用縞但以素縁之耳既祥之冠者祥祭後所服也○方氏曰為祖之亡也故冠縞以示其凶為父之存也故武𤣥以示其吉冠上而武下為祖而縞者尊尊於上也為父而𤣥者親親於下也
  垂緌五寸惰游之士也
  比言縞冠素紕而緌之垂者長五寸葢以其惰游失業之士使之服此以耻之耳
  𤣥冠縞武不齒之服也
  不齒即王制所謂不帥敎而屏棄之者使之𤣥冠縞武亦以耻辱之山隂陸氏曰縞冠𤣥武孫為祖既祥之冠縞冠素紕子為父既祥之冠上言子姓下言既祥相備也相備而言縞冠𤣥武在上謂其父親而先祖也子姓適孫也期而小祥孫為祖服除矣而父之服未除不敢純吉以有純重之端焉縞冠素紕練冠言縞祥冠言縁紕飾也祥而言飾亦言之法即吉服皆言純惰游言士非罷民著矣亦言士猶以士望之○慶源輔氏曰垂緌五寸惰游之象也𤣥冠縞武既非凶服又非吉服故為不齒
  居冠屬武自天子下達有事然後緌
  禮服之冠則臨著乃合其武有儀飾故也若燕居之冠則冠與武相連以非行禮之時故率略少威儀也此冠無分責賤皆著之故云自天子下達凡緌所以致其飾故有事乃緌無事則否也嚴陵方氏曰君子動而有為則詳而文静而無事則畧而質居冠屬武以静而無事故畧而質也有事然後緌者葢緌所以為冠之飾無事則去飾故也其言與上文互相明爾
  五十不散送親没不髦
  䘮禮啓殯以後要絰之麻散垂葬畢乃絞此言五十始衰不散麻以送葬也髦象幼時翦髪為鬌之形父母在則用之故親没則去此飾詳見内則
  大帛不緌𤣥冠紫緌自魯桓公始也
  方氏曰大帛冠之白者凶服去飾故不緌也𤣥冠之緌不宜用紫色為其非正色也後世用之則自魯桓公始延平周氏曰五十不散送所以飬筋力於始衰之年也親没不髦所以責成人於親没之後也大帛不緌所以異於吉也
  朝𤣥端夕深衣
  前章言夕深衣祭牢肉者國君之禮也此言朝𤣥端夕深衣者謂大夫士在私朝及家朝夕所服也
  深衣三祛縫齊倍要衽當旁袂可以囘肘
  袪袖口也尺二寸圍之為二尺四寸要之廣三其二尺四寸則七尺二寸也故云三祛齊者裳之下畔要為裳之上畔縫齊倍要者謂縫下畔之廣一丈四尺四寸是倍要之七尺二寸也衽裳交接之處也在身之兩旁故云衽當旁袂袖之連衣者也上下之廣二尺二寸肘長尺二寸故可以囘肘也
  長中繼掩尺袷二寸袪尺二寸縁廣寸半
  長中者長衣中衣也與深衣制同而名異者著於内則曰中衣葢著在朝服或祭服之内也著於外則曰長衣以素為純縁者也雜記云練冠長衣以筮註云深衣之純以素者也若凶服之純以布者則謂之麻衣繼掩尺者幅廣二尺二寸以半幅繼續袂口而掩覆一尺也袷曲領也其廣則二寸嚴陵方氏曰長中與深衣大同而小異繼揜尺者繼袂而揜覆一尺也此所以異於深衣也袷領也以交而合故謂之裕辨則奇合則偶故三寸縁寸半者三五之分也
  以帛裏布非禮也
  外服是布則不可用帛為中衣以裏之謂不相稱也冕服是絲衣皮弁服朝服𤣥端服是麻衣皆十五升布凡裏各如其服延平周氏曰𤣥冕而上衣用帛孝則裏亦用帛皮弁而下衣用布者則裏亦用布欲其有純一之徳也
  士不衣織無君者不貳采
  染絲而織之為織功多色重故士賤不得衣之也無君去位之臣也不貳采謂衣裳與冠同色○疏曰大夫士去國三月之内服素衣素裳三月之後服𤣥端𤣥裳延平周氏曰士不衣織徳不足以稱也無君者不貳采有可弔之道也
  衣正色裳間色非列采不入公門振絺綌不入公門表喪不入公門襲裘不入公門
  正色者青赤黄白黒五方之正色也木青克土黄故緑色青黄為東方之間色火赤克金白故紅色赤白為南方之間色金白克木青故碧色青白為西方之間色水黑克火赤故紫色赤黑為北方之間色土黄克水黑故駵黄之色黄黑為中央之間色也列采謂正服之色各有尊卑品列也非此則是䙝服振讀為袗襌也襌則見體裘上必有裼衣表裘是無裼衣而裘在外也襲裘謂揜其襲衣而不露裼衣也表與襲皆為不敬故此四者皆不可以入公門也延平周氏曰衣正色所以尊道故用之裳間色所以下功故用之葢天地五方之色為正而五方相勝之色為間若水勝土為緑故詩以緑衣黄裳而刺妾之上僭者也○嚴陵方氏曰正服則文采備焉故謂之列絺綌據暑時言之表裘據寒時言之絺綌固為凉矣必有表衣以蔽之所以惡其褻也表裘固為温矣必有正服以被之所以惡其簡也然則絺綌非不可入公門也以之振則不可裘非不可入公門也為之表則不可大夫裘可以祀天非不重也猶不可以徒服必被之袞焉則表裘不入公門固所宜矣襲裘與曽子襲裘而弔所言同不入公門則惡其似凶故也根曲禮論語皆作袗
  纊為繭為袍禪為絅帛為褶
  纊新綿也緼舊絮也衣之有著者用新綿則謂之繭用舊絮則謂之袍有表而無裏者謂之絅有表裏而無著者謂之褶
  朝服之以縞也自季康子始也
  朝服之布十五升先王之制也季康子始用生絹後人因之故記者原其所自凡古禮之亡皆由於變
  孔子曰朝服而朝卒朔然後服之
  聴朔重於視朝諸侯之朝服𤣥端素裳而聴朔則皮弁故卒聴朔之禮然後服朝服而視朝也
  曰國家未道則不充其服焉
  曰字承上文亦孔子之言也禮樂刑政未合於先王之道則亦不宜充盛其衣服○鄭氏曰謂若衛文公者嚴陵方氏曰朝服以布不以純以緇不以縞然而後世則反之則始乎季康子之失禮也天子皮弁視朝𤣥端聴朔卒朔事然後視朝事故卒朔然後服朝服也禮不盛服不充禮所以行道也故國家未道則不充其服焉此亦孔子所言也以承上文故止言曰
  唯君有黼裘以誓省大裘非古也
  君國君也黼裘以黑羊皮雜狐白為黼文以作裘舊讀省為獮方氏釋為省耕省歛之義今從之大裘黑羔裘也天子郊服謂國君固可衣黼裘以誓軍旅省耕歛今而僭服大裘則不可也但言非古則僭禮之失自見
  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士不衣狐白
  狐白裘以狐之白毛皮為裘也君衣此裘則以素錦為衣加其上使可裼也袒而有衣曰裼詳見曲禮虎裘者居右狼裘者居左示威猛之衛也狐之白者少故惟君得衣之士賤不得衣也長樂陳氏曰狐白所以象徳之成狐青所以象仁之𤼵故狐白錦衣為人君之服狐青而下為君子之服言君子之服則大夫士同之也夫天下無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則狐白裘天下之尢難得者也觀紂以狐白免西伯田子方以狐白禮子思田文以狐白脱秦患則狐白之貴可知矣士不衣狐白裘不特以其徳之未成也葢亦不敢以賤服貴與○嚴陵方氏曰有裘為裏者必以衣為表焉裼之則所謂表也夫狐之為物善疑而可戒以之為裘則有戒心存焉所用雖不同其為戒則一也若錦衣以裼之則燕居之狐裘也燕居必戒者安不忘危也虎屬西方為右故右以虎裘且右為有力狼雖善搏不若虎之猛故在左而已狐白以狐腋為之非狐白則士亦得服
  君子狐青裘豹褎𤣥綃衣以裼之
  君子謂大夫士也狐青裘狐之青毛皮為裘也豹褎豹皮為袖𤣥綃衣𤣥色之綃為衣也
  麛裘青豻褎絞衣以裼之
  麛鹿子也豻胡地野犬絞蒼黄之色
  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狐裘黄衣以裼之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
  飾謂袖也論語緇衣羔裘黄衣狐裘○鄭氏曰凡裼衣象裘色延平周氏曰裘用狐青所以象其仁褎用豹所以象其義𤣥綃衣所以象其道内衣狐青裘而外加𤣥綃衣有顯道神徳行之意麛裘青豻與此同麛能愛而其色白豻善守而其色青麛裘所以象其義而能愛豻褎所以象其仁而善守絞蒼黄之色蒼所以象天道黄所以象地道羔裘所以象其禮豹飾所以象其義緇衣所以象其道之幽黄衣者坤道在上六之時息民之祭一歳之終也羔之色黒而衣用緇狐之色黄而衣用黄者欲其有純一之徳也
  犬羊之裘不裼不文飾也不裼
  犬羊之裘庶人所服裘與人俱賤故不裼以為飾也
  裘之裼也見美也弔則襲不盡飾也君在則裼盡飾也此言裼襲之異宜見美謂裼衣上雖加他服猶必開露以見示裼衣之美弔䘮襲裘惟小歛後則然盡飾者盡其文飾之道以為敬弔主於哀故敬不在美君在則當以盡飾為敬也
  服之襲也充美也是故尸襲執玉龜襲無事則裼弗敢充也
  充美猶云揜塞其華美也尸尊無所示敬故襲執玉之禮有裼時有襲時執龜為享禮庭實則裼以卜則襲此特主襲而言耳非謂執玉龜無裼之禮也無事謂執玉執龜之禮已竟也無事則裼亦謂在君之所非君所則否弗敢充者以見美為敬也○疏曰凡敬有二體以質為敬者子於父母之所不敢袒裼以文為敬者臣於君所則裼若平敵以下則亦襲以質畧故也所襲雖同其意異也延平周氏曰裼者盡飾故其美見於外襲者不盡飾故其美充於内臣之於君則不敢充其美故以文為貴以文為貴故君在則裼無事則襲弔䘮為尸執國寶則不敢見其美不敢見其美故以質為貴故襲所謂王非質贄與庭實也葢執贄者有藉則裼而為庭實者執璧琮則裼
  笏天子以球玉諸侯以象大夫以魚須文竹士竹本象可也
  球美玉也文飾也陸氏音須為班而疏引庾氏説以鮫魚須飾竹以成文與應氏説相近宜讀如字○應氏曰爾雅魚曰須葢魚之所以鼓息者在須大夫以近尊而屈故飾竹以魚須士以遠尊而伸故飾以象山陰陸氏曰竹有節而已乎制之事也大夫則又有文焉言笏大夫以魚須文竹士以竹不為正若或用象亦許故曰象可也可者通許之詞
  見於天子與射無説笏入太廟説笏非禮也小功不説笏當事免則説之既搢必盥雖有執於朝弗有盥矣陳氏曰笏之所用葢諸侯之朝天子則執命圭而搢荼大夫之聘則執聘圭而搢笏及其合瑞而授圭則執其所搢而已所謂見於天子無説笏者此也射以觀徳則禮固在所隆小功則禮可以勝情故亦不説當事而免則事可以勝禮故説之○方氏曰太廟之内惟君當事則説笏所以逸尊者也後世臣或説之則失之簡矣小功之䘮悲哀殺矣事不可不記也故不説笏及當事而免之時則不可以不説凡在廟搢笏必盥手者為將執事也及有執事於朝則亦不再盥為其已盥故也
  凡有指畫於君前用笏造受命於君前則書於笏笏畢用也因飾焉
  因事而有所指畫用手則失容故用笏也造受命詣君所而受命也畢用者每事皆用之也因飾焉謂因而文飾之以為上下之等級也金華應氏曰酒以悦為新噐以滌為敬手以盥為潔故祭尊爵者盥不止于一笏之為用无重而執於朝亦弗再盥者以其端絜之有素也始而進見則史進象笏書思對命及其造見受命則又退而書之心思恍惚之間對揚造次之頃謹敬君命慮有廢忠而進退終始皆假笏以書之是不謂之畢用乎
  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殺六分而去一中廣三寸天子諸侯大夫士之笏皆為天子諸侯則從中以上稍稍漸殺至上首止廣二寸半是六分三寸而去其一也其大夫士又從中殺至下亦廣二寸半故惟中間廣三寸也玉人言大圭長三尺是兼終葵首言之
  天子素帶朱裏終辟
  此辟字讀如前章縞冠素紕之紕縁也天子以素為帶素熟絹也用朱為裏終竟也終辟終竟此帶盡縁之也
  而素帶終辟
  而下缺諸侯字諸侯亦素帶終辟而不朱裏
  大夫素帶辟垂
  大夫之素帶則惟縁其兩耳及垂下之紳腰後不縁
  士練帶率下辟
  練繒也士以練為帶單用之而緶緝其兩邊故謂之繂腰及兩耳皆不縁惟縁其紳故云下辟
  居士錦帶弟子縞帶
  以錦為帶示文也弟子用生絹示質也○鄭氏曰居士道藝處士也長樂陳氏曰天子至士帶皆合帛為之或以素或以練或終辟或辟垂或下辟其飾或朱緑或𤣥華葢素得於自然練成於人功終辟則所積者備垂辟下辟則所積者少朱者正陽之色緑者少陽之雜𤣥與緇者陰之體華者文之成天子體陽而兼乎下故朱裹而禆以朱緑諸侯雖體陽而不兼乎上故飾以朱緑而不朱裏大夫體陰而有文故飾以𤣥華士則體陰而已故飾以緇下文大夫言帶廣四寸則其上可知而士不必四寸也於士言紳三尺則其上可知而有司止於二尺五寸也凡帶有率無箴功則帶繂而已無刺繡之功也
  并紐約用組三寸長齊于帶紳長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參分帶下紳居二焉紳韠結三齊疏曰并並也謂天子下至弟子其所紐約之物並用組為之○方氏曰紐則帶之交結也合并其紐用組以約則帶始束而不可解矣三寸其廣也長齊于帶者言組之垂適與紳齊也紳之長制士三尺者自要而下為稱也士如此亦舉卑以見尊也有司欲便於趨走故特去五寸引子游之言言人長八尺自要而下四尺五寸分為三分而紳居二故長三尺也韠蔽膝也結即組也紳韠結三者皆長三尺故曰三齊
  大夫大帶四寸雜帶君朱緑大夫𤣥華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四寸廣之度也雜帶謂以雜色為辟緣也朱緑者上以朱下以緑𤣥華者外以𤣥内以華華黄色也士帶之辟則内外皆緇是謂緇帶大夫以上帶皆廣四寸士練帶惟廣二寸而再繞要一匝則亦是四寸矣一說大帶者正服之帶雜帶者雜服之帶
  凡帶有率無箴功
  凡帶當率緶之處箴線細密不見用箴之功若無箴功也
  肆束及帶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
  肆讀為肄餘也詩伐其條肄謂約束帶之餘組及紳之垂者遇有勤勞之事則收歛而持於手若事迫而不容不走者則擁抱之於懷也
  韠君朱大夫素士爵韋圜殺直天子直諸侯前後方大夫前方後挫角士前後正韠下廣二尺上廣一尺長三尺其頸五寸肩革帶博二寸
  韠象裳色天子諸侯𤣥端服朱裳大夫素裳上士𤣥裳中士黃裳下士雜裳此言𤣥端服之韠若皮弁服則皆素韠也凡韠皆韋為之故其字從韋又以著衣畢然後著之故名為韠韠之言蔽也爵韋爵色之韋也在冕服則謂之韍字亦作芾也圜殺直三者之形制也天子之韠直謂四角無圜無殺也下為前上為後公侯上下各去五寸所去之處以物補飾之使方變於天子也大夫則圜其上角變於君也正即直與方之義士賤不嫌與君同也頸之廣五寸在中故謂之頸肩兩角也肩與革帶皆廣二寸○詩疏曰古者佃漁而食因衣其皮先知蔽前後知蔽後後王易之以布帛而猶存其蔽前者重古道不忘本也士服爵弁以韎韐配之則服冕者以芾配之故知冕服謂之芾芾韠皆是蔽膝其制同但以尊祭服故異其名耳○今按韎韐者以茜草染韋為赤色作蔽膝也延平周氏曰士賤而無嫌故正雖正矣未必直且方也○嚴陵方氏曰下廣三尺以象地上廣一尺以象天長三尺以象三才其頸五寸以象五行肩革帶博二寸以象隂陽故其制如此頸中央也以上下皆大而中特小如人之頸故也肩兩角也以在兩旁如人之肩故也以繫於革故并言革帶之愽焉
  一命緼韍幽衡再命赤韍幽衡三命赤韍葱衡
  此以命數之多寡定韍佩之制緼赤黄色也幽讀為黝黑色也衡佩玉之衡也葱青色也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嚴陵方氏曰韍即韠矣以前言天子諸侯與在朝之臣而此止言諸侯之臣故變言之爾緼赤黄之色也土出於火土出則火藏矣故其言謂之緼緼者藏也衡佩上瑀也以言其寓之以為覆則謂之瑀以言其横之以為平則謂之衡一命其韍用緼以見雖有所緼未足以發見而著明也再命三命爵位漸隆足以發見而著明矣故其韍用赤焉
  王后禕衣夫人揄狄君命屈狄
  此言后夫人以下六等之服禕衣色𤣥揄狄青屈狄赤六服皆衣裳相連褘讀為翬揄狄讀為摇翟翬翟皆雉也二衣皆刻繪為雉形而五采畫之屈讀為闕刻形而不畫故云闕也王后褘衣夫人揄狄皆本服也君命屈狄謂女君子男之妻受王后之命得服屈狄也
  再命褘衣一命襢衣士褖衣
  鞠衣黄襢衣白褘衣黑褘讀為鞠鞠衣黄桑服也色如鞠塵象桑葉始生之色再命鞠衣者子男之卿再命其妻得服鞠衣也一命襢衣者子男之大夫一命其妻得服襢衣也士褖衣者子男之士不命其妻服褖衣也
  唯世婦命於奠繭其他則皆從男子
  世婦天子二十七人奠繭獻繭也凡獻物必先奠置于地故謂獻為奠凡妻貴因夫故得各服其命數之服惟世婦必俟蠶畢獻繭命之服乃服耳他皆從夫之爵位也
  凡侍於君紳垂足如履齊頤霤垂拱視下而聽上視帶以及袷聽郷任左
  立而磬折則紳必垂身折則裳下之緝委地故足如踐之也頥頷也霤屋簷也身俯故頭臨前而頤之垂如屋霤然垂拱亦謂身俯則手之拱者下垂也視雖在下而必側面向上以聽尊者之言故云視下而聽上也祫交領也視則自帶至祫髙下之則也凡立者尊右坐者尊左侍而君坐則臣在君之右是以聽向皆任左以向君嚴陵方氏曰頤霤則首俯而頤領有如簷霤也身屈故手垂髙目下耳以尊臨卑之道視下聽上以卑事尊之道
  凡君召以三節二節以走一節以趨在官不俟屨在外不俟車
  疏曰節以玉為之所以明信輔於君命者也君使使召臣有二節時有一節時故合云三節也隨事緩急急則二節故走緩則一節故趨官謂朝廷治事處也外謂其室及官府也在官近故云屨在外逺故云車山陰陸氏曰節有疏數一節而二則數矣故君召二節以走一節以趨
  士於大夫不敢拜迎而拜送士於尊者先拜進面答之拜則走
  士於大夫尊卑有間若大未詣士士不敢拜而迎之恐其答拜也去則拜送者禮賔出則主人再拜送之賔不答拜禮有終止故也士若見於大夫則先拜於門外然後進而見面若大夫出迎而答其拜則走避之慶源輔氏曰拜迎則勞尊者之答巴拜送則盡已之敬
  士於君所言大夫没矣則稱謚若字名士與大夫言名士字大夫
  名士者士雖没猶稱其名以在君之前也與大夫言而名士則謂士之生者也大夫之生者則字之金華應氏曰隠其名而舉其謚與字非獨自謹分守之謙退亦所以體君上尊賢貴貴隠卒崇終之心也
  於大夫所有公諱無私諱凡祭不諱廟中不諱敎學臨文不諱
  公諱本國先君之諱也私諱私家之諱也凡祭祭羣神也餘見曲禮嚴陵方氏曰此一節與曲禮所言文雖小異而義則一也彼言君所此止言大夫者舉卑以見尊也此言敎學彼則不言者以詩書見之也凡祭則廟中在其間矣而重言之者廟中上不諱下與凡祭異故重言之曲禮不言凡祭者舉親以見疎也
  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徴角左宫羽
  徴角宫羽以玉聲所中言也徴為事角為民故在右右為動作之方也宫為君羽為物君道宜静物道宜積故在左左乃無事之方也不言商者或以西方肅殺之音故遺之歟○方氏曰徴角為陽宫羽為陰陽主動陰主静右佩陰也而聲中徵角之動左佩陽也而聲中宫羽之静何哉葢佩所以為行止之節時止則止時行則行此設佩之意也
  趨以采齊行以肆夏周還中規折還中矩進則揖之退則揚之然後玉鏘鳴也故君子在車則聞鸞和之聲行則鳴佩玉是以非辟之心無自入也
  路寢門外至應門謂之趨於此趨時歌采齊之詩以為節路寢門内至堂謂之行於行之時則歌肆夏之詩以為節中規圓也中矩方也進而前則其身略俯如揖然退而後則其身㣲仰故曰揚之進退俯仰皆得其節故佩玉之鳴鏘然可聽也鸞和鈴也常所乗之車鸞在衡和在軾若田獵之車則和在軾鸞在馬鏕也○方氏曰心内也而言入何哉葢心雖在内有物探之而出及其久也則與物俱入矣故得以入言焉朱子曰周旋中規拆旋中矩周旋是直去却曰來其回轉處欲其圜如規也折旋是直去了復横去如曲尺相似其横轉處欲其方如矩也○西山眞氏曰古之君子於所以飬其心者無不至也佩玉中宮祉之音步趨有詩樂之節行必中規矩在車則聞鸞和進退俯仰之間出入動静之際莫不節之以禮和之以樂故於是時防邪僻而導中正其為功也易近世一切無之而所以熒惑斲䘮者則不可勝數故於是時防邪僻而導中正其為力也難夫惟知其難而益勉持敬之功庶乎非僻無自而入矣
  君在不佩玉左結佩右設佩居則設佩朝則結佩君在謂世子在君所也不佩玉非去之也但結蹙其在佩之綬不使玉之有聲玉以比徳示不敢表其有如玉之徳耳右設佩者佩謂事佩觽燧之屬設之於右示有服役以奉事於上也居則設佩謂退而燕居則佩玉如常也朝則結佩申言上意此皆謂世子也
  齊則綪結佩而爵韠
  凡佩玉者遇齊時則綪結其佩綪屈也謂結其綬而又屈上之也爵韠爵色之韋為韠也士之服但齊則雖諸侯大夫亦服之也慶源輔氏曰左結佩不敢比徳也右設佩不敢忘事也居恐其畧故言設佩朝戒其敖故言結佩無非敎也
  凡帶必有佩玉唯䘮否佩玉有衝牙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君子於玉比徳焉
  疏曰凡佩玉必上繫於衡下垂三道穿以蠙蛛下端前後以懸璜中央下端懸以衝牙動則衝牙前後觸璜而為聲所觸之玉其形似牙故曰衝牙慶源輔氏曰帶必有佩言節之不可已出據此則不佩非去之也結之耳有衝牙然後有聲佩所以設聲也玉不去身必有以也故又言其所以曰君子於玉比徳焉如是則不去身也宜矣
  天子佩白玉而𤣥組綬
  綬所以貫佩之珠玉而相承受者𤣥組綬謂以𤣥色之組為綬也
  公侯佩山𤣥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玟而緼組綬
  山𤣥水蒼如山之𤣥如水之蒼也瑜美玉也綦雜文也瓀玟石之次玉者緼赤黄色
  孔子佩象環五寸而綦組綬
  象環象牙之環也其廣五寸孔子謙不佩玉故燕居佩之非謂禮服之正佩也慈湖楊氏曰至矣哉象環之無聲乎佩無聲之象環後學莫之曉也嗚呼至矣舉天下之所共視而莫之見也舉天下之所共聽而莫之聞也
  童子之節也緇布衣錦緣錦紳并紐錦束髪皆朱錦也節禮節也錦緣以錦為緇布衣之緣也紳紐見前長樂陳氏曰童子之帶非必全錦也錦紳而已錦紳非以其有備成之文也親在致飾而已
  童子不裘不帛不屨絇無緦服聽事不麻無事則立主人之北南面見先生從人而入
  不屨絇未習行戒也無緦服謂父在時已雖有緦親之䘮不為之著緦服但往聽主人使令之事不麻謂免而深衣不加絰也問䘮云童子不緦唯當室緦當室為父後者也童子未能習禮且緦輕故父在不緦父没則本服不可違矣從人而見先生不敢以卑小煩長者為禮也嚴陵方氏曰不裘即不衣裘裳是也不帛即不帛襦袴是也不屨絇未拘之以行戒也不服麻則以幼未能勝經故也
  侍食於先生異爵者後祭先飯客祭主人辭曰不足祭也客餐主人辭以疏主人自置其醬則客自徹之此言成人之禮先生齒尊於己者異爵爵貴於己者後祭示饌不為己也先飯示為尊貴者嘗之也盛主人之饌故祭而主人辭之謙也既食而餐以為美也而主人辭以麤疏亦謙也醬者食味之主故主人自設客亦自徹禮尚施報也
  一室之人非賔客一人徹壹食之人一人徹凡燕食婦人不徹
  一室之人同居共事者也壹食之人為同事而相聚同食者也二者皆為無賔主之分故但推少者一人徹之而已婦人不徹弱不勝事也嚴陵方氏曰先生則生在己先謂尊者也異爵則爵與己異謂貴者也婦人弱不勝事故不徹
  食棗桃李弗致于核𤓰祭上環食中棄所操
  致謂委棄之也曲禮曰其有核者懷其核上環横切之圓如環也
  凡食果實者後君子火孰者先君子
  古人嘗藥嘗食葢恐其不善或為尊者害耳果實生成之味當使尊者先食火孰者先君子嘗食之禮也
  有慶非君賜不賀
  君賜如爵命土田車服之類皆是也言卿大夫士之家設有喜慶之事若是君命所賜則當賀非君命則不賀葢以君賜為榮也一說有慶而君亦慶之則餘人亦致賀君無所賜則餘人亦不必賀也
  有憂者
  此下缺文
  孔子食於季氏不辭不食肉而飱
  為客之禮將食必興辭食則先胾次殽至肩乃飽而飱孔子既不辭又不食肉乃獨澆飯而為飱之禮葢以季氏之饋失禮故也慶源輔氏曰此所謂不屑敎誨是亦敎誨之也
  君賜車馬乗以拜賜衣服服以拜賜
  君賜及門既拜受矣明日又乗服詣君所而拜謝其賜所謂再拜敬之至也二賜字句絶本朱子說
  君未有命弗敢即乗服也
  此謂諸侯之卿大夫為使臣而受天子之賜歸而獻諸其君君命之乗服乃得乗服故君未有命不敢即乗服也左傳杜洩將以路葬南遺謂季孫曰叔孫未乗路葬焉用之季孫使杜洩舍路不可曰夫子受命於朝而聘于王王思舊勲而賜之路復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復賜之
  君賜稽首據掌致諸地
  據按也覆左手以按於右手之上致至也頭及手俱至地也
  酒肉之賜弗再拜
  已拜受於家而明日又往拜謂之再拜酒肉之賜輕故惟拜受於家而已馬氏曰衣服之賜庸賜也是故乗服而再拜酒肉之賜斯須之賜也是故有拜而不再
  凡賜君子與小人不同日
  君子小人以位言君子曰賜小人曰與貴賤殊故不可同日也延平周氏曰賜君子以徳與小人以力賜與均之者恩也不同日者義也
  凡獻於君大夫使宰士親皆再拜稽首送之膳於君有葷桃茢於大夫去茢於士去葷皆造於膳宰
  大夫不親往而使宰者恐勤君之降禮而受獻也士賤故得自往皆再拜稽首送之者言大夫初遣宰時已拜送矣及至君門以授小臣則或宰或士亦皆再拜而送之也膳美食也葷薑及辛菜也茢苕帚也膳宰主飲食者○方氏曰膳必用葷桃茢者防不祥之物或干之也桃以其性葷以其氣茢以其形形不如氣氣不如性故貴賤多少之數去其一者茢去其二者葷惟桃不可去焉皆造膳宰者以不敢專逹必待主膳之人達之也
  大夫不親拜為君之答已也
  釋所以不親獻之義
  大夫拜賜而退士待諾而退又拜弗答拜
  大夫往君門而拜君昨日所賜及門即告小臣小臣入白大夫即拜拜竟即退不待小臣出報恐君召進之而答拜也君不答士之拜故士拜竟則待小臣傳君之諾報而後退也又拜者小臣傳諾報而出士又拜君之諾也弗答拜謂君終不答士之拜也
  大夫親賜士士拜受又拜於其室衣服弗服以拜敵者不在拜於其室
  其室大夫之家也衣服弗服以拜下於君賜也敵者尊卑相等也其室獻者之家也若當時主人在家而拜受則不復往彼家拜謝今主人不在不得拜受還家必往而拜之也若朋友則非祭肉不拜
  凡於尊者有獻而弗敢以聞
  不敢以聞者不敢直言獻於尊者如去致馬資於有司及贈從者之類也慶源輔氏曰有獻致其誠也弗聞恐其瀆也
  士於大夫不承賀下大夫於上大夫承賀
  士於大夫尊卑逺若有慶事不敢受大夫之親賀下大夫於上大夫尊卑近故可承受其親賀也
  親在行禮於人稱父人或賜之則稱父拜之
  方氏曰不敢私交不敢私受故也
  禮不盛服不充故大裘不裼乗路車不式
  前章言不充其服與此充字義殊此謂禮之盛者則以充美為敬大裘路車皆祭天所用不裼而襲是欲掩塞其華美也不式敬天之心不可他用也延平周氏曰以文為敬則不敢充其美以質為敬則不敢見其美大裘不裼以質為敬也乗路車不式所敬不貳也
  父命呼唯而不諾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走而不趨
  應辭唯速而恭諾緩而慢嚴陵方氏曰唯而不諾即曲禮所謂父召無諾也既曰命又曰呼者命之以事而呼之使来也唯諾皆應也而唯之應速於諾走趨皆步也而走之步速於趨國莫尊於君家莫尊於父故君父之召也在官不俟屨在外不俟車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
  親老出不易方復不過時親癠色容不盛此孝子之疏節也
  易方則恐召已而莫知所在過時則恐失期而貽親之憂癠病也疏節謂常行疏畧之禮而已非大節也嚴陵方氏曰出不易方有定所也復不過時無愆期也凡此所以慮貽親之憂疑而已然而孝子之事親豈必老而後如是耶葢以親老者尤不可不知此故也
  父没而不能讀父之書手澤存焉爾母没而杯圈不能飲焉口澤之氣存焉爾
  不能猶不忍也手之所持猶存其潤澤之迹杯圈盛酒漿之器屈木為之若巵匜之屬也口澤之氣亦謂常用以飲故口所潤澤猶有餘氣此所以不忍讀不忍飲也嚴陵方氏曰書謂書冊也君子所執以誦習故於父言之杯圈飲食器也婦人唯酒食是議故於母言之杯作桮手澤汙之所漬也口澤津之所漬也口有氣焉故又以氣言之凢以人既亡而澤猶存焉故有所不忍也
  君入門介拂闑大夫中棖與闑之間士介拂棖
  此言兩君相見之時入門入大門也介副也闑門中央所豎短木也棖者門之兩旁長木所謂楔也君入當棖闑之中主君在闑東賔在闑西主君上擯在君後稍近西而拂闑賔之上介在賔後稍近東而拂闑大夫之為擯為介者各當君後而在棖闑二者之中士之為擯為介者則各拂東西之棖也
  賓入不中門不履閾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
  此賔謂鄰國來聘之卿大夫也入不中門謂入門稍東而近闑也閾門限也聘享是奉君命而行謂之公事入自闑西用賔禮也若私覿私面謂之私事以其非君命故也入自闑東從臣禮也延平周氏曰上言君入門言朝也此言賔入不中門言聘也由門棖闑之中不中門有所辟也闑西之中則君所由闑西之東則臣由之可也故公事自闑西敬之也私事自闑東親之也
  君與尸行接武大夫繼武士中武徐趨皆用是
  君謂天子諸侯也接武謂二足相躡每蹈於半不得各自成迹也若大夫與其尸行則兩足迹相接續漸卑故與尸行步稍廣而速中猶間也士與其尸行每徙足間容一足地乃躡之士極卑故與尸行步極廣也徐趨皆用是謂君大夫士或徐或趨皆用此與尸行步之節也
  疾趨則欲發而手足毋移
  此言若以他事行禮而當疾趨者其屨頭固欲發起不以接武繼武為拘然而手容必恭足容必重不可或低或斜而變其常度移猶變也
  圈豚行不舉足齊如流席上亦然
  舊說圈轉也豚之言循讀為上聲謂徐趨之法當曵轉其足循地而行故云不舉足也方氏謂此言迴旋而行羔性聚豚性散圈之則聚而迴旋於其中矣故取况如此未知是否齊裳下緝也足既不舉身又俯折則裳下委於地而曵足則齊如水之流席上亦然言未坐之時行於席上亦當如此也
  端行頤霤如矢弁行剡剡起屨
  端直也直身而行身亦小折故頭直臨前而頤如屋霤之垂其步之進則如矢之直也弁急也剡剡身起之貌急行則欲速而身屨恒起也一說端謂𤣥端素端弁謂爵弁皮弁行容各欲稱其服也
  執龜玉舉前曵踵蹜蹜如也
  踵足後跟也舉足之時而曵其後跟則行不離地如有所循也蹜蹜促狹之貌龜玉皆重器故敬謹如此慶源輔氏曰必言與尸行者著行之徐非止逸也敬而已矣愈尊愈敬趨謂行有所向也疾趨趨雖疾而布武未改也故曰足毋移併言手者亦不改其拱也故曰張拱而趨至於走則手不能拱而步濶逺矣行不舉足足既舉則衣無撥矣故其裳下緝如水之自動焉席上亦然曲禮將即席衣毋撥足毋蹶是也剡剡銳利也屨頭發起之貌舉前曵踵若所謂不舉足則前亦不舉矣蹜蹜如也則有緩而已
  凡行容惕惕
  惕惕直而且疾也謂行於道路則然葢回枉則失容舒緩則近惰也
  廟中齊齊朝廷濟濟翔翔
  齊齊收持嚴正之貌濟濟威儀詳整也翔翔張拱安舒也
  君子之容舒遲見所尊者齊遫
  舒遲閑雅之貌齊如䕫䕫齊慄之齊遫者謹而不放之謂見所尊者故加敬
  嚴陵方氏曰禮器曰七介以相見不然則己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葢舒遲之謂也且舒遲所以修容也若夫父黨無容則無事舒遲矣故曰見所尊者齊遫齊則不舒遫則不遲
  足容重手容恭
  重不輕舉移也恭無慢弛也
  目容端口容止
  無睇視不妄動
  聲容静頭容直
  無或噦咳欲其静也無或傾顧欲其直也
  氣容肅
  似不息者
  立容徳
  舊說以為如有所予於人其義難通應氏謂中立不倚儼然有徳之氣象此說近之
  色容莊坐如尸
  莊矜持之貌也坐如尸見曲禮
  燕居告温温
  詩言温温恭人燕居之時與告語於人之際則皆欲其温和所謂居不容寛柔以敎也嚴陵方氏曰目容端則無滛視口容止則無儳言矣聲容則不欲其謹周官置銜枚者以此頭容直恐其顛故見周禮制側弁者以此告温温則所謂載色載笑匪怒伊敎是也孔子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則燕居之告温温亦各有所施而已語不云乎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正謂是也
  凡祭容貌顔色如見所祭者
  論語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嚴陵方氏曰孝子之祭也退而立如將受命葢容貌如見所祭者也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面葢顔色如見所祭者也
  䘮容纍纍色容顚顚視容瞿瞿梅梅言容繭繭
  此皆居䘮之容纍纍羸憊失意之貌顚顚憂思不舒之貌瞿瞿驚遽之貌梅梅猶昧昧瞻視不審故瞿瞿梅梅然也繭繭猶綿綿聲氣低㣲之貌也
  戎容暨暨言容詻詻色容厲肅視容清明
  此皆軍旅之容暨暨果毅之貌詻詻敎令嚴飭之貌顔色欲其嚴厲而莊肅視瞻欲其瑩澈而明審
  立容辨卑毋讇
  立之容貶卑者不為矜髙之態也雖貴貶損卑降而必貴於正若傾側其容柔媚其色則流於諂矣故戒以毋諂焉
  頭頸必中
  頭容欲直
  山立
  如山之嶷然不摇動也
  時行
  當行則行
  盛氣顚實揚休
  顚讀為填塞之塡實滿也揚讀為陽休與煦同氣體之充也言人當養氣使充盛塡實於内故息之出也若陽氣之煦物其來無窮也
  玉色
  玉無變色故以為顔色無變動之喻 石梁王氏曰立容以下不屬戎容嚴陵方氏曰既曰立容又曰山立既曰色容又曰玉色者葢山立玉色則言其形狀之如山玉非止於容而已
  凡自稱天子曰予一人
  一者無對之稱
  伯曰天子之力臣
  天子三公一相處内二伯分主畿外諸侯葢股肱之臣宣力四方者也故曰力臣
  諸侯之於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
  某土猶云東土西土之類
  其在邊邑曰某屏之臣某
  邊邑逺謂之屏者藩屏之義所以蔽内而捍外也
  其於敵以下曰寡人小國之君曰孤擯者亦曰孤此章與曲禮小異者此據自稱爲辭彼則擯者之辭也慶源輔氏曰稱予一人雖曰謙然以予一人而臨天下則其職重矣伯謙於力臣則所當勉者在徳矣諸侯曰某土之守臣言王土也已爲王守之而已且知其職矣故曰巡狩者巡所狩也某屏之臣言所以屏衛中國也寡人則謙而已矣小國爲卑故擯告於天子無異辭
  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擯者曰寡大夫世子自名擯者曰寡君之適
  此明自稱與擯者之辭不同也慶源輔氏曰上大夫既曰下臣矣下大夫非名則無稱矣
  公子曰臣孽
  適而傳世者謂之世子餘則但稱公子而已讀孽爲枅者葢比之木生之餘也故以臣孽自稱
  士曰傳遽之臣於大夫曰外私
  驛傳之車馬所以供急遽之令士賤而給車馬之役使故自稱傳遽之臣也家臣稱私此大夫非己所臣事者故封之言則自稱外私也
  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
  私事謂非行聘禮而以他事奉君命徃使鄰國也隨行之人當謂之介曰擯者擯是主人之副今以在賔館而主國致禮則己爲主人故稱擯也私人己之屬臣也私事使而私人擯則無問上大夫下大夫皆降而稱名以非正聘故也
  公士擯則曰寡大夫寡君之老
  公士公家之士也若正行聘禮以公士為擯其下大夫往行小聘之禮則擯辭稱寡大夫其上大夫往行大聘之禮則擯辭稱寡君之老
  大夫有所往必與公士為賔也
  賔讀為擯介也謂大夫有正聘之往必使公士作介也○方氏讀賔如字謂擯雖為賔執事其實亦與之同為賔而已故曰與公士為賔也金華范氏曰孔子為政必先正名葢以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也有自稱之辭有稱人之辭有擯贊之辭若孤寡不穀純乎謙也稱人與擯贊雖謙而有體如寡君之老之適曰寡謙辭也曰老曰適未嘗不明徳與序矣有對尊者之辭有對敵者之辭有對卑者之辭對尊者之辭極其謙如某守臣屏臣曰孽曰傳遽者也對敵之辭謙不失已有於外之辭有於其國之辭稱謂各有深意此制名之不苟者也



  禮記大全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四
  明 胡廣等 撰
  明堂位第十四嚴陵方氏曰孔子言宗祀文王於明堂則祀事以之明故也孟子言行王政於明堂則政事以之明故也此言朝諸侯於明堂則朝事以之明故也謂之明則一所以謂之明則有三焉此主朝事之明故以位言之君臣上下尊卑前後各有所位焉故曰明堂位也
  昔者周公朝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負斧依南鄉而立斧依說見曲禮○石梁王氏曰註云周公攝王位又云天子即周公周公為冢宰時成王年已十四非攝位但攝政周公未嘗為天子豈可以天子為周公此記者之妄註亦曲狥之新安王氏曰武王末受命克商二年有疾周公告於三王於是有金縢之書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東征後諸侯來朝成王即政於是受朝於明堂周公相成王朝諸侯禮也謂攝王位非禮也
  三公中階之前北面東上諸侯之位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之國西階之西東面北上諸子之國門東北面東上諸男之國門西北面東上
  疏曰中階者南面三階故稱中諸伯以下皆云國此云位者以三公不云位諸侯在諸國之上特舉位言之明以下皆朝位也
  九夷之國東門之外西面北上八蠻之國南門之外北面東上六戎之國西門之外東面南上五狄之國北門之外南面東上
  夷蠻戎狄各從其方之門而以右為尊獨南面東上者不然方氏以為南面疑於君故與北面者同其上也
  九采之國應門之外北面東上
  疏曰此是九州之牧謂之采者以采取當州美物而貢天子故王制云千里之外曰采明堂無重門但有應門耳
  四塞世告至此周公明堂之位也明堂也者明諸侯之尊卑也
  四塞九州之外夷狄也若天子新即位或其國君易世皆一來朝告至故云世告至也山隂陸氏曰諸侯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西階之西東面北上是謂明諸侯之尊卑
  昔殷紂亂天下脯鬼侯以饗諸侯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紂武王崩成王幼弱周公踐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七年致政於成王
  鬼國名易曰髙宗伐鬼方殺人以為薦羞惡之極也故伐之六年五服一朝盖始於此○石梁王氏曰只以詩書證之即知周公但居冢宰攝政未嘗在天子位周公相踐阼而治文王世子此語為是詩小序之言亦不可據註引魯頌豈盡伯禽時事哉○劉氏曰此盖因洛誥篇首有周公曰朕復子明辟之辭篇終有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之語遂生此論謂周公踐天子位七年而致政於成王也殊不知復子明辟者周公營洛遣使告卜之辭受命惟七年者史臣叙周公留後治洛凡七年而薨也書傳中九峯蔡氏之辨可謂深切著明新安王氏曰書傳稱五年營成周六年制禮作樂七年致政於成王明年王乃即政以周書洛誥等篇攷之不合此稱六年朝諸侯於明堂七年致政於成王亦未可盡信洛誥稱在十有二月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則七年致政明矣然七年春召公營洛周公乃命殷民丕作則大誥東征殺武庚命微子於是唐叔得禾王命唐叔歸於周公其事皆在六年至七年春方營洛邑則朝諸侯於明堂决不在六年也
  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是以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乗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以魯君孟春乗大路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於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
  論語稱伯禽為魯公閟宫稱僖公為魯侯又曰俾侯于魯則魯本侯爵過稱公也孟子言公侯皆方百里又言周公封於魯地方百里而此云七百里者盖以百里之田為魯本國如後世食實封也弁附庸為七百里所謂錫之山川土田附庸也周禮封疆方五百里之制當時設法未行不可以據革車兵車也千乗田賦所出之數也孟春周正子月也大路殷祭天所乗之木路弧所以開張旌旗之幅其形如弓以竹為之韣則弧之衣也旒屬於弧之正幅而畫日月以為章也○王荆公謂周公能為人臣所不能為之功故可用人臣所不得用之禮樂程子曰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則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為者皆所當為也周公乃盡其為臣之職耳豈得獨用天子之禮樂哉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問孟子說齊魯皆封百里而先生向說齊魯始封七百里者何耶朱子曰此等處皆難考云云見告子下篇新安王氏曰此漢儒誇辭不可信也周禮雖曰諸侯之地五百里葢兼附庸言之然其制實未嘗行故孟子曰周公封於魯太公封於齊為方百里安得有七百里之地而封之天子之畿方千里其地百同魯之地若方七百里凡四十九同盖半天子之國矣且周公身為三公又為東伯是謂上公周公既殁伯禽乃是魯侯列侯之國方七百里非特成王不以封魯伯禽亦不敢受也魯頌所謂公車千乗公徒三萬其辭不無溢美天子地方千里謂之萬乗若魯地方七百里半天子之畿何止有車千乗耶伊川程氏曰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俱非也以愚觀之成王未必賜伯禽未必受盖魯人僭用天子禮樂爾
  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牲用白牡
  殷尚白白牡殷牲也○方氏曰止用時王之禮者諸侯之事通用先王之禮者天子之事故郊特牲云諸侯祭以白牡乗大路謂之僭禮也
  尊用犧象山罍鬱尊用黄目
  尊酒器也犧犧尊也音莎者釋云刻畫鳳形娑娑然也讀如字者釋云畫為牛形又云尊為牛之形象象尊也以象骨飾尊一說尊為象之形也山罍刻畫山雲之狀於罍也鬱尊盛鬱鬯酒之尊也黄目黄彛也卣罍之類以黄金鏤其外為目因名也
  灌用玉瓚大圭薦用玉豆雕篹爵用玉琖仍雕加以璧散璧角俎用梡蕨
  灌酌鬱鬯以獻尸也以玉飾瓚故曰玉瓚以大圭為瓚柄故言玉瓚大圭也薦祭時所薦葅醢之屬也玉豆以玉飾豆也篹籩也雕飾其柄故曰雕篹爵行酒之器夏世爵名琖以玉飾之仍因也因爵形而雕飾之故曰仍雕也加者夫人亞獻於尸也用璧角即周禮内宰所謂瑶爵也夫人獻後則賔用璧散獻尸散角皆以璧飾其口此先言散後言角便文也虞俎名梡夏俎名蕨梡形四足如桉蕨則加横木於足中央為横距之形也
  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昧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納夷蠻之樂於太廟言廣魯於天下也
  清廟周頌升樂工於廟之堂上而歌此詩也下堂下也管匏竹也象象武詩也堂下以管吹象武之詩故云下管象也朱干赤盾也玉戚玉飾斧柄也著袞冕而執此干戚以舞武王伐紂之樂又服皮弁見裼衣而舞夏后氏大夏之樂五冕皆周制故用以舞周樂皮弁三王之服故用以舞夏樂也昧任皆樂名廣魯於天下言周公勲業之盛廣及四夷故廣大其國禮樂之事以示天下也馬氏曰歌者人聲也匏管者樂聲也堂上以人聲歌清廟者所以貴文也堂下以匏竹奏象武者所以賤武也周公之徳妙而不可知所可知者見於文徳武功而已文徳成於制作之間武功存於征伐之際故彰其武功則錫之以武樂彰其文徳則錫之以夏樂盖武之盛莫盛於大武而文之盛莫盛於大夏冕者文服也服冕服而舞大武者以文止武之意也皮弁素積者服之質也舞大夏則服之所以守其文也裼者服之見美也皮弁素積掩蔽其文而不顯故裼衣所以顯之也○慶源輔氏曰言廣大周公之徳於天下也
  君卷冕立於阼夫人副禕立於房中君肉袒迎牲於門夫人薦豆籩卿大夫贊君命婦贊夫人各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而天下大服
  副首飾也副之言覆以其覆被乎首而為名詳見周禮追師及詩副笄六珈註疏褘褘衣也本王后之服亦以尊周公而用天子禮樂故得服之也房太廟之東南室也贊助也命婦内則世婦外則卿大夫之妻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舉也廢不舉也天下大服謂敬服周公之徳也嚴陵方氏曰君與夫人祭主也心專其事焉卿大夫命婦臣妾也則贊其事而已各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職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之類是矣其職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又不可侵官故言各若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是矣廢職則職不揚矣服大刑肆師於祭日誅其大慢者是矣
  是故夏礿秋嘗冬烝春社秋省而遂大蜡天子之祭也魯在東方或有朝於方岳之嵗則廢春祠故此畧之秋省省斂也年不順成則八蜡不通必視年之上下以為蜡之豐嗇舊讀省為獮者非嚴陵方氏曰言夏礿秋嘗冬烝而不入春祠與王制言烝則不礿同義其所異者特彼以礿為春祭爾春祭闕祠而不闕社者祠則君之所獨社則民之所同故也社與省春與秋皆有之其所異者春社以祈為主秋社以報為主春省以耕為主秋省以斂為主爾於社言春以該秋於省言秋以該春其實一也大蜡必言遂者與大司馬言遂以蒐田之遂同盖秋省則百物成矣蜡所以報百物於其成而後百物可報故也省非祭名而與祭併言之者以比凡此亦諸侯之所同然特魯行之盖禮有所隆爾
  太廟天子明堂庫門天子皋門雉門天子應門
  魯無明堂而太廟如明堂之制天子五門路應雉庫皋由内而外路門亦曰畢門今魯庫門之制如天子皋門雉門之制如天子應門也
  振木鐸於朝天子之政也
  木鐸金口木舌𤼵教令則振之所以警動衆聽
  山節藻梲
  說見前篇
  復廟重檐
  復廟上下重屋也重檐者簷下復有板簷免風雨之壞壁
  刮楹達鄉
  以密石摩柱使之精澤故云刮楹達通也鄉牕牖也每室四戸八牕牕戸相對故云達鄉
  反坫出尊
  兩君好會反爵之坫築土為之在兩楹間而近南盖獻酬畢則反爵於其上也凡物在内為入在外為出以坫在尊之外故云反坫出尊言坫出在尊之外也
  崇坫康圭疏屏天子之廟飾也
  崇髙也康安也凡物措之得所則無危墜之失圭禮器之重者不可不謹故為此髙坫以康圭也疏屏者刻鏤於屏使之文理疏通也馬氏曰天子之廟飾不止於此此舉其畧爾天子用其詳而魯用其畧也○長樂陳氏曰廟所以事死復有歸根而靜之義刮其楹則有潔意而潔也者齋戒以事鬼神之義也達其鄉則有明意而明者神而明之之意也於屏言疏疏者通之也屏所以蔽而通之者以神無方而無乎不在故通之也
  鸞車有虞氏之路也鉤車夏后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乗路周路也
  鸞車有鸞和之車也路與輅同鉤曲也車牀謂之輿輿之前䦨曲故名鉤車也大路殷之木輅也乗路周之玉輅也慶源輔氏曰虞夏言車殷周言路各據時代所稱言之意者殷周始稱車為輅耳自魯言之故下皆曰路也
  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綏殷之大白周之大赤
  四者旌旗之屬周禮交龍為旂綏讀為緌以旄牛尾注於杠首而垂之者也大白白色旗也大赤赤色旗也鄭云當言有虞氏之緌夏后氏之旂謂虞質於夏惟緌而已至夏世后有旂之制也
  夏后氏駱馬黑鬛殷人白馬黑首周人黄馬蕃鬛白黑相間謂之駱此馬白身而黒鬛也蕃鬛赤鬛也
  夏后氏牲尚黒殷白牡周騂剛
  騂赤色剛壯也慶源輔氏曰殷周獨於此稱人者以言馬故也周言剛夏殷亦剛也殷言牡則夏亦牡也夏言尚則殷周亦尚也
  泰有虞氏之尊也山罍夏后氏之尊也著殷尊也犧象周尊也
  虞氏尚陶泰瓦尊也著者無足而底著於地也餘見前章
  爵夏后氏以琖殷以斚周以爵
  夏爵名琖以玉飾之故其字從玉殷爵名斚稼也故畫為禾稼周之爵則爵之形也其曰玉爵者則飾之以玉也
  灌尊
  灌鬯酒之尊也
  夏后氏以雞夷殷以斚周以黄目
  夷讀為彛法也與餘尊為法故稱彛刻畫雞形於其上故名雞彛餘見上章
  其勺夏后氏以龍勺殷以疏勺周以蒲勺
  周禮梓人為飲器勺一升龍勺刻畫為龍頭疏勺刻鏤疏通也蒲勺者合蒲為鳧頭之形其口微開如蒲草本合而末微開也三者皆謂勺之柄頭耳
  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
  方氏曰以土為鼓未有韗革之聲故也以蕢為桴未有斲木之利故也以葦為籥未有截竹之精故也
  拊搏玉磬揩擊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拊搏舊說以葦為之克之以糠形如小鼔揩擊謂柷敔皆所以節樂者方氏以為或拊或搏或揩或擊皆言作樂之事又按書傳云戛擊考擊也搏至拊循也當與此文理有礙當從鄭註嚴陵方氏曰拊搏揩擊言所以作器也或言其器或言作樂互相備也與益稷言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同義玉磬琴瑟又皆堂上之樂故特舉其名器言之琴言中而不言小瑟言小而不言中亦互相備也
  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
  魯公伯禽也武公伯禽之𤣥孫其室世世不毁故言世室○方氏曰周以祖文王為不毁之廟而魯以伯禽之廟比之故曰文世室宗武王為不毁之廟而魯以武公之廟比之故曰武世室慶源輔氏曰由是觀之則成王之所以賜伯禽者未必如是之備如此篇所載亦有魯君因仍而僭用之者矣
  米廪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后氏之序也瞽宗殷學也頖宫周學也
  此言魯立四代之學魯所藏粢盛米之廪即虞氏之庠謂藏此米於學宫也亦教孝之義序者射也射以觀徳有先後之次焉樂師瞽矇之所宗故謂之瞽宗頖半也諸侯曰頖宫以其半辟雍之制也孟子言夏曰校殷曰序嚴陵方氏曰米廩者藏養人之物而庠以善養人期於充實也序也者射也射有偶然而以序進焉必曰序則主以禮教故也瞽宗者瞽人之所宗而樂主在焉必曰瞽宗則主以樂教故也頖宫者天子曰辟雍諸侯曰頖宫辟言辟以禮雍言廱以樂頖宫雖半辟雍之制亦兼禮樂以教之故也
  崇鼎貫鼎大璜封父龜天子之器也越棘大弓天子之戎器也
  崇貫封父越皆國名棘㦸也○方氏曰凡此即周官天府所藏大寶鎮寶之類是也
  夏后氏之鼓足殷楹鼓周縣鼓垂之和鐘叔之離磬女媧之笙簧
  足謂四足也楹貫之以柱也縣懸於簨簴也垂見舜典○方氏曰郊特牲曰以鍾次之以和居參之也故謂之和鍾樂記曰石聲磬磬以立辨辨者離之音也故謂之離磬笙以象物生之形簧則美在其中故謂之笙簧世本曰無句作磬皇氏云無句叔之别耳
  夏后氏之龍簨簴殷之崇牙周之壁翣
  周官梓人為簨簴横曰筍植曰簴所以懸樂器也以龍形飾之故曰龍簨虡崇牙者刻木為之飾以采色其狀隆然殷人於簨之上施崇牙以挂鍾磬也周人則又於簨上畫繒為翣載之以璧下懸五采之羽而挂於簨之角焉嚴陵方氏曰其崇如牙夏后氏有簨虡而未有崇牙商有崇牙而未有璧翣至周然後三者兼備焉此皆漸致其文也
  有虞氏之兩敦夏后氏之四璉殷之六瑚周之八簋少牢禮曰執敦黍有葢又曰設四敦皆南首敦之為器有葢有首也四者皆盛黍稷之器禮之有器時王各有制作故歴代寶而用之但時代漸逺則古器之存者漸寡此魯所有之數耳
  俎有虞氏以梡夏后以嶥殷以椇周以房俎
  梡嶡見前章椇者俎之足間横木為曲橈之形如椇枳之樹枝也房者俎足下之跗謂俎之上下兩間有似於堂房也○疏曰古制不可委知今依註畧為此意未知是否
  夏后氏以楬豆殷玉豆周獻豆
  楬不飾也木質而已獻讀為娑獻尊刻畫鳳羽則此豆亦必刻畫鳳羽故名也
  有虞氏服韍夏后氏山殷火周龍章
  韍者祭服之蔽膝即韠也虞氏直以韋為之無文飾夏世則畫之以山殷人増之以火周人又加龍以為文章嚴陵方氏曰有山有火而又加之以龍則其文成矣於周特言章焉章者文之成也
  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
  方氏曰三代各祭其所勝盖夏尚黑為勝赤故祭心殷尚白為勝青故祭肝周尚赤為勝白故祭肺
  夏后氏尚明水殷尚醴周尚酒
  疏曰儀禮設尊尚𤣥酒是周亦尚明水也禮運云澄酒在下則周不尚酒故註云言尚非也○方氏曰明水者取於月之水故謂之明水則淡而無味醴則漸致其味酒則味之成者
  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百殷二百周三百
  書言唐虞建官惟百夏商官倍先儒信此記而不信書固為不可且謂魯得用四代禮樂故惟通用其官之名號不必盡用其數皆臆說也慶源輔氏曰魯百里之國决不能盡備四代之官此皆誇辭也以此例上所言可知也
  有虞氏之綏夏后氏之綢練殷之崇牙周之璧翣此皆喪𦵏之飾綢練見檀弓餘見上章又翣制詳見喪大記
  凡四代之服器官魯兼用之是故魯王禮也天下傳之久矣君臣未嘗相弑也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也天下以為有道之國是故天下資禮樂焉
  君臣未嘗相弑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先儒以為近誣或以為諱國惡論之詳矣大抵此篇主於誇大魯國故歴舉四代之服器官以見魯之禮樂其盛如此不知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知此則此記所陳適足以彰其僭而已而奚盛大之有哉○朱氏曰羽父弑隠公慶父弑二君則君臣相弑矣夏父躋僖公禮之變也季氏舞八佾樂之變也僖公欲焚巫尫刑之變也宣公初稅畝法之變也政逮於大夫政之變也婦人髽而弔俗之變也○石梁王氏曰此見春秋經而不見傳者故謂未嘗相弑未嘗變法大抵此篇多誣慶源輔氏曰傳謂傳說也盖言久矣天下共傳說魯國之有禮法也云天下以為有道之國君臣未嘗相弑也雖曰隠惡不若不言之愈也

  禮記大全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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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五
  明 胡廣等 撰
  喪服小記第十五
  朱子曰小記是解喪服傳
  斬衰括髪以麻為母括髮以麻免而以布
  斬衰主人為父之服也親始死子服布深衣去吉冠而猶有笄縱徒跣扱深衣前衽於帶將小斂乃去笄縱著素冠斂訖去素冠而以麻自項而前交於額上郤而繞於紒如著幓頭然幓頭今人名掠髪此謂括髪以麻也母死亦然故云為母括髪以麻言此禮與喪父同也免而以布専言為母也葢父喪小斂後拜賓竟子即堂下之位猶括髪而踊母喪則此時不復括髪而著布免以踊故云免而以布也笄縱説見内則免見檀弓朱子曰括髪是束髪為髻鄭氏儀禮註及疏以男子括髪與免及婦人髽皆云如著幓頭然所謂幓頭即如今之掠頭編子自項而前交於額上却繞髻也○山隂陸氏曰士喪禮主人髻髪袒衆主人免于房婦人髽于室則袒括髪一人而已諸子皆免
  齊衰惡笄以終喪
  婦人居齊衰之喪以榛木為笄以卷髪謂之惡笄以終喪者謂中間更無變易至服竟則一并除之也
  男子冠平聲而婦人笄男子免而婦人髽莊加反其義為男子則免為婦人則髽
  吉時男子首有吉冠婦人首有吉笄若親始死男去冠女則去笄父喪成服也男以六升布為冠女則箭篠為笄若喪母男則七升布為冠女則榛木為笄故云男子冠而婦人笄也男子免而婦人髽者言今遭齊衰之喪當男子著免之時婦人則髽其首也髽有二斬衰則麻髽齊衰則布髽皆名露紒其義為男子則免為婦人則髽者言其義不過以此免與髽分别男女而已
  杖竹也削杖桐也
  竹杖圓以象天削杖方以象地父母之别也○疏曰苴者黯也必用竹者以其體圓性貞四時不改明子為父禮伸痛極自然圓足有終身之痛也削者殺也桐隨時凋落謂母喪外雖削殺服從時除而終身之心當與父同也
  祖父卒而后為祖母後者三年
  適孫無父既為祖三年矣今祖母又死亦終三年之制葢祖在而喪祖母則如父在而為母期也子死則孫為後故以為後者言之
  去聲父母長子稽顙大夫弔之雖緦必稽顙
  服重者先稽顙而後拜賓服輕者先拜賓而後稽顙父母尊也長子正體也故從重大夫弔於士是以尊臨卑雖是緦服之喪亦必稽顙而後拜葢尊大夫不敢以輕待之也
  婦人為去聲夫與長子稽顙其餘則否
  婦人受重於他族故夫與長子之喪則稽顙其餘謂父母也降服移天其禮殺矣長樂陳氏曰稽顙猶稽首也禮非至尊不稽首則喪非至重不稽顙矣然有非至重而稽顙者非以其至親則以弔者之尊也故為父母長子稽顙以至親也大夫弔之雖緦必稽顙以弔者之尊也婦人移天於夫而傳重於長子故雖父母不稽顙所稽顙者夫與長子而已以所受於此者重則所報於彼者殺也
  男主必使同姓婦主必使異姓
  喪必有男主以接男賓必有女主以接女賓若父母之喪則適子為男主適婦為女主今無男主而使人攝主則必使喪家同姓之男無女主而使人攝主則必使喪家異姓之女謂同宗之婦也
  為父後者為去聲出母無服
  出母母為父所遣者也適子為父後者不服之葢尊祖敬宗家無二主之義也非為後者服期
  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色介反下殺旁殺而親畢矣
  由己身言之上有父下有子宜言以一為三而不言者父子一體無可分之義故惟言以三為五謂因此三者而由父以親祖由子以親孫是以三為五也又不言以五為七者葢由祖以親曽高二祖由孫而親曾孫𤣥孫其恩皆已疏略故惟言以五為九也由父而上殺之至髙祖由子而下殺之至𤣥孫是上殺下殺也同父則期同祖則大功同曾祖則小功同高祖則緦麻是旁殺也高祖外無服故曰畢矣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廟庶子王亦如之
  四廟謂高曾祖禰四親廟也始祖居中為五并高祖之父祖為七或世子有廢疾不可立而庶子立為王者其禮制亦然○趙氏曰禘王者之大祭也王者既立始祖之廟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於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也嚴陵方氏曰王立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此言王者止立四廟者據月祭之親廟言之也葢逺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既言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則祭及其二祧可知矣此所以不言之也○山隂陸氏曰此言王者後世或更衰亂統序既絶其子孫有特起者若漢光武復有天下既復七廟則其曾祖禰當别立廟祀之故曰庶子王亦如之也若孝文繼孝恵雖非適子其承祭祀不言可知今經言此者正為庶子不祭庶子王然後祭耳
  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五世而遷之宗其繼高祖者也是故祖遷於上宗易於下尊祖故敬宗敬宗所以尊祖禰也
  别子有三一是諸侯適子之弟别於正適二是異姓公子來自他國别於本國不來者三是庶姓之起於是邦為卿大夫而别於不仕者皆稱别子也為祖者别與後世為始祖也繼别為宗者别子之後世世以適長子繼别子與族人為百世不遷之大宗也繼禰者為小宗謂别子之庶子以其長子繼己為小宗而其同父之兄弟宗之也五世者高祖至𤣥孫之子此子於父之高祖無服不可統其父同髙祖之兄弟故遷易而各從其近者為宗矣故曰有五世而遷之宗其繼高祖者也四世之時尚事高祖五世則於高祖之父無服是祖遷於上也四世之時猶宗三從族人至五世則不復宗四從族人矣是宗易於下也宗是先祖正體惟其尊祖是以敬宗也○疏曰族人一身事四宗事親兄弟之適是繼禰小宗也事同堂兄弟之適是繼祖小宗也事再從兄弟之適是繼曾祖小宗也事三從兄弟之適是繼髙祖小宗也小宗凡四獨云繼禰者初皆繼禰為始據初而言之也山隂陸氏曰有五世而遷之宗據宗其繼髙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其繼髙祖者𤣥孫也宗其繼髙祖者𤣥孫之子也先儒謂記文略此讀五世而遷之宗之誤也即云五世而遷之宗猶云五世則遷之宗○嚴陵方氏曰先儒疏祖遷於上宗易於下特五世則遷之小宗爾若夫百世不遷之大宗則祖未嘗遷宗未嘗易焉於祖曰遷於宗曰易者遷有升之之意故於在上者言之易有去之之意故於在下者言之
  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
  此據適士立二廟祭禰及祖今兄弟二人一適一庶而俱為適士其適子之為適士者固祭祖及禰矣其庶子雖適士止得立禰廟不得立祖廟而祭祖者明其宗有所在也嚴陵方氏曰適士二廟則有祖廟矣官師一廟則有禰廟而已此言庶子不祭祖者言適士家也下言庶子不祭禰者言官師之家也夫立宗所以重本適子本也庶子支也其不祭也雖祖之不同至於明其宗之義則一而已其曰不祭祖則禰容祭之也
  庶子不為去聲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
  庶子不得為長子服斬衰三年者以己非繼祖之宗又非繼禰之宗則長子非正統故也
  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
  長中下殤見前篇葢未成人而死者也無後者謂成人未昏或已娶而無子而死者也庶子所以不得祭此二者以己是父之庶子不得立父廟故不得自祭其殤子也若己是祖之庶孫不得立祖廟故無後之兄弟已亦不得祭之也祖廟在宗子之家此殤與此無後者當祭祖之時亦與祭於祖廟也故曰從祖祔食金華應氏曰殤與無後者皆庶子之子也殤者幼而未成人無後者長而未有子鄭氏以殤為己之子而繫於父之庶以無後為兄弟而繫於祖之庶葢以殤惟適可祭今適子之下又有無後者不應更祭故指此為兄弟而言之夫所謂殤與無後者包羅其義云爾非謂庶子之子其適與庶皆死也適子或殤而死或無後而死皆從祖而祭於宗子之家故謂之從祖袝食
  庶子不祭禰者明其宗也
  庶子不得立禰廟故不得祭禰所以然者明主祭在宗子廟必在宗子之家也庶子雖貴止得供具牲物而宗子主其禮也上文言庶子不祭祖是猶得立禰廟以其為適士也此言不祭禰以此庶子非適士或未仕故不得立廟以祭禰也
  親親尊尊長長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
  疏曰此論服之降殺親親謂父母也尊尊謂祖及曾祖髙祖也長長謂兄及旁親也不言卑幼舉尊長則卑幼可知也男女之有别者若為父斬為母齊衰姑姊妹在室期出嫁大功為夫斬為妻期之屬是也此四者於人之道為最大
  從服者所從亡則己屬從者所從雖没也服
  疏曰服術有六其一是徒從徒空也與彼非親屬空從此而服彼有四者一是妾為女君之黨二是子從母服於母之君母三是妾子為君母之黨四是臣從君而服君之黨此四徒之中惟女君雖没妾猶服女君之黨餘三徒所從既亡則止而不服已止也屬者骨血連續以為親也亦有三一是子從母服母之黨二是妻從夫服夫之黨三是夫從妻服妻之黨此三從雖没猶從之服其親也嚴陵方氏曰從服即大傳所謂徒從也屬從即大傳所謂屬從者也然徒從不若屬從之為重故於徒從則所從亡則己於屬從則所從雖没而猶服焉
  妾從女君而出則不為去聲女君之子服
  妾謂女君之姪娣也其來也與女君同入故服女君之子與女君同若女君犯七出而出則此姪娣亦從之出子死則母自服其子姪娣不服義絶故也
  禮不王不禘
  禘王者之大祭諸侯不得行之故云不王不禘○石梁王氏曰此句合在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上錯亂在此
  世子不降妻之父母其為去聲妻也與大夫之適子同世子天子諸侯之適子傳世者也不降殺其妻父母之服者以妻故親之也大夫適子死服齊衰不杖今世子既不降其妻之父母則其為妻服與大夫服適子之服同也
  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
  祭用生者之禮盡子道也尸以象神自用本服嚴陵方氏曰言天子諸侯士之祭其别如此則王制所謂祭從生者也與中庸所言亦同父為士其尸服以士服者則與喪從死者同義
  父為天子諸侯子為士祭以士其尸服以士服
  以天子諸侯之禮祭其父之為士者其禮伸故尸服死者之服為禮之正以士之禮祭其父之為天子諸侯者其禮屈故尸服生者之服為禮之變禮有曲而殺者此類是也
  婦當喪而出則除之
  婦當舅姑之喪而為夫所出則即除其服恩義絶故也
  為父母喪未練而出則三年既練而出則己
  若當父母之喪未期而為夫所出則終父母三年之制為己與夫族絶故其情復隆於父母也若在父母小祥後被出則是己之期服已除不可更同兄弟為三年服矣故已也已者止也
  未練而反則期既練而反則遂之
  若被出後遇父母之喪未及期而夫命之反則但終期服反在期後則遂終三年葢縁己隨兄弟小祥服三年之喪不可中廢也嚴陵方氏曰女出嫁則恩隆於夫家被出則恩復隆於父母得反則恩復隆於夫家既練而反則服不可中道而除故遂其三年凡此所謂以仁起禮也
  再期之喪三年也期之喪二年也九月七月之喪三時也五月之喪二時也三月之喪一時也故期而祭禮也期而除喪道也祭不為除喪也
  儀禮大功章有中殤七月之文即此七月之喪也期而祭謂再期之喪致小祥之祭也期而除喪謂除衰絰易練服也小祥之祭乃孝子因時以伸其思親之禮也練時男子除首絰婦人除要帶乃生者隨時降殺之道也祭與練雖同時並舉然祭非為練而設也馬氏曰期而祭者謂之禮其除喪也謂之道禮存乎人道存乎天
  三年而后葬者必再祭其祭之間不同時而除喪孝子以事故不得及時治𦵏中間練祥時月以尸柩尚存不可除服今葬畢必舉練祥兩祭故云必再祭也但此二祭仍作兩次舉行不可同在一時如此月練祭則男子除首絰婦人除要帶次月祥祭乃除衰服故云其祭之間不同時而除喪也馬氏曰祭不為除喪而除喪者必因祭焉以祭為吉而除喪者所以從吉也夫練祥之時既己過矣而獨為之再祭以存親之禮不可廢也其祭之間不同時者以其存親之節不可忘也祭不同乎時而除喪者亦不同乎時則除喪必従祭也可知矣
  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則必為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
  大功者主人之喪謂從父兄弟來主此死者之喪也三年者謂死者之妻與子也妻既不可為主而子又幼小别無近親故從父兄弟主之必為之主行練祥二祭朋友但可為之虞祭祔祭而已金華應氏曰死生之相収䘏人道之當然今其身死而又妻子惸弱適無父母兄弟之至親者則大功當任其責而至於終喪或其適無小功之親也則朋友當任其責而至於逾葬使其不幸而無大功以為之依則小功以下其可以坐視乎又不幸而無朋友以為之助則為鄰者儻與之舊者其可以恝然乎是以體朋友死無所歸於我殯之義則練祥不必大功而親黨皆不可得而辭推行有死人尚或墐之之心則虞練不必朋友而凡相識者皆不得而拒特其情有厚薄則處之各不同自其篤於義者言之則各有加焉無害也凡遇夫人之急難而處事之變者不可以不知
  士妾有子而為之緦無子則已
  喪服云大夫為貴妾緦士卑故妾之有子者為之緦無子則不服也
  生不及祖父母諸父昆弟而父税吐外反喪己則否税者日月已過始聞其死追而為之服也此言生於他國而祖父母諸父昆弟皆在本國已皆不及識之今聞其死而日月已過父則追而服之已則不服也嚴陵方氏曰日月已過乃聞喪而服曰税
  為君之父母妻長子君已除喪而后聞喪則不税卿大夫為君之父母妻長子皆有服今以出使他國或以事久留君除喪之後已始聞喪不追服也
  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税之
  此句承父税喪己則否之下誤在此降者殺其正服也如叔父及適孫正服皆不杖期死在下殤則皆降服小功如庶孫之中殤以大功降而為緦也從祖昆弟之長殤以小功降而為緦也如此者皆追服之檀弓曾子所言小功不税是正服小功非謂降也凡降服重於正服詳見儀禮
  近臣君服斯服矣其餘從而服不從而税
  近臣卑賤之臣也此言小臣有從君徃他國既返而君之親喪已過服之月日君税之此臣亦從君而服其餘謂卿大夫之從君出為介為行人宰史者返而君服限未滿亦從君而服若在限外而君税則不從君而税也
  君雖未知喪臣服已
  此言君在他國而本國有喪君雖未知而諸臣之留國者自依禮成服不待君返也
  虞杖不入於室祔杖不升於堂
  虞祭在寢祭後不以杖入室祔祭在祖廟祭後不以杖升堂皆殺哀之節也嚴陵方氏曰喪禮先虞而後祔虞杖特不入於室而已至於祔杖則雖堂亦不升焉葢哀雖衰而敬愈不衰也室内而堂外故於室曰入堂髙而陛卑故於堂曰升論語云升堂入室義亦如此
  為君母後者君母卒則不為君母之黨服
  此言無適子而庶子為後者即上章從服者所從亡則已之義也
  絰殺色介反五分而去上聲一杖大如絰
  喪服傳曰苴絰大搹左本在下去五分一以為帶絰大搹者謂首絰也五分減一分則要絰之大也𨔛減之則齊衰之絰大如斬衰之帶去五分一以為齊衰之帶大功之絰大如齊衰之帶去五分一以為大功之帶小功之絰大如大功之帶去五分一以為小功之帶緦麻之絰大如小功之帶去五分一以為緦麻之帶麻在首在要皆曰絰分言之則首曰絰要曰帶所以五分者象五服之數也杖大如絰如要絰也搹者搤也○朱子曰首絰大一搤只是拇指與第二指一圍
  妾為君之長子與女君同
  女君為長子三年妾亦同服三年以正統故重也
  除喪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輕者
  男子重在首婦人重在要凡所重者有除無變故雖卒哭不受輕服直至小祥而男子除首絰婦人除要絰此之謂除喪者先重者也易服者謂先遭重喪後遭輕喪而變易其服也輕謂男子要婦人首也此言先是斬衰虞而卒哭已變葛絰葛絰之大小如齊衰之麻絰今忽又遭齊衰之喪齊衰要首絰皆牡麻牡麻重於葛也服宜從重故男不變首女不變要以其所重也但以麻易男要女首而已故云易服者易輕者也若未虞卒哭則後喪不能變
  無事不辟毗亦反廟門哭皆於其次
  辟開也廟門殯宫之門也鬼神尚幽闇故有事則辟無事不辟也次倚廬也朝夕之哭與受弔之哭皆即門内之位若或晝或夜無時之哭則皆於倚廬也
  復與書銘自天子達於士其辭一也男子稱名婦人書姓與伯仲如不知姓則書氏
  復招䰟以復魄也書銘書死者名字於明旌也檀弓疏云士喪禮為銘各以其物士長三尺大夫五尺諸侯七尺天子九尺若不命之士以緇長半幅長一尺䞓末長終幅長二尺總長三尺周禮天子之復曰臯天子復諸侯則曰臯某甫復此言天子達於士其辭一者殷以上質不諱名故臣可以名君歟男子稱名謂復與銘皆名之也婦人銘則書姓及伯仲此或亦是殷以上之制如周則必稱夫人也姓如魯是姬姓後三家各自稱氏所謂氏也殷以前六世之外則相與為昏故婦人有不知姓者周不然矣山隂陸氏曰男子稱名所謂臯某復是也先儒謂周禮天子復曰臯天子復諸侯復曰臯某復此讀復曰天子復矣之誤也復曰天子復矣是告人以天子復非復天子之詞據崩曰天王崩
  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麻葛皆兼服之
  上章言絰殺皆是五分去一此言斬衰卒哭後所受葛絰與齊衰初死之麻絰大小同齊衰變服之葛絰與大功初死之麻絰大小同麻同皆兼服之者謂居重喪而遭輕喪服麻又服葛也上章言男子易要絰不易首絰故首仍重喪之葛要乃輕喪之麻也婦人卒哭後無變上下皆麻此言麻葛兼服者止謂男子耳
  葬者報虞三月而後卒哭
  報讀為赴急疾之義謂家貧或以他故不得待三月死而即葬者既疾葬亦疾虞虞以安神不可後也惟卒哭則必俟三月耳
  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其葬服斬衰父母之喪偕即曾子問並有喪言父母同時死也𦵏先輕而後重先葬葬母也不虞祔不為母設虞祭祔祭也葢葬母之明日即治父葬葬父畢虞祔然後為母虞祔故云待後事祭則先重而後輕也其葬母亦服斬衰者從重也以父未葬不敢變服也
  大夫降其庶子其孫不降其父
  大夫為庶子服大功而庶子之子則為父三年也大夫不服其妾故妾子為其母大功嚴陵方氏曰庶子之子不降庶子以尊可以降卑卑不可以降尊也
  大夫不主士之喪
  謂士死無主後其親屬有為大夫者不得主其喪尊故也
  為慈母之父母無服
  恩所不及故也
  夫為人後者其妻為舅姑大功
  此舅姑謂夫之所生父母
  士祔於大夫則易牲
  祖為大夫孫為士孫死祔祖則用大夫牲士牲卑不可祭於尊者也此與葬以大夫祭以士者不同如妾無妾祖姑可祔則易牲而祔於女君也
  繼父不同居也者必嘗同居皆無主後同財而祭其祖禰為同居有主後者為異居
  母再嫁而子不隨徃則此子與母之繼夫猶路人也故自無服矣今此子無大功之親隨母以徃其人亦無大功之親故云同居皆無主後也於是以其貨財為此子同築宫廟使之祭祀其先如此則是繼父同居其服期也異居有三一是昔同今異二是今雖同居却不同財三是繼父自有子即為異居異居者服齊衰三月而已此云有主後者為異居則此子有子亦為異居也
  哭朋友者於門外之右南面
  檀弓曰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南向者為主以待弔賓也
  祔葬者不筮宅
  宅謂塋壙也前人之葬已筮而吉故祔葬則不必再筮也
  士大夫不得祔於諸侯祔於諸祖父之為士大夫者其妻祔於諸祖姑妾祔於妾祖姑亡則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
  公子公孫之為士為大夫者不得祔於先君之廟也諸祖父其祖為國君者之兄弟也諸祖姑諸祖父之妻也若祖為國君而無兄弟可祔亦祔宗族之疏者上言士易牲而祔於大夫而大夫不得易牲而祔諸侯者諸侯之貴絶宗故大夫士不得親之也妾祔於妾祖姑言妾死則祔於祖之妾也亡無也中間也若祖無妾則又間曾祖一位而祔高祖之妾故云亡則中一以上而祔也所以間曾祖者以昭穆之次不同列祔必以昭穆也嚴陵方氏曰祔葬與祔廟皆謂之祔者以後死祔前而神事之則一故也凡祔以廟為正葬則如之而已故言祔廟則不言廟言祔葬則必言葬者以葬非正故特明言以别之
  諸侯不得祔於天子天子諸侯大夫可以祔於士卑孫不可祔於尊祖孫貴而不祔其祖之為士者是自尊而卑其祖不可也故可以祔於士馬氏曰士之於大夫皆人臣也位皆人臣則雖有貴賤而其勢亦有可幾之道是故進而祔之可也天子諸侯則君矣尊無上貴無倫而其勢不可㡬也進而祔之則君臣亂矣苟無所祔則祔於諸侯祖父之為士大夫者而不敢祔於諸侯所以明君臣之義也
  為母之君母母卒則不服
  母之君母者母之適母也非母所生之母故母在而為之服則已亦從而服是徒從也徒從者所従亡則已故母卒則不服
  宗子母在為妻禫
  父在則適子為妻不杖不杖則不禫父没母存則杖且禫矣此宗子百世不遷者也恐疑於宗子之尊厭其妻故明言雖母在亦當為妻禫也然則非宗子而母在者不禫矣
  為慈母後者為庶母可也為祖庶母可也
  傳曰妾之無子者妾子之無母者父命之為子母此謂為慈母後者也若庶母嘗有子而子已死命他妾之子為其後故云為庶母可也若父之妾有子而子死己命己之妾子後之亦可故云為祖庶母可也○石梁王氏曰為慈母後者為庶母為祖庶母後皆可謂既是妾子此三母皆妾皆可以妾生之子為後
  為父母妻長子禫
  此言當禫之喪有此四者然妻為夫亦禫又慈母之喪無父在亦禫記者略耳
  慈母與妾母不世祭也
  不世祭者謂子祭之而孫不祭也上章言妾祔於妾祖姑者疏云妾無廟今乃云祔及高祖當是為壇以祔之耳
  丈夫冠去聲而不為殤婦人笄而不為殤為殤後者以其服服之
  男子死在殤年則無為父之道然亦有不俟二十而冠者冠則成人也此章舉不為殤者言之則此當立後者乃是已冠之子不可以殤禮處之其族人為之後者即為之子也以其服服之者子為父之服也舊説為殤者父之子而依兄弟之服服此殤非也其女子已笄而死則亦依在室之服服之不降而從殤服也山隂陸氏曰不言男子女子言丈夫婦人則以冠宜有丈夫之道笄宜有婦徳故也自量汪踦觀之冠而無丈夫之道笄而無婦人之徳雖以為殤可也
  久而不葬者唯主喪者不除其餘以麻終月數者除喪則已
  主喪者不除謂子於父妻於夫孤孫於祖父母臣於君未葬不得除衰絰也麻終月數者期以下至緦之親以主人未葬不得變葛故服麻以至月數足而除不待主人葬後之除也然其服猶必収藏以俟送葬也
  箭笄終喪三年齊衰三月與大功同者繩屨
  前章言齊衰惡笄以終喪為母也此言箭笄三年女子在室為父也箭篠也齊衰為尊大功為卑然三月者恩之輕九月者恩稍重故可以同用繩屨此制禮者淺深之宜也繩屨麻繩為屨也
  練筮日筮尸視濯皆要平聲絰杖繩屨有司告具而后去上聲杖筮日筮尸有司告事畢而后杖拜送賓大祥吉服而筮尸
  練小祥也筮日筮祥祭之日也筮尸筮為尸之人也視濯視祭器之滌濯也小祥除首絰而要之葛絰未除將欲小祥則預著此小祥之服以臨此三事不言衰與冠者則亦必同小祥之制矣有司謂執事者向者變服猶杖今執事者告三事辦具將欲臨事故孝子即去杖而致敬此三事者惟筮日筮尸有賓來今執事者告筮占之事畢則孝子復執杖以拜送於賓視濯無賓故不言至大祥時則吉服行事矣吉服朝服也不言筮日視濯與小祥同可知也朱子曰古者喪服始死至終喪漸漸變去不似今人服滿頓除便衣華采
  庶子在父之室則為其母不禫
  此言不命之士父子同宫者
  庶子不以杖即位
  此言適庶俱有父母之喪者適子得執杖進阼階哭位庶子至中門外則去之矣
  父不主庶子之喪則孫以杖即位可也
  父主適子喪而有杖故適子之子不得以杖即位避祖之尊故然非厭之也今父既不主庶子之喪故庶子之子得以杖即位祖不厭孫孫得伸也父皆厭子故舅主適婦喪而適子不杖大夫不服賤妾故妾子亦以厭而降服以服其母祖雖尊貴不厭其孫故大夫降庶子而孫不降其父也
  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可也
  舅主適婦故適子不得杖舅不主庶婦故庶子為妻可以杖即位此以即位言者葢庶子厭於父母雖有杖不得持以即位故明言之也
  諸侯弔於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
  君無弔外臣之禮若來在此國而適遇其卿大夫之喪則弔之以主君之故耳故主君代其臣之子為主嚴陵方氏曰諸侯弔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者賓主欲其位相敵故也
  諸侯弔必皮弁錫衰所弔雖已葬主人必免主人未喪服則君亦不錫衰
  錫者治其布使之滑易也國君自弔其臣則素弁環絰錫衰弔異國臣則皮弁錫衰也凡免之節大功以上為重服自始死至葬卒哭後乃不復免小功以下為輕服自始死至殯殯後不復免至葬啟殯之後而免以至卒哭如始死今人君來弔雖非服免之時必為之免以尊重人君故也禮既殯而成服此言未喪服謂未成服也
  去聲有疾者不喪服遂以主其喪非養者入主人之喪則不易己之喪服養尊者必易服養卑者否
  親屬無近親而遇疾者已徃養之而身有喪服則釋去其服惡其凶也故云養有疾者不喪服若此疾者遂死既無主後已既養之當遂主其喪葢養者於死者有親也然亦不著己之喪服故云遂以主其喪非養者入主人之喪謂疾時不曾釋服來致其養今死乃入來主其喪則亦不易去己之喪服也尊謂父兄卑謂子弟
  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於女君可也
  妾當祔於妾祖姑上章言亡則中一以上而祔是祔髙祖之妾今又無髙祖妾則當易妾之牲而祔於適祖姑女君謂適祖姑也嚴陵方氏曰女君適祖姑也妾祔之嫌於隆故易牲而祭以示其殺焉
  婦之喪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則舅主之
  虞卒哭在寢祭婦也祔於廟祭舅之母也尊卑異故所主不同
  士不攝大夫士攝大夫唯宗子
  士喪無主不敢使大夫兼攝為主若士是宗子則主喪之任可使大夫攝之以宗子尊故也一説大夫之喪無主士不敢攝而主之若士是宗子則可
  主人未除喪有兄弟自他國至則主人不免而為主葬後而君弔之則非時亦免以敬君故新其事也兄弟親屬也親則尚質故不免而為主也
  陳器之道多陳之而省納之可也省陳之而盡納之可也
  陳器陳列從葬之明器也凡朋友賓客所贈遺之明器皆當陳列所謂多陳之也而所納於壙者有定數故云省納之可也省減殺也若主人所作者依禮有限故云省陳之而盡納之可也山隂陸氏曰陳器之道如其陳之數而納之正也即雖多陳之少納之省陳之盡納之禮亦不禁是之謂可
  奔兄弟之喪先之墓而後之家為位而哭所知之喪則哭於宫而後之墓
  兄弟天倫也所知人情也係於天者情急於禮由於人者禮勝於情宫故殯宫也
  父不為衆子次於外
  適長子死父為之居喪次於中門外庶子否
  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
  卿大夫於君自應服斬若不為卿大夫而有五屬之親者亦皆服斬衰此記者恐疑服本親兄弟之服故特明之葢謂國君之兄弟先為本國卿大夫今居他國未仕而本國君卒以有兄弟之親又是舊君必當反而服斬也不言與君為兄弟而言與諸侯為兄弟明在異國也嚴陵方氏曰兄弟期喪爾而與之服斬衰者以其為君而有父道故也○山隂陸氏曰禮臣為君斬衰雖兄弟不得以其屬通喪服傳曰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此與諸侯為兄弟者也雖如此猶服斬所臣兄弟可知兄弟如此諸父可知
  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絶本詘而反以報之
  本是期服之親以死在下殤降為小功故云下殤小功也其帶以澡麻為之謂戛治其麻使之潔白也不絶本不㫁去其根也報猶合也垂麻向下又屈之而反向上以合而糾之故云詘而反以報之也凡殤服之麻皆散垂此則不散首絰麻無根而要帶猶有根皆示其重也
  婦祔於祖姑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
  此言祔廟之禮三人或有二繼也親者謂舅所生母也
  其妻為大夫而卒而后其夫不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不易牲妻卒而后夫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以大夫牲妻卒時夫為大夫卒後夫黜退遂死以無祖廟故祔於妻之禮止得依夫今所得用之牲不得易用昔大夫之牲也若妻死時夫未為大夫死後夫乃為大夫而死今祔祭其妻則得用大夫牲矣○疏曰此謂始來仕而無廟者若有廟則死者當祔於祖不得祔於妻也惟宗子去他國以廟從朱子曰程氏祭儀謂凡配止用正妻一人或奉祀之人是再娶所生即以所生配謂凡配止用正妻一人是也若再娶者無子或祔祭别位亦可也若奉祀者是再娶之子乃許用所生配而正妻無子遂不得配祭可乎程先生此説恐誤唐會要中有論凡是適母無先後皆當並祔合祭與古者諸侯之禮不同又曰夫婦之義如乾大坤至自有差等故方其生存夫得有妻有妾而妻之所天不容有二况於死而配祔又非生存之比横渠之説似亦推之有太過也只合從唐人所議為允况又有前妻無子後妻有子之礙其勢將有所杌隉而不安者唯葬則今人夫婦未必皆合葬繼室別營兆域宜亦可矣
  為父後者為出母無服無服也者喪者不祭故也出母父所棄絶為他姓之母以死則有他姓之子服之葢居喪者不祭若喪他姓之母而廢己宗廟之祭豈禮也哉故為父後者不喪出母重宗祀也然雖不服猶以心喪自居為恩也非為後者期而不禫○朱子曰出母為父後者無服此尊祖敬宗家無二主之意先王制作精微不茍葢如此金華應氏曰祭吉禮也喪凶事也凶服不可以行吉禮子無絶母之理而為父後則有祭祀之責以宗廟為重故寧奪母慈而不敢廢祖父之祀然出婦既得罪於宗廟則其為服亦無望於前夫之家其有故而它適者必有受我而為之服矣
  婦人不為主而杖者姑在為夫杖母為長子削杖女子子在室為父母其主喪者不杖則子一人杖
  此明婦與女當杖之禮女子在室而為父母杖者以無男昆弟而使同姓為攝主也嚴陵方氏曰削杖桐也杖桐非所以服男子然母為長子則杖之者以其所以服我者而報之也
  緦小功虞卒哭則免
  緦與小功服之輕者也殯之後啟之前雖有事不免及虞與卒哭則必免不以恩輕而略於後也
  既葬而不報虞則雖主人皆冠及虞則皆免
  前章言赴葬者赴虞今言不赴虞謂以事故阻之也既未得虞故且冠以飾首及虞則主人至緦小功者皆免也山隂陸氏曰既葬而不報虞則雖主人皆冠此言過期而葬也葢亦報虞知然者以亦報虞知之也葢禮如期而葬如期則虞故曰葬而虞弗忍一日離也不及時而葬渴葬也過時而葬慢葬也故禮使後其虞以責子道先王之所以必其時也㑹葬者葬已而去即欲㑹虞報而後知之言雖主人皆冠嫌不冠也及虞則皆免據此報葬虞自有日但禮文殘闕其期不得而知也
  為兄弟既除喪已及其葬也反服其服報虞卒哭則免如不報虞則除之
  此言為兄弟除服及當免之節
  逺葬者此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後免反哭
  逺葬謂葬地在四郊之外也葬訖而反主人以下皆冠道路不可無飾也及至郊乃去冠著免而反哭于廟焉
  君弔雖不當免時也主人必免不散麻雖異國之君免也親者皆免
  君弔本國之君來弔也不散麻謂糾其要絰不使散垂也親者皆免謂大功以上之親皆從主人而免所以敬異國之君也餘見前章諸侯弔下
  除殤之喪者其祭也必𤣥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𤣥謂𤣥冠𤣥端也殤無虞卒哭及練之變服其除服之祭用𤣥冠𤣥端黄裳此於成人為釋禫之服所以異於成人之喪也若除成人之喪則祥祭用朝服縞冠朝服𤣥冠緇衣素裳今不用𤣥冠而用縞冠是未純吉之祭服也又按𤣥端黄裳者若素裳則與朝服純吉同若𤣥裳又與上士吉服𤣥端同故知此為黄裳也
  奔父之喪括髪於堂上袒降踊襲絰于東方奔母之喪不括髪袒於堂上降踊襲免于東方絰即位成踊出門哭止三日而五哭三袒
  不言笄纚者異於始死時也至即以麻括髪于殯宫之堂上袒去上衣降阼階之東而踊踊而升堂襲掩所袒之衣而著要絰于東方東方者東序之東也此奔父喪之禮如此若奔母喪初時括髪至又哭以後至於成服皆不括髪其袒於堂上降踊者與父同父則括髪而加絰母則不括髪而加免此所異也著免加要絰而即位於阼階之東而更踊故云絰即位成踊也其即位成踊父母皆然出門出殯宫之門而就廬次也故哭者止初至一哭明日朝夕哭又明日朝夕哭所謂三日而五哭也三袒者初至袒明日朝袒又明日朝袒也
  適婦不為舅姑後者則姑為之小功
  禮舅姑為適婦大功為庶婦小功今此言不為後者以其夫有廢疾或他故不可傳重或死而無子不受重者故舅姑以庶婦之服服之也山隂陸氏曰著為舅後者姑為之大功非情有厚薄以傳重也












  禮記大全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六
  明 胡廣等 撰
  大傳第十六
  鄭氏曰記祖宗人親之大義長樂陳氏曰禘者祭之大者也追王者孝之大者也名者人治之大者也人道者禮義之大者也是篇言人道者三則其所謂祭祀追王服術宗族之類莫非人道而已豈非所謂傳之大者哉故命曰大傳
  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方氏曰此禘也以其非四時之常祀故謂之間祀以其及祖之所自出故謂之追享以其比常祭為特大故謂之大祭以其猶事生之有享焉故謂之肆獻祼名雖不同通謂之禘也朱子曰禘之意最深長如祖考與自家身心未相遼絶祭祀之理亦自易理㑹至如郊天祀地猶有天地之顯然者不敢不盡其心至祭其始祖己自大段闊逺難盡其感格之道今又推其始祖之所自出而祀之茍非察理之精㣲誠意之極至安能與於此哉○長樂陳氏曰祀先之禮自禰而祖自祖而推之以及始祖其禮已備矣而禘之祭又推始祖之所自出而以祖配之也夫報本追逺而至於及其始祖之所自出是其用意甚深而非淺近之思也然此豈私意常情之所可及哉根於天性之自然者謂之仁形於人心之至愛者謂之孝真一無妄者謂之誠主一無適者謂之敬凡為祭者皆然交於神明者愈逺則其心愈篤報本追逺之深則非仁孝誠敬之至者莫能行也此或問禘之説夫子以不知答之謂知其説者之於天下如示諸掌葢以報本追逺之深而盡其仁孝誠敬之至積其念慮精神之極一至於此則即此心而充之亊物之理何所不明吾心之誠何所不格其於治天下之道豈不甚明而甚易哉
  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高祖
  上文言諸侯不得行禘禮此言諸侯以下有祫祭之禮二昭二穆與太祖而五者諸侯之廟也諸侯之祫固及其太祖矣大事謂祫祭也大夫三廟士二廟一廟不敢私自舉行必省問於君而君賜之乃得行焉而其祫也亦上及於高祖干者自下干上之義以卑者而行尊者之禮故謂之干祫禮説見王制
  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遂率天下諸侯執豆籩逡奔走追王去聲大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不以卑臨尊也
  既事殺紂之後也燔柴以告天陳祭以告社奠告行主於牧野之館室然後率諸侯以祭告祖廟逡疾也追加先公以天子之號者葢為不可以諸侯之卑號臨天下之尊也○石梁王氏曰周頌作駿以此章參之書武城及中庸有不同者先儒言文王已備禮亶父季厯克商後但尊稱其號若王者禮制至周公相成王而後備也嚴陵方氏曰爾雅言邑外曰郊郊外曰牧牧外曰野書言王朝至于殷郊牧野此又言牧之野則武王之事乃在於殷邑之外而已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曰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柴者升其氣祈者求以事奠者薦以物天下諸侯執豆籩逡奔走則各以其職來祭故也執豆籩以見四時之和氣逡奔走以見四表之歡心所謂古公也季歴也西伯也皆當時之所稱也大王也王季也文王也乃後來之所追也且祖禰為侯子孫為王則是以卑臨尊也故追王之者不敢以子孫之卑而臨祖禰之尊故曰不以卑臨尊也
  上治祖禰尊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繆别之以禮義人道竭矣
  治理而正之也謂以禮義理正其恩之隆殺屬之戚疏也合㑹族人以飲食之禮次序族人以昭穆之位上治下治旁治之道皆有禮義之别則人倫之道竭盡於此矣馬氏曰上治祖禰所以尊之也下治子孫所以親之也至於旁治昆弟葢睦友之道而不言之者文之畧也上治祖禰則上有所殺下治子孫則下有所殺旁治昆弟則旁有所殺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故合族以食使之有所同而内外之意一序以昭穆别以禮義使之有所異而親疎之義明如此則人道為盡於此矣
  聖人南面而聴天下所宜先者五民不與去聲焉一曰治親二曰報功三曰舉賢四曰使能五曰存愛五者一得於天下民無不足無不贍者五者一物紕篇夷反繆民莫得其死聖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
  民不與焉謂未及治民也治親即上治下治旁治也君使臣以禮故功曰報行成而上故賢曰舉藝成而下故能曰使存察也人於其所親愛而辟焉有以察之則所愛者一出於公而四者皆無私意之累矣一得猶皆得也贍賙也物事也紕繆舛戾也民莫得其死言此五亊之得失闗國家之治亂也人道申言上文之意嚴陵方氏曰所先者五言未暇致其詳也民不與焉非不以民為事茍能行此五者民亦從而治矣故後言民無不足無不贍者夫正之以善之謂治予其所施之謂報升之於位之謂舉任之以職之謂使念之而不忘之謂存而愛則人之所不可忘者也聖人治天下必自人道始葢以治親為先故也始言聴天下終言治天下者葢事之來也聴其可否而後治之使正焉故言之序如此
  立權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别衣服此其所得與民變革者也
  權稱錘度丈尺量斗斛也文章典籍也正者年之始朔者月之初服之色隨所尚而變易徽旌旗之屬徽之號亦隨所尚而殊異如殷之大白周之大赤之類也器者禮樂之器械者軍旅之器衣服各有章采時王因革不同此七者以立考改易殊異别為言是與民變革者也長樂陳氏曰權度量者法制之所自出故先立之衣服者法制之所自成故後别之論語言為政之術則先之以謹權量而王制巡守之所觀則終之以衣服皆此意也衣服言其制服色言其色而徽號者旌旗之所稱號以異其名者也又曰冝革而因物失其均冝因而革物失其則故得於天者可因而不可革則親親尊尊長長男女有别是也成於人者可革而不可因則立權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別衣服是也立權度量所以示民信改正朔所以授民時考文章别衣服所以示民禮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所以便民用葢聖人立法因民而已民之所安聖人不强去民之所厭聖人不强存通其變使民不倦天下其有敝法哉
  其不可得變革者則有矣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别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
  此天地之常經故不可變革慶源輔氏曰親親仁也尊尊長長義也男女有別禮也知者知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其不得而變革者經也
  同姓從宗合族屬異姓主名治際會名著而男女有别同姓父族也從宗從大宗小宗也合聚其族之親屬則無離散陵犯之事異姓他姓之女來歸者也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卑者為婦尊者為母以婦與母之名治昏姻交際會合之事名分顯著尊卑有等然後男女有别而無淫亂賊逆之禍也東萊吕氏曰名著而男女有别大抵婦人尊卑本無定位隨其夫之尊卑爾故所主者在名
  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謂弟之妻婦者是嫂亦可謂之母乎名者人治之大者也可無慎乎
  屬聮也父之兄弟為伯叔父則其妻謂之伯叔母兄弟之子為從子則其妻謂之婦此於昭穆為宜弟之妻不可謂之為婦猶兄之妻不可謂之為母以紊昭穆也故云謂弟之妻婦者是嫂亦可謂之母乎言皆不可也舊説弟妻可婦嫂不可母失其指矣長樂陳氏曰母婦無昭穆而昭穆係於父子之别嫂婦無長幼而長幼係於兄弟之倫故婦於世叔父母則大功世叔於婦亦大功以其相逺而親之也兄公與叔於嫂婦無服嫂婦於兄公與叔亦無服以其相邇而逺之也○山隂陸氏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是也若子路者猶以為迂故曰可不慎乎
  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𥘵免色介反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其庶姓别彼列反於上而戚單於下昏姻可以通乎
  四世髙祖也同高祖者服緦麻服盡於此矣故云服之窮也五世𥘵免謂共承高祖之父者相為𥘵免而已是減殺同姓也六世則共承高祖之祖者并𥘵免亦無矣故曰親屬竭也上指高祖以上也姓為正姓氏為庶姓故魯姬姓而三家各自為氏春秋諸國皆然是庶姓别異於上世也戚親也單盡也四從兄弟恩親已盡各自為宗是戚單於下也殷人五世以後則相與通昏故記者設問云今雖周世昏姻可以通乎嚴陵方氏曰四世者三從之親也以其疏而不足於哀也致其思而已故服謂之緦焉五世者三從之外也以其尤疏但不襲不冠以變其吉爾故謂之袒免焉六世雖不變吉可也
  之以姓而弗别綴株衛反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
  周禮大宗百世不遷庶姓雖别而有本姓世繫以聨繫之不可分别也又連綴族人以飲食之禮不殊異也雖百世之逺無通昏之事此周道所以為至而人始異於禽獸者也此是答上文設問之辭長樂陳氏曰恩出於情有時而可絶義出於理無時而可廢故六世而親屬竭者恩之可絶也百世而昏姻不通者義之不可廢也然恩之有絶其來尚矣而義之不廢特始於周故舜娶於堯而君子不以為非禮昭公娶於呉而君子以為不知禮以其時之文質不同故也
  服術有六一曰親親二曰尊尊三曰名四曰出入五曰長幼六曰從服
  疏曰親親者父母為首次妻子伯叔尊尊者君為首次公卿大夫名者若伯叔母及子婦弟婦兄嫂之屬出入者女在室為入適人為出及為人後者長幼者長謂成人幼謂諸殤從服者下文六等是也
  從服有六有屬從有徒從有從有服而無服有從無服而有服有從重而輕有從輕而重
  屬親屬也子從母而服母黨妻從夫而服夫黨夫從妻而服妻黨是屬從也徒空也非親屬而空從之服其黨如臣從君而服君之黨妻從夫而服夫之君妾服女君之黨庶子服君母之父母子服母之君母是徒從也如公子之妻為父母期而公子為君所厭不得服外舅外姑是妻有服而公子無服如兄有服而嫂無服是從有服而無服也公子為君所厭不得為外兄弟服而公子之妻則服之妻為夫之昆弟無服而服娣姒是從無服而有服也妻為其父母期重也夫從妻而服之三月則為輕母為其兄弟之子大功重也子從母而服之三月則為輕此從重而輕也公子為君所厭自為其母練冠輕矣而公子之妻為之服期此從輕而重也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于祖名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于禰名曰重一輕一重其義然也
  疏曰自用也仁恩也率循也親父母也等差也子孫若用恩愛依循於親節級而上至于祖逺者恩愛漸輕故名曰輕也義主㫁制用義循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其義漸輕祖則義重故名曰重也義則祖重而父母輕仁則父母重而祖輕一輕一重宜合如是故云其義然也按喪服條例衰服表恩若高曾之服本應緦麻小功而進以齊衰豈非為尊重而然耶至親以期斷而父母三年寧不為恩深乎馬氏曰以祖對禰則禰爲仁以禰對祖則祖為義祖以義為主禰以仁為本故曰自仁率親等而上之以至于祖名曰輕以其義有所殺也自義率祖順而下之以至於禰名曰重以其仁有所隆也唯其仁有所隆義有所殺其理不得不然故曰一輕一重其義然也
  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也
  君恩可以下施故於族人有合聚燕飲之禮而族人則皆臣也不敢以族屬父兄子弟之親而上親於君者一則君有絶宗之道二則以嚴上下之辨而杜篡代之萌也○石梁王氏曰詳註下文以十一字為句然位也當自為句葢族人不敢戚君者限於位也慶源輔氏曰君有合族之道親親仁也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尊尊義也上所行者仁下所守者義
  庶子不祭明其宗也庶子不得為去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
  説見前篇朱子曰依大傳文直謂非大宗則不得祭别子之為祖者非小宗則各不得祭其四小宗所主之祖禰也其小記則云庶子不祭禰明其宗也又云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文意重複似是衍字而鄭氏曲為之説於不祭禰則曰謂宗子庶子俱為下士得立禰廟也雖庶人亦然則其尊宗以為本也於不祭祖則云禰則不祭矣言不祭祖者主謂宗子庶子俱為適士得立祖禰廟者也凡正體在乎上者謂下正猶為庶也族人上不戚君下又辟宗乃後能相序而疏亦從之上條云禰適故得立禰廟故祭禰禰庶故不得立禰廟故不得祭禰明其有所宗也下條云庶子適子俱是人子並宜供養而適子烝嘗庶子獨不祭者正是推本崇適明有所宗也又云父庶即不得祭父何暇言祖而言不祭祖故知是宗子庶子俱為適士適子得立二廟自禰及祖是適宗子得立祖廟祭之而已是祖庶雖俱為適士得自立禰廟而不得立祖廟祭之也正體謂祖之適也下正謂禰之適也雖為禰適而於祖猶為庶故禰適謂之為庶也五宗悉然今姑從之然恐不如大傳語雖簡而事反該悉也
  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别子之後也宗其繼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髙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義也
  宗其繼别子者百世不遷者也之所自出四字朱子曰衍文也凡大宗族人與之為絶族者五世外皆為之齊衰三月母妻亦然為小宗者則以本親之服服之餘並説見前篇長樂陳氏曰大宗則一故雖至於五世之外猶為之齊衰三月此所謂百世不遷也小宗則有四有繼禰而親兄弟宗之為之服期年有繼祖而同堂宗之為之服九月有繼曾祖而再從宗之為之服五月有繼高祖者而三從宗之為之服三月至於四從親屬盡絶則不為之服此所謂五世則遷者也葢太宗始祖之親始祖之廟以義立而百世不毁小宗高祖之統高祖之廟以恩立而五世則遷以其廟有遷不遷之不同故其宗所以易不易之不齊也凡此皆卿大夫之制至於公子則具下文○東萊吕氏曰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義也葢諸侯必敬宗子者以宗子是祖之嫡尊所以自來故敬嫡也
  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有無宗亦莫之宗者公子是也
  君無適昆弟使庶兄弟一人為宗以領公子其禮亦如小宗此之謂有小宗而無大宗也君有適昆弟使之為宗以領公子更不得立庶昆弟為宗此之謂有大宗而無小宗也若公子止一人無他公子可為宗是無宗也則亦無他公子宗於己矣此之謂無宗亦莫之宗也前所論宗法是通言卿大夫大小宗之制此則専言國君之子上不得宗君下未為後世之宗有此三事也程子曰凡言宗者以祭祀為主言人宗於此而祭祀也别子為祖上不敢宗諸侯故不祭下亦無人宗之此無宗亦莫之宗也别子之嫡子即繼父為大宗此有大宗而無小宗也别子之諸子祭其别子别子雖是祖然是諸子之禰繼禰者為小宗此有小宗而無大宗也有小宗而無大宗此句極難理會葢本是大宗之祖别子之諸子稱之却是禰也
  公子有宗道公子之公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適者公子之宗道也
  此又申言公子之宗道公子之公謂公子之適兄弟為君者為其庶兄弟之為士為大夫者立適公子之為士大夫者為宗使此庶者宗之故云宗其士大夫之適者此適是君之同母弟適夫人所生之子也
  絶族無移去聲服親者屬也
  三從兄弟同高祖故服緦麻至四從則族屬絶無延及之服矣移讀為施在旁而及之曰施服之相為以有親而各以其屬為之服耳故云親者屬也嚴陵方氏曰九族之外謂之絶族以其恩至此絶故也有恩則有服以其恩絶故無施服也夫以卑而屬尊以幼而屬長以庶而屬適以旁而屬正親親之道如斯而已故曰親者屬也族絶即非其所屬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于祖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是故人道親親也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収族収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重社稷故愛百姓愛百姓故刑罰中去聲刑罰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財用足財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禮俗刑禮俗刑然後樂詩云不顯不承無斁於人斯此之謂也
  祖之遷者逾逺宗之繼者無窮必知尊祖乃能敬宗収不離散也宗道既尊故族無離散而祭祀之禮嚴肅内嚴宗廟之事故外重社稷之禮知社稷之不可輕則知百官族姓之當愛官得其人則刑不濫而民安其生安生樂業而食貨所資上下俱足有恒産者有恒心倉廪實而知禮節故非心邪念不萌而百志以成乖爭陵犯不作而禮俗一致刑猶成也如此則協氣嘉生薫為太和矣豈不可樂乎詩周頌清廟之篇言文王之徳豈不光顯乎豈不見尊奉於人乎無厭斁於人矣引此以喻人君自親親之道推之而家而國而天下至於禮俗大成其可樂者亦無有厭斁也嚴陵方氏曰親其所親則推而上之至於親之所親親之所親則尊矣故曰親親故尊祖有祖而後有宗宗者五宗也有宗而後有族族者九族也宗廟者祖禰之祀也社稷者土穀之神也族屬雖以祖禰而後生然非子孫衆多則無以共承宗廟之祭祀宗廟雖以有土穀而後立然非祖禰積累則無以保守社稷之基業故曰収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有社有稷必得人而共守是以重社稷故愛百官族姓也有愛人之心則刑不濫故庶民安其生而樂其業則農者生財於田野商者通財於道路而足以致用故養生送死無憾而百志成也百志成則禮義於是乎生故禮俗刑禮俗刑矣則爭鬬之患息和平之氣通故曰然後樂不顯不承則親親尊祖之意也無斁於人斯其樂之意也故引詩之言以明之○新安王氏曰此詩頌文王之徳記此傳者即之以明己意夫不顯顯也不承承也親親尊祖敬宗収族而宗廟嚴豈不顯乎推其效至於財用足百志成禮俗刑豈不承乎禮俗刑而民樂豈非人之無斁乎少儀第十七
  朱子曰小學之支流餘裔○石梁王氏曰非幼少之少此篇曲禮之類
  聞始見君子者辭
  石梁王氏曰此句絶
  曰某固願聞名於将命者不得階主適者曰某固願見罕見曰聞名亟見曰朝夕瞽曰聞名
  記者謙言我嘗聞之於人云初見有徳有位之君子者其辭云某固願通聞己名於将命之人固如固辭之固不曰願而曰固願慮主人不即見己而假此荐請之辭也將命者通客主言語出入之人也階者升進之喻主主人也言賓請見之辭不得徑指主人也適者賓主敵體之人也則曰某固願見於將命者罕見謂久不相見也亦曰願聞名於将命者葢疑疏闊之久未必主人肯見也亟見數見也於君子則曰某願朝夕聞名於将命者於敵者則曰某願朝夕見於將命者若瞽者來見無問貴賤惟曰某願聞名於將命者以無目故不言願見也新定邵氏曰諸家觧釋不得階主未甚分曉以愚觀之階猶階梯之階主猶觀近臣以其所為主之主求見君子者辭曰某固願聞名於将命者恐不得將命者導達為之階主爾夷之因徐辟而求見孟子正此意○嚴陵方氏曰罕見以其相見之希疑其情之不通雖於敵者亦曰聞名而已
  適有喪者曰比童子曰聴事
  適徃也其辭云某願比於將命者喪不主相見來欲比方於執事之人也童子未成人其辭則云某願聴事於將命者謂來聴主人以事見使令也
  適公卿之喪則曰聴役於司徒
  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則公卿之喪司徒掌其事也故云某願聴役於司徒
  君將適他臣如致金玉貨貝於君則曰致馬資於有司敵者曰贈從去聲
  適他謂以朝會之事而出也馬資謂資給道路車馬之費也嚴陵方氏曰尊者之行必有馬故於君則曰致馬資於有司資謂□秣之資葢所以惡其瀆也玉藻曰凡於專者有獻而弗敢以聞葢謂是矣自大夫以上然後不徒行故於敵者曰贈從者而已
  臣致襚於君則曰致廢衣於賈人敵者曰襚親者兄弟不以襚進
  以衣送死者謂之襚稱廢衣者不敢必用之以斂將廢棄之也賈人識物價貴賤而主君之衣物者也敵者則直以襚言矣凡致襚若非親者則須擯者傳辭將進以為禮若親者兄弟之類但直將進而陳之不須執以將命故云不以襚進也士喪禮大功以上同財之親襚不將命即陳於房中小功以下及同姓等皆將命
  臣為去聲君喪納貨貝於君則曰納甸於有司𮚐芳鳯反馬入廟門賻馬與其幣大白兵車不入廟門
  納入也甸田也臣受君之田邑此納者田野所出故云納甸也𮚐馬以送死者故可入廟門賻馬與幣所以助主人喪事之用故不入廟門大白之旗與兵車雖並無送喪之用以其本戰伐之具故亦不可入於廟門此謂國君之喪鄰國有以此為𮚐者亦或本國自有之也
  賻者既致命坐委之擯者舉之主人無親受也
  來賻者既致其主之命即跪而委置其物於地擯者乃舉而取之主人不親受異於吉事也
  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則有之矣
  受人之物而立與以物授人之立者皆不跪此皆委曲以盡禮之當然耳然直情徑行之人亦或有跪者故曰性之直者則有之矣
  始入而辭曰辭矣
  賓始入門主人當辭讓令賓先入故擯者告主人曰辭矣謂當致辭以讓賓也至階亦然此不言者禮可知也
  即席曰可矣
  及賓主升堂各就席擯者恐賓主再辭故告之曰可矣言可即席不須再辭也
  排闔説它括反屨於户内者一人而已矣有尊長在則否闔門扇也推排門扇而脱屨於户内者一人而已言止許最長者一人如此餘人不可也若先有尊長在堂或在室則後入之人皆不得脱屨於户内故云有尊長在則否也慶源輔氏曰物畜然後有禮故衆必有所尊也若脱屨於尊長前非禮
  問品味曰子亟食於某乎問道藝曰子習於某乎子善於某乎
  方氏曰人之情品味有偏嗜道藝有異尚問品味不可斥之以好惡而昭其癖故曰子亟食於某乎問道藝不可斥之以能否而暴其短故曰子習於某乎子善於某乎
  不疑在躬不度大洛反民械不願於大家不訾重器一言一行皆其在躬者也口無擇言身無擇行是不疑在躬也器械之備所以防患不可度其利鈍恐人以非心議已大家之富爵位所致不可願望於己以其有僭竊之萌訾鄙毁之也重器之傳寶之久矣乃從而毁之豈不起人之怒乎
  去聲曰埽埽席前曰拚拚席不以鬛執箕膺擖
  汜埽廣埽也拚除穢也鬛帚也席上不可用帚膺胷也擖箕舌也執箕而拚則以箕舌向己胷前不可持向尊者也
  不貳問問卜筮曰義與平聲志與義則可問志則否不貳問謂謀之龜筮事雖正而兆不吉則不可以不正者再問之也見人卜筮欲問其所卜何事則曰義與志與義者事之宜為志則心之隠謀也故義者則可問其事志則不可問其事也一説卜者問求卜之人義則為卜之志則不為之卜亦通長樂劉氏曰凡問卜筮之道先正其心决定所事之去就則從此而違彼無疑貳之心矣然後問於筮考諸卜吾所就而從者吉乎凶乎是之謂不貳問也則擇義以為主而不敢徇其志也書曰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從卜不習吉言以義蔽志為先人謀次之鬼謀又次之然後龜筮協從也習吉之卜徇其志者也大卜之所弗筮焉
  尊長於己踰等不敢問其年燕見不將命遇於道見則面不請所之喪俟事不犆
  踰等祖與父之行也不敢問年嫌若序齒也燕見不将命謂卑幼者燕私來見不使擯者傳命非賓主之禮也若遇尊長於道路尊者見己則面見之不見則隠避不欲煩動之也不請所之不問其所往也若於尊者之喪則待主人哭之時而往不非時特弔
  侍坐弗使不執琴瑟
  侍坐於尊者不使之執琴瑟則不得擅執而鼔之
  不畫地手無容不翣也寢則坐而將命
  無故而畫地亦為不敬手容恭若舉手以為容亦為不恭時雖暑熱不得揮扇若當尊者寢卧之時而傳命必跪而言之不可直立以臨之也
  侍射則約矢
  凡射必二人為耦楅在中庭箭倚於楅上耦前取一矢次下耦又進取一矢如是更進各得四矢若卑者侍射則不敢更迭取之但一時并取四矢故謂之約矢也
  侍投則擁矢
  投壺之禮亦賓主各四矢尊者則委四矢於地一一而投之卑者不敢委於地故悉擁抱之也
  勝則洗蘇典反而以請客亦如之不角不擢馬
  射與投壺之禮勝者之弟子酌酒置于豐上其不勝者跪而飲之若卑者得勝則不敢徑酌當前洗爵而請行觴也客若不勝則主人亦洗而請所以優賓也角兕觥也今飲尊者及客不敢用角但如常獻酬之爵也擢進而取之也馬者投壺之勝算每一勝則立一馬至三馬而成勝若一朋得二馬一朋得一馬則二馬者取彼之一馬足成己之三馬今卑者雖得二馬不敢取尊者之一馬以成己勝也
  執君之乘車則坐僕者右帶劒負良綏申之面拖徒我反諸幦以散綏升執轡然後步
  方氏曰執謂執轡也凡御必立今坐者君未升車而車未行也劒在左以便右抽僕則右帶者以君在左嫌妨君也良綏正綏也猶良車良材之良散綏貳綏也猶散材之散正綏君所執貳綏則僕執之僕在車前而君自後升故曰負良綏申之面者言垂綏之末於前也拖諸幦者引之於車䦨覆苓之上也以散綏升者復言僕初升時也執轡然後步者防馬之逸也○今按苓即軾也朱子曰以言以散綏升則是此時僕方在車下帶劒負綏而擲綏末於幦上君固未就車也及僕以散綏升之後君方出而就車此疏乃言君由後升僕者在車背君取綏而拖諸幦誤矣又疑綏制當是以索為環兩頭相屬故負之者得以如環處自左腋下過前後各上至背則合而出於右腋之中以申於前而自車下擲於幦上君升則還身向後復以覆幦如環處授君使君得以兩手執之而升也按此與曲禮君車将駕以下皆非専為君御者之事葢劒妨左人自當右帶綏欲授人自當負之以升又當升時無人授已故但取散綏以升乃僕之通法註疏皆誤
  請見不請退朝廷曰退燕遊曰歸師役曰罷
  方氏曰跂慕則來厭斁則去人之情也請見不請退嫌有厭斁之心也朝廷人之所趍故於其還曰退退則為出故也燕遊不可以久故於其還曰歸歸有所止故也師役勞苦為甚故於其還曰罷以其疲故也○愚按罷當讀如欲罷不能之罷長樂陳氏曰請見於君子有慕德之志而請退焉則㡬於簡賢矣朝廷曰退者寵榮之地人所競進君子之道雖行而猶請退也燕遊之事人所樂為而忘本者衆故曰歸者不忘反其本也師旅之役事干于國不敢言歸動衆之為懼也曰已疲勞不勝其役可也
  待坐於君子君子欠伸運笏澤劔首還屨問日之蚤莫雖請退可也
  運轉動之也澤玩弄而生光澤也還屨謂轉而正之示欲著也餘見曲禮慶源輔氏曰運笏示欲搢而起還屨示欲著而起澤劒首則意不在己也
  事君者量去聲而后入不入而后量凡乞假於人為去聲人從事者亦然然故上無怨而下逺去聲罪也
  先度其君之可事而后事之則道可行而身不辱入而后量則有不勝其輕進之悔者矣或乞或假或任人之事亦必量其可而后行上無怨下逺罪為事君者言之○馬氏曰古之人有能盡臣道量而后入者莫如伊周
  不窺密不旁狎不道舊故不戲色
  窺覘隠密之處論説故舊之非非重厚者所為也○應氏曰旁狎非必正為玩狎旁近循習而流於狎也戲色非必見諸笑言外兒斯須不敬則色不莊矣朱子曰旁泛及也泛與人狎習不恭敬也不道舊故舊事既非今日所急且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宿過以取憎惡如陳勝賓客言勝故情為勝所殺之類也戲色謂嘻笑侮慢之容
  為人臣下者有諌而無訕所諫反有亡而無疾頌而無讇諌而無驕怠則張而相去聲之廢則埽而更平聲之謂之社稷之役
  疏曰諌而無驕者謂君若從己之諫己不得恃己言行謀用而生驕慢也○方氏曰君有過諫之使止可也訕之則不恭諫不從逃而去之可也疾之則太傷頌而無讇則所頌為公諫而無驕則所諫為正事弛而不力為怠事弊而無用為廢相之更之則君豈有失徳國豈有廢事哉謂之社稷之役以其有勞於社稷也慶源輔氏曰以下美上易失於讇以是諫非易失於驕志怠則張而助之事廢則埽而改之謂之社㮨之役者凡所以竭誠效力如此者為社稷而已
  母拔蒲末反來母報往
  朱子曰拔是急走倒從這邊來赴是又急再還倒向那邊去來往只是向背之意此兩句文義猶云其就義若熱則其去義若渴言人見有箇好事火急歡喜去做這様人不耐久少間心懶意䦨則速去之矣所謂其進鋭者其退速也
  母瀆神母循枉母測未至
  神不可瀆必敬而逺之言行過而邪枉當改以從直後復循襲是貳過矣君子以誠自處亦以誠待人不逆料其將然也未至而測之雖中亦偽
  士依於徳游於藝工依於法游於説
  依者據以為常游則出入無定工之法規矩尺寸之制也説則講論變通之道焉嚴陵方氏曰依則無日不然游則有時而已德本也故言依藝末也故言游依於法者常法也所謂説則有變通存焉若規矩準繩所謂法也故依之而不可違若器或利於古而害於今則有説故游之而不泥
  母訾衣服成器母身質言語
  訾毁其不善也曲禮疑事母質與此質字義同謂言語之際疑則闕之不可自我質正恐有失誤也
  言語之羙五美字皆讀為儀然皆如本字亦可通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濟濟上聲翔翔祭祀之美齊齊如字皇皇舊音往方讀如字車馬之羙匪匪翼翼鸞和之美肅肅雍雍
  方氏曰穆穆者敬以和皇皇者正而美濟濟者出入之齊翔翔者翕張之善齊齊致齊而能定也皇皇有求而不得也匪匪言行而有文翼翼言載而有輔肅肅唱者之敬雍雍應者之和此即保氏所教六儀也
  問國君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社稷之事矣幼則曰能御未能御問大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樂人之事矣幼則曰能正於樂人未能正於樂人問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耕矣幼則曰能負薪未能負薪
  社稷之事如祭祀軍旅之類皆是也御者六藝之一國君尊故以社稷言樂人之事如周禮樂徳樂語樂舞之類大司樂以教國子者正者正其善否大夫下於君故以教子言士賤則以耕與負薪言此與曲禮所記不同葢記者之辭異耳嚴陵方氏曰國君以能保社稷為孝國君之子則從社稷之事而已正於樂人謂從其政也長則能其事幼則従其政而已負薪易於耕田故長則曰能耕幼則曰能負薪未能負薪
  執玉執龜筴不趨堂上不趨城上不趨武車不式介者不拜
  説見曲禮
  婦人吉事雖有君賜肅拜為尸坐則不手拜肅拜為喪主則不手拜
  肅拜如今婦人拜也左傳三肅使者亦此拜手拜則手至地而頭在手上如今男子拜也婦人以肅拜為正故雖君賜之重亦肅拜而受為尸虞祭為祖姑之尸也為喪主夫與長子之喪也為喪主則稽顙故不手拜若有喪而不為主則手拜矣或曰為喪主不手拜則亦肅拜也
  葛絰而麻帶
  婦人遭喪卒哭後以葛絰易首之麻絰而要之麻絰不變故云葛絰而麻帶也
  取爼進爼不坐
  取爼就爼上取肉也進爼進肉於爼也爼有足立而取進為便故不跪
  執虚如執盈入虚如有人
  皆敬心之所寓嚴陵方氏曰曲禮曰執輕如不克執虚如執盈之謂也詩曰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入虚如有人之謂也執虚猶如執盈況於有物之器而敢忽乎入虚猶如有人況於有人之室而敢怠乎故孔子執圭如不勝出門如見大賓者此也君子推執器之道以任天下之事雖微小在所不可遺也況萬鈞之重者乎推入室之道以遇天下之事雖幽暗在所不可欺也況十目之視者乎
  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燕則有之
  凡祭通言君臣上下之祭也跣脱屨也祭禮主敬凡祭在室中者非惟室中不脱屨堂上亦不敢脱屨燕則有之者謂行燕禮則堂上可跣也又按下大夫及士隂陽二厭及燕尸皆於室中上大夫隂厭及祭在室若擯尸則于堂
  未嘗不食新
  嘗者薦新物於寢廟也未薦則孝子不忍先食一云嘗秋祭也慶源輔氏曰一飲食不敢忘父母未嘗而遽食新馬則是死其親而喪其心矣
  僕於君子君子升下則授綏始乗則式君子下行然後還立乘貳車則式佐車則否
  君子或升或下僕者皆授之綏始乘之時君子猶未至則式以待君子之升凡僕之禮升在君子之先下在君子之後故君子下車而步僕者乃得下而還車以立以待君子之去也貳車朝祀之副車也佐車戎獵之副車也朝祀尚敬故式戎獵尚武故不式
  貳車者諸侯七乘上大夫五乘下大夫三乘有貳車者之乘馬服車不齒觀君子之衣服服劒乘馬弗賈周禮貳車公九乘侯伯七乘子男五乘又典命云卿六命大夫四命車服各如命數與此不同者或周禮成而未行亦或異代之制也服車所乘之車也馬有老少車有新舊皆不可齒次其年嵗服劒所佩之劒也弗賈不可評論其所直多少之價曲禮云齒路馬有誅此皆貴貴之道以廣敬也
  其以乘壺酒束脩一犬賜人若獻人則陳酒執脩以將命亦曰乘壺酒束脩一犬
  乘壺四壺也束脩十脡脯也卑者賜尊者曰獻
  其以鼎肉則執以將命
  鼎肉謂肉之已解剔而可升鼎者故可執也
  其禽加於一雙則執一雙以将命委其餘
  加於一雙不止一雙也委其餘陳列于門外也慶源輔氏曰乘壺酒束脩一犬此例以多物獻人者其以鼎肉此例以一物獻人者不必須有酒也加於一雙此例以一物獻人物多不盡執者
  犬則執緤息列反去聲犬田犬則授擯者既受乃問犬名緤牽犬繩也犬有三種守禦宅舍曰守犬田獵所用曰田犬充庖廚所烹曰食犬
  牛則執紖直軫反馬則執靮皆右之
  紖靮皆執之以牽者右之者以右手牽由便也
  臣則左之
  臣征伐所獲民虜也曲禮云獻民虜者操右袂左之以左手操其右袂而右手得以制其非常也
  車則説綏執以将命甲若有以前之則執以將命無以前之則袒櫜上聲
  前之謂以他物先之也古人獻物必有先之者如左傳所云乘韋先牛十二之類是也𥘵開也櫜弢甲之衣也胄兠鍪也謂開櫜出甲而奉胄以將命也
  器則執葢弓則以左手屈韣執拊
  執葢葢輕便於執也韣弓衣拊弓把左手屈弓衣并於把而執之而右手執簫以將命曲禮云右手執簫左手承弣是也
  劒則啟櫝葢襲之加夫與劒焉
  啟開也櫝劒匣也葢者匣之葢也襲郤合也夫襓劒衣也開匣以其葢郤合於匣之底下乃加襓於匣中而以劒置襓上也
  笏書脩苞苴弓茵席枕几穎京領反杖琴瑟戈有刃者櫝筴籥其執之皆尚左手刀郤刃授穎削授拊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則辟
  笏也書也脯脩也苞苴也苴藉而苞裹之非特魚肉他物亦可苞苴以遺人也弓也茵褥也席也枕也几也穎警枕也杖也琴也瑟也戈有刃者櫝而致之也筴蓍也籥如笛而三孔也凡十六物左手執上右手捧下隂陽之義也穎刀環也削曲刀也拊刀把也辟偏也謂不以刃正向人也
  乘兵車出先刃入後刃軍尚左卒尚右
  先刃刃向前也入後刃不以刃向國也左陽生道也右隂死道也左將軍為尊其行伍皆尊尚左方欲其無覆敗也士卒之行伍尊尚右方示有必死之志也
  賓客主恭祭祀主敬喪事主哀會同主詡軍旅思險隠情以虞
  恭以容言敬以心言詡者辭氣明盛之皃前篇徳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詡萬物義亦相近軍行舍止經由之處必思為險阻之防又當隠密己情以虞度彼之情計也慶源輔氏曰交際以禮相示故以容皃之恭為主祭祀以誠感格故以内心之敬為主内外無二致恭敬無二理行軍之道以臨事而懼好謀而成為上思險謂臨事而懼慮敗不慮勝也隠情以虞謂好謀而成且兵事露則不神也
  燕侍食於君子則先飯上聲而後己母放飯母流歠小飯而亟之數母為口容客自徹辭焉則止先飯猶嘗食之禮也後已猶勸食之意也放飯流歠見曲禮小飯則無噦噎之患亟之謂速咽下備或有見問之言也數噍母為口容言數數嚼之不得弄口以為容也若食訖而客欲自徹食器主人辭之則止也
  客爵居左其飲居右介爵酢爵僎爵皆居右
  疏曰鄉飲酒禮主人酬賓之爵賓受奠觶于薦東是客爵居左也旅酬之時一人舉觶于賓賓奠觶于薦西至旅酬賓取薦西之觶以酬主人是其飲居右也介賓副也酢客酌還答主人也僎鄉人來觀禮副士人者也鄉飲禮介爵及主人受酢之爵并僎爵皆不明奠置之所故記者於此明之○今按賓坐南向故以東西分左右也
  羞濡魚者進尾冬右腴夏右鰭祭膴
  擘濕魚從後起則脇肉易離故以尾向食者若乾魚則進首也腴腹下肥處鰭在脊冬時陽氣在下夏則陽在上凡陽氣所在之處肥美右之者便於食也祭膴者刳魚腹下大臠以祭也此言尋常燕食進魚者如此祭祀及饗食正禮者不然
  凡齊去聲執之以右居之於左
  凡調和鹽梅者以右手執之而居羮器於左則以右所執者調之為便也
  贊幣自左詔辭自右
  此言相禮者為君受幣則由君之左傳君之辭命於人則由君之右也
  酌尸之僕如君之僕其在車則左執轡右受爵祭左右軌范乃飲
  尸之僕御尸車者軌轂末也范軾前也尸僕君僕之在車以左手執轡右手受爵祭軌之左右及范乃飲之也
  凡羞有爼者則於爼内祭
  羞在豆則祭之豆間之地爼長而横於人之前則祭之爼内也
  君子不食圂
  圂與豢同謂犬豕也腴膓也犬豕亦食米穀其腹與人相似故不食其膓也
  小子走而不趨舉爵則坐祭立飲
  小子不敢與尊者並禮故行步舉爵皆異於成人也
  凡洗必盥
  洗洗爵也盥洗手也凡洗爵必先洗手示潔也
  牛羊之肺離而不提丁禮反
  提猶絶也心中央也牛羊之肺雖割離之而不絶中央少許使可手絶之以祭也
  凡羞有湆者不以齊去聲
  湆大羮也大羮不和故不用鹽梅之齊也
  為君子擇葱薤則絶其本末羞首者進喙充芮反祭耳喙口也以口向尊者而尊者先取耳以祭也
  尊者以酌者之左為上尊
  尊者謂設尊之人也酌者酌酒之人也人君陳尊在東楹之西南北列之設尊者在尊西而向東以右為上酌人在尊東而向西以左為上二人俱以南為上也上尊在南故云以酌者之左為上尊
  尊壺者面其鼻
  尊與壺皆有面面有鼻鼻宜向尊者故云尊壺者面其鼻言設尊設壼皆面其鼻也
  飲酒者禨者醮者有折爼不坐未步爵不嘗羞禨沐而飲酒也醮冠而飲酒也折爼折骨體於爼也禨醮小事為卑折爼禮盛故禨醮而有折爼則不坐無爼則可坐也步行也無算爵之禮行爵之後乃得嘗羞謂庶羞也若正羞脯醢則飲酒之前得嘗之
  牛與羊魚之腥聶泥涉反而切之為膾麋鹿為菹野豕為軒去聲皆聶而不切麕俱倫反為辟雞兎為宛脾皆聶而切之切葱若薤實之醯以柔之
  聶而切之者謂先聶為大臠而後報切之為膾也餘見内則
  其有折爼者取祭反之不坐燔亦如之尸則坐有折骨體之爼者若就爼取肺而祭之及祭竟而反此所祭之物於爼皆立而為之燔燒肉也此肉亦在爼其取祭與反亦皆不坐故云燔亦如之尸則坐者言不坐者賓客之禮耳尸尊祭反皆坐也
  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為罔
  衣服之制取諸乾坤有其名則有其義服之而不審名義是無知之人矣○石梁王氏曰學而不思則罔當如此罔字
  其未有燭而後至者則以在者告道瞽亦然凡飲酒為獻主者執燭抱燋側角反客作而辭然後以授人執燭不讓不辭不歌
  獻主主人也人君則使宰夫燋未爇之炬也飲酒之禮賓主有譲及更相辭謝又各歌詩以見意今以暮夜略此三事一説執燭在手故不得兼為之金華應氏曰執燭抱燋賤役也為獻主者以身親之其敬客而自下之者不嫌其為勞也執已然之燭而又抱未爇之燋其愛客而欲留之者尤有加而無已也一席之内獻酬交錯或讓或辭或歌皆不容廢惟執燭之人不暇為此
  洗盥執食飲者勿氣有問焉則辟匹亦反而對奉進洗盥之水於尊長及執食飲以進之時皆不可使口氣直衝長者若此時尊者有問則偏其口之所向而對咡口旁也嚴陵方氏曰勿氣則屏氣也凡以致恭而已辟咡説見曲禮
  去聲人祭曰致福為已祭而致膳於君子曰膳
  為人祭攝主也其歸胙將命之辭言致福謂致其祭祀之福也曰膳則善味而已
  祔練曰告
  言告其事也顔淵之喪亦饋孔子祥肉
  凡膳告於君子主人展之以授使者于阼階之南南面再拜稽首送反命主人又再拜稽首其禮大牢則以牛左肩臂臑奴道反折九箇少牢則以羊左肩七箇犆逐則以豕左肩五箇
  膳告承上文而言臂臑肩脚也九箇自肩上至蹄折為九段也周人牲體尚右右邊已祭故獻其左
  國家靡去聲
  謂師旅饑饉之餘財力靡散民庶彫敝也
  則車不雕㡬甲不組縢食器不刻鏤君子不履絲履馬不常秣
  雕刻縷之也㡬漆飾之畿限也縢者縳約之名不用組以連甲及為紟帶也以穀食馬曰秣山隂陸氏曰言國家靡敝則所乘所衛所養所履所御皆貶










  禮記大全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七
  明 胡廣等 撰
  學記第十八
  石梁王氏曰六經言學字莫先於説命此篇不詳言先王學制與教者學者之法多是泛論不如大學篇教是教箇甚學是學箇甚
  發慮憲求善良足以謏去聲不足以動衆
  發慮憲謂致其思慮以求合乎法則也求善良親賢也此二者可以小致聲譽不能感動衆人
  就賢體遠足以動衆未足以化民
  就賢禮下賢徳之士也如王就見孟子之就體如中庸體羣臣之體謂設以身處其地而察其心也遠疎遠之臣也此二者可以感動衆人未能化民也
  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
  化民成俗必如唐虞之於變時雍乃為至耳然則舎學何以哉此學乃大學之道明德新民之事也朱子曰動衆謂聳動衆聽蓋守常法用中材其效不足以致大譽遠謂疏遠之士下賢親遠足以聳動衆聽使知貴德而尊士然未有開導誘掖之方也故未足以化民唯教學可以化民使成美俗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兊命曰念終始典于學其此之謂乎建國君民謂建立邦國以君長其民也教學為先以立教立學為先務也兊命商書典常也永嘉戴氏曰玉不琢而碔砆琢之則碔砆猶為可用玉蓋不及也大抵資質之美不足恃資質之美而未嘗學問其與資質不美者均爾
  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㫖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上聲也故曰教學相長也兊命曰學學半其此之謂乎
  學然後知不足謂師資於人方知己所未至也教然後知困謂無以應人之求則自知困辱也自反知反求而已自強則有黽勉倍進之意教學相長謂我之教人與資人皆相為長益也引說命斆學半者劉氏曰教人之功居吾身學問之半蓋始之修己所以立其體是一半終之教人所以致其用又是一半此所以終始典于學成已成物合内外之道然後為學問之全功也嚴陵方氏曰肴有味唯食之然後可以辨其味道有理唯學之然後可以窮其理然而味有㫖否唯肴之嘉者為㫖理有善惡唯道之至者為善人莫不飲食鮮能知味也此以食喻道者也以道之難明故所况如此若夫造道之全則淡乎其無味又豈肴之可比哉足則厭矣故學以不厭為知困則倦矣故教以不倦為仁知其不足然後能自反以求其足知其困然後能自強以濟其困自反若所謂自反而仁之類自強若所謂自強不息之類教人之功得學之半故引說命之言以證之上學字冝讀曰斆說命亦作斆斆即教也孔子曰起予者商也又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說豈非斆學半之謂乎○馬氏曰能自強而興之則進於學矣是以教長學也自反而得之則優於教矣是以學長教也○山隂陸氏曰所謂教學教之中有學學之中有教焉是之謂相長也
  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當為州有序國有學比毗志反年入學中平聲年考校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五教反羣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
  古者二十五家為閭同共一巷巷首有門門側有塾民在家者朝夕受教於塾也五百家為黨黨之學曰庠教閭塾所升之人也術當為州萬二千五百家為州州之學曰序周禮鄉大夫春秋以禮會民而射于州序是也序則教黨學所升之人天子所都及諸侯國中之學謂之國學以教元子衆子及卿大夫士之子與所升俊選之士焉比年每嵗也每嵗皆有入學之人中年間一年也與小記中一以上之中同每間一年而考校其藝之進否也離經離絶經書之句讀也辨志辨别其趨向之邪正也敬業則於所習無怠忽樂羣則於朋徒無睽貳博習則不以程度為限制親師則於訓誨知嗜好論學講求學問之緼奥也取友擇取益者而友之也能如此是學之小成也至於九年則理明義精觸類而長無所不通有卓然自立之行而外物不得以奪之矣是大成也○朱子曰這幾句都是上兩字說學下兩字說所得處如離經便是學辨志是所得處他倣此延平周氏曰養人之有序故自家至國皆立之學○朱子曰辨志者自能分别其心所趨向如為善為利為君子為小人也敬業者專心致志以事其業也樂羣者樂於取益以輔其仁也博習者積累精專次第而徧也親師者道同徳合愛敬兼盡也論學者知言而能論學之是非取友者知人而能識人之賢否也知類通達聞一知十能觸類而貫通也强立不反知止有定而物不能移也蓋考校之法逐節之中先觀其學業之淺深徐察其德行之虚實讀者冝深味之乃見進學之驗○臨川吳氏曰按考校與周官大比不同考校者謂九年大成以前每間一嵗教者察視其學業之進何如大比者謂九年大成之後每三年則鄉大夫大比其德行道藝而賓興之也初入學一年於嵗終視其讀經斷句而分别其志之果向學與否敬業者謂於所讀之經而專心致志樂羣者如食而已知其味樂與同居之羣共講習之此於三年之嵗終察視之博習謂所學經外又能汎及他經傳授師說服膺不失而親近其師惟恐或離也此於五年之嵗終察視之論學謂義理已明能論說學之是非識人品高下而取其善者以為友此於七年之嵗終察視之以上皆小學之事九年則十五入大學之次年自始入小學之年而通數之為九年也能知事理而推其類由此以通達於彼猶子貢之聞一知二此大學致知之功也强立謂守之堅固不反謂其已能者不退轉此大學力行之效也
  夫然後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說服而遠者懷之此大學之道也記曰蛾魚起反子時術之其此之謂乎
  前言成俗成其美俗也此言易俗變其汙俗也以此大成之士而官使之其功效如此是所謂大學教人之道也蛾子蟲之微者亦時時述學衘土之事而成大垤以喻學者由積學而成大道也此古記之言故引以證其說
  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
  始教學者入學之初也有司衣皮弁之服祭先師以蘋藻之菜示之以尊敬道藝也臨川吳氏曰古者始入學必釋菜於先聖先師故大學始初之教有司先服皮弁服行釋菜禮蓋示學者以敬先聖先師之道也常服𤣥冠今加服皮弁芹藻之菜簡質而潔皆示敬也
  宵雅肄三官其始也
  當祭菜之時使歌小雅中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之三篇而肄習之此三詩皆君臣燕樂相勞苦之辭蓋以居官受任之美誘諭其初志故曰官其始也○朱子曰聖人教人合下便要他用便要用賢以治不賢舉能以教不能所以公卿大夫在下思各舉其職臨川吳氏曰學者將以居官任事也誦詩者必欲其達於政而能專對小雅三詩皆言為君使之事使之肄習蓋教以官事於其始也
  入學鼓篋孫去聲其業也
  入學時大胥之官擊鼓以召學士學士至則發篋以出其書籍等物警之以鼓聲使以遜順之心進其業也書言惟學遜志
  古雅反楚二物收其威也
  夏榎也楚荆也榎形圓楚形方以二物為扑以警其怠忽者使之收歛威儀也慶源輔氏曰示敬道也所以使之立為學之誠官其始也所以使之知教者之意學者之誠立教者之意明然後可以教之矣故孫其業而使之有受道之質然又慮其怠也則又收其威而使之有勉強之意夫然故可與進於道矣
  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時觀而弗語去聲存其心也幼者聽而弗問學石梁王氏曰此學字如字讀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倫也記曰凡學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謂乎
  禘五年之大祭也不五年不視學所以優游學者之心志也此又非仲春仲秋視學之禮使觀而感於心不言以盡其理欲其自得之也故曰存其心幼者未必能問問亦未必知要故但聽受師說而無所請亦長幼之等當如是不可踰躐也○劉氏曰自皮弁祭菜至聽而弗問凡七事皆大學為教之大倫大倫猶言大節耳官先事士先志竊意官是已仕者士是未仕者謂已仕而為學則先其職事之所急未仕而為學則未得見諸行事故先其志之所尚也子夏曰仕而優則學是已居官而為學也王子墊問士何事孟子曰尚志是未仕而學則先尚志也然大學之道明德新民而已先志者所以明德先事者所以新民七事上句皆敎者之事下句皆學者之志嚴陵方氏曰皮弁無經緯之文織紝之功祭菜無犧牲之味黍稷之實宵雅肄習必兼以三誘其志也習必以雅欲其正也止以小雅欲其有漸也以其始教故曰官其始也官者主治之謂也學以孫志為事故教者必扑之以收其威也禘蓋五年之祭未五年不視學所以優游學者之志故也且中年考校則再考校乃當視學之年五年視學則再視學乃當學者大成之年矣視學見文王世子解以言傳道則學者止得於耳聞以黙識道則學者乃得於意會時觀而弗語則欲其黙識之存其心則得於意會矣觀者不可過也不可不及也當其可而已故以時言之游其志所以俟其自成存其心所以使之自得莊子曰美成在久則未卜禘不視學者久之謂也孟子曰思則得之則時觀而弗語者思之謂也夫入道有序進學有時所謂等也居幼而為長者之事則為躐等矣謂之倫先後不可亂者然教亦多術矣豈止如是亦其大略爾夫官所冶者事士所尚者志方其學居官則以事為先方其學為士則以志為先故教之大倫為是而已
  大學之教也時教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學不學操縵莫半反不能安弦不學愽依上聲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不興去聲其藝不能樂五教反學故君子之於學也藏焉修焉息焉遊焉
  舊說大學之教也時句絶退息必有居句絶今讀時字連下句學字連上句謂四時之教各有正業如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春誦夏弦之類是也退而燕息必有燕居之學如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是也弦也詩也禮也此時教之正業也操縵愽依雜服此退息之居學也凡為學之道貴於能安安則心與理融而成熟矣然未至於安則在乎為之不厭而不可有作輟也操縵操弄琴瑟之弦也初學者手與弦未相得故雖退息時亦必操弄之不廢乃能習熟而安於弦也詩人比興之辭多依託於物理而物理至愽也故學詩者但講之於學校而不能於退息之際廣求物理之所依附者則無以驗其實而於詩之辭必有疑殆而不能安者矣雜服冕弁衣裳之類先王制作禮各有服極為繁雜學者但講之於學而不於退息時游觀行禮者之雜服則無以盡識其制而於禮之文必有彷彿而不能安者矣興者意之興起而不能自已者藝即三者之學是也言退息時若不興此三者之藝則謂之不能好學矣故君子之於學也藏焉修焉之時必有正業則所習者專而志不分息焉遊焉之際必有居學則所養者純而藝愈熟故其學易成也○朱子曰古人服各有等降若理會得雜服則於禮思過半矣山隂陸氏曰正業言時教之所教也若春誦夏弦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是也居學言退息之所學也若不學操縵不能安弦不學愽依不能安詩是也○嚴陵方氏曰操之而急縱之而緩者操縵之謂也弦之理亦若是而已依則依物之理以為言焉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則愽依之謂也詩之理亦若是而已服雖雜而繁亦君子之所不憚焉以服亦無非禮也藝雖成而下亦君子之所不廢焉以藝亦無非學也
  夫然故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是以雖離師輔而不反也兊命曰敬孫去聲務時敏厥修乃來其此之謂乎
  承上文而言藏修遊息無不在於學是以安親樂信雖離師友亦不畔於道也時敏無時而不敏也厥修乃來言其進修之益如水之源源而來也金華應氏曰深攷自大學之教至此章則自比年入學至九年大成其所學大略可見蓋時教之正業即所習者經也至於親其師樂其友乃所謂樂羣親師也至於知類通達則雖離師輔而强立不反矣
  今之教者呻其佔畢多其訊言及于數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隠其學而疾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也雖終其業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呻吟諷之聲也佔視也畢簡也訊問也言今之教人者但吟諷其所佔視之簡牘不能通其緼奥乃多發問辭以訊問學者而所言又不止一端故云言及于數也不顧其安不恤學者之安否也不由其誠不肯實用其力也不盡其材不能盡其材之所長也夫多其訊而言及于數則與時教必有正業者異矣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則與退息必有居學者異矣惟其如此是以師之所施者常至於悖逆學者之所求每見其拂戾也隠其學不以所學自表見也終業而又速去之以其用工間斷鹵莽滅裂而不安不樂故也刑成也○朱子曰横渠作簡與人言其子日來誦書不熟且教他熟誦以盡其誠與材他解此兩句只作一意觧言人之材足以有為但以不由於誠則不盡其材延平周氏曰孔子曰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蓋進之必顧其所安而使之進也使漆雕開仕曰吾斯之未能信孔子說蓋使之必由其誠而不强其中心之所不欲也於門人問仁問孝之類其答皆不同蓋教之必盡其材故所答雖有難易而未嘗不隨其材之大小也後之教人者反此故曰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而其教之者卒不見其誠故曰隐其學而疾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雖終其業而去之必速
  大學之法禁於未發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不陵節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此四者教之所由興也豫者先事之謂時者不先不後之期也陵踰犯也節如節候之節禮有禮節樂有樂節人有長幼之節皆言分限所在不陵節而施謂不教幼者以長者之業也相觀而善如稱甲之善則乙者觀而效之乙有善可稱甲亦如之孫以順言摩以相厲而進為言也○方氏曰若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幼子常視母誑則可謂之豫矣若十年學書計十三年舞勺成童舞象可謂之時矣○石梁王氏曰註專以時為年二十之時非也嚴陵方氏曰夫旣發而後禁則為無及未發而先禁乃為有備幼子常視母誑亦可謂之豫矣未可以教而教則欲速而不達可以教而不教則雖悔而不可追若十年學書訃十三年舞勺成童舞象則可謂之時矣不陵節而施則理順而不悖故謂之孫若孔子言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立未可與權則可謂之孫矣以此之善而見彼之不善以彼之不善而見此之善所謂相觀也有見於上則知善之可慕有見於下則知不善之可戒荀子所謂見善翛然必以自存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則可謂之摩矣夫旣有以防其情又有以成其性旣有以因其才又有以輔其仁則教之之道盡矣故曰所由興也○朱子曰禁於未𤼵但謂豫為之防其事不一不必皆謂十五時也當其可謂適當其可告之時亦不當以年為斷相觀而善但謂觀人之能而於己有益如以兩物相摩而各得其助也○臨川吳氏曰陵猶越也節如竹之節俟其能此事然後又教一事則為順叙而不叢併相觀謂甲觀乙乙觀甲此有未善觀彼所善而效之則此亦善矣摩如兩石相摩互相資藉程子曰朋友講習莫如相觀而善之益多澄謂此四者三屬於師一屬於友
  發然後禁則扞格胡客反而不勝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雜施而不孫則壞亂而不修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燕朋逆其師燕辟廢其學此六者教之所由廢也
  扞拒扞也格讀如凍𠗂之𠗂謂如地之凍堅强難入也不勝不能承當其教也一讀為去聲謂教不能勝其為非之心亦通雜施謂躐等陵節也燕私之朋必不責善或相與以慢其師燕遊邪僻必惑外誘得不廢其業乎此燕朋燕辟之⿱宀𠮷 -- 𡧱皆由於發然後禁以下四者之失皆與上文四者相反也○鄭氏曰燕猶䙝也䙝其朋友䙝師之譬喻永嘉戴氏曰發然後禁非不禁也特禁之不得其要爾時過然後學非不學也特學之不得其道爾雜施而不遜則固嘗施之矣施之不得其統猶不施也獨學則固嘗自學矣而無其友猶不學也燕遊私昵之謂也燕朋謂昵於朋比如孺子其朋之朋燕辟謂昵於敖辟如師也辟之辟昵於朋比則人自為學不顧其師昵於敖辟則自以為是不力於學教之不行由此其故也○嚴陵方氏曰教之興止於四廢至於六者以見所由興者常少所由廢者常多也
  君子旣知教之所由興又知教之所由廢然後可以為人師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牽强而弗抑開而弗達道而弗牽則和强而弗抑則易開而弗達則思和易以思可謂善喻矣
  示之以入道之所由而不牽率其必進作興其志氣之所尚而不沮抑之使退開其從入之端而不竟其所通之地如此則不扞格而和不勤苦而易不雜施以亂其心有相觀以輔其志而思則得之矣慶源輔氏曰知所由興則行之知所由廢則防之然後可以為人師道而弗牽則和强而弗抑則易所謂優而柔之使自求之也先儒謂至道懇切固是誠意若迫切不中理則反為不誠則教者亦豈可不知此理哉開謂開其端緒開其端緒則自不能已於致思故可以致於自得之地於教喻而如此謂之善
  學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學也或失則多或失則寡或失則易或失則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
  方氏曰或失則多者知之所以過或失則寡者愚之所以不及或失則易賢者之所以過或失則止不肖者之所以不及多聞見而適乎邪道多之失也寡聞見而無約無博寡之失也子路好勇過我無所取材易之失也冉求之今女畫止之失也約我以禮所以救其失之多愽我以文所以救其失之寡兼人則退之所以救其失之易退則進之所以救其失之止也長樂陳氏曰失之多者孔子謂之狂而失之寡者孔子謂之簡古之教者觀性以知心因心以救失多者約之以禮寡者愽之以文易者抑之以自反止者勉之以自强此長善救失之道也○東萊吕氏曰多才有餘者寡才不足者易俊快者止鈍滯者四者心之莫同病各自别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譬如醫者要識他病處方始隨證用藥
  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志其言也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謂繼志矣
  約而達辭簡而意明也微而臧言不峻而善則明也罕譬而喻比方之辭少而感動之意深也繼志謂能使學者之志與師無間也朱子曰繼聲繼志者皆謂微發其端而不究其說使人有所玩索而自得之也約而達㣲而臧罕譬而喻三者皆不務多言而使人自得之意○永嘉戴氏曰善歌藝也猶使人繼其聲善教者可不使人繼其志乎然繼志之學不在言語之間曰約曰微曰罕譬其為辭甚簡曰達曰臧曰喻其見理甚明教者之辭簡學者之理明若此可謂能繼志矣○臨川呉氏曰善於歌者倡起其聲而不終曲使人和而歎之以繼續其聲然後歌者之聲終善於教者開示其志而不盡言使人思而繹之以繼續其志然後教者之志盡故教者之言雖至約不繁而能使人通之雖至微不顯而能使人善之雖少所取譬而能使人曉之達之為通如樊遲未達之達臧之為善如王曰善哉言乎之善喻之為曉如夷子憮然曰命之矣是也三者皆不盡言而使學者自思繹而得之者約微罕譬教者之不盡言也達臧喻學者之能自得也如此可謂能使人繼其志者矣
  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而知其美惡然後能愽喻能愽喻然後能為師能為師然後能為長能為長然後能為君故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是故擇師不可不慎也記曰三王四代唯其師其此之謂乎
  至學至於學也鈍者至之難敏者至之易質美者向道不美者叛道知乎此然後能愽喻謂循循善誘不拘一塗也周官太宰長以貴得民師以賢得民長者一官之長君則一國之君也言為君之道皆自務學𠑽之三王四代之所以治以能作之君作之師爾周子曰師道立則善人多善人多則朝廷正而天下治矣張子曰知學者至于學之難易及知其資質之美惡故能教人○長樂陳氏曰學有精粗故其至有難易質有美惡則其喻有淺深知美而喻之則有以長人之善知惡而喻之則有以救人之失○朱子曰能為師以教人則能為君以治人擇師不可不慎言能為君者其人難得故不可不擇○延平周氏曰知其至學之難易者言其才而知其美惡者言其性知其才知其性然後能不以一類喻之不以一類喻之然後能為師盖師者有為長之道長者有為君之道
  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是故君之所不臣於其臣者二當其為尸則弗臣也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大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
  嚴師如孝經嚴父之義謂尊禮嚴重之也無北面不處之以臣位也○石梁王氏曰詔於天子無北面註引武王踐祚出大戴禮嚴陵方氏曰嚴即尊也嚴師即雖詔於天子無北面是矣以一人之貴而師匹夫之賤以四海之冨而師環堵之貧此嚴師所以為難也嚴師者人嚴之也人嚴其師則師道嚴矣師所以傳道故師嚴然後道尊學所以為道故道尊然後民知敬學以神言之故為尸則弗臣以道言之故為師則弗臣○慶源輔氏曰凡學之道則非獨君也嚴師為難蓋言盡嚴師之道為難爾能盡嚴師之道則師始嚴師所以傳道師嚴則道自尊道未甞不尊因其尊而尊之則係乎人之嚴師也
  善學者師逸而功倍又從而庸之不善學者師勤而功半又從而怨之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及其久也相說如字以解下介反不善問者反此善待問者如撞鐘叩之以小者則小鳴叩之以大者則大鳴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不善答問者反此此皆進學之道也
  庸功也感師之有功於己也相説以解舊讀説為恱今從朱子說讀如字○疏曰從讀為舂者舂謂擊也以為聲之形容言鍾之為體必待其擊每一舂而為一容然後盡其聲善答者亦待其一問然後一答乃盡説義理也愚謂從容言優游不迫之意不急疾擊之則鐘聲之小大長短得以自盡故以為善答之喻朱子曰説字人以為恱恐只是說字先其易者難
  處且放下少間見多了自然相證而解解物為解自解釋為解恐是相證而曉解也延平周氏曰善問者知先後之序善待問者小以成小大以成大○馬氏曰切問而近思所謂善問也於吾言無所不說所謂相說以解者也
  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必也其聽語乎力不能問然後語去聲之語之而不知雖舎之可也
  記問謂記誦古書以待學者之問也以此為學無得於心而所知有限故不足以為人師聽語聽學者所問之語也不能問則告之不知而舎之以其終不可入德也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亦此意李氏曰君子之教人或聽之或語之或舎之其欲成之一也○慶源輔氏曰記問之學據己所有以告人聽語者因人之所疑以啟𤼵之
  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君子察於此三者可以有志於學矣疏曰善冶之家其子弟見其父兄陶鑄金鐵使之柔合以補治破器故此子弟能學為袍裘補續獸皮片片相合以至完全也箕柳箕也善為弓之家使幹角橈屈調和成弓故其子弟亦觀其父兄世業學取栁條和軟橈之成箕也馬子始學駕車之時大馬駕在車前將馬子繫隨車後而行故云反之所以然者此駒未曾駕車若忽駕之必驚奔今以大馬牽車於前而繫駒於後使日日見車之行慣習而後駕之不復驚矣言學者亦須先教小事如操縵之屬然後乃示其業則易成也○應氏曰冶鑛難精而裘軟易紉弓勁難調而箕曲易製車重難駕而馬反則易馴皆自易而至於難自粗而至於精習之有漸而不可驟進學之以類而不可泛求是之謂有志矣慶源輔氏曰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至於馬之子則不能然也雖然茍有以調習之則亦無不能也此見人獸之異君子而能察夫弓冶之賤必學為箕裘之業馬之子異於人矣而有以調習之亦皆安於牽駕之事則可以有志于學矣蓋學乃君子當為之事也可以勉之之辭
  古之學者比物醜類鼓無當去聲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水無當於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學無當於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
  比物醜類謂以同類之事相比方也當猶主也鼓聲不宮不商於五聲本無所主然而五聲不得鼓則無諧和之節水無色不在五色之列而繢畫者不得水則不章明五官身口耳目心之所職即洪範之五事也學於吾身五者之官本無所當而五官不得學則不能治師於弟子不當五服之一而弟子若無師之教誨則五服之屬不相和親○陳氏曰類者物之所同醜之為言衆也理有所不顯則比物以明之物有所不一則醜類以盡之然後因理以明道而善乎學矣總而論之鼓非與乎五聲而五聲待之而和水非與乎五色而五色待之而章學非與乎五官而五官待之而治師非與乎五服而五服待之而親是五聲五色五官五服雖不同而同於有之以為利鼓也水也學也師也雖不一而一於無之以為用然則古之學者比物醜類而精微之意有寓於是非窮理之至者孰能與此金華應氏曰聲以鼓而震色以水而𤼵身以學而治族以師而親皆若緩而甚急若不相闗而不可廢也
  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約大時不齊察於此四者可以有志於本矣
  大德大道大信皆指聖人而言大時天時也不官不拘一職之任也不器無施而不可也不約不在期約之末也元化周流一氣屈伸不可以截然分限求之故方榮之時而有枯者焉寂之時而有旉者焉惟其不齊是以不可窮凡此四者皆以本原盛大而體無不具故變通不拘而用無不周也君子察於此可以有志於學而洪其本矣臨川呉氏曰小徳亦有可取如官之各有所職徳之大者無所不冝非如一官之但專一職而已故曰不官小道亦有可觀如器之各有所用道之大者無所不可非如一器之但適一用而已故曰不器人之有信許諾盟誓事事必須要約此信之小者爾聖賢心徳相孚相契是謂大信何以要約為哉天之有時春夏秋冬嵗嵗齊同此時之小者爾古今氣運或治或亂是謂大時豈可齊同測哉然則不官者官之本不噐者器之本不約者約之本不齊者齊之本君子察此則可以有志於本矣
  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後海或源也或委去聲也此之謂務本
  河為海之源海乃河之委承上文志於本而言水之為物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也君子之於學不成章不達故先務本朱子曰先河後海者以其或是源故先之或是委故後之疏有二説此説是也 永嘉戴氏曰河流入海三王祭川先小後大重本也學記之論由末以造本大學之論自本以徂末其為教則一也 臨川吴氏曰河海皆川也水之來處曰源水之聚處曰委夏商周三王之世其祭川也皆先祭河而後祭海蓋以其或為源或為委故也河在海之上流為川之源故先之海受河之下流為川之委故後之源即本也此又言本之當先以申上文大徳大道大信大時之意







  禮記大全卷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八
  明 胡廣等 撰
  樂記第十九臨川吳氏曰禮經之僅存者猶有今儀禮十七篇樂經則亡矣其經疑多是聲音樂舞之節少有辭句可讀誦記識故秦火之後無傳諸儒不過能言樂之義而已而劉向所得樂記二十三篇又與河間獻王所撰二十四卷不同其二十三篇内之十一合為一篇者蓋亦刪取要略非全文也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毗至反音而樂如字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
  凡樂音之初起皆由人心之感於物而生人心虚靈不昧感而遂通情動於中故形於言而為聲聲之辭意相應自然生清濁高下之變變而成歌詩之方法則謂之音矣成方猶言成曲調也比合其音而播之樂器及舞之干戚羽旄則謂之樂焉干戚武舞也羽旄文舞也延平黄氏曰樂之實木於性根於心故凡音之起由人心生非作於外物也外物為之感𤼵而已人之心其猶柷歟有物觸其中則鳴非柷求鳴於物也聲者心以應物者也單出曰聲雜比曰音單出未之變也五聲相應而變生焉聲成文謂之音此言聲有所變變成方謂之音此言變有所歸惟其有所歸在故其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無方則不可比矣○嚴陵方氏曰宫變生徵徵變生商商變生羽羽變生角上下相通而成方則雜比之矣故謂之音○山隂陸氏曰音八音也雖有金石絲竹而無舞焉不得謂之樂
  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色介反其樂心感者其聲嘽昌展反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𤼵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廉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后動
  方氏曰人之情得所欲則樂喪所欲則哀順其心則喜逆其心則怒於所畏則敬於所恱則愛噍則竭而無澤殺則減而不隆蓋心喪其所欲故形於聲者如此嘽則闡而無餘緩則紆而不迫蓋心得其所欲故形於聲者如此𤼵則生而不窮散則施而無積蓋順其心故形於聲者如此直則無委曲廉則有分際蓋心有所畏故形於聲者如此和則不乖柔則致順蓋心有所恱故形於聲者如此○愚謂粗以厲者髙急而近於猛暴也六者心感物而動乃情也非性也性則喜怒哀樂未發者也
  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去聲刑以防其姦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地
  劉氏曰慎其政之所以感人心者故以禮而道其志之所行使必中節以樂而和其聲之所言使無乖戾政以教不能而一其行刑以罰不率而防其姦禮樂刑政四者之事雖殊而其致則一歸於慎其所以感之者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長樂陳氏曰聖人之於易制禮於謙作樂於豫明政於賁致刑於豐則禮樂者政刑之本政刑者禮樂之輔古之人所以同民心出治道使天下如一家中國如一人者不過舉而錯之而已夫姦聲感人而淫樂興焉正聲感人而和樂興焉先王必慎所以感之故禮自外作而道志於内樂由中出而和聲於外政以一不齊之行刑以防不軌之姦慎所以感之之術也其極則一於同民心使之無悖逆詐偽之心一於出治道使之無淫泆作亂之事慎所以感之之效也此因人心之感物而動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而以禮樂刑政出治道下文因人之好惡無節故先王以人為之節而以禮樂刑政備治道蓋相為終始故也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此言音生於人心之感而人心哀樂之感由於政治之得失此所以慎其所以感之者也治世政事和諧故形於聲音者安以樂亂世政事乖戾故形於聲音者怨以怒將亡之國其民困苦故形於聲音者哀以思此聲音所以與政通也○詩疏曰雜比曰音單出曰聲哀樂之情發見於言語之聲於時雖言哀樂之事未有宫商之調惟是聲耳至於作詩之時則次序清濁節奏高下使五聲為曲似五色成文即是為音此音被諸絃管乃名為樂長樂陳氏曰心以感物而動為情情以因動而形為聲聲者情之所自𤼵而音者又雜比而成者也治世以道勝欲其音安以樂雅頌之音也政其有不和乎亂世以欲勝道其音怨以怒鄭衞之音也政其有不乖乎亡國之音則桑間濮土非特哀以思而已其民亦已困矣由是觀之世異異音音異異政夫豈聲音自與政通邪蓋其道本於心與情然也書曰八音在治忽國語曰政象樂亦斯意歟
  宫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徴為事羽為物五者不亂則無怗昌制反之音矣
  劉氏曰五聲之本生於黄鍾之律其長九寸每寸九分九九八十一是為宫聲之數三分損一以下生徴則去二十七得五十四也徴三分益一以上生商則加十八得七十二也商三分損一以下生羽則去二十四得四十八也羽三分益一以上生角則加十六得六十四也角聲之數三分之不盡一筭其數不行故聲止於五此其相生之次也宫屬土絃用八十一絲為最多而聲至濁於五聲獨尊故為君象商屬金絃用七十二絲聲次濁故次於君而為臣象角屬木絃用六十四絲聲半清半濁居五聲之中故次於臣而為民象徴屬火絃用五十四絲其聲清有民而後有事故為事象羽屬水絃用四十八絲為最少而聲至清有事而後用物故為物象此其大小之次也五聲固本於黄鍾為宫然還相為宫則其餘十一律皆可為宫宫必為君而不可下於臣商必為臣而不可上於君角民徴事羽物皆以次降殺其有臣過君民過臣事過民物過事者則不用正聲而以半聲應之此八音所以克諧而無相奪倫也然聲音之道與政相通必君臣民事物五者各得其理而不亂則聲音和諧而無怗懘也怗懘者敝敗也
  宫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臣壞角亂則憂其民怨徴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財匱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如此則國之滅亡無日矣
  此言審樂以知政若宫亂則樂聲荒散是知由其君之驕恣使然也餘四者例推○陳氏曰五聲含君臣民事物之象必得其理方調得律吕否則有臣陵君民過臣而謂之奪倫矣此卻不比漢儒附會效法之言具有此事毫髪不可差設或樂聲奪倫即其國君臣民物必有不盡分之事如州鳩師曠皆能以此知彼正是樂與政通延平黄氏曰其君不驕則其宫不亂其宫不亂則其音不荒其財不匱則其羽不亂其羽不亂則其音不危故曰五者不亂則無怗懘之音矣
  鄭衞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毗至反於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此慢字承上文謂之慢而言比近也桑間濮上衞地濮水之上桑林之間也史記言衞靈公適晉舎濮上夜聞琴聲召師㳙聽而寫之至晉命㳙為平公奏之師曠曰此師延靡靡之樂武王伐紂師延投濮水死故聞此聲必於濮水之上也政散故民罔其上民流故行其淫蕩之私也○張子曰鄭衞地濵大河沙地土薄故其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質柔弱其地肥饒不費耕耨故其人心怠惰其人情性如此其聲音亦然故聞其樂使人如此懈慢也○朱子曰鄭聲之淫甚於衞夫子論為邦獨以鄭聲為戒蓋舉重而言也延平黄氏曰誣上則天下之誠心喪行私則天下之和心喪此亡國之音所以作也
  凡音者生於人心者也樂者通倫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衆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幾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德德者得也
  倫理事物之倫類各有其理也○方氏曰凡耳有所聞者皆能知聲心有所識者則能知音道有所通者乃能知樂若瓠巴鼔瑟游魚出聽伯牙鼓琴六馬仰秣此禽獸之知聲者也魏文侯好鄭衞之音齊宣王好世俗之樂此衆庶之知音者也若孔子在齊之所聞季札聘魯之所觀此君子之知樂者也 應氏曰倫理之中皆禮之所寓知樂則通於禮矣不曰通而曰幾者辨析精㣲之極也金華邵氏曰惟君子知樂故審噍殺之聲則知其為志㣲噍殺之音審嘽緩之聲則知其為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如此之類所謂審聲以知音也審寛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則知和樂興焉審流辟邪散狄成滌蕩之音則知淫樂興焉若此之類所謂審音以知樂也審樂之和則知其政之和審樂之乖則知其政之乖若此之類所謂審樂以知政也吾能自知音以至於知政倫理貫通則於為治音樂不敢缺一茍一有缺則聲與音音與樂必形見於此矣故不知聲不可與言音不知音不可與言樂茍能知樂則於禮為幾蓋禮者理也樂通倫理故於禮為幾論至於此則禮樂豈二理哉
  是故樂之隆非極音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清廟之瑟朱絃而疏越如字壹倡而三歎有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𤣥酒而俎腥魚大羮不和去聲有遺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將以教民平好去聲去聲而反人道之正也
  樂之隆盛不是為極聲音之美食饗禘祫之重禮不是為極滋味之美蓋樂主於移風易俗而祭主於報本反始也鼓清廟之詩之瑟練朱絲以為絃絲不練則聲清練之則聲濁疏通也越瑟底之孔也疏而通之使其聲遲緩瑟聲濁而遲是質素之聲非要妙之音也此聲初𤼵一倡之時僅有三人從而和之言和者少也以其非極聲音之美故好者少然而其中則有不盡之餘音存焉故曰有遺音者矣尊以𤣥酒為尚俎以生魚為薦太羮無滋味之調和是質素之食非人所嗜恱之味也然而其中則有不盡之餘味存焉故曰有遺味者矣由此觀之是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教民平好惡謂不欲其好惡之偏私也人道不正必自好惡不平始好惡得其平則可以復乎人道之正而風移俗易矣○朱子曰一倡而三歎謂一人倡而三人和今解者以為三歎息非也金華邵氏曰禮樂皆得而謂之德者豈自外來哉得之於我而非强探力索始可謂德耳是以樂之隆雖鐘鼔管磬干戚羽籥莫不具陳而非得乎樂者故非極音食饗之禮雖籩豆簠簋體薦饔餼莫不畢備而非得乎禮者故非致味至文王清廟之瑟聲濁而遲倡者一而和者三其音蓋有遺矣而後世必貴焉者以文王之瑟有得於樂故音雖不足而德則有餘也大饗之禮𤣥酒腥魚大羮其味蓋有遺矣而後世必重焉者以大饗之禮有得於禮故味雖不足而德則有餘也然則禮樂之理豈假於外亦貴其自得於吾身而已○嚴陵方氏曰飲食以行禮非極口腹之欲歌舞以作樂非極耳目之欲禮以節之則民之好惡平而無過樂以和之則民之好惡平而無乖好得其平則好也人之所同是惡得其平則惡也人之所同非好惡止於一故能反人道之正焉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知朱子曰上知字是體下知字是用
  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淫泆作亂之事是故强者脅弱衆者暴寡知去聲者詐愚勇者苦怯疾病不養老幼孤獨不得其所此大亂之道也
  劉氏曰人生而靜者喜怒哀樂未𤼵之中天命之性也感於物而動則性𤼵而為情也人心虚靈知覺事至物來則必知之而好惡形焉好善惡惡則道心之知覺原於義理者也好妍惡醜則人心之知覺𤼵於形氣者也好惡無節於内而知誘於外則是道心昧而不能為主宰人心危而物交物則引之矣不能反躬以思其理之是非則人欲熾而天理滅矣况以無節之好惡而接乎無窮之物感則心為物役而違禽獸不逺矣違禽獸不逺則爪剛者決力强者奪此所以為大亂之道也朱子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此言性情之妙人之所生而有者也蓋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未感也純粹至善萬理具焉所謂性也然人有是性則有是形有是形則有是心而不能無感於物感於物而動則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惡於是乎分矣性之欲即所謂情也又曰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此指情之動處為言而性在其中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之惡之者情也形焉者其動也所以好惡而有自然之節者性也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情之好惡本有自然之節唯其不自知覺無所涵養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則不明於内外物又從而誘之此所以流濫放逸而不自知也茍能於此覺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則其流庶乎其可制也不能如是而唯情是徇則人欲熾盛而天理滅息尚何難之有哉此一節明天理人欲之機間不容息處唯其反躬自克念念不忘則天理益明存養自固而外誘不能奪矣○延平周氏曰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謂其蔽於物則我亦物也我亦物則以物而交物者也以物而交物則天理所以滅而人欲所以窮也天理滅人欲窮大亂之道也
  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衰麻哭泣所以節喪紀也鐘鼓干戚所以和安樂也昏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劉氏曰先王之制禮樂因人情而為之節文因其哀死而喪期無數故為衰麻哭泣之數以節之因其好逸樂而不能和順於義理故為鐘鼓干戚之樂以和之因其有男女之欲而不知其别故為昏姻冠笄之禮以别之因其有交接之事而或失其正故為射鄉食饗之禮以正之節其心所以使之行而無過不及和其聲所以使之言而無所乖戾為之政以率其怠倦而使禮樂之教無不行為之刑以防其恣肆而使禮樂之道無敢廢禮樂刑政四者通行於天下而民無悖違之者則王者之治道備矣嚴陵方氏曰禮以道其志然後能節民心樂以和其聲然後能和民聲政以一其行然後能行禮樂之道刑以防其姦然後能防禮樂之失四者如是則無所不達無所不達則無所不順無所不順之謂備前言出治道則四者之始也此言王道備則四者之終也
  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别矣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和以統同序以辨異樂勝則流過於同也禮勝則離過於異也合情者樂之和於内所以救其離之失飾貌者禮之檢於外所以救其流之失此禮之義樂之文所以相資為用者也仁以愛之則相敬而不至於離義以正之則相親而不至於流此又以仁義為禮樂之輔者也等貴賤和上下别賢不肖均政此四者皆所以行民之治故曰民治行矣○應氏曰上言王道備言其為治之具也此言民治行言其為治之效慶源輔氏曰樂者所以合人之和禮者所以辨人之分和合則相親分辨則相敬有以合其情而無以飾其貌則樂勝而流矣有以飾其貌而無以合其情則禮勝而離矣合情飾貌禮樂之事也二者闕一則不可○山隂陸氏曰所謂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有以禁之又有以舉之是之謂均所謂民治仁義而已非所與論於仁義之外也
  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由中出故靜禮自外作故文大樂必易大禮必簡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暴民不作諸侯賓服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達矣合父子之親明長㓜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則禮行矣應氏謂四海之内四字恐在合字上如此則文理為順○劉氏曰欣喜歡愛之和出於中進退周旋之序著於外和則情意安舒故靜序則威儀交錯故文大樂與天地同和如乾以易知而不勞大禮與天地同節如坤以簡能而不煩樂至則人皆得其所而無怨禮至則人各安其分而不爭如帝世揖讓而天下治者禮樂之至也達者徹於彼之謂行者出於此之謂行者達之本達者行之效天子自能合其父子之親明其長幼之序則家齊族睦矣又能親吾親以及人之親長吾長以及人之長是謂以敬四海之内則禮之本立而用行矣禮之用行而後樂之效達故於樂但言天子無可怒者而於禮則言天子如此是樂之達乃天子行禮之效也周子曰萬物各得其理而後和故禮先而樂後是也延平周氏曰樂由中出文在於外禮自外作本在於中所謂由中出者言其自然也所謂自外作者言其使然也以其自然故靜以其使然故文樂由天作故易此大樂所以有遺音也禮以地制故簡此大禮所以有遺味也○嚴陵方氏曰至則無以復加之謂也天下之心無怨爭則天下有所不足治者矣暴民不作則諸侯賓服諸侯賓服則兵革不試五刑不用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然後百姓無患天子不怒故其序如此此皆和之所致故曰如此則樂達矣父子固有親矣禮則合之長幼固有序矣禮則明之父子得其親長幼得其序四海之内豈有相慢易者哉故曰以敬四海之内言四海之内皆相敬此皆節之所致故曰如此則禮行矣
  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和故百物不失節故祀天祭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如此則四海之内合敬同愛矣禮者殊事合敬者也樂者異文合愛者也禮樂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故事與時並名與功偕
  百物不失言各遂其性也○朱子曰禮主減樂主盈鬼神亦止是屈伸之義禮樂鬼神一理又曰在聖人制作處便是禮樂在造化功用處便是鬼神禮有經禮曲禮之事殊而敬一樂有五聲六律之文異而愛一所以能使四海之内合敬同愛者皆大樂大禮之所感化也禮樂之制在明王雖有損益而情之同者則相因述也惟其如此是以王者作興事與時並如唐虞之時則有揖讓之事夏殷之時則有放伐之事名與功偕者功成作樂故歴代樂名皆因所立之功而名之也○蔡氏曰禮樂本非判然二物也人徒見樂由陽來禮由隂作即以為禮屬隂樂屬陽判然為二殊不知隂陽一氣也隂氣流行即為陽陽氣凝聚即為隂非真有二物也禮樂亦止是一理禮之和即是樂樂之節即是禮亦非二物也善觀者旣知隂陽禮樂之所以為二又知隂陽禮樂之所以為一則達禮樂之體用矣慶源輔氏曰與天地同和則和而不失其節故曰和故百物不失百物不失則其節著矣與天地同節則節而不失其和故曰節故祀天祭地祀天祭地則其和至矣禮樂形而下者鬼神形而上者上下無異形幽明無二理非深於道者不能知也先言明後言幽主禮樂言之也先王制禮作樂與天地同和節則是理充塞乎天地幽明之間矣故四海之内因禮以合其敬因樂以同其愛又曰禮雖殊亊然所以合天下之敬樂雖異文然所以同天下之愛由是觀之則禮樂之見於事與文者雖或不同而其情則未嘗不一也唯其情之一故明王相沿而為禮樂以順天地之道以合敬愛之心至於事與名則又因時與功之不同而為之又未嘗不與時偕行也功因時而有有堯舜之時則有堯舜之功有湯武之時則有湯武之功有是時則有是事有是功則有是名聖人觀其會通以行典禮固未嘗執一以廢百然亦未嘗循未以忘本也
  故鐘鼓管磬羽籥干戚樂之器也屈伸俯仰綴兆舒疾樂之文也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禮之器也升降上下周還裼襲禮之文也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明聖者述作之謂也
  綴舞者行位相連綴也兆位外之營兆也裼襲說見曲禮情謂理趣之深奥者知之悉故能作文謂節奏之宣著者識之詳故能述若黄帝堯舜之造律吕垂衣裳禹湯文武之不相沿襲皆聖者之作也周公經制盡取先代之禮樂而參用之兼聖明之作述也季札觀樂而各有所論此明者之述也夫子之聖乃述而不作者有其德無其位故耳金華應氏曰創新開始曰作所以察事物之幾微而建立其規模制度襲舊成終曰述所以因前古之遺緒而修明其遺闕也○慶源輔氏曰禮樂之情存乎中禮樂之文形乎外即吾之心而能作者聖之事也因外之文而能述者明之事也聖可兼明明不能兼聖聖誠者也明明者也自明而誠則聖矣
  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樂由天作禮以地制過制則亂過作則暴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也
  朱子曰樂由天作屬陽故有運動底意禮以地制如由地出不可移易○劉氏曰前言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以成功之所合而言也此言樂者天地之和禮者天地之序以效法之所本而言也蓋聖人之禮樂與天地之隂陽相為流通故始也法隂陽以為禮樂終也以禮樂而贊隂陽天地之和陽之動而生物者也氣行而不乖故百物皆化天地之序隂之靜而成物者也質具而有秩故羣物皆别樂由天作者法乎氣之行於天者而作故動而屬陽聲音氣之為也禮以地制者法乎質之具於地者而制故靜而屬隂儀則質之為也過制則失其序如隂過而肅則物之成者復壞矣故亂過作則失其和如陽過而亢則物之生者反傷矣故暴明乎天地之和與序然後能興禮樂以贊化育也延平周氏曰樂之本出於天地之和及用於天地之間則其和也能致百物之化禮之本出於天地之序及行於天地之間則其序也能致羣物之别樂雖出於天地之和然樂則陽也故其作以天為主禮雖出於天地之序然禮則隂也故其制以地為主過制則非禮非禮則亂過作則非樂非樂則暴天地之所以節與和者以禮樂也禮樂之所以節與和者以天地也是天地則禮樂也禮樂則天地也故曰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也
  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若夫禮樂之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則此所與民同也
  方氏曰金石聲音特樂而已亦統以禮為言者凡行禮然後用樂用樂以成禮未有用樂而不為行禮者也情官質制者禮樂之義也金石聲音者禮樂之數也其數可陳則民之所同其義難知則君之所獨故於金石聲音曰此所與民同也○劉氏曰論者雅頌之辭倫者律吕之音惟其辭足論而音有倫故極其和而無患⿱宀𠮷 -- 𡧱此樂之本情也而在人者則以欣喜歡愛為作樂之主焉中者行之無過不及正者立之不偏不倚惟其立之正而行之中故得其序而無邪僻此禮之本質也而在人者則以莊敬恭順為行禮之制焉此聖賢君子之所獨知也若夫施之器而播之聲以事乎鬼神者則衆人之所共知者也延平周氏曰論倫而無患者言其和和則樂之情也中正而無邪者言其中中則禮之質也欣喜歡愛者樂之所司故曰樂之官也莊敬恭順者禮之所裁故曰禮之制也○馬氏曰情官質制四者雖不同而其大槩皆不出於一人之身若夫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者不獨在於一人之身而與天下共之也
  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干戚之舞非備樂也孰亨而祀非達禮也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樂極則憂禮粗則偏矣及夫敦樂而無憂禮備而不偏者其唯大聖乎
  干戚之舞武舞也不如韶樂之盡善盡美故云非備樂也熟烹牲體而薦不如古者血腥之祭為得禮意故云非達禮也若奏樂而欲極其聲音之娛樂則樂極悲來故云樂極則憂行禮粗略而不能詳審則節文之儀必有偏失而不舉者故云禮粗則偏矣惟大聖人則道全德備雖敦厚於樂而無樂極悲來之憂其禮儀備具而無偏粗之失也嚴陵方氏曰樂以象其功禮以飾其治以樂象其功故其功大者其樂備以禮飾其治故其治辯者其禮具
  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仁近於樂義近於禮樂者敦如字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别冝居鬼而從地故聖人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禮樂明備天地官矣
  物各賦物而不可以强同此造化示人以自然之禮制也絪緼化醇而不容以獨異此造化示人以自然之樂情也合同者春夏之仁故曰仁近於樂散殊者秋冬之義故曰義近於禮敦和厚其氣之同者别冝辨其物之異者率神所以循其氣之伸居鬼所以斂其氣之屈伸陽而從天屈隂而從地也由是言之則聖人禮樂之精微寓於制作者旣明且備可得而知矣官猶主也言天之生物地之成物各得其職也○劉氏曰此申明禮者天地之序樂者天地之和髙下散殊者質之具天地自然之序也而聖人法之則禮制行矣周流同化者氣之行天地自然之和也而聖人法之則樂興焉春作夏長天地生物之仁也氣行而同和故近於樂秋斂冬藏天地成物之義也質具而異序故近於禮此言效法之所本也敦和者厚其氣之同别冝者辨其質之異神者陽之靈鬼者隂之靈率神以從天者達其氣之伸而行於天居鬼而從地者斂其氣之屈而具於地蓋樂可以敦厚天地之和而發達乎陽之所生禮可以辨别天地之冝而安定乎隂之所成故聖人作樂以應助天之生物制禮以配合地之成物禮樂之制作旣明且備則足以裁成其道輔相其冝而天之生地之成各得其職矣此言成功之所合也朱子曰天高地下萬物散殊一段意思極好非孟子以下所能作其文如中庸必子思之辭左傳子太叔亦論此夫禮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舊見伯恭愛教人看只是說得粗又意不溜亮不如此說之純粹通暢他只是說人做這箇去合那天之度數如云為六畜五牲三犧以奉五味云云之類都是做這箇去合那天都無自然之理如云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皆是自然合當如此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小大殊矣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則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别也
  此與易繫辭略同記者引之言聖人制禮其本於天地自然之理者如此定君臣之禮者取於天地尊卑之勢也列貴賤之位者取於山澤卑髙之勢也小者不可為大大者不可為小故小大之殊取於隂陽動靜之常也此小大如論語小大由之之義謂小事大事也方猶道也聚猶處也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各有其道則各以其類而處之所謂方以類聚也物事也行禮之事即謂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行之不止一端分之必各從其事所謂物以羣分也所以然者以天所賦之命人所受之性自然有此三綱五常之倫其間尊卑厚薄之等不容混而一之也故曰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如衣與旗常之章著為日月星辰之象也在地成形如宫室器具各有髙卑大小之制是取法於地也由此言之禮之有别非天地自然之理乎○應氏曰此即所謂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劉氏曰此又申言禮者天地之序也天地萬物各有動靜之常大者有大動靜小者有小動靜則小大之事法之而久近之期殊矣方以類聚言中國蠻夷戎狄之民各以類而聚物以羣分言飛潛動植之物各以羣而分則以其各正性命之不同也故聖人亦因之而異其禮矣在天成象則日月星辰之歴數各有其序在地成形則山川人物之等倫各有其儀由此言之則禮者豈非天地之别乎嚴陵方氏曰以形言則曰髙下以道言則曰尊卑以位言則曰卑高獨位反言之者以位必積卑至髙故也陽常動而長隂常靜而消消則小而有别於大長則大而有别於小凡此皆天地所以辨而别也而禮行乎其間故曰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别也
  地氣上上聲天氣下降隂陽相摩天地相蕩鼓之以雷霆奮之以風雨動之以四時煖之以日月而百化興焉如此則樂者天地之和也
  應氏曰此即所謂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劉氏曰此申言樂者天地之和也齊讀為躋天地相蕩亦言其氣之播蕩也百化興焉所謂天地絪緼而萬物化醇也以上言效法之所本張氏曰聖人作樂法天地和同是樂者天地之和也亦是敦和率神而從天也
  化不時則不生男女無辨則亂升天地之情也
  此言禮樂之得失與天地相闗所謂和氣致祥乖氣致異也總結上文兩節之意長樂陳氏曰化不時則不生以天地明人事也男女無别則亂升以人事明天地也
  及夫禮樂之極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隂陽而通乎鬼神窮髙極遠而測深厚樂著直略切太始而禮居成物著如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一動一靜者天地之間也故聖人曰禮樂云
  朱子曰乾知太始坤作成物知者管也乾管却太始太始即物生之始乾始物而坤成之也○應氏曰及至也言樂出於自然之和禮出於自然之序二者之用充塞流行無顯不至無幽不格無髙不届無深不入則樂著乎乾知太始之初禮居乎坤作成物之位而昭著不息者天之所以為天昭著不動者地之所以為地著不動者藏諸用也著不息者顯諸仁也天地之間不過一動一靜而已故聖人昭掲以示人而名之曰禮樂也或曰不息不動分著於天地而一動一靜循環無端者天地之間也動靜不可相離則禮樂不容或分故聖人言禮樂必合而言之未嘗析而言之也以上言成功之所合○劉氏曰自一陽生於子至六陽極於己而為乾此乾知太始也自一隂生於午至六隂極於亥而為坤此坤作成物也又乾坤交於否泰一嵗則正月泰二壯三夬四乾五垢六遯皆有乾以統隂是乾主春夏也七月否八觀九剥十坤子復丑臨皆有坤以綂陽是坤主秋冬也山隂陸氏曰此言禮樂在人有如此者非天下之至精至變至神孰能與於此○金華邵氏曰太始氣也成物形也太始本有是氣樂則著而明之成物本有是形禮則居而辨之故著而運行不息則為天著而一定不易則為地著而為一動一靜則在動非動在靜非靜乃天地之間而機緘之妙也聖人於此窮其所自而歸之於禮樂故曰禮樂云又以見天地造化亦不無待於禮樂也
  昔者舜作五絃之琴以歌南風䕫始制樂以賞諸侯故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德者也德盛而教尊五穀時熟然後賞之以樂故其治民勞者其舞行遠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綴短故觀其舞知其徳聞其諡知其行去聲
  應氏曰勤於治民則徳盛而樂隆故舞列逺而長怠於治民則德薄而樂殺故舞列近而短○石梁王氏曰䕫制樂豈專為賞諸侯此處皆無義理
  大章章之也咸池備矣韶繼也夏大也殷周之樂盡矣疏曰堯樂謂之大章者言堯德章明於天下也咸皆也池施也黄帝樂名咸池言德皆施被於天下無不周徧是為備具矣韶繼也者言舜之道德繼紹於堯也夏大也禹樂名夏者言能光大堯舜之德也殷周之樂謂湯之大濩武王之大武也盡矣言於人事盡極矣石林葉氏曰咸池言備者德之全也殷周言盡者聲之極也
  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饑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事者民之風雨也事不節則無功然則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也善則行去聲象德矣寒暑者一嵗之分劑風雨者一旦之氣𠉀教重而事輕故以寒暑喻教而以風雨喻事也然則先王之制禮樂事皆有教是法天地之道以為治於天下也施於政治而無不善則民之行象君之德矣慶源輔氏曰寒暑不時風雨不節天地之禮樂失矣教不時事不節人之禮樂失矣教時事節固禮樂之事也天地之道寒暑時而風雨節矣故先王因而作樂以象法其治善謂作樂之善也行象徳則如大章韶夏是矣若不顧其德而求備於鐘鼔管磬之間則不可謂之善矣
  夫豢豕為酒非以為禍也而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也是故先王因為酒禮壹獻之禮賓主百拜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備酒禍也故酒食者所以合歡也樂者所以象德也禮者所以綴淫也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禮以哀之有大福必有禮以樂之哀樂之分去聲皆以禮終樂也者聖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
  一獻之禮士之饗禮惟一獻也綴止也大事死喪之事也大福吉慶之事也以大福對大事而言則大事為禍矣哀樂皆以禮終則不至於過哀過樂矣此章言禮處多而末亦云樂者明禮樂非二用也應氏本漢志俗下增易字音以豉反○疏曰按今鄉飲酒之禮是一獻無百拜此云百拜喻多也嚴陵方氏曰聖人所以樂其樂者以樂可以善民心故耳所以能善民心以其感人深而移風易俗故耳樂之道如此茍非著之以為教則其道或幾乎息矣故先王著其教焉上言聖人以見有所樂故作之也下言先王以見教之所由來尚矣君上所化謂之風民下所習謂之俗遷此之彼為移更有為無曰易
  夫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起物而動然後心術形焉是故志微噍色介切之音作而民思去聲
  劉氏曰此申言篇首音之生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一條之義民心無常而喜怒哀樂之情應其感起於物者而動然後其心術形於聲音矣故采詩可以觀民風審樂可以知國政也志疑當作急急促微細噍枯殺減也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故作樂而有急微噍殺之音則其民心之哀思憂愁可知矣
  昌展切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
  嘽寛諧和慢緩易平也繁文簡節多文理而略節奏也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故此等音作則其民心之安樂可知矣
  粗厲猛起奮末廣賁扶粉切之音作而民剛毅
  粗厲粗疏嚴厲也猛威盛貌奮振迅貌起初末終也猛起奮末者猛盛於初起而奮振於終末也廣大賁憤也廣賁言中間絲竹匏土革木之音皆怒也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故此等音作則可知其民之剛毅
  廉直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
  廉有稜隅也勁堅强也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廉故此等音作則可知其民之肅敬
  寛裕肉而救切去聲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
  考工記註云好璧孔也肉倍好曰璧好倍肉曰瑗肉好均曰環如此則肉乃璧之肉地也此言肉好則以璧喻樂音之圓瑩通滑耳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故此等音作則知其民之慈愛
  流辟邪散狄他歴切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
  狄與逖同逺也成者樂之一終狄成言其一終甚長淫泆之意也滌洗也濫侵僣也言其音之泛濫侵僣如以水洗物而浸漬侵濫無分際也此是其喜心感者而其聲然也故聞此音之作則其民之淫亂可知矣延平周氏曰心術形然後音作故審其音則其心術可知也○馬氏曰論樂之所始則起於心之所感而後發於聲音論樂之所成則反以感人心者也是故自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至於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此言其音起於心之所感也至於所謂志微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以至於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此言其樂之所以感於人心也先王之為樂尤慎其所以感之之始
  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義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去聲使之陽而不散隂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然後立之學等廣其節奏省悉井切其文采以繩德厚律小大之稱去聲毗至切終始之序以象事行使親疏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故曰樂觀其深矣此承上文聲音之應感而言本之情性即民有血氣心知之性喜怒哀樂之情也度數十二律上生下生損益之數也禮義貴賤隆殺清濁髙下各有其義也生氣之和造化發育之妙也五常之行仁義禮知信之德也言聖人之作樂本於人心七情所感之音而稽考於五聲十二律之度數而制之以清濁髙下尊卑隆殺之節而各得其冝然後用之以合天地生氣之和而使其陽之動而不至於散隂之靜而不至於宻道人心五常之行而使剛者之氣不至於怒柔者之氣不至於懾天地之隂陽人心之剛柔四者各得其中而和暢焉則交暢於中而𤼵形於外於是宫君商臣角民徴事羽物皆安其位而不相奪倫也此言聖人始因人情而作樂有度數禮儀之詳而以之和天地之氣平天下之情及天氣人情感而太和焉則樂無怗懘之音矣然後推樂之教以化民成俗也立之學若樂師掌國學之政大胥掌學士之版是也立之等若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之類是也廣其節奏増益學者之所習也省其文采省察其音曲之辭使五聲之相和相應若五色之雜以成文采也厚如書惟民生厚之厚以繩德厚謂檢約其固有之善而使之成德也律以法度整齊之也比以次序聨合之也宫音至大羽音至小律之使各得其稱始於黄鍾之初九終於仲吕之上六比之使各得其序以此法象而寓其事之所行如宫為君宫亂則荒之類故曰以象事行也人倫之理其得失皆可於樂而見之是樂之所觀其義深奥矣此古有是言記者引以為證延平周氏曰樂出於人心故本之情性性之在物者有理故稽之度數惡夫過而淫也又制之禮義如此故能幽合生氣之和明道五常之行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則和而無乖故陽舒而不散隂慘而不宻剛不至於過柔不至於不及四者條暢交於中而𤼵於外是以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
  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鼈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世亂則禮慝而樂淫是故其聲哀而不莊樂而不安慢易以犯節流𭰫以忘本廣則容姦狹則思欲感條暢之氣而滅平和之徳是以君子賤之也
  土敝地力竭也故草木不長水煩謂澤梁之入無時水煩擾而魚鼈不得自如故不大也物類之生必資隂陽之氣氣衰耗故生物不得成遂也此三句皆以喻世道衰亂上下無常故禮慝男女無節故樂淫也樂淫故哀而不莊樂而不安若闗雎則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禮慝故慢易以犯節流湎以忘本若正禮則莊敬而有節知反而報本也廣猶大也狹猶小也言淫樂慝禮大則使人容為姦宄小則使人思為貪欲感傷天地條暢之氣滅敗人心和平之德是以君子賤之而不用也感或作蹙感條暢之氣則與合生氣之和者反矣滅平和之德則與道五常之行者異矣長樂陳氏曰禮慝不足以善物樂淫不足以化俗故其聲哀矣外貌為之不莊其聲樂矣中心為之不安或慢易以簡節反以犯其節或流湎以逐末反以忘其本廣則嘽緩而容姦以亂正狹則急數而思欲以害道如此則感傷條暢之順氣殄滅和平之至徳其何以動四氣之和奮至徳之光乎是以君子賤之也蓋同異相濟為和髙下一致為平詩曰神之聽之終和且平易曰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嚴陵方氏曰此廣言淫樂之事闗雎之樂非不哀也然所哀者窈窕之難求是乃所以為莊非不樂也然所樂者淑女之為配是乃所以為安今哀而不莊故慢易以犯節樂而不安故流湎以忘本慢則無所敬易則無所戒故犯節流則不知止湎則有所溺故忘本廣固足以有容所容者姦聲感人則逆氣應之矣狹固足以有思所思者樂得其欲則以欲忘道矣平則條而有理和則暢而能通○山隂陸氏曰廣失之無法狹失之不通感動之微也詩云無感我恱兮或言感或言滅相備也
  凡姦聲感人而逆氣應之逆氣成象而淫樂興焉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興焉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去聲而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疏曰倡和有應者姦聲正聲感人是倡也而逆氣順氣應之是和也囘謂乖違邪謂邪僻及曲之與直各歸其善惡之分限善歸善分惡歸惡分而萬物之情理亦各以善惡之類自相感動也○應氏曰聲感於微而氣之所應者甚速氣應於微而象之所成者甚著成象則有形而可見見乃謂之象也各歸其分者所謂樂之道歸焉耳嚴陵方氏曰聲之感人自外而入氣之應聲由中而出氣之作也不可得而見及其成也乃形見於樂由其所感者異故其所應者亦異所應者異故所興者亦異此君子慎其所以感之者○慶源輔氏曰由是觀之先王之樂固非一日之積也而樂之和與淫亦豈一人之所能為哉自聲之感氣氣之成象然後樂興焉先王因其自然之象而寫之於八音固不能有所加損於其間也至紂為靡靡之樂亦其逆氣自然之象耳○馬氏曰象者見乃謂之象也然聲亦可謂之象故曰聲者樂之象倡和有應故囘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情理各以類自相感動也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類以成其行去聲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僻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反情復其情性之正也情不失其正則志無不和比類分次善惡之類也不入於惡類則行無不成曰不留不接不設如論語四勿之謂皆反情比類之事如此則百體從令而義之與比矣此一節乃學者修身之要法嚴陵方氏曰情者性之欲也反情所以復其性類者善惡之分也比類所以别其等反情於内故足以和其志比類於外故足以成其行○西山真氏曰君子之所以自養者無他内外交致其功而已故姦聲亂色不留聰明者所以養其外也淫樂慝禮不接心術者所以飬其内也外無聲色之誘則内亦正矣内無淫慝之惑則外亦正矣惰慢之氣自内出者也邪僻之氣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設於身體如是則外而耳目鼻口四肢百體内而心知皆由順正以行其義自養之功畢矣顔子四勿之功可以庶幾也
  然後𤼵以聲音而文以琴瑟動以干戚飾以羽旄從以簫管奮至德之光動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是故清明象天廣大象地終始象四時周還象風雨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姦百度得數而有常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倡和清濁迭相為經故樂行而倫清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
  大章之章咸池之備韶之繼皆聖人極至之徳𤼵於樂者其輝光猶若可見也書言光被四表光天之下皆所謂至德之光也四氣之和四時之和氣也小大終始即前章小大之稱終始之序也迭相為經即前篇還相為宫之說也○疏曰八風八方之風也律十二月之律也距冬至四十五日條風至條者生也四十五日明庶風至明庶者迎衆也四十五日清明風至清明者芒也四十五日景風至景者大也言陽氣長養也四十五日凉風至凉寒也隂氣行也四十五日閶闔風至閶闔者咸收藏也四十五日不周風至不周者不交也言隂氣未合化也四十五日廣莫風至廣莫者大莫也開陽氣也○方氏曰清明者樂之聲故象天廣大者樂之體故象地終始者樂之序故象四時周還者樂之節故象風雨○應氏曰五聲配乎五行之色故各成文而不亂八音配乎八卦之風故各從律而不姦自一度衍之而至於百則百度各得其數猶八卦至於六十四而其變無窮也大而日月星辰之度小而百工器物之度各有數焉不止晝夜之百刻也曰不亂不姦以至有常言其常而不紊也曰相成相生以至迭相為經言其變而不窮也順其常則能極其變矣馬氏曰聲成文謂之音五色成文而不亂者聲之和也八風從律而不姦者律之和也君子之於樂也小大精粗皆有數故天之中數五而因之以為五聲地之中數六而因之以為六律至於樂之始則柷柷之數其方二尺四寸此三八之數也其深一尺八寸此二九之數也九勝八陽勝隂也此樂之所以作也至於樂之終則有敔而敔之數其鉏鋙二十七此三九之數也其長尺此十之數也十勝九隂勝陽也此樂之所以止也凡此皆百度得數有常而不變也言百者亦舉其成數爾小大相成此釋其清明象天廣大象地也終始相生此釋其終始象四時周旋象風雨也倡和清濁迭相為經此釋其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姦也○慶源輔氏曰上旣極言樂之理故此下以樂之功效以結之倫理也清明也倫清言人之倫理清明而無曖昧紛亂之患自一人之身言之則耳日聦明血氣和平自天下之大言之則移風易俗而天下皆寜樂之功效至此極矣
  故曰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
  君子之樂道猶小人之樂欲君子以道制欲故坦蕩蕩小人徇欲忘道故長戚戚廬陵胡氏曰以道制所欲易所謂窒欲以欲忘道曲禮所謂從欲○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教樂行而民郷去聲方可以觀德矣
  承上文而言所以君子復情和志以修其身廣樂成教以治乎民及樂之教行而民知向道則可以觀君子之德矣慶源輔氏曰反情以和其志養其在内之樂也廣樂以成其教推夫在外之樂也自内而達諸外則樂行矣樂行而民知鄉方則君子之德著矣
  德者性之端也樂者德之華也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歌咏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器從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𤼵外惟樂不可以為偽
  石梁王氏曰註以志聲容三者為本非也德有心為本性又德之本然後詩歌舞三者出焉○劉氏曰性之端和順積中者也德之華英華𤼵外者也三者謂志也聲也容也志則端之初𤼵者聲容則華之旣見者志動而形於詩詩成而永歌其聲永歌之不足則不知手舞足蹈而動其容焉三者皆本於心之感物而動然後被之八音之器以及干戚羽旄也情之感於中者深則文之著於外者明如天地之氣盛於内則化之及於物者神妙不測也故曰和順積中而英華𤼵外也由是觀之則樂之為樂可以矯偽為之乎慶源輔氏曰端猶孟子所謂四端也華即下文英華也徳出於性故德者性之端樂以章徳故樂者德之華也金石絲竹又樂之形而下者此總言樂之始終又言樂之本於心詩言心之志歌詠心之聲舞動心之容○嚴陵方氏曰樂有情則有文有氣則有化其情深然後其文明其氣盛然後其化神蓋中外之理然也情深氣盛則樂之和順積於中文明化神則樂之英華𤼵於外所積者和順則知所𤼵者無乖無逆所𤼵者英華則知所積者有本有根矣是皆有諸中然後形諸外故言不可以為偽也
  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動其本樂其象然後治其飾是故先鼓以警戒三步以見方再始以著徃復亂以飭歸奮疾而不抜蒲末反極幽而不隠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見而義立樂終而德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聽過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
  動其本心之動也心動而有聲聲出而有文采節奏則樂飾矣樂之將作必先擊鼓以聳動衆聽故曰先鼓以警戒舞之將作必先三舉足以示其舞之方法故曰三步以見方再始謂一節終而再作也往進也亂終也如云闗雎之亂歸舞畢而退就位也再始以著往者再擊鼓以明其進也復亂以飭歸者復擊鐃以謹其退也此兩句言舞者周旋進退之事抜如抜來赴往之抜言舞之容雖若奮迅疾速而不過於疾也樂之道雖曰幽微難知而不隠於人也是故君子以之為己則和而平故獨樂其志不厭其道言學而不厭也以之為人則愛而公故備舉其道不私其欲言誨人不倦也情見於樂之初而見其義之立化成於樂之終而知其德之尊君子聽之而好善感𤼵其良心也小人聽之而知過蕩滌其邪穢也故曰以下亦引古語結之此章諸家皆以為論大武之樂以明伐紂之事且以再始為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紂此誤久矣愚謂此特通論樂與舞之理如此耳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豈可以生民之道莫大於戰伐哉馬氏曰先鼓以警戒象武王伐紂而誓衆也三步以見方象武王伐紂有漸也再始以著往象武王以紂之不悛而再往也復亂飭歸象武王旣勝而歸也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此武王所以能伐商以救民於水火之中也情見而義立象武王伐紂之情見而天下之公義立樂終而德尊言及樂之終而武王之徳愈尊武王伐紂所以著其善去其不善故君子因之以勸而好善小人因之以戒而聽過古之言禮者有曰民之所由生禮為大言政者有曰人道政為大於此則曰生民之道樂為大此皆以其所隆而言之也
  樂也者施去聲也禮也者報也樂樂其所自生禮反其所自始樂章德禮報情反始也
  文蔚問如何是章德朱子曰和順積諸中英華𤼵於外便是章著其内之德○馬氏曰樂由陽來陽散其文而以生育為功故樂主於施禮由隂作隂斂其質而以反朴為事故禮主於報舜主於紹堯而施及於天下故作大韶武王主於武功而施及於天下故作大武此樂其所自生也萬物本乎天故先王以郊明天之道人本乎祖故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此反其所自始也○應氏曰樂有𤼵達動盪之和宣播而出於外一出而不可反故曰施禮有交際酬答之文反復而還於内故曰報韶濩夏武皆章德而導和祭享朝聘皆報情而反始所謂反者有收斂之節也朱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反其所自始亦知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是和氣從中間直出無所待於外禮却是始初有這意思外面却做一箇節文抵當他却是人做底雖說是人做元不曽杜撰因他本有這意思故下文云樂章德禮報情反始也和順積諸中英華𤼵諸外便是章著其内之德
  所謂大輅者天子之車也龍旂九旒天子之旌也青黒縁去聲者天子之寶龜也從之以牛羊之羣則所以贈諸侯也
  天子賜車則上公及同姓侯伯金輅異姓則象輅四衞則革路蕃國則木輅受於天子則總謂之大輅也龍旂九旒亦上公侯伯則七旒子男則五旒也寶龜則以青黒為之縁飾牛羊非一故稱羣此明報禮之事○石梁王氏曰此八句專言禮與上下文不相承當是他篇之錯簡金華邵氏曰樂為施禮為報諸侯得乘大輅建龍旂用青黒縁龜又從以牛羊之羣若幾於極其所施而無節矣記者一言以該之曰此所以贈諸侯以見非諸侯之所可用猶王制若有加則賜也之意則禮之為報蓋昭昭矣
  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綂同禮辨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
  劉氏曰人情感物無常固多變然旣𤼵於聲音而為樂則其哀樂一定而不可變矣事理隨時有異固多易也然旣著之節文而為禮則其威儀一定而不可易矣惟其不可變故使人佚能思初安能惟始和順道德而純然罔間所謂綂同也惟其不可易故使人親疎有序貴賤有等謹審節文而截然不亂所謂辨異也此禮樂之說所以管攝乎人情也慶源輔氏曰情之極然後形之聲音播之金石而為樂故曰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尊卑上下之理截然不可亂聖人則因而制為之禮故曰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者天地之和故綂同禮者天地之序故辨異禮之說不外乎辨異樂之說不外乎綂同
  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去去聲偽禮之經也禮樂偩天地之情達神明之德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父子君臣之節
  朱子曰偩依象也 劉氏曰人情理同而氣異同則本一異則變多樂以綂同故可使人窮其本之同而知其變之異人情理微而欲危微則誠隠危則偽生禮以辨異故可使人去其欲之偽而著其理之誠也窮本知變者感通之自然故曰情著誠去偽者修為之當然故曰經○愚謂禮樂之作道與器未始相離故曰凝是精粗之體也長樂陳氏曰天地先禮樂而形禮樂後天地而作故天地隂陽之情禮樂得以偩而出之也蓋天地之道其明為禮樂其幽為神明其位為上下其物為精粗内之為父子外之為君臣先王原天地之序以制禮道天地之和以作樂偩天地之情於後而使幽者闡達神明之德於外而使顯者微神之在上而不可知也則降而下之在下而不可知也則興而上之夫然後隂陽交通而物體之精粗有所凝矣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而人倫之大節有所領矣
  是故大人舉禮樂則天地將為昭焉天地訢合隂陽相得煦吁句反於句反方姤反育萬物然後草木茂區萌達羽翼奮角觡生蟄蟲昭蘇羽者嫗伏扶又反毛者孕鬻胎生者不殰而卵生者不殈吁闃反則樂之道歸焉耳
  大人舉禮樂言聖人在天子之位而制禮作樂也天地將為昭焉言將以禮樂而昭宣天地化育之道也訢與欣同訢合和氣之交感即隂陽相得之妙也夭以氣煦之地以形嫗之天煦覆而地嫗育是煦嫗覆育萬物也屈生曰勾謂勾曲而生者也角之無䚡者曰觡䚡謂角外皮之滑澤者蟄藏之蟲初出如暗而得明如死而更生故曰昭蘇也嫗伏體伏而生子也孕鬻妊孕而育子也殰未及生而胎敗也殈裂也凡物皆得自生自育而無所害者是皆歸於聖人禮樂參贊之道耳馬氏曰禮樂偩天地之情故大人舉禮樂則天地之情可知自天地訢合以至於不殰不殈此皆天地將為昭焉之事也天地訢合隂陽相得煦嫗覆育萬物此言其氣之和也自草木茂以至卵生不殈此言其氣之和而物不失其性也夫天地生物之功至於如此之妙者皆起於樂也故曰樂之道歸焉耳蓋樂所以和人心心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無不應言樂則禮可知矣
  樂者非謂黄鍾大吕弦歌干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樂之末節也故童者舞之鋪筵席陳尊俎列籩豆以升降為禮者禮之末節也故有司掌之樂師辨乎聲詩故北面而弦宗祝辨乎宗廟之禮故後尸商祝辨乎喪禮故後主人是故徳成而上藝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後是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後然後可以有制於天下也
  禮樂之事有道有器前經皆言禮樂之道此以器言謂道之精者非習藝習事者所能知也干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皆舞者所執商祝習知殷禮者殷尚質喪禮以質為主故兼用殷禮也北面位之卑也宗廟之敬在尸喪禮之哀在主人在尸與主人之後其輕可知也徳行在君尸主人童子有司習於藝宗祝商祝習於事故上下先後之序如此○石梁王氏曰徳成而上註云徳三徳也漢儒訓解每以三徳為徳延平周氏曰有司之所知童子之所能者禮樂之末而聖人之與民同者也如其禮樂之本則豈非聖人之所獨得而與百王同者乎○慶源輔氏曰徳成而上非遺其藝也藝成而下則局於藝者爾行成而先非廢其事也事成而後則役於事者爾本末具舉精粗不廢得道之全體然後可以制作禮樂以示天下○嚴陵方氏曰上下以位言先後以序言徳則反本藝則務末故其成也以上下為異位行施於此而後事作於彼故其成也以先後為異序故君子於徳必有據焉藝則㳺之而已於行必有修焉事則節之而已夫上下有位先後有序則足以為法於天下矣
  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卧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弦匏笙簧㑹守拊鼔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去聲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發也
  厭之故惟恐卧好之故不知倦如彼外之也如此内之也旅衆也或進或退衆皆齊一無參差也和正以廣無姦聲也弦匏笙簧之器雖多必㑹合相守待擊拊鼓然後作也文謂鼔也武謂金鐃也樂之始奏先擊鼓故云始奏以文亂者卒章之節欲退之時擊金鐃而終故云復亂以武相即拊也所以輔相於樂治亂而使之理故云治亂以相也訊亦治也雅亦樂器也過而失節謂之疾奏此雅器以治舞者之疾故云訊疾以雅也於此而語樂是道古樂之正也知古樂而明修身之道則家齊國治而天下平矣○方氏曰鼔聲為陽故謂之文鐃聲為隂故謂之武平言無上下之偏均言無逺近之異延平周氏曰進退以旅者言其齊而有儀和正以廣者言其美弦匏笙簧㑹守拊鼔者言其序始奏以文者本乎仁復亂以武者制以義相雅皆樂器名也以其節樂而能治其亂則有相之道是以謂之相以其趨樂之節奏而不失於雅是以謂之雅古樂之作也如此故君子樂終而語今則有倫道古則不悖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其所以為古樂也○慶源輔氏曰進旅退旅四字形容古樂已盡和正以廣和而不流便有廣大之意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此所謂一張一弛也
  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姦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乃刀反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發也
  進俯退俯謂俯僂曲折行列雜亂也姦聲以濫即前章所謂滌濫之音謂姦邪之聲侵濫不正也溺而不止即前章所謂狄成之音謂其聲沉淫之久也及俳優雜戲侏儒短小之人如獼猴之狀間雜於男子婦人之中不復知有父子尊卑之等作樂雖終無可言者况可與之言古道乎獶與猱同延平周氏曰進退皆俯非有儀也姦聲以濫非和正也溺而不止非所以為廣也及優侏儒子女不知父子非有序也樂終而語今則無倫道古則有悖此其所以為新樂也
  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不同文侯曰敢問何如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去聲民有徳而五榖昌疾疢丑刃反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弦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去聲此大邦克順克俾讀為比皮乂反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于孫子此之謂也四時當謂不失其序也妖祥祥亦妖也書言亳有祥大當大化之均調也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是一句讀言聖人立父子君臣之禮為三綱六紀之目也綱維網大繩紀附綱小繩網目則附於紀也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也六紀謂諸父有善諸舅有義族人有叙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也先序之以禮乃可和之以樂故然後有正六律以下之事周子曰古者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姓大和萬物咸若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意蓋本此詩大雅皇矣之篇莫静也徳音名譽也俾當依詩作比子夏引詩以證徳音之說○嚴氏曰王季雖無心於干譽然其徳明而類長而君順而比自不可掩類者明之充君者長之推比者順之積克明謂知此理克類謂觸類而通一理混融徹上徹下也君又尊於長學記言能為長然後能為君是也以之君臨大邦則克順而能和其民克比而能親其民順言不擾比則驩然相愛矣比及文王其徳無有可悔從容中道無毫髪之慊也言王季之徳傳于文王而益盛故能受天之福而延于子孫也長樂陳氏曰天地以順動則四時不忒是天地順理然後四時各當其分也民有徳人之和也五榖昌天地之和應之也如此災害不生而無疾疢禍亂不作而無妖祥合是數者無適不當則三才之理豈得不謂之大當乎然後内外相維而紀綱正則天下之動正夫一而大定矣在易既濟本於剛柔正而位當家人家道正也而終於天下定然則天下大當而禮可行天下大定而樂可作固其時也然後正六律而使之和聲和五聲而使之協律弦之琴瑟歌之詩頌則中聲所止無非盛徳之形容焉庸詎不為徳音之樂邪
  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煩志齊音敖去聲匹力反志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
  溺音淫溺之音也濫者泛濫之義謂泛及非己之色也燕者晏安之意謂耽於娛樂而不反也趨數迫促而疾速也敖辟倨肆而偏邪也四者皆以志言淫溺較深煩驕較淺然皆以害徳故不可用之宗廟延平周氏曰徳音則能善其志而溺音則能亂其志也
  詩云肅雝和鳴先祖是聽夫肅肅敬也雝雝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
  詩周頌有瞽之篇因上文言溺音害徳祭祀弗用故引之長樂陳氏曰樂之發肅肅乎其敬而制之以禮雝雝乎其和而制之以義如此則外不淫色内不害徳舉而措之天下何事不行况用之祭祀而先祖不是聽耶書謂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者此也
  為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
  徳音之正溺音之邪皆易以感人故人君不可不謹所好惡也詩大雅板之篇誘詩作牖嚴陵方氏曰言人君謹其所好惡則以戒文侯之好溺音故也君則指其人上則指其位
  然後聖人作為鞉鼓椌丘八反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後鐘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
  鞉如鼓而小持柄摇之旁耳自擊椌楬柷敔也壎六孔燒土為之箎大者長尺四寸小者尺二寸竹也六者皆質素之聲故云徳音既用質素為本然後用鐘磬竽瑟四者華美之音以贊其和干楯也戚斧也武舞所執旄旄牛尾也狄翟雉羽也文舞所執此則宗廟之樂也酳說見前篇有事於宗廟則有獻酬酳酢之禮也宗廟朝廷無非禮樂之用所以貴賤之官序長幼之尊卑自今日而垂之後世也長樂陳氏曰聖人作樂以發諸聲音者寓之象以稽諸度數者寓之器是故作革以為鞉鼔而鞉所以兆奏鼓者也作木以為椌楬而楬所以止合樂者也作土為壎而始有所倡作竹為箎而終有所和則播鞉而鼔從之中聲以發焉擊椌而楬止之中聲以節焉吹壎而箎應之中聲以和焉蓋弦歌詩頌中聲之所止也而謂之徳音則鞉鼔椌楬壎箎中聲之所出也謂之徳音之音不亦冝乎聖人既作為六者之器以寓徳音之樂抑又越之金石以為鐘磬宣之匏絲以為竽瑟所以諧其聲舞武以干戚文以旄狄所以動其容則八音克諧無相奪倫而神人奚適不和哉此所以祭先王之廟而幽足以交於神獻酬酳酢而明足以交於人行之當時而官序貴賤莫不得其宜示之後世而尊卑長幼莫不得其序也
  鐘聲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横古曠反横以立武君子聽鐘聲則思武臣
  鏗然有聲號令之象也號令欲其威嚴横則盛氣之充滿也令嚴氣壯立武之道故君子聽之而思武臣
  石聲磬上聲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聽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
  舊説磬讀為罄上聲謂其聲音罄罄然所以為辨别之意死生之際非明辨於義而剛介如石者不能决封疆之臣致守於彼此之限而能致死於患難之中故君子聞聲而知所思也
  絲聲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聽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
  人之處心雖當放逸之時而忽聞哀怨之聲亦必為之惻然而收斂是哀能立廉也絲聲凄切有亷劌裁割之義人有廉隅則志不誘於欲士無故不去琴瑟有以也夫
  竹聲濫去聲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敕六反聚之臣
  舊説濫為擥聚之義故可以㑹可以衆畜聚之臣謂節用愛人容民畜衆者非謂聚歛之臣也○劉氏曰竹聲汎濫汎則廣及於衆而衆必歸之故以立㑹聚而君子聞竹聲則思容民畜衆之臣也
  鼓鼙之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衆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君子之聽音非聽其鏗鏘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讙謂讙囂也其聲諠雜使人心意動作故能進發其衆前言武臣泛言之也此專指將帥而言蓋師以鼓進而進之權在主將也彼謂樂聲也合之契合於心也○應氏曰八音舉其五而不言匏土木者匏聲短滯土聲重濁木聲樸質而無輕清悠颺之韻然木以擊鼓而匏亦在竽笙之中矣延平周氏曰鐘磬絲竹鼓鼙之聲既不同而所立者亦不同故君人者聽之亦各沿其類而思其臣也且畜聚之臣又安足思也哉夫君子不畜聚非不畜聚葢君子畜聚而能散則異乎人之為畜聚也
  賔牟賈侍坐於孔子孔子與之言及樂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何也對曰病不得其衆也
  賓牟姓賈名孔子問大武之樂先擊鼓備戒已久乃始作舞何也賈答言武王伐紂之時憂病不得士衆之心故先鳴鼓以戒衆久乃出戰今欲象此故令舞者久而後出也
  咏歎之淫液之何也對曰恐不逮事也
  此亦孔子問而賈答也咏歎長聲而歎也淫液聲音之連延流液不絶之貌逮及也言武王恐諸侯後至者不及戰事故長歌以致其望慕之情也
  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厲之已蚤何也對曰及時事也
  問初舞時即手足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地而猛厲何其太蚤乎賈言象武王及時伐紂之事故不可緩然下文孔子言是太公之志則此答非也延平周氏曰武王之伐紂豈得已哉順乎人應乎天而已矣順乎人應乎天猶且病其不得衆恐其不逮事則此所以終能及時事也
  武坐致右憲左何也對曰非武坐也
  坐跪也問舞武樂之人何故忽有時而跪以右膝至地而左足仰之何也憲讀為軒輊之軒賈言非武人坐舞法無坐也然下文孔子言武亂皆坐是周召之治則武舞有坐此答亦非也
  聲淫及商何也對曰非武音也子曰若非武音則何音也對曰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子曰唯丘之聞諸萇𢎞亦若吾子之言是也淫貪欲之意也武樂之中有貪商之聲則是武王貪欲紂之天下故取之也賈言非武樂之聲也孔子又問既非武樂之聲則是何樂聲乎賈又言此典樂之官失其相傳之說也若非失其所傳之眞而謂武王實有心於取商則是武王之志有荒繆矣豈精明神武應天順人之志哉孔子於是然其言而謂其言與萇𢎞相似也一說商聲為殺伐之聲淫謂商聲之長也若是武樂之音則是武王有嗜殺之心矣故云志荒也
  賓牟賈起免席而請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則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久何也子曰居吾語去聲汝夫樂者象成者也總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厲太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
  免席避席也備戒已久所謂遲也久立於綴是遲而又久也孔子言作樂者倣象其成功故將舞之時舞人總持干盾如山之立嶷然不動此象武王持盾以待諸侯之至故曰武王之事也所以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厲象太公威武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志也亂樂之卒章也上章言復亂以武言武舞將終而坐象周公召公文徳之治蓋以文而止武也慶源輔氏曰賓牟賈蓋當時之知樂者也故孔子以武樂問之賈五答而夫子唯之以一言初未嘗有所辨明也而賈乃起敬免席而請者蓋其温良恭儉讓之徳容有以感動之也故曰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賈禮恭辭遜可與之言故夫子使之居而語之由是觀之賈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故孔子因而發之三句說盡武樂之義與武王伐紂之事又見當時各盡其道此蓋孔子之所自得者若其得於萇𢎞者與賈之所言合
  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成者曲之一終書云簫韶九成孔子又言武之舞也初自南第一位而北至第二位故云始而北出也此是一成再成則舞者從第二位至第三位象滅商也三成則舞者從第三位至第四位極於北而反乎南象克殷而南還也四成則舞者從北頭第一位却至第二位象伐紂之後疆理南方之國也五成則舞者從第二位至第三位乃分為左右象周公居左召公居右也綴謂南頭之初位也六成則舞者從第三位而復于南之初位樂至六成而復初位象武功成而歸鎬京四海皆崇武王為天子矣○陳氏曰樂終而徳尊也嚴陵方氏曰六成復綴以崇天子者復綴則以象功成而還歸焉也舉武事者既出於天子則成武功者可不歸諸天子乎歸功所以崇之也故曰以崇天子
  夾振之而駟伐盛威於中國也
  此又申言武始北出以下事二人夾舞者而振鐸以為節則舞者以戈矛四次擊刺象伐紂也駟讀為四伐如泰誓四伐五伐之伐此象武王之兵所以盛威於中國也一説引君執干戚就舞位讀天子連下句但舊註以崇訓充則未可通耳四伐或象四方征伐武勝殷而滅國者五十則亦有東征西討南征北伐之事矣
  去聲夾而進事蚤濟也久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分部分也舞者各有部分而振鐸者夾之而進也濟猶成也此於武王之事為早成也舞者久立於行綴之位象武王待諸侯之集也
  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黄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後於杞投殷之後於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去聲商容而復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禄
  反讀為及言牧野克殷師之後即至紂都也殷後不曰封而曰投者舉而徙置之辭也然封㣲子於宋在成王時此特厯叙黄帝堯舜禹湯之次而言之耳其曰未及下車而封與下車而封先後之辭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行商容即書所謂式商容閭也弛政解散紂之虐政也一說謂罷其征役倍祿禄薄者倍増之也延平周氏曰必封先代之後如此者示其無意於天下雖曰得之亦與先代之後共之也書曰釋箕子之囚葢釋箕子而後使之為臣又曰式商容閭蓋式之而後復其位也
  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許靳反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上聲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
  衅與釁同以血塗之也凡兵器之載出則刃向前入則刃向後今載還鎬京而刃向後有似於倒故云倒載也建讀為鍵鎖也櫜韜兵器之具兵器皆以鍵櫜閉藏之示不用也封將帥為諸侯賞其功也今詳文理名之曰建櫜一句當在虎皮之下將帥之上
  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說劒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後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散軍放散軍伍也郊射習射於郊學之中也左東學也在東郊東學之射歌貍首之詩以為節右西學在西郊西學之射則歌騶虞之詩以為節也貫穿也革甲鎧也軍中不習禮其射但主於穿札今既行禮射則此射止而不為矣禆冕見曾子問搢揷也説劒解去其佩劒也慶源輔氏曰此武王所以偃兵之梗槩也貫革之射虎賁之劒非强以息之説之也示之以郊射禮服而彼自不能不息不説也民知乎孝則無犯上作亂之心諸侯知所以為臣知所以敬天則有尊天子畏上帝之誠此兵之所以不復用也所以者為自敬天之理也知其所以然然後能不違也孝獨不言所以孝無所以也子之孝於親夫孰知所以然哉唯有以感發之而已○金華應氏曰射於郊養老於大學非有異學也大學即在郊之學貍首騶虞之節雖有天子諸侯之異竊意因學而分左右非分學而射也若分之而天子諸侯各射一處則非所以辨尊卑矣騶虞仁而不殺天子包容徧覆之象貍首義而善摶諸侯奔走赴功之象故射各以其詩為節也
  三老五更平聲於大學天子𥘵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總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若此則周道四達禮樂交通則夫武之遲久不亦宜乎
  冕而總干謂首戴冕而手執干盾也餘說各見前篇孔子語賓牟賈武樂之詳其言止此嚴陵方氏曰四逹者東西南北無所不達也交通者上下内外無所不通也唯其道四達故禮樂得以交通焉周之成功若是之遲厯時若是之久也則樂之象成亦宜夫遲久矣故曰不亦宜乎○金華應氏曰帝者之徳尊而其世已逺意其淪墜之已久故封之尤急王者之徳降而其世猶近未至於圯𣪚而無所歸故封之為次商容閒廢于家武王固已親式其閭以致敬而未敢輕起之而遽任以事也故使箕子同類之賢先行而訪之道達殷勤而後復其位所以尊賢也牛馬縱而遂其性則物之勞者逸車甲衅而息其神則器之動者静干戈倒而包以虎皮則昔為武而今為文將帥俾為諸侯則昔治軍而今治民貫革之射則息之虎賁之劒則脱之所以潛消其暴戾鷙悍之習貍首騶虞以為節禆冕執笏以為容明堂朝覲耕籍養老所以開導其孝悌敬順之心凡此皆所以反前日之所為而一新天下之觀聽也其氣象甚雍容其節目甚詳宻此豈一日之所能為宜乎武舞象之而舒徐遲久也然則戒之久立之久固無急於富天下之心遲之遲而又久又必緩以待天下之化大武雖武舞也實止戈之武也實修文之武也故武之詩曰勝殷遏劉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
  致謂研窮其理也樂由中出故以治心言之子諒從朱子說讀為慈良樂之感化人心至於天而且神可以識窮本知變之妙矣○朱子曰易直子諒之心一句從來說得無理㑹却因見韓詩外傳子諒作慈良字則無可疑矣西山真氏曰古之君子以禮樂為治身心之本故斯須不可去之致者極其至之謂也樂之音和平中正故致此以治心則易直子諒油然而生生則樂善端之萌自然悦豫也樂則安樂之然後安也安則久安之然後能久也久則天渾然天成無所作為也天則神變化無方不可度思也天雖何言人自信之以其不忒也神雖不怒人自畏之以其不測也生樂久安猶孟子所謂善信美大也至於天且神則大而化之矣
  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禮自外作故以治躬言之此言著誠去偽之心不可少有間斷朱子曰心要平易無艱深險阻所以説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不莊不敬則慢易之心入之矣入之一字正見得外誘使然非本心實有此惡雖非木有然既為所奪而得以為主於内則非心而何 李氏曰不和則鄙不樂則詐不莊則易不敬則慢不和不樂不莊不敬生者生于内者也鄙詐慢易入者入自外者也
  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弗與爭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徳煇動於内而民莫不承聽理發諸外而民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舉而錯之天下無難矣
  動於内則能治心矣動於外則能治躬矣極和極順則無斯須之不和不順矣所以感人動物其效如此徳以煇言乃英華發外之驗理發諸外是動容周旋之中禮君子極致禮樂之道其於治天下乎何有金華邵氏曰禮樂何以能感民如此哉蓋聖人與斯民均備是禮樂於一性之中特聖人先得我心之同然故一舉而措之天下則此以心感彼以心應宜其易易而無難矣
  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如字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
  馬氏曰以體言之禮減樂盈以用言之禮進樂仄樂動於内故其體主盈蓋樂由中出而為人心之所喜禮動於外故其體主減蓋禮自外作而疑先王有以强世也禮主減故勉而作之而以進為文樂主盈故反而抑之而以反為文故七介以相見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一獻之禮而賓主百拜日莫人倦而齊莊正齊此皆勉而進之者也進旅退旅以示其和弦匏笙簧㑹守拊鼔以示其統治亂則以相訊疾則以雅作之以柷止之以敔此皆反而抑之者也減而不進則幾於息矣故銷盈而不反則至於流矣故放先王知其易偏故禮則有報樂則有反禮有報者資於樂也樂有反者資於禮也○劉氏曰禮之儀動於外必謙卑退讓以自牧故主於減殺樂之徳動于中必和順充積而後形故主於盈盛蓋樂由陽來故盈禮自隂作故減也然禮之體雖主於退讓而其用則貴乎行之以和故以進為文也樂之體雖主於充盛而其用則貴乎抑之以節故以反為文也禮若過於退讓而不進則威儀銷沮必有禮勝則離之失樂過於盛滿而不反則意氣放肆必有樂勝則流之弊故禮必有和以為減之報報者相濟之意也樂必有節以為盈之反反者知止之謂也禮減而得其和以相濟則從容欣愛而樂矣此樂以和禮也樂盈而得其節以知止則優柔平中而安矣此禮以節樂也禮樂相須並用而一歸於無過無不及之中而合其事理之宜故曰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慶源輔氏曰禮主其減減所以裁節於外也樂主其盈盈則充盛於内也樂而不盈則無以形於外禮而不減則無以合於内來而不往非禮也往而不來非禮也故曰禮有報來往不已是亦進之意
  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樂必發於聲音形於動静人之道也聲音動静性術之變盡於此矣故人不耐無樂樂不耐無形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使其文足論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廉肉而救反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氣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
  方氏曰聲足樂者樂其道文足論者論其理也道所以制用而有節故雖樂而不至於流理所以明義而無窮故可論而不至於息曲者聲之柔若絲是也直者聲之剛若金是也繁者聲之雜若笙是也瘠者聲之純若磬是也亷者聲之清若羽是也肉者聲之濁若宫是也節者聲之制若徴是也奏者聲之作若合是也○劉氏曰人情有所樂而發於詠歌詠歌之不足而不知手舞足蹈則性情之變盡於此矣故人情不能無樂樂於中者不能不形於外而為歌舞形於歌舞而不為文辭以道之於禮義則必流於荒亂矣先王耻其然故制為雅頌之聲詩以道迪之使其聲音足以為娛樂而不至於流放使其文理足以為講明而不至於怠息使其樂律之清濁髙下或宛轉而曲或徑出而直或豐而繁或殺而瘠或稜隅而廉或圓滑而肉或止而節或作而奏皆足以感發人之善心而不使放肆之心邪僻之氣得接於吾身焉是乃先王立樂之方法也長樂陳氏曰王政廢興在雅不在風盛徳形容在頌不在雅制為雅頌之聲以道之則審樂足以知政聞樂足以知徳使其聲足樂而不流文足論而不息也聲足樂而不流故安文足論而不息故久中正之雅不過是爾葢廉直之音作而民肅敬繁簡之音作而民康樂肉好之音作而民慈愛先王制為雅頌以道曲直繁瘠廉肉之聲抑又節奏合而成文其有不足感動人之善心耶
  是故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里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内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故樂者審一以定和比物以飾節節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親萬民也是先王立樂之方也
  應氏曰一者心也心一而所應者不一守一以凝定其和雜比以顯飾其節及其成文可以合和至親至嚴之倫附親其至疎至衆者蓋樂發於吾心而感於人心無二理也○劉氏曰作樂之道先審人聲之所形或風或雅或頌或喜或敬或愛各從一體以定其調度之和然後比之樂器之物以飾其節奏此一條言樂以和禮也張氏曰正樂流行故隨所在而各盡其善宗廟有君臣所主在和敬鄉里有長幼所主在和順閨門有父子所主在和親前章使親疎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是也
  故聽其雅頌之聲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莊焉行其綴兆要平聲其節奏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故樂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紀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天地之教命中和之統紀所以防範人心者在是曰莊曰正曰齊曰紀皆言禮之節樂延平周氏曰樂能官天地而天地不得之則或幾乎息故曰天地之命又能道中和而中和得之則各有條理故曰中和之紀雖大而命天地小而紀中和而其歸於樂則一而已所謂樂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夫樂者先王之所以飾喜也軍旅鈇鉞者先王之所以飾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儕焉喜則天下和之怒則暴亂者畏之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
  皆得其儕言各從其類喜非私喜怒非私怒也馬氏曰以樂飾喜而不為汰者以喜當其類也以軍旅鈇鉞飾怒而不以為暴者以怒當其類也喜而當其類則天下和之怒而當其類則暴亂者畏之先王治天下之道非一端可盡而其大要則在於禮樂故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
  子贛見師乙而問焉曰賜聞聲歌各有宜也如賜者宜何歌也師乙曰乙賤工也何足以問所宜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執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静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夫歌者直已而陳徳也動已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
  子贛孔子弟子端木賜也樂師名乙各有宜言取詩之興趣以理其情性使合於宜也有此徳而宜此歌是正直己身而敷陳其徳也故曰直已而陳徳動已性天之流行也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故有四者之應○方氏曰肆寛大而舒緩也商音剛决故性之柔緩者宜歌之而變其柔為剛斷齊音柔緩故性剛决者宜歌之而終至於柔遜葢各濟其所偏而融㑹之於平和之地也金華邵氏曰人之一身凡天地四時星辰萬物之理莫不畢備今也直已而陳徳於歌宜其或應或和或理或育有不期然而然者非歌能使之也徳寓於歌聞其歌而感之也直已者無所掩覆致直而行之也○金華應氏曰師乙賤工而誦其所聞有非後世儒者所及蓋先王之澤未散人多習聞聲樂之理及夫子正樂而感發益深不但學者有所悟解而工師之職亦皆講肄而精通之故師摯之始闗雎之亂洋洋乎盈耳而師乙之對聲歌亦可觀也其後樂益僣亂而繚于師摯之徒皆逃而去入于河海豈偶然哉
  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明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臨事而屢斷勇也見利而讓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
  保猶安也言安於勇安於義而不移也○疏曰宋是商後此商人謂宋人也嚴陵方氏曰明者不為物蔽之謂肆直慈愛而不蔽於慈愛是明乎商之音者也故臨事而屢斷以慈愛之蔽在於無斷故也温良能斷而不蔽於能斷是明乎齊之音者也故見利而讓以能斷之蔽在於無讓故也唯有勇乃能斷事唯有義乃能讓利歌五帝之遺聲則可以保其勇歌三代之遺聲則可以保其義故曰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葢勇義人之所有非明乎歌之音則不足以保全之故也
  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隊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去聲矩句中鉤纍纍乎端如貫珠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說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子貢問樂
  上如抗下如隊言歌聲之髙者如抗舉其下者如墜墮也槀木枯木也倨微曲也句甚曲也端正也長言之所謂歌永言也○朱子曰看樂記大段形容得樂之氣象當時許多名物度數人人曉得不須說出故止說樂之理如此其妙今許多度數都没了只有許多樂之意思是好只是没頓放處又曰今禮樂之書皆亡學者但言其義至於器數則不復曉葢失其本矣嚴陵方氏曰此先長言而後嗟嘆詩則先嗟嘆而後永歌者言先嗟嘆則以嗟嘆而唱之也後嗟嘆則以嗟嘆而和之也彼以詩為主而詩者樂之始故以唱為序此以樂為主而樂者詩之終故以和為序非有不同意各有所主也○金華邵氏曰歌之為義長其言之謂也方其人有所悦乎中則言之言不足以盡其悦故長言之至於長言不足而聲嗟氣嘆嗟嘆不足而手舞足蹈樂至於此葢有非歌之所能盡者故終之曰子貢問樂










  禮記大全卷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十九
  明 胡廣等 撰
  雜記上第二十嚴陵方氏曰此篇雖以記䘮為主下篇又兼言三患五耻觀蜡取盗之類則其事不一故以雜名篇猶之易有説卦序卦而有雜卦莊子有内篇而有雜篇也
  諸侯行而死於館則其復如於其國如於道則升其乗車之左轂以其綏復
  館謂主國有司所授館舎也復招魂復魄也如於其國其禮如在夲國也道路也乗車其所自乘之車也在家則升屋之東榮車向南則左在東也綏讀為緌旌旗之旄也去其旒而用之耳凡五等諸侯之復人數視命數今轂上狹止容一人山陰陸氏曰綏旐也以其旐北方之物也死無乎不之號而復之則其旗宜以死者所首之方而已
  其輤有裧緇布裳帷素綿以為屋而行
  輤載柩之車上覆餙也輤象宫室舊説輤用染赤色以蒨而名裧者輤之四旁所垂下者緇布裳帷者輤下棺外用緇色之布為裳帷以圍繞棺也素綿以為屋者用素錦為小帳如屋以覆棺之上設此餙乃行也廬陵胡氏曰裳用緇則輤與裧皆赤也以𤣥纁對耳鄭謂輤如綪斾之綪取蒨赤也竊案大夫以白布為輤豈亦因染赤得名乎柩車餙經惟此一文則知未大歛前車餙亦然
  至於廟門不毁墻遂入適所殯唯輤為説於廟門外廟門殯宫之門也不毁牆謂不折去裳帷也所殯在兩楹間脱輤於門外者旣入宫室則不必象宫之輤也故脱之
  大夫士死於道則升其乗車之左轂以其綏復如於館死則其復如於家大夫以布為輤而行至於家而説輤載以輲車入自門至於阼階下而説車舉自阼階升適所殯
  布輤以白布為輤也輲讀為輇音與船同説文有輻曰輪無輻曰輇有輻者别用木以為輻也無輻者合大木為之也大夫初死及至家皆用輇車載之今至家而脱去輤則惟尸在輇車上耳故云載以輇車凡死於外者尸入自門升自阼階柩則入自闕升自西階周禮殯則於西階之上惟死於外者殯當兩楹之中盖不忍逺之也嚴陵方氏曰綏亦如字大夫無為屋之文則是素錦帳同諸侯矣
  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
  士卑故質略如此嚴陵方氏曰大夫以布為輤則諸侯用帛可知士以葦席為屋則不得用素錦矣蒲席為裳則不得用緇布矣此皆降殺之别也
  凡訃於其君曰君之臣某死父母妻長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君訃於他國之君曰寡君不禄敢告於執事夫人曰寡小君不禄太子之䘮曰寡君之適子某死君與夫人訃不曰薨而曰不禄告他國謙辭也敢告於執事者㐫事不敢直指君身也山隂陸氏曰諸侯同盟則訃不同盟葢不訃也不言死不死其君也不言卒不卒其君也曲禮云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禄君雖壽考猶以不禄赴臣子之意也夫人曰寡小君不禄左傳曰君氏卒聲子也不赴于諸侯不反哭于寢不祔于姑故不曰薨
  大夫訃於同國適者曰某不禄訃於士亦曰某不禄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訃於適者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禄使某實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禄使某實
  適者謂同國大夫位命相敵者外私在他國而私有恩好者也實讀為至言為訃而至此也
  士訃於同國大夫曰某死訃於士亦曰某死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某死訃於大夫曰吾子之外私某死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某死
  士卑故其辭降於大夫
  大夫次於公館以終䘮士練而歸士次於公館大夫居廬士居堊室
  此言君䘮則大夫居䘮之次在公館之中終䘮乃得還家若邑宰之士至小祥得還其所治之邑其朝廷之士亦留次公館以待終䘮廬在中門外東壁倚木為之故云倚廬堊室在中門外屋下壘擊為之不塗墍○劉氏曰居堊室亦謂邑宰也朝士亦居廬蓋斬衰之䘮居廬既練居堊室朝士大夫皆斬衰未練時皆當居廬也山陰陸氏曰此言士次於公館則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即言大夫次於公館以終䘮士練而歸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嫌士練而歸猶居堊室廬非乆處者也以言待盡於此
  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䘮服如士服石梁王氏曰父母䘮自天子逹周人重爵施於尊親乃異其服非也周公制禮時恐其𡚁未至此
  士為其父母兄弟之為大夫者之䘮服如士服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
  大夫適子雖未為士亦得服大夫之服則為士而服大夫服可知矣今此所言士是大夫之庶子為士者也庶子卑故不敢服尊者之服所以止如士服也孟子言齊䟽之服自天子逹而此經之文若此蓋大夫䘮禮亡不得聞其説之詳矣嚴陵方氏曰生者貴而死者賤則其服從死者嫌若臨之故也生者賤而死者貴則其服從生者嫌若僣之故也
  大夫之庶子為大夫則為其父母服大夫服其位與未為大夫者齒
  大夫庶子若為大夫可以大夫之䘮服䘮其親然其行位之處則與適子之未為大夫者相齒列○疏曰此庶子雖為大夫其年雖長於適子猶在適子下使適子為主也嚴陵方氏曰大夫之適子雖為士服大夫之服而不嫌於重者適故也至於庶子身為大夫雖服大夫之服以䘮其親然其位猶與未為大夫者齒蓋長㓜之序不可以貴賤廢故也
  士之子為大夫則其父母弗能主也使其子主之無子則為之置後
  石梁王氏曰此最無義理充其説則是子爵髙父母遂不能子之舜可臣瞽䏂皆齊東野人語也
  大夫卜宅與𦵏日有司麻衣布衰布帶因䘮屨緇布冠不蕤占者皮弁
  卜宅卜𦵏地也有司治卜事之人也麻衣白布深布也布衰者以三升半布為衰長六寸廣四寸就綴於深衣前當胸之上布帶以布為帶也因䘮屨因䘮服之䋲屨也蕤與緌同古者緇布冠無緌後代加蕤故此明言之也有司為卜故用半吉半凶之服占者卜龜之人也尊於有司故皮弁其服彌吉也皮弁者於天子則為視朝之服諸侯大夫士則為視朔之服也
  如筮則史練冠長衣以筮占者朝服
  筮史筮人也練冠縞冠也長衣與深衣制同而以素為純縁占者審卦爻吉凶之人也朝服卑於皮弁服以筮輕卜也
  大夫之䘮既薦馬薦馬者哭踊出乃包奠而讀書薦進也駕車之馬每車二匹按既夕禮柩初出至祖廟設遷祖之奠訖乃薦馬至日側祖奠之時又薦馬明日設遣奠時又薦馬此言既薦馬謂遣奠時也馬至則車將行故孝子感之而哭踊包奠者取遣奠牲之下體包裹而置於遣車以送死者馬至在包奠之前而云出乃包奠者明包奠為出之節也讀書者既夕云書賵於方方版也謂書賵奠賻贈之人名與其物於版柩將行主人之火於柩東西面而讀之此明夫之禮與士同
  大夫之䘮大宗人相小宗人命龜卜人作龜
  大宗人小宗人即大宗伯小宗伯也相佐助禮儀也命龜告龜以所卜之事也作龜鑚灼之也○劉氏曰大宗人或是都宗人小宗人或是家宗人掌都家之禮者金華應氏曰君臣一家也君之䘮百官庀其職大夫之䘮家臣庀其役其廣狹不同矣君則䘏其私而以國有司助之其后役則司徒供之少儀聴役於司徒是也其賛相則大小二宗與卜人同之宗伯肆師相禮是也大小宗與卜人皆春官而䘮事同賛相之蓋君䘮之用太宰太宗太祝若曾子問所記是也而亦以賛大夫之䘮其待之厚矣夫臣子之䘮其力有不能盡具者皆仰之於公又俾有司贊其事所謂體羣臣者此類是也
  復諸侯以褒衣冕服爵弁服
  復解見前褒衣者始命為諸侯之衣及朝覲時天子所加賜之衣也冕服者上公自袞冕而下備五冕之服侯伯自鷩冕而下其服四子男自毳冕而下其服三諸侯之復也兼用褒衣及冕服爵弁之服也
  夫人税衣揄狄狄税素沙
  此言夫人始死所用以復之衣也税衣色黒而縁以纁揄與摇同揄狄色青江淮而南青質而五色皆備成章曰摇狄狄當為翟雉名也此服蓋畫摇翟之形以為文章因名也狄税素沙言自摇翟至税衣皆用素沙為裏即今之白絹也○按内司服六服者禕衣揄狄闕狄鞠衣展衣禒衣也○儀禮註云王之服九而祭服六后之服六而祭服三王之服衣裳之色異后之服連衣裳而其色同以婦人之徳本末純一故也王之服襌而無裏后之服裏而不襌以陽成於竒隂成於偶故也
  内子以鞠衣褒衣素沙下大夫以襢衣其餘如士復西上
  内子卿之適妻也其服用鞠衣此衣蓋始命為内子時所褒賜者故云鞠衣褒衣也亦以素沙為裹下大夫謂下大夫之妻也䄠周禮作展其餘如士者謂士妻之復用禒衣内子與下大夫之妻復亦兼用禒衣也復西上者復之人數多寡各如其命數若上公九命則復者九人以下三命則用三人北面則西在左左為陽冀其復生故尚左也尊者立於左嚴陵方氏曰復北面求諸幽故西為上西北皆隂故也
  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
  此言大夫䘮車之飾揄翟雉也絞青黄之繒也池織竹為之形如籠衣以青布若諸侯以上則盡揄翟於絞而屬於池之下大夫降於人君故不揄絞屬於池下也
  大夫附於士士不附於大夫附於大夫之昆弟無昆弟則從其昭穆雖王父母在亦然
  附讀為祔祖為士孫為大夫而死可以祔祭於祖之為士者故曰大夫祔於士若祖為大夫孫為士而死不可祔祭於祖之為大夫者惟得祔祭於大夫之兄弟為士者故曰士不附於大夫附於大夫之昆弟若祖之兄弟無為士者則從其昭穆謂祔於髙祖之為士者若髙祖亦是大夫則附於髙祖昆弟之為士者也雖王父母在亦然者謂孫死應合祔於祖今祖尚存無可祔亦是祔於髙祖也小記云中一以上而祔與此義同金華應氏曰重世裔之本宗故大夫寕自屈而祔於士重朝廷之命爵故士不敢僣而祔於大夫重昏姻之正耦故婦與妾之祔各以其類而無之則寕越次而間升重承家之陽類故男祔則配而女附則不配
  婦附於其夫之所附之妃無妃則亦從其昭穆之妃妾附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亦從其昭穆之妾
  夫所祔之妃夫之祖母也昭穆之妃亦謂間一代而祔髙祖之妃也妾亦然
  男子附於王父則配女子附於王母則不配
  男子死而祔祖者其祝辭云以其妃配某氏是并祭毒也未嫁之女及嫁未三月而死歸𦵏女氏之黨者其祔於祖母者惟得祭祖母不祭王父也故云祔於王母則不配盖不言以某妃配某氏耳有事於尊者可以及卑有事於卑者不敢援尊也
  公子附於公子
  䟽曰若公子之祖為君公子不敢祔之祔於祖之兄弟為公子者不敢戚君故也
  君薨大子號稱子待猶君也
  君在稱世子君薨則稱子踰年乃得稱君也僖九年傳云凡在䘮王曰小童公侯曰子待猶君者謂與諸侯並列供待之禮猶如正君也山陰陸氏曰此言君薨未𦵏待其子猶君也春秋召陵之㑹陳子亞衛侯待猶陳侯也若温之㑹陳侯既𦵏陳子序在鄭伯之下莒子之上視君下一等
  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屨不易大功之服為殤者凡九條其長殤皆九月中殤皆七月皆降服也又有降服者六條正服者五條正服不降者三條義服者一條皆九月詳見儀禮此章言居三年之䘮至練時首經已除故云有三年之練冠也當此時忽遭大功之䘮若是降服則其衰七升與降服齊衰𦵏後之服同故以此大功之麻經易去練服之葛經也惟杖屨不易者言大功無杖無可改易而三年之練與大功初䘮同是繩履耳嚴陵方氏曰三年之䘮既練而遭大功之䘮則以麻易之者此以義起禮也
  有父母之䘮尚功衰而附兄弟之殤則練冠附於殤稱陽童某甫不名神也
  三年䘮練後之衰升數與大功同故云功衰也此言居父母之䘮猶尚身著功衰而小功兄弟之殤又當祔祭則仍用練冠而行禮不改服也祝辭稱陽童者庶子之殤祭於室之白處故曰陽童宗子為殤則祭於室之奥故稱隂童童者未成人之稱也今按已是曽祖之適與小功兄弟同曾祖其死者及其父皆庶人不得立祖廟故曽祖之適孫為之立壇而祔之若己是祖之適孫則大功兄弟之殤得祔祖廟其小功兄弟之殤則祖之兄弟之後也今以練冠而祔謂小功及緦麻之殤耳若正服大功則變練冠矣某甫者為之立字而稱之盖尊而神之則不可以名呼之也
  凡異居始聞兄弟之䘮唯以哭對可也其始麻散帶絰兄弟異居而訃至唯以哭對其來訃之人以哀傷之情重不暇他言也其帶絰之麻始皆散垂謂大功以上之兄弟至三日而後絞之也小功以下不散垂
  未服麻而奔喪及主人之未成絰也疏者與主人皆成之親者終其麻帶絰之日數
  若聞訃未及服麻而即奔喪者以道路既近聞死即來此時主人未行小歛故未成絰小功以下謂之䟽䟽者值主人成服之節則與主人皆成之大功以上謂之親親者奔喪而至之時雖值主人成服已必自終竟其散麻帶絰之日數而後成服者也
  主妾之喪則自祔至於練祥皆使其子主之其殯祭不於正室
  女君死而妾攝女君此妾死則君主其喪其祔祭亦君自主若練與大祥之祭則其子主之殯祭不於正室者雖嘗攝女君猶降於正適故殯與祭不得在正室也不攝女君之妾君則不主其喪山陰陸氏曰言主妾之喪則自祔則妾之喪其君有不主者矣崔氏謂女君死攝女君也然則練祥伙其子主之曰練祥可矣今曰至於練祥則又以著虞卒哭其子主之固也
  君不撫僕妾
  死而君不撫其尸者畧於賤也嚴陵方氏曰上言殯祭不於正室所以明嫡也此言不撫僕妾貴之於賤宜畧故也 臨川吳氏曰君撫夫夫及内命婦大夫君撫室老及姪娣仕於家曰僕僕賤於室老者妾賤於姪娣者故恩不及之
  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
  女君死而妾猶服其黨是徒從之禮也妾攝女君則不服以攝位稍尊也嚴陵方氏曰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者親親之仁也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者尊尊之義也
  聞兄弟之喪大功以上見喪者之鄉而哭
  奔喪禮云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此言大功以上謂降服大功者也凡喪服降服重於正服
  適兄弟之送𦵏者弗及遇主人於道則遂之於墓適往也往送兄弟之𦵏而不及當送之時乃遇主人𦵏卑而反則此逆者不可隨主人反哭必自至墓所而後反也
  凡主兄弟之喪雖疏亦虞之
  小功緦麻疏服之兄弟也彼無親者主之而已主其喪則當為之畢虞祔之祭
  凡喪服未畢有弔者則為位而哭拜踊
  疏曰不以殺禮而待新弔之賔也言凡者五服悉然
  大夫之哭大夫弁絰大夫與殯亦弁絰
  大夫之喪既成服而大夫往弔則身著錫衰首加弁絰弁絰者如爵弁而素加以環絰也若與其殯事是未成服之時也首亦弁絰但身不錫衰耳不錫衰則皮弁服也
  大夫有私喪之葛則於其兄弟之輕喪則弁絰
  私喪妻子之喪也卒哭以葛代麻於此時而遭兄弟之喪雖緦麻之輕亦用弔服弁絰而往不以私喪之末臨兄弟也大夫降旁親於緦麻兄弟無服○疏曰若已成服則身素裳而首弁絰也
  為長子杖則其子不以杖即位
  其子長子之子也祖不厭孫此長子之子亦得杖但與祖同處不得以杖猶居己位耳
  為妻父母在不杖不稽顙
  此謂適子妻死而父母俱存故其禮如此然大夫主適婦之喪故其夫不杖若父沒母存母不主喪則子可以杖但不稽顙耳此并言之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山陰陸氏曰適子為妻如此則庶子父雖在以杖即位可也
  母在不稽顙稽顙者其贈也拜
  贈謂人以物來贈己助喪事也母在雖不稽顙惟拜謝此贈物之人則可以稽顙故云稽顙者其贈也拜一説贈謂以物送别死者即既夕禮所云贈用制幣也嚴陵方氏曰父母在則為妻不杖不稽顙為尊者厭不敢盡禮於私喪也母在父沒則為妻亦不稽顙則容杖矣然於拜贈之時亦稽顙焉凡以别於父在之時也
  違諸侯之大夫不反服違大夫之諸侯不反服
  違去也已本是國君之臣今去國君而往為他國大夫之臣是自尊適卑若舊君死已不反服以仕於卑臣不可反服於前之尊君也本是大夫之臣今去而仕為諸侯之臣是自卑適尊若反服卑君則為新君之耻矣故亦不反服若新君與舊君等乃為舊君服也嚴陵方氏曰或違尊而之卑或違卑而之尊皆不敢反服於舊君者以尊卑異體故也○清江劉氏曰此言違而仕者則不反服舊君避新君也然而違而未仕者聞舊君之喪則反服爾春秋傳所謂未臣焉有伐其國者反死之可矣既臣焉而反死之則不可
  喪冠條屬以别吉凶三年之練冠亦條屬右縫小功以下左
  喪冠以一條繩屈而屬於冠以為冠之武而垂下為纓故云喪冠條屬屬猶著也言著於冠也是纓與武共此一繩若吉冠則纓與武各一物玉藻云縞冠𤣥武之類是也吉凶之制不同故云别吉凶也三年練冠小祥之冠也其條屬亦然吉冠則襵縫向左左為陽吉也凶冠則襵縫向右右為隂凶也小功緦麻之服輕故襵縫向左而同於吉
  緦冠繰纓大功以上散帶
  緦服之縷其麤細與朝服十五升之布同而縷數則半之治其縷不治其布冠與衰同是此布也但為纓之布則加以灰澡治之耳故曰緦冠繰纓繰讀為澡大功以上服重初死麻帶散垂至成服乃絞小功以下初死即絞也
  朝服十五升去其半而緦加灰錫也
  朝服精細全用十五升布為之去其半則七升半布也用為緦服緦云者以其縷之細如絲也若以此布而加灰以澡治之則謂錫所謂弔服之錫衰也錫者滑易之貌緦服不加灰治也朝服一千二百縷終幅緦之縷細與朝服同但其布終幅止六百縷而疎故儀禮云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
  諸侯相襚以後路與冕服先路與褒衣不以襚
  後路貳車也貳車在後故曰後路冕服上冕之後次冕也上公以鷩冕為次侯伯以毳冕為次子男以絺冕為次先正路也褒衣説見前章相襚不可用己之正車服者以彼不用之以為正也嚴陵方氏曰後路貳車也先路正車也褒衣即前言復諸侯以褒衣是矣○臨川呉氏曰冕服以遂後路以𮚐但言相襚者包賵在其中也
  遣車視牢具疏布輤四面有章置於四隅載粻有子曰非禮也喪奠脯醢而已
  遣車説見檀弓視牢具者天子太牢包九箇則遣車九乘諸侯太牢包七箇則七乘大夫亦太牢包五箇則五乘天子之上士三命少牢包三箇則三乘也諸侯之士無遣車遣車之上以麤布為輤輤盖也四面有物以障蔽之章與障同四隅椁之四角也粻米糧也遣奠之饌無黍稷故有子以載粻為非禮牲體則脯醢之義也賈氏曰士無遣車則所包者不載於車直持之而已○臨川呉氏曰有子之意言常時喪奠只用脯醢而已者蓋以死者不食糧也故遣奠亦只用牲體而不用黍稷牲體與常時脯醢之義同皆是用肉
  祭稱孝子孝孫喪稱哀子哀孫端衰喪車皆無等祭吉祭也卒哭以後為吉祭故祝辭稱孝子或孝孫自虞以前為凶祭故稱哀端正也端衰喪服上衣也吉時𤣥端服身與袂同以二尺二寸為正喪衣亦如之而綴六寸之衰於胸前故曰端衰也喪車孝子所乘惡車也此二者皆無貴賤之差等嚴陵方氏曰祭所以追養而盡於一身之終喪所以哭亡而止於三年孝則為人子孫終身之行也故子孫之於祭必稱孝哀則發於聲音見於衣服蓋三年之禮而已故子孫之於喪止稱哀
  大白冠緇布之冠皆不㽔委武𤣥縞而后蕤
  大白冠太古之白布冠也緇布冠黑布冠也此二冠無飾故皆不蕤然玉藻云緇布冠繢緌是諸侯之冠則此不緌者謂大夫士也委武皆冠之下卷秦人呼卷為委齊人呼卷為武𤣥𤣥冠也縞縞冠也𤣥縞二冠既别有冠卷則必有蕤故云委武𤣥縞而后蕤也馬氏曰冠以莊其首蕤以致其飾冠而不蕤者始於上古尚質而不文也冠之以蕤者制於後代以文而勝質也文公為狄所㓕齊桓公救而封之則以亡國之君為居䘮之服故以大白始冠者欲其重始而取上世之冠故以緇布此皆不蕤者也至於𤣥冠或以朱組纓或以丹組纓縞冠則或以𤣥武或以素紕此皆以蕤者也然而大白不蕤矣而郊特牲曰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緇布不蕤矣而玉藻曰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若是則有時而致飾可以蕤乎雜記是言特喪冠爾
  大夫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己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己士弁而親迎然則士弁而祭於己可也
  冕絺冕也祭於公助君之祭也弁爵弁也祭於己自祭其廟也冠𤣥冠也助祭為尊自祭為卑故冠服有異也儀禮少牢上大夫自祭用𤣥冠此云弁而祭於己者此大夫指孤而言也記者以士之親迎用弁以為可以弁而祭於己然親迎之弁暫焉攝用耳祭有常禮不可紊也山陰陸氏曰此言大夫若冕而祭於公則弁而祭於己士若弁而祭於公則冠而祭於己若下大夫一命弁而祭於公則冠而祭於己可知下士不命冠而祭於公則端而祭於己亦可知矣
  暢臼以掬杵以梧枇以桑長三尺或曰五尺畢用桑長三尺刋其柄與末
  暢欝鬯也掬柏也檮鬱鬯者以柏木為臼梧木為杵柏香芳而梧潔白故用之牲體在鑊用枇升之以入鼎又以枇自鼎載之入爼主人舉肉之時執事者則以畢助之舉此二器吉祭以棘木為之喪祭則用桑木畢之柄與末加刋削枇亦必然也
  率帶諸侯大夫皆五采士二采
  率與繂同死者著衣畢而加此帶謂之繂者但襵帛邊而熨殺之不用箴線也以五采飾之士喪禮緇帶此二采天子之士也山陰陸氏曰言大夫以上襲尸其帶皆以五采絲率之即非襲尸無率也據士練帶率下辟
  醴者稻醴也甕甒筲衡實見閒而后折入
  此言𦵏時所藏之物稻醴以稻米為醴也甕甒皆瓦器甕盛醯醢甒盛醴酒筲竹器以盛黍稷衡讀為桁以木為之所以庋舉甕甒之属也見棺衣也言此甕甒筲衡實於見之外椁之内而后折入者折形如床而無足木為之直者三横者五窆事畢而後加之壙上以承抗席也
  重既虞而埋之
  重説見檀弓虞祭畢埋於祖廟得外之東
  凡婦人從其夫之爵位
  治婦人喪事皆以夫爵位尊卑為等降無異禮也
  小歛大歛啓皆辯拜
  禮當大歛小歛及啓攢之時君來弔則輟事而出拜之若他賔客至則不輟事待事畢乃即堂下之位而徧拜之故特舉此三節言之若士於大夫當事而大夫至則亦出拜之也金華應氏曰小歛以襲其形大歛以韜於棺啓殯以載其柩皆喪事之變節而切於死者之身也生者之痛莫此為甚亦於是拜死者弔生者故主人皆徧拜以謝之而致其哀也
  朝夕哭不帷無柩者不帷
  朝夕之間孝子欲見殯故哭則褰舉其帷哭畢仍下下之無柩謂𦵏後也神主祔廟之後還在室無事於堂故不復施帷
  君若載而后弔之則主人東面而拜門右北面而踊出待反而后奠
  此謂君來弔臣之喪而柩已朝廟畢載在柩車君既弔位在車之東則主人在車西東面而拜門右祖廟門之西偏也自内出則右在西孝子既拜君從位而立故於門内西偏北面而哭踊為禮也踊畢先出門以待拜送不敢必君之乆留也君命之反還喪所即設奠以告死者使知君之來弔也一説此謂在廟載柩車之時奠謂反設祖奠
  子羔之襲也𧁧衣裳與税衣纁袡為一素端一皮弁一爵弁一𤣥冕一曽子曰不襲婦服
  子羔孔子弟子髙柴也襲以衣歛尸也𧁧衣裳謂衣裳相連而綿為之著也税衣黒色纁絳色帛袡裳下縁也𧁧衣襲故用禒衣為表合為一稱故云𧁧衣裳與税衣纁袡為一素端一第二稱也賀氏云衣裳並用素為之皮弁一第三稱也皮弁之服布衣而素裳爵弁一第四稱也其服𤣥衣而纁裳𤣥冕一第五稱也其服𤣥衣纁裳衣無文而裳刺黼大夫之上服也婦服指纁袡而言曽子非之以其不合於禮也山陰陸氏曰據此男子裏衣皆連衣裳裘葢亦如之然則婦人連衣裳放男子之内也公襲九稱爵弁三大夫五稱皮弁三則十三稱爵弁一皮弁二歟凡襲親身之服不與其餘為序故子弁襲税衣其素端以下自為序素端亞皮弁皮弁亞爵弁爵弁亞𤣥冕公襲衮衣其𤣥端以下自為序𤣥端亞朝服朝服亞素積素積亞爵弁爵弁亞𤣥冕𤣥冕亞褒衣
  為君使而死公館復私舘不復公館者公宫與公所為也私館者自卿大夫以下之家也
  説見曽子問
  公七踊大夫五踊婦人居間士三踊婦人皆居間國君五日而殯自死至大歛凡七次踊者始死一也明日襲二也襲之明日之朝三也又明日之朝四也其日既小歛五也小歛明日之朝六也明日大歛時七也大夫三日而殯凡五次踊者始死一也明日襲之朝二也明日之朝及小歛四也小歛之明日大歛五也士二日而殯凡三次踊者始死一也小歛時二也大歛時三也凡踊男子先踊踊畢而婦人乃踊婦人踊畢賔乃踊是婦人居主人與賔之中間故云居間也然記者故云動尸舉柩哭踊無數而此乃有三五七之限者此以禮經之常節言彼以哀心之泛感言也又所謂無數者不以每踊三跳九跳為三踊之限也嚴陵方氏曰為貴者踊則多為賤者踊則少此輕重之別也
  公襲卷衣一𤣥端一朝服一素積一纁裳一爵弁一𤣥冕一褒衣一朱緑帶申加大帶於上
  卑者以卑服親身如子羔之襲是也公貴者故上服親身褒衣最外尊顯之也褒衣上公之服也𤣥端𤣥衣朱裳齊服也天子以為燕服士以為祭服大夫士以為私朝之服朝服緇衣素裳公日視朝之服也素積皮弁之服諸侯視朝之服也纁裳冕服之裳也爵弁二者𤣥衣纁裳二通也以其為始命所受之服故特用二通示重本也𤣥冕見上章褒衣者君所加賜之衣最在上榮君賜也諸侯襲尸用小帶以為結束此帶則素為之而飾以朱緑之采也申重也已用革帶又重加大帶象生時所服大帶也此帶即上章所云率帶諸侯大夫皆五采士二采者是也嚴陵方氏曰言公襲之如此則自卿大夫而下固有降殺矣
  小歛環絰公大夫士一也
  疏曰環絰一股而纒也親始死孝子去冠至小歛不可無飾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弁而貴賤悉得嘉於環絰故云公大夫士一也
  公視大歛公升商祝鋪席乃歛
  君臨臣喪而視其大歛商祝習知殷禮者専主歛事主人雖先已鋪席布絞紟等物聞君將至悉徹去之待君至升堂商祝乃始鋪席為歛事葢榮君之至而舉其禮也
  魯人之贈也三𤣥二纁廣尺長終幅
  贈以物送别死者於椁中也既夕禮曰贈用制幣𤣥纁束一丈八尺為制今魯人雖用𤣥與纁而短狹如此則非禮矣故記者譏之幅之度二尺二寸
  弔者即位於門西東面其介在其東南北面西上西於門主孤西面相者受命曰孤某使某請事客曰寡君使某如何不淑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弔者入主人升堂西面弔者升自西階東面致命曰寡君聞君之喪寡君使某如何不淑子拜稽顙弔者降反位
  此言列國遣使弔喪之禮弔者君所遣來之使也介副也門西主國大門之西也西上者介非一人其長者在西近正使也西於門不敢當門之中也主孤西面立於阼階之下也相者受命相禮者受主人之命也如何不淑慰問之辭言何為而罹此凶禍也須待也凶禮不出迎故云須矣主人升堂由阼階而升也降反位降階而出復門外之位也曲禮云升降不曰阼階謂平常無弔賔時耳○石梁王氏曰此一叚頗詳可補諸侯喪禮之缺
  含者執璧将命曰寡君使某含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含者入升堂致命子拜稽顙含者坐委於殯東南有葦席既𦵏蒲席降出反位宰夫朝服即喪屨升自西階西面坐取璧降自西階以東
  此言列國致含之禮舎玉之形制如璧舊註云分寸大小未聞坐委跪而致之也未𦵏之前設葦席以承之既𦵏則設蒲席承之鄰國有逺近故有𦵏後來致含者降出反位謂含者委璧訖降階而復門外之位也上文弔者為正使此含者乃其介耳凡初遭喪則主人不親受使大夫受於殯宫此遭喪已乆故嗣子親受之然後宰夫取而藏之也朝服吉服也執玉不麻故著朝服以在喪不可純變吉故仍其喪屨坐取璧亦跪而取之也以東藏於内也䟽云宰謂上卿夫字衍
  襚者曰寡君使某襚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襚者執冕服左執領右執要入升堂致命曰寡君使某襚子拜稽顙委衣於殯東襚者降受爵弁服於門内霤将命子拜稽顙如初受皮弁服於中庭自西階受朝服自堂受𤣥端将命子拜稽顙皆如初襚者降出反位宰夫五人舉以東降自西階其舉亦西面
  此言列國致襚之禮衣服曰襚委於殯東即委璧之席上也左執領則領向南此襚者既致冕服訖復降而出取爵弁服以進至門之内霤而将命子拜如初者如受冕服之禮也受訖襚者又出取皮弁服及朝服及𤣥端服每服進受之禮皆如初但受之之所不同耳致五服皆畢襚者乃降出反位而宰夫五人各舉一服以東而其舉之也亦如襚者之西面焉嚴陵方氏曰即前所言諸侯相襚以後路與冕服者葢是禮也
  上介賵執圭將命曰寡君使某賵相者入告反命曰孤須矣陳乘黄大路於中庭北輈執圭將命客使自下由路西子拜稽顙坐委於殯東南隅宰舉以東
  此言列國致賵之禮車馬曰賵乘黄四黄馬也大路車也北輈車之輈轅北向也客使上介所役使之人也為客所使故曰客使自率也下謂馬也由在也路即大路也陳車北轅畢賵者執圭升堂致命而客之從者率馬設在車之西也車亦此從者設之子拜之後賵客即跪而置其圭於殯東南隅之席上而宰舉之以東而藏於内也又按覲禮車在西統於賔也既夕禮車以西為上者為死者而設於鬼神之位也此賵禮車馬為助主人逆𦵏而設統於主人故車在東也○陸氏曰孤須矣從此盡篇末皆無某字有者非嚴陵方氏曰乘馬曰賵衣衾曰襚具玉曰含錢財曰賻此言賵禮故陳乘黄大路於中庭
  凡將命鄉殯將命子拜稽顙西面而坐委之宰舉璧與圭宰夫舉襚升自西階西面坐取之降自西階
  凡將命者總言上文弔含襚賵將命之禮也鄉殯者立於殯之西南而面東北以向殯也將命之時子拜稽顙畢客即西向跪而委其所執之物其含璧與圭則宰舉之襚衣則宰夫舉之而其舉也皆自西階升而西面以跪而取之乃自西階以降也山陰陸氏曰此弔儀也始云寡君使某弔已而曰寡君使某含寡君使某襚寡君使某賵又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不得承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紼則弔臨含襚賵皆相将贈賻亦應爾而今不録不與録也故曰玩好曰贈貨財曰賻
  賵者出反位于門外
  此句當屬於前章上介賵云云宰舉以東之下
  上客臨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不得承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綍相者反命曰孤須矣臨者入門右介者皆從之立于其左東上宗人納賔升受命于君降曰孤敢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某毋敢視賔客取辭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某毋敢視賔客敢固辭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使臣某毋敢視賔客是以敢固辭固辭不獲命敢不敬從客立于門西介立于門左東上孤降自阼階拜之升哭與客拾踊三客出送于門外拜稽顙
  上客即前章所云弔者葢鄰國來弔之正使也弔含襚賵皆畢自行臨哭之禮若聘禮之有私覿然葢私禮爾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禮也今此客入門之右是不敢以賔禮自居也宗人掌禮之官欲納此弔賔先受納賔之命於主國嗣君然後降而請于客使之復門左之賔位也宗人以客答之辭入告於君而反命於客如是者三客乃自稱使臣而從其命於是立於門西之賔位主君自阼階降而拜之主客俱升堂哭而更踊者三所謂成踊也客出送而拜之謝其勞辱也山陰陸氏曰階應親至故其辭如此據寡君使某弔使某含使某襚使某賵不云不得承事其遣上客亦以此賵稱上介亞於此歟若陳乘黄大路於中庭益亦重禮也言執紼容外客臨有𦵏而至者也含不及歛不及事矣襚不及殯不及事矣賵不及𦵏不及事矣雖然猶愈乎否賔升受命於君變子稱君容外客臨有不及事既𦵏與踰年而後至也公羊傳曰君薨稱子某既𦵏稱子踰年稱公其曰孤降自阼階則子踰年可知孤不名亦以此曲禮曰居喪之禮升降不由阼階
  其國有君喪不敢受弔
  言卿大夫以下有君喪而又有親喪則不敢受他國賔客之弔尊君故也山陰陸氏曰言諸侯有天子之喪雖有親喪不敢受弔諸侯如此則其臣有諸侯之喪葢亦如此設若衛靈公弔季康子而象子有君之喪應辭
  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鋪席商祝鋪絞紟衾士盥於盤北舉遷尸於歛上卒歛宰告子馮之踊夫人東面坐馮之興踊
  此時喪大記君大歛章文重出在此説見本章
  士喪有與天子同者三其終夜燎及乘人専道而行終夜燎謂遷柩之夜須光明逹旦也乘人使人執引也専道柩行於路人皆避之也











  禮記大全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
  明 胡廣等 撰
  雜記下第二十一嚴陵方氏曰此篇固以所記不一為雜然有生必有死人道之正也死於外則變矣有樂必有憂人情之常也重有憂則變矣變而不一而雜謂之雜者又在乎此故上篇諸侯行而死於館為首自未没父喪而母死分為下篇之首
  有父之喪如未没喪而母死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
  没猶終也除也父喪在小祥後大祥前是未没父喪也又遭母喪則當除父喪之時自服除喪之服以行大祥之禮此禮事畢即服喪母之服若母喪未葬而值父之二祥則不得服祥服者以祥祭為吉未葬為凶不忍於凶時行吉禮也嚴陵方氏曰除服謂祥祭之服服其除服而後反喪服以示於前喪有終也
  雖諸父昆弟之喪如當父母之喪其除諸父昆弟之喪也皆服其除喪之服卒事反喪服
  諸父昆弟之喪自始死至除服皆在父母服内輕重雖殊而除喪之服不廢者篤親愛之義也若遭君喪則不得自除私服曾子問言之矣
  如三年之喪則旣顈大廻反其練祥皆行
  前喪後喪俱是三年之服其後喪旣受葛之後得為前喪行練祥之禮也旣顈者旣虞受服之時以葛絰易要之麻絰也顈草名無葛之鄉以顈代山隂陸氏曰凡喪服皆麻練而葛蓋禫而後顈顈吉服也知然者頁黼衣錦尚絅知之也三年重服故雖當旣顈其練祥猶行鄭氏謂未没喪者已練祥矣鄉當文母之喪未練祥也然則旣顈在禫之後明矣
  王父死未練祥而孫又死猶是附於王父也
  孫之祔祖禮在必然故祖死雖未練祥而孫又死亦必祔於祖嚴陵方氏曰王父雖未練祥而孫得祔者以昭穆同也
  有殯聞外喪哭之他室入奠卒奠出改服即位如始即位之禮
  有殯謂父母喪未葬也外喪兄弟之喪在逺者也哭不於殯宫而於他室明非哭殯也入奠者哭之明日之朝著己本喪之服入奠殯宫奠畢而出乃脱己本喪服著新死者未成服之服而即昨日他室所哭之位如始即位之禮者謂今日之即哭位如昨日始聞喪而即位之禮也
  大夫士將與去聲祭於公旣視濯而父母死則猶是與祭也次於異宫旣祭釋服出公門外哭而歸其他如奔喪之禮如未視濯則使人告告者反而后哭
  視濯監視器用之滌濯也猶是與祭者猶是在吉禮之中不得不與祭但居次於異宫耳以吉凶不可同處也如未視濯而父母死則使人告於君俟告者反而後哭父母也山隂陸氏曰禮大夫死雖當祭猶告春秋傳曰大夫國體也古之人重死君命無所不通鄭氏謂宿則與祭出門乃解祭服皆為差緩也然則歸而後哭亦以此
  如諸父昆弟姑姊妹之喪則旣宿則與祭卒事出公門釋服而后歸其他如奔喪之禮如同宫則次于異宫旣宿謂祭前三日將致祭之時旣受宿戒必與公家之祭以期以下之喪服輕故也如同宫則次於異宫者謂此死者是己同宫之人則旣宿之後出次異宫亦以吉凶不可同處也○鄭氏曰古者昆弟異居同財有東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
  曽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尸於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内喪則如之何孔子曰出舍乎公宫以待事禮也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驅
  説見曾子問篇
  父母之喪將祭而昆弟死旣殯而祭如同宫則雖臣妾葬而后祭
  將祭將行小祥或大祥之祭也適有兄弟之喪則待殯訖乃祭然此死者乃是異宫之兄弟耳若是同宫則雖臣妾之卑賤亦必待葬後乃祭以吉凶不可相干也故喪服傳云有死於宫中者則為之三月不舉祭清江劉氏曰按喪不宜有異居然則昆當作兄兄弟或不同居矣喪服曰小功以下為兄弟
  祭主人之升降散等執事者亦散等雖虞附亦然散栗也等階也吉祭則涉級聚足喪祭則栗階二祥之祭吉禮宜涉級聚足而栗階者以有兄弟之喪故略威儀也燕禮云栗階不過二等蓋始升猶聚足連步至二等則左右足各一發而升堂也雖虞祔亦然者謂主人至昆弟虞祔時而行父母祥祭則與執事者亦皆散等也
  自諸侯達諸士小祥之祭主人之酢也嚌才細反之衆賓兄弟則皆啐七内反之大祥主人啐之衆賓兄弟皆飲之可也
  至齒為嚌入口為啐主人之酢嚌之謂正祭之後主人獻賓長賓長酢主人主人受酢則嚌之也衆賓兄弟碎之謂祭末受獻之時則啐之也山隂陸氏曰自諸侯達諸士此葢蒙上言練祥虞祔之祭升降皆散等升降如此則小祥之酢嚌之啐之大祥啐之飲之皆達亦可知
  凡侍祭喪者告賓祭薦而不食
  侍祭喪謂相喪祭禮之人也薦謂脯醢也相禮者但告賓祭此脯醢而已賓不食之也若吉祭賓祭畢則食之此亦謂練祥之祭主人獻賓賓受獻主人設薦時也虞祔無獻賓之禮嚴陵方氏曰祭之而不食者哀而不忍故也
  子貢問喪子曰敬為上哀次之瘠為下顔色稱去聲其情戚容稱其服
  問喪問居父母之喪也附於身附於棺者皆欲其必誠必信故曰敬為上子游言喪致乎哀而止先儒謂而止二字㣲有過於髙逺而簡略細㣲之弊此言哀次之可見矣毁瘠不形不勝喪乃比於不慈不孝故曰瘠為下也齊斬之服固有重輕稱其情稱其服則中於禮矣嚴陵方氏曰敬足以盡禮故為上哀足以盡情故次之瘠足以盡容故為下顔色在乎面目而面目者情之所見也故顔色稱其情戚容兼乎四體者服之所被也故戚容稱其服
  請問兄弟之喪子曰兄弟之喪則存乎書策矣
  存乎書策者言依禮經所載而行之非若父母之喪哀容體狀之不可名言而經不能備言也山隂陸氏曰凡居親之喪哀瘠常浮於敬故哭泣之哀顔色之戚有圖不能畫書不能載者矣故孔子言之如此兄弟之喪存乎書策若親之喪求情於言意之表可也
  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
  君子不奪廢他人居喪之情而君子居喪之情亦不可為他事所奪廢要使各得盡其禮耳○疏曰不奪人喪恕也不奪己喪孝也
  孔子曰少連大連善居喪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東夷之子也
  少連見論語三日親始死時也不怠謂哀痛之切雖不食而能自力以致其禮也三月親喪在殯時也解與懈同倦也或讀如本字謂寢不脱絰帶也憂謂憂戚憔悴馬氏曰聖人之作春秋於中國則尊之於蠻夷則檳之者以明中國者禮義之所在而蠻夷者不可以禮義責也然而少連大連之善居喪三曰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則雖孔子之高弟曾閔之至孝亦不過如是此孔子稱之曰東夷之子也盖非特美其能行是禮又美其能變是俗也雖然孟子之言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卒於鳴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畢郢西夷之人也彼舜文王為東西夷之人則二連以東夷之子而合於禮豈足怪哉論語謂栁下惠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少連之行可與柳下恵為徒豈特如孟獻子之流加於人一等而已哉
  三年之喪言而不語對而不問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焉在堊室之中非時見乎母也不入門
  言自言己事也語為人論語也倚廬及堊室説見前篇時見乎母謂有事行禮之時而入見母也非此則不入中門嚴陵方氏曰言畧而語詳對應而問倡言而不語對而不問以居憂有所不暇故也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亦憂之所獨也在堊室非時見乎母不入門則在廬之中非時亦有所不見也
  平聲衰皆居堊室不廬廬嚴者也
  疏衰齊衰也齊衰有三年者有期者有三月者凡喪次斬衰居倚廬齊衰居堊室大功有帷帳小功緦麻有牀第廬嚴者謂倚廬乃哀敬嚴肅之所服輕者不得居
  妻視叔父母姑姊妹視兄弟長中下殤視成人
  哀戚輕重之等各有所比殤服皆降而哀之如成人以本親重故也嚴陵方氏曰此言輕重雖稍異而哀戚畧同也
  親喪外除兄弟之喪内除
  鄭氏曰外除日月已竟而哀未忘内除日月未竟而哀已殺長樂黄氏曰内除外除皆言日月已竟服重者則外雖除而内未除服輕者則不唯外除而内亦除也所以不同
  視君之母與君之妻比之兄弟發諸顔色者亦不飲食也
  君母君妻小君也服輕哀之比兄弟之喪然於酒肴之珍醇可以發見顔色者亦不飲之食之也
  免喪之外行於道路見似目瞿九遇反聞名心瞿弔死而問疾顔色戚容必有以異於人也如此而后可以服三年之喪其餘則直道而行之是也
  見人貌有類其親者則目為之瞿然驚變聞人所稱名與吾親同則心為之瞿然驚變喪服雖除而餘哀未忘故於弔死問疾之時戚容有加異於無憂之人也如此而後可以服三年之喪言其哀心誠實無偽也其餘服輕者直道而行則不過循喪禮而已廬陵胡氏曰路隋父死母告以兒類父終身不引鏡近於目瞿劉温叟父名岳終身不聴絲竹近於心瞿弔問哀痛之處戚容應甚
  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為期朝服祥因其故服
  祥大祥也○疏曰祥祭之時主人除服之節於夕為期謂於祥祭前夕預告明日祭期也朝服謂主人著朝服緇衣素裳其冠則縞冠也祥因其故服者謂明旦祥祭時主人因著其前夕故朝服也又曰此據諸侯卿大夫言之從祥至吉凡服有六祥祭朝服縞冠一也祥訖素縞麻衣二也禫祭𤣥冠黄裳三也禫訖朝服綅冠四也踰月吉祭𤣥冠朝服五也旣祭𤣥端而居六也○陸氏曰綅息亷反黑經白緯曰綅
  子游曰旣祥雖不當縞者必縞然後反服
  疏曰旣祥謂大祥後有來弔者雖不當縞謂不正當祥祭縞冠之時也必縞然後反服者主人必須著此祥祭縞冠以受弔者之禮然後反服大祥後素縞麻衣之服也山隂陸氏曰一説親喪雖旣祥猶有他喪未除今以祥故無所不用縞縞旣祥之服也然後反服然後反他喪之服
  當袒大夫至雖當踊絶踊而拜之反改成踊乃襲於士旣事成踊襲而后拜之不改成踊
  疏曰此明士有喪大夫及士來弔之禮士有喪當袒之時而大夫來弔蓋斂竟時也雖當主人踊時必絶止其踊而出拜此大夫反還也改更也拜竟而反還先位更為踊而始成踊尊大夫之來新其事也乃襲者踊畢乃襲初袒之衣也於士旣事成踊襲者旣猶畢也若當主人有大小斂諸事而士來弔則主人畢事而成踊踊畢而襲襲畢乃拜之拜之而止不更為之成踊也
  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附皆太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附皆少牢
  卒哭謂之成事成吉事也附祔廟也
  祝稱卜葬虞子孫曰哀夫曰乃兄弟曰某卜葬其兄弟曰伯子某
  初虞即葬之日故并言葬虞子卜葬父則祝辭云哀子某卜葬其父某甫孫則云哀孫某卜葬其祖某甫夫則云乃某卜葬其妻某氏乃者助語之辭妻卑故爾若弟為兄則云某卜葬兄伯子某兄為弟則云某卜葬其弟某
  古者貴賤皆杖叔孫武叔朝見輪人以其杖關轂而輠胡罪反輪者於是有爵而後杖也
  輪人作車輪之人也關穿也輠廻也謂以其衰服之杖穿於車轂中而迴轉其輪鄙䙝甚矣自後無爵者不得杖此記庶人廢禮之由也
  鑿巾以飯上聲公羊賈為之也
  飯含也大夫以上貴使賓為其親含恐尸為賓所憎穢故以巾覆尸面而當口處鑿穿之令含玉得以入口士賤不得使賓子自含無憎穢之心故不以巾覆面公羊賈士也而鑿以飯是憎穢其親矣此記士失禮之所由也
  冒者何也所以掩形也自襲以至小斂不設冒則形是以襲而后設冒也
  冒説見王制襲沐浴後以衣衣尸也則形者言尸雖已著衣若不設冒則尸象形見為人所惡是以襲而設冒也后字衍
  或問於曽子曰夫旣遣而包其餘猶旣食而裹其餘與平聲君子旣食則裹其餘乎曽子曰吾子不見大饗乎夫大饗旣饗卷三牲之俎歸于賓館父母而賓客之所以為哀也子不見大饗乎
  設遣奠訖即以牲體之餘包裹而置之遣車以納于壙中或人疑此禮謂如君子食於他人家食畢而又包其餘以歸豈不傷亷乎曽子告以大饗之禮畢卷爼内三牲之肉送歸賓之館巾猶此意耳父母家之主今死將葬而孝子以賓客之禮待之此所以悲哀之至也重言以喻之
  非為去聲人喪問與平聲賜與
  此上有闕文言非為其有喪而問遣之歟賜予之歟問敵者之禮賜尊上之命
  三年之喪以其喪拜非三年之喪以吉拜
  拜問拜賜拜賓皆拜也喪拜稽顙而後拜也吉拜拜而後稽顙也今按檀弓鄭註以拜而后稽顙為殷之喪拜稽顙而后拜為周之喪拜疏云鄭知此者以孔子所論每以二代對言故云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但殷之喪拜自斬衰至緦麻皆拜而後稽顙以其質故也周制則杖期以上皆先稽顙而後拜不杖期以下乃作殷之喪拜此章疏義與檀弓疏互看乃得其詳山隂陸氏曰所謂吾從其至者也然則稽顙而後拜葢三年之喪拜也故曰以其喪拜
  三年之喪如或遺去聲之酒肉則受之必三辭主人衰絰而受之如君命則不敢辭受而薦之喪者不遺人人遺之雖酒肉受也從父昆弟以下旣卒哭遺人可也喪大記云旣葬君食之則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則食之此云衰絰而受雖受而不食也薦之者尊君之賜喪者不遺人以哀戚中不當行禮於人也卒哭可以遺人服輕哀殺故也○石梁王氏曰居喪有酒肉之遺必疾者也
  𤣥子曰三年之喪如斬期之喪如剡
  剡削也此言哀痛淺深之殊
  三年之喪雖功衰不弔自諸侯達諸士如有服而將往哭之則服其服而往
  疏曰小祥後衰與大功同故曰功衰如有五服之親喪而往哭不著己之功衰而依彼親之節以服之也不弔與往哭二者貴賤皆同之山隂陸氏曰所謂功哀猶言功裘㣲加人功雖服功衰不弔則以創鉅痛深故也
  期之喪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練則弔鄭氏曰凡齊衰十一月皆可以出弔又曰此為父在為母
  旣葬大功弔哭而退不聴事焉
  旣葬大功者言已有大功之喪已葬也弔哭而退謂往弔他人之喪則弔哭旣畢即退去不待與主人襲斂等事也
  期之喪未葬弔於鄉人哭而退不聴事焉功衰弔待事不執事
  儀禮喪服傳姑姊妹適人無主者姪與兄弟為之齊衰不杖期此言期之喪正謂此也雖未葬亦可出弔但哭而退不聴事也此喪旣葬受以大功之衰謂之功哀之後弔於人可以待主人襲斂等事但不親自執其事耳
  小功緦執事不與於禮
  執事謂擯相也禮饋奠也輕服可以為人擯相擯相事輕故也饋奠之禮重故不與
  相趨也出宫而退相揖也哀次而退相問也旣封而退相見也反哭而退朋友虞附而退
  此言弔喪之禮恩義有厚薄故去留有遲速相趨者古人以趨示敬論語過之必趨左傳免胄趨風之類是也言此弔者與主人昔嘗有相趨之敬故來弔喪以情輕故柩出廟之宫門即相退也相揖者已嘗相㑹相識故待柩至大門外之哀次而退也相問遺者是有往來恩義故待窆畢而退嘗執贄行相見之禮者情又加重故待孝子反哭於家乃退朋友恩義更重故待虞祭附祭畢而後退也
  弔非從主人也四十者執綍鄉人五十者從反哭四十者待盈坎
  言弔喪者是為相助凡役非徒隨從主人而已故年四十以下者力壯皆當執綍同鄉之人五十者始衰之年故隨主人反哭而四十者待土盈壙乃去
  喪食雖惡必充飢飢而廢事非禮也飽而忘哀亦非禮也視不明聴不聰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故有疾飲酒食肉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飲酒食肉皆為去聲疑死
  疑死恐其死也
  有服人召之食不往大功以下旣葬適人人食之其黨也食之非其黨弗食也
  黨謂族人與親戚也
  功衰食菜果飲水漿無鹽酪不能食食鹽酪可也功衰斬衰齊衰之末服也酪説文乳漿也藍田吕氏曰功衰亦卒哭之喪服間傳父母之喪旣虞卒哭疏食水飲不食菜果與此文正合疏食水飲其飲不加鹽酪故曰飲水漿無鹽酪也不能食食鹽酪可也者喪大記不能食粥羮之以菜可也葢人有所不能亦不可勉也
  孔子曰身有瘍則浴首有創平聲則沐病則飲酒食肉毁瘠為病君子弗為也毁而死君子謂之無子
  曲禮曰不勝喪比於不慈不孝是有子與無子同也臨川吴氏曰有創瘍須洗滌而不沐浴有疾病須滋養而不酒肉毁過而瘠為病皆能傷生夫哀者本是愛親毁而傷身則是不愛身也身者親之遺體不愛身即是不愛親也故君子弗為况毁瘠為病不惟傷其生或至殞其生夫人之所貴乎有子者正欲其終父母之喪也毁而死則有子者復無子矣無子則無人終父母之喪可謂孝乎
  非從柩與反哭無免於堩
  堩道路也道路不可無飾故從柩送葬與葬畢反哭皆著免而行於道路非此二者則否也然此亦謂葬之近者小記云逺葬者比反哭皆冠及郊而後免也
  凡喪小功以上上聲非虞附練祥無沐浴
  潔餙所以交神故非此四祭則不沐浴也嚴陵方氏曰有祭則不可以不齋戒齋戒則不可不沐浴
  疏衰之喪旣葬人請見之則見不請見人小功請見人可也大功不以執摯唯父母之喪不辟涕泣而見人疏衰齊衰也摯與贄同
  三年之喪祥而從政期之喪卒哭而從政九月之喪旣葬而從政小功緦之喪旣殯而從政
  從政謂庶人供力役之征也王制云齊衰大功三月不從政庶人依士禮卒哭與葬同三月也
  曾申問於曽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曰中路嬰兒失其母焉何常聲之有
  哀痛之極無復音節所謂哭不偯也廬陵胡氏曰孔子不取弁人孺子泣而此取嬰兒哭者此泛問哭時故舉重謂始死時也彼在襲斂當哭踊有節故異
  卒哭而諱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子與父同諱卒哭以前猶以生禮事之故不諱其名卒哭後則事以鬼道故諱其名而不稱也此専言父之所諱則子亦不敢不諱故曰子與父同諱也父之祖父母伯父叔父及姑等於己小功以下本不合諱但以父之所諱已亦從而諱也若父之兄弟及姊妹已自當諱不以從父而諱也又按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謂庶人此所言以父是士故從而諱也
  母之諱宫中諱妻之諱不舉諸其側與從去聲祖昆弟同名則諱
  母為其親諱則子於一宫之中亦為之諱妻為其親諱則夫亦不得稱其妻於妻之左右非宫中非其側則固可稱矣若母與妻所諱者適與已從祖昆弟之名同則雖他所亦諱之也
  以喪冠去聲者雖三年之喪可也旣冠於次入哭踊三去聲者三乃出
  當冠而遭五服之喪則因成喪服而遂加冠此禮無分服之輕重故曰雖三年之喪可也旣冠於居喪之次乃入哭踊凡踊三踊為一節三者三言如此者三次也乃出出就次所也詳見曾子問
  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去聲婦已雖小功旣卒哭可以冠取妻下殤之小功則不可
  末服之將除也舊説以末為卒哭後然大功卒哭後尚有六月恐不可言末小功旣言末又言卒哭則末非卒哭明矣下文父小功之末則上文大功之末是據己身而言舊説父及己身俱在大功之末或小功之末恐亦未然下殤之小功自期服而降以本服重故不可冠娶也張子曰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娶婦疑大功之末已下十二字為衍宜直云父大功之末云父大功則是已小功之末也而己之子緦麻之末也故可以冠取也葢冠取者固已無服矣凡卒哭之後皆是末也所以言衍者以上十二字義無所附著已雖小功旣卒哭可與冠取妻是已自冠取妻也
  凡弁絰其衰侈袂
  弁絰之服弔服也首著素弁而加以一股環絰其服有三等錫衰緦衰疑衰也侈大也袂之小者二尺二寸此三尺三寸
  父有服宫中子不與去聲於樂母有服聲聞去聲焉不舉樂妻有服不舉樂於其側大功將至辟婢亦反琴瑟小功至不絶樂
  宫中子與父同宫之子也命士以上乃異宫不與於樂謂在外見樂不觀不聴也若異宫則否此亦謂服之輕者如重服則子亦有服可與樂乎聲之所聞又加近矣其側則尤近者也輕重之節如此大功將至謂有大功喪服者將來也為之屛退琴瑟亦助之哀戚之意小功者輕故不為之止樂長樂陳氏曰父有服宫中子不得與於聞樂况舉樂乎母有服不得以舉樂雖聲聞焉可也妻有服不舉樂於其側不於其側雖舉之可也母殺於父而妻又殺於母也樂不止於琴瑟琴瑟特常御者而已大功之親有服將至則雖辟琴瑟可也未至則不辟矣小功之親有服雖至不絶樂
  姑姊妹其夫死而夫黨無兄弟使夫之族人主喪妻之黨雖親弗主夫若無族矣則前後家東西家無有則里尹主之或曰主之而附於夫之黨
  此明姑姊妹死而無夫無子者喪必有主婦人於本親降服以其成於外族也故本族不可主其喪里尹蓋閭胥里宰之屬也或以為妻黨主之而祔祭於其祖姑此非也故記并著之朱子曰古法旣廢鄰家里尹決不肯祭他人之親則從宜而祀之别室其亦可也
  麻者不紳執玉不麻麻不加於采
  麻謂喪服之絰也紳大帶也吉凶異道居喪以絰代大帶也執玉不麻謂著衰絰者不得執玉行禮也采𤣥纁之衣也○疏曰按聘禮己國君薨至於主國衰而出註云可以凶服將事葢受主君小禮得以凶服若聘享大事則必吉服也
  國禁哭則止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
  國有大祭祀則喪者不敢哭然朝奠夕奠之時自即其阼階下之位而因仍禮節之故事以行也
  童子哭不偯不踊不杖不菲扶味反不廬
  偯委曲之聲也菲草屨也廬倚廬也童子為父後者則杖
  孔子曰伯母叔母疏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於地如知此者由文矣哉由文矣哉
  伯叔母之齊衰服重而踊不離地者其情輕也姑姊妹之大功服輕而踊必離地者其情重也孔子美之言知此絶地不絶地之情者能用禮文矣哉○鄭氏曰伯母叔母義也姑姊妹骨肉也臨川吴氏曰喪禮有情有文誠於中者情形於外者文也伯母叔母之疏衰期其文隆於大功矣然義服之情輕於骨肉故踊不絶地其哀淺也姑姊妹之大功九月其文殺於疏衰矣然骨肉之情重於重服故踊絶於地其哀深也知此二者則知哀情之深淺而合於禮文之中也
  泄栁之母死相者由左泄栁死其徒由右相由右相泄栁之徒為之也
  悼公弔有若之喪而子游殯由左則由右相者非禮也此記失禮所自始
  天子飯上聲九貝諸侯七大夫五士三
  飯含也貝水物古者以為貨士喪禮貝三實于笲周禮天子飯含用玉此葢異代之制乎
  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士三虞大夫五諸侯七疏曰大夫以上位尊念親哀情於時長逺士職卑位下禮數未伸
  諸侯使人弔其次含襚賵臨皆同日而畢事者也其次如此也
  諸侯薨鄰國遣使來先弔次含次襚次賵次臨四者之禮一日畢行詳見上篇
  卿大夫疾君問之無筭士壹間之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為去聲士比殯不舉樂
  喪大記云三問此云無筭或恩義如師保之類乎或三問者君親往而無筭者遣使乎士有疾君問之惟一次卑賤也比及也
  升正柩諸侯執綍五百人四綍皆衘枚司馬執鐸左八人右八人匠人執羽葆御柩大夫之喪其升正柩也執引去聲者三百人執鐸者左右各四人御柩以茅
  升正柩者將葬柩朝祖廟升西階用輁軸載柩于兩楹間而正之也柩有四綍枚形似箸兩端有小繩銜于口而繫于頸後則不能言所以止喧譁也五百人皆用之司馬十六人執鐸分居左右夾柩以號令於衆也葆形如葢以羽為之御柩者在柩車之前若道塗有低昂傾虧則以所執者為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左右之節使執綍者知之也引即綍互言之耳茅以茅為麾也嚴陵方氏曰載柩有車車有副焉而載柩者為正大夫殺禮於諸侯故以茅取其色白宜於凶禮且以表哀素之心焉楚軍前茅亦以兵凶器也
  孔子曰管仲鏤簋而朱紘旅樹而反坫山節而藻棁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
  鏤簋簋有雕鏤之飾也紘冕之飾天子朱諸侯青大夫士緇旅道也樹屏也立屏當所行之路以蔽内外也反坫反爵之坫也土為之在兩楹間山節刻山於柱頭之斗栱也藻水草藻棁畫藻於梁上之短柱也難為上言僣上也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賢大夫也而難為下也君子上不僣上下不偪下
  大夫祭用少牢不合用豚肩在俎不在豆此但喻其極小謂併豚兩肩亦不能掩豆耳難為下言偪下也馬氏曰管仲以其君覇晏子以其君顯相齊之業可謂賢矣然有功而不必有徳有才而不必有禮故能九合諸𠉀而不能治一身能一言省刑而不能善一祭此敬仲君子以為濫平仲君子以為隘也故言其功與才則孔子稱其勲勞而荀子第其優劣言其徳禮則曽西所不為而孟子所不與也以是知非有徳不可以知禮非有禮不足以成徳徳禮旣備豈有失哉
  婦人非三年之喪不踰封而弔如三年之喪則君夫人歸夫人其歸也以諸侯之弔禮其待之也若待諸侯然夫人至入自闈門升自側階君在阼其他如奔喪禮然三年之喪父母之喪也女嫁者為父母期此以本親言也踰封越疆也言國君夫人奔父母之喪用諸侯弔禮主國待之亦用待諸侯之禮闈門非正門宫中往來之門也側階非正階東房之房階也此皆異於女賓主國君在阼階上不降迎也奔喪謂哭踊髽麻之類嚴陵方氏曰男不入女不出則婦人其可以踰封乎唯弔三年之喪然後踰封而弔哀有所重故也檀弓言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者所以優老也此之所言特以防㣲而已闈門宫中旁出之門也
  嫂不撫叔叔不撫嫂
  撫死而撫其尸也嫂叔宜逺嫌故皆不撫
  君子有三患未之聞患弗得聞也旣聞之患弗得學也旣學之患弗能行也君子有五恥居其位無其言君子恥之有其言無其行君子恥之旣得之而又失之君子恥之地有餘而民不足君子恥之衆寡均而倍焉君子恥之
  三患言為學之君子五恥言為政之君子也居位而無善言之可聞是不能講明政事一恥也有言無行是言行不相顧二恥也始以有徳而進今以無徳而退三恥也不能撫民使之逃散四恥也國有功役已與彼衆寡相等而彼之功績倍於己是不能作興率勵其下五恥也嚴陵方氏曰弗閒則無由知弗學則無由能弗由則無由至道始於聞而知中於學而能卒於行而至雖然聞之矣而不能學則與無聞同學之矣而不能行則與不學同故君子毎以是為患焉昔舜居深山聞一善言則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禦此其至也子路有聞未之能行唯恐有聞又其次也若冉求對孔子以非不説子之道力不足也豈知所謂聞而能學乎齊王欲孟子姑舍爾所學而從我豈知所謂學而能行乎君子居其位將以行道道非言無自而行居其位而無其言是備位耳孟子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其謂是歟言之者衆而行之者寡言之為易而行之為難有其言而無其行是空言耳孔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又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其謂是歟君子進以禮位固不可以苟得退以義則位乂不可以苟失旣得之而又失之則非義而退矣孔子曰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其謂是歟政不足以聚人則民不繁民不繁則有曠土矣故地有餘而民不足曲禮曰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其謂是歟術不足以使人則事不逮事不逮則有廢功故衆寡均而倍焉孟子曰地醜徳齊莫能相尚其謂是歟所謂衆寡均而倍者彼力均於此而我功少於彼也雖然孔子嘗謂鄙夫事君其未得之患不得之旣得之患失之此乃言旣得之又失之葢鄙夫之心在乎固其位君子之心在乎稱其位勢不足以固其位而失之者鄙夫所患也徳不足以稱其位而失之者君子所恥也此所以為異三患之所言者道故曰患五恥之所言者事故曰恥此所以言三患於前而後言五恥唯其知所患故能終至於無患唯其知所恥故能終至於無恥
  孔子曰凶年則乘駑馬祀以下牲
  周禮校人六馬曰種馬戎馬齊馬道馬田馬駑馬駑馬其最下者下牲如常祭用太牢者降用少牢少牢者降用特牲特豕者降用特豚之類以年凶故貶損也王制云凡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與此不同未詳
  恤由之喪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學士喪禮士喪禮於是乎書
  鄭氏曰時人轉而僣上士之喪禮已廢矣孔子以教孺悲國人乃復書而存之嚴陵方氏曰喪禮將亡待孺悲學之然後書明喪禮之不廢亦有所因也○山隂陸氏曰儀禮士喪禮是歟
  子貢觀於蜡孔子曰賜也樂乎對曰一國之人皆若狂賜未知其樂也子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澤非爾所知也
  蜡祭見郊特牲若狂言飲酒醉甚也未知其樂言醉無禮儀方且可惡何樂之有孔子言百日勞苦而有此蜡農民終嵗勤動今僅使之為一日飲酒之歡是乃人君之恩澤非爾所知言其義大也
  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張張弦也弛落弦也孔子以弓喻民謂弓之為器久張而不弛則力必絶久弛而不張則體必變猶民久勞苦而不休息則其力憊久休息而不勞苦則其志逸弓必有時而張有時而弛民必有時而勞有時而息文武弗能言雖文王武王亦不能為治也一於逸樂則不可故言文武弗為嚴陵方氏曰蜡者旣勞之而報之也澤者欲息之而加之惠也勞之其來也久故言百日之蜡息之其及也均故言一日之澤方其勞之之初猶弓之張而有為也及其息之之後猶弓之弛而無作也張之以武所以告始弛之以文所以成終百日之蜡始於春一日之澤終於冬亦是意也○馬氏曰王者奉天牧民春夏使之耕作欲其富也能勿勞乎秋冬使之収成致其勞也能勿息乎不久張以著其仁不久弛以著其義○臨川吴氏曰使民常勞則民將不堪上之人不能強民之從也故曰文武弗能使民久逸則民將廢業上之人不為此以縱民之惰也故曰文武弗為
  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
  獻子魯大夫仲孫蔑正月周正建子之月也日至冬至也有事上帝郊祭也七月建午之月也日至夏至也有事於祖禘祭也明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蓋夏正建巳之月郊用冬至禮之當然此言獻子變禮用七月禘祭然不言自獻子始而但言獻子為之蓋一時之事耳
  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
  昭公娶吳為同姓不敢告天子天子亦不命之後遂以為常此記魯失禮之由○疏曰天子命畿外諸侯夫人若畿内諸侯夫人及卿大夫之妻則玉藻註云天子諸侯命其臣后夫人亦命其妻也
  外宗為去聲君夫人猶内宗也
  疏曰外宗者謂君之姑姊妹之女及舅之女及從母皆是也内宗者君五屬内之女内宗為君服斬衰為夫人齊衰此云猶内宗也則齊斬皆同君夫人者是國人所稱號此外宗謂嫁在國中者若國外當云諸侯也古者大夫不外娶故君之姑姊妹嫁於國内大夫為妻是其正也諸侯不内娶故舅女及從母不得在國中凡内外宗皆據有爵者其無服而嫁於諸臣從為夫之君者内外宗皆然若嫁於庶人則亦從其夫為國君服齊衰三月者亦内外宗皆然○又按儀禮喪服疏云外宗有三周禮外宗之女有爵通卿大夫之妻一也雜記註謂君之姑姊妹之女舅之女從母皆是二也若姑之子婦從母之子婦其夫是君之外親為君服斬其婦亦名外宗為君服期三也内宗有二周禮内女之有爵謂同姓之女悉是一也雜記註君之五屬之内女二也
  廐焚孔子拜鄉人為去聲火來者拜之士壹大夫再亦相弔之道也
  鄭氏曰宗伯職曰以弔禮哀禍災山隂陸氏曰廐焚雖不問馬然猶為為火來者拜也録之以著聖人言動之間無所不為法○臨川吳氏曰士一大夫再言士來者一拜以謝之大夫來者再拜以謝之
  孔子曰管仲遇盜取二人焉上上聲以為公臣曰其所與遊辟也可人也管仲死桓公使為之服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爾也
  管仲遇羣盜簡取二人而薦進之使為公家之臣且曰為其所與交遊者是邪僻之人故相誘為盜爾此二人本是堪可之人可任用也其後管仲死桓公使此二人為管仲服記者言仕於大夫而為之服自此始以君命不可違也葢於禮違大夫而之諸侯不為大夫反服桓公之意葢不忘管仲之舉賢也
  過而舉君之諱則起與君之諱同則稱字
  過失誤也舉猶稱也起起立也失言不自安故起立示改變之意諸臣之名或與君之諱同則稱字也
  内亂不與去聲焉外患弗辟
  内亂謂本國禍難也言卿大夫在國若同僚中有謀作亂者力能討則討之力不能討則謹自畏避不得干與其或冦患在外如鄰國來攻或夷狄侵擾則不可逃避當盡力捍禦死義可也
  贊大行曰圭公九寸侯伯七寸子男五寸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玉也藻三采六等
  贊大行古禮書篇名也其書必皆贊説大行人之職事今記者引之故云贊大行曰子男執璧非圭也記者失之博三寸圭也厚半寸圭璧各厚半寸也剡上削殺其上也藉玉者以韋衣板而藻畫朱白蒼三色為六行故曰藻三采六等也
  哀公問子羔曰子之食奚當對曰文公之下執事也問其先人始仕食禄當何君時文公至哀公七君
  成廟則釁之其禮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爵弁純衣雍人拭羊宗人祝之宰夫北面于碑南東上雍人舉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于前乃降門夾室皆用雞先門而後夾室其衈皆於屋下割雞門當門夾室中室有司皆鄉去聲室而立門則有司當門北面旣事宗人告事畢乃皆退反命于君曰釁某廟事畢反命于寢君南鄉于門内朝服旣反命乃退
  宗廟初成以牲血塗釁之尊神明之居也爵弁士服也純衣𤣥衣纁裳也拭羊拭之使净潔也宗人祝之其辭未聞碑麗牲之碑也在廟之中庭升屋自中謂由屋東西之中而上也門廟門也夾室東西廂也門與夾室各一雞凡三雞也亦升屋而割之衈者未刲羊割雞之時先滅耳旁毛以薦神耳主聰欲神聴之也廟則在廟之屋下門與夾室則亦在門與夾室之屋下也門則當門屋之中夾室則當夾室屋之中故云門當門夾室中室也有司宰夫祝宗人也宗人告事畢告于宰夫也宰夫為攝主反命于寢其時君在路寢也
  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釁屋者交神明之道也
  疏曰考之者謂盛饌以落之庾蔚云落謂與賓客燕㑹以酒食澆落之即歡樂之義也
  凡宗廟之器其名者成則釁之以豭
  名者有名之器若尊彞之屬也豭豚牡豚也長樂陳氏曰釁者塗釁以血交神明之道也廟成則釁室成則不釁以室不可以神之也宗廟之器其名者釁非名者不足以神之也然則周官羊人釁共羊牲將以釁廟也雞人釁兵雞牲將以釁門及夾室也若宗廟之器釁以豭豚則釁牲不特雞羊而已
  諸侯出夫人夫人比至于其國以夫人之禮行至以夫人入使者將命曰寡君不敏不能從而事社稷宗廟使使臣某敢告于執事主人對曰寡君固前辭不教矣寡君敢不敬須以俟命有司官陳器皿主人有司亦官受之
  出夫人有罪而出之還本國也在道至入猶以夫人禮者致命其國然後義絶也將命者謙言寡君不敏不能從夫人以事宗廟社稷而不斥言夫人之罪答言前辭不教謂納采時固嘗以此為辭矣○疏曰有司官陳器皿者使者使從已來有司之官陳夫人嫁時所齎器皿之屬以還主國也主人有司亦官受之者主國亦使有司官領受之也並云官者明付受悉如法也
  妻出夫使人致之曰某不敏不能從而共粢盛使某也敢告於侍者主人對曰某之子不肖不敢辟誅敢不敬須以俟命使者退主人拜送之如舅在則稱舅舅没則稱兄無兄則稱夫主人之辭曰某之子不肖如姑姊妹亦皆稱之
  遣妻必命由尊者故稱弟稱兄兄謂夫之兄也此但言夫致之之辭未聞舅與兄致之之辭也上文已有主人對辭下文因姑姊妹故重言對言某之姑不肖或某之姊不肖或某之妹不肖故云亦皆稱之也嚴陵方氏曰夫婦之道合則納之以禮不合則出之以義人倫之際有所不免也故先王亦存其辭焉
  孔子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吾祭作而辭曰疏食不足祭也吾飱作而辭曰疏食也不敢以傷吾子
  少施氏魯惠公子施父之後作而辭起而辭謝也疏食麤疏之食也飱以飲澆飯也禮食竟更作三飱以助飽實不敢以傷吾子者言麤疏之飯不可強食以致傷害也嚴陵方氏曰孟子曰呼而與之行道之人不受蹴而與之乞人則不屑也孔子食於少施氏苟非食之以禮又安得為之飽乎觀其實祭與飱主人皆作而辭則其有禮也可知矣飱者食後而更飱○張子曰後世唯務簡便至如賓主相與為禮安然不動復何相勸相敬之意但以酒食相與醉飽而已古人必自進籩豆几席酌酒而拜所以致其敬也末世雖宗廟之重父母之養禮意猶有所闕孔子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有禮也食於季氏孔子雖欲行禮季氏必是不知故不辭不食肉而飱凡禮必施之於知禮者若為不知禮亦難行
  納幣一束束五兩如字兩五尋
  此謂昏禮納徴也一束十卷也八尺為尋毎五尋為匹從兩端卷至中則五匹為五箇兩卷矣故曰束五兩○鄭氏曰四十尺謂之匹猶匹偶之匹言古人毎匹作兩箇卷子
  婦見舅姑兄弟姑姊妹皆立于堂下西面北上是見已見諸父各就其寢
  立于堂下則婦之入也已過其前此即是見之矣不復各特見之也諸父旁尊故明日各詣其寢而見之
  女雖未許嫁年二十而笄禮之婦人執其禮然則鬈
  疏曰十五許嫁而笄若未許嫁至二十而笄以成人禮言之婦人執其禮者十五許嫁而笄則主婦及女賓為笄禮主婦為之著笄女賓以醴禮之未許嫁而笄者則婦人禮之無主婦女賓不備儀也燕則鬈首者謂旣笄之後尋常在家燕居則去其笄而分髪為鬌紒也此為未許嫁故雖已笄猶為少者處之
  韠長去聲三尺下廣去聲二尺上廣一尺㑹去上五寸紕以爵韋六寸不至下五寸純以素紃以五采疏曰韠韍也㑹領縫也韠旁縁謂之紕下縁曰純紃絛也謂以五采之絛置於諸縫之中詳見玉藻長樂陳氏曰韠長三尺所以象三才頸五寸所以象五行下廣二尺象地也上廣一尺象天也㑹猶書所謂作㑹也紕禆其上與旁也純縁其下也去㑹與純各五寸則其中餘二尺也紕六寸則表裏各三寸然韠自頸肩而下則其身也鄭氏以其身之五寸為領而㑹為領縫是肩在領上矣衣之上韠猶尊上𤣥酒爼上生魚也古者喪服用韠無所經見詩曰庶見素韠是祥祭有韠也

  禮記大全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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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巻二十一
  明 胡廣等 撰
  喪大記第二十二嚴陵方氏曰孟子曰養生者不足以當大事唯送死可以當大事周官以喪禮哀死亡則喪無非大事也然禮有小大此篇所記以大者為主故名曰喪大記
  疾病外内皆埽去聲君大夫徹縣𤣥士去上聲琴瑟寢東首去聲於北牖下廢牀徹䙝衣加新衣體一人男女改服屬以俟絶氣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
  病疾之甚也以賔客將來𠉀問故埽潔所居之内外若君與大夫之病則徹去樂縣士則去琴瑟東首於北牖下者東首向生氣也按儀禮宫廟圖無北牖而西北隅謂之屋漏以天光漏入而得名或者北牖指此乎古人病將死則廢牀而置病者於地以始生在地庶其生氣復反而得活及死則復舉尸而置之牀上手足為四體各一人持之為其不能自屈伸也男女皆改服亦擬賔客之來也貴者朝服庶人深衣纊新綿也屬之口鼻觀其動否以驗氣之有無也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惡其褻也金華應氏曰埽庭及堂正家之常道今於此又皆埽者肅外内以謹變致潔敬以謹終也樂縣琴瑟自其疾即不作則聲音固已久閟於耳矣徹而去之亦不欲接於目也○李氏曰東首所以歸䰟于陽北牖下所以反魄于隂使之各歸其真宅而已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于男子之手以齊終也○馬氏曰君子於其生也欲内外之有别於其死也欲始終之不褻則男女之分明夫婦之化興昔者曽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曽元曽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論語亦云召門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則曽子之死唯弟子與子侍側而已
  君夫人卒於路寢大夫世婦卒於適寢内子未命則死於下室遷尸于寢士之妻皆死于寢
  諸侯與夫人皆有三寢君正者曰路寢餘二曰小寢夫人一正寢二小寢卒當於正處也大夫妻曰命婦而云世婦者世婦乃國君之次婦其尊卑與命婦等故兼言之内子卿妻也下室燕處之所又燕寢亦曰下室也士之妻皆死于寢謂士與其妻故云皆也士喪禮云死于適室此云寢寢室通名也臨川呉氏曰此記止是記君大夫士與其正妻死處不及其次妻世婦謂大夫之正妻非言諸侯次婦以其名稱與諸侯次婦同故注疏因而言其死處也天子適后之次稱夫人故諸侯以天子之次婦為適妻之稱諸侯適夫人之次稱世婦故大夫以諸侯之次婦為適妻之稱遞降一等也内子即大夫之正妻未受夫人所命則未可稱世婦故但稱内子内子葢已命未命之通稱世婦亦内子也○嚴陵方氏曰路寢謂之路猶路車謂之路以大言之也適寢謂之適猶適子謂之適以正言之也言正則以别他下室及燕處也寢即正寢也士與其妻皆死于寢則以賤而無嫌故也
  復有林麓則虞人設階無林麓則狄人設階
  復始死升屋招䰟也虞人掌林麓之官階梯也狄人樂吏之賤者死者封疆内若有林麓則使虞人設梯以升屋其官職卑下不合有林麓者則使狄人設之以其掌設簨簴或便於此嚴陵方氏曰設階必以虞人者以階之材必取諸林麓而虞人則掌林麓之官也無林麓則無虞人故以樂吏之賤者代之
  小臣復復者朝服君以巻夫人以屈狄大夫以𤣥赬赤貞反世婦以襢知彦反衣士以爵弁士妻以税衣皆升自東榮中屋履危北面三號平聲捲衣投于前司服受之降自西北榮
  小臣君之近臣也君以衮謂上公用衮服也循其等而用之則侯伯用鷩冕之服子男用毳冕之服上公之夫人用褘衣侯伯夫人用揄狄子男夫人用屈狄此言君以衮舉上以見下也夫人以屈狄舉下以知上也赬赤色𤣥赬𤣥衣纁裳也世婦大夫妻言世婦者大夫妻與世婦同用襢衣也褘衣而下六服説見前篇爵弁指爵弁服而言非用弁也六冕則以衣名冠四弁則以冠名衣也榮屋翼也天子諸侯屋皆四注大夫以下但前簷後簷而已翼在屋之兩頭似翼故名屋翼也中屋當屋之中也履危立于髙峻之處葢屋之⿱兆目 -- 脊也三號者一號於上冀䰟自天而來一號於下冀䰟自地而來一號於中冀䰟自天地四方之間而來其辭則臯某復也臯長聲也三號畢乃捲斂此衣自前投而下司服者以篋受之復之小臣即自西北榮而下也馬氏曰始死者人以不忍之心而望其重生求生者人以必還之理而欲其不死故謂之復自君至於士自夫人至於士妻各以其祭服之至盛者招之庶其神之衣是而來也中屋履危則求之上下之間北面三號則求諸幽隂之義及乎不知神之所在而卒不復也然後捲衣投于前而降焉葢死矣滅矣不可以復生矣則自小斂以至於葬此所謂唯哭先復復而後行死事也然則死者不可以復生萬物自然之理也於死而必為復既死而卒不能復聖人制此豈虚禮歟亦以謂禮義之經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孝子之情苟可以生死而骨肉者無不為己況於萬一有復生之道何憚而不設此禮哉
  其為賔則公館復私館不復其在野則升其乘車之左轂而復
  説見曽子問及雜記
  復衣不以衣去聲尸不以斂婦人復不以袡如占反凡復男子稱名婦人稱字唯哭先去聲復復而後行死事
  士喪禮復衣初用以覆尸浴則去之此言不以衣尸謂不用以襲也以絳縁衣之下曰袡葢嫁時盛服非事鬼神之衣故不用以復也嚴陵方氏曰税與袡皆謂之縁衣或以復或以不復者葢祭之縁衣則謂之税嫁之縁衣則謂之袡此其所以異復各以死者之祭服以其求於神故也
  始卒主人啼兄弟哭婦人哭踊
  啼者哀痛之甚嗚咽不能哭如嬰兒失母也兄弟情稍輕故哭有聲婦人之踊似雀之跳足不離地問喪篇云爵踊是也山隂陸氏曰主人啼而不哭兄弟哭而不踊婦人哭踊殺於上矣蓋踊所以動體安心下氣也
  既正尸子坐于東方卿大夫父兄子姓立于東方有司庶士哭于堂下北面夫人坐于西方内命婦姑姊妹子姓立于西方外命婦率外宗哭于堂上北面
  此言國君之喪正尸遷尸於牖下南首也姓猶生也子姓子所生謂衆子孫也内命婦子婦世婦之屬姑姊妹君之姑姊妹也子姓君女孫也外命婦卿大夫之妻也外宗謂姑姊妹之女金華應氏曰男東女西隂陽之大分也喪遽哀迫人雜事叢先謹男女之辨而各以類從則紛紏雜亂者有倫矣主東賔西内外之大統也男主居東之上而内之家長雖若毋亦在其西則示一國一家之有主而内外族姓之尊卑咸有所統攝矣
  大夫之喪主人坐于東方主婦坐于西方其有命夫命婦則坐無則皆立士之喪主人父兄子姓皆坐于東方主婦姑姊妹子姓皆坐于西方凡哭尸于室者主人二手承衾而哭
  承衾而哭猶若致其親近扶持之情也謂初死時○疏曰君與大夫位尊故坐者殊其貴賤士位下故坐者等其尊卑
  君之喪未小斂為寄公國賔出大夫之喪未小斂為君命出士之喪於大夫不當斂則出
  寄公諸侯失國而寄託隣國者也國賔他國來聘之卿大夫也出出迎也為君命出謂君有命及門則出也檀弓云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辭告也故不當斂時則亦出迎雜記云大夫至絶踊而拜之者亦謂斂後也
  凡主人之出也徒跣扱衽拊心降自西階君拜寄公國賔于位大夫於君命迎于寢門外使者升堂致命主人拜于下士於大夫親弔則與之哭不逆於門外徒跣者未著喪屨吉屨又不可著也扱衽者扱深衣前襟於帶也拊心擊心也曲禮云升降不由阼階拜寄公國賔于位者寄公位在門西國賔位在門東主人於庭各向其位而拜之也士喪禮云賔有大夫則特拜之即位于西階下東面不踊山隂陸氏曰迎逢也凡言迎先之也若逆彼來而後往焉大夫於君命言迎士於大夫言逆以此
  夫人為寄公夫人出命婦為夫人之命出士妻不當斂則為命婦出
  婦人不下堂此謂自房而出拜於堂上也
  小斂主人即位于户内主婦東面乃斂卒斂主人馮之踊主婦亦如之主人袒説髦括髮以麻婦人髽側𤓰反帶麻于房中徹帷男女奉上聲尸夷于堂降拜
  檀弓云小斂于户内馮之踊者馮尸而踊也髦幼時翦髮為之年雖成人猶垂于兩邊若父死脱左髦母死脱右髦親沒不髦謂此也髽亦用麻如男子括髮以麻也帶麻麻帶也謂婦人要絰小歛畢即徹去先所設帷堂之帷諸侯大夫之禮賔出乃徹帷此言士禮耳夷陳也小斂竟相者舉尸出户往陳于堂而孝子男女親屬並扶捧之也降拜適子下堂而拜賔也長樂黄氏曰士喪禮小斂馮尸主人括髮袒衆主人免于房主婦髽于室士喪禮記曰既馮尸主人絞帶衆主人布帶則小斂馮尸之後括髮免髽之時主人已絞帶衆主人已布帶婦人已帶麻特主人未襲絰耳
  君拜寄公國賔大夫士拜卿大夫於位於士旁三拜夫人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大夫内子士妻特拜命婦氾拜衆賔於堂上
  君謂遭喪之嗣君也寄公與國賔入弔固拜之矣其於大夫士也卿大夫則拜之於位士則旁三拜而已旁謂不正向之也士有上中下三等故共三拜大夫士皆先君之臣俱當服斬今以小斂畢而出庭列位故嗣君出拜之夫人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矣其於卿大夫之内子士之妻則亦拜之但内子與命婦則人人各拜之衆賔則士妻也氾拜之而已亦旁拜之比也
  主人即位襲帶絰踊母之喪即位而免乃奠弔者襲裘加武帶絰與主人拾其刼反
  主人拜賔後即阼階下之位先拜賔時袒今拜畢乃掩襲其衣而加要帶首絰乃踊士喪禮先踊乃襲絰此諸侯禮故先襲絰乃踊也母喪降於父拜賔竟而即位以免代括髮之麻免而襲絰至大斂乃成踊也乃奠者謂小歛奠弔者小斂後來則掩襲裘上之裼衣加素弁於吉冠之武武冠下巻也帶絰者要帶首絰有朋友之恩則加帶與絰無朋友之恩則無帶惟絰而已拾踊更踊也
  君喪虞人出木角狄人出壺雍人出鼎司馬縣𤣥之乃官代哭大夫官代哭不縣𤣥壺士代哭不以官
  虞人主山澤之官出木為薪以供㸑鼎葢冬月恐漏水冰凍也角㪺水之斗狄人樂吏也主挈壺漏水之器故出壺雍人主烹飪故出鼎司馬夏官卿也其屬有挈壺氏司馬自臨視其縣此漏器乃官代哭者未殯哭不絶聲為其不食疲倦故以漏器分時刻使官屬以次依時相代而哭聲不絶也士代哭不以官者親疎之屬與家人自相代也
  君堂上二燭下二燭大夫堂上一燭下二燭士堂上一燭下一燭
  疏曰有喪則於中庭終夜設燎至曉滅燎而日光未明故須燭以照祭饌也古者未有蠟燭呼火炬為燭也
  賔出徹帷
  小斂畢即徹帷士禮也此君與大夫之禮小斂畢下階拜賔賔出乃徹帷也
  哭尸于堂上主人在東方由外來者在西方諸婦南鄉
  婦人哭位本在西而東面今以奔喪者由外而來合居尸之西故退而近北以鄉南也
  婦人迎客送客不下堂下堂不哭男子出寢門外見人不哭
  堂以内至房婦人之事堂以外至門男子之事非其所而哭非禮也此言小斂後男主女主迎送弔賔之禮婦人於敵者固不下堂若君夫人來弔則主婦下堂至庭稽顙而不哭也男子於敵者之弔亦不出門若有君命而出迎亦不哭也
  其無女主則男主拜女賔于寢門内其無男主則女主拜男賔于阼階下子幼則以衰抱之人為之拜為後者不在則有爵者辭無爵者人為之拜在竟内則俟之在竟外則殯葬可也喪有無後無無主
  為後者不在謂以事故在外也此時若有喪事而弔賔及門其為後者是有爵之人則辭以攝主無爵不敢拜賔若此為後者是無爵之人則攝主代之拜賔可也出而在國境之内則俟其還乃殯葬若在境外則當殯即殯殯後又不得歸而及葬期則葬之可也無後不過已自絶嗣而已無主則闕於賔禮故可無後不可無主也嚴陵方氏曰有後無後存乎天有主無主存乎人存乎天者不可為也故喪有無後者存乎人者可以為也故無無主者
  君之喪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既殯授大夫世婦杖子大夫寢門之外杖寢門之内輯之夫人世婦在其次則杖即位則使人執之子有王命則去上聲杖國君之命則輯杖聴卜有事於尸則去杖大夫於君所則輯杖於大夫所則杖
  子兼適庶及世子也寢門殯宫門也輯斂也謂舉之不以拄地也子大夫廬在寢門外得拄杖而行至寢門子與大夫并言者據禮大夫隨世子以入子杖則大夫輯子輯則大夫去杖故下文云大夫於君所則輯杖也此言大夫特來不與子相隨故云門外杖門内輯若庶子之杖則不得持入寢門也夫人世婦居次在房内有王命至則世子去杖以尊王命也有隣國君之命則輯杖者下成君也聴卜卜葬卜日也有事於尸虞與卒哭及祔之祭也於大夫所則杖者諸大夫同在門外之位同是為君故並得以杖拄地而行也山隂陸氏曰子夫人杖不言授嫌或使之
  大夫之喪三日之朝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大夫有君命則去杖大夫之命則輯杖内子為夫人之命去杖為世婦之命授人杖
  大夫有君命此大夫指為後子而言世婦君之世婦也山隂陸氏曰内子為夫人之命去杖輯杖於此取中焉在去杖與杖之間為世婦之命授人杖不言使人執之卑也
  士之喪二日而殯三日之朝主人杖婦人皆杖於君命夫人之命如大夫於大夫世婦之命如大夫
  如大夫謂去杖輯杖授人杖三者輕重之節也
  子皆杖不以即位大夫士哭殯則杖哭柩則輯杖棄杖者斷而棄之於隠者
  子凡庶子不獨言大夫士之庶子也不以杖即位避適子也哭殯則杖哀勝敬也哭柩啓後也輯杖敬勝哀也獨言大夫士者天子諸侯尊子不敢以杖入殯宫門故哭殯哭柩皆去杖也杖於喪服為重大祥棄之必斷截使不堪他用而棄於幽隠之處不使人䙝賤之也
  始死遷尸于牀幠用斂衾去死衣小臣楔先結反齒用角柶足用燕几君大夫士一也
  病困時遷尸于地冀其復生死則舉而置之牀上也幠覆也斂衾擬為大斂之衾也先時徹䙝衣而加新衣以死今覆以衾而去此死時之新衣也楔拄也以角為柶長六寸兩頭屈曲為將含恐口閉故以柶拄齒令開而受含也尸應著屨恐足辟戾故以燕几拘綴之令直也
  管人汲不説屈之盡階不升堂授御者御者入浴小臣四人抗衾御者二人浴浴水用盆沃水用枓浴用絺巾挋用浴衣如他日小臣爪足浴餘水棄于坎其母之喪則内御者抗衾而浴
  管人主館舍者汲汲水以供浴事也繘汲水缾上索也急遽不暇解脱此索但縈屈而執於手水從西階升盡等而不上堂授與御者抗衾舉衾以蔽尸也此浴水用盆盛之乃用枓酌盆水以沃尸以絺為巾蘸水以去尸之垢挋拭也浴衣生時所用以浴者用之以拭尸令乾也如他日者如生時也爪足浴竟而翦尸足之爪甲也浴之餘水棄之坎中此坎是甸人取土為竈所掘之坎内御者婦人也
  管人汲授御者御者差七何反沐于堂上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甸人為垼于西牆下陶人出重平聲管人受沐乃煮之甸人取所徹廟之西北厞扶味反薪用㸑之管人授御者沐乃沐沐用瓦盤挋用巾如他日小臣爪手翦須濡乃亂反棄于坎
  此言尸之沐差猶摩也謂淅粱或稷之潘汁以沐髮也君與士同用粱者士卑不嫌於僭上也垼塊竈也將沐時甸人之官取西牆下之土為塊竈陶人作瓦器之官也重鬲縣重之罌瓦缾也受三升管人受沐汁於堂上之御者而下徃西牆於垼竈鬲中煮之令温甸人為竈畢即往取復者所徹正寢西北厞以㸑竈煮沐汁謂正寢為廟神之也舊説厞是屋簷謂抽取屋西北之簷一説西北隅厞隠處之薪也用瓦盤以貯此汁也挋用巾以巾拭髮及面也爪手翦手之爪甲也濡煩撋其髮也濯不淨之汁也
  君設大盤造七到反冰焉大夫設夷盤造冰焉士併步頂反瓦盤無冰設牀襢有枕含去聲一牀襲一牀遷尸于堂又一牀皆有枕席君大夫士一也
  大盤造冰納冰於大盤中也夷盤小於大盤夷猶尸也併並也瓦盤小故併設之無冰盛水也冰在下設牀於上襢單也去席而袒露第簀尸在其上使寒氣得通免腐壞也含襲遷尸三節各自有牀此謂沐浴以後襲斂以前之事
  君之喪子大夫公子衆士皆三日不食子大夫公子衆士食粥納財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食之無算士疏食水飲食之無算夫人世婦諸妻皆疏食水飲食之無算
  納財謂有司供納此米也鄭註財穀也謂米由穀出故言財一溢二十四分升之一也食之無算者謂居喪不能頓食隨意欲食則食但朝暮不過此二溢之米也疏食粗飯也
  大夫之喪主人室老子姓皆食粥衆士疏食水飲妻妾疏食水飲士亦如之
  室老家臣之長子姓孫也衆士室老之下也士亦如之謂士之喪亦子食粥妻妾疏食水飲也
  既葬主人疏食水飲不食菜果婦人亦如之君大夫士一也練而食菜果祥而食肉食粥於盛平聲不盥食於篹思管反者盥食菜以醯醬始食肉者先食乾肉始飲酒者先飲醴酒
  盛杯圩之器也篹竹筥也杯圩盛粥歠之以口故不用盥手飯在篹須手取而食之故當盥手也
  期之喪三不食食疏食水飲不食菜果三月既葬食肉飲酒期終喪不食肉不飲酒父在為母為妻九月之喪食飲猶期之喪也食肉飲酒不與人樂
  不與人樂之言不以酒肉與人共食為歡樂也與舊音預非○疏曰期喪三不食謂大夫士旁期之喪正服則二日不食見間傳臨川呉氏曰上言期之喪者謂不杖期下言父在為母為妻者謂杖期故不同也
  五月三月之喪壹不食再不食可也比葬食肉飲酒不與人樂之叔母世母故主宗子食肉飲酒
  一不食三月之喪也再不食五月之喪也故主舊君也大夫本稱主
  不能食粥羮之以菜可也有疾食肉飲酒可也五十不成喪七十唯衰麻在身
  不成喪謂不備居喪之禮節也
  既葬若君食之則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則食之矣不辟粱肉若有酒醴則辭
  君食之食臣也大夫食之食士也父友父同志者此並是尊者食卑者故雖粱肉不避酒醴見顔色故當辭
  小斂於户内大斂於阼君以簟席大夫以蒲席士以葦席
  簟席竹席也
  小歛布絞縮者一横者三君錦衾大夫縞衾士緇衾皆一衾十有九稱去聲君陳衣于序東大夫士陳衣于房中皆西領北上絞紟其鴆反不在列
  此明小斂之衣衾絞既斂所用以束尸使堅實者從者在横者之上從者一幅横者三幅每幅之末析為三片以便結束皆一者君大夫士皆一衾衾在絞之上天數終於九地數終於十故十有九稱也袍夾衣衣裳單衣故註云單複具曰稱紟單被也不在列不在十九稱之數也
  大斂布絞縮者三横者五布紟二衾君大夫士一也君陳衣于庭百稱北領西上大夫陳衣于序東五十稱西領南上士陳衣于序東三十稱西領南上絞紟如朝服絞一幅為三不辟紟五幅無紞都敢反
  此明大斂之事縮者三謂一幅直用裂其兩頭為三片也横者五謂以布二幅分裂作六片而用五片横於直者之下也紟一説在絞下用以舉尸一説在絞上未知孰是二衾者小斂一衾大斂又加一衾也如朝服其布如朝服十五升也絞一幅為三不辟者一幅兩頭分為三段而中不擘裂也紟五幅用以舉尸者無紞謂被頭不用組紐之類為識别也又按士沐粱及陳衣與士喪禮不同舊説此為天子之士臨川呉氏曰絞一幅為三不辟者辟讀如闢開也葢小斂之絞縮一横三者曰一曰三皆以布之全幅為數也大斂之絞縮三横五者曰三曰五皆以布之小片為數也横絞之五既是以兩幅之布通身裁開為六小片而用其五片矣縮絞之三亦是以一幅之布裁開其兩端為三但中間當腰處約計三分其長之一不翦破爾其横縮之絞八片皆狹小故結束處不用更辟裂之也若小斂横縮之絞是全幅之布則其末須是翦開為三方可結束也但其翦開處不甚長非如大斂之縮絞三分其長之二皆翦開也紟五幅者葢用布五幅聮合為一如今單布被斂衾直鋪布衾横鋪斂時先緊捲布被以包裹斂衾然後結束縮絞之三縮絞結束畢然後結束横絞之五也
  小斂之衣祭服不倒君無襚大夫士畢主人之祭服親戚之衣受之不以即陳小斂君大夫士皆用複衣複衾大斂君大夫士祭服無筭君褶衣褶衾大夫士猶小斂也
  小斂十九稱不悉著於身但取其方故有領在下者惟祭服尊故必領在上也君無襚謂悉用己衣不用他人襚送者大夫士盡用已衣然後用襚言祭服舉尊美者言之也親戚所襚之衣雖受之而不以陳列複衣複衾衣衾之有綿纊者祭服無筭隨所有皆用無限數也褶衣褶衾衣衾之裌者君衣尚多故大斂用裌衣衾大夫士猶用小斂之複衣複衾也臨川呉氏曰君無襚者謂君之小斂但有已衣無襚衣雖有襚衣不以用也大夫士則先盡用自己之正服乃繼用他人之襚服親戚謂小功以下若大功以上之襚不將命自即陳于房中者用之以繼主人之正服而斂以下親戚之襚則須將命喪主但受之雖用以斂而未必盡用故不以即陳也
  袍必有表不襌衣必有裳謂之一稱
  袍衣之有著者乃䙝衣也必須有禮服以表其外不可襌露衣與裳亦不可偏有如此乃成稱也
  凡陳衣者實之篋取衣者亦以篋升降者自西階凡陳衣不詘非列采不入絺綌紵不入
  陳衣者實之篋自篋中取而陳之也取衣收取襚者所委之衣也不詘舒而不卷也非列采為間色雜色也斂尸者當暑亦用袍故絺綌與紵布皆不入也
  凡斂者袒遷尸者襲
  執小斂大斂之事者其事煩故必袒以取便遷尸入柩則其事易矣故不袒
  君之喪大是斂衆胥佐之大夫之喪大胥侍之衆胥是斂士之喪胥為侍士是斂
  胥讀為祝者以胥是樂官不掌䘮事也周禮大祝之職大喪贊斂喪祝卿大夫之喪掌斂士喪禮商祝主斂故知當為祝侍猶臨也臨川呉氏曰大胥非謂樂官之大胥按周官大祝之下有胥四人所謂大胥者大祝之胥也喪祝之下有胥四人所謂衆胥者衆祝之胥也大祝之爵為下大夫喪祝之爵為上士非能親執斂役者故雖身親涖事而各以其下之胥服勞侯國之祝雖非四命之下大夫三命之上士等而襄之其命數大祝當降國卿一等衆祝當降二等胥各四人當亦如王朝之數國君之斂大胥四人親歛衆胥二人佐之以足六人之數祝官臨檢記雖不言孔疏謂君應有侍者不知何人葢大祝也大夫之斂則大胥二人臨檢衆胥四人親斂士之斂則衆胥二人臨檢士之友四人自斂
  小斂大斂祭服不倒皆左衽結絞不紐
  疏曰衽衣襟也生向右左手解抽帶便也死則襟向左示不復解也結絞不紐者生時帶並為屈紐使易抽解死時無復解義故絞束畢結之不為紐也
  斂者既斂必哭士與去聲其執事則斂斂焉則為之壹不食凡斂者六人
  與其執事謂相助凡役也舊説謂與此死者平生共執事則不至䙝惡死者故以之斂未知是否
  君錦冒黼殺色介反綴旁七大夫𤣥冒黼殺綴旁五士緇冒赬尺貞反殺綴旁三凡冒質長與手齊殺三尺自小斂以徃用夷衾夷衾質殺之裁去聲猶冒也
  冒者韜尸之二囊上曰質下曰殺先以殺韜足而上後以質韜首而下君質用錦殺畫黼文故云錦冒黼殺也其制縫合一頭又縫連一邊餘一邊不縫兩囊皆然綴旁七者不縫之邊上下安七帶綴以結之也上之質從頭而下其長與手齊殺則自下而上其長三尺也小斂有此冒故不用衾小斂以後則用夷衾覆之夷尸也裁猶製也夷衾與質殺之制皆為覆冒尸形而作也舊説夷衾亦上齊手下三尺繒色及長短制度如冒之質殺
  君將大斂子弁絰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面東上父兄堂下北面夫人命婦尸西東面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鋪席商祝鋪絞紟衾衣士盥于盤上士舉遷尸于斂上卒斂宰告子馮之踊夫人東面亦如之弁絰素弁上加環絰未成服故也序謂東序端序之南頭也堂亷堂基南畔亷稜之上也楹南近堂亷者父兄堂下北面謂諸父諸兄之不仕者以賤故在堂下外宗見雜記下小臣鋪席絞紟衾衣鋪于席上士商祝之屬也斂上即斂處也卒斂宰告太宰告孝子以斂畢也馮之踊者馮尸而起踊也
  大夫之喪將大斂既鋪絞紟衾衣君至主人迎先入門右巫止于門外君釋菜祝先入升堂君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面東上主人房外南面主婦尸西東面遷尸卒斂宰告主人降北面于堂下君撫之主人拜稽顙君降升主人馮之命主婦馮之
  君釋菜禮門神也宰告亦告主人以斂畢也君撫之撫尸也主人拜稽顙謝君之恩禮也升主人馮之君使主人升堂馮尸也命亦君命之
  士之喪將大斂君不在其餘禮猶大夫也
  其餘禮如鋪衣列位等事
  鋪絞紟踊鋪衾踊鋪衣踊遷尸踊斂衣踊斂衾踊歛絞紟踊此踊之節也動尸舉柩哭踊無數不在此節臨川呉氏曰踊之節君大夫士之禮皆同大斂當此之節則孝子必踊也
  君撫大夫撫内命婦大夫撫室老撫姪
  撫以手按之也内命婦君之世婦也大夫内命婦皆貴故君自撫之以下則不撫也室老貴臣姪娣貴妾故大夫撫之也古者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各以女媵之為娣姪以從大夫内子亦有姪娣姪者兄之子娣女弟也娣尊姪卑士昏禮雖無娣媵先言姪若無娣猶先媵士有娣媵則大夫有可知矣
  君大夫馮父母妻長子不馮庶子士馮父母妻長子庶子庶子有子則父母不馮其尸凡馮尸者父母先妻子後
  父母先妻子後謂尸之父母妻子也尊者先馮卑者後馮○疏曰君大夫之庶子雖無子並不得馮
  君於臣撫之父母於子執之子於父母馮之婦於舅姑奉上聲之舅姑於婦撫之妻於夫拘之夫於妻於昆弟執之馮尸不當君所凡馮尸興必踊
  撫之者當尸之心胷處撫按之也執之者執持其衣馮之者身俯而馮之奉之者捧持其衣拘之者微牽引其衣皆於心胷之處不當君所者假令君已撫心則餘人馮者必少避之不敢當君所撫之處也馮尸之際哀情切極故起必為踊以泄哀也臨川呉氏曰總言之皆謂之馮尸分言之則有馮奉拘撫執五者之異撫在拘執之間○山隂陸氏曰言執若不能拾也言奉若舅姑在焉拘之婦人從一若猶有所拘然也
  父母之喪居倚廬不塗寢苫始占反去聲非喪事不言君為廬宫之大夫士䄠
  疏曰倚廬者於中門外東牆下倚木為廬也不塗者但以草夾障不以泥塗飾之也寢苫卧於苫也枕凷枕土塊也為廬宫之者廬外以帷障之如宫牆也䄠袒也其廬袒露不以帷幛之也
  既葬拄楣塗廬不於顯者君大夫士皆宫之
  柱楣者先時倚木於牆以為廬葬後哀殺稍舉起其木拄之於楣以納日光略寛容也又於内用泥以塗之而免風寒不於顯者不塗廬外顯處也皆宫之不襢也
  凡非適子者自未葬以於隱者為廬
  疏曰既非喪主故於東南角隱映處為廬經雖云未葬其實葬竟亦然也
  既葬與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國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君既葬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不言國事家事禮之經也既葬政入以下禮之權也弁絰帶謂素弁加環絰而帶則仍是要絰也大夫士弁絰則國君亦弁絰也君言服王事則此亦服國事也
  既練居堊室不與人居君謀國政大夫士謀家事既祥黝於紏反烏故反祥而外無哭者禫而内無哭者樂作矣故也
  堊室在中門外練後服漸輕可以謀國政謀家事也祥大祥也黝治堊室之地令黑堊塗堊室之壁令白皆稍致其飾也祥後中門外不哭故曰祥而外無哭者禫則門内亦不復哭故曰禫而内無哭者所以然者以樂作故也嚴陵方氏曰既練君謀國政異乎既葬之不言國事矣大夫士謀家事異乎既葬之不言家事矣或言政或言事者主在上則曰政兼在下則曰事蓋潔其地使微青塗其牆使純白以吉之先見故致飾以變其凶若既練所居之室以堊則以表哀素之心耳非致飾也
  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
  從御鄭氏謂御婦人杜預謂從政而御職事杜説近是蓋復寢乃復其平時婦人當御之寢耳吉祭四時之常祭也禫祭後值吉祭同月則吉祭畢而復寢若禫祭不值當吉祭之月則踰月而吉祭乃復寢也孔氏以下文不御於内為證故從鄭説又按間傳言既祥復寢者謂大祥後復殯宫之寢與此復寢異
  期居廬終喪不御於内者父在為母為妻齊衰期者大功布衰九月者皆三月不御於内婦人不居廬不寢苫喪父母既練而歸期九月者既葬而歸
  喪父母謂婦人有父母之喪也既練而歸練後乃歸夫家也女子出嫁為祖父母及為父後之兄弟皆期服九月者謂本是期服而降在大功者此皆哀殺故葬後即歸也
  公之喪大夫俟練士卒哭而歸
  雜記曰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言大夫士為國君喪之禮也此言公者家臣稱有地之大夫為公也有地大夫之喪其大夫與士治其采地者皆來奔喪大夫則俟小祥而反其所治士則待卒哭而反其所治也山隂陸氏曰言俟著哀之殺早矣據父母既練而歸曰既哀有餘也
  大夫士父母之喪既練而歸朔日忌日則歸哭于宗室諸父兄弟之喪既卒哭而歸
  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庻子為大夫士而遭父母之喪殯宫在適子家既練各歸其宫至月朔與死之日則徃哭于宗子之家謂殯宫也諸父兄弟期服輕故卒哭即歸也
  父不次於子兄不次於弟
  疏曰喪卑故尊者不居其殯宫之次也
  君於大夫世婦大斂焉為之賜則小斂焉於外命婦既加蓋而君至於士既殯而徃為之賜大斂焉為字並去聲君於大夫及内命婦之喪而視其大斂常禮也若為之加恩賜則視其小斂也外命婦乃臣之妻其恩輕故君待其大斂入棺加蓋之後而後至也士雖卑亦宜有恩賜故亦視其大斂嚴陵方氏曰小斂在先大斂在後喪事以速為敬故大斂而往者禮之常小斂而往者為之賜也
  夫人於世婦大斂焉為之賜小斂焉於諸妻為之賜大斂焉於大夫外命婦既殯而往
  疏曰諸妻姪娣及同姓女也同士禮故賜大斂若夫人姪娣尊同世婦當賜小斂已上言君夫人視之皆有常禮而為之賜則加禮也
  大夫士既殯而君往焉使人戒之主人具殷奠之禮俟于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巫止于門外祝代之先君釋菜于門内祝先升自阼階負墉南面君即位于阼小臣二人執戈立于前二人立于後擯者進主人拜稽顙君稱言視祝而踊主人踊
  大夫士之喪君或以他故不及斂者則殯後亦往先使告戒主人使知之主人具盛饌之奠身自出候於門外見君車前之馬首入立于門東北面巫本在君之前今巫止不入祝乃代巫先君而入君釋菜以禮門神之時祝先由東階以升負墉南面者在房户之東背壁而向南也主人拜稽顙者以君之臨喪故於庭中北面拜而稽顙也君稱言者君舉其所來之言謂弔辭也祝相君之禮稱言畢而祝踊故君視祝而踊君踊畢主人乃踊也
  大夫則奠可也士則出俟于門外命之反奠乃反奠卒奠主人先俟于門外君退主人送于門外拜稽顙若君所臨是大夫喪則踊畢即釋此殷奠于殯可也若是士喪則主人卑不敢留君待奠故先出俟于門謂君將去也君使人命其反而奠乃反奠奠畢主人又先俟于門外君去即拜以送也奠畢出俟大夫與士皆然
  君於大夫疾三問之在殯三往焉士疾一問之在殯一往焉君弔則復殯服
  殯後主人已成服而君始來弔主人則還著殯時未成服之服蓋苴絰免布深衣也不散帶故小記云君弔雖不當免時也主人必免不散麻一則不敢謂君之弔後時又且以君來故新其禮也
  夫人弔於大夫士主人出迎于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夫人入升堂即位主婦降自西階拜稽顙于下夫人視世子而踊奠如君至之禮夫人退主婦送于門内拜稽顙主人送于大門之外不拜
  夫人弔則主婦為喪主故主婦之待夫人猶主人之待君也世子夫人之世子也夫人來弔則世子在前道引其禮如祝之道君故夫人視世子而踊也主人送而不拜者喪無二主主婦已拜主人不當拜也金華應氏曰君臣之際猶家人也君於外内婦既殯徃夫人於大夫士之家亦往弔之然則弔内子士妻之禮亦在其中矣主人迎而先入門右夫人升而自阼階待夫人猶待君也主婦拜稽顙于下執妾禮猶臣禮也夫人之行世子實侍之世子視祝而踊夫人則視世子而踊也退則送于門外婦人迎送不下堂而特至門者為所尊變也其來也主人迎于門外送亦如之所以代主婦而伸敬也門外者男子之所有事婦人迎送不出門雖對所尊而不敢變也古之君臣猶一體也頭目手足疾痛慘楚彼此無不相應君臣猶一家也父兄子弟吉凶休戚上下無不相闗視之如一體故疾則君三問再問喪則君或撫或踊真若吾手足之虧折焉視之如一家故君喪則大夫士位乎東世婦士妻位乎西不翅父兄之痛也及臣之有故則君視之夫人視之世子視之真若子弟之失亡焉然諸婦之至君所惟喪祭為然詩曰諸宰君婦廢徹不遲諸侯非問疾弔喪則不入諸臣之家夫人之行必與世子偕其動也不苟矣
  大夫君不迎于門外入即位于堂下主人北面衆主人南面婦人即位于房中若有君命命夫命婦之命四隣賔客其君後主人而拜
  大夫之臣亦以大夫為君故曰大夫君也言此大夫君之弔其臣喪也主人不迎于門外此君入而即堂下之位位在阼階下西向主人在其位之南而北面也此大夫君來弔之時若有本國之君命或有國中大夫及命婦之命或隣國卿大夫遣使來弔者此大夫君必代主人拜命及拜賔以喪用尊者主其禮故也然此君終不敢如國君專代為主必以主人在已後待此君拜竟主人復拜也○石梁王氏曰後主人者已在前拜使主人陪後
  君弔見尸柩而后踊
  前章既殯而君往是不見尸柩也乃視祝而踊此言見尸柩而后踊似與前文異舊説殯而未塗則踊塗後乃不踊未知是否
  大夫士若君不戒而往不具殷奠君退必奠
  以君之來告於死者且以為榮也
  君大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屬六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屬四寸士棺六寸
  君國君也大棺最在外屬在大棺之内椑又在屬之内是國君之棺三重也寸數以厚薄而言
  君裏棺用朱緑用雜金鐕兹甘反大夫裏棺用𤣥緑用牛骨鐕士不緑
  疏曰裏棺謂以繒貼棺裏也朱繒貼四方緑繒貼四角鐕釘也用金釘以琢朱緑著棺也大夫四面𤣥四角緑士不緑者悉用𤣥也亦用大夫牛骨鐕○石梁王氏曰用牛骨為釘不可從臨川呉氏曰按定本近是蓋裏棺兼用緑色無義疏説分二色貼四邊貼四隅亦無義且未詳何據若依定本以緑為琢則朱𤣥句絶琢字屬下句士用𤣥裏棺與大夫同但不用釘琢之為異爾
  君蓋用漆三衽三束大夫蓋用漆二衽二束士蓋不用漆二衽二束
  蓋棺之蓋板也用漆謂以漆塗其合縫用衽處也衽束並説見檀弓
  君大夫鬊爪實于緑中士埋之
  鬊亂髮也爪手足之爪甲也生時積而不棄今死為小囊盛之而實于棺内之四隅故讀緑為角四角之處也士則以物盛而埋之耳
  君殯用輴才冠反至于上畢塗屋大夫殯以幬櫕至于西序塗不暨于棺士殯見衽塗上帷之
  君諸侯也輴盛柩之車也殯時以柩置輴上櫕猶叢也叢木于輴之四面至于棺上畢盡也以泥盡塗之此櫕木似屋形故曰畢塗屋也大夫之殯不用輴其棺一面貼西序之壁而櫕其三面上不為屋形但以棺衣覆之幬覆也故言大夫殯以幬櫕至于西序也塗不暨于棺者天子諸侯之櫕木廣而去棺逺大夫櫕狹而去棺近所塗者僅僅不及于棺而已士殯掘肂以容棺肂即坎也棺在肂中不沒其蓋縫用衽處猶在外而可見其衽以上亦用木覆而塗之帷幛也貴賤皆有帷故惟朝夕之哭乃褰舉其帷耳所以帷者鬼神尚幽闇故也此章以檀弓參之制度不同
  熬君四種上聲八筐大夫三種六筐士二種四筐加魚腊焉
  熬以火煼穀令熟也熟則香置之棺旁使蚍蜉聞香而來食免侵尸也四種黍稷稻粱也每種二筐三種黍稷粱二種黍稷也加魚與腊筐同異未聞○石梁王氏曰棺旁用熬穀加魚腊不可從
  飾棺君龍帷三池
  疏曰君諸侯也帷栁車邊障也以白布為之王侯皆畫為龍故云君龍帷也池者織竹為籠衣以青布挂於栁上荒邊𤓰端象宫室承霤天子四注屋四面承霤栁亦四池諸侯屋亦四注而栁降一池闕後故三池也
  振容
  振容者振動容飾也以青黄之繒長丈餘如幡畫為雉懸於池下為容飾車行則幡動故曰振容也
  黼荒火三列黻三列
  荒蒙也栁車上覆謂鼈甲也縁荒邊為白黑斧文故云黼荒荒之中央又畫為火三行故云火三列又畫兩已相背為三行故云黻三列
  素錦褚加偽
  素錦白錦也褚屋也荒下用白錦為屋象宫室也加帷荒者帷是邊牆荒是上蓋褚覆竟而加帷荒於褚外也
  纁紐六
  上蓋與邊牆相離故又以纁帛為紐連之兩旁各三凡六也
  如字五采五貝
  齊者臍之義以當中而言謂鼈甲上當中形圓如車之蓋髙三尺徑二尺餘以五采繒衣之列行相次五貝者又連貝為五行交絡齊上也
  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皆戴圭
  翣形似扇木為之在路則障車入椁則障柩二畫黼二畫黻二畫雲氣六翣之兩角皆戴圭玉也
  魚躍拂池
  以銅魚懸於池之下車行則魚跳躍上拂於池魚在振容間也
  君纁戴六
  戴猶值也用纁帛繫棺紐著栁骨棺之横束有三每一束兩邊各屈皮為紐三束則六紐今穿纁戴於紐以繫栁骨故有六戴也
  纁披去聲
  亦用絳帛為之以一頭繫所連栁纁戴之中而出一頭於帷外人牽之每戴繫之故亦有六也謂之披者若牽車登高則引前以防軒車適下則引後以防飜車欹左則引右欹右則引左使不傾覆也已上並孔説
  大夫畫帷二池不振容畫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錦禇纁紐二𤣥紐二齊三采三貝黻翣二畫翣二皆戴綏而追反魚躍拂池大夫戴前纁後𤣥披亦如之
  畫帷畫為雲氣也二池一云兩邊各一一云前後各一畫荒亦畫為雲氣也齊三采絳黄黒也皆戴綏者用五來羽作蕤綴翣之兩角也披亦如之謂色及數悉與戴同也
  士布帷布荒一池揄纁紐二緇紐二齊三采一貝畫翣二皆戴綏士戴前纁後緇二披用纁
  布帷布荒皆白布不畫也一池在前揄摇翟也雉類青質五色絞青黄之繒也畫翟於絞繒在池上戴當棺束每束各在兩邊前頭二戴用纁後二用緇二披用纁者據一邊前後各一披故云二披若通兩邊言之亦四披也山隂陸氏曰天子八翣皆戴璧諸侯六翣皆戴圭大夫四翣士二翣皆戴綏戴玉者必戴綏戴綏者未必戴玉綏旐也
  君𦵏用輴四綍二碑御棺用羽葆大夫葬用輴二綍二碑御棺用茅士𦵏用國車二綍無碑比出宫御棺用功布
  此章二輴字一國字註皆讀為輇船音然以檀弓諸侯輴而設幬言之則諸侯殯得用輴豈𦵏不得用輴乎今讀大夫𦵏用輴與國字並作船音君𦵏用輴音春○天子之窆用大木為碑謂之豐碑諸侯謂之桓楹碑綍詳見檀弓御棺羽葆並見雜記功布大功之布也輇車雜記作輲字
  凡封用綍去碑負引去聲君封以衡大夫士以咸君命毋譁以鼓封大夫命毋哭士哭者相止也
  三封字皆讀為窆謂下棺也○疏曰下棺時將綍一頭繫棺緘又將一頭繞碑間鹿盧所引之人在碑外背碑而立負引者漸漸應鼓聲而下故云用綍去碑負引也以衡謂下棺時别以大木為衡貫穿棺束之緘平持而下備傾頓也以緘者以綍直繫棺束之緘而下也命毋譁戒止其諠譁也以鼓封擊鼓為負引者縱捨之節也命毋哭戒止哭聲也士則衆哭者自相止而已
  君松椁大夫栢椁士雜木椁
  天子栢椁故諸侯以松大夫同於天子者卑逺不嫌僭也
  棺椁之間君容柷昌六反大夫容壺士容甒
  柷樂器形如桶壺漏水之器一説壺甒皆盛酒之器此言闊狹之度古者棺外椁内皆有藏器也嚴陵方氏曰柷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壺大一石甒五斗則其所容之大小可知君必以柷則與狄人設階同義
  君裏椁虞筐大夫不裏椁士不虞筐
  疏曰盧氏雖有解釋鄭云未聞今不録















  禮記大全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二
  明 胡廣等 撰
  祭法第二十三吳興沈氏曰祭法自燔柴於泰壇祭天也以至終篇即書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朢秩于山川徧于羣神之義疏也上只添禘郊祖廟一叚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息列反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國語曰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商人禘嚳而祖契郊冥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石梁王氏曰此四代禘郊祖宗諸經無所見多有可疑雜以緯書愈紛錯矣○劉氏曰虞夏殷周皆出黄帝黄帝之曽孫曰帝嚳堯則帝嚳之子也黄帝至舜九世至禹五世以世次言堯禹兄弟也按詩傳姜嫄生棄為后稷簡狄生契為司徒稷契皆堯之弟契至冥六世至湯十四世后稷至公劉四世至大王十三世四代禘郊祖宗之説鄭氏謂經文差互今以成周之禮例而推之有天下者立始祖之廟百世不遷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祭於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則虞夏皆當以顓頊為始祖而禘黄帝於顓頊之廟祭天於郊則皆當以顓頊配也殷當以契為始祖而禘帝嚳於契廟郊則當以契配也至於祖有功而宗有徳則舜之曽祖句芒嘗有功可以為祖今既不祖之矣瞽瞍頑而無徳非所得而宗者故當祖嚳而宗堯也蓋舜受天下於堯堯受之於嚳故堯授舜而舜受終于文祖蘇氏謂即嚳廟也舜授禹禹受命于神宗即堯廟也即是可以知虞不祖句芒而祖嚳不宗瞽瞍而宗堯也明矣先儒謂配天必以始祖配帝必以父以此宗字即為宗祀明堂之宗故疑舜當宗瞽瞍不當宗堯竊意五帝官天下自虞以上祖功宗徳當如鄭註尚徳之説三王家天下則自當祖宗所親然鯀嘗治水而殛死有以死勤事之功非瞽瞍比也故當為祖但亦不當郊耳冥亦然由是論之則經文當云有虞氏禘黄帝而郊頊祖嚳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頊祖鯀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契祖冥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如此則庶乎其無疑矣大抵祖功宗徳之宗與宗祀明堂之宗不同祖其有功者宗其有徳者百世不遷之廟也宗祀父於明堂以配上帝者一世而一易不計其功徳之有無也有虞氏宗祀之禮未聞借使有之則宗祀瞽瞍以配帝自與宗堯之廟不相妨但虞不傳子亦無百世不遷之義耳○今按以此章之宗為宗其有徳者自無可疑但殷有三宗不惟言宗湯則未能究其説也馬氏曰禘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之禘郊者郊天於圜丘之郊祖者所以祖有功宗者所以宗有徳先王四時之祭則有常禮以常禮為未足以極其追遠之意而又為禘以祭則及其所出之祖先王宗廟之制則有常數以常數為未足盡祭享之意而又立廟以尊之則及於所祖宗之廟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傳考之虞夏者黄帝之所自出也故虞夏禘黄帝商周者嚳之所自出故商周禘帝嚳
  柴於泰壇祭天也瘞於滯反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
  燔燎也積柴於壇上加牲玉於柴上乃燎之使氣達於天此祭天之禮也泰壇即圜丘泰者尊之之辭瘞埋牲幣祭地之禮也泰折即方丘折如磬折折旋之義喻方也周禮陽祀用騂牲隂祀用黝牲此并言騂犢者以周人尚赤而所謂隂祀者或是他祀歟馬氏曰燔柴於泰壇所謂祭天於地上圜丘瘞埋於泰折所謂祭地於澤中方丘謂之圜丘方丘以其出於自然也謂之泰壇泰折以其出於人力也折旋中矩矩方也泰折即所謂方丘言燔柴於泰壇則知瘞埋於泰折者故也
  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相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如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壇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
  泰昭壇名也祭時祭四時也相近當為祖迎字之誤也寒暑一往一來往者祖送之來者迎這之周禮仲春晝迎暑仲秋夜迎寒則送之亦必有其禮也坎以祭寒壇以祭暑亡其地謂見削奪也○方氏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則王有日之象而宫乃其居也故祭日之壇曰王宫日出於晝月出於夜則夜為月之時而明乃其用也故祭月之坎曰夜明幽以言其隠而小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視日月而知衆星之蔑故祭星之所則謂之幽宗焉吁而求雨之謂雩主祭旱言之耳兼祭水者雨以時至則亦無水患也幽雩皆謂之宗者宗之為言尊也書曰禋于六宗詩曰靡神不宗無所不用其尊之謂也泰壇泰折不謂之宗者天地之大不嫌於不尊也四方百物之神也方有四而位則八若乾位西北艮位東北坎位正北震位正東皆陽也坤西南巽東南離正南兊正西皆陰也故有坎有壇而各以四焉延平周氏曰月為陰而盛於夜故曰夜明於星謂之幽者以對月而言則月為明而星為幽也水旱必謂之雩者以祭旱為主盖陰中之陽升則為雨故雩祭所以助達陰中之陽者也四坎壇祭四方豈蜡之祭四方百物之神若先嗇之類則祭於壇若水庸之類則祭於坎歟
  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七代之所更平聲立者禘郊祖宗其餘不變也
  五代唐虞三代也加顓頊帝嚳為七代舊説五代始黄帝然未聞黄帝禘郊祖宗之制恐未然○方氏曰人物之生數有長短分有小大莫不受制於天地故大凡生者曰命及其死也物謂之折言其有所毁也人謂之鬼言其有所歸也不變者不改所命之名也更立者更立所祭之人也名既當於實故無事乎變人既異於世故必更而立焉名之不變止自堯而下者蓋法成於堯而已由堯以前其法未成其名容有變更也更立不及於黄帝者七代同出於黄帝而已黄帝垂統於上七代更立於下故也其餘不變者謂禘郊祖宗之外不變也若天地日月之類其庸可變乎長樂陳氏曰五代所不變者命與折鬼之名也七代所更立者郊禘祖宗之祭也名生於事之實祭出於人之情黄帝而上事有其實而未必有其名故黄帝正名百物以至堯也舜也夏也殷也周也於其三者之名當同之而不變此所謂五代所不變也伏羲而上有其情而未備其祭故伏羲佃漁以備其祭至於黄帝也神農也堯也舜也夏也殷也周也於其所祭之人有所更立此謂七代更立者也然名則起於黄帝而近祭則起於伏羲而逺者何也盖事之實漸文於後世而人之情固隆於上世此名與祭所以遠近之不同耳
  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數
  方氏曰分地建國置都立邑所以尊賢也設廟祧壇墠而祭之所以親親也親親不可以無殺故為親疏之數焉尊賢不可以無等故為多少之數焉有昭有穆有祖有考親疎之數也以七以五以三以二多少之數也
  是故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逺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曰鬼
  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為七也一壇一墠者七廟之外又立壇墠各一起土為壇除地曰墠也考廟父廟也王考祖也皇考曽祖也顯考髙祖也祖考始祖也始祖百世不遷而髙曽祖禰以親故此五廟皆毎月一祭也逺廟為祧言三昭三穆之當逓遷者其主藏於二祧也古者祧主藏於太祖廟之東西夾室至周則昭之遷主皆藏文王之廟穆之遷主皆藏武王之廟也此不在月祭之例但得四時祭之耳故云享嘗乃止去祧為壇者言世數逺不得於祧處受祭故云去祧也祭之則爲壇其又逺者亦不得於壇受祭故云去壇也祭之則爲墠然此壇墠者必須有祈禱之事則行此祭無祈禱則止終不祭之也去墠則又遠矣雖有祈禱亦不及之故泛然名之曰鬼而已○今按此章曰王立七廟而以文武不遷之廟為二祧以足其數則其實五廟而已若商有三宗則為四廟乎壇墠之主藏於祧而祭於壇墠猶之可也直謂有禱則祭無禱則止則大祫升毁廟之文何用乎又宗廟之制先儒講之甚詳未有舉壇墠為言者周公三壇同墠非此義也又諸儒以周之七廟始於共王之時夫以周公制作如此其盛而宗廟之制顧乃下同列國吾知其必不然矣然則朱子然劉歆之説豈無見乎鄭註此章謂祫乃祭之蓋亦覺記者之失矣
  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
  諸侯太祖之廟始封之君也月祭三廟下於天子也顯考祖考四時之祭而已去祖為壇者髙祖之父雖遷主寄太祖之廟而不得於此受祭若有祈禱則去太祖之廟而受祭於壇也去壇而受祭於墠則髙祖之祖也
  大夫立三廟二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
  大夫三廟有廟而無主其當遷者亦無可遷之廟故有禱則祭於壇而已然墠輕於壇今二壇而無墠者以太祖雖無廟猶重之也去壇為鬼謂髙祖若在遷去之數則亦不得受祭於壇祈禱亦不得及也
  士二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皇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
  適士上士也天子上中下之士及諸侯之上士皆得立二廟
  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為鬼官師者諸侯之中士下士為一官之長者得立一廟祖禰共之曽祖以上若有所禱則就廟薦之而已以其無壇也
  庶士庶人無廟死曰鬼
  庶士府史之屬死曰鬼者謂雖無廟亦得薦之於寢也王制云庶人祭於寢馬氏曰分地建國置都立邑雖其地之大小不同要之不出於孝饗而已説者以為七廟之中祧廟二則為文武之廟其説非也遠廟為祧而二祧之廟止於享嘗而已苟文武之廟而祭止享嘗亦非先王所以尊祖宗之意也祧者有去之意説者以為從兆者則以禮示之如孟子所謂為之兆而有始之意也親盡而服窮祧所以去之以有可毁之理而毁之不可以無漸故去祧為壇去壇為墠二祧廟享嘗乃止則有常禮也至於壇墠無禱乃止則無常禮也去墠為鬼則與庶人同凡此者皆先王親親之殺也天子之廟其常數止於七而其功徳之大則數有加焉至諸侯止五廟而已雖有功徳而數不増雖無功徳而數不減先王之禮如此也王制所謂太祖則無可毁之理此天子諸侯大夫之廟而曰去祖為壇則祖有可毁之理何也盖祭法為無功徳者言之王制為有功徳者言之此其所以不同也
  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
  疏曰太社在庫門之内右王社所在書傳無文崔氏云王社在藉田王所自祭以供粢盛國社亦在公宫之右侯社在藉田置社者大夫以下包士庶成羣聚而居滿百家以上得立社為衆特置故曰置社○方氏曰王有天下故曰羣姓諸侯有一國故曰百姓而已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亦此之意馬氏曰社者土神而有生物之功故王諸侯大夫立社皆所以教民美報而有反本復始之意也王謂之王社諸侯有君之道謂之國社謂之侯社至於大夫以下皆北面之臣則謂之置社 長樂陳氏曰有天下之社有一國之社有衆人之社有一人之社有失國之社大社天下之社也國社一國之社也王社侯社一人之社也喪國之社屋之失國之社也三社之制大社為大此孟子所謂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也喪國之社天子所以為戒則又次於王社矣以言安不可以忘危也書曰夏社禮與春秋曰亳社皆以為戒而已然則諸侯有國社侯社與春秋之亳社亦三社矣天子之社在雉門之右而綿詩曰乃立應門繼之曰乃立冢土冢土社也則諸侯之社亦在門内也天子之牲太牢則諸侯當用少牢若郊特牲曰社事單出里丘乗供粢盛此大夫以下之社也社稷之重於古也如此而孟子曰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夫水旱者天事也人事不勝故天變見於時而社稷土示也豈其罪哉然則謂之變者猶曰以變置諸侯爾
  王為羣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户曰竈王自為立七祀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竈
  司命見周禮中霤門行户竈見月令泰厲古帝王之無後者公厲古諸侯之無後者族厲古大夫之無後者左傳云鬼有所歸乃不為厲以其無所歸或為人害故祀之又按五祀之文散見經傳者非一此言七祀三祀二祀一祀之説殊為可疑曲禮大夫祭五祀註言殷禮王制大夫祭五祀註謂有地之大夫皆未可詳馬氏曰聖足以饗帝孝足以饗親至於七祀之微有所不廢者所謂禮猶體之意也命降於五祀謂之制度自上而下降殺以兩故王立七祀則諸侯立五大夫三士庶人一皆以其制度之所自出也命者所以司其生厲者所以司其過以至於出入起居飲食之際莫不有神以司之凡有形有氣者皆不能逃於此此其所以户竈門行之間一皆有以祭之也七祀之祭莫不各以其時各以其儀月令所載是也
  王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曽孫適𤣥孫適來孫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
  方氏曰𤣥孫之子為來者以其世數雖逺方來而未已也以尊祭卑故曰下祭○石梁王氏曰庶殤全不祭恐非金華應氏曰祭殤之數尊者所及逺卑者所及近澤有厚薄則禮有隆殺也徳厚者流光既上及其祖又下及其殤祭及於五所祭者逺也祭止於適所重者正統也不混殽也
  夫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此五者所當祭祀也下文可見嚴陵方氏曰聖王者言其有徳又有位也有徳而無其位有位而無其徳皆不可制祭祀既曰祭又曰祀者葢祭者祀之事祀者祭之道聖王之制祭祀豈徒事其末為哉故下皆言祀而不言祭也麤而不可不陳者法也施則所以陳之也勤故能免乎難定故能止乎一事欲免乎難而已故於事曰勤國欲止乎一而已故於國曰定言以死勤事則不敢偷生以勞定國則不敢自逸菑在天也可禦而已患在人也故可亢焉有一于此則皆在所祀也故每以祀言之聖王之制祭祀凡以有功烈於民而已故以法施於民為首有民必有事故以以死勤事繼之民者國之本也事者國之治也故以以勞定國繼之國有民事為有常菑患為有變故以禦大菑捍大患繼之
  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穀夏之衰也周弃繼之故祀以為稷
  厲山氏一云烈山氏炎帝神農也其後世子孫有名柱者能殖百穀作農官因名農見國語弃見舜典稷穀神也
  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左傳言共工氏以水紀官在炎帝之前太昊之後社土神也
  帝嚳能序星辰以著衆
  序星辰知推步之法也著衆謂使民占星象而知休作之𠉀也
  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
  能賞當其功也均刑法當其罪也以義終禪位得人也
  舜勤衆事而野死
  巡守而崩也○石梁王氏曰舜死蒼梧之説不可信鄭氏謂因征有苗尤不可信
  鯀鄣鴻水而殛死禹能修鯀之功
  鄣壅塞之也修者繼其事而改正之○石梁王氏曰祀禹非祀鯀也
  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顓頊能修之
  正名百物者立定百物之名也明民使民不惑也共財供給公上之賦斂也
  契為司徒而民成
  司徒教官之長民成化民成俗也
  冥勤其官而水死
  冥即𤣥冥也月令冬之神水死未聞
  湯以寛治民而除其虐
  書曰克寛克仁又言代虐以寛
  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上聲民之菑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
  陳氏曰自農弃至堯自黄帝至契法施於民者也舜鯀與冥以死勤事者也禹修鯀功以勞定國者也湯除其虐文武之去民菑能禦大菑能捍大患者也
  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財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族類也祀典祭祀之典籍嚴陵方氏曰言日月星辰而不言天言山林川谷丘陵而不言地者以天地之功至大祀典所不得而言故也
  祭義第二十四嚴陵方氏曰陳乎外者祭之法存乎中者祭之義君子之於祭豈徒拘法之末為哉亦以其有義存焉爾郊特牲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非謂是歟此篇言祭則以義為主故以是名之若冠昏射燕聘與鄉飲酒皆言義者亦此意
  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䟽䟽則怠怠則忘是故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甞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愴初亮切之心非其寒之謂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心如將見之樂以迎來哀以送往故禘有樂而甞無樂
  王制言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礿夏禘秋嘗冬烝註云夏殷之祭名周則春祠夏禴秋嘗冬烝也郊特牲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禘讀為禴然則此章二禘字亦皆當讀為禴也但祭統言大嘗禘升歌清廟下管象與那詩言庸鼓有斁萬舞有奕下云顧予烝嘗是殷周秋冬之祭不可言無樂也此與郊特牲皆云無樂未詳○鄭氏曰迎來而樂樂親之將來也送去而哀哀其享否不可知也○方氏曰於雨露言春則知霜露之為秋矣霜露言非其寒則雨露為非其溫之謂矣雨露言如将見之則霜為如將失之矣蓋春夏所以迎其來秋冬所以送其往也毗陵慕容氏曰數則煩為無敬怠則忘為無愛愛敬忘於中動而偽為無所不至矣先王以愛敬出於誠心非可以偽為也故因天道之自然而行禘嘗之禮疏數之宜非出於人為故能盡祭之義○延平黄氏曰雨露既濡則萬物感陽以生霜露既降則萬物感隂以死萬物以生之時君子不忍致死於其親且謂其與物而來矣故樂以迎之萬物以死之時君子不敢致生於其親且謂其與物而徃矣故哀以送之孝子之祭有送徃之哀而不及樂是謂弗仁有迎來之樂而不及哀是謂弗智
  致齊於内散上聲齊於外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五教反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為去聲齊者
  五其字及下文所為皆指親而言○疏曰先思其粗漸思其精故居處在前樂嗜居後嚴陵方氏曰齊於内所以慎其心齊於外所以防其物㪚齊若所謂不飲酒不茹葷之類齊三日則致齊而已必致齊然後見其所為齊者思之至故也○毗陵慕容氏曰心之官曰思思有所至則無所不逹天不以欲惡哀樂二其心而致一於其所祭故無形之中視有所見無聲之中聴有所聞皆其思之所能逹親之居處笑語志意樂嗜往而不反非有實也夫豈形體之所能交哉思之所至足以通之矣齊之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言思之至雖親之不可見者如見其存微之顯誠之不可揜也如此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周還出户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户而聽愾若代反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
  入室入廟室也僾然彷彿之貌見乎其位如見親之在神位也周旋出户謂薦俎酌獻之時行步周旋之間或自户内而出也肅然儆惕之皃容聲舉動容止之聲也愾然太息之聲也張子曰僾然見乎其位愾然聞乎其歎息齊之至則祭之日自然如此○馬氏曰入廟而升堂則僾然見乎其位薦腥而出户則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已薦出户而聴則愾然必有聞乎其嘆息之聲此祭之序也僾然言其皃肅然言其容愾然言其氣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君子生則敬養去聲死則敬享思終身弗辱也致愛極其愛親之心也致慤極其敬親之誠也存以上文三者不忘而言著以上文見乎其位以下三者而言不能敬則養與享祗以辱親而已嚴陵方氏曰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顔之際也聲不絶乎耳常若聴命之際也愛言追念之思慤言想見之誠致其愛矣親雖亡而猶存致其慤矣神雖微而猶著孔子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非謂是歟○慶源輔氏曰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莫大於孝乃人之心也先王能存其心故父母之容色自不忘於目父母之聲音自不絶於耳父母之心志嗜欲自不忘乎心此固非勉強矯拂之所能然也亦致吾心之愛與敬而已故曰致愛則存致慤則著愛則心也故曰存慤則誠也故曰著存雖若存於内著雖若著於外然誠不可以内外言故終之以著存不忘於心著存不忘乎心則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安得不敬乎又曰一息不敬則絶于理絶于理則辱其親矣故生則敬養死則敬享是乃思終身弗辱也
  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
  忌日親之死日也不用不以此日為他事也非不祥言非以死為不祥而避之也夫日猶此日也志有所至者此心極於念親也不敢盡其私此私字如不有私財之私言不敢盡心於己之私事也
  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饗者郷去聲也鄉之然後能饗焉是故孝子臨尸而不怍君牽牲夫人奠盎君獻尸夫人薦豆卿大夫相去聲君命婦相夫人齊齊如字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諸其欲其饗之也
  臨尸不怍則其鄉親之心致愛致慤可知矣奠盎設盎齊之奠也齊齊整肅之皃愉愉其忠有和順之實也勿勿猶切切也諸語辭猶然也石林葉氏曰聖人具天道其徳同乎帝故饗帝帝必有天也孝子具人道其仁篤於親故饗親親必有祖也推其祖以配天推其親以配上帝亦孝子之事離而言之則異故曰聖人之徳無以加於孝乎志之所郷然後能饗故聖人推其尊尊之義以向乎天孝子推其親親之仁以向乎親○江陵項氏曰以人而交於神非惻怛純至與之俱化者不能逹也故曰唯聖人為能享帝孝子為能饗親仁人之心與天地為一體孝子之心與父母為一人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祀之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其文王與平聲詩云明發不寐有懐二人文王之詩也祭之明日明發不寐饗而致之又従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
  如不欲生似欲隨之死也宗廟之禮上不諱下故有稱諱之時如祭髙祖則不諱曽祖以下也如欲色然言其想像親平生所愛之物如見親有欲之之色也詩小雅小宛之篇明發自夜至光明開發之時也詩本謂宣王永懐文王武王之功烈此借以喻文王念父母之勤耳文王之詩言此詩足以咏文王也饗之必樂迎其來也已至而禮畢則徃矣故哀也嚴陵方氏曰事死如事生所謂祭如在也思死如不欲生所謂至痛極也忌日必哀所謂有終身之喪也稱諱如見親所謂聞名心瞿也明發者自夜至光明開發時也祭之明日猶且如此而況祭之正日乎於將祭而齊焉則逆思其所以去故曰饗而致之又従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者以其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故也饗之必樂則樂致其來已至必哀則哀思其去前經言樂以迎來哀以送徃正謂是矣○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生事之以禮故事之之日喜與懼半所謂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則以喜一則以懼是也死祭之以禮故祭之之日樂與哀半所謂享之必樂已至必哀是也已至必哀原其始也哀以送徃要其終也
  仲尼嘗奉薦而進其親也慤其行也趨趨以數巳祭子贛問曰子之言祭濟濟上聲漆漆然今子之祭無濟濟漆漆何也子曰濟濟者容也逺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逹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濟濟漆漆之有乎反饋樂成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致其濟濟漆漆夫何恍之有乎夫言豈一端而已夫各有所當去聲
  嘗秋祭也奉薦而進進於尸也親身自執事也慤専謹貌趨趨讀為促促行步迫狹也數舉足頻也皆不事威儀之貌子貢待祭畢以夫子所嘗言者為問葢怪其今所行與昔所言異也夫子言濟濟者衆盛之容也逺也言非所以接親親也漆漆者専致之容也自反猶言自修整也若及也容之疏逺及容之自反者夫何能交及於神明乎我之自祭何可有濟濟漆漆乎言以誠慤為貴也若言天子諸侯之祭尸初在室後出在堂更反入而設饋作樂既成主人薦其饋食之豆與牲體之俎先時則致敬以交於神明至此則序禮樂備百官獻酬往復凡助祭之君子各以威儀相尚而致其濟濟漆漆之容當此之際何能有思念慌惚交神之心乎各有所當言各有所主謂濟濟漆漆乃宗廟中賓客之容非主人之容也主人之事親宜慤而趨數也延平周氏曰濟濟之容逺也而漆漆之容自反也逺而自反非主祭容特其助祭者之容耳故孔子之言祭則濟濟漆漆而親奉祭則慤而趨數者葢言之各有所當也
  孝子將祭慮事不可以不豫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虚中以治之
  比時及時也謂當行禮之時具物陳設器饌之屬虚中清明在躬心無雜念也慶源輔氏曰事不可以不豫慮物不可以不先備及祭則虚中以治之耳一有不豫一有不備則有以動吾之心虧吾之誠非與神明交之道也
  宫室既修牆屋既設百物既備夫婦齊戒沐浴奉承而進之洞洞乎屬屬乎如弗勝平聲如將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與平聲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奉承而進之於是諭其志意以其慌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庶或饗之孝子之志也
  洞洞屬屬見禮器兩言奉承而進之上謂主人下謂助祭者諭其志意祝以孝告也延平周氏曰洞洞言其幽深屬屬言其聮續備其百官者言助祭之百官也
  孝子之祭也盡其慤而慤焉盡其信而信焉盡其敬而敬焉盡其禮而不過失焉進退必敬如親聽命則或使之也
  盡其慤而為慤盡其信而為信盡其敬而為敬言無一毫之不致其極也禮有常經不可以私意為隆殺故曰盡其禮而不過失焉進退之間其敬心之所存如親聆父母之命而若有使之者亦前章著存之意嚴陵方氏曰盡其慤所謂慤善不違身也盡其信所謂致其誠信也盡其敬所謂與其忠敬也盡其禮謂祭之以禮也不過則當其事不失則得其道○石林葉氏曰慤者信之始信者慤之著敬者禮之質禮者敬之文四者於祭祀無不盡而獨於禮不敢過失者明其誠謹與物為稱也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詘其進之也敬以愉其薦之也敬以欲退而立如將受命已徹而退敬齊如字之色不絶於面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詘固也進而不愉疏也薦而不欲不愛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失之矣方氏曰孝子之祭可知者言觀其祭可以知其心也立之者方待事而立也進之者既従事而進也薦之者奉物而薦也退而立者進而復退也已徹而退者既薦而後徹也葢退而立則少退而已已徹而退則於是乎退焉此其所以異也立之敬以詘則身之屈而為之變焉故立而不詘固也進之敬以愉則色之愉而致其親焉故進而不愉疏也薦之敬以欲則心之欲而冀其享焉故薦而不欲不愛也退而立如將受命則順聴而無所忽焉故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面則慎終如始矣故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毗陵慕容氏曰君子以所性為本故能達而為容貌敬齊之色不絶於面有本者如是也今無焉是忘其本也心勿忘則有本本存則有其容矣此表裏之符也覩其容如此則知非有本者故曰如是而祭失之矣由前而祭則可知其心以循其本故也由後而祭則失之以喪其本故也居子務本所謂本者孝而已故其言必本於孝子○山隂陸氏曰立而不詘以其恃親是故謂之固進而不愉以其憚親是故謂之疏薦而不欲若不得已而後薦也不愛莫大於是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凡祭以齊為本方祭嫌於不愉祭已嫌於不齊已徹而忘之是之謂忘本
  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執玉如奉上聲盈洞洞屬屬然如弗勝如將失之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也成人之道也和氣愉色婉容皆愛心之所發如執玉如奉盈如弗勝如將失之皆敬心之所存愛敬兼至乃孝子之道故嚴威儼恪使人望而畏之是成人之道非孝子之道也山隂陸氏曰和氣愉色婉容皆愛根於心其發見於外如此如執玉如奉盈如弗勝言敬故曰愛敬盡於事親○延平周氏曰如執玉言其恭如奉盈言其慎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貴有徳貴貴貴老敬長慈㓜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貴有徳何為去聲也為其近於道也貴貴為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慈㓜為其近於子也是故至孝近乎王去聲至弟近乎霸至孝近乎王雖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雖諸侯必有兄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領天下國家也應氏曰仁以事親而廣其愛極其至則王者以徳行仁之心也義以從兄而順其序極其至則霸者以禮明義之舉也孝弟之根本立乎一家王霸之功業周乎天下雖未能盡王霸之能事而亦近之矣天子至尊内雖致睦於兄弟而族人不敢以長㓜齒之故所尊者惟父而諸侯特言有兄道渾全無跡徳純實有方蓋以人行道而有得於身也故曰近之矣○石梁王氏曰王孝霸弟此非孔子之言○劉氏曰道之理一而徳之分殊人之有徳者未必皆能盡道之大全也然曰有徳則亦違道不逺矣此徳之所以近道也嚴陵方氏曰先言治天下後言定天下者治之然後定也徳未足以盡道也近於道而已凡列於爵者皆謂之貴貴不必皆君也貴在外者也先徳而後貴以内外為之序也先老而後長先長而後㓜則以尊卑小大為之序也貴有位而已老有年而已不必皆有徳則長也㓜也又可知矣故於徳特言有焉於長曰敬於㓜曰慈者葢敬存乎禮慈存乎仁而已至於貴則不止於是而已○慶源輔氏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所謂定天下也君臣父子兄弟人倫之大者而道又人倫之總也故先曰貴有徳先王之治天下舉斯心加諸彼而已矣刑名法數有不與焉然其所謂道者亦豈清虚寂滅之謂乎
  子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孝以事親順以聴命錯諸天下無所不行
  此言愛敬二道為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君自愛其親以教民睦則民皆貴於有親君自敬其長以教民順則民皆貴於用上命愛敬盡於事親事長而徳教加於百姓舉而措之而已石林葉氏曰君子無不愛也自親而推之則有殺故以愛親為始君子無不敬也自長而推之則有等故以敬長為始始乎親而達其教於天下凡有親者莫不敦愛而相顧也故曰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始乎長而達其教於天下凡有上者莫不用命而相尊也故曰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親親長長君子所自立而效至於天下平故曰錯諸天下無所不行
  郊之祭也喪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敬之至也吉凶異道不得相干慶源輔氏曰人君郊天而人之有喪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下文言祭廟則卿大夫皆序従執事非人君誠敬之至安能如是哉然則在我者雖敬而在人者弗肅猶非敬之至也
  祭之日君牽牲穆答君卿大夫序從去聲既入廟門麗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取膟刀凋反乃退爓徐亷反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
  祭之日謂祭宗廟之日也父為昭子為穆穆答君言君牽牲之時子姓對君共牽也卿大夫佐幣士奉芻以次序在牲之後故云序從也麗牲之碑在廟之中庭麗猶繫也謂以牽牲之紖繫于碑之孔也袒衣示有事也將殺牲則先取耳旁毛以薦神毛以告全耳以主聽欲神聽之也以耳毛為上故云尚耳也鸞刀膟膋並見前篇乃退謂薦毛血膟膋畢而暫退也爓祭祭湯中所爓之肉也祭腥祭生肉也爓腥之祭畢則禮終而退矣此皆敬心之極至也延平周氏曰以君之尊而牽牲以子姓之親而答君可謂敬之至也○石林葉氏曰牽牲而入廟門麗于碑所謂納牲詔於庭也毛牛尚耳者所謂升首於室也刲取膟膋以合羶薌所謂臭陽達于牆屋也祭爓腥而退所謂至敬而不享味也
  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陽周人祭日以朝及闇
  道之大原出於天而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故郊以報天而日以主神制禮之意深逺矣 方氏曰郊雖以報天然天則尊而無為可祀之以其道不可主之以其事故止以日為之主焉猶之王燕飲則主之以大夫王嫁女則主之以諸侯而已有其祀必有其配故又配以月也猶祭社則配以勾龍祭稷則配以周棄焉闇者日既没而黒夏尚黒故祭其闇陽者日方中而白殷尚白故祭其陽也日初出而赤將落亦赤周尚赤故祭以朝及闇及者未至於闇葢日將落時也祭日謂祭之日也長樂劉氏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者天之為徳至廣至大不可得而見之也其可見者日與月爾故尊之以次于天以為三辰之主而以月配焉○清江劉氏曰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此言周人尚赤日出先日欲出之初猶逮及闇則可行祭事矣故季氏祭仲由為宰晏朝而退仲尼謂之知禮也
  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日出於東月生於西隂陽長短終始相巡如字以致天下之和
  終始相巡止是終始往來周回不息之義不必讀為沿也○方氏曰壇之形則圓而無所虧以象日之無所虧而盈也坎之形則虛而有所受以象月之有所受而明也壇髙而顯坎深而隠一顯一隠所以别隂陽之幽明一髙一深所以制隂陽之上下東動而出西靜而入出則在外入則反内故東西所以别隂陽之外内東為陽中西為隂中中則得位故東西所以端隂陽之位别幽明之道然後能制上下之分别外内之所然後能端隂陽之位言之序所以如此且壇坎者人為之形東西者天然之方出於人為故言制出於天然也故言以端其位而已日出於東言其象出於天地之東也月生於西言其明生於輪郭之西也此又復明祭日月於東西之意也日言出於東則知為入於西堯典於東曰寅賓出日於西曰寅餞納日者以此月言生於西則知為死於東揚雄言未望則載魄于西既望則終魄于東者以此日之出入也歴朝夕晝夜而成一日月之死生也歴晦朔弦望而成一月日徃則月來月徃則日來而隂陽之義配焉陽道常饒隂道常乏故運而為氣賦而為形凡屬乎陽者皆長屬乎隂者皆短一長一短終則有始相巡而未嘗相絶故足以致天下之和者隂陽相濟之效也獨隂而無陽獨陽而無隂是同而已又何以致和乎毗陵慕容氏曰日以陽而位乎東東者陽之所也故曰日出乎東月以隂而遡日載魄於西而生焉故曰月生乎西日無待而明故謂之出出言無所因而特出也月有待而後明故謂之生生言無所因則不能生也生有漸而進之義書曰哉生魄哉生明與此同
  天下之禮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義也致讓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紀也致義則上下不悖逆矣致讓以去上聲爭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禮也雖有奇居衣反邪而不治者則微矣
  疏曰和謂百姓和諧用謂財用豐足致物用以立民紀者民豐於物用則知榮辱禮節故可以立人紀也奇謂奇異邪謂邪惡皆據異行之人言用此五事為治假令有異行不從治者亦當少也○應氏曰致者推致其極也致反始所以極吾心報本之誠致鬼神所以極鬼神尊嚴之理毗陵慕容氏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報天尊祖所以致反始也齊明盛服致誠慎獨必用其極所以致鬼神百物利用所以養人者不侈於有餘不屈於不足懋遷斂㪚各適其平所謂致和用也物各有用用得其節所謂和用禮以節度民知止足於分界則有紀而不亂所謂維民者悉矣辨下上明尊卑定名分别嫌疑所謂致義也義明而不可犯則民志定故無悖逆之事
  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張子曰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朱子曰以二氣言則鬼者隂之靈也神者陽之靈也以一氣言則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鬼其實一物而已○陳氏曰如口鼻呼吸是氣那靈處便屬魂視聴是體那聰明處便屬魄○方氏曰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必合鬼與神然後足以為教之至中庸曰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此皆敎之至也
  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隂去聲為野土其氣發揚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
  朱子曰如鬼神之露光處是昭明其氣蒸上處是焄蒿使人精神悚然是悽愴又曰昭明是光耀底焄蒿是衮然底悽愴是凜然底又曰昭明乃光景之屬焄蒿氣之感觸人者悽愴如漢書所謂神君至其風颯然之意又曰焄蒿是鬼神精氣交感處慶源輔氏曰神以伸為義則氣也者神之盛也鬼以歸為義則魄也者鬼之盛也合而言之則鬼與神一也故聖人合之以制祭祀之禮而事之其為教也至矣魂生於氣魄生於體氣無不之故曰遊魂體則斃於下而已故曰體魄則降人亦一物也昭明焄蒿悽愴言氣之發揚如此
  因物之精制為之極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百衆以畏萬民以服
  因其精靈之不可掩者制為尊極之稱而顯然命之曰鬼神以為天下之法則故民知所畏而無敢慢知所服而無敢違方氏曰極之為言至也名曰鬼神則尊敬之至不可以復加是其所以制為之極也且鬼神本無名也其名則人命之爾鬼神至幽不可測也命之以名則明而可測矣然後人得而則之故曰以為黔首則是乃所以為教之至也○馮氏曰秦稱民為黔首夫子時未然也顯是後儒竄入延平周氏曰氣者所以歸乎天魄者所以降于地為神者葢有魄也然魄非神之盛也為鬼者葢有氣也然氣非鬼之盛也神譬則天道而鬼譬則人道而已合鬼與神教之至也鬼神之為徳能使人齊明盛服而洋洋乎如在其上與其左右則人之所以有愧於屋漏而為之慎獨者也故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是鬼神之為教同於禮樂而禮樂之教有所不至則鬼神又有以助之也精魄為物故骨肉斃于下隂為野土者此百物之精也神魂為變故其氣發揚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者此神之著也昭明言其燭於物者焄蒿言其達於上者悽愴言其感於情者言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而獨言因物之精制為之極者莫非物也雖神之著亦可謂之物鬼者盡人道者也神者盡天道者也天人之道黔首之則故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唯鬼神有以為之則故百衆畏其威萬民服其徳言衆者不特民而已言民則無知矣故屬之以服其徳
  聖人以是為未足也築為宫室設為宗祧以别親疏逺邇教民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衆之服自此故聴且速也
  言聖人制宗廟祭祀之禮以教民故衆民由此服從而聴之速也長樂劉氏曰所以别其親疏者立祖禰之名也所以辨其逺邇者定宗祧之數也教民尊祖以時祭之故曰反古也教民親禰以禮敬之故曰復始也不忘其所由生者其謂此乎衆之服行聖人之徳教而祀其先也速於置郵而傳命者各親其親出於天性也
  二端既立報以二禮建設朝如字事燔燎羶如字薌見以蕭光以報氣也此教衆反始也薦黍稷羞肝肺首心見間見間二字合為覸以俠甒加以鬱鬯以報魄也教民相愛上下用情禮之至也
  二端謂氣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也二禮謂朝踐之禮與饋熟之禮也朝事謂祭之日早朝所行之事也燔燎羶薌謂取膟膋燎於爐炭使羶薌之氣上騰也見讀為覸雜也以蕭蒿雜膟膋而燒之故曰覸以蕭光光者煙上則有照映之光采也此是報氣之禮所以教民反古復始也至饋熟之時則以黍稷為薦而羞進肝肺首心四者之饌焉見間即覸字誤分也俠甒兩甒也當此薦與羞而雜以兩甒醴酒故曰覸以俠甒也加以鬱鬯者魄降在地用鬱鬯之酒以灌地本在祭初而言於薦羞之下者謂非獨薦羞二者為報魄初加鬱鬯亦是報魄也此言報魄之禮教民相愛上下用情者饋熟之時以酬酢為禮祭之酒食徧及上下情義無間所以為禮之極至也嚴陵方氏曰二端既立謂立鬼神之名也報以二禮謂報氣報魄之禮也建言立其禮設言陳其物羶天產之臭也薌地産之臭也染蕭以膟膋故有羶合蕭以黍稷故有薌燔燎羶薌則蕭與膟膋黍稷并合而見矣故曰見以蕭光凡此皆以臭為主臭為陽故曰以報氣也氣以陽生而有所始故曰教衆反始也甒盖瓦器有兩甒故曰俠即司尊彛所謂間祀用大尊是矣言瓦甒之大尊則鬱鬯之為虎彞可知不及時祭則舉大以該小爾以諸物見于夾甒之間故曰覸以俠甒又副之以鬱鬯之彞故曰加以鬱鬯宗廟之祭灌而後獻此於鬯言加者以尊尊而彞卑故也凡此皆以味為主而味為隂故曰以報魄也隂聚而有所愛故曰教民相愛至於祭畢而燕酒食徧及於上下其情義之篤無以復加此所以為上下用情而為禮之極至也
  君子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發其情竭力從事以報其親不敢弗盡也是故昔者天子為藉在亦反千畝冕而朱紘躬秉耒諸侯為藉百畒冕而青紘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為醴酪於是乎取之敬之至也
  藉藉田也紘冠冕之繋所以為固也先古先祖也於是乎取之言皆於此藉田中取之也嚴陵方氏曰敬欲有所至故曰致情欲有所愛故曰發力之用欲無遺故曰竭事之來欲無拒故曰従致敬發情於内故能竭力従事於外凡此則所以報其親不敢弗盡故也如上所言報氣報魄皆報親之事也盡謂内盡志外盡物也又曰藉即藉田也月令所謂躬耕帝藉是矣耕必冕服則所以敬其事也躬耒則所以躬耕也天地則指天子言之山川社稷先古則兼諸侯言之以後之所事故曰先以今之所承故曰古醴足以為禮酪足以為酸以天子諸侯之尊而躬為之故曰敬之至○毗陵慕容氏曰慎終追逺君子之所以致其厚身致其誠信不敢弗盡所以致其厚之道也有天下有一國可以取安佚可以役民力而必躬秉耒者以為祭不自致非所以事神明以此率民而民孝敬矣王畿千里而藉亦千畒封疆百里而為藉亦百畒首服莫尊於冕而冕以躬耕貴而自致莫勤於用力而躬秉耒凡此皆自盡之道也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及嵗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養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巡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
  色純曰犧體完曰牷牛羊豕曰牲周禮牧人掌牧六牲牛馬羊豕犬雞也然後養之謂在滌三月也皮弁素積見前嚴陵方氏曰自養獸之官而下所云即牧人阜蕃其物之時也自君召牛而下所云即充人繫于牢之時也繫于牢則芻之三月而已故朔望巡之阜蕃其物則不止三月也故嵗時朝之以其純而不雜故謂之犧以其完而無傷故謂之牷犧言其色也牷言莫體也犧牷所以為祭之牲故曰犧牷祭牲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所謂展牲是也卜之吉然後養之所謂帝牛不吉以為稷牛是也未卜止謂之牛既卜乃謂之牲召之則未卜故曰牛巡之則卜之矣故曰牲齊戒沐浴者臣見君之禮也臣以見君之禮而朝之所以致其敬也皮弁素積者君視朝之服也君以視朝之服而巡之所以極其辨也先王父天母地則以子道自處焉推而及於山川社稷亦由是也故凡所以事鬼神之道皆稱孝焉論語曰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嵗時謂比嵗比時也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宫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奉上聲種浴于川桑于公桑風戾以食
  公桑公家之桑也蠶室飬蠶之室也近川便於浴種也棘牆置棘於牆上也外閉户扇在外而閉則向内也大昕之朝季春朔之旦也三宫在天子則謂三夫人在諸侯之夫人則立三宫半后之六宫也桑采桑也戾乾也蠶惡濕故葉乾乃以食也○方氏曰戾至也風至則乾矣
  嵗既單矣世婦卒蠶奉上聲古典反以示于君遂獻繭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平聲遂副褘而受之因少牢以禮之古之獻繭者其率如字用此與
  單盡也副之為言覆也婦人首飾所以覆首者褘禕衣也禮之禮待獻繭之婦人也率舊讀為類今如字方氏曰三月之盡非嵗單之時然蠶成之時也自
  去嵗蠶成之後迄今嵗蠶成之時期嵗矣故謂之嵗單若孟夏稱麥秋者亦此之意延平周氏曰蠶與繅婦功也以婦功而貴於夫人世婦則無不可者而必用卜以擇其夫人世婦之吉者盖先王以為躬桑所以為祭服而又將以勸於天下則不可不决於神明者也示於君告其功之成也獻繭不於君而於夫人者别内事也夫人受之以副禕所以敬其將為祭服也禮之以少牢所以勞其還也○長樂陳氏曰躬桑不過鞠衣而受繭必以副褘者重繭之成也
  及良日夫人繅蘇刀反三盆手遂布於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綠之𤣥黄之以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良日吉日也三盆手者置繭於盆中而以手三次淹之每淹則以手振出其緒故云三盆手也○方氏曰夫人之繅止於三盆猶天子之耕止於三推毗陵慕容氏曰夫躬耕親蠶一則以教民致力於農桑而豐衣食之原一則以為齊盛祭服而盡事神之敬故先王以所事者教民故民之聼命也速以所率民者奉神故神饗之也易夫民神之主也成民然後可以致力於神民和而神降之福耕以足食蠶以足衣生民之道於是乎在所以成民而致其和莫先於斯二者故齊盛以告冤服以祀而成民之道盡焉故可以陳信於鬼神若夫民則棄本飢寒是憂和氣不應災害日至則是矯舉以祭雖㓗齊豐盛致美乎冕服神亦弗饗矣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乆乆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不與爭也望其容貌而衆不生慢易焉故徳輝動乎内而民莫不承聼理發乎外而衆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而天下塞焉舉而措之無難矣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
  説見樂記
  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上聲公明儀問於曾子曰夫子可以為孝乎曾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君子之所謂孝者先去聲意承志諭父母於道參直養者也安能為孝乎
  大孝尊親嚴父配天也公明儀曾子弟子馬氏曰先意所以閑其邪承志所以成其美此所以諭父母於道○西山真氏曰父母之意未形而能逆之於其先父母之志已形而能承之於其後非深於孝愛以父母之心為心者不能諭者開説曉譬之謂為人子者平時能以理開曉其親置之無過之地猶臣之事君格其非心而引之當道也其視有過而後諫者功相百矣故君子猶難之
  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遺體也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乎居處不莊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戰陳去聲無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於親敢不敬乎
  承上文弗辱與養而言此五者皆足以辱親故曰烖及於親延平周氏曰居處莊禮也事君忠涖官敬義也朋友信信也戰陳勇强也凡此五者皆遂則烖不及其身烖不及身則是不及其親盖吾之身即父母之身也居處莊者慎其獨者也能慎其獨故以之在上則事君忠涖官敬以之在下則友信戰陳者非君子之先務故其序如此
  孰羶薌嘗而薦之非孝也養也君子之所謂孝也者國人稱願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謂孝也已衆之本教曰孝其行曰養去聲養可能也敬為難敬可能也安為難安可能也卒為難父母既沒慎行其身不遺去聲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冝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
  願猶羨也稱願稱揚羨慕也然猶而也孝經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衆之本教曰孝亦此意言孝為教衆之本也其行曰養行猶用也言用之於奉養之間也安為難者謂非勉强矯拂之敬也卒為難者謂不特終父母之身孝子亦自終其身也能終即説上文卒字仁者仁此者也以下凡七此字皆指孝而言也嚴陵方氏曰亨言天産故其臭為羶孰言地産故其臭為薌嘗㫖否而後薦之是孝之一端而已稱者口稱其所為願者志願其如此此則子之之詞也幸哉有子如此言其有子如此乃父母之幸也孝者盡子道而已人言如此故曰所謂孝也已已則言其盡於此也教亦多術矣特為之本者孝也故曰衆之本教曰孝孝經云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正謂是矣論語曰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故曰敬為難揚子曰孝莫大於寜親故曰安為難孝經曰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故曰卒為難哀公問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成其親之名也已故曰父母既沒慎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己夫孝既為徳之本故仁非仁於孝不足以為仁之徳禮非履於孝不足以為禮之徳以至義也信也强也亦若此而已○石林葉氏曰孟子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盖誠身則能有得乎親是在我者也故為人道唯有義誠身未能順親足非在我者也故為子道唯有命以舜為聖人猶以瞽瞍㡳豫為難則國人稱願然曰辛哉有子如此君子亦不謂性也莊慎忠信災不及其親所謂能敬也不能安之則無以安其親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所謂能安也不能卒之則無以盡大事慎終追逺所謂能卒之也一人之身物所為備其先得者愛親此孝所以為本也故仁以仁之則曰仁此者也禮以體之則曰履此者也義有理則曰冝此者也信不欺則曰信此者也强者不息則曰强此者也五者備矣强而不變已忘其倦則樂矣樂所以順此而生者也小人反是則入於刑刑由於反此而作也
  曾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如字之而横乎四海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推而放上聲諸東海而凖推而放諸西海而凖推而放諸南海而凖推而放諸北海而凖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溥舊讀為敷今如字詩大雅文王有聲之篇○方氏曰置者直而立之溥者敷而散之施言其出無窮推言其進不已放與孟子放乎四海之放同凖言人以是為凖石林葉氏曰塞乎天地所謂窮髙厚也横乎四海所謂極深逺也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所謂悠久無疆也○山隂陸氏曰夫孝出於同然故推而放諸四海如此即有不凖是背類反倫者也○慶源輔氏曰曾子推言孝之為道至此所謂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是矣
  曾子曰樹木以時伐焉禽獸以時殺焉夫子曰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
  上言仁者仁此者也此二者亦為惡其不仁故言非孝曾子又引夫子之言以為證嚴陵方氏曰王制曰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所謂樹木以時伐也又曰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所謂禽獸以時殺也孟子曰君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故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
  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勞大孝不匱思慈愛忘勞可謂用力矣尊仁安義可謂用勞矣博施去聲備物可謂不匱矣父母愛之喜而弗忘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父母有過諌而不逆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謂禮終
  庶人思父母之慈愛而忘己躬耕之勞可謂用力矣此其下能養之事也諸侯卿大夫士尊重於仁安行於義功勞足以及物可謂用勞矣此其次弗辱之事也匱乏也博施謂徳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也備物謂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助祭可謂不匱矣此即大孝尊親之事也慶源輔氏曰孝子之心兢兢業業無一息或違無一物不體豈有非時害理之事博施則用勞不足言矣備物則用力不足言矣此聖人達孝之事也喜故不忘懼故無怨柔行巽入期父母之順於理而不期父母之從乎我至於此則其誠至矣○廬陵胡氏曰用力所謂竭力耕田共為子職也懼而無怨孟子言舜怨慕何也曰小弁親之過大者也凱風親之過小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舜之怨慕孝也不逆所謂又敬不違父母既没雖貧困猶不取惡人物以祀親然則孟子之受禦可以祀與曰其交也以道君子受之矣受之而以祀可也然孝子之心有所不安故必仁者之栗為孝
  樂正子春下堂而傷其足數上聲月不出猶有憂色門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數月不出猶有憂色何也樂正子春曰善如爾之問也善如爾之問也吾聞諸曾子曾子聞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故君子頃步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憂色也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徑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不辱其身不羞其親可謂孝矣
  無人為大言無如人最為大也天地之性人為貴也道正路也徑㨗出邪徑也游徒涉也惡言不出於口己不以惡言加人也忿言不反於身則人自不以忿言復我也如此則不辱身不羞親矣長樂劉氏曰樂正子春可謂能改過者也失之於初而戒之於終焉唯人之身氣以體全徳以性全者也體具而弗傷則氣無不全者也性存而弗拂則徳無不備者也非禮不視聼言動不曰内全其徳性而外全其氣體之道歟是可謂之弗忘其父母者也然則舍坦塗以由徑緩舟渡以游淵不慎其言不羞其辱者小人之事豈足以孝其親○嚴陵方氏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者生養乎天地之間者人道最為大孝經言天地之性人為貴泰誓言惟人萬物之靈盖大以言其道貴以言其性靈以言其徳互相明耳父母全而生之謂生其形也子全而歸之謂歸於土也不虧其體所以全其形不辱其身所以全其徳故曰可謂全矣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則念其親於動止之問也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則念其親於語黙之際也道大而徑小故道而不徑舟安而游危故舟而不游則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故也殆亦危也惡言不出於口者己之言也忿言不反於身者人之言也唯己之惡言不出於口故人之忿言不反於身也以忿言不反於身故不辱其身而身者親之枝也不辱其身故不羞其親○馬氏曰身體髮膚不敢毁傷所以不虧其體立身揚名於後世所以不辱其身昔曾子啟手足之際然後釋淵冰之懼樂正子春門人也安得而不憂乎
  昔者有虞氏貴徳而尚齒夏后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周人貴親而尚齒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也
  劉氏曰大舜貴以徳化民有天下如不與而民化之幾於不知爵之為貴乎故禹承之以爵為貴而使民知貴貴之道也然貴爵之弊其終也在上者過於亢而澤不及下故湯承之以務富其民為貴然富民之弊終也民各私其財而不知親親之道故武王承之以親親為貴所謂周之宗盟異姓為後是也四代之治隨時救弊所貴雖不同而尚齒則同也未有遺年齒而不尚者齒居天下之達尊久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故尊髙年次於事親也然四者之所貴亦四代之所同記者但主自古尚齒為言耳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嚴陵方氏曰四代之所貴不同由救弊之政異也貴徳之弊有至於忘君故夏后氏救之以貴爵盖爵所以明貴賤故也貴爵之弊有至於忘功故殷人救之以貴富盖富者所以務富其民也三者之弊有至於忘親故周人救之以貴親至於尚齒則未嘗易者以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萬世而無弊故也○慶源輔氏曰有徳者必有爵有爵者必有富此虞夏殷之所貴如此至於周則又厚親以反本焉此其世變使然聖人因時定制有不得不然者也若夫年齒之尚行乎萬世而不可變者盖敬老慈㓜人之性也四代之王不失其性而已即四王之事而反求諸一心則知年之果不可遺次乎事親之義明矣
  是故朝廷同爵則尚齒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八十不俟朝君問則就之而弟達乎朝廷矣
  古者視朝之禮君臣皆立七十杖於朝據杖而立也君問則席謂君若有問則為之布席於堂而使之坐也不俟朝謂見君而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也就之即其家也嚴陵方氏曰爵同故以齒為上爾爵異則以爵為上也孟子曰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盖朝廷雖以爵為上然未嘗廢齒此所言者是也鄉黨雖以齒為上然亦未嘗廢爵則後言三命而不齒者是也要之朝廷以爵為主鄉黨以齒為主故孟子以為莫如也就謂就其家而不敢召也凡此皆朝廷禮敬之事故曰弟達乎朝廷矣
  行肩而不併步頂反不錯則隨見老者則車徒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達乎道路矣
  此言少者與長者同行之禮併並也肩而不併謂少者不可以肩齊並長者之肩當差退在後也不錯則隨謂此長者若是兄之輩則為雁行之差錯稍偏而後之若是父之輩則直隨從其後矣車徒辟言或乗車或徒行皆當避之也任所負戴之物也不以任行道路即孟子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嚴陵方氏曰車以言其貴徒以言其賤言見老者則貴賤無不避也班白者不以任行道路所謂斑白者不提挈也凡此皆道路禮順之事故曰弟違乎道路
  居鄉以齒而老窮不遺强不犯弱衆不暴寡而弟逹乎州巷矣
  遺棄也○鄭氏曰一鄉者五州巷猶閭也嚴陵方氏曰若耆耋艾耄之類所謂老若鰥寡孤獨之類所謂窮不遺謂養之有政也强弱以力言衆寡以數言凡此皆州巷禮順之事故曰弟達乎州巷○石林葉氏曰先之則不錯不錯則隨敬之則車徒避愛之則斑白不以任此弟所以達乎道路强以力言衆以人言老而窮者猶所不棄則寡弱者固不患於無告此弟所以逹乎州巷
  古之道五十不為甸徒頒禽隆諸長者而弟逹乎獀狩矣
  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君田獵則起其民為卒徒故曰甸徒五十始衰故不供此役也頒猶分也隆猶多也田畢分禽則長者受賜多於少者春獵為獀冬獵為狩舉此則夏秋可知
  軍旅什五同爵則尚齒而弟逹乎軍旅矣
  五人為伍二伍為什石林葉氏曰軍旅什伍所致者勇而爵同者猶尚以齒所謂軍旅有禮則武功成也
  孝弟發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上聲乎獀狩修乎軍旅衆以義死之而弗敢犯也
  自朝廷至軍旅其人可謂衆矣然皆以通達孝弟之義死於孝弟而不敢干犯也嚴陵方氏曰先朝延而後道路自内而之外也先道路而後州巷行乎大又盡乎小也獀狩軍旅則又以有事之時言之朝廷者政之所出故言發道路者人之所由故言行州巷則委曲而有所盡故曰至獀狩則馳聘而有所從故曰放軍旅則嚴飭而有所治故曰修合而言之皆所以達之而已衆死乎孝弟之義而弗敢犯之也
  祀乎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於大學所以教諸侯之弟也祀先賢於西學所以教諸侯之徳也耕藉所以教諸侯之養去聲也朝覲所以教諸侯之臣也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西學西郊之學周之小學也王制云虞庠在國之西郊是也○方氏曰先賢則樂祖是也西學則瞽宗是也樂祖有道徳者故曰教諸侯之徳耕藉所以事神致養之道故曰教諸侯之養朝覲所以尊天子故曰教諸侯之臣樂記先朝覲而後耕藉者武王初有天下君臣之分辨之不可不早也延平周氏曰先王之於教豈必諄諄而命之也哉盖行禮於此而人得於彼而不知者乃教之至也故五者天下之大教而其所以為教者如此而已矣五者以徳為主養者孝之屬臣者弟之屬故其序如此
  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以刃反冕而總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是故鄉里有齒而老窮不遺强不犯弱衆不暴寡此由大學來者也袒而割牲者袒衣而割制牲體為爼實也饋進食也酳食畢而以酒虚口也總干總持干盾以立於舞位也鄉里有齒言人皆知長少之序也
  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大子齒
  四學虞夏殷周四代之學也大子齒謂大子與同學者序長㓜之位不以貴加人也嚴陵方氏曰由大學來者言教化之原出自大學也四學謂周設四代之學即有虞氏之庠夏后氏之序殷之瞽宗周之辟雍是矣
  天子廵守去聲諸侯待於竟天子先見百年者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西行東行者弗敢過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
  應氏曰彼向東此向西彼西行此趨東是相違而不相值然必駐行反迂謁而見之不敢超越徑過也
  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族三命不齒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與之揖讓而後及爵者
  方氏曰一命齒於鄉里非其鄉里則以爵而不以齒可知再命齒於族非其族則以爵而不以齒亦可知三命不齒雖於其族亦不得而齒之矣則鄉里又可知矣此特貴貴之義耳至於老老之仁又不可得而廢焉故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也先謂鄉飲之席待七十者先入而後入也君與之揖讓而後及爵者豈族之三命得以先之乎五州為鄉五鄰為里於逺舉鄉則近至於五比之閭可知於近舉里則逺達於五縣之遂可知六鄉六遂足以互見也此言族周官所謂父族也盖有天下者謂之王族有國者謂之公族有家者則謂之官族以傳世言之則曰世族以主祭言之則言宗族石林葉氏曰三命不齒貴貴也七十者不敢先長長也先王之道並行而不相悖者如此
  天子有善讓徳於天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士庶人有善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祿爵慶賞成諸宗廟所以示順也
  成諸宗廟言於宗廟中命之也詳在祭統十倫章嚴陵方氏曰善者人之所欲惡者人之所惡於人之所欲而能推原於彼此善所以日進於人之所惡而能自及於此此惡所以日消古之君子能全其徳用此道而已天子受命於天者也故有善則讓徳於天諸侯受命於天子者也故有善則歸諸天子卿大夫受命於諸侯者也故有善則薦於諸侯士庶人既卑且賤故有善焉内則本諸父母外則存諸長老而已祿則施之及賤爵則制之以貴慶所以為禮賞所以為利成諸宗廟者謂必即諸宗廟中然後得以成其事也祭統曰古者明君爵有徳而祿有功必賜爵祿於太廟示不敢専也其曰所以示順則示順之義盡於此矣○延平周氏曰天子有善讓於天則諸侯有善歸諸天子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則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有是天子諸侯則士庶人有善所以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盖上之人不有於我故其化然也
  昔者聖人建隂陽天地之情立以為易易抱龜南面天子卷冕北面雖有明知去聲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専以尊天也善則稱人過則稱己教不伐以尊賢也方氏曰明吉凶之象者莫如易示吉凶之象者莫如龜南則明而有所示之方也故易抱龜南面焉天子北面則以臣禮自處而致其尊也南面内也北面外也自外至内謂之進故曰進斷其志○應氏曰易書也抱龜者人也不曰掌易之人而直以為易者盖明以示天下者易也易之道不可屈故不於北而於南明此以北面者臣也臣之位不可踰故不曰人而曰易盖有深意焉○石梁王氏曰此説卜者之位與儀禮不合亦近於張大之辭○劉氏曰易代天地鬼神以吉凶告天子故南面如祭祀之尸代神之尊也天子北面問卜以斷其志盖尊天事神之禮也嚴陵方氏曰隂陽天地莫不有情必待聖人建之然後能有所立焉然易無體也體之於言則其書謂之易體之於人則其官謂之易故曰立以為易明吉凶之象者莫如易示吉凶之象者莫如龜有自知之明而又有知人之知則其事固可以無疑矣然猶斷之以龜者以吉凶悔吝生乎動故也前言建隂陽天地之情而後止言尊天有盖一隂一陽之謂道而道則出於天而已故後言尊天以該之稱己之過所以教不伐稱人之善所以教尊賢伐與矜伐之伐同字有其善而矜之祇所以自傷其善故也○延平周氏曰聖人無非事亦無非教以天子之尊卷冕北面而聼於卜非時斷其一時之事而已又將示人之不敢専而且以尊乎天也○石林葉氏曰隂陽天地之情不可見其可見者易與龜也故曰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龜則象而易則數也斷其志則謀於己進而詔以吉凶則謀於鬼神而天道所以尊也過者人所畏善稱人則能尊人過稱己則能卑己非有志於仁者不能及之此其教不伐以尊賢也伐者自有其善以害於己則不足以為賢舜稱禹之賢亦曰不矜不伐
  孝子將祭祀必有齊莊之心以慮事以具服物以修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温行必恐如懼不及愛然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詘如語焉而未之然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將弗見然及祭之後陶陶如字遂遂如將復入然是故慤善不違身耳目不違心思去聲慮不違親結諸心形諸色而術省息井反之孝子之志也慤善不違身周旋升降無非敬也耳目不違心所聞所見不得以亂其心之所存也結者不可解之意術與述同述省猶循省也謂每事思省○方氏曰於其來也如懼不及愛然及既來也又如語而未之然於其往也如將弗見然及既往也又如將復入然則是孝子之思其親無物足以慊其心無時可以絶其念如懼不及愛然即前經所謂致愛則存是矣如語而而未之然即所謂如親聼命是己如將弗見然即所謂如將失之是矣如將復入然即所謂又從而思之是矣愛者愛其親也懼不及愛者懼愛親之心有所未至也語者親之語也語而未之然如親欲有所語而未發也陶陶言思親之心存乎内遂遂言思親之心達乎外祭後猶如此者以其如將復入故也石林葉氏曰顔色温者有愉色也容貌温者有婉容也卑静以正者有深思也盖有愉色則若將及之故行必恐有婉容則若將聼之故身必詘有深思則若將見之故立必正陶陶者其氣和也遂遂者其志得也慤善於内而言不違身者以其有應於外耳目在外而言不違心者以其有主於内内外定而後為愛親之至此其序所以與前相反也謹是三者而固守之則曰結發是三者於色則曰形察是三者不失其行則曰術此先王所謂孝也
  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
  方氏曰神無方也無方則無位所謂神位者亦人位之耳故以建言之建之斯有矣王氏謂右陰也地道所尊故右社稷左陽也人道之所鄉故左宗廟位宗廟於人道所鄉亦不死其親之意長樂陳氏曰周官小宗伯禮記祭義皆曰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考工記匠人營國左社右社盖宗廟陽也故居左社稷隂也故居右隂故社稷皆北嚮陽故宗廟皆南嚮君祭社南嚮於北墉下而薄社亦北墉則社稷北嚮可知廟所以象王之朝而朝必南面則廟皆南嚮可知廟皆南嚮而昭南面穆北面者禘祫之位也









  禮記大全卷二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三
  明 胡廣等 撰
  祭統第二十五
  鄭氏曰統猶本也
  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於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禮是故唯賢者能盡祭之義
  五經吉凶軍賓嘉之五禮也心怵即前篇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謂心有感動也○方氏曰盡其心者祭之本盡其物者祭之末有本然後末從之故祭非物自外至自中出生於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禮者心有所感於内故以禮奉之於外而已蓋以其自中出非外至者也奉之以禮者見乎物盡之以義者存乎心徇其物而忘其心者衆人也發於心而形於物者君子也故曰唯賢者能盡祭之義慶源輔氏曰祭吾之誠敬耳故曰自中出生於心也凡在外之物所以将之而已故曰非物自外至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禮外徇於物而内忘其心者有之矣故曰唯賢者能盡祭之義禮義固由賢者出也故下文言賢者之祭致其誠敬明薦之而已不求其為者此所謂能盡此祭之義也
  賢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謂福也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言内盡於己而外順於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親其本一也上則順於鬼神外則順於君長内則以孝於親如此之謂備唯賢者能備能備然後能祭是故賢者之祭也致其誠信與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禮安之以樂參之以時明薦之而已矣不求其為去聲此孝子之心也
  方氏曰誠信忠敬四者祭之本所謂物者奉乎此而已所謂禮者道乎此而已所謂樂者安乎此而已所謂時者參乎此而已○應氏曰不求其為無求福之心也所謂祭祀不祈也慶源輔氏曰必受其福以理必之也世所謂福則不可必也鄭謂孝子受大順之顯名非是名猶名言之名猶言備者百順之謂而已内盡於己外順於道則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心安體胖是賢者之所謂福也不言外順於物物有不可順者也能備然後能祭則祭之必受福可知也經之所謂福具於未祭之前世之所謂福應於己祭之後前言心怵而奉之以禮者福寓於物也此云奉之以物道之以禮者物必將之以禮也不求其如此然後能盡祭之義一有所求義不盡矣奉之以物以物將其誠敬也道之以禮以禮行其誠敬也安之以樂以樂安其誠敬也參之以時以時参其誠敬也奉之以物則不為虚拘行之以禮則輔以威儀安之以樂則不為勉强参之以時則發必中節如此然後能盡其心
  祭者所以追養去聲繼孝也孝者畜敕六反也順於道不逆於倫是之謂畜
  應氏曰追其不及之養而繼其未盡之孝也畜固為畜養之義而亦有止而畜聚之意焉○劉氏曰追養其親於旣遠繼續其孝而不忘畜者藏也中心藏之而不忘是順乎率性之道而不逆天敘之倫焉詩曰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此畜之意也嚴陵方氏曰追養繼孝養為事親之事孝為事親之道追言追其往繼言繼其絶孝子之事其親也上則順於天道下則不逆於人倫是之謂畜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則孝之順於天道可知孟子曰内則父子人之大倫也則孝之不逆於人倫可知
  是故孝子之事親也有三道焉生則養去聲没則喪喪畢則祭養則觀其順也喪則觀其哀也祭則觀其敬而時也盡此三道者孝子之行去聲
  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養以順為主喪以哀為主祭以敬為主時者以時思之禮時為大也嚴陵方氏曰以養志為上以養口體為下此養之順也發於聲音而見於衣服此喪之哀也所以交於神明者祭之敬也所以節其疏數者祭之時也孔子曰養則致其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又曰春秋祭祀以時思之其言正與此合是三者皆孝子之所常行故曰道行而有可見之迹故曰孝子之行也觀者上下見之之謂觀其順則不順者亦可見矣觀其哀則不哀者亦可見矣以至敬與時皆然也○石林葉氏曰養則致其樂而此觀其順者順為樂之形也喪則致其哀而此觀其哀者哀為喪之本也祭則致其嚴而此觀其敬者敬為嚴之體也蓋孝子之行不過此三者而其誠信忠順皆在内者故曰孝子之心也
  旣内自盡又外求助昏禮是也故國君取去聲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外内之官也官備則具備水草之菹陸產之醢小物備矣三牲之爼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隂陽之物備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咸在示盡物也外則盡物内則盡志此祭之心也
  按内則可食之物有蜩范者蟬與蜂也又如蚳醢是蟻子所為此言昆蟲之異亦此類乎嚴陵方氏曰旣内自盡於己也又外求助於人求助之道莫大乎夫婦之際以夫婦而行祭祀之道則足以盡隂陽之義以夫婦而共祭祀之事則足以備外内之官故國君取夫人之辭以事宗廟社稷為言也必曰玉女者言其有貞潔之徳也所以事宗廟社稷亦在乎有貞㓗之徳而已觀卷耳之詩后妃則輔佐君子求賢審官雞鳴之詩則夫人夙夜警戒有相成之道然婦之助夫固不特在乎祭祀之時也此之所言亦以祭祀為本故曰此求助之本也夫婦親之若君制祭夫人薦盎君割牲夫人薦酒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此外内之官也官所以執事事所以具物故曰官備則具備菹以醢類也故周官屬醢人然以植物為之則曰菹以動物為之則曰醢水草之菹即七菹所謂茆菹芹菹之類陸産之醢即七醢所謂兔醢鴈醢之類然七菹又有葵菹之類不必皆水草七醢又有蟲醢魚醢之類不必皆陸産爼者三牲則八簋者五榖也言八簋則爼為三爼矣言實則菹亦非虚矣爼所薦者天産故其數用三之奇簋所盛者地産故其數用八之耦於昆蟲草木言隂陽之物者蓋昆蟲以隂蟄以陽出草木以隂枯以陽榮救也然草木亦隂物也陸産亦陽物也三牲以陽物也八簋以隂物也止謂昆蟲草木為隂陽之物者以用至於昆蟲之異草木之實而隂陽之物於是為備故也以隂陽之物於是為備故曰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咸在示盡物也徒盡物於外而不能盡志於内亦不足以盡祭之心矣故曰外則盡物内則盡志祭之心也
  是故天子親耕於南郊以共齊盛王后蠶於北郊以共純服諸侯耕於東郊亦以共齊盛夫人蠶於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蠶也身致其誠信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敬盡然後可以事神明此祭之道也
  祭服皆上𤣥下纁天子言緇服諸侯言冕服緇服亦冕服也緇以色言冕服則顯其為祭服耳非莫耕非莫蠶言非無可耕之人非無可蠶之人也嚴陵方氏曰東南陽地而耕為陽事故於之以耕北者隂地而蠶為隂事故於之以蠶而南又盛陽之地故天子耕於南郊冕用朱紘者亦以此東者少陽之地故諸侯耕於東郊冕用青紘者亦以此此又隆殺之别也夫有天下者四海之内皆臣妾耳有一國者百里之内皆臣妾耳則天子諸侯非莫與之耕王后夫人非莫與之蠶然且親耕親蠶焉則以身致其誠信而已以神明之所饗者在誠不在物故也
  及時將祭君子乃齊齊之為言齊也齊不齊以致齊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則不齊不齊則於物無防也耆欲無止也及其將齊也防其邪物訖其耆欲耳不聽樂故記曰齊者不樂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苟動必依於禮是故君子之齊也專致其精明之徳也故散上聲齊七日以定之致齊三日以齊之定之之謂齊齊者精明之至也然後可以交於神明也
  於物無防物猶事也不苟慮不苟動皆所謂防也嚴陵方氏曰夫齊所以致一致一則不齊者齊矣大事即祀事也恭敬則人事也指人言之故曰恭敬耳防以防其外之來也止以止其内之出也物自外入故曰防嗜欲由中故曰止前言止而後言訖者止之而後訖故也後言邪物則前所言物者亦邪物而已齊固不止於耳不聽樂然樂者人之所樂也則所以散其志尤在於樂故也故又引記以為言焉此與學記引蛾子時術之所言同不為物所貳故其徳精不為物所蔽故其徳明致者致其至而已故先言致其精明之徳而後言精明之至也精之至矣故於祭之心則為精意精志明之至矣故於祭之道則為明禋明享焉散齊即祭義所謂散齊於外是也致齊即祭義所謂致齊於内是也此以時之先後為序彼以事之内外為序也解亦見彼以齊於内故又謂之宿以其宿於内也禮器所謂三口宿者以此以齊於外故又謂之戒言戒於外也禮器所謂七日戒者以此若心不苟慮與訖其嗜欲之類則所以齊其内也若手足不苟動與防其邪物之類則所以齊其外也夫散者集之則一歸乎定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其至焉則未始不齊故致齊三日以齊之定言定於外齊言齊其内
  是故先去聲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内然後會於大廟君純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東房君執圭瓚祼尸大宗執璋瓚亞祼及迎牲君執紖赤軫反卿大夫從去聲士執芻宗婦執盎從夫人薦涗詩畏反水君執鸞刀羞嚌才乂反夫人薦豆此之謂夫婦親之
  宿讀為肅猶戒也○鄭氏曰大廟始祖廟也圭瓚璋瓚祼器也以圭璋為柄酌鬱鬯曰祼大宗亞祼容夫人有故攝焉紖所以牽牲芻藁也殺牲用以薦藉○疏曰宗婦執盎從者謂同宗之婦執盎齊以從夫人也夫人薦涗水者涗即盎齊盎齊由自濁用清酒以涗泲之也涗水是明水宗婦執盎齊從夫人而來奠盎齊於位夫人乃就盎齊之尊酌此涗齊而薦之因盎齊有明水連言水耳君執鸞刀羞嚌者嚌肝肺也嚌有二時一是朝踐之時取肝以膋貫之入室燎於爐炭而出薦之主前二是饋熟之時君以鸞刀割制所羞嚌肺横切之不使絶亦奠於爼上尸並嚌之故云羞嚌一云羞進也夫人薦豆者君羞嚌時夫人薦此饋食之豆也又曰郊特牲云祭齊加明水天子諸侯祭禮先有祼尸之事嚴陵方氏曰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則及祭凡十日矣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而詔之齊也大宰言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則於是日而遂散齊也聽外治者君也故致齊於外聽内職者夫人也故致齊於内與祭義所謂内外者異矣彼謂一身之内外齊於内外所以辨其位會於大廟所以聨其事君純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東房與明堂所言同義於夫人言副褘則君純冕者衮冕也周官大宗伯凡大祭祀王后不與則攝而薦豆籩徹則大宗固有攝夫人亞祼之理矣大宗即宗伯也君執紖則親牽之故也宗婦宗子之婦也齊有五而宗婦止執盎者據君牽牲之時也祭義言夫人奠盎正與此合然彼言夫人奠盎此言宗婦執盎者宗婦執之夫人奠之故也薦涗水則郊特牲所謂明水涗齊貴新是也酌齊則必用涗矣祭義不言者略也嚌者尸所嚌之肺也嚌則甞之也以尸之所嚌故君執鸞刀而羞之也尸必嚌之君必羞之者以周人所貴故也夫人薦豆則與祭義所言同義以上題言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故此結言此之謂夫婦親之也○馬氏曰言士執芻則後於君言宗婦執盎則先於夫人者蓋芻所以用於迎牲之後而執盎必居於薦之前也
  及入舞君執干戚就舞位君為東上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與天下樂之諸侯之祭也與竟内樂之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此與竟内樂之之義也
  東上近主位也此明祭時天子諸侯親在舞位長樂陳氏曰天子諸侯之於尸非特備禮物以薦之抑又就舞位以樂之蓋廟中在天子則天下之象也在諸侯則竟内之象也故天子冕而總干以樂皇尸非徒樂之所以與天下樂之也諸侯冕而總干亦與竟内樂之古者人君之於廟饗藉則親耕牲則親殺酒則親獻尸則親迎然則樂則親舞不為過矣○嚴陵方氏曰舞位則綴兆也君於東上則以君為祭主故也干戚武舞所執也羽籥文舞所執也止言干主武宿夜言之明堂位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正謂是矣上言執干戚而不言冕下言總干而不言戚互相備也言總干固知其為不特執干矣祭義樂記所言同與天下樂之與竟内樂之言與天下竟内共樂皇尸也揚子曰寧神莫大於得四表之歡心是矣稱皇尸與詩楚茨所稱同義然詩於鳬鷖又稱公尸何也鳬鷖兼神示祖考而言之也故曰公尸公言衆之所共也楚茨指宗廟之祖考言之而已諸侯之尸亦稱皇者尊神而已
  夫祭有三重焉獻之屬莫重於祼聲莫重於升歌舞莫重於武宿夜此周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於外而以増君子之志也故與志進退志輕則亦輕志重則亦重輕其志而求外之重也雖聖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盡也所以明重也道之以禮以奉三重而薦諸皇尸此聖人之道也
  祼以降神於禮為重歌者在上貴人聲也武宿夜武舞之曲名也其義未聞假於外者祼則假於鬱鬯歌則假於聲音舞則假於干戚也誠敬者物之未將者也誠敬之志存於内而假外物以將之故其輕重隨志進退若内志輕而求外物之重雖聖人不可得也聖人固無内輕而求外重之事此特以明役志為本耳嚴陵方氏曰三者蓋周廟之所重故始言三重而終言周道也祼所以求隂而貴氣臭周人則先求諸隂而尚臭也故重祼經言升歌清廟清廟者文王之詩故重升歌大武者武王之舞也故重武宿夜象成而為樂故謂之大武獻有九而祼其一也故以屬言之於獻言屬則聲與舞可知矣君子之祭也内則盡志外則盡物然其輕重亦在志而已必自盡者所以明重也三重之本在志禮則達之於外以承其志於内故曰道之以禮以奉三重内旣盡志外又盡禮則聖人所以事皇尸之道如斯而已故曰此聖人之道也
  夫祭有餕餕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終者如始餕其是已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餕鬼神之餘也惠術也可以觀政矣
  方氏曰牲旣殺則薦血腥於鬼神及熟之於爼而尸始食之是尸餕鬼神之餘也○劉氏曰祭畢而餕餘是祭之終事也必謹夫餕之禮者慎終如始也故引古人曰善終者如其始之善今餕餘之禮其是此意矣所以古之君子有言尸之飲食亦是餕鬼神之餘也此即施惠之法也觀乎餕之禮則可以觀為政之道矣
  是故尸謖君與卿四人餕君起大夫六人餕臣餕君之餘也大夫起士八人餕賤餕貴之餘也士起各執其具以出陳于堂下百官進讀為餕徹之下餕上之餘也凡餕之道每變以衆所以别貴賤之等而興施去聲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見其修於廟中也廟中者竟内之象也
  謖起也天子之祭八簋諸侯六簋此言四簋者留二簋為陽厭之祭故以四簋餕也簋以盛黍稷舉黍則稷可知矣自君卿至百官每變而人益衆所以别貴賤象施惠也施惠之禮修舉於廟中則施惠之政必徧及於境内此可以觀政之謂也嚴陵方氏曰尸猶受惠於鬼神人固當受惠於其君餕每變以衆故始則君與三卿共四人變而加以兩故大夫六人又變而加以兩故士八人又變則又加以百官蓋以示其惠之愈廣然非實數也百官謂中下之士以及於百執事者也祭法以官師為中下之士則此以百官稱之亦宜矣爾雅曰謖興起也由君而下皆言起獨於尸言謖者蓋不疾而速者神也尸神象也故特以謖言之特牲饋食少牢饋食士虞禮有司篇皆言尸謖者以此夫施恵之道不止於餕特由餕見之而已故曰象見乃謂之象也四簋之黍未為多也特取其修於廟中故爾廟中之患未為大也特取其象於竟内故爾諸侯廟中為竟内之象則天子廟中為天下之象可知
  祭者澤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惠必及下顧上先下後耳非上積重平聲而下有凍餒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將至也由餕見之矣故曰可以觀政矣夫祭之為物大矣其興物備矣順以備者也其教之本與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則教之以尊其君長内則教之以孝於其親是故明君在上則諸臣服從崇事宗廟社稷則子孫順孝盡其道端其義而教生焉
  為物以事言也興物以具言也興舉牲羞之具凡以順於禮而致其備焉耳聖人立教其本在此嚴陵方氏曰祭之為澤幽足以及乎神明足以及乎人非澤之大者乎澤者徳之所惠也上有大澤則惠及下則主人言之也由其先後有序上下有等顧上先下後耳非上重積之而不施使下有凍餒之民也由餕而見惠故曰可以觀政矣為物大者祭之體也興物備者祭之用也非體之為大不足以致用之備非用之為備不足以成體之大然則備者豈徒備其用而已哉亦在乎無所不順然後為備爾故曰順以備其教之本與以上言順故此言外教以尊其君長内教以孝其親教以尊其君長由其君之明而已故曰則諸臣服從教以孝其親在乎崇重宗廟社稷而已故曰則子孫順孝且祭所以嚴上固足以教之尊其君長祭所以追養固足以教之孝其親盡其道者盡祭之道而無所遺也端其義者端祭之義而有所立也有道有義教之所由生也
  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於上則不以使下所惡於下則不以事上非諸人行諸己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順之至也祭其是與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
  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即大學絜矩之道如此而後能盡其道端其義也申言教之本以結上文之意嚴陵方氏曰必身行之者以身教者從故也教必以事君言之者欲明乎事上使下之道故也蓋事上使下臣之事而已惡者好之對安者危之對好惡以情言安危以勢言上之使下以勢為主下之事上以情為主事上使下之道如此則所謂身行之也苟非諸人而行諸己豈所謂身行之哉故曰非教之道也君子之教必由其本教之本在乎祭祭之本在乎順故其言如此然上言事上使下以為教者事上使下亦在乎順故也
  夫祭有十倫焉見事鬼神之道焉見君臣之義焉見父子之倫焉見貴賤之等焉見親疏之殺色介反焉見爵賞之施焉見夫婦之别焉見政事之均焉見長幼之序焉見上下之際焉此之謂十倫
  鄭氏曰倫猶義也
  鋪筵設同几為去聲依神也詔祝於室而出于祊伯更反此交神明之道也
  筵席也几所馮以為安者人生則形體異故夫婦之倫在於有别死則精氣無間共設一几故祝辭云以某妃配也依神使神馮依乎此也詔告也祝祝也謂祝以事告尸於室中也出于祊者謂明日繹祭出在廟門外之旁也郊特牲云索祭祝于祊是也祊說見前篇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故曰此交神明之道也嚴陵方氏曰鬼神則變化有所通故曰道君臣則嚴謹有所守故曰義父子則思孝有所順故曰倫貴賤則名位有所差故曰等親疏則遠近有所間故曰殺爵賞則恩惠有所及故曰施夫婦則内外有所辨故曰别政事則多寡有所一故曰均長幼則先後有所次故曰序上下則情意有所接故曰際夫祭以鬼神為主故於首言鬼神之道至於惠之之道則祭之末也故以上下之際終焉○石林葉氏曰鬼神無形而依於有形故鋪筵則陳祭同几則配祭鬼神無方而求之有方故詔祝則在廟中為祊則在門外几筵祝祊祭祀之終始皆所以交神明而饗之也故言交神明之道而事不足以言之
  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廟門外則疑於臣在廟中則全於君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入廟門則全於臣全於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義也
  尸本是臣為尸而象神則尊之如君父矣然在廟外未入則猶疑是臣也及旣入廟則全其象君父之尊矣君祭固主於尊君父而盡臣子之道然未入廟則猶疑是君也及旣入廟則全為臣子而事尸無嫌矣若君出門迎尸則疑以君而迎臣故不出者所以别此嫌而明君臣之義也長樂陳氏曰尸卑於廟門之外而尊於廟門之内君尊於廟門之外而卑於廟門之内尸之為體貴其尊之而不卑君之事尸貴其卑之而不尊是以君出迎牲而不迎尸所以别尊卑之義故曰明君臣之義也○嚴陵方氏曰尸者神之象君者人之主廟門之外以人道為尚廟門之内以神道為尚凡迎之禮必出門焉君迎牲而不迎尸者非重牲而輕尸也為其有君臣之疑所以别其嫌也旣曰嫌又曰疑疑固未至於嫌而嫌亦疑之所積也
  夫祭之道孫為王父尸所使為尸者於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倫也行猶列也父北面而事子行之尸者欲子知事父之道當如是也○方氏曰十倫皆倫也止於父子言倫者有父子之倫然後有宗廟之祭則祭之倫本於父子而已故止以父子為倫焉長樂陳氏曰尸於王父則孫於祭者則子以孫為王父之尸則是以子為祭者之父子忘其子之卑而事於父父忘其父之尊而事子凡此所以明祭者事父之道而已○石林葉氏曰尸所以象神取於異姓則嫌於不親取於己子則疑於無别故為尸者子行也雖以父事之不疑於父不疑則人倫明矣
  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尸飲九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皆以齒明尊卑之等也
  自獻卿以下至羣有司凡同爵則長者必先飲故云皆以齒○疏曰此據備九獻之禮者至主人酳尸故尸飲五也凡祭二獻祼用鬱鬯尸祭奠而不飲朝踐二獻饋食二獻及食畢主人酳尸此皆尸飲之故云尸飲五於此時以獻卿獻卿之後主婦酳尸酳尸畢賓長獻尸是尸飲七也乃以瑶爵獻大夫是正九獻禮畢但初二祼不飲故云飲七自此以後長賓長兄弟更為加爵尸又飲二是并前尸飲九主人乃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也此謂上公九獻故以酳尸之一獻為尸飲五也若侯伯七獻朝踐饋食時各一獻食訖酳尸但飲三也子男五獻食訖酳尸尸飲一嚴陵方氏曰於尸言飲則主人酳之故也卿以下言獻則飲之可知君必獻臣者以賓禮隆助祭之人故也尸飲之后獻則間之者隆殺之别也間之以五以七以九者飲陽事故用數之奇焉凡觴皆謂之爵此言玉爵瑤爵正謂一升之爵爾言散爵即五升之散也禮器曰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則不特獻者然也雖受獻者亦然羣有司則前言進徹之百官後言煇胞翟閽者皆是也皆以齒者同爵則尚齒也前言貴賤之等此變言尊卑者其獻也以卿大夫士為之等故以貴賤言之於卿大夫士之等又各以齒故以尊卑言之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遠近長幼親疏之序而無亂也是故有事於太廟則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此之謂親疏之殺也
  疏曰祭太廟則羣昭羣穆咸在若餘廟之祭唯有當廟尸主及所出之子孫不得羣昭羣穆咸在也嚴陵方氏曰昭穆固所以别父子而父子之行又各有遠近長幼親疏遠近以代言長幼以齒言親疏以情言然而代之遠近齒之長幼皆以情為主爾故下總謂之親疏之殺也夫有隆然後有殺别親疏則親者隆而疏者殺矣并言殺者言自隆降之以至於殺也王制三昭三穆神之昭穆也此羣昭羣穆人之昭穆也首言祭有昭穆則兼神人而言之然昭穆以神為主故人於廟中乃稱之
  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禄有功必賜爵禄於太廟示不敢專也故祭之日一獻君降立于阼階之南南郷去聲所命北面史由君右執䇿命之再拜稽首受書以歸而舎奠于其廟此爵賞之施也
  疏曰酳尸之前皆承奉鬼神未暇䇿命此一獻則上文尸飲五君獻卿之時也若天子命羣臣則不因常祭之日特假於廟釋奠告以受君之命也長樂陳氏曰施爵賞者必於大廟示其不敢專所以明父祖之尊也受爵禄者舎奠于廟示其有歸美所以明父子之賢也明乎父祖之尊則天下知所敬明乎父子之賢則天下知所遜故曰爵賞之施○嚴陵方氏曰爵者錫之以名禄者錫之以利有德者必有名有功者必有利爵有德禄有功亦從其類也史則掌書也䇿則書其所命之事也上言執䇿下言受書互相備也夫命有所稟則非君命也祖命而已故史命之也由君右焉非重史也重命而已○金華應氏曰一獻始命者以祭為先也不俟獻終而命者以賞為重也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褘立于東房夫人薦豆執校執醴授之執鐙尸酢夫人執柄夫人授尸執足夫婦相授受不相襲處酢必易爵明夫婦之别也
  卷冕副褘見前校豆中央直者執醴執醴齊之人也此人兼掌授豆鐙豆之下跗也爵形如雀柄則尾也襲處謂因其處長樂陳氏曰禮器言夫人在房而東酌罍尊則在房者西房也而此言副褘立于東房何耶蓋婦人貴於從夫又貴於辨位從夫則立之東所以待其將有事辨位則即於西所以動而行事也至於夫婦相受授不相襲處則異其所立酢必易爵則易其所執故曰明夫婦之别
  凡為爼者以骨為主骨有貴賤殷人貴髀周人貴肩凡前貴於後爼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貴者不重平聲賤者不虚示均也惠均則政行政行則事成事成則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爼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善為政者如此故曰見政事之均焉
  疏曰殷質貴髀之厚賤肩之薄周文貴肩之顯賤髀之隠前貴於後據周言之○方氏曰爼者對豆之器爼以骨為主則豆以肉為主可知骨陽也肉隂也爼之數以奇而從陽豆之數以偶而從隂為是故也長樂陳氏曰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則有所别而足以為義貴者不重賤者不虚則有所均而可以為仁行於上者政也通於下者事也政必有事而事不必有政故事成本於政行
  凡賜爵昭為一穆為一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凡羣有司皆以齒此之謂長幼有序
  爵行酒之器也○疏曰此旅酬時賜助祭者酒衆兄弟子孫等在昭列者則為一色在穆列者自為一色各自相旅長者在前少者在後是昭與昭齒穆與穆齒也○方氏曰宗廟之中授事則以爵至於賜爵則以齒何也蓋授事主義而行於旅酬之前賜爵主恩而行於旅酬之後以其主恩故皆以齒也司士所謂祭祀賜爵呼昭穆而進之是矣夫齒所以序長幼故曰此之謂長幼有序
  夫祭有畀煇閽者惠下之道也唯有徳之君為能行此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畀之為言與也能以其餘畀其下者也煇者甲吏之賤者也胞者肉吏之賤者也翟者樂吏之賤者也閽者守門之賤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門此四守者吏之至賤者也尸又至尊以至尊旣祭之末而不忘至賤而以其餘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則竟内之民無凍餒者矣此之謂上下之際不使刑人守門恐是周以前如此周則墨者使守門也際接也言尊者與賤者恩意相接也嚴陵方氏曰夫祭之有爼固已見惠均矣然未足以盡惠下之道以至尊之尸而畀至賤之吏然後見惠下也此政事之均與上下之際所以為異歟惠下之道有明足以見之而無仁以與之則惠或失於不行有仁足以與之而無明以見之則惠或失於無辨德者得也唯有徳之君乃能兩得故曰為能行此
  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
  周禮春祠夏禴秋嘗冬烝鄭氏謂此夏殷之禮
  礿禘陽義也嘗烝隂義也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隂之盛也故曰莫重於禘嘗
  方氏曰陽道常饒隂道常乏饒故及於夏始為盛焉乏故及於秋己為盛矣此禘所以為陽之盛甞所以為隂之盛歟以其隂陽之盛故曰莫重於禘嘗石林葉氏曰礿禘之祭其用物薄主於灌獻則順乎陽陽於春夏為用也甞烝之祭其用物多主於饋食則順乎隂隂於秋冬為用也然言其盛則止及於禘甞而不及礿烝者蓋陽達於春物方蠢動隂終於冬物已退藏故古之君子其言郊社則以禘甞對之亦舉其盛者爾
  古者於禘也發爵賜服順陽義也於甞也出田邑發秋政順隂義也故記曰嘗之日發公室示賞也草艾則墨未發秋政則民弗敢草也
  方氏曰爵命之者也服勝於隂者也故為順陽義禄食之者也田邑制於地者也故為順隂義嘗之日發公室因物之成而用之以行賞也故曰示賞草刈則墨者因其枯槁之時刈之以給爨刈草謂之草猶采桑謂之桑歟墨五刑之輕者左氏言賞以春夏刑以秋冬而此言嘗之日發公室何也蓋賞雖以春夏為主而亦未始不用刑月令孟夏斷薄刑決小罪是也刑雖以秋冬為主亦未始不行賞此所言是也○應氏曰不曰艾草而曰草艾者草自可艾也石林葉氏曰爵以詔徳服以顯庸仁之屬也國政則有田邑致刑則為秋政義之屬也仁用於夏禘未嘗不行刑要之以仁為主義用於秋嘗未嘗不示賞要之以義為主仁義備矣止曰禘嘗之義者指其立道而言之也
  故曰禘嘗之義大矣治國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義君人不全不能其事為臣不全夫義者所以濟志也諸德之發也是故其德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義章其義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則竟内之子孫莫敢不敬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親涖之有故則使人可也雖使人也君不失其義者君明其義故也其德薄者其志輕疑於其義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為民父母矣中庸言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如視諸掌此因上文陽義隂義而申言之濟志成其所欲為也發徳顯其所當為也○方氏曰大宗伯若王不與祭祀則攝位先儒謂王有故代之行其祭事正謂是矣代之雖在乎人使之則出乎君代之雖行其事使之則本乎義石林葉氏曰君主祭者也故明禘嘗之義臣助祭者也故能禘嘗之事能其事則盡物而已明其義於内不可不盡志盡志者唯有徳之君可也故志厚義章此德之發而終至於竟内無不敬故曰治國之本也祭之義愛敬而已如知愛敬於親則雖不身涖之蓋猶祭也不知祭之義則内不得於其親其使人祭也何以為敬乎
  夫鼎有銘銘者自名也自名以稱揚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惡焉銘之義稱美而不稱惡此孝子孝孫之心也唯賢者能之自名下文謂自成其名是也○方氏曰稱則稱之以言揚則揚其所為明則使之顯而不晦著則使之見而不隠
  銘者論譔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勲勞慶賞聲名列於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顯揚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毗志反焉順也明示後世教也論說譔録也王功曰勲事功曰勞酌斟酌其輕重大小也祭器鼎彝之屬自成其名者自成其顯揚先祖之孝也比次也謂己名次於先祖之下也順無所違於禮也示後世而使子孫效其所為則是教也嚴陵方氏曰器之重者莫如鼎言之重者莫如銘此鼎所以有銘而銘必於鼎也楚子問鼎而王孫滿以謂在德不在鼎則古之為此也亦因其有所寓而已若湯之盤周之量晉公之鍾以至王之大常廟之金人几杖杯鑑皆為銘焉其所以自名之意則一也列於天下言陳列於天下而有序也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而不溢也祭器即鼎也自名於祭器故曰自成其名
  夫銘者壹稱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觀於銘也旣美其所稱又美其所為為之者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知去聲足以利之可謂賢矣賢而勿伐可謂恭矣上謂先祖下謂己身也見之見其先祖之善也非明不能與之使君上與己銘也非仁莫致利之利己之得次名於下也非知莫及石林葉氏曰美其所稱者以其不遺祖考之善也美其所為者以其不誣祖考之實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故言明足以見之知而不傳不仁也故言仁足以與之知之而能𫝊又誣其實則亦不知也故言知足以利之知旣利之而欲伐其善則必喪其善故雖銘而其辭敬者亦所謂賢而勿伐也
  故衞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廟公曰叔舅乃祖莊叔左右並去聲成公成公乃命莊叔隨難去聲于漢陽即宫于宗周奔走無射
  孔悝衞大夫周六月夏四月也公衞莊公蒯聵也假至也至廟禘祭也因祭而賜之銘蓋德悝之立己故褒顯其先世也異姓大夫而年幼故稱叔舅莊叔悝七世祖孔達也成公為晉所伐而奔楚故云隨難于漢陽後雖反國又以殺弟叔武晉人執之歸于京師寘諸深室故云即宫于宗周也射厭也○石梁王氏曰悝乃蒯聵姊之子蒯聵悝之舅而悝則甥今反謂之舅其放周禮同姓之臣稱伯叔父異姓之臣稱伯叔舅歟
  啓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
  獻公成公之曽孫名衎啓開右助也魯襄十四年䘙孫文子甯惠子逐䘙侯䘙侯奔齊言莊叔餘功流於後世能右助獻公使之亦得反國也成叔莊叔之孫烝鉏也其時成叔事獻公故公命其纂繼爾祖舊所服行之事也○疏曰按左傳無孔達之事獻公反國亦非成叔之功
  乃考文叔興舊耆欲作率慶士躬恤衞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上聲銘若纂乃考服
  應氏曰嗜欲者心志之所存言其先世之忠皆以愛君憂國為嗜欲文叔孔圉慕尚而能興起之也作率奮起而倡率之也慶卿也古卿慶同音字亦同用故慶雲亦言卿雲
  悝拜稽首曰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彞鼎此䘙孔悝之鼎銘也
  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至彞鼎十三字止作一句讀言對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舉用吾君殷勤之大命施勒于烝祭之彞尊及鼎也嚴陵方氏曰施于烝彞鼎者施其銘于烝揆之二器也祭器必以彞鼎則與震之守宗廟言不喪匕鬯同義蓋匕所以載鼎實彞所以實秬鬯故也彞之祼足以感神於幽鼎之亨足以養人於明其徳於是為至矣銘於彞取夫德有常而不變銘於鼎取夫徳日新而不窮必於烝祭之器與司勲凡有功者祭於大烝同義彝亦有銘止曰鼎銘者舉重以該之也
  古之君子論譔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國家如此子孫之守宗廟社稷者其先祖無美而稱之是誣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傳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恥也
  勲在鼎彞是國有賢臣也故足為國家之重嚴陵方氏曰無美而稱之則不足以取信於人故曰是誣也有善而弗知則其明不足以見之也知而弗傳則其仁不足以與之也為人之子孫不明不信而且誣焉則辱莫甚矣
  昔者周公旦有勲勞於天下周公旣沒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之以重祭外祭則郊社是也内祭則大嘗禘是也夫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子孫纂之至于今不廢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國也
  詩維清奏象舞嚴氏云文王之舞謂之象文舞也大武武舞也管象以管播其聲也餘見前嚴陵方氏曰郊社所以祭天地故曰外嘗禘所以祭祖宗故曰内禘為五年之祭故謂之大嘗為四時之祭亦謂之大者以天子所賜禮樂比諸侯尤隆也四時之祭特以嘗言者物成可嘗禮為尤盛也故閟宫之詩言秋而載嘗者以是月令言嘗犧牲祭法言享嘗乃止祭義言嘗無樂燕居中庸言郊社禘嘗皆此意也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所以應八卦故每佾又用八人合而為六十四焉則重卦之象也自諸侯而下則取隆殺以兩而已言舞大夏如此則大武可知康周公者康猶褒之也命之者成王爾而上兼言康王者豈非成王之志而康王又能繼之曲禮曰外事用剛日然不謂郊内亊用柔日然不謂社而此以郊社為外祭何也以天地為大故郊對社不可以内外言其事以神人為别故嘗禘對郊社或可以内外言其祭焉
  經解第二十六嚴陵方氏曰經者緯之對經有一定之體故為常緯則錯綜往來故為變聖人之言道之常也諸子百家之言道之變也故聖人之言特謂之經焉
  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毗志反事春秋教也故詩之失愚書之失誣樂之失奢易之失賊禮之失煩春秋之失亂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則深於詩者也疏通知遠而不誣則深於書者也廣博易良而不奢則深於樂者也絜靜精微而不賊則深於易者也恭儉莊敬而不煩則深於禮者也屬辭比事而不亂則深於春秋者也
  方氏曰六經之教善矣然務温柔敦厚而溺其志則失於自用矣故詩之失愚務疏通知遠而趨於事則失於無實矣故書之失誣務廣博易良而徇其情則失於好大矣故樂之失奢務絜靜精微而蔽於道則失於毁則矣故易之失賊務恭儉莊敬而亡其體則失於過當矣故禮之失煩務屬辭比事而作其法則失於犯上矣故春秋之失亂夫六經之教先王所以載道也其教豈有失哉由其所得有淺深之異耳○應氏曰淳厚者未必深察情偽故失之愚通達者未必篤確誠實故失之誣寛厚者未必嚴立繩檢故失之奢沈潛思索多自耗蠧且或害道故失之賊品節未明徳性未定無以飾貌正行故失之煩弄筆褒貶易紊是非且或召亂故失之亂惟得之深則養之固有以見天地之純全古人之大體而安有所謂失哉○石梁王氏曰孔子時春秋之筆削者未出又曰加我數年卒以學易性與天道不可得聞豈遽以此教人哉所以教者多言詩書禮樂且有愚誣奢賊煩亂之失豈詩書樂易禮春秋使之然哉此決非孔子之言馬氏曰先王一道徳以同天下之俗而國不異教者省方觀民而不易其宜故也是故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教可知者知其所以為教之不同也○石林葉氏曰教者上所以勉下經者所以助成其教也詩之規刺嘉美要使人歸於善而已仁之事也故其教則温柔敦厚書之紀述治亂要使人考古驗今而已智之事也故其教則疏通知遠樂能和同天人之際其教也動蕩血脉流通精神故廣博易良易能順性命之理其教也吉凶與民同患而退藏於密故絜靜精微禮節民心其教也使人飾貌以正其行故恭儉莊敬春秋言約而意隠其教也使人美不過實貶不損美故屬辭比事蓋詩書以政教之本而為序樂與易以道德之妙而為序禮與春秋以治人修身而為序六者之失蓋不深窮其理故也易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
  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德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其在朝廷則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則聽雅□之音行步則有環佩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之謂也
  鸞和皆鈴也鸞在衡和在軾前詩曹風鳲鳩篇○石梁王氏曰此段最粹長樂陳氏曰與天地參言其體敵也德配天地言其道同也兼利萬物言其化溥也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言其政術也又樂書曰天子在朝廷之上由仁聖禮義之序在閨門之内聽雅頌之音行步於堂有環佩之聲升車於道有鸞和之音確乎鄭衞不能入也○馬氏曰朝廷者論道有為之所在故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者燕息無為之所在故聽雅頌之音心中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故行步有環佩之聲以節之升車有鸞和之音以和之外貌斯須不莊不敬則易慢之心入之矣故居處則有禮進退則有度自與天地參推而詳之至於居處有禮進退有度其所以治己之道盡矣然而君為之則臣行之上好之則下從之是故百官之貴賤各得其宜萬事之先後各得其序傳曰言思可道行思可樂德義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觀進退可度以臨其民是以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其意同
  發號出令而民說謂之和上下相親謂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謂之信除去上聲天地之害謂之義義與信和與仁霸王去聲之器也有治民之意而無其器則不成
  馮氏曰論義信和仁之道而以王霸並言之豈孔子之言馬氏曰號令之出適當人心而可否有以相濟和之至也親親者仁之始上下相親者仁之終上下之勢尊卑異冝而有以相親者以其上有恩以恤下下有力以衞上歡然有恩以相愛故謂之仁有餘則賂之不足則求之相滋以濕相濡以沫而以為信皆信之末也至於民不求其所欲安其居樂其俗至於老死而不相往來則信之極也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者有以興其利也有以興其利而其害不可以不去則又卒之以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孟子曰驅虎豹犀象而遠之而天下大悅周官鳥獸之害人者莫不有職凡以此而已○臨川吳氏曰和仁信義皆謂施於有政如器之可操執苟徒有治民之意而無此器則是雖有不忍人之心而無不忍人之政也不成謂不完成也然四者之器又須有禮故雖有政必有禮以齊之故下文遂推說禮之功用霸者諸侯之長王者天子之稱此篇第一節言諸侯之教第二節言天子之德故於此總言之而曰霸王之器
  禮之於正國也猶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規矩之於方圜也故衡誠縣𤣥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規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姦詐
  方氏曰輕者禮之小重者禮之大若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是矣曲者禮之煩直者禮之簡若易則易于則于是矣方者禮之常圜者禮之變若以禮為體者禮之常也以義起禮者禮之變也禮之用如是故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姦詐也馬氏曰衡也繩墨也規矩也所以喻乎禮輕重也曲直也方圜也所以喻人情為國必以禮則民有格心而事無失當猶衡之於輕重繩墨之於曲直規矩之於方圜皆無失其當也大匠生規矩而不能捨規矩以正方圜君子者禮義之所自出而不能捨禮義以正國故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姦詐也
  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不隆禮不由禮謂之無方之民敬讓之道也故以奉宗廟則敬以入朝廷則貴賤有位以處室家則父子親兄弟和以處郷里則長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此之謂也
  篇首孔子曰記者述孔子之言也是故以下疑是記者之言故引孝經孔子之言以結之也○方氏曰隆言隆之而高由言由乎其中隆禮所以極高明由禮所以道中庸極高明所以立本道中庸所以趨時立本趨時雖若不同要之不離於道而已故謂之有方之士也道無方也體之於禮則為有方此以禮為主故謂之方焉士志於道故於有方曰士民無常心故於無方曰民臨川吳氏曰隆者其崇重之心由者其踐行之迹方猶法也有方之士謂持守理法之善人以其善故加以美稱而謂之士無方之民謂逾越理法之惡人以其惡故儕於編泯而謂之民蓋禮者敬讓之道也人皆隆禮由禮則凡奉宗廟者皆敬先入朝廷者皆敬貴處室家者皆讓父兄處郷里者皆讓長老敬讓之道達於宗廟朝廷室家郷里故上為下之所敬讓而居上者不危不危則安矣民知君之當敬讓而為民者不亂不亂則治矣其安其治皆由有禮而然故曰莫善於禮記者推言禮之功用而引孔子之言以結之也
  故朝覲之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也喪祭之禮所以明臣子之恩也郷飲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昏姻之禮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故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上聲之者必有亂患
  壻於婦家曰昏婦於壻家曰姻○方氏曰君臣之亂生於無義故以朝覲之禮禁之諸侯之亂生於不和故以聘問之禮禁之臣子之亂生於無恩故以喪祭之禮禁之以至郷飲之施於長幼昏姻之施於男女其義亦若是而已馬氏曰春曰朝秋曰覲天子與諸侯嫌於無分諸侯朝覲以述職然後君臣之義明大曰聘小曰問諸侯相厲以禮上有以字於下下有以承於上則不相侵陵而相尊敬也臣子之於君親無所不盡其恩尤見於喪祭之禮為其死者人之所惡而為喪以終之足以見其不倍逺者人之所略而為祭禮以鬼饗之足以見其不忘故曰所以明臣子之思也郷飲所以尚齒故席則有上下豆則有多寡皆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昏姻所以重禮故執贄而後見敬慎重正而後相親皆所以明别也○延平周氏曰禮可以義起而古之人未嘗無損益至於大倫大要則不可以為無所用而去之也蓋去之則亂患之所由生
  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郷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鬬之獄繁矣喪祭之禮廢則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衆矣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去聲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故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善遠去聲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氂繆以千里此之謂也
  此又自昏姻覆說至聘問朝覲以明上文之義所引易曰緯書之言也若如也○鄭氏曰苦謂不至不答之屬石林葉氏曰朝覲聘問在上者之事而民不與焉故言禁亂則始於朝覲者以安上者為序昏姻雖在上者制之而民得與焉故言廢禮則始於昏姻者以治民者為序蓋天下治而後君臣得以正位其亂也常在於衽席此其所以成終而所以成始也朝覲聘問上下之禮雖不同而尊謹之道一也故言倍畔侵陵而皆曰敗昏姻郷飲内外之禮雖不同而親睦之道一也故言淫僻爭鬬則曰罪曰獄蓋民違於禮有罪而加以刑有訟而至於獄則可得而治在上者違於禮則有僭逼而已故倍畔忘君者也侵陵圖君者也○嚴陵方氏曰室家者人之所願也因其所願而為之昏禮則足以别男女飲食者人之所欲也因其所欲而為之郷禮則足以序長幼以至喪祭聘覲亦若是而已此教化所以為微也以其微故能止邪於未形以其止邪於未形故使人日徙善遠罪而不自知也先王隆之其以是歟


  禮記大全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四
  明 胡廣等 撰
  哀公問第二十七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禮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哀公魯君名蔣大禮謂禮之大者何其尊言稱揚之甚
  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
  此皆禮之大者故不得不尊敬之也馬氏曰禮莫重於祭故以祭為先祭莫重於天地故以天地為先事天地之神而以節言之者蓋事天地之神各以其位各以其器各以其時皆有禮以節之也天謂之神地謂之祇此言天地之神蓋可以通言之也○臨川吳氏曰分之嚴者外自君臣始非君臣則有上下非上下則有長幼其位雖異而異之中有同焉所當辨也情之厚者内自男女始因男女而有父子因父子而有兄弟其親雖同而同之中有異焉所當别也婦黨曰昏壻黨曰姻自家内之兄弟而推以及異姓之兄弟也間見曰疏亟見曰數自遠外之長幼而推以及游從之長幼也其交亦有别焉於神之大祭則舉二以包其餘於人之大倫則衍五而至於八此者指節事辨别之禮而言然者如此也謂君子以此禮之敬事大神辨别大倫故尊敬之如此所以答哀公言禮何其尊之問也
  然後以其所能敎百姓不廢其會節
  禮本天秩聖人因人情而為之節文非强之以甚髙難行之事也故曰以其所能敎百姓會節謂行禮之期節如葬祭有葬祭之時冠昏有冠昏之時不可廢也
  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
  有成事謂諏日而得卜筮之吉事可成也雕鏤祭器之飾文章黼黻祭服之飾也嗣者傳續不絕之義此器服常存則此禮必不泯絕矣
  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筭備其鼎爼設其豕腊脩其宗廟嵗時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醜其衣服卑其宮室車不雕幾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
  順之謂上下皆無違心也言猶明也喪筭五服嵗月之數殯葬久近之期也即安其居者隨其所處而安之也節儉也醜猶惡也雕幾見郊特牲器養器也自奉如此其薄者蓋欲不傷財不害民而與民同其利也石林葉氏曰上以事天地下以别疏戚莫非尊敬之道也然禮者中庸而已中庸則不以所能者病人其敎人皆其所能也君子嚴於事鬼神而儉於奉己故事鬼神則以敬順為主喪筭也鼎爼也豕腊也宗廟也皆無所不盡至於自奉乎己則以恭儉為主故醜衣服卑宮室不雕車不鏤器不貳味以與民同利禹之克勤克儉而致羙乎黻冕致孝乎鬼神盡力乎溝洫蓋此意也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去聲淫德不倦荒怠敖去聲慢固民是盡午去聲其衆以伐有道求得當去聲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今之君子莫為禮也
  實貨財也淫德放蕩之行也固如固獲之固言取之力也盡謂竭其所有也午與迕同午其衆違逆衆心也求得當欲言不過求以稱其私欲而已不以其所不問其理之所在也由前由古之道由後由今之道也嚴陵方氏曰好實無厭言貪而不知足也淫徳不倦言過而不能改也荒於事故其心怠敖於物故其心慢固民是盡者謂其或盡民之力而不計其勞或盡民之財而不計其費也衆者人之所順而反午之有道者人之所尊而反伐之求其得而已不顧於義也當所欲而已不循於理也若是則動皆失其所矣故曰不以其所也用民即君子也以其有君國子民之位故以用民言之
  孔子侍坐於哀公哀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孔子愀七小反然作色而對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德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
  愀然悚動之貌作色變色也百姓之德猶言百姓之幸也敢無辭猶言豈敢無辭臨川呉氏曰人道謂治人之道政者行事以正人之不正治人之道不過如此故曰政為大
  公曰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公曰寡人雖無似也願聞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聞乎
  夫婦父子君臣三綱也庶物衆事也無似無所肖似言無德也臨川吳氏曰三綱人倫之大者庶物庶事之小者大者先正則小者從而正矣政之所謂正者如此
  孔子對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至矣大昏旣至冕而親迎去聲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
  方氏曰夫婦有内外之位故曰别父子有慈孝之恩故曰親君臣有上下之分故曰嚴易曰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故先後之序如此三者之正一以夫婦為之本故後言大昏為大也政在養人故古之為政愛人為大然而愛之無節則墨氏之兼愛矣安能無亂乎故曰所以治愛人禮為大禮止於敬而已故曰所以治禮敬為大禮以敬為主而大昏又為至焉故曰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旣為敬之至故雖天子諸侯之尊亦必冕而親迎也己親其人乃所以使人之親己而已故曰親之也者親之也冕而親迎可謂敬矣故曰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則無以相合而其情疎故曰弗愛不親弗敬則無以相别而其情褻故曰弗敬不正愛敬之道其始本於閨門之内及擴而充之其愛至於不敢惡於人其敬至於不敢慢於人而德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故曰愛與敬其政之本與慶源輔氏曰夫婦始也父子内也君臣外也問所以致三者之道則哀公亦善學之矣冕而親迎躬親之也躬親之者所以致其親愛之意也是興敬所以為親也舍敬則是遺親矣彼以褻為親者未要其終也唯敬以為親則愛得其正故能愛與敬則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矣而大昏又其總也
  公曰寡人願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聞此言也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
  已重太重也寡人固自言其固陋也不固焉得聞此言者言若不固陋則不以此為問安得聞此言乎請少進者幸孔子更略有以進敎我也○石梁王氏曰併言天地非止諸侯之禮也慶源輔氏曰願有言然者疑似之意不敢以為是也 臨川吳氏曰言配合二姓為夫婦以繼續先聖之後祭祀之時君為外主夫人為内主故曰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諸侯不得祭天地此泛言之因及天子爾天地社稷之祭后夫人不與以宗伯攝獻是亦后夫人為之主也
  孔子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已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
  直言二字未詳或云當作朝廷○陸氏曰物以不振為恥國以不興為恥○應氏曰物恥謂事物之汙陋國恥謂國體之卑辱内外之禮交洽則國家安富尊榮何恥之不伸是時魯微弱哀公欲振而興之而不知禮之為急故夫子以是告之嚴陵方氏曰天地合而後萬物生猶之二姓合而後人道成焉故曰大昏萬世之嗣也以其傳萬世之嗣則親迎之禮不為過矣○石林葉氏曰昏以繼萬世之嗣而為先祖後與之共事宗廟社稷以及天地所謂主也君共粢盛夫人共祭服則内足以治宗廟之禮推而大之可以配天地天則神也地則明也故以配天地之神明夫婦正則名正名正則言順故出則足以治直言之禮推而廣之凡君臣父子皆所正也故以立上下之敬至于事之廢墜可恥者足以正之國之衰弱可恥者足以興之為政之本孰有先於此乎然而昏姻之禮人倫之常也其效若此者何也蓋大王之所以興國者以其有姜女文王之所以造周者以其有后妃幽王之所以亡天下也亦以襃姒而已王化之本取諸家而推之則天下無不治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平聲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則國家順矣
  敬吾身以及百姓之身敬吾子以及百姓之子敬吾妻以及百姓之妻愾猶至也曁也如朔南暨聲敎之意大王愛民之君也嘗言不以養人者害人故曰大王之道也○方氏曰冕而親迎所以敬其妻也冠於阼階所以敬其子也為主於内者妻也故曰親之主傳後於下者子也故曰親之後内非有主則外不足以治其國家矣下非有後則上不足以承其祖考矣此所以不敢不敬也君子雖無所不敬又以敬身為大焉非苟敬身也以其為親之枝故也身之於親猶木之有枝親之於身猶木之有本相須而共體又非特為主為後而已此尤不敢不欲也長樂劉氏曰君子所以敬其身非為我而自尊也身雖在我其氣與性則受之於親傳之於祖非己得以輕而辱之也故曰不敬其身是傷其親也猶傷其根本者枝幹必從之而亡敢不敬慎而培之以禮乎三者非君獨然也百姓亦然也故其身也妻也子也莫不肖象於我靡有以異也○石林葉氏曰三者君行於上而民傚於下故曰百姓之象也百姓象其行莫不敬其身亦莫不敬其妻子所謂愾乎天下也大王愛厥妃終至於内無怨女外無曠夫蓋得於政矣
  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君子以位言也在上者言雖過民猶以為辭辭者言之成文者也動雖過民猶以為則則者動之成法者也此所以君子之言動不敢有過俱無過則民不待命令之及而自知敬其上矣民皆敬上則君之身不為人所辱方謂之能敬身成其親者不使親名為人所毁也馬氏曰言動者敬身之所宜慎也擬之而後言則無過言議之而後動則無過動過言而民作辭過動而民作則以其貴者賤者之所矜式也上者下之所視傚也言而世為天下法動而世為天下則不命而民敬恭能敬身之效也能敬其身則能立其身能揚其名以顯父母故曰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慶源輔氏曰慎言謹行以敬其身則百姓不命而恭敬焉所謂身以及身也故曰成己所以成物也
  公曰敢問何謂成親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已孔子遂言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
  方氏曰不能愛人則傷之者至矣故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則一身無所容矣故不能安土安土則所居無所擇樂天則所遭無所怨俯能無所擇則仰亦無所怨矣故不能安土不能樂天能樂天則於理無所不順成身之道亦順其理而已延平周氏曰君子有君國子民之道者也以其有君國子民之道然後能充其人道之成名然豈特成己之名耳又將成其親之名也○張子曰愛人然後保其身能保其身則不擇地而安不擇地而安盖所達者天矣夫達於天則成性而成身矣
  公曰敢問何謂成身孔子對曰不過乎物
  應氏曰物者實然之理也性分之内萬物皆備仁人孝子不過乎物者即其身之所履皆在義理之内而不過焉猶大學之止於仁止於孝也違則過之止則不過矣夫物有定理理有定體雖聖賢豈能加毫末於此哉亦盡其當然而止耳嚴陵方氏曰不過乎物即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也不過乎物則性分之内成而無虧也
  公曰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孔子對曰貴其不已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閉其久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
  日月相從不已繼明照于四方也不閉其久窮則變變則通也無為而成不言而信不怒而威也已成而明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也○劉氏曰天道至誠無息所謂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也君子貴之純亦不已焉然其不已者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如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是以不窮其久無思無營而萬物自然各得其成及其旣成皆粲然可見也蓋其機緘密運而不已者雖若難名而成功則昭著也無為而成者不見其為之之迹而但見有成也此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之謂也嚴陵方氏曰天道之不已不特在日月之相從此言亦據可見之象而已且天道之大在隂陽日者陽之象月者隂之象以是言天道又宜矣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君子所以貴天道也不閉者不寒也凡物開之則通閉之則塞能不閉其久之道是以其久可久也易曰終則有始天行也其謂是與
  公曰寡人憃尸雍反愚冥煩子志如字之心也
  憃愚蔽於氣質也冥者暗於理煩者累於事志讀如字哀公自言其不能敏悟所敎欲孔子以簡切之語志記於我心故孔子下文所對是舉其要者言之
  孔子蹴然辟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公曰寡人旣聞此言也無如後罪何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蹴然變容為肅敬貌無如後罪何言雖聞此言然無奈後日過乎物而有罪何此言是有意於寡過矣故孔子以為是臣之福○方氏曰仁人者主事天言之也孝子者主事親言之也親則近而疑其不尊天則遠而疑其難格徒以近而不尊則父子之間或幾乎褻矣徒以逺而難格則天人之際或幾乎絕矣故事親如事天者所以致其尊而不欲其褻也事天如事親者所以求其格而不欲其疎也○石梁王氏曰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此兩句非聖人不能言呉興沈氏曰不過乎物鼻目口耳百骸四肢物也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物也仁義禮智亦物也舉天地萬物之理備于我者皆物也是物也各有則焉人皆有是物則不可過也過則非天理也○馬氏曰孝者仁之始仁者孝之終親則邇不嫌乎無愛嫌於無敬而已故事親如事天所以致其敬也天則逺不嫌乎無敬嫌於無愛而已故事天如事親所以致其愛也愛與敬兩得之而後孝子行全故曰成身成身者言其德之不虧也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石梁王氏曰文雖有首尾然辭㫖散漫處多未必孔子之言山隂陸氏曰退朝曰燕退燕曰閒言禮燕居之亊也言詩閒居之事也燕居稱仲尼閒居稱孔子以此
  仲尼燕居子張子貢言游侍縱言至於禮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語去聲女禮使女以禮周流無不徧也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禮謂之野恭而不中禮謂之給勇而不中禮謂之逆子曰給奪慈仁縱言汎言諸事也周流無不徧者隨遇而施無不中節也敬以心言恭以容言禮雖以敬恭為主然違於節文則有二者之弊給者足恭便佞之貌逆者悖戾爭鬬之事夫子嘗言恭而無禮則勞勇而無禮則亂給則勞逆則亂矣夫子於三者之弊獨言給之為害何也蓋野與逆二者猶是直情徑行而然使習於禮則無此患矣惟足恭便給之人是曲意徇物致飾於外務以悅人貌雖類於慈仁而本心之德則亡矣故謂之奪慈仁謂巧言令色鮮矣仁而恥乎足恭正此意也嚴陵方氏曰敬言其心恭言其貌心敬而不中禮則文辭寡故謂之野貌恭而不中禮則文辭多故謂之給勇而不中禮則以力而不以德故謂之逆給即論語所謂口給也
  子曰師爾過而商也不及子産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敎也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將何以為此中者也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
  能食不能敎亦為不及故子貢并以中為問臨川呉氏曰卜商雖不在坐并言之者以其不及與子張之過相反也子産母道有餘父道不足有餘者為過不足者為不及師商二人而一過一不及子産一人而有過亦有不及故因言師商之過不及而并言之中者無過不及制者裁也子貢見夫子言師商之過不及遂問夫子何以得為無過不及之中而夫子答以禮也蓋禮有節以禮裁制之使中其節則無過亦無不及矣先云禮乎者設為問辭後云禮者設為答辭也
  子貢退言游進曰敢問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子曰然然則何如子曰郊社之義所以仁鬼神也甞禘之禮所以仁昭穆也饋奠之禮所以仁死喪也射鄉之禮所以仁鄉黨也食饗之禮所以仁賓客也
  前言禮釋囘增美質此言領惡全好大意相類仁昭穆謂祭時則羣昭羣穆咸在也饋奠喪奠也非吉祭鄉射鄉飲酒皆行之於鄉故曰仁鄉黨人而不仁如禮何此五者之禮皆發於本心之仁也○應氏曰領謂總攬收拾之也好惡對立一長一消惡者收斂而無餘則善者渾全而無虧矣夫禮之制中非屑屑然與惡為敵而去之也養其良心啓其善端而不善者自消矣仁者善之道也祭祀聘享周旋委曲焉者凡以全此而已仁心發於中而後禮文見於外及禮之旣舉而是心達焉則幽明之間咸順其序驩欣浹洽皆在吾仁之中是仁之周流暢達也○劉氏曰領惡猶言克己也視聽言動非禮則勿所以克去己私之惡而全天理之善也一日克巳復禮則天下歸仁所以鬼神昭穆死喪鄉黨賓客之禮無所往而不為仁也嚴陵方氏曰子游固知領惡全好在乎禮矣然未知所以謂之禮者果安在哉故問鬼為隂神為陽天地主乎隂陽故郊社言仁鬼神自禘而下皆言禮而特於郊社言義者蓋義者禮之所尊故特於郊社言之死喪死言其事喪言其禮也射以賓賢能鄉以序長幼鄉以大言之黨以小言之也食以養隂氣饗以養陽氣賓以君言之客以臣言之也先郊社後嘗禘尊親之序也先嘗禘後饋奠吉凶之序也先饋奠後射鄉重輕之序也先射鄉後食饗衆寡之序也
  子曰明乎郊社之義嘗禘之禮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
  明乎郊社之義則事天如事親明乎嘗禘之禮則事親如事天仁人孝子明於此故能推民胞物與之心而天下國家有不難治者矣馬氏曰郊社所以事天地而義藏於其中甞禘所以事宗廟而禮陳於其外因義以設禮因禮以考義神而明之存乎人則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是故以之居處有禮故長幼辨也以之閨門之内有禮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禮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獵有禮故戎事閑也以之軍旅有禮故武功成也
  三族父子孫也上文言郊社以下五者此又言居處以下五事皆所以明禮之無乎不在也嚴陵方氏曰居言其常居處言其暫處田以所取之利言之獵以所獲之物言之室有奥阼席有上下所謂居處有禮也故長幼辨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所謂閨門有禮也故三族和設官分職列爵分土所謂朝廷有禮也故官爵序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所謂田獵有禮也故戎事閑進退有度左右有局所謂軍旅有禮也故武功成或曰戎事或曰武功何也以器言則曰戎以道言則曰武器之所用者小而道之所致者大故於事則曰戎於功則曰武戎事閑然後武功成固其序也
  是故宮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時樂得其節車得其式鬼神得其饗喪紀得其哀辨說得其黨官得其體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得其宜方氏曰奥為尊者所居阼為主者所在寢則無侵房則有方至是極而中者為極自是衰而殺者為榱楹以盈而有所任也檐以曕而有所至也櫨若顱然楣若眉然如是則宮室得其度矣若魯莊公丹楹刻桷臧文仲山節藻梲蓋失其度故也量左為升以象陽之所升右為合以象隂之所合仰者為斛以象顯而有所承覆者為斗以象隠而有所庇外圜其形動以天也内方其形靜以地也鼎口在上以象有所安乎上足在下以象有所立乎下大者為鼐以象氣之所仍揜者為鼒以象才之所任足竒其數參乎天也耳偶其數兩乎地也非特此而已以兆之則有庣以旣之則有槪而量之所象又有如此者以貫之則有耳以舉之則有鉉而鼎之所象又有如此者其音足以中黄鍾而量又有樂之象焉其亨足以享上帝而鼎又有禮之象焉易曰以制器者尚其象蓋謂是矣然其器疏以達者所以象春高以粗者所以象夏廉以深之象秋閎以奄之象冬器固無適而非象也止以量鼎為言者蓋量為器之大者大者得其象則小者從可知鼎為器之重者重者得其象則輕者從可知若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所謂味得其時也陽而不散隂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所謂樂得其節也車得其式者六等之數作車之式也五路之用乘車之式也鬼神得其饗者若天神皆降地祇皆出人鬼皆格可得而禮是矣喪紀得其哀者或發於容體或發於聲音或發於言語飲食或發於居處衣服而各得其哀也辨說得其黨若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之類官得其體若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敎之類政事得其施若施典于邦國施則於都鄙施法于官府之類○劉氏曰禮以制中無過無不及克己復禮為仁則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故凡衆之動無不得其時中之宜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無一事之非仁也石林葉氏曰人莫不有所居凡所遇之地與所安之地皆居處也其禮異於闔門故尚齒則言長幼尚親則言三族見於戰伐攻取所謂軍旅也其禮異於田獵故習其坐作進退則言戎事獻俘執馘則曰武功至於朝廷則序爵下賢之地止於官爵序而已矣宮室者居其身也有所居而不可無所養故量鼎與味養其身也有其養不可無所安故樂安其心車安其行也自宮室而車安其行則奉身者已備故幽而事鬼神饗則受福明而治䘮紀哀不滅性出而從辨說則不失人以之居官則不失為政之體政事則不失先後之施舉而措之衆動無不當於理亦禮之違者與
  子曰禮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去聲平聲倀倀乎其何之譬如終夜有求於幽室之中非燭何見若無禮則手足無所錯耳目無所加進退揖讓無所制是故以之居處長幼失其别閨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獵戎事失其策軍旅武功失其制宮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時樂失其節車失其式鬼神失其饗喪紀失其哀辨說失其黨官失其體政事失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失其宜如此則無以祖洽於衆也倀倀無定向之貌祖始也洽合也言無以率先天下而使之恊合也臨川吳氏曰此又覆說上一條之言治者使之不亂也即事之治即其事而治之以禮也有其事必有其治之之禮治國而無禮則其事必亂而不能治如無目之人無相者前導旁扶則不能有所往如黒暗之時在黒暗之地無燭以照則不能有所見無禮則手足皆妄動故曰無所錯耳目皆妄聽妄視故曰無所加進退揖讓無以裁制而使之中節别即辨也策謂講武敎戰之謀策制謂全師克敵之法制
  子曰慎聽之女三人者吾語女禮猶有九焉大饗有四焉苟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𤣥興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爼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去聲規還中矩和鸞中采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入門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廟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知者知其理也事者習其儀也聖人已者言可以進於聖人禮樂之道也兩君相見諸侯相朝也縣樂器之懸於筍簴者也興作也升堂而樂闋者旣升堂主人獻賓酒賓卒爵而樂止也此饗禮之一節也賓酢主君又作樂主君飲畢則樂止此饗禮之二節也下管象武之上缺升歌清廟一句或記者略耳升堂而歌清廟之詩是三節也堂下以管吹象武之曲是四節也夏籥禹大夏之樂曲以籥吹之也與象武次序更迭而作故云夏籥序興言禮而必曰君子知仁使三子求節文於天理之中也行中規第五節也還中矩第六節也采齊樂章名和鸞車上之鈴也車行整緩則鈴聲與樂聲相中蓋出門迎賓之時此第七節也客出之時歌雍詩以送之此第八節也振羽即振鷺禮畢徹器則歌振鷺之詩九節也九者之禮大饗有其四一是賓卒爵而樂闋二是賓酢主卒爵則樂又闋三是升歌清廟四是下管象武餘五者則非饗禮所得專也○方氏曰雍禘太祖之詩也其用為大故歌之以送客振鷺助祭之詩其用為小故歌之以徹器而已二詩本主於禘太祖與助祭而又用之於此者猶鹿鳴本以燕羣臣而又用於鄉飲也然論語言以雍徹其用與此不同又何也蓋彼言天子饗神之事此言諸侯饗賓之事重輕固可知矣示情者欲賓主以情相接也示德者欲賓主以德相讓也示事者欲賓主以事相成也○劉氏曰仁者天下之正理禮序樂和天下之正理不外是矣故曰如此而後君子知仁慈湖楊氏曰孔子曰入門而金作示情也然則懸興而金作鏗然而鳴即吾之情也何以言為也又曰升歌清廟示德也然則人聲由中而發文德由中而暢即吾之德也何以言為也又曰下而管象示事也然則堂下管籥武舞文舞次序而興又即吾之事也何必身親之也渾然天地萬物皆吾之體也純然宫商節奏皆吾之用也薦爼非外百官非彼行非行夫孰知其所以行而自中規還非還夫孰知其所以還而自中矩和鸞車之和鸞而即吾之中采薺也客出以雍其徹也以振羽莊敬和樂之妙又何其始始終終而不可致誥也畎畝之中無兩君相見之禮也而即兩君相見之禮也無金聲之樂也而即金聲之樂也無管象夏籥也而管象夏籥之音舞未嘗不日奏于前而昧者不見不聞也此豈說合而强同之哉黙而識之當自知自信也○臨川吳氏曰薦爼謂獻賓之時所陳禮樂謂自初及終所行之禮節所奏之樂章先後皆有序也百官謂執禮服役之職俻具而無缺也於斯時也見其藹然親厚相愛之心故曰知仁焉
  子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不能詩於禮繆不能樂於禮素薄於德於禮虚樂記言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此言禮者理也樂者節也蓋禮得其理則有序而不亂樂得其節則雖和而不流君子無理不動防其亂也無節不作防其流也人而不為周南召南猶正墻面而立不能詩者能不繆於禮乎禮之用和為貴不能樂則無從容委曲之度是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也素謂質朴也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薄於德者必不能充於禮也長樂陳氏曰禮煩則亂非所以為理也樂勝則流非所以為節也故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循理而動無動而非中也應節而作無節而非和也故曰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一動一作而禮樂存焉豈小人所能與哉蓋詩出於人情禮縁人情而為之節文則興於詩者未有不及於禮故不能詩於禮必失之無序能無繆乎樂不徒作必有禮焉則知樂者未有不幾於禮故不能樂於禮必失之無文能無素乎人而無徳焉以為禮則道以德者未有不齊以禮故薄於徳於禮必失之無實能無虚乎人之於詩樂有能有不能其於德則足乎己無待於外非有能有不能也特所得有厚薄而已
  子曰制度在禮文為在禮行之其在人乎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䕫其窮與子曰古之人與平聲古之人也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謂之偏夫䕫達於樂而不達於禮是以傳於此名也古之人也文謂文章之顯設者苟非其人則禮不虚道是以行之在人也子貢之意謂䕫以樂稱而不言其知禮其不通於禮乎窮不通也夫子再言古之人亦微示不可貶之意言䕫以偏於知樂是以傳此不達禮之名於後世耳然而畢竟是古之賢者也故又終之以古之人也之言然則禮樂之道學者能知其相為用之原則無素與偏之失矣馬氏曰制度者文為之體文為者制度之用簠簋爼豆所謂制度也升降上下所謂文為也制度文為皆禮之法也徒法不能自行故行之在人○長樂陳氏曰禮樂之道未嘗不相為表裏一人而兼禮樂者其古有徳之成人歟語曰文之曰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蓋達於禮不達於樂是直有質而無文以飾之也君子謂之素達於樂不達於禮是失之沈湎而無禮以正之也君子謂之偏䕫雖達於樂而不達於禮非不知制度文為也謂之偏可矣謂之窮可歟觀䕫敎胄子以直寛剛簡之徳達之以温柔戒之以無虐無傲則以樂禮敎和亦不過如此子貢以為窮惡可哉
  子張問政子曰師乎前吾語女乎君子明於禮樂舉而錯之而已
  前吾語女謂昔者已嘗告汝矣舉而錯之謂舉禮樂之道而施之政事也
  子張復扶又反問子曰師爾以為必鋪几筵升降酌獻酬酢然後謂之禮乎爾以為必行綴兆興羽籥作鐘鼓然後謂之樂乎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大平也諸侯朝萬物服體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
  筵席也綴兆舞者之行列也萬物服體謂萬事皆從其理
  禮之所興衆之所治也禮之所廢衆之所亂也目巧之室則有奥阼席則有上下車則有左右行則有隨立則有序古之義也
  衆之治亂由禮之興廢此所以為政先禮也目巧謂不用規矩繩墨但據目力相視之巧也言雖苟簡為之亦必有奥阼之處蓋室之有奥所以為尊者所處堂之有阼所以為主人之位也席或以南方為上或以西方為上詳見曲禮車之尊位在左父之齒隨行貴賤長幼各有所立之位此皆古聖人制禮之義也嚴陵方氏曰明於禮樂之道然後能舉而錯之於政禮足以正人之身樂足以正人之心政者正也子張問政故孔子以是答之論語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故不必鋪几筵之類然後為禮行綴兆之類然後為樂也言而履之謂踐言行而樂之謂安行力此二者謂力行此禮樂而施於有政也欲施於有政非明於禮樂而有其位焉固不可故曰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作室者工而工有巧巧之運存乎目故曰目巧之室隅有奥尊者所處别於卑階有阼主人所歴别於賓所謂室有奥阼也席或以南方為上或以西方為上所謂席有上下也乗車之法君在左勇士在右所謂車有左右也父之齒隨行五年以長則肩隨之所謂行有隨也天子南向而立自公侯而下各有位焉所謂立有序也然則古人之禮至於如是者豈徒從事於文為哉亦各有義存焉爾故曰古之義也
  室而無奥阼則亂於堂室也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車而無左右則亂於車也行而無隨則亂於塗也立而無序則亂於位也昔聖帝明王諸侯辨貴賤長幼遠近男女外内莫敢相踰越皆由此塗出也三子者旣得聞此言也於夫子昭然若發矇矣
  此言禮之為用無所不在失之則隨事致亂為政者可舍之而他求乎貴賤以爵言長幼以齒言遠近以親疎言男女以同異言外内以位序言也○方氏曰發矇者若目不明為人所發而有所見也○石梁王氏曰篇末二句是記者自作結語
  孔子閒居第二十九長樂陳氏曰閒居言詩則先之以為民父母而繼之以三王之德為民父母則在於致五至而行三無三王之德則在於奉三無私而先令聞蓋有為民父母之道而後可以行三王之徳洪範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故其序如此
  孔子閒居子夏侍子夏曰敢問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謂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以横於天下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矣
  詩大雅泂酌之篇凱樂也弟易也横者廣被之意言三無五至之道廣被於天下也四方將有禍敗之釁而必能先知者以其切於憂民是以能審治亂之幾也嚴陵方氏曰禮有節父道也樂能同母道也五至由粗以入精故曰致三無自内以達外故曰行横于天下者以是道廣被于天下也四方有敗必先知之言其道又足以幾於神也敗者成之對不言成而止言敗者蓋君子思患而豫防之則敗尤在乎先知之故也
  子夏曰民之父母旣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
  五至三無者至則極盛而無以復加無則至微而不泥於迹之謂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志盛則言亦盛故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有美刺可以興起好善惡惡之心興於詩者必能立於禮故曰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貴於序樂貴於和有其序則有其和無其序則無其和故曰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至則樂民之生而哀民之死故曰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君能如此故民亦樂君之生而哀君之死是哀樂相生也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即下文無聲之樂無服之喪是也目正視則明全耳傾聽則聰審今正視且不見傾聽且不聞是五至無體無聲而惟其志氣之充塞乎天地也塞乎天地即所謂横於天下也馬氏曰五至者治己之事也治己莫如志故以志為先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故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興於詩則可與言言而履之禮也故禮亦至焉立於禮則可以行行而樂之樂也故樂亦至焉治己至於樂則治之至也治己之至則人所憂不可不憂故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者有出而與民同患之意也哀樂相生自然之勢也哀樂相生妙道也道之妙則以聲色求之其意愈遠矣志氣充於中則其精神與天地往來而俯仰之間無所愧怍故曰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
  子夏曰五至旣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三無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之謂三無子夏曰三無旣得略而聞之矣敢問何詩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無體之禮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無服之喪也
  夙早也基始也宥寛也密寧也周頌昊天有成命篇言文王武王夙夜憂勤以肇基天命惟務行寛靜之政以安民夫子以喻無聲之樂者言人君政善則民心自然喜悅不在於鐘鼓管絃之聲也逮逮詩作棣棣盛也選擇也邶風栢舟之篇言仁人威儀之盛自有常度不容有所選擇初不待因物以行禮而後可見故以喻無體之禮也手行為匍伏地為匐邶風谷風之篇言凡人有死喪之禍必汲汲然往救助之此非為有服屬之親特周救其急耳故以喻無服之喪也藍田呂氏曰先儒謂此三者皆行之在心外無形狀故稱無也蓋樂必有聲其無聲者非樂之器乃樂之道也禮必有體其無體者非禮之文乃禮之本也喪必有服其無服者非喪之事乃喪之理也則此三者行之在心外無形狀可知也○臨川呉氏曰所謂禮樂之原非真有形而後為禮有聲而後為樂有喪服而後為哀故以三無言之
  子夏曰言則大矣美矣盛矣言盡於此而已乎孔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
  疏曰服習也言君子習此三無猶有五種起發其義
  子夏曰何如孔子曰無聲之樂氣志不違無體之禮威儀遲遲無服之喪内恕孔悲無聲之樂氣志旣得無體之禮威儀翼翼無服之喪施及四國無聲之樂氣志旣從無體之禮上下和同無服之喪以畜萬邦無聲之樂日聞去聲四方無體之禮日就月將無服之喪純德孔明無聲之樂氣志旣起無體之禮施及四海無服之喪施于孫子
  方氏曰無聲之樂始之以氣志不違者言内無所戾也無所戾則無所失故繼之以氣志旣得得之於身則人亦與之故繼之以氣志旣從人從之矣則聲聞于外故繼之以日聞四方日聞不已則方興而未艾故繼之以氣志旣起無體之禮始之以威儀遲遲者言緩而不迫也緩或失之於怠故繼之以威儀翼翼威儀得中則無乖離之心故繼之以上下和同和同而無乖離則久而愈大故繼之以日就月將愈大則不特施于近而可以及乎遠故終之以施及四海無服之喪始之以内恕孔悲者言其以仁存心也仁者愛人故繼之以施及四國以仁及人則所養者衆故繼之以以畜萬邦所養者衆則其德發揚于外故繼之以純德孔明德旣發揚于外則澤足以被于後世故終之以施于孫子其序如此謂之五起不亦宜乎○應氏曰大抵援詩句以發揚詠歎之蓋賛美之不已也○劉氏曰志氣塞乎天地則是君之志動天地之氣也氣志不違以下則是君心和樂之氣感天下之志也藍田呂氏曰無聲之樂在於氣志無體之禮在於威儀氣志與物不違則固樂矣於理旣得則尤樂矣於道旣合則愈樂矣然則雖曰無聲日聞四方矣是故天下樂之氣志旣起也威儀和而緩則無急迫之態矣敬而肅則無怠慢之容矣上下和同則無乖異之變矣然則雖曰無體而小者日就大者月將矣是故一人行之施及四海也若夫無服之喪本由内恕孔悲則視人之喪猶己之喪也旣推是心施及四國必由是道以畜萬邦厥今純德孔明其後施于孫子此仁之至也氣志旣充威儀旣備而篤於仁然後三無五起之義可得而盡矣
  子夏曰三王之德參於天地敢問何如斯可謂參於天地矣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去聲天下子夏曰敢問何謂三無私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此之謂三無私其在詩曰帝命不違至於湯齊如字湯降不遲聖敬日齊昭假遲遲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是湯之德也
  三王之德參於天地蓋古語故子夏舉以為問詩商頌長發之篇孔子引之以證湯無私之德○嚴氏曰商自契以來天命所嚮未甞去之然至湯而後與天齊謂王業至此而成天命至此而集天人適相符合也湯之謙抑所以自降下者甚敏而不遲故聖敬之德日以躋升也敬為聖人之敬言至誠也日躋言至誠無息也德日新又日新是聖敬日躋之盛即文王之純亦不已也其昭格於天遲遲甚緩言湯無心於得天付之悠悠也湯無所覬倖故唯上帝是敬其誠專一然天自命之以為法於天下使為王也嚴陵方氏曰天之高也凡在下者無不覆故曰無私覆地之厚也凡在上者無不載故曰無不載日月之明也凡容光者無不照故曰無私照○石林葉氏曰所謂參者即易之所謂合也德合於天地則其明必合於日月故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朱子曰商之先祖旣冇明德天命未嘗去之以至於湯湯之生也應期而降適當其時其聖敬又日躋升以至昭格于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命之使為法於九州也
  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敎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敎也
  上章引詩以明王道之無私此言天地之無私也春夏之啓秋冬之閉風雨之發生霜露之肅殺無非天道至公之敎也載猶承也由神氣之變化致風霆之顯設地順承天施故能發育羣品形猶迹也流形所以運造化之迹而庶物因之以生此地道至公之敎也聖人之至德與天道之至敎均一無私而已藍田呂氏曰天有四時運行於上地載神氣動作於下春秋冬夏風雨霜露所以釋天有四時也風霆流形庶物露生所以釋地載神氣也春秋執生殺之機冬夏極陰陽之用風雨霜露施于庶物者皆可取法無非敎也風之動蕩霆之震耀流形于下化育庶物使皆呈露發生者亦可取法無非敎也然風霆猶風雨皆神氣也降於天載於地以成化育者也獨於地言之則以流形而可見也○嚴陵方氏曰天以氣運乎上故其敎以四時為主地以形成乎下故其敎以庶物為主言天之四時則其序先於風雨霜露者四時以風雨霜露為之用故也言地之庶物則其序後於神氣風霆者庶物以神氣風霆為之體故也且四時之在天一往一來莫不有先後之序盈虚之數庶物之在地一動一植莫不有小大之别多少之分則聖人之設敎豈能舍是哉故曰無非敎也神氣者天氣也及其下降而得地載之故曰地載神氣神氣散而為風薄而為霆故曰神氣風霆風霆流行而成形故曰風霆流形形成而後物生可見故曰庶物露生夫風之行也植物之甲者莫不拆霆之震也動物之蟄者莫不蘇則庶物露生於此可見矣若雨露莫不物資以生然止以風霆言之者以風霆無方而莫測尤為氣之神故也易曰鼓之舞之以盡神揚子曰鼔舞萬物其雷風乎蓋以是也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其在詩曰嵩高維嶽峻極于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為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即至誠前知之謂也耆欲所願欲之事也有開必先言先有以開發其兆眹者如將興必有禎祥若時雨將降山川必先為之出雲也國家將興天必為之豫生賢佐故引大雅嵩髙之篇言文武有此無私之徳故天為之生賢佐以興周而文武無此詩故取宣王詩為喻而曰此文武之德也○嚴氏曰嵩然而髙竦者嶽也其山峻大極至于天維此嶽降其神靈以生仲山甫及申伯此申伯及山甫皆為周室之翰榦四國則于以蕃蔽其患難四方則于以宣布其德澤藍田呂氏曰清而明者天之德也以天德在躬故氣志如神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所謂耆欲將至則有開於興王必先有以生賢有開於興王譬猶天降時雨也必先有以生賢譬猶山川出雲也嵩髙者生賢之詩也宣王中興之王也申甫間生之賢也故能為周翰以蕃于四國宣于四方也文武之德如此無詩以言之故取類以明義也○石林葉氏曰清明在躬則志所向氣所適其驗於外者如神也以其如神故耆欲將至有開必先中庸曰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誠之至則亦虚一而靜耆欲將至而先動乎四體者人也雨降而先出乎雲者天也國家將興而五嶽必生輔助者天人之相應也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去聲詩云明明天子令聞不已三代之德也弛其文德恊此四國大王之德也子夏蹶然而起負牆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
  先其令聞者未王之先其祖宗積德已有令善之聲聞也詩大雅江漢之篇弛猶施也詩作矢陳也恊詩作洽詩美宣王此亦取以為喻子夏問三王之德夫子但舉殷周言之者禹以禪無可疑殷周放伐故特明其非私也蹶然喜躍之貌負牆而立者問竟則退後背壁而立以避進問之人也承者奉順不失之意○應氏曰嵩髙生賢本於文武德洽四國始於大王其積累豈一日哉藍田呂氏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而得賢佐則必有令聞矣先以令聞慰服人心然後可以興王業故三代之王必皆先之也江漢之詩曰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國以矢為弛以洽為恊聲之誤也此亦宣王之詩而謂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為三代之德矢其文德洽此四國為大王之德皆取類言之也此篇始論為民父母之道終論參於天地之德致五至行三無者為民父母之道也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者參於天地之德也然王者必得賢佐有令聞然後可以施為故以嵩髙江漢之詩申言之也
  禮記大全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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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五
  明 胡廣等 撰
  坊記第三十嚴陵方氏曰君子之坊民舍禮何以哉故經解曰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當周之衰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壊之者多矣則坊之之道固不可以不記矣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平聲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為之坊民猶踰之故君子禮以坊德刑以坊淫命以坊欲
  辟讀為譬坊與防同言君子以道防民之失猶以隄防遏水之流也○應氏曰理欲相為消長人欲熾盛而有餘則天理消減而不足禮則防其所不足而制其所有餘焉性之善為德禮以防之而養其源情之蕩為淫刑以防之而遏其流聖人防民之具至矣然人之欲無窮而非防閑之所能盡也聖人於是而有命之説焉命出於天各有分限而截然不可踰也天之命令人力莫施以是防之則覬覦者塞羨慕者止而欲不得肆矣張子曰君子之道辟則坊與下文所謂禮刑命者是即君子之道也○馬氏曰禮所以制中故禮以坊德刑所以禁過故刑以坊淫命所以知分而安之故命以坊欲○慶源輔氏曰人有所畏則不敢縱禮以坊德刑以坊淫略而言之也至於命以坊欲則又入深而言之是三者所謂大為之坊也彼因一事設一禁者豈君子之道哉
  子云小人貧斯約富斯驕約斯盜驕斯亂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故聖人之制富貴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貧不至於約貴不慊口簟反於上故亂益亡
  方氏曰小人無道以安貧故貧斯約無德以守富故富斯驕約者不獲恣則有羨彼之志故約斯盜驕者不能遜則有犯上之心故驕斯亂凡此皆人之情也而禮則因而為之節文富者不以有餘而慢於人貧者不以不足而窮其身貴者不以在上而慊於物皆由有禮故也若家富不過百乗所以制富而不使之驕也一夫受田百畝所以制貧而不使之約也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所以制貴而不使之慊也石林葉氏曰貴賤尊卑者節也升降上下者文也有節以制其等有文以别其位則富不驕貧不約貴不慊於上雖然禮之所制者亦多術矣富貴獨先焉者以人道之大欲所存而已矣○慶源輔氏曰約是氣歉驕是氣盈坊主於禮故此著言之作者之謂聖故制富貴聖人之事也慊謂滿足貴不慊於上如滿而不溢高而不危之意
  子云貧而好樂富而好禮衆而以寧者天下其幾上聲矣詩云民之貪亂寧為荼毒故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衆而以寧謂家族衆盛而不以悖亂致禍則也天下其幾言此三者不多見也詩大雅桑柔之篇貪猶欲也荼苦菜也毒螫蟲也刺厲王言民苦政亂欲其亂亡故寧為荼苦毒螫之行以相侵暴而不之恤也千乗諸侯之國其地可出兵車千乗也都城卿大夫都邑之城也雉度名也高一丈長三丈為一雉家富卿大夫之富也不過百乗其采地所出之兵車不得過此數也○石梁王氏曰貧而好樂添一好字恐非孔子語嚴陵方氏曰制國不過千乗即孔子所謂千乗之國是也千乗之國即百里之國也井田之法方里為井十井為乗百里之國適千乗也都城不過百雉即左氏所謂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都葢公卿王子弟所食之采地雉則五堵也百雉則其城五百堵矣家富不過百乗即孟子所謂百乗之賦也千乗百乗皆以所出之賦言之也乗以車之多少言雉以城之廣狹言或言其多少或言其廣狹互相備也於國言制於家言富皆謂制其富也亦互相備而已所坊之事不止於民經每以民為言者葢民以不足於坊之之道故坊之設也以民為主若夫君子能以禮自坊則無俟乎人為之坊矣
  子云夫禮者所以章疑别㣲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
  疑者惑而未決㣲者隠而不明惟禮足以章明之分别之也石林葉氏曰章疑異於決疑疑者似同而異章言其顯也決言其成也别㣲異於明㣲㣲者似有而無别言其辨也明言其既著也以其顯疑故貴賤有等以其辨㣲故衣服有别貴賤以爵列也爵以詔德觀其貴賤則知德之有厚薄也衣服以功賜也服以顯庸觀其衣服則知其功之有小大也至於朝廷有位則爵命衣服所自居也民之視其位則知其定分而行遜避矣○嚴陵方氏曰貴賤有上下之等衣服有隆殺之别朝廷有尊卑之位有等有别有位則各安其分而不爭矣
  子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禮君不稱天大夫不稱君恐民之惑也詩云相去聲彼盍旦尚猶患之子云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猶得同姓以弑其君
  楚越之王喪書卒不書葬夷之也君不稱天避天子也大夫不稱君而稱主避國君也詩逸詩也盍旦夜鳴求旦之鳥患猶惡也言視彼盍旦之夜鳴以求曉是欲反夜作晝求所不當求者人尚且惡之况人臣而求犯其上乎不同車遠害也簒弑之禍常起於同姓故與異姓同車則不嫌嚴陵方氏曰日者人君之象在天者既無二日有土者故無二王大而有土者既無二王小而有家者故無二主凡此皆以尊無二上故也故曰示民有君臣之别也盍旦即月令所謂鶡旦盍何不也何不旦是求旦而已故名之以此人患之者以其亂晝夜故也君臣之别晝夜之象也其可亂之乎故引逸詩以況之乗車之法君在左僕在中央勇士在右
  子云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則亂益亡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
  食禄也浮在上也才德薄而受禄厚是食浮於人也嚴陵方氏曰賤不貪貴貧不慕富則無爭奪之禍矣故亂益亡夫權輿之無餘不害為賢者伐檀之素餐君子所不為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此亦辭富貴之道也浮與行浮於名之浮同
  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詩云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己斯亡子云君子貴人而賤己先人而後己則民作讓故稱人之君曰君自稱其君曰寡君
  詩小雅角弓之篇爵酒器也嚴氏云兄弟有因杯酒得罪而怨者此為持平之論以解之言凡人之不善者其相怨各執一偏而不能參彼已之曲直故但知怨其上而不思己過然其端甚㣲或止因受爵失辭遜之節而或至於亡其身亦可念矣○方氏曰禮六十以上籩豆有加故酒肉以犯齒言三命不齒席于尊東故衽席以犯貴言族人不得戚君位故朝廷以犯君言嚴陵方氏曰貴人而賤己則不驕先人而後己則不爭故民作讓書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揚子曰自後者人先之自下者人髙之皆謂是矣
  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則民可以託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猶偝死而號平聲無告
  詩邶風燕燕之篇畜詩作朂勉也莊姜言歸妾戴媯思念先君莊公以婦道勗勉寡人寡人莊姜自謂此以朂為畜者言能容畜我於心而不忘是不偝死忘生之意也○疏曰財利榮禄之事假令死之與生並合俱得君上則先與死者後與生者以此化民則民皆不偝於死者亡謂身為國事而出亡在外存謂存在國内者君有利禄先與在外亡者而後與國内存者以此化民民皆仁厚可以大事相付託也偝死而號無告者言民偝棄死者其生者老弱號呼無所控告也嚴陵方氏曰死謂為國家死其事者亡謂為國家亡而在外者利禄之所施不必及其身也録其人之功以及其親族而已若周官以其財養死政之老與其孤禮言去國三世爵禄有列於朝之類皆是也以死者君之心猶所不忘則民勤於孝思矣故曰民不偝以亡者君之心猶所不絶則民勉於忠義矣故曰民可以託號無告者呼而無所告訴也
  子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禄則民興讓尚技而賤車則民興藝故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貴人貴有德之人也言君能貴有德者而不吝於班禄則民興於讓善尚有能者而不吝於賜車則民興於習藝賤禄賤車非輕禄器也特以貴賢尚能而不吝於所當與耳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故君子之言常約小人則先言而後行不必其言行之相顧也○鄭氏曰約與先互言君子約則小人多矣小人先則君子後矣嚴陵方氏曰貴人而賤禄尚技而賤車皆謂任賢使能錫予之而無所吝也人謂賢者技謂能者也言禄則爵可知言車則馬可知上之所化如此不徒事乎空言而已故繼之以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去聲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故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民之報禮重詩云先民有言詢于芻蕘
  上酌民言謂人君將施政教必斟酌參挹乎輿論之可否如此則政教所加民尊戴之如天所降下者矣否則民必違犯也民不天上之所施則悖慢之亂作矣信則不欺於民讓則不恃乎己以此臨民民得不親其上死其長乎故曰民之報禮重也詩大雅板之篇詢于芻蕘問于取草取薪之賤者也引此以明酌民言之意嚴陵方氏曰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之所為未嘗不以民也夫上酌民言則與天合矣故下豈有不天上施者乎言必曰酌者以言有當否斟酌而後行之也上不酌民言則事或妄行而失其所守故曰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民或肆慢而無以相治故曰亂也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上酌民言矣民之報禮重則下天上施矣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不爭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怨益亡詩云爾卜爾筮履無咎言
  詩衛風氓之篇履當依詩作體謂卜之於龜筮之於蓍其卦兆之體皆無凶咎之辭也以無咎明不爭不怨之意○石梁王氏曰鄭箋詩既以體為卦兆之體何故於此曲附履字之訛嚴陵方氏曰書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可謂不矜伐矣故民不爭也汝且能無己矣故怨益亡○臨川呉氏曰言在上者善稱人過稱己則民化之亦以善讓人而不與人爭也又且人不怨己也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讓善詩云考卜惟王度徒洛反是鎬京惟龜正之武王成之
  詩大雅文王有聲之篇言稽考龜卜者武王也謀度鎬京之居葢武王之志已先定矣及以吉凶取正於龜而龜亦協從武王遂以龜為正而成此都焉是武王不自以為功而讓之龜卜也故引以為讓善之證然此兩節所引詩意義皆不甚協慶源輔氏曰善則稱人與人為善之心也過則稱己自任以重之事也聖人不過如是大舜善與人同武王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民不爭始之事也又進則怨益亡又進則民讓善怨益亡則不爭不足言矣民讓善則亡怨不足言矣
  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于内女乃順之于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德於是惟良顯哉
  君陳周書與今書文小異引以證善則稱君之義臨川呉氏曰言人臣善稱君過稱己則民化之皆興起而盡忠於君引書君陳證歸美於君之事於乎歎辭是謂如此也言臣能如此則是良臣而君之名亦顯也
  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己則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紂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
  泰誓周書引以證善則稱親之義臨川呉氏曰言人子善稱親過稱己則民化之皆興起而孝於親引書泰誓證歸美於親之事
  子云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髙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弛猶棄忘也三年不言見商書説命篇讙今周書無逸篇作雍讙與歡同言天下喜悦之也此條引論語近之引書義不協○石梁王氏曰既有子云又引論語曰不應孔子自言因知皆後人為之且不應孔子發言段段引證如此齊同嚴陵方氏曰子為父隠所謂弛其過也善則稱親所謂敬其美也○石林葉氏曰親之亡也三年無改以終其憂三年不言以思其孝然書言乃雍此言乃讙讙則樂之至也雍則和之至也
  子云從命不忿㣲諫不倦勞而不怨可謂孝矣詩云孝子不匱
  從命不忿謂承受父母命令之時不可有忿戾之色葢或以他事致忿而其色未平也一説忿當作怠亦通詩大雅既醉之篇言孝子事親無乏止之時馬氏曰從命不忿愛也微諫不倦敬也
  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詩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
  因睦以合族謂㑹聚宗族為燕食之禮因以致其和睦之情也詩小雅角弓之篇令善也綽綽寛容之貎瘉病也慶源輔氏曰因孝以睦父母之黨因睦以合逺近之族未能孝於其親安能睦其黨乎故曰可謂孝矣綽綽有裕故能合族也交相為瘉豈能合族乎○嚴陵方氏曰於父母之黨猶且睦之况父母乎故可謂孝矣
  子云於父之執可以乗其車不可以衣去聲其衣君子以廣孝也子云小人皆能養其親君子不敬何以辨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書云厥辟不辟忝厥祖
  父之執與父執志同者也車所同衣所獨故車可乗衣不可衣廣孝謂敬之同於父亦錫類之義也辨别也同位則尊卑相等是不敬也故不同位者所以厚敬親之道書商書太甲篇今書文無上厥字言君不君而與臣相䙝則辱其先祖以喻父不自尊而與卑者同位亦為忝祖也嚴陵方氏曰衣於身最密前言君與異姓同車不同服亦以是而已夫孝所以事父也於父之執猶且如此則孝之所及廣矣故曰君子以廣孝也論語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此言父子不同位曲禮言父子不同席席言所坐之席位言所立之位坐立雖不同其所以辨尊卑之義則一而已
  子云父母在不稱老言孝不言慈閨門之内戲而不歎君子以此坊民民猶薄於孝而厚於慈
  曲禮云恒言不稱老與此意同孝所以事親慈所以畜子言孝不言慈者慮其厚於子而薄於親故也可以娯人而使之樂者戲也可以感人而使之傷者歎也閨門之内謂父母之側戲而不歎非專事於戲也謂為孺子之容止或足以娯親猶云可爾恨歎之聲則傷親故不為也慶源輔氏曰孝慈一心也然人情多薄於孝而厚於慈者私而已
  子云長民者朝廷敬老則民作孝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廟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修宗廟敬祀事教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
  方氏曰為親之死故為尸以象其生為神之亡故為主以寓其存經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所以言示民有事也追孝與祭統言追養繼孝同義石林葉氏曰老近於親者也近者猶敬於上則親者民必知孝於下尸則斯須之謹也故祭祀則言尸主者庸謹也故宗廟則言主此特見於有事而已若夫宗廟久而廢壊則修之祭祀立尸以敬之乃所以教民送終也故曰追孝○程子曰祭非主則無依非尸則無享
  子云敬則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廢禮不以美没禮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德以此示民民猶爭利而忘義
  籩豆簋鉶之屬皆祭器用之賓客以寓敬也菲薄而廢禮與過文而没禮皆不得為敬主人親饋是敬客也客祭其饌是敬主也易既濟九五爻辭禴薄也詩大雅既醉之篇○方氏曰食者利之所存禮則義之所出故言爭利以忘義石林葉氏曰祭器所以事神非同於所安也致敬於賓客則用之亦所以神事之也故大饗諸侯同於禮五帝少之為貴以其内心也故不以菲廢禮多之為貴以其外心也故不以美没禮惟其不必美也故饋而後食既醉而飽以德唯其不必菲也故殺牛而祭不如夏禴葢君子無意於菲美者示其逺利有志於飽德者示其思義民之反此乃至於爭利而忘義故不言坊者以其事示之而已矣
  子云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飲三衆賓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
  承奉事之也醴齊醍齊澄酒此三酒味薄者在上味厚者在下貴薄而賤厚是示民以不貪淫於味也尸飲三主人主婦賓長各一獻也然後主人獻賓是衆賓飲一也尊上者得酒多卑下者得酒少是示民以上下之等也祭禮之末序昭穆相獻酬此以和睦之道教民也堂上者觀室中之禮儀堂下者又觀堂上之禮儀其容有不肅者乎詩小雅楚茨之篇卒盡也言禮儀盡合於法度笑語盡得其宜也嚴陵方氏曰七日戒三日齊並見禮器郊特牲解曲禮曰為君尸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故云過之者趨走也夫齊戒以承之趨走以避之則敬之至矣故曰以教敬也自水言之則淡者為精甘者為粗若郊特牲所謂酒醴之美𤣥酒明水之尚是也自酒言之則濁者為質清者為文若此所謂醴酒在室澄酒在下是也其質在上其文在下則先王之所尚固可知矣示民以此豈有沈湎之禍哉故曰示民不淫也亦見禮運𤣥酒在室解尸飲三衆賓飲一謂祭祀獻酬之時也尊者飲多而卑者飲少故曰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者因祭祀之酒肉也聚其宗族者謂羣昭羣穆咸在也聚其宗族則交相親矣故曰教民睦也
  子云賓禮毎進以讓喪禮每加以逺浴於中霤飯上聲於牖下小斂於户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示逺也殷人弔於壙上聲周人弔於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葬者
  賓自外而入其禮不可以不讓喪自内而出其禮不容於不遠其進其加皆以漸致禮之道也章首賓喪並言下獨言喪禮者重卒葬而言餘説見檀弓嚴陵方氏曰毎進以讓每加以逺皆所以示逺逺則所以崇敬也自浴於中霤而下皆喪禮示逺之事弔於壙即檀弓所謂殷既封而弔是也弔於家即所謂反哭而弔是也所弔雖異所以不偝死之意則一然而民至於死則其事盡於此矣人之於此其可以不盡乎故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從周者以其弔於家為盡故也檀弓又曰反而亡焉失之矣則弔於家為盡可知
  子云升自客階受弔於賓位教民追孝也未没喪不稱君示民不爭也故魯春秋記晉喪曰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猶有弑其父者
  魯僖公九年晉侯詭諸卒冬里克弑其君之子奚齊十年里克弑其君卓子○方氏曰升自客階而不敢由於主人之階受弔於賓位而不敢居於主人之位所以避父之尊盡為子之孝而己父既徃而猶未忍升其階居其位焉故曰教民追孝也居君之位而未敢稱君之號則推讓之心固可見矣故曰示民不爭也石林葉氏曰升客階不敢代父也受弔於賓位不敢為主也不敢代父而為主者不忘親也故曰追孝古者君薨百官總己以聴冢宰三年則是君不言而冢宰攝之也以其不言故未終喪止稱曰子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唯卜之日稱二君
  推事父之道以事君推事兄之道以事長皆誠實之至豈敢有副貳其上之心乎欲貳其君是與尊者相敵矣故云示民不貳也君子人君之子也有君君在也不謀仕嫌欲急於為政也世子他事皆不得稱君貳唯命龜之時或君有故而已代之則自稱曰君之貳某左傳卜貳圉正謂君之貳故鄭引之云二當為貳也嚴陵方氏曰孝以事君者推事父之道以事君也弟以事長者推事兄之道以事長也若是則臣不敢貳於其君㓜不敢貳於其長矣故曰示民不貳也
  喪父三年喪君三年示民不疑也
  疏曰君無骨肉之親若不為重服民則疑君不尊今與喪父同示民不疑於君之尊也
  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示民有上下也與曲禮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意同有上下謂卑當統於尊也嚴陵方氏曰不敢有其身者𫝊所謂為人子者無以有己是也不敢私其財者經所謂不有私財是也若是則上之勢不分於下故曰示民有上下也
  故天子四海之内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専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而貳其君
  曲禮云三賜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以上四節皆明事君事親之道故總結之曰忘其親而貳其君石林葉氏曰君則統臣者也故天子無客禮君適於臣則為主父則統子者也故父在子不敢有其身私其財以為饋獻○嚴陵方氏曰自無客禮而下並見郊特牲解曲禮曰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君之所賜且不敢受況專之以授人乎故曰示民不敢專也饋即遺也自此遺彼則曰饋自下獻上則曰獻慶源輔氏曰子不敢有其身臣不敢有其室一心也
  子去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禄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無辭而行情則民爭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易曰不耕穫户郭反不菑凶以此坊民民猶貴禄而賤行
  禮之先幣帛謂先行相見之禮後用幣帛以致其情也此是欲教民以先任事而後得禄之義若先用財而後行禮則民必貪於財利矣無辭無辭讓之節也行情直行己情也禮畧而利行民不能無爭奪矣人有饋遺於己禮也已或以他故或以疾病不能出見其人則不視其饋視猶納也此葢不敢以無禮而當人之禮易无妄六二爻辭今文無凶字田一嵗曰菑三嵗曰畬不耕而穫不菑而畬以喻人臣無功而食君之禄引之以證不行禮而貪利也嚴陵方氏曰幣者帛之名帛者幣之實禮之先幣帛言物以禮為先也孟子謂恭敬者幣之未將是矣禮者事之象幣帛者禄之象故曰欲民之先事而後禄也先財而後禮則徇利而忘義故曰則民利無辭則失取予之宜行情則失利欲之節是非亷讓之道也故曰則民爭弗能見謂主人有故而弗能見饋者也既弗能見則不視其饋凡内物者必視其多寡是否而後内之故也貴禄而賤行者不以行事為先也
  子云君子不盡利以遺民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斂穧才乂反伊寡婦之利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以此坊民民猶忘義而爭利以亡其身
  詩小雅大田之篇秉禾之束為把者穧鋪而未束者言彼處有遺餘之秉把此處有不收斂之鋪穧寡婦之不能耕者取之以為利耳伊語辭與今詩文顛倒不同仕則不稼禄足以代耕也田則不漁有禽獸不可再取魚鱉也食時食四時之膳也不力珍不更用力務求珍羞也坐羊坐犬殺食而坐其皮也皆言不盡利之道詩衛風谷風之篇葑蔓菁菜也菲亦菜名詩之意與此所引之意不同詩意謂如葑菲常食之菜不可以其近地黄腐之莖葉遂棄其上而不采猶夫婦之間亦不當以小過而棄其善此引以為不盡利之喻者謂采葑菲者但當采取其葉不可以其根本之美而并取之如此則人君盛徳之聲逺播無有違之者而人皆知親其上死其長矣詩則以及爾同死為偕老也嚴陵方氏曰君子之於利非不取也不盡之而已若九一以治野外什一以治國中周官朝士凡得獲貨賄人民六畜者委之于朝告于士旬而舉之大者公之小者庶民私之澤虞言頒其餘于萬民皆此意自仕則不稼而下亦皆不盡利之事也○石林葉氏曰仕則不稼者不盡利以遺民也食時不力珍者盡仁以愛物也
  子云夫禮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别也詩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去聲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蓺麻如之何横從兹弓反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以此坊民民猶有自獻其身
  章明也無嫌無可嫌之行也詩齊風南山之篇今詩作析薪如之何而豳風伐柯篇言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克能也横從其畝言從横耕治其田畝也自獻其身謂女自進其身於男子也以此坊民以下十一字舊本在詩云之上今以類推之當在所引詩下嚴陵方氏曰恐民之或淫故禮坊之使有限恐民之無别故禮章之使自明若是則天下之情無可嫌者足以為之紀矣禮器曰君子之行禮不可不慎也衆之紀也紀散而衆亂非謂是歟媒所以通相交之情幣所以將相見之禮自獻其身則無俟乎媒幣矣慶源輔氏曰不曰綱而曰紀紀之事衆也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以此坊民魯春秋猶去上聲夫人之姓曰呉其死曰孟子卒
  厚别厚其有别之禮也卜之卜其吉凶也呉大伯之後魯同姓也昭公取呉女又見論語
  子云禮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陽侯猶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
  陽侯繆侯兩君之諡也鄭云共國未聞○方氏曰大饗者兩君相見之饗也因陽侯之事而廢夫人之禮則陽侯以前夫人固與乎大饗而有交爵之禮矣乃云非祭不交爵者先儒謂同姓則親獻異姓則使人攝此云不交爵謂饗異姓國君耳○石梁王氏曰陽侯繆侯既同是侯則殺字當如字讀鄭既未聞其國何以知陽侯為弑君
  子云寡婦之子不有見焉則弗友也君子以辟去聲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則不入其門以此坊民民猶以色厚於德
  寡婦之子見曲禮避逺者以避嫌故逺之也慶源輔氏曰既避之又逺之以色大欲當謹坊也色厚於德言好色厚於好德也
  子云好德如好色
  鄭云此句似不足
  諸侯不下漁色故君子逺去聲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御婦人則進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與同席而坐寡婦不夜哭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以此坊民民猶淫泆而亂於族
  諸侯不内娶若下娶本國卿大夫士之女則是如漁者之於魚但以貪欲之心求之也故云漁色荒於色則紀綱弛民之昏禮亦化之而廢致逺色者所以立民之紀使不以色而廢禮亂常也餘並見前嚴陵方氏曰孟子曰好色人之所欲也故經傳每以是況其所好之篤者祭義曰如見親之所愛加欲色然論語賢賢易色此云好德如好色以言其所好之篤而已婦人疾問其安否不問其疾之所在也凡此皆以逺嫌而已餘並見曲禮解
  子云昏禮壻親迎去聲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
  舅姑女之父母也承進也子女也論語註云送與之也儀禮父戒女曰夙夜無違命母戒女曰無違宫事皆恐事之違也末世禮壊故有男行而女不隨者亦有親近而女不至者○成氏曰婦人謂夫之父母曰舅姑男子亦謂妻之父母曰舅姑但加外字耳夫婦齊體父母互相敬也
  中庸第三十一  朱子章句











  禮記大全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六
  明 胡廣等 撰
  表記第三十二
  鄭氏曰記君子之德見於儀表者
  子言之歸乎君子隠而顯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
  方氏曰此篇稱子言之者八皆總其大同之略也稱子曰者四十五皆列其小異之詳也○應氏曰歸乎之嘆聖人周流不遇覩世道之益衰念儀刑之有本何必厯聘駕説而後足以行道哉隠而顯即中庸所謂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是也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即所謂不動而敬不言而信是也中庸以是終篇葢示人以進德之事表記以是為始葢發明聖人立教之故馬氏曰隠者其迹顯者其名其迹隠於幽其名聞於人以其德藴於中輝光發於外夫惟徳藴於中而輝光發於外故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矜所以自飾而欲人之敬厲所以自嚴而欲人之畏言所以自宣而欲人之信故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則至德黙喻於心也
  子曰君子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
  疏曰甫刑吕刑也甫侯為穆王説刑故稱甫刑○馬氏曰見其所可行而不慮其所可止則失足於人見其所可喜而不慮其所可怒則失色於人見其所可語而不慮其所可黙則失口於人不失足於人故貌足畏不失色於人故色足憚不失口於人故言足信○劉氏曰君子謹獨不待矜而莊故不失足於人而貌足畏不待厲而威故不失色於人而色足憚不待言而信故不失口於人而言足信也葢其尋常敬忌故動處無不中節如此又引書以證之而義益顯矣藍田吕氏曰修身之要有三貌也色也言也曽子告孟敬子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出辭氣正顔色而已冠義曰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若巧言令色足恭則反是者也所謂足者舉動是也舉動即貌也主於足故言足也色者顔色見於面目者也口者言辭是也修此三者敬而已矣不敬則失之故貌敬則足畏也色敬則足憚也言敬則足信也
  子曰裼襲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瀆也
  裼襲見曲禮○應氏曰裼襲以示文質各有異宜所謂不相因者恐一時或有異事必易服從事各存其敬不以襲衣而因為裼不以裼衣而因為襲葢節文既辨而又不憚其勞則無相䙝之患藍田吕氏曰禮者節文而已節文不明慢瀆所由生也衣裘之間以襲裼為之節文故凡服裘者必有衣以裼之裘䙝服也不可以敬事故有衣以覆之也不袒則謂之襲襲充美也袒謂之裼裼見美也謂裘之文飾也不文飾也不裼故犬羊之裘不襲也不相因者或以裼為敬或以襲為敬也禮盛者不文則以襲為敬如大裘不裼及尸襲聘禮賓襲執圭弔則襲是也禮不盛者尚文故以裼為敬如君在則裼無事則裼受饗之時賓裼奉束帛加璧是也
  子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朝極辨不繼之以倦吕氏曰極敬者誠意至也苟至於樂則敬弛極辨者節文明也苟至於倦則入於苟簡金華應氏曰極者竭盡而無餘之辭繼者前竭而後承之謂葢報本始通肸蠁莫重乎祭一毫不敬則曠而不接矣其可以樂而散其志乎正名分出政令者莫嚴於朝一事不辨則紊而不治矣其可以倦而懈於事乎不繼之者竭力以畢事而不敢以此終也
  子曰君子慎以辟禍篤以不揜恭以逺去聲
  馬氏曰篤者居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處其華則輝光發於外而人不能揜也○應氏曰君子經德不回非以正行則其戒謹篤恭皆非有為而為之也豈區區於避禍患防揜恥乎記禮之垂是言亦以曉人知避困辱之道耳張子曰篤謂篤實篤實則自有光輝如何可揜與誠之不可揜其義同 藍田吕氏曰慎篤恭三者皆行之敬也慎其行則寡過况於禍乎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不慎而取禍者也篤其行則誠著何事於揜乎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及見君子則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不篤而好揜者也恭其行則人敬何事於恥乎侮人者人亦侮之不恭而近恥者也
  子曰君子莊敬日强安肆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仕鑑反焉如不終曰
  馬氏曰莊敬所以自强而有進德之漸故日强安肆所以自棄而有則度之漸故日偷○應氏曰儳者參錯不齊之貌心無所檢束而紛紜雜亂遂至儳焉錯出外既散亂而不整則内亦拘迫而不安故不能終日也若主一以直内而心廣體胖何至於如不終日乎嚴陵方氏曰莊敬日强者進於勤也安肆日偷者薄於怠也○延平周氏曰莊敬日强可以言君子安肆日偷亦言君子者謂雖為君子果莊敬則日入於强或安肆則日入於偷
  子曰齊戒以事鬼神擇日月以見君恐民之不敬也幽明之交上下之際尤其所當敬者故並言之石林葉氏曰事鬼神則致敬於幽者也故主齊戒見君則致敬於明者也故主擇日月○嚴陵方氏曰玉藻言將適公所宿齊戒則見君者非不齊戒周官言祭祀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則事鬼神者非不擇日月而此於鬼神言齊戒於君言日月者葢齊戒在人日月在天神道至幽故主言在人者以明之君道至明故主言在天者以神之亦各有所當也
  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
  馬氏曰狎侮至於死而不畏者蔽其所䙝也
  子曰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毋相䙝也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
  易蒙卦辭謂凡占者初筮則誠敬必全若以明而治蒙必其學者如初筮之誠則當告之若如再筮三筮之瀆慢則不必告之矣引此以言賓主之交際當慎始敬終如初筮之誠不可如再三筮之瀆慢也○吕氏曰辭者相接之言如公與客宴曰寡人有不腆之酒以請吾子之與寡人須臾焉使某也以請之類是也禮者相見之摯如羔鴈雉鶩之類是也必以辭必以禮者交際不可苟也苟則䙝䙝則不敬此交所以易疎也嚴陵方氏曰無辭不相接欲其有相接之名也無禮不相見欲其有相見之文也有名以正之有文以章之則豈有相䙝者乎禮重於辭而見親於接瀆有汚意䙝有近意則䙝不若瀆之為甚也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義者天下之制也報者天下之利也
  應氏曰仁之體大而尊昭揭衆善而人心儼然知所敬故曰表義之體方而嚴裁割事物而人心凜然知所畏故曰制報之為禮以交際徃來彼感此應而有不容己者所以使人有文以相接有恩以相愛其何利如之嚴陵方氏曰仁足以長人故曰天下之表義足以方外故曰天下之制仁義之表制而繼之以報之利則報者禮也曲禮曰大上貴德其次務施報又曰禮尚徃來則報之為禮固明矣
  子曰以德報德則民有所勸以怨報怨則民有所懲詩曰無言不讎無德不報太甲曰民非后無能胥以寧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子曰以德報怨則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德則刑戮之民也
  以論語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之言觀之此章恐非夫子之言○方氏曰以德報怨則忘人之怨雖不足以有懲而衆將德之而有裕矣故曰寛身之仁以怨報德則忘人之德既不足以有所勸而衆且怨之而不容矣故曰刑戮之民馬氏曰德必報之以德然後民知有所勸怨必報之以怨然後民知有所懲言有得失則必讎德有吉凶則必報民非后無能胥以寧則是民有德於后而必報之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則是后有德於民而必報之此上下之報也君之於民時使薄斂此上有以報於下也民之於君出死斷亡而不偷此下有以報於上也以德報徳禮也以德報怨非禮也雖其非禮而能以寛自居故謂之寛身之仁也
  子曰無欲而好仁者無畏而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己矣是故君子議道自已而置法以民
  呂氏曰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則非聖人不足以性仁苟志於仁矣無惡也則衆人皆可以為仁以聖人之所性而議道則道無不盡以衆人之可為而制法則法無不行○方氏曰欲而好仁則知者利仁之事也畏而惡不仁則畏罪者强仁之事也若所好生於無欲所惡生於無畏非中心安仁者不能故曰天下一人而已虙氏曰無欲而好仁則所好無非仁自仁之外别無他好也無畏而惡不仁則所惡無非不仁自不仁之外别無他惡也○延平周氏曰無欲而好仁者仁之至也無畏而惡不仁者義之至也無欲而能好無畏而能惡者天下一人而已矣以其無欲而能好無畏而能惡者天下常寡故君子議道則以己而置法則必以人葢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者己之所能以己之所能而議道則可以合道有欲而好仁有畏而惡不仁者民之所能以民之所能而置法則法之所以易行者也
  子曰仁有三與仁同功而異情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上聲仁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厚於仁者薄於義親而不尊厚於義者薄於仁尊而不親
  呂氏曰安仁利仁强仁三者之功同歸於仁而其情則異此堯舜性之湯武身之五霸假之所以異也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雖湯武之舉不過乎是而其情則不同故其仁未可知也過者人所避有不幸而致焉周公使管叔監殷過於愛兄而已孔子對陳司敗以昭公知禮過於諱君而已皆出乎情而其仁可知也道非仁不立義非人不行凡人之舉動必右先而後左隨之故曰仁右道左嚴陵方氏曰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者以其三者之情雖異及其成功則一而未知其孰為仁者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者論語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正謂是也仁者之為仁猶之生於陵者安於陵而已故曰安仁知者之為仁知仁之為己利則為之知不仁之為己害則不為也故曰利仁畏罪者之為仁畏不仁之貽罪則戒而惡之欲仁之為功則强而好之故曰强仁○藍田呂氏曰右者人所有事左者居於不用之地而助右之所不及也仁者人之體也將有為也將有行也非仁不可也故曰仁者右也又曰仁者人也道者天之理也仁至于不可行不可不節則理有所不得已以助人之所不及者義也故曰道者左也又曰道者義也仁莫隆於父子父子之道親親也義莫重於君臣君臣之道尊尊也厚於此則薄於彼厚於彼則薄於此惟知其所以為左右則尊尊親親並行而不相悖無厚薄之間矣
  道有至有義有考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考道以為無失應氏曰至道即仁也至道渾而無迹故得其渾全精粹以為王義道嚴而有方故得其裁割斷制以為霸盡稽考之道而事不輕舉焉亦可以無失矣○石梁王氏曰義道以霸非孔子之言藍田呂氏曰至道者至于道之極不可以有加也所謂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上下與天地同流者也故曰至道以王義道者揆道而裁之者也所謂制節謹度是可以有國而長諸侯者也故曰義道以霸考道者必稽古昔稱先王所謂非法不言非道不行雖未達道不能以義起亦庶幾乎不失道矣
  子言之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中心憯七感反多八反愛人之仁也率法而强上聲之資仁者也詩云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數上聲世之仁也國風曰我今不閲皇恤我後終身之仁也
  仁有數言行仁之道非止一端葢為器重為道逺隨其所舉之多寡所至之逺近皆可謂之仁也義有長短小大言義無定體在隨事而制其宜也中心憯怛惻隠之端也故為愛人之仁率循古人之成法而勉强行之此為求仁之事資仁取諸人以為善也即上文强仁之意詩大雅文王有聲之篇言豐水之傍以潤澤生芑穀喻養成人才也武王豈不官使之乎言無遺才也聖人為後嗣計莫大於遺之以人才是欲𫝊其孫之謀而燕安翼輔其子耳曾𤣥以下皆孫也故夫子以為數世之仁葢中心憯怛所發者深故所及者逺也國風邶風谷風之篇今詩作躬閲容也言我身且不見容何暇憂後事乎此但欲以仁終其身而已耳葢勉强資仁所發者淺故所及者近也藍田吕氏曰以其誠心愛人故曰愛人之仁以其有取於外故曰資仁此所發淺深之數也數世之仁終身之仁此所施逺近之數也故曰仁有數義無定體唯其所宜而已宜長則長宜短則短宜大則大宜小則小如孔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禮有以髙為貴者以下為貴者有以大為貴者以小為貴者之類是也故曰義有長短小大此章論仁而及義者葢仁之數是亦義也
  子曰仁之為器重其為道逺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數多者仁也夫勉於仁者不亦難乎是故君子以義度待洛反人則難為人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己矣
  呂氏曰管仲之功㣲子之去箕子之囚比干之死皆得以仁名之語仁之盡則堯舜其猶病諸此仁所以取數之多也以義度人盡義以度人者也以人望人者舉今之人相望也盡義以求人非聖人不足以當之故難為人舉今之人相望則大賢愈於小賢故賢者可知己嚴陵方氏曰器若器用之器道若道路之道勝言勝其任致言致其至舉若手舉行若足行論語曰士不可以不𢎞毅任重而道逺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己不亦逺乎其言正與此合儒行言温良之本敬慎之地寛裕之作孫接之能禮節之貌言談之文歌樂之和分散之施其用雖不同至於本乎仁則一也孟子言天子之保四海諸侯之保社稷大夫之保宗廟士庶人之保四體其位雖不同至於本乎仁亦一也孔子言郊社之於鬼神嘗禘之於昭穆饋奠之於死喪射鄉之於鄉黨食饗之於賓客其禮雖不同至於本乎仁亦一也兹非取數之多乎以其數之多此勉於仁者所以為難也以義而度人則天下無全人故曰則難為人以人而望人則不求備於人故曰則賢者可知所謂賢者賢於人也與某賢於某猶賢乎己之賢同則彼善於此而已○馬氏曰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又曰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而云舉者莫能勝行者莫能致何也此言有抑揚之理也葢仁之道自其本而言之仁在我也在我者易以勉自其仁之成名而言之唯中心安仁者能之則是勉於仁者葢亦難矣
  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惟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去聲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去聲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曰有孳孳斃而后已
  大雅烝民之篇言德之在人其輕如毛非難能也而民少能舉之者尹吉甫於儀匹之中圖謀之求其能舉德者乃惟仲山甫能舉之我愛其人使其或有不及我思効忠以助之今吉甫雖愛山甫而欲助之而山甫全德吉甫無可以致其助者也小雅車牽之篇言有高山則人瞻望而仰之有景大之德行則人視法而行之二止字皆語辭夫子引此兩詩而賛之曰詩人之好仁如此哉中道而廢言力竭而止若非力竭則不止也不足少也人老則未來之嵗月少矣俛焉無他顧之意孳孳勤勉之貌斃死也○應氏曰前章言仁重且逺而人不可以全責此又總叙而勸勉之藍田呂氏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聖人之任也雖未至焉不敢不勉不以世莫之助而不為故曰惟仲山甫舉之○嚴陵方氏曰髙山出雲故澤加於民民賴而仰之景行當於道故德加於民民傚而行之詩人思高山之可仰景行之可行非好仁者疇或能之忘身之老者即所謂不知老之將至是也斃而後己者即所謂死而後己是也○臨川呉氏曰引詩斷章葢借仰髙山以興行大道也鄉此大道而行之行至中半力不能進而後止若猶能進則不止也好仁之甚故力行不輟如此
  子曰仁之難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過易辭也子曰恭近禮儉近仁信近情敬讓以行此雖有過其不甚矣夫恭寡過情可信儉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鮮乎詩云温温恭人維德之基
  仁之難成私欲間之也私意行則所好非所當好故曰失其所好也苟志於仁雖或有過其情則善故不待多言而可辨故曰易辭也恭儉信三者未足以為仁而亦行仁之資曰不甚曰鮮皆勉人致力於此可以由此寡過而進德也詩大雅抑之篇○石梁王氏曰信近情當為情近信嚴陵方氏曰能好仁則得其所好矣以其反此而失其所好仁所以難成歟苟仁矣雖有過易辭也況無過乎以仁者之過過於厚故也若周公使管叔監殷孔子謂哀公知禮非無過也然周公之過過於愛親孔子之過過於愛君為君親而有過此其所以易辭歟○藍田呂氏曰恭儉信未足以為仁而仁者之資也恭則不侮得禮之意近乎禮矣儉則不奪得仁之意近乎仁矣言語必信存心正行近乎情矣三者之行不私於己又以敬讓行之鄉乎仁矣雖有過差其情則善故不甚矣葢不侮人則人亦不侮其過寡矣近乎情則不志於欺斯可信矣不奪人則知足斯易容矣如是而失之者鮮矣可與進於德矣故曰温温恭人惟德之基雖未成德斯德之基矣
  子曰仁之難成久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禮以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讀為稱尺正反之朋友以極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呂氏曰聖人制行以立教必以天下之所能行者為之法所以為達道也惟不制乎己故民知跂乎此而有所勸勉知不及乎此而有所愧恥則於仁也知所向矣非特此也制禮以節其行而使之齊立信以結其志而使之固容貌以騐其文之著於外衣服以稱其德之有於中朋友切磋相成以至於極而後己○應氏曰五者輔導而夾持之欲其趨向之專壹也縱有懈怠而欲為惡者獨不愧于人而畏于天乎詩小雅何人斯之篇藍田吕氏曰人失其所好此仁所以難成君子責人以恕而成人有道則仁不難成矣故曰唯君子能之○馬氏曰君子已雖能不必己之能者病人人雖不能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故制行不以己民之賢者有所勸勉不肖者有所愧恥以行其言言從而行之此行不違言之意也自禮以節之至欲民之有壹者此言聖人制行不以己之法也夫不足則儉有餘則侈人之常情也故有禮以節之僨驕而不可繋者其惟人心乎故有由中之信以結之此所以正於内又不可不文於外故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稱之然外不可以不資之以友故朋友以極之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未有不須友而成也聖人之教人俯仰之間無所愧怍故引詩之辭以況之詩之意非如此葢説詩者不以辭害意○臨川呉氏曰上言愧人我愧之也下言愧恥彼自愧也
  是故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德是故君子恥服其服而無其容恥有其容而無其辭恥有其辭而無其德恥有其德而無其行去聲是故君子衰絰則有哀色端冕則有敬色甲胄則有不可辱之色詩云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記之子不稱其服
  此承上文容貌衣服而言欲有其德行以實之也德謂得之於己行謂見之於事詩曹風侯人之篇鵜鵜鶘也俗名淘河鵜鶘常入水中食魚今乃在魚梁之上竊人之魚以食未嘗濡濕其翼如小人居髙位以竊禄而不稱其服也延平周氏曰服其服而能文以君子之容者然後可以服先王之法服有其容而又文以君子之辭者然後可以守先王之法言遂其辭而能實以君子之德者然後可以行先王之德行衰絰有哀色端冕有敬色甲胄有不可辱之色君子不失色於人如此○藍田呂氏曰鵜鶘善居汙澤之中捕魚以為食者也不濡其翼則不得食梁者魚梁也人之所以捕魚者也鵜之求食不之澤而之梁無濡翼之勞坐得其食如人之無德無功而受顯服者也故服之不稱其德異乎鵜者未之有也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義者貴賤皆有事於天下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諸侯勤以輔事於天子應氏曰義者截然正方而無偏私也知賤之事貴而不知貴之率賤豈絜矩之道哉故天子竭力致敬以事乎上帝則諸侯亦服勤以輔乎天子也馬氏曰君子之所謂義者事之制而制之得其宜之謂也有宜於貴必有宜於賤故古之人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凡以此也天子使諸侯勤以輔上在我必先自盡然後可以責此故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夫以天子之尊非不足於耕也葢身致其誠信而示其嚴上之禮也故諸侯以輔事天子亦有嚴上之禮也
  子曰下之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儉以求役仁信讓以求役禮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儉於位而寡於欲讓於賢卑己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聴天命詩云莫莫葛藟力水反于條枚凱弟君子求福不回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謂與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
  役猶為也得之不得即中庸獲乎上不獲乎上也詩大雅旱麓之篇莫莫茂密也藟似葛枝曰條榦曰枚嚴氏云是葛也藟也乃蔓於木之枝榦喻文王憑先祖之功而起也文王凱樂弟易其求福不回邪也表記言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聴天命遂引此章葢有一毫凱倖之心則邪矣詩大雅大明之篇言文王小心翼翼然恭敬以明事上帝遂能懷來多福葢其德不回邪故受此四方侯國之歸也○應氏曰數章之内自恭近禮儉近仁信近情之後又言恭儉役仁信讓役禮曰自卑而尊人又曰自卑而民敬尊之曰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又曰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嚴陵方氏曰仁不止於恭儉恭儉可以為仁之用而已禮不止於信讓信讓可以為禮之用而已故每以役言之也事雖為人所尚已未嘗自尚之也身雖為人所尊己未嘗自尊之也儉於位則非貪夫位也寡於欲則非慕夫禄也讓於賢則非爭其名也卑己故能尊人小必故能畏義君子之為此者豈他求哉求以事君而已以是事君而得君者義也以是事君而不得君者則有命存焉古之人有行之者舜禹文王周公而已葢舜之事堯禹之事舜文王之事紂周公之事成王有君民之大德又有事君之小心故也前曰庇民者止足以覆物君民者又足以命物若舜禹之受禪文王之受命周公之攝政皆君民之事也雖然豈嘗有是心哉○石林葉氏曰恭儉求役仁故不自尚其事儉於位寡於欲皆役仁之事也信讓求役禮故不自尊其身讓於賢卑己以尊人皆役禮之事也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所以知人得之不得自是以聴天命所以知天
  子曰先王諡以尊名節以壹惠恥名之浮於行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過行去聲弗率以求處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賢是故君子雖自卑而民故尊之子曰后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唯欲行之浮於名也故自謂便人
  諡以尊名為美諡以尊顯其聲名也壹專也惠善也善行雖多難以枚舉但節取其大者以專其善故曰節以壹惠也以求處情謂君子所以不自大尚其事功者以求處情實不肯虚為矯飾也過行弗率以求處厚者謂若有過髙之行則不敢率循惟求以處乎篤厚之道而已本分上不可加毫末也后稷教民稼穡為周之始祖其功烈之在天下豈一人之手一人之足遵而用之哉固當以仁聖自居矣惟欲行過於名也故自謂便習民事之人而已嚴陵方氏曰生則有名死則有諡有諡則諱其名矣故曰諡以尊名檀弓言公叔文子之子請諡而曰請所以易其名者葢謂是矣諡以誄行而為之然行不一也諡有所不勝言特以所隆者之一端而為之節爾故曰節以壹惠若文王之為文武王之為武此皆壹惠之道也行雖多而節之以惠則名不浮於行矣孟子曰聲聞過情君子恥之故不自大其事以下皆自卑之道也揚子曰自下者人髙之易曰卑而不可踰故曰君子雖自卑而民敬尊之○呂氏曰后稷之教民稼穡無此疆爾界天下之利萬世之功也其為烈也非一手一足之所能及也然猶不自以為功但自謂便習是事之人耳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仁者其難乎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凱以强平聲教之弟以説安之樂音洛而毋荒有禮而親威莊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如此而后可以為民父母矣非至德其孰能如此乎呂氏曰强教之者以道驅之如佚道使民雖勞不怨者也説安之者得其心之謂也説以使民民忘其勞説以犯難民忘其死者也樂説安也毋荒則有教矣威莊强教也安則説矣孝慈説也敬則有教矣强教則父之尊存焉説安則母之親存焉此言君子仁民之道如此非聖人莫能與也馬氏曰所謂仁者其難乎信仁之難其成也嚴有以致其尊愛有以致其親然後為功之成也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此言仁之成也凱以强教之所以致其尊而率之於外也弟以説安之所以致其親而和之於内也有以致其尊故樂而無荒孝慈而敬有以致其親故有禮而親威莊而安尊有以致其親親有以致其尊其尊可以比於父其親可以比於母故曰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如此而後可以為民父母矣
  今父之親子也親賢而下無能母之親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母親而不尊父尊而不親水之於民也親而不尊火尊而不親土之於民也親而不尊天尊而不親命之於民也親而不尊鬼尊而不親
  下無能賤其無能之子也○應氏曰命者造化所以示人者也顯而易見故人玩之鬼幽而難測故人畏之或曰命謂君之教令故下文言夏道尊命馬氏曰父主於敬尊而不親母主於愛親而不尊水懦則狎而玩之故親而不尊火烈則人望而畏之故尊而不親土則近於人而有利可愛故親而不尊天則逺於人而有威可畏故尊而不親命則令人於明而近於人者也故親而不尊鬼則相人於幽而逺於人者也故尊而不親○臨川呉氏曰上言至德之君子能兼有父母之尊親此則言其各偏於一而不兼有者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逺去聲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後威先賞而後罰親而不尊其民之敝憃尸容反而愚喬音驕而野樸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先罰而後賞尊而不親其民之敝蕩而不静勝而無恥周人尊禮尚施去聲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賞罰用爵列親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慚賊而蔽
  先禄後威先賞後罰皆是忠厚感人之意故民雖知親其上而尊君之意則未也故曰親而不尊憃愚驕傲鄙野質樸之敝皆忠之末流也殷人欲矯其敝故以敬畏為道以事神之道率民先其鬼之不可知者後其禮之可知者先其罰之可畏後其賞之可慕尊則尊矣而親愛之情則無由生也故曰尊而不親流蕩而不知静定之所者尊上鬼神之敝務自勝以免刑而無恥者先罰後賞之敝也周人見其然故尊禮以矯後禮之失尚施惠以為恩亦如夏時之近人而忠其賞罰亦無先後但以爵列之髙下為凖如車服土田之賞有命數之異刑罰之施有八辟之議及命夫命婦不躬坐獄訟之類皆是也故亦如夏世之親而不尊其後民皆便利而多機巧美文辭而言之不怍賊害而蔽於理皆尊禮太過文没其實之所致○應氏曰三代之治其始各有所尊其終各有所敝夏之道惟思盡心於民惟恐人之有所不正不得不重其文告之命逺神近人後威先禄皆其忠實之過而徇於近也近則失之玩故商矯之而尊神焉君民上下情不相接率民事神先鬼先罰後禮後賞而逺於物也逺則失於亢故周矯之而尊禮焉禮文委曲而徇人禮繁文勝利巧而賊其敝又有甚者焉凡此非特見風氣既開而澆漓之日異抑亦至德之不復見而已歟○石梁王氏曰此一章未敢信以為孔子之言嚴陵方氏曰天下之理始乎有成終乎有敝三代之政各有所尊方其所尊則是各有所成也始既各有所尊而終不免各有所敝矣故皆言民之敝焉然則民之敝也豈民之罪哉政使之然也豈政之罪哉勢使之然爾故三代相承各有救敝之政焉使之通變而不倦新新而不窮也雖然近人而忠夏周之所同也而夏之敝則民喬而野周之敝則文而不慙何哉葢夏之近人本乎尊命周之近人則本乎尊禮命之所制者簡故近人之敝喬而野禮之所飾者煩故近人之敝文而不慙其源既異其流亦不同
  子曰夏道未瀆辭不求備不大望於民民未厭其親殷人未瀆禮而求備於民周人强上聲民未瀆神而賞爵刑罰窮矣
  未瀆辭以其尊命也未瀆禮以其後禮也未瀆神以其敬神而逺之也不求備不大望於民即省刑罰薄税斂之事未厭其親尊君親上之心自不能忘也言夏之民未厭其親則殷周之民不然矣强民言殷民不服而成王周公化之之難也賞爵刑罰之制至周而詳悉備具無以復加故曰窮矣窮極也一説賞爵不能勸善刑罰不能止惡故曰窮馬氏曰夏之時其民淳故君民者無所求備不大望於民則民樂推之而不厭故曰未厭其親殷人尊神於禮猶略故未瀆禮周人雖尊禮而於事神之禮猶略故未瀆神方周之時比有長閭有胥鄉有大夫其政致詳其法致嚴而善惡無所逃於其間故賞爵刑罰極於此矣○嚴陵方氏曰前言殷人尊神矣至此乃言周人未瀆神何也葢尊與瀆異而瀆神者由瀆禮之所致而已前言尊神而繼之以先鬼後禮則非瀆之所致可知矣此其所以異歟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勝其敝子曰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勝去聲其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
  前章言夏殷周之事此又兼言虞氏以起下章藍田呂氏曰虞夏之道質質者責人也略故寡怨於民殷周之道文文者責人也詳民之不從則窮刑賞以驅之故不勝其敝虞夏質之至者也故文不勝其質殷周文之至者也故質不勝其文至者無以加也後世王者欲尚質者無以加虞夏之質欲尚文者無以加殷周之文矣三代所尚非苟為異亦各因時救敝而已繼周者未有以救之楊墨韓莊所以肆行於戰國也○嚴陵方氏曰虞夏非無文也特其文不勝質爾殷周非無質也特其質不勝文爾殷尚質而此以文為至者葢殷之文則存乎時殷之質則存乎人為其時之文故人尚質以救之而已若夫其道則瀆辭是其時之為文也其色則尚白是其人之為質也
  子言之曰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無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愛有忠利之教親而尊安而敬威而愛富而有禮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義恥費輕實忠而不犯義而順文而静寛而有辨甫刑曰德威惟威德明惟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
  呂氏曰憯怛之愛猶慈母之愛非責報於其子也非要譽於他人也發於誠心而已忠利之教者若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作為衣裳舟楫臼杵弧矢宫室棺椁書契使天下利用而不倦是皆有教人以善之誠無所不利之功者也富而有禮節於物者也惠而能散周於物者也義以相正而不傷乎割文以相接而不傷乎動故寛裕有容而容之中有辨焉○應氏曰生無私有天下而不與也死不厚其子傳諸賢而為天下得人也生死無所私而心乎斯民真若父母之於子親而尊至惠而能散猶元氣之運妙用無迹此中庸所謂用其中於民也其君子化之皆為全德尊仁畏義不敢犯天下之公理恥費輕實不敢徇一己之私欲恥費用者儉於自奉也輕財實者薄於言利也自庇民大德而下凡三章言臣道之難於盡仁惟舜禹文王周公可以為仁之厚而后稷庶幾近之自凱弟君子而下凡四章言君道之難於盡仁惟虞帝可以為德之至而夏商周皆未免有所偏也嚴陵方氏曰帝則公天下故曰生無私以其傳於賢故曰死不厚其子有憯怛之愛有忠利之教愛之則親教之則尊故曰親而尊親而有所尊故安而敬尊而有所親故威而愛敬故冨而有禮受故惠而能散由是君子化之而尊仁安義以至於寛而有辨也富而有禮則無驕奢之患惠而能散則無偏黨之私仁者天下之表故在所尊義者天下之制故在所畏恥費則奉己有節輕實則與人無吝忠所以抗節常失於犯上義所以立我常失於忤物文則常失於妄動寛則常失於大雜兼父之尊母之親故能並行而無偏敝也非有威明之德其能若是乎故引書之言以證之○延平周氏曰孟子曰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又曰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是舜之所以生無私死不厚其子者順天而已矣自其有憯怛之愛而至於惠而能散者特舜之粗迹耳果舜之極致則惠而能散不足以言自其君子尊仁畏義而至於寛而有辨者特舜之德廣耳果舜之道化則豈止於君子者哉
  子言之事君先資其言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責於其臣臣有死於其言故其受禄不誣其受罪益寡
  應氏曰資憑藉也古之為臣其經世之學皆豫定於胷中至於事君則前定之規模先形於言以為藉然後自獻其身以成其信自獻者非屈己以求售也如書之自靖自獻致命而無所愧也畎畝幡然之數語説命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三篇此伊傅先資之言也齊桓問答而為書燕昭命下而有對此管樂先資之言也言於先而信於後無一不酬者後世若登壇東向之答草廬三顧之策亦庶幾焉○馬氏曰受禄不誣言不素餐也嚴陵方氏曰先資其言者先以言為之資也獻其身將以行其言也能行其言故足以成其信拜謂受其命也獻謂効其能也君無為也故有責於臣臣有守也故有死於其言臣能任責則非尸禄者矣故受禄不誣臣能効死則非有罪者矣故受罪益寡人亦或以忠獲罪此所以不言無罪止言益寡而已
  子曰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吉不家食吉大畜之彖辭也謂大畜之君子才德所藴者大則當食禄於朝以有為於天下而不食於家則吉此言不以大言受小禄所謂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呂氏曰大言所言者大也小言所言者小也利及天下澤及萬世大利也進一介之善治一官之事小利也諫行言聴利斯從之矣先儒謂利為禄賞人臣事君各効其忠而已言入而遂望其禄賞乃小人之道非所以事君也所謂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者此君之所以報臣非臣之所以望君也受之以義亦稱其大小而己小言而大禄則報踰其分大言而小禄則君不我知亦不可受也石梁王氏曰此非孔子之言張子曰大言入則望大利利非歸己之利大言入則吾道可大行是大利也小言入則可小利
  子曰事君不下達不尚辭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聴之式穀以女
  下達謂趨乎汙下如曰吾君不能如曰長君之惡逢君之惡皆是也伊尹使君為堯舜之君孟子非堯舜之道不陳則謂之上達也尚辭利口㨗給也自所由以進者也小雅小明之篇言人臣能安靖恭敬其職位惟正直之道是與則神明聴之將用福禄與汝矣以與也藍田吕氏曰以下達之事事其君則賊其君者也尚辭而實不稱則欺其君者也非其人而自達之枉己以事君者也三者皆不正非所謂靖共正直者也人臣敬治其職所與正直則神將福之況於君乎
  子曰事君逺而諫則讇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子曰邇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慮四方
  呂氏曰陵節犯分以求自達故曰讇懷禄固寵主於為利故曰尸利也○方氏曰所謂守和者過於和則流而為同不及於和則乖而為異故在於能守守則適中而無過與不及之患矣○應氏曰宰以職言大臣以位言自三公以下皆是不特六卿其序則先君德而後朝廷先朝廷而後天下也○石梁王氏曰逺而諫則讇非孔子之言石林葉氏曰逺於君則見之略諫則為佞近於君則見之詳諫則不為素餐素餐則尸利也○嚴陵方氏曰逺而諫似忠而非忠秖以為謟耳近而不諫似慎而非慎秪以為利耳
  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詩云心乎愛矣瑕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諌者止君之失陳者揚君之失也詩小雅隰桑之篇瑕詩作遐本謂我心愛慕此賢者思相與語以其相去遐逺故不得共語然欲發之言藏於我心何日而忘之乎此記者借以為喻言我有愛君之心欲諌其過胡不言乎縱未得進諌亦藏於心而不忘但不以語他人耳嚴陵方氏曰陳善閉邪謂之敬故諫不欲陳陳之則是暴君之過矣然有犯無隠則陳之矣葢諫之不從不得已而後陳焉然則陳者非所欲也故以不欲言之○臨川呉氏曰引詩中心藏之明不欲陳其過於外之意
  子曰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故君子三揖而進一辭而退以逺去聲亂也
  呂氏曰所謂有序者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之謂也所謂亂者賢不肖倒置之謂也君信我可以為師非學焉而後臣之則不進也信我可以執國政雖待以季孟之間亦不進也膰肉不至而即行靈公問陳而即行君子之仕以道正君而己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也人之相見三揖至于階三讓以賓升而其退也一辭而出主人拜送賓去不顧若主人之敬未至而强進主人之意已懈而不辭則賓主之分亂矣可仕可已可見可辭進退之義一也延平周氏曰其進也以禮故難其退也以義故易進也不以禮故易退也不以義故難難進而易退則位之所以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位之所以亂而無序故君子三揖而進若甚難一辭而退若甚易者葢逺其亂於賓主之間況君臣之間可不逺其亂也哉○山隂陸氏曰易進而難退則亂之階由此始也
  子曰事君三違而不出竟上聲則利禄也人雖曰不要平聲吾弗信也
  違猶去也不出竟實無去志也謂非要利可乎○呂氏曰孔子去魯遲遲吾行以不忍於父母之國也孟子去齊三宿出晝冀齊王之悔悟也然卒出竟以去君子之義可見矣山隂陸氏曰三違而不出竟内實利之而外强違之非要利而何
  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終子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
  馬氏曰在物者有命故可貴可賤可生可殺在己者有義故不可使為亂也延平周氏曰進以禮所以慎始退以義所以敬終○藍田呂氏曰貴賤貧富殺生君之所操以御臣之具者也雖有是具以御臣然所以御之者理也理義人心之所同然天所以命於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保乎天下國家也故臣之事君無所逃乎天地之間東西南北惟命是從及違於理義則臣得以爭於君匹夫不可奪其志故君以我為賢則可處之以富貴以我為不肖則可處之以貧賤以我為無罪則可生以我為有罪則可殺六者莫不惟君所命其不可奪者吾之理義而已
  子曰事君軍旅不辟音避去聲朝廷不辭賤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則慎慮而從之否則孰慮而從之終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
  呂氏曰亂者如絲之不治而無緒也臣受君命雖有所合不敢以得志而自滿故慎慮而從之乃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有所不合又非所宜辭亦不敢怨於不得志故孰慮而從之卒事則致為臣而去故可以自免而不累於上故曰臣之厚也易蠱之上九事之終且無位也有似乎仕焉而已者故曰不事王侯乃可以髙尚其事而不見役于人也石林葉氏曰位軍旅則以勇故不辟難位朝廷則以仁故不辭賤處其位而辟難辭賤則事不治而亂何有於仁勇於事君有得志而與否者命也慮而從之者義也得志而慎慮所以畏命故其寵若驚不得志而孰慮所以畏義故其辱若驚
  子曰唯天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君命逆則臣有逆命詩曰鵲之姜姜鶉之賁賁人之無良我以為君
  詩衛風鶉之奔奔篇嚴氏云鶉之奔奔然鬬者不亂其匹也鵲之彊彊然剛者不淫其匹也刺宣姜與公子頑非匹偶也人之不善者我乃以為小君乎○呂氏曰天道無私莫非理義君所以代天而治者推天之理義以治斯人而已天秩天叙天命天討莫非天也臣之受命于君者命合乎理義為順天命不合則為逆天命順則為臣者將不令而行逆則為臣者雖令不從矣馬氏曰天之命於君者豈諄諄然命之乎使之居天位食天禄治天職牧天民葢所謂命也故由其道而順天則謂之順命不由其道而逆天則謂之逆命雖然上者下之儀而臣之逆順亦視其君之所為而已○嚴陵方氏曰天子者天之所子故雖天子受命于天士以事人為事故受命于君此止以士言者葢降於士則有府史胥徒之屬皆其官長所自辟除其卑不能上達故不得受命于君也然則受命于君者其卑止於士而已
  子曰君子不以辭盡人故天下有道則行去聲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
  不以辭盡人謂不可以言辭而盡見其人之實葢有言者不必有德也行有枝葉根本盛而條達者也辭有枝葉則蕪辭蔓説而已此皆世教盛衰所致故以有道無道言之張子曰盡極也取也有道是有實也有實則行有文章也無實則言有文章也行有文章則莫非實事也言尚浮華則惟虚辭相譽而已無其實也故君子問寒則衣之稱美則爵之今言無有實其求益與夫相親相依之言皆相奉而已有道則行得伸無道則辭得伸辭行天下之辭行也有道無道亦天下之有道無道也辭得伸也以天下無道明無以考其實所以浮辭得伸葢莫能窮辨之也○藍田呂氏曰枝葉者榦之文也天下有道則人致文於行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乃行之文也故曰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人致文於辭詩曰巧言如簧顔之厚矣乃辭之文也故曰辭有枝葉
  是故君子於有喪者之側不能賻焉則不問其所費於有病者之側不能饋焉則不問其所欲有客不能館則不問其所舍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壞小雅曰盜言孔甘亂是用餤
  三者不能則不問不可以虚言待人也接交也小雅巧言之篇盜言小人讒賊之言也餤進也藍田呂氏曰問所費於喪者而不能賻問所欲於病者而不能饋問所舍於客而不能館則其言也不出於誠心君子恥之故與其不能惠而問之不如不問之愈也君子之接人也以信而不以苟説人故如水淡而可久於此三者不能恵則不問此交之所以全而無後怨故曰淡以成小人之接人也苟説而不以信故如醴之甘而不可久於此三者能問而不能恵取説於頃刻而不顧其後此交之所以難保故曰甘以壞故凡言之甘而不出乎誠心者必將有以盗諸人𫝊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甘言入則受其盜故言盜言孔甘亂是用餤
  子曰君子不以口譽平聲人則民作忠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去聲之問人之飢則食之稱人之美則爵之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説
  譽者揚人之善而過其實者也國風曹風蜉蝣之篇詩人憂昭公之無所依故曰其於我而歸税乎説讀為税舍息也嚴陵方氏曰不以口譽人則言之所與必發於心不止於外貌故民化之而作忠焉若問人之寒則衣之之類皆非口譽之事也口譽者内外之不相應也
  子曰口惠而實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與其有諾責也寧有己怨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己焉哉
  國風衛風氓之篇晏晏和柔也旦旦明也始焉不思其反覆今之反覆是始者不思之過也今則無如之何矣故曰亦己焉哉○呂氏曰有求而不許始雖咈人之意而終不害乎信故其怨小諾人而不踐始雖不咈人意而終害乎信故其責大藍田呂氏曰口惠而實不至則害信之大者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危國亡家之本此怨菑所以及其身○嚴陵方氏曰口惠者始終之不相副也
  子曰君子不以色親人情疏而貌親在小人則穿窬之盜也與子曰情欲信辭欲巧
  情欲信即大學意誠之謂也巧當作考即曲禮則古昔稱先王之謂也否則為無稽之言矣○呂氏曰穿窬之盜欺人之不見以為不義而已色親人者巧言令色足恭無誠心以將之情疏貌親主於為利亦欺人之不見也孔子曰色厲而内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孟子曰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是皆穿窬之類也二者亦欺人之不見以為不義故所以為穿窬也○石梁王氏曰辭欲巧決非孔子之言巧言令色鮮矣仁馬氏曰君子不以色親人者以其有相愛之情出於中愉色婉容見於外葢真積於内然後誠動於外故君子不以色親人而慮其情之不信也慝怨而友其人者君子所恥也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褻事上帝是以不犯日月不違卜筮卜筮不相襲也
  不相襲説見曲禮○劉氏曰此段經文言事天地神明無非卜筮之用而又云大事有時曰呂氏以為冬夏至祀天地四時迎氣用四丘他祭祀之當卜日者不可犯此素定之日非此則其他自不可違卜筮也然曲禮止云大饗不問卜周官太宰祀五帝卜曰祀大神⽰亦如之太卜大祭祀眡髙命龜春秋魯禮又有卜郊之文郊特牲又有郊用辛之語是葢互相牴牾未有定説又如卜筮不相襲大事卜小事筮而洪範有龜從筮從龜從筮逆之文簭人有凡國之大事先簭而後卜太卜又凡事涖卜又如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而特牲社用甲召誥丁巳郊戊午社洛誥戊辰烝祭嵗凡此皆不合禮家之説未知所以一之也姑闕以俟知者藍田呂氏曰郊所以事上帝卜日而用之不敢必其期也卜牲而養之不敢必其物也是乃不敢以私褻事之也○馬氏曰三代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祭義曰雖有明知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專以尊天也與此同意○張子曰不犯日月謂不使祭日相見犯若一時有兩祭則必相回互使之不相妨
  大事有時日小事無時日有筮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不違龜筮子曰牲牷禮樂齊是以無害乎鬼神無怨乎百姓
  大事祭大神也小事祭小神也外剛内柔見曲禮詳文理不違龜筮四字當在牲牷禮樂齊盛之下以其一聴於龜筮故神人之心皆順也馬氏曰外事陽也而剛亦陽也故用剛日内事隂也而柔亦隂也故用柔日以郊為外事矣而用辛以社為内事矣而用甲説者以天地至尊之祭不可同於外内其説似得之矣○嚴陵方氏曰牲牷天産齊盛地産禮者威儀樂者節奏於物則有天産地産於事則有威儀節奏事物雖盡苟或有違於龜筮焉又烏能幽無鬼神之害明無百姓之怨乎故先王之於祭祀不特卜日而又卜尸不特卜尸而又卜牲也違龜筮而百姓怨者書不云乎詢謀僉同鬼神其依則以鬼神依人而行故也鬼神有害則百姓有所怨可知矣
  子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辭恭其欲儉其禄及子孫詩曰后稷兆祀庶無罪悔以迄于今
  富備也詩大雅生民之篇兆詩作肇始也以迄于今明其禄及子孫也藍田呂氏曰后稷之祀竭力以共齊盛無非誠信故易富也其祀也求無罪悔而已此所以其辭恭其欲儉也以迄于今至于周推后稷以配天一用后稷之法故曰其禄及子孫○嚴陵方氏曰其辭恭則物雖薄而誠足以饗神其欲儉則物雖少而用足以行禮此祀之所以易富也盛德必百世祀故其禄及于子孫
  子曰大人之器威敬天子無筮諸侯有守去聲筮天子道以筮諸侯非其國不以筮卜宅寢室天子不卜處大廟龜筴之為器聖人所以寓神道之教故言大人之器也以其威敬而不敢玩褻故大事則用小事則否天子無筮惟用卜也而又云道以筮者謂在道途中則用筮也守筮謂在國居守有事則用筮也龜亦曰守龜左傳國之守龜何事不卜非其國不筮謂出行在他國不欲人疑其吉凶之問也宅居也諸侯出行則必卜其所處之地慮他故也太廟天子所必當處之地故不卜也藍田呂氏曰如天子無筮敬則用祭器則龜與祭器皆大人之器大人所主之器當威嚴敬重不可私褻於小事故大事則不筮小事則不卜朝聘之饗昏冠之禮醮皆用祭器燕則不用也天子無筮者天子體尊在國中有事皆卜而不以筮至于巡守征伐在道則以筮葢以龜當敬而不可褻也故曰天子道以筮諸侯卑於天子在國中居守有事則筮降於天子之用龜也至于出竟則不筮葢不敢問吉凶於人之國且辟天子也故曰諸侯非其國不以筮○山隂陸氏曰諸侯適人之國雖不用筮其所宅寢室猶卜若天子適諸侯則舍其寢廟不卜也
  子曰君子敬則用祭器是以不廢日月不違龜筮以敬事其君長是以上不瀆於民下不褻於上
  敬其禮故用祭器敬其事故詢龜筮不瀆不褻以其敬故也○疏曰敬事君長謂諸侯朝天子及小國之於大國張子曰以聖人之智非不能為後之器皿須要作籩豆簠簋以祭欲不便於褻用也若褻用則自有燕器惟是大賓客至敬則用祭器○藍田呂氏曰君子之事天地鬼神與事其君長其敬一也故敬則用祭器不廢日月者事其君長各有日月如嵗之有朝覲宗遇一日之有朝夕不敢廢也不違龜筮者欲見其君長及其所貢獻皆卜筮而後進也○嚴陵方氏曰祭器所以事神燕器所以事人以事神之禮事之則敬可知也不廢日月不違龜筮凡以致敬而已故曰以敬事其君長上不瀆於民者不為民所瀆也下不褻於上者不為上所褻也


  禮記大全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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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七
  明 胡廣等 撰
  緇衣第三十三藍田呂氏曰此篇大指言為上者言行好惡所以為民之所則效不可不愼也篇中有好賢如緇衣之言故以是名篇○朱子曰緇衣兼惡惡獨以緇衣名篇者以見聖人存心而勸善無心於懲惡也
  子言之曰為上易事也為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呂氏曰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易事者以好信故也易知者以用情故也若上以機心待民則民亦以機心待其上姦生詐起欲刑之不煩不可得矣長樂劉氏曰上難事則下難知上易事則下易知好惡悖於正喜怒失其常於是有匿其誠信以為容悦者屈其忠直以為阿諛者包其禍心以為詐偽者苟可以罔上而免其咎罰者奚所弗至哉為下如是可謂難知也
  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大雅曰儀刑文王萬國作孚
  緇衣鄭國風首篇美鄭武公之詩小雅巷伯寺人刺幽王之詩大雅文王之篇國詩作邦○呂氏曰好賢必如緇衣之篤則人知上之誠好賢矣不必爵命之數勸而民自起愿心以敬上故曰爵不瀆而民作愿惡惡必如巷伯之深則人知上之誠惡惡矣不必刑罰之施而民自畏服故曰刑不試而民咸服文王好惡得其正而一出乎誠心故為天下之所儀刑德之所以孚乎下也嚴陵方氏曰若卷阿之求賢則好賢非不誠矣巧言之傷讒則惡惡非不至矣此止言緇衣之好賢特諸侯爾以諸侯好賢若是之誠况於王天下乎巷伯之惡惡特寺人爾以寺人之小臣惡惡若是之至况於卿大夫乎此所以特引二詩而明之也○廬陵胡氏曰人莫不有好惡也而好惡得其正者寡矣緇衣好得其正卷伯惡得其正故舉大雅儀刑文王為言文王好仁而仁興克明德慎罰其好惡之正如此
  子曰夫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涖之則民有孫心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惡徳而遂絶其世也
  遯謂逃遯苟免也○應氏曰命當依書作靈善也○石梁王氏曰倣論語為此言意便不足石林葉氏曰德禮者化民之本也使其自服故有格心格言其至也刑政者治民之末也彊其必從故有遯心遯言其藏也心藏於内而外服之迫之以刑政之嚴而已子以愛之信以結之所謂教之以德也恭以涖之所謂齊之以禮也德不止於一故有仁有信禮則恭而已矣○馬氏曰德者所以養人於中而在外有不正則又以禮齊之此順其性命之理而善養人也故民有格心政者所以率人於外而内有不從則又以刑齊之此逆其性命之理而以力服人也故民有遯心先王之為治亦未嘗廢其刑政者葢有德禮以為本而以刑政為之助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言愛之如子則民親之如父母矣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涖之則民有遜心者與夫上好信則民用情上好禮則民易使同意也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大學曰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長樂陳氏曰言之化人也淺故不從其所令行之感人也深故從其所行故好惡出於正則彼皆從而正好惡出於非則彼皆從而非猶表端而影端表枉而影枉也故謂民之表○馬氏曰令者令之於民行者行之於己其所行者若此其所令者若彼民不從其若彼之令而從若此之行則是上之好惡下之所取以為正而不可以不慎也故曰是民之表
  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豈必盡仁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甫刑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豈必盡仁者言不必朝廷盡是仁人而後足以化民也得一仁人為民之表則天下皆仁矣所謂君仁莫不仁也此所以禹以一仁君立三年而百姓皆以仁遂故引詩書以明之詩小雅節南山之篇赫赫顯盛貌師尹周太師尹氏也具俱也大雅下武之篇言武王能成王者之德孚信於民而天下皆法式之長樂陳氏曰禹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所以仁鬼神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所以仁天下故其立也止於三年之一變百姓皆以仁遂焉○石林葉氏曰王者必世而後仁為繼亂言之也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為繼治言之也繼治而化之者易也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為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己以説其上矣詩云有梏徳行四國順之
  章志者明吾好惡之所在也貞教者身率以正也所志所教莫非尊仁之事以此為愛民之道是以民皆感其子愛之心致力於行己之善而悦其上如子從父母之命也詩大雅抑之篇梏當依詩作覺言有能覺悟人以德行者則四國皆服從之也馬氏曰爭先人而謂之仁者葢當仁不譲於師也○嚴陵方氏曰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兹非上好仁乎民致行己以說其上者兹非下之為仁爭先人乎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詩云淑慎爾止不諐于儀
  綸綬也疏云如宛轉繩綍引棺大索也危高也詩大雅抑之篇止容止也諐過也○吕氏曰大人王公之謂也游言無根不定之言也易曰誣善之人其辭游為人上者倡之以誠慤篤實之言天下猶有欺詐以罔上者苟以游言倡之則天下蕩然虛浮之風作矣可不慎乎可言而不可行過言也可行而不可言過行也君子弗言弗行則言行不越乎中民將效之言不敢高於行而言之必可行也行不敢高於言而必為可繼之道也馬氏曰夫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也則民言顧行而言不危行矣可行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行顧言而行不危言矣○長樂陳氏曰游則旡所歸也言欲當其實而已况夫人而可以倡游言乎哉可言而不可行非所謂顧行之言也無稽之言而已故君子弗言可行而不可言非所謂顧言之行也苟難之行而已故君子弗行君子之言行適於中民皆效之故言當於行而無過高之言是以言不危行行當於言而無過高之行是以行不危言凡物非中而過高則危故危之為義如此淑慎爾止不諐于儀言謹爾之容止而不過于儀則慎行之思也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於言而慎於行詩云慎爾出話敬爾威儀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
  道化誨之也道人以言而必慮其所終恐其行之不能至則為虛誕也禁謹𩛙之也禁人以行而必稽其所敝慮其末流之或偏也如是則民皆謹言而慎行矣詩大雅抑之篇大雅文王之篇朱子云穆穆深遠之意於嘆美辭緝繼續也熙光明也敬止無不敬而安所止也兩引詩皆以為謹言行之證○吕氏曰進取於善者夷考其行而不掩猶不免於狂况不在於善者乎故曰言必慮其所終夷惠之清和其末猶為隘與不恭故曰行必稽其所敝文王之德亦不越敬其容止而已西山眞氏曰道人以言者謂以言辭命令開導而誘掖之也然言可以導人之善而不能禁人之不善其必以行乎葢天下之理有諸己而後可以非諸人己无不善之行雖不禁人人自從之己有不善之行雖欲禁人人必違之故空言不可以禁人惟實行乃足以禁人也夫言出於口至易也然不慮其所終則一言之過貽患將不勝捄行出於身亦至易也然不稽其所敝則一行之差流禍或至於无窮不善者固不足言善矣而慮之不深稽之不遠未有不反而為不善者也老莊非善言乎其終為浮虛之害夷惠非善行乎其弊有隘不恭之失况尊居人上言行所關安危自出故必謹之審之而不敢苟則民亦從其化而不苟於言行矣
  子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德壹詩云彼都人士狐裘黃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
  詩小雅都人士之篇周忠信也○馬氏曰狐裘黃黃服其服也其容不改文以君子之容也出言有章遂以君子之辭也行歸於周實以君子之德也藍田吕氏曰此章言長民者言容止民所觀望則而象之惟其不貳有常則民心不疑而德歸於一矣○嚴陵方氏曰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故其效至于民德歸一也
  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尹告曰惟尹躬及湯咸有壹德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
  君之待臣表裏如一故曰可望而知臣之事君一由忠臣其職業皆可稱述而記志此所以上下之間不疑不惑也尹告伊尹告太甲之書也今咸有一德篇文詩曹風鳲鳩之篇引書以證君臣相得又引詩以證壹德之義馬氏曰為上可望而知者葢上以誠而接下為下可述而志者葢下以誠而事上上以使下下以事上皆以誠則君臣之間有同而無異故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而其德一也○山隂陸氏曰可望而知言表裏如一可述而志言先後如一
  子曰有國家者章善癉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
  鄭本作章義今從書作善○吕氏曰章明也癉病也明之斯好之矣病之斯惡之矣善居其厚惡居其薄此所以示民厚也好善惡惡之分定民情所以不貳也詩小雅小明之篇引之以明章善之義嚴陵方氏曰章善而著之惡者耻其不若則惡者病矣夫不待刑罰而能使惡者知耻則為上者之用心厚矣則民其有擕貳之情乎長樂陳氏曰惟民生厚則性之本未嘗不善也因物有遷而習於惡則惡者其偽也有國家者知民性之有善而移於所習然後為惡故為善則章之使民知善之可為為惡則癉之使民知惡之可避以示民有生厚之善則民致一於善而歸厚矣是以民情不貳靖共爾位好是正直則章善之謂也
  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惡以御民之滛則民不惑矣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𤺺小雅曰匪其止共維王之卭詩大雅板之篇板板反戾之意卒盡也𤺺詩作癉病也假上帝以言幽王反其常道使下民盡病也小雅巧言之篇卭病也言此䜛人非止於敬徒為王之卭病耳板詩證君道之失巧言詩證臣道之失也○吕氏曰以君之力所不能及而援其君則君難從以君之智所不能知而煩其君則君難聽徒為難從難聽以勞其君而無益非所以事君也○方氏曰示民不以信則為上之人可疑可疑則百姓其有不惑者乎事君不以忠則為下之人難知難知則君長其有不勞者乎章其所好之善故足以示民而成俗慎其所惡之惡故足以御民而不淫若是則上下無可疑者故曰民不惑矣臣有可儀之行而所重者不在乎辭則凡有所行者無偽行矣苟有所言者無虛辭矣馬氏曰君德之不一故曰上人疑上人疑則非所謂可望而知也故百姓惑臣德之不一故曰下難知下難知則非所謂可述而志也故君長勞主道利宣不利罔利明不利幽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使天下之人曉然知吾之所好在善而遷善以成俗慎惡以御民之淫使天下之人曉然知吾之所惡在惡而淫僻之行有所不敢為故民不惑矣○石林葉氏曰上以誠示人則百姓雖賤可以无惑下以姦罔上則君長雖尊亦必至於勞示之以好惡而使知禁則民無惑矣以行為法而不重辭則民不勞矣
  子曰政之不行也敎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勸也刑罰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䙝刑而輕爵康誥曰敬明乃罰甫刑曰播刑之不廸
  康誥甫刑皆周書播布也不字衍言伯夷布刑以啓廸斯民也○吕氏曰政不行教不成由上之人爵禄刑罰之失當也爵禄非其人則善人不足勸刑罰非其罪則小人不足耻此之謂䙝刑輕爵長樂陳氏曰爵禄不足勸則輕爵以予人猶無益也故上不可以輕爵刑罰不足耻則䙝刑以加物猶不足禁也故上不可以褻刑敬明乃罰者敬以致其謹明以致其察則不可䙝刑之意也播刑之不廸書以為播刑之廸廸之為言道也先王之於人道之而弗率然後加刑焉
  子曰大臣不親百姓不寧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邇臣不可不愼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謀大毋以遠言近毋以内圖外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遠臣不蔽矣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
  大臣不見親信則民不服從其令故不寧也比葢由臣之忠不足於君君之敬不足於臣徒富貴之太過而然耳由是邇臣之黨相比以奪大臣之柄而使之不得治其事故大臣所以不可不敬者以其為民所瞻望之儀表也邇臣所以不可不愼者以君之好惡係焉乃民之所從以為道者也人君不使小臣謀大臣則大臣不至於怨乎不以不使遠臣間近臣則近臣不至於疾其君不使内之寵臣圖四方宣力之士則遠臣之賢無所壅蔽而得見知於上矣葉公楚葉縣尹沈諸梁字子高僭稱公顧命臨死回顧之言也毋以小謀敗大作謂不可用小臣之謀而敗大臣所作之事也疾毁惡之也莊猶正也敬也君所取正而加敬之謂也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國之大患也傳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以大臣之任國之休戚繫焉用之斯信之矣不信之斯黜之矣未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大臣不親民疑於所任百姓所以不寧葢由臣之忠不足於君則君之敬不足於臣徒富貴之而無信任之意猶犬馬畜之而弗敬也事至於此必有邇臣嬖寵奪大臣之柄而不得治其事故曰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表者民所望也道者民所從也大臣尊嚴國之政令存焉民之所望以為表不敬則國命輕矣邇臣寵昵君之好惡繫焉民之所從以為道不慎則風俗壊矣使小臣謀大臣則大臣怨乎不以使遠臣間近臣則近臣疾其君使内之寵臣圖四方宣力之士則遠臣之賢蔽而不聞三者任臣之大害也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引此以證此三事也○嚴陵方氏曰大臣者君之所尊待之不可不敬邇臣者君之所親擇之不可不慎○馬氏曰民之表者民之所資以為正民之道者民之所由也
  子曰大人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敎是以煩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陳曰未見聖若已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親善逺惡人心所同所謂舉直錯諸枉則民服今君既不親賢故民亦不親其上敎令徒煩無益也詩小雅正月之篇言彼小人初用事求我以為法則惟恐不得既而不合則空執留之視如仇讐然不用力於我矣仇仇者言不一仇之無徃而不忤其意也君陳周書兼引之皆為不親賢之證馬氏曰大人者以位言之也夫有天下國家者未嘗不欲親其所賢而賢未必親未嘗不欲疎其所賤而賤未必不信葉公之戒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者凡以此也言賢則知賤者為不肖之行也言賤則知賢者有可貴之德也上失其所親則下亦失其親雖區區於教令之煩民未必從之葢其令反其所好則民未有從之者也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者言始求我之法則如不我得焉其好之心可謂篤矣及其執我仇仇亦不我力既已得我而反不我用至於君陳所言其理亦猶此也○嚴陵方氏曰上失其所親信而民之化之亦然雖教之亦將有所不勝秪所以為煩而已
  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䙝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愼也
  小人民也溺為其所陷也水為柔物人易近之然其德雖可狎而勢不可親忘險而不知戒則溺矣君子士大夫也言行君子之樞機出好興戎皆由於口於己費則於人煩出而召禍不可悔矣大人謂天子諸侯也國以民存亦以民亡葢惟其蔽於情而不可以理喻故鄙陋而不通書言可畏非民此所以不可慢也棄而不保則離叛繼之矣三者皆在所䙝故曰君子不可不慎也嚴陵方氏曰小人以分言則在下故以溺於水為戒君子以德言則在上故以溺於口為戒大人以位言則在上故以溺於民為戒言易出而難悔亦猶水之就下莫之能禦也民之為俗可教不可慢亦猶水之攻堅莫之能先也民可近不可慢若水之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然上兼言大人小人此統言君子者葢君子則上下之通稱
  太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往省括於度則釋兌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太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告曰惟尹躬先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
  毋書作無伊尹告太甲不可顚越其命以自取覆亡虞虞人也機弩牙也括矢括也度者法度射者之所凖望釋發也言如虞人之射弩機既張必往察其括之合於法度然後發之則無不中也傅說告高宗謂言語所以文身輕出則有起羞之患甲胄所以衛身輕動則有起戎之憂衣裳所以命有德謹於在笥者戒輕與也干戈所以討有罪嚴於省躬者戒輕動也孽災也逭逃也夏都安邑在亳之西故曰西邑夏國語曰忠信為周言夏之先王以忠信有終故其輔相者亦能有終也凡四引書皆明不可不慎之意藍田吕氏曰引太甲言為政者如虞人射禽張機省括奠而後發有是心也安有溺於民之患哉說命言庶政不可不慎也太甲言禍患之溺莫非自取也尹告言君以忠信有終皆君所自致也此引書為證與書文小不同義無所害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
  此承上文大人溺於民之意而言昔吾有先正以下五句逸詩也下三句今見小雅節南山之篇言今日誰人秉持國家之成法乎師尹實秉持之乃不自為政而信任羣小終勞苦百姓也君牙周書資書作咨此傳寫之誤而下復缺一咨字鄭不取書文為定乃讀資為至今從書以資字屬上句○方氏曰民以君為心者言好惡從於君也君以民為體者言休戚同於民也體雖致用於外然由於心之所使故曰心好之身必安之心雖為主於内然資乎體之所保故曰心以體全亦以體傷長樂陳氏曰體從心者也民從君者也故上臨之以莊則下亦舒矣上臨之以肅則下亦敬矣心以體率心不在焉則視而弗見聽而弗聞豈非心好之身必安之之謂乎君所以率民者也君好仁則下莫不仁君好義則下莫不義苟君不為之則民無從焉體衛心者也體全則心與之全體傷則心與之傷故曰心以體全亦以體傷民衛君者也民歸之然後可以君天下民去之則亦不能以獨君矣故曰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觀此則治民者可不謹其所以懐來之道乎昔吾有先正則居人上者其言明且清則人可得而法也為人上謂之先正以其正身而後正天下故也惟能正身以率之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幽王不然權移於下故詩人傷之則曰誰能秉國成不能秉國成則政出多門而不自為政矣政多門則多事多事則百姓所以勞此幽王不明所以懐來之道也天之於民厚矣而寒暑之過正雨暘之失中民猶怨咨則為上者可不敬乎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壹行無類也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一也
  義不壹或從或違也行無類或善或否也君陳書言謀政事者當出入反覆與衆人共虞度其可否而觀庻言之同異也詩曹風鳲鳩之篇引以證義壹行類○吕氏曰有物則非失實之言有格則無踰矩之行歸於一而不可變生乎由是死乎由是故志也名也不可得而奪也多聞所聞博也多志多見而識之者也質正也不敢自信而質正於衆人之所同然後用之也守之者服膺勿失也親之者問學不厭也雖由多聞多知而得之又當精思以求其至約而行之畧者約也此皆義壹行類之道也長樂陳氏曰下之事上以身為本而信以成之也身正然後無好異之行是以行有類言信然後有不可移之義是以義主於壹身不正則動皆反常矣其形於可見之行者斯無類言不信則德二三矣其見於事君之義者斯不壹行無類則非所謂行有格也義不壹則非所謂言有物也志者言行之所由出名者言行之所自成言有物行有格則志之所守者堅而名之所成者著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也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則繹者成王戒君陳以政之廢興而安危治亂之所係故出入之際當以衆智而虞度之庶言雖同又當繹其是非也言此者所以明行之有格也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鄉其惡有方是故邇者不惑而遠者不疑也詩云君子好仇
  舊讀正為匹今從吕氏説讀如字葢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君子固好其同道之朋矣小人亦未嘗不好其同利之朋不當言毒害其匹也小人視君子如仇讎常有禍之之心此所謂毒其正也君子所好不可以非其人故曰朋友有鄉所惡不可以及善人故曰其惡有方前章言章善癉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今好惡既明民情歸一故邇者遠者不惑不疑也詩周南關雎之篇言君子有良善之仇匹引以證同道之朋嚴陵方氏曰君子非特其身正而已於正人又能好而與之小人非特身不正而已於正人又且毒而害之此君子小人好惡之辨也○馬氏曰君子之朋友有鄉所謂直也諒也多聞也其惡有方所謂便辟也善柔也便佞也朋友有鄉君子所以致其好也其惡有方君子所以致其惡也
  子曰輕絕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詩大雅既醉之篇言朋友所以相檢攝者在威儀以喻不在貧賤富貴也○馬氏曰賢者宜富貴而富貴者未必皆賢惡者宜貧賤而貧賤者未必皆惡於其貧賤而輕有以絶之則是好賢不堅也於其富貴而重有以絶之則是惡惡不著也是志在於利而不在於道人雖曰不利者吾不信也嚴陵方氏曰可友者以其賢可絶者以其惡然賢者不必富貴惡者不必貧賤苟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勢利之交而已
  子曰私惠不歸徳君子不自留焉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上文言好惡皆當循公道故此言人有私惠於我而不合於德義之公君子决不留之於己也詩小雅鹿鳴之篇周行大道也言人之好愛我者示我以大道而已引以明不留私惠之義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君子所好既不容私亦不欲人之私好於我也私惠於我知其不足以歸德君子亦不受也故曰君子不自留焉引詩言受人之好以示我至公而不比故也
  子曰苟有車必見其軾苟有衣必見其敝人苟或言之必聞其聲苟或行之必見其成葛覃曰服之無射吕氏曰此言有是物必有是事登車而有所禮則憑軾有軾則有車無車則何所憑而式之乎衣之久必敝有衣然後可敝無衣則何敝之有言必有聲行必有成亦猶是也葢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引葛覃言實有是服乃可久服而無厭也馬氏曰言有實於此則有以徵於彼而君子不可以無其實者也
  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小雅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君奭曰在昔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
  從順也謂順於理也言順於理而行之則言為可用而非文餙之言矣行順於理而言之則行為可稱而非文餙之行矣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寡言而行即訥於言而敏於行之意以成其信謂言行皆不𡚶也大其美者所以要譽小其惡者所以餙非皆言之所為也君子寡言以示教故民不得如此詩大雅抑之篇玷缺也小雅車攻之篇允信也展誠也君奭周書言昔者上帝降割罰于殷而申重奬勸文王之德集大命於其身使有天下抑詩證言不可餙車攻詩證行不可餙引書亦言文王之實有此德也嚴陵方氏曰前經曰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亦此之意論語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葢寡言以成其信之謂要譽餙非皆言之所為也唯君子寡言以化之故民不得如此○藍田吕氏曰此章申言前義言行皆不可無實也餙言而言者所言非信故不可言餙行而行者所行必偽故不可行莊生之言非不善也卒不可以治天下國家此言之餙也五霸假仁義而行非不美也而後世無傳焉此行之餙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況於人乎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猶兌命曰爵無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其德偵婦人吉夫子凶
  論語言不可以作巫醫是為巫為醫此言為卜筮乃是求占於卜筮龜筮猶不能知言無常之人雖先知如龜筴亦不能定其吉凶况於人乎詩小雅小旻之篇猶謀也言卜筮煩數龜亦厭之不復告以所謀之吉凶也易恒卦三五爻辭承進也婦人之徳從一而終故吉夫子制義故從婦則凶也○應氏曰引兌命有誤當依今書文○馮氏曰此篇多依倣聖賢之言而理有不純義有不足者多矣藍田吕氏曰德歸於一則有恒二三則無恒人之趨嚮不知其所安雖鬼神龜筮之靈猶不能測况人其能測之乎我龜既厭不我告猶所謂凟則不告此篇所引說命之文與書殊不同疑此篇誤當以書為正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言煩黷非事神之道也或承之羞言無恒之人動則取辱况卜筮乎
  奔䘮第三十四嚴陵方氏曰四方男子所有事苟有事於四方安能免離親哉然則奔䘮之事不幸而時亦有焉此先王所以作為之禮也
  奔䘮之禮始聞親䘮以哭答使者盡哀問故又哭盡哀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䘮見星而行見星而舍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后行過國至竟哭盡哀而止哭辟市朝望其國竟哭
  始聞親䘮總言五服之親也不以夜行避患害也未得行若奉君命而使事未竟也辟市朝為驚衆也嚴陵方氏曰古者吉行五十里今以凶變之遽故倍之
  至於家入門左升自西階殯東西面坐哭盡哀括髮袒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踊襲絰于序東絞𢃄反位拜賔成踊送賔反位
  此言奔父䘮之禮為人子者升降不由阼階今父新死未忍異於生故入自門左升自西階也在家而親死則笄纚小歛畢乃括髮此自外而至故即括髮而袒衣也鄭云已殯者位在下此奔䘮在殯後故自西階降而即其堂下東之位也襲絰者掩其袒而加要絰也序東者在堂下而當堂上序墻之東也不散麻者亦異於在家之節也此絞𢃄即襲絰之絰非象革帶之絞帶也絰重象革帶之絞帶輕反位復先所即之位也凡拜賔皆就賔之位而拜之拜竟則反己之位而哭踊也成踊說見前嚴陵方氏曰入門左與客入門而左之左同升自西階則未忍踐阼階而為之主故也
  有賔後至者則拜之成踊送賔皆如初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闔門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髮袒成踊於三哭猶括髮袒成踊三日成服拜賔送賔皆如初皆如初者如先次之拜賔成踊與送賔反位也次倚廬也在中門外又哭明日之朝也三哭又其明日之朝也皆升堂而括髮且𥘵如始至時三日三哭之明日也
  奔䘮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拜賔送賔奔䘮者自齊衰以下入門左中庭北面哭盡哀免麻于序東即位袒與主人哭成踊於又哭三哭皆免袒有賔則主人拜賔送賔丈夫婦人之待之也皆如朝夕哭位無變也
  非主人其餘或親或踈之屬也故下云齊衰以下亦入自門之左而不升階但於中庭北靣而哭也免麻謂加免于首加絰于要也上文言襲絰于序東此言免麻于序東輕重雖殊皆是堂下序墻之東凡袒與襲不同位也待之謂待此奔䘮者以其非賔客故不變所哭之位也
  奔母之䘮西面哭盡哀括髮𥘵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踊襲免絰于序東拜賔送賔皆如奔父之禮於又哭不括髮
  父䘮襲絰于序東此言襲免絰于序東即加免輕於父也○疏曰此謂適子故云拜賔送賔皆如奔父之禮也
  婦人奔䘮升自東階殯東西面坐哭盡哀東髽即位與主人拾踊
  婦人謂姑姊妹女子于東階東靣階非阼階也婦人入者由闈門闈門是東邊之門東階即雜記所謂側階也髽說見小記東髽髽於東序不髽於房變於在室者也拾更也主人與之更踊賔客之也嚴陵方氏曰婦人質弱不勝事故其禮畧於男子
  奔䘮者不及殯先之墓北面坐哭盡哀主人之待之也即位於墓左婦人墓右成踊盡哀括髮東即主人位絰絞𢃄哭成踊拜賔反位成踊相者告事畢
  不及殯葬後乃至也尸柩既不在家則當先哭墓此奔䘮者是適子故其衆主人之待之者與婦人皆往墓所就墓所分左右之位奔者括髮而於東偏即其主人之位禮畢則相者以畢事告嚴陵方氏曰男子於墓左婦人於墓右所以辨隂陽之義○山隂陸氏曰告事畢者於此後非無事也之墓之事畢爾
  遂冠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括髮袒成踊東即位拜賔成踊賔出主人拜送有賔後至者則拜之成踊送賔如初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髮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
  遂冠而歸者不可以括髮行於道路也冠謂素委貌入門出門皆謂殯宮門也五哭者初至象始死為一哭明日象小歛為二哭又明日象大歛為三哭又明日成服之日為四哭又明日為五哭皆數朝哭不數夕哭鄭云既期而至者則然故相者告事畢若未期則猶朝夕哭不五哭而畢也哭雖五而括髮成踊則止於三下文免成踊亦同
  爲母所以異於父者壹括髮其餘免以終事他如奔父之禮
  疏曰壹括髮謂歸入門哭時也及殯壹括髮不及殯亦壹括髮嚴陵方氏曰入門而哭於母止於一括髪於父則不一焉此隆殺之别也
  齊衰以下不及殯先之墓西靣哭盡哀免麻于東方即位與主人哭成踊襲有賔則主人拜賔送賔賔有後至者拜之如𥘉相者告事畢遂冠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免袒成踊東即位拜賔成踊賔出主人拜送於又哭免袒成踊於三哭猶免袒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
  疏曰齊衰以下有大功小功緦麻月日多少不同若奔在葬後而三月之外大功以上則有免麻東方三日成服若小功緦麻則不得有三日成服小功以下不稅無追服之理若葬後通葬前未滿五月小功則亦三日成服其緦麻者止臨䘮節而來亦得三日成服也東即位拜賔成踊者東即位謂奔䘮者於東方就哭位拜賔則是主人代之拜此奔䘮者當主人代拜賔時已則成踊也又曰經直言免麻于東方即位不稱𥘵而下云成踊襲襲則有袒理經若言袒恐齊衰以下皆袒故不得總言袒而稱襲者容齊衰重得為之襲也又按上文為父不及殯於又哭括髪成踊不言袒今齊衰以下之䘮經文於又哭三哭乃更言袒故知二袒字衍文也嚴陵方氏曰奔父母之䘮之墓而哭則北靣齊衰以下則西靣者葢北方重隂以示哀之隆西方少隂以示哀之殺
  聞䘮不得奔䘮哭盡哀問故又哭盡哀乃為位括髮袒成踊襲絰絞帶即位拜賔反位成踊賔出主人拜送于門外反位若有賔後至者拜之成踊送賔如初於又哭括髪𥘵成踊於三哭猶括髮袒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拜賔送賔如初
  篇首言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後行此乃詳言其節次餘見前章山隂陸氏曰乃為位乃者難詞也著為位於此不得已也
  若除䘮而後歸則之墓哭成踊東括髮袒絰拜賔成踊送賔反位又哭盡哀遂除於家不哭主人之待之也無變於服與之哭不踊
  袒絰者袒而襲襲而加絰也遂除即於墓除之也主人無變於服謂在家者但著平常吉服也雖與之哭於墓而不為踊以服除哀殺也故云與之哭不踊嚴陵方氏曰䘮者之墓雖哭於家則不哭主人之待之也雖哭於墓而不踊且無變於服時已過禮亦為之殺也
  自齊衰以下所以異者免麻
  齊衰大功小功緦之服其奔䘮在除服之後者惟首免要麻絰於墓所哭罷即除無括髮等禮也故云所以異者免麻
  凡為位非親䘮齊衰以下皆即位哭盡哀而東免絰即位袒成踊襲拜賔反位哭成踊送賔反位相者告就次三日五哭卒主人出送賔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哭止相者告事畢成服拜賔若所為位家遠則成服而往人臣奉君命以出而聞父母之䘮則固為位而哭其餘不得為位也此言非親䘮而自齊衰以下亦得為位者必非奉君命以出而為私事未奔者也此以上言五哭者四前三節言五哭皆止計朝哭故五日乃畢獨此所言三日五哭卒者謂初聞䘮一哭明日朝夕二哭又明日朝夕二哭并計夕哭者以私事可以早畢而亟謀奔䘮故也曰主人出送賔者謂既奔䘮至家則䘮家之主人為之出送賔也所謂奔䘮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出送賔是也衆主人兄弟亦謂在䘮家者成服拜賔者謂三日五哭卒之明日為成服其後有賔亦與之哭而拜之也前兩節五哭後不言拜賔者省文耳若所為位者之家道遠則成服而後往亦可葢外䘮緩可容辨集而行也
  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小功至門而哭緦麻即位而哭
  雜記云大功望鄉而哭者謂本是齊衰降而服大功也故與此不同嚴陵方氏曰以服有重輕之别故哭有遠近之差也言齊衰望鄉而哭則斬衰不待望鄉而哭可知
  哭父之黨於廟母妻之黨於寢師於廟門外朋友於寢門外所識於野張帷凡為位不奠
  檀弓云師吾哭諸寢又云有殯聞遠兄弟之䘮哭於側室若無殯則在寢矣舊説異代之禮所以不同不然記者所聞或誤歟○鄭氏曰不奠以其精神不存乎是也山隂陸氏曰廟者神之所居有尊之道故哭父之黨於廟寢者人之所居有親之道故哭母妻之黨於寢師以道之尊而有别於父故於廟門外朋友以德之親而有别於母妻故於寢門外所識則非親特與之相識而已故於野以示其遠焉○張子曰為位者為哭位也然亦有神位不奠者奠則久奠也在他所則難為久奠䘮禮則於殯常奠䘮不奠為其久設也脯醢之奠則易之又曰為位不奠謂之不祭則不可但恐不如䘮奠以新易舊如此久設也
  哭天子九諸侯七卿大夫五士三大夫哭諸侯不敢拜賔諸臣在他國為位不哭不敢拜賔與諸侯為兄弟亦為位而哭凡為位者壹袒
  九九哭也七七哭也九哭者九日七哭者七日餘倣此此以尊卑為日數之差也大夫哭諸侯哭其舊君也不敢拜賔避為主也在他國為使而出也與諸侯為兄弟亦謂在異國者壹袒謂為位之日也明日以往不袒矣若父母之䘮則必三袒山隂陸氏曰凡䘮親始死哭不以數則士明日朝暮哭又明日成服之朝哭所謂三哭者此歟大夫明日又明日朝莫哭又明日朝哭凡五哭諸侯朝莫哭如大夫又三日朝哭凡七哭於是殯天子朝莫哭如諸侯又四日朝哭凡九哭於是殯凡爲位者壹袒上所謂凡為位即位袒成踊是也
  所識者弔先哭于家而後之墓皆為之成踊從主人北面而踊
  己所知識之人死而往弔之時已在葬後矣必先哭于其家者情雖由於死者而禮則施於生者故也主人墓左西向賔北靣向墓而踊固賔主拾之然必主人先而賔從之故曰從主人也言皆者必于家于墓皆踊也
  凡䘮父在父為主父沒兄弟同居各主其䘮親同長者主之不同親者主之
  此言父在而子有妻子之䘮則父主之綂於尊也父没之後兄弟雖同居各主妻子之䘮矣同宮猶然則異宮從可知也親同長者主之謂父母之䘮長子為主其同父母之兄弟死亦推長者為主也不同親者主之謂從父兄弟之䘮則彼親者為之主也
  聞遠兄弟之䘮既除䘮而后聞䘮免𥘵成踊拜賔則尚左手
  此言小功緦麻之兄弟死而聞訃在本服月日之外雖不税而初聞之亦必免袒而成其踊者以倫屬之親不可不為之變也但拜賔則從吉拜而左手在上耳
  無服而為位者唯嫂叔及婦人降而無服者麻
  檀弓云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降而無服謂姑姊妹在室者緦麻嫁則降在無服也哭之亦為位麻者弔服而加緦之環絰也○鄭氏曰正言嫂叔尊嫂也兄公於弟之妻則不能也○疏曰既云無服又云麻故知弔服加麻也嚴陵方氏曰檀弓云嫂叔之無服也葢推而遠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葢有受我而厚之者也制之以義故無服本之以仁故為位焉
  凡奔䘮有大夫至𥘵拜之成踊而后襲於士襲而后拜之
  此言大夫士來弔此奔䘮之人也尊卑禮異
  問䘮第三十五臨川呉氏曰前半篇通論孝子悲哀痛疾之意後半篇列問䘮禮歛袒免杖之義故以問䘮名篇
  親始死雞斯徒跣扳上衽交手哭惻怛之心痛疾之意傷腎乾肝焦肺水漿不入口三日不舉火故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夫悲哀在中故形變於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美也
  雞斯讀為笄纚笄骨笄也纚韜髪之繒也親始死孝子先去冠惟留笄纚也徒空也徒跣無屨而空跣也上衽深衣前襟也以號踊履踐為妨故扱之於帶也交手哭謂兩手交以拊心而哭也糜厚而粥薄薄者以飲之厚者以食之也山隂陸氏曰扱上衽則以有辟踊之端焉交手哭捧心而哭發胸擊心在歛之後惻怛痛疾而精先傷魂次之魄又次之故曰傷腎乾肝焦肺傷傷而已乾於是為甚乾猶可也焦又甚矣○臨川呉氏曰此一節言初死至歛三日以前之哀夫悲哀以下總結上意形變於外即上所謂笄纚徒跣扱衽交手也口不甘味即上所謂水漿不入口三日不舉火也
  三日而歛在牀曰尸在棺曰柩動尸舉柩哭踊無數惻怛之心痛疾之意悲哀志懣氣盛故袒而踊之所以動體安心下氣也
  哭踊本有數此言無數者又在常節之外也懣煩也臨川呉氏曰動尸謂初死至歛時舉柩謂啓殯至葬時動親之尸舉親之柩孝子哀甚故哭踊無數懣與悶同心煩欎也氣盛氣懣塞也袒而踊以運動其身體體動則庶幾可以安靜其心使不煩欎降下其氣使不懣塞也
  婦人不宜𥘵故發胸擊心爵踊殷殷田田如壊墻然悲哀痛疾之至也故曰辟踊哭泣哀以送之送形而往迎精而反也
  發開也爵踊似爵之跳足不離地也殷殷田田擊之聲也辟拊心也臨川呉氏曰婦人以發胸擊心代男子之袒男踊如人之跳足起而高女踊如爵之跳足不離地○嚴陵方氏曰形者成之終精者生之始送之而往所以慎終迎之而反則念始之者也
  其往送也望望然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其反哭也皇皇然若有求而弗得也故其往送也如慕其反也如疑求而無所得之也入門而弗見也上堂又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䘮矣不可復見己矣故哭泣辟踊盡哀而止矣
  望望瞻望之意也汲汲促急之情也皇皇猶彷徨之意盡哀而止者他無所寓其情也山隂陸氏曰望望汲汲猶有所向特有所不逮爾皇皇無所向也
  心悵焉愴焉惚焉愾焉心絶志悲而已矣祭之宗廟以鬼享之徼幸復反也成壙而歸不敢入處室居於倚廬哀親之在外也寢苫枕塊哀親之在土也故哭泣無時服勤三年思慕之心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
  此言反哭至終䘮之情惚猶恍惚也愾猶嘆恨也勤謂憂苦臨川呉氏曰心悵恨愴悽恍惚嘆愾皆失志無可奈何之貌知其不可復見心已絶望但志愈悲哀而已於是虞祭以安之○嚴陵方氏曰哀親之在外故不忍居於内哀親之在土故不忍寢於牀○山隂陸氏曰成壙而歸猶如此於是為至矣
  或問曰死三日而后歛者何也曰孝子親死悲哀志懣故匍匐而哭之若將復生然安可得奪而歛之也故曰三日而后斂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子之心亦益衰矣家室之計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親戚之遠者亦可以至矣是故聖人為之斷决以三日為之禮制也
  此記者設問以明三日而歛之義嚴陵方氏曰始死而未忍歛之者孝子之心存乎仁也三日而必歛之者聖人之禮制以義也○山隂陸氏曰言至情難奪如此雖聖人猶疑焉為之斷决而後作為之
  或問曰冠者不肉袒何也曰冠至尊也不居肉袒之體也故為之免以代之也然則秃者不免傴者不袒跛者不踊非不悲也身有錮疾不可以備禮也故曰䘮禮唯哀為主矣女子哭泣悲哀擊胸傷心男子哭泣悲哀稽顙觸地無容哀之至也
  免而袒袒而踊先後之次也有一疾則廢一禮女子不踊則惟擊胸男子不踊則惟稽顙觸地皆可以為哀之至也嚴陵方氏曰露肉體而袒衣故謂之肉袒冠則在首之上服也故以至尊言之免雖在首而非冠焉故以之代冠而已亦見檀弓免焉觧秃則頂無飾故不免免則頂露矣傴則形不直故不袒袒則形褻矣跛則足不正故不踊踊則足勞矣此皆禮之權者也
  或問曰免者以何為也曰不冠者之所服也禮曰童子不緦唯當室緦緦者其免也當室則免而杖矣
  劉氏曰己冠者為䘮變而去冠則必著免葢雖去冠猶嫌於不冠故加免也童子初未冠則雖為䘮亦不免以其未冠故不嫌於不冠也若為孤子而當室則雖童子亦免以其為䘮主而當成人之禮也如童子不杖以其不能病也而當室則杖童子不緦㓜不能知疎遠之哀也而當室則緦緦者以其當室而為成人之免且杖則亦可為成人之緦矣故曰緦者以其免也嚴陵方氏曰不緦則不杖不杖則不免此童子之正也當室者雖童子亦緦緦則免而杖矣童子以幼故不服族人之緦至當室雖未冠亦責以成人之備禮矣
  或問曰杖者何也曰竹桐一也故為父苴杖苴杖竹也為母削杖削杖桐也或問曰杖者以何為也曰孝子䘮親哭泣無數服勤三年身病體羸以杖扶病也則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堂上不杖辟尊者之處也堂上不趨示不遽也此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禮義之經也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
  苴杖圓而象天削杖方以象地又以桐為同之義言哀戚同於䘮父也堂上不趨亦謂父在時也急遽則或動父之情故示以寛暇嚴陵方氏曰父在謂服母䘮之時當父在之處也不杖則不敢以杖病之且感尊者之情故也堂上不趨見曲禮觧堂上不遽非止䘮禮示遽者特以䘮爾夫事莫遽於䘮而反以示不遽者以其近尊者之處不欲以䘮容戚之故特示其間暇也○山隂陸氏曰孝子䘮親哭泣無數無時無朝夕也無數無三哭五哭也父在不敢杖尊者在故也顔回曰子在回何敢死近之矣此非故隆父殺人是人情之實禮義之經也○臨川呉氏曰按上章之結語曰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此章重以上章之二句結之而又増禮義之經也以下四句盡其義

  禮記大全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八
  明 胡廣等 撰
  服問第三十六臨川吴氏曰此篇所記與喪服小記篇内喪服一章相類無問辭而名曰服問之葢是有人問喪服而知禮者援據禮經傅記逐節答之如此記者但記其所答之辭為一篇而不復記其所問之因也
  傳曰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
  有屬從有徒從故皆以從言○疏曰公子諸侯之妾子也皇姑即公子之母也諸侯在尊厭妾子使為母練冠諸侯没妾子得為母大功而妾子之妻則不論諸侯存没為夫之母期也其夫練冠是輕也而妻為之期是重故云有從輕而重也皇君也此妾既賤若惟云姑則有嫡女君之嫌今加皇字明非女君而此婦尊之與女君同故云皇姑也嚴陵方氏曰此一節即釋大傅服術有六之文也故稱傅曰以冠之
  有從重而輕為妻之父母
  妻為其父母齊衰是重也夫從妻而服之乃緦麻是從重而輕也
  有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
  疏曰公子被厭不服己母之外家是無服也妻猶從公子而服公子外祖父母從母緦麻是從無服而有服也經惟云父子外兄弟而知其非公子姑之子者以喪服小記云夫之所為兄弟服妻皆降一等夫為姑之子緦麻妻則無服今公子之妻為之有服故知其為公子外祖父母從母也此等皆小功之服凡小功者謂為兄弟若同宗直稱兄弟以外族故稱外兄弟也臨川吴氏曰按禮家雖有凡小功以下為兄弟之文然稱外祖父母從母為外兄弟終是未註其義葢謂外家之親而服小功兄弟之服者以外祖父母及從母皆是小功服故以兄弟稱也
  有從有服而無服公子為其妻之父母
  鄭氏曰凡公子厭於君降其私親女君之子不降○疏曰雖為公子之妻猶為父母期是有服也公子被厭不從妻而服之是從有服而無服也馬氏曰大傅從服有六而此言其四皆禮之可以變易者則服亦從而隆殺之有從輕而重有從無服而有服者以其人情無所嫌而伸之也有從重而輕有從有服而無服者以其人情有所嫌而屈之也先王制服人情而已矣然而服術之六從服為未而從服之中有至無服則雖禮之微者不可不辨
  傳曰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為其母之黨服為其母之黨服則不為繼母之黨服
  母死謂繼母死也其母謂出母也○鄭氏曰雖外親亦無二統臨川吴氏曰母出亦己母被出而父再娶己母義絶子雖不絶母服而母黨之恩則絶矣故加服繼母之黨與己母之黨同也母死謂己母死而父再娶己母祔廟是父之初配雖有繼母而子仍服死母之黨其服繼母之身雖同己母而繼母之黨則不同於己母之黨故不服也○嚴陵方氏曰此雖非大傳之文然舊傳之所説故亦以傳曰冠之
  三年之喪既練矣有期之喪既葬矣則帶其故葛帶絰期之絰服其功衰
  疏曰謂三年之喪練祭之後又當期喪既葬之節也故葛帶謂三年喪之練葛帶也今期喪既𦵏男子則應著葛帶此葛帶與三年之葛帶麄細正同而以父葛為重故帶其故葛帶也絰期之絰者謂三年之喪練後首絰既除故經期之葛經若婦人練後麻帶除矣則絰其故葛絰帶期之麻帶以婦人不葛帶故也功衰者父喪練後之衰也雜記䟽云三年喪練後之衰升數與大功同故云功衰也山隂陸氏曰禮父之喪既練服其功衰母之喪既葬服其功衰即有父之喪既練矣母之喪既葬矣服其功衰而帶以故葛帶絰期之絰男子重首絰期之絰則以母喪尚新故也○藍田吕氏曰期之既葬之葛輕於三年之練葛故帶其故葛帶三年之練除首絰而期之既葬未除故絰期之絰期之絰既葬之功重於三年之練故又服期之功衰
  有大功之喪亦如之小功無變也
  疏曰三年喪練後有大功喪亦既葬亦帶其故葛帶而絰期之葛絰也故云亦如之小功無變者言先有大功以上喪服今遭小功之喪無變於前服不以輕服减累於重也
  麻之有本者變三年之葛
  疏曰大功以上為帶者麻之根本并留之合紏為帶如此者得變三年之練葛小功以下其絰澡麻斷本不得變三年之葛也言變三年之葛舉其重者其實期之葛有本者亦得變之嚴陵方氏曰本謂麻之根也大功以上之帶則不斷之以示其重焉故可以變三年之葛
  既練遇麻斷本者於免絰之既免去絰每可以絰必絰既絰則去之
  䟽曰斬衰既練之後遭小功之喪雖不變服得為之加絰也於免絰之者以練無首絰於此小功喪有事於免之時則為之加小加之絰也既免之後則脱去其絰每可以絰之時必為之加絰既絰則去之自練服也山隂陸氏曰喪服小記曰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絶本此不言小功而言㫁本為是故也
  小功不易喪之練冠如免則絰其緦小功之絰因其初葛帶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以其本為税
  疏曰言小功以下之喪不合變易三年喪之練冠其期之練冠亦不得易也如當緦小功著免之節則首絰其緦與小功之絰所以為後喪緦絰者以前喪練冠首絰已除故也要中所著仍因其初喪練之葛帶輕喪之麻本服既輕雖初喪之麻不變前重喪之葛也税謂變易也緦與小功麻絰既無本不合税變前喪惟大功以上麻絰有本者得税變前喪也嚴陵方氏曰麻以有本者為重故得變易而税焉以此易彼故曰稅
  殤長中變三年之葛終殤之月筭而反三年之葛是非重麻為其無卒哭之税下殤則否
  疏曰殤長中者謂本服大功今乃降在長中殤男子則為之小功婦人為長殤小功中殤則緦麻如此者得變三年之葛著此殤服之麻終竟此殤月數如小功則五月緦則三月還反服其三年之葛也既服麻不改又變三年之葛不是重此麻也以殤服質畧自初死服麻以後無卒哭時税麻服葛之禮也下殤則否者以大功以下之殤男子婦人俱為之緦麻其情輕不得變三年之葛也按上文麻有本者得變三年之葛則齊衰下殤雖是小功亦是麻之有本者故喪服小記云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絶本然齊衰下殤乃變三年之葛今大功長殤麻既無本得變三年之葛者以無虞卒哭之税故特得變之若成人小功緦麻麻既無本故不得變也山隂陸氏曰下殤則否言無其為卒哭之税則雖小功有卒哭矣
  君為天子三年夫人如外宗之為君也世子不為天子服
  諸侯為天子服斬衰三年外宗見前篇諸侯外宗之婦為君期夫人為天子亦期故云夫人如外宗之為君也世子有繼世之道不為天子服者逺嫌也
  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
  夫人者君之適妻故云夫人妻大子適子也其妻為適婦三者皆正故君主其喪山隂陸氏曰言妻非見大夫以下大夫以下為此三人為喪主不必見也
  大夫之適子為君夫人大子如士服
  鄭氏曰士為國君斬小君期大子君服斬臣從服期疏曰大夫無繼世之道其子無嫌故得為君與夫人及君之大子著服如士服也
  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唯近臣及僕驂乘從服唯君所服服也
  疏曰君母是適夫人則羣臣服期非夫人則君服緦故羣臣無服也近臣閽寺之屬僕御車者驂乘車右也唯君所服服者君緦則此等人亦緦也
  公為卿大夫錫衰以居出亦如之當事則弁絰大夫相為亦然為其妻往則服之出則否
  疏曰君為卿大夫之喪成服之後著錫衰以居也出謂以他事而出非至喪所亦著錫衰首則皮弁也當事若大歛及殯并將葬啟殯等事則首著弁絰身衣錫衰若於士則首服皮弁也大夫相為亦然者亦如君於卿大夫也若君於卿大夫之妻及卿大夫相為其妻而往臨其喪亦服錫衰但不常著之以居或以他事出則不服也○錫衰之布以緦布而加灰治弁絰制如爵弁素為之加環絰其上山隂陸氏曰當事則弁絰者據此王為三公六卿錫衰大夫士疑衰其首服蓋當事而後弁絰也大夫相為亦然者雜記大夫哭大夫弁絰與殯亦弁絰為其妻往則弔也弔而服之弔而出則除之○䘮服傳曰大夫弔於命婦錫衰命婦弔於大夫亦錫衰
  凡見人無免絰雖朝於君無免絰唯公門有税齊衰傳曰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
  見人往見於人也絰重故不可釋免入公門雖税齊衰亦不税絰也此謂不杖齊衰若杖齊衰及斬衰雖入公門亦不税山隂陸氏曰絰重也以絰該之下云唯公門有税齊衰則此言斬衰可知然則君子不奪人喪亦不可奪喪謂奪所重者也唯公門有税齊衰言有有不税也大夫以上不税據士唯公門税齊衰凡所謂税皆暫釋喪服反吉服若康王麻冕黻裳是也
  傳曰⿱自幸多而刑五喪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
  罪重者附於上刑罪輕者附於下刑此五刑之上附下附也大功以上附於親小功以下附於疏此五服之上附下附也等列相似故云列也臨川吳氏曰罪多如墨辟千劓辟千剕辟五百宫辟三百大辟二百之類喪多如儀禮喪服篇斬衰章為某人等齊衰章為某人等之類言罪雖多而皆不出乎墨劓剕宫大辟五者之刑喪雖多而皆不出乎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五者之服其或刑書禮書所載不盡者以例通之由輕而加重則附于在上之例由重而減輕則附于在下之例通此二例則雖至多之罪至多之喪而刑書中之五刑禮書中之五服足以該之而無不盡者矣○嚴陵方氏曰上附下附列也言上下各有所比附而為之等列也
  間傳第三十七
  鄭氏曰名間傳者以其記喪服之間輕重所冝
  斬衰何以服苴苴惡貌也所以首其内而見諸外也斬衰貌若苴齊衰貌若枲大功貌若止小功緦麻容貌可也此哀之發於容體者也
  斬衰服苴苴絰與苴杖也麻之有子者以為苴絰竹杖亦曰苴杖惡貌者疏云苴是黎墨色又小記疏云至痛内結必形色外章所以衰裳絰杖俱備苴色也首者標表之義葢顯示其内心之哀痛於外也枲牡麻也枯黯之色似之大功之喪雖不如齊斬之痛然其容貌亦若有所拘止而不得肆者葢亦變其常度也臨川吳氏曰斬衰服苴謂衰裳經杖並首色也苴者有子麻色蒼黒貌之惡似之首其内而見諸外謂内有哀情則外有此惡貌如物有頭首在内則其尾未見諸外也齊衰稍輕於斬衰絰不用苴而用枲枲者有子麻色亦蒼而黒淺若苴若枲貌各如其絰之色也止謂止而不動貌活動者象春之生貌靜止者象秋之殺若止謂有慘戚而無歡欣也容貌謂貌如平常之容小功緦麻之服雖輕然情之厚者貌亦畧變於常其或不能然而但如平常之容則情不為厚而亦未至於甚薄喪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可也云者微不滿之意容體謂儀容身體形之可見於外者也
  斬衰之哭若往而不反齊衰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喪三曲而偯小功緦麻哀容可也此哀之發於聲音者也若如也往而不反一舉而至氣絶似不回聲也三曲一舉聲而三折也偯餘聲之委曲也小功緦麻情輕雖哀聲之從容亦可也臨川吳氏曰往而不反謂氣絶而不續往而反謂氣絶而微續三曲而偯謂聲不質直而稍文也哀容則聲彌文矣可也之意同上
  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議小功緦麻議而不及樂此哀之發於言語者也
  唯應辭也不對不答人以言也不言不先發言於人也不議不泛論他事也嚴陵方氏曰唯則順之而已對則有可否焉對則應彼而已言則命物焉言則直言而已議則詳其義焉議則主於事而已樂則通其情焉由其哀有輕重故發於言語有詳畧也
  斬衰三日不食齊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緦麻再不食士與歛焉則壹不食故父母之喪既殯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齊衰之喪疏食水飲不食菜果大功之喪不食醯醬小功緦麻不飲醴酒此哀之發於飲食者也
  一溢二十四分升之一也疏食粗飯也臨川吳氏曰五服皆同姓之骨肉哀其死而不食者恩也士及異姓之朋友與歛其尸而感發哀情亦廢一食者義也喪大記云士之喪士是歛歛焉則為之一不食○嚴陵方氏曰此言食奭大記不無小異
  父母之喪既虞卒哭疏食水飲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有醯醬中月而𧝓𧝓而飲醴酒始飲酒者先飲醴酒始食肉者先食乾肉
  中月間一月也前篇中一以上亦訓為間二十五月大祥二十七月而禫也○疏曰孝子不忍發初御醇厚之味故飲醴酒食乾肉臨川吳氏曰父母之喪既虞卒哭後所食與齊衰既殯後同小祥後所食與大功既殯後同大祥後亦與小祥後同但加以醯醬葢與小功緦麻既殯後同也禫後飲醴酒則漸復常而飲酒食肉也
  父母之喪居倚廬寢苫枕塊不稅絰帶齊衰之喪居堊室芐翦不納大功之喪寢有席小功緦麻牀可也此哀之發於居處者也
  倚廬惡室見喪大記芐蒲之可為席者但翦之使齊不編納其頭而藏於内也臨川吳氏曰士斬衰不居倚廬乃臣為君服父為衆子齊衰不居堊室者乃尊者為卑者服也
  父母之喪既虞卒哭柱楣翦屏芐翦不納期而小祥居堊室寢有席又期而大祥居復𥨊中月而𧝓𧝓而牀柱楣謂舉倚廬之木柱之於楣使稍寛明也翦屏者翦去户旁兩廂屏之餘草也自上章唯而不對以下至此有與雜記喪大記喪服小記之文不同者記者所聞之異亦或各有義歟
  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此哀之發於衣服者也
  每一升凡十八縷斬衰正服三升義服三升半齊衰降服四升正服五升義服六升大功降服七升正服八升義服九升小功降服十升正服十一升義服十二升緦麻降正義同用十五升布去其七升半之縷葢十五升者朝服之布其幅之經一千二百縷也今緦布用其半六百縷為經是去其半也有事其縷者事謂煑治其紗縷而後織也無事其布者及織成則不洗治其布而即以製緦服也若用為錫衰則加灰以洗治之故前經云加灰錫也然則緦服是熱縷生布其小功以上皆生縷以織矣馬氏曰先王因哀以制禮則禮有隆殺因禮以見哀則哀有大小凡喪以哀為主此以上凡言哀者六自斬衰以至緦麻輕重差等莫不有當也其曰哀之發於容體則因容體以為禮哀之發於聲音則因聲音以為禮哀之發於言語則因言語以為禮哀之發於飲食則因飲食以為禮哀之發於居處則因居處以為禮哀之發於衣服則因衣服以為禮其始也本於哀其終也成於禮有事哀則不得不行是禮有是禮則不得不致是哀也
  斬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帶三重期而小祥練冠縓緣要絰不除
  五服惟斬衰齊衰大功有受者葬後以冠之布升數為衰服如斬衰冠六升則葬後以六升布為衰齊衰冠七升則葬後以七升布為衰也謂之成布者三升以下之布麄䟽之甚若未成然六升以下則漸精細與吉服之布相近故稱成也去麻服葛者葬後男子去要之麻絰而繫葛絰婦人去首之麻絰而著葛絰也葛帶三重謂男子也葬後以葛絰易要之麻絰差小於前四股糾之積而相重則三重也葢單糾為一重兩股合為一繩是二重二繩又合為一繩是三重也○疏曰至小祥又以卒哭後冠受其衰而用練易其冠又以練為中衣以縓為領緣也要絰葛絰也緣緣見檀弓或問成布 朱子曰是稍緦成布初來未成布也問縓緣曰縓今淺絳色小祥以縓為緣一入謂之練禮有四入之説亦是漸漸如深色耳然古人亦不専把素色為凶葢古人當用皮弁皮弁純白自今言之則為大凶矣問布升數曰八十縷為一升古尺一幅只濶二尺二寸算來斬衰三升如今網一般又如漆布一般所以未為成布也如深衣十五升布似如今極細絹一般這處升數又曉未得古尺又短於今尺若盡一千二百縷須是一幅濶不止二尺二寸所請布帛精麄不中數不粥於市又如何自要濶得這處亦不可曉○山隂陸氏曰凡喪有受有變有除凡受以大受小以多受寡故三升以六升受之四升以七升受之去麻易葛謂以麻易葛所謂變也練後縓緣祥先素縞大祥吉吉故也
  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男子何為除乎首也婦人何為除乎帶也男子重首婦人重帶除服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輕者
  小祥男子除首絰婦人除要帶此除先重也君重喪而遭輕喪男子則易要絰婦人則易首絰此易輕者也
  又期而大祥素縞麻衣中月而𧝓𧝓而纎無所不佩疏曰二十五月大祥祭此日除脱則首服素冠以縞紕之身著朝服而祭祭畢而哀情未除更反服微凶之服首著縞冠以素紕之身著十五升麻升衣未有采緣故云素縞麻衣也大祥之後更間一月而為𧝓祭𧝓祭之時𤣥冠朝服祭訖則首著纎冠身著素端黄裳以至吉祭平常也黒經白緯曰纎
  易服者何為易輕者也斬衰之喪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輕者包重者特
  鄭氏曰卑可以兩施而尊者不可貳○疏曰斬衰受服之時而遭齊衰初喪男子所輕要者得著齊衰要帶而兼包斬衰之帶婦人輕首得著齊衰首絰而包斬衰之絰故云輕者包也男子重首特留斬衰之絰婦人重要特留斬衰要帶是重者特也愚謂特者單獨而無所兼之義非謂特留也嚴陵方氏曰輕者謂男子之要帶婦人之首絰重者謂男子之首絰婦人之要要以其輕則兩施之故曰包以其重則獨留焉故曰特
  既練遭大功之喪麻葛重
  疏曰斬衰既練男子惟有要帶婦人惟有首絰是單也今遭大功之喪男子首空著大功麻絰又以大功麻帶易練之葛帶婦人要空著大功麻帶又以大功麻絰易練之葛絰是重麻也至大功既虞卒哭男子帶以練之故葛帶首著期之葛絰婦人絰其練之故葛絰著期之葛帶是重葛也○疏言期之葛絰期之葛帶謂麄細與期同其實是大功葛絰葛帶也○又按檀弓云婦人不葛帶者謂斬衰齊衰服也喪服大功章男女並陳有即葛九月之文是大功婦人亦受葛也又士虞禮尸章註云婦人大功小功者葛帶
  齊衰之喪既虞卒哭遭大功之喪麻葛兼服之
  此據男子言之以大功麻帶易齊衰之葛帶而首猶服齊衰葛絰首有葛要有麻是麻葛兼服之也
  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與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與緦之麻同麻同則兼服之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也
  同者前喪既葬之葛與後喪初死之麻麄細無異也兼服者服後麻兼服前葛也服重者即之章重者特之説也易輕者即輕者包是也服問篇云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言成人之喪也此言大功以下同則兼服者是據大功之長殤中殤也○疏曰兼服之但施於男子不包婦人今言易輕者則是男子易於要婦人易於首也張子曰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若斬衰既練齊衰既卒哭則首帶皆葛又有大功新喪之麻則與齊衰之首絰麻葛兩施之兼服之名得諸此葢既不敢易斬衰之輕以斬葛大於大功之麻也又不敢易齊首之重輕者方敢易去則重者固當存故麻葛之絰兩施於首若大功既葬則服齊首之葛不服大功之葛所謂兼服之服重者則變輕者正謂此爾若齊衰未葛則大功之麻亦止於當免則絰之而已如此則喪變雖多一用此制而前後禮大不相乖戾○臨川吳氏曰馬氏云間傳一篇言哀者六容體聲音言語内也飲食居處衣服外也澄謂内外哀情之發見雖皆初隆而漸殺然記者記前三事之在於身者但言哀之發於容體發於聲音發於言語而止不復言其久而漸殺之情記後三事之寓於物者則既言哀之發於飲食發於居處發於衣服矣而又繼言其以漸改變之即於後葢在身之漸殺者隠微寓物之改變者顯著也至若篇末衣服一條則言重服自始及末之改變再言前喪更遭後喪之改變比飲食居處之變又加詳焉葢喪之表哀正主於衣服也故六哀之序衣服猶殿後者於其所重者而終也
  三年問第三十八嚴陵方氏曰三年之喪百工之所同問喪者以是為首故記喪者以是名篇
  三年之喪何也曰稱情而立文因以飾羣别親疏貴賤之節而弗可損益也故曰無易之道也創鉅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三年者稱情而立所以為至痛極也斬衰苴杖居倚廬食粥𥨊苫枕塊所以為至痛飾也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哀痛未盡思慕未忘然而服以是斷之者豈不送死有己復生有節也哉
  人不能無羣羣不可無别立文以飾之則親疏貴賤之等明矣弗可損益者中制不可不及亦不可過是所謂無易之道也治親疎貴賤之節者惟喪服足以盡其詳服莫重於斬衰時莫久於三年故此篇列言五服之輕重而自重者始○石梁王氏曰二十四月再期其月餘日不數為二十五月中月而禫註謂間一月則所間之月是空一月為二十六月出月禫祭為二十七月徙月則樂矣臨川吳氏曰日者設為答辭也問者専問三年之義而答者因其問三年并及期九月五月三月諸侯輕重之差情謂哀情文謂禮文羣謂服五服之衆人言喪之五服各稱哀情之輕重而立隆殺之禮文也其禮文之或隆或殺因以表飾五服衆人哀戚輕重之情而分别所為服者之或輕或重與夫服喪者或貴而有絶有降或賤而無降各有品等之節也其輕而服重或賤而無降者不可損之而减輕其疎而服輕或貴而有絶有降者不可益之而加重也其弗可輕重者乃一定無可改易之道理也○張子曰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又兩月為禫其二十七月禮鑚燧改火天道一變其期已矣情不可以已於是再期再期又不可以已於是加之三月是二十七月也
  凡生天地之間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有知之屬莫不知愛其類今是大鳥獸則失喪其羣匹越月踰時焉則必反巡過其故鄉翔回焉鳴號焉蹢䠱焉踟蹰焉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雀猶有啁噍音秋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之故有血氣之屬者莫知於人故人於其親也至死不窮
  鳥獸知愛其類而不如人之能𠑽其類此所以天地之性人為貴也臨川吳氏曰翔回鳥號謂鳥蹢䠱踟蹰謂獸鳴號者悲傷發於聲蹢䠱者悲傷見於行鳴號之先而翔回蹢䠱之後而踟蹰者謂遲留將去不忍去也啁噍小鳥聲其聲羣沸迫急失其常度也頃者言斯須而不能久大鳥獸則越月踰時反巡過其初死之處久之乃能去則不如如燕雀啁噍之頃者矣人之於親則至死而其情無窮已則又不止如大鳥獸之久之乃能去者矣
  將由夫患邪淫之人與則彼朝死而夕忘之然而從之則是曽鳥獸之不若也夫焉能相與羣居而不亂乎患猶害也邪淫之害性如疾痛之害身故云患邪淫也不如鳥獸為無禮也無禮則亂矣
  將由夫脩飾之君子與則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若駟之過隙然而遂之則是無窮也故先王焉為之立中制節壹使足以成文理則釋之矣
  先王制禮葢欲使過之者俯而就之則送死有已復生有節不至者跂而及之則不至於鳥獸之不若矣壹使足以成文理謂無分君子小人皆使之遵行禮節以成其飾喪之文理則先王憂世立教之心遂矣故曰釋之也臨川吳氏曰不肖者之情薄故其親朝死而夕已忘之若從其情而不以禮勉其不及則親死不哀不如鳥獸於死者如此則其於生者安能保其不如鳥獸之亂乎賢者之情厚視二十五月之久如駒過隙之速若遂其情而不以禮抑其過則哀親之情無窮己之時也故先王於賢不肖之過不及而為之立中使不可不及亦不可過制為喪服年月之限節但使足以成完儀文義理則除釋其服矣若更過此節則不肖有所不勝更不及此節則賢者有所不滿也
  然則何以至期也曰至親以期斷是何也曰天地則已易矣四時則已變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
  疏曰父母本三年何以至期是問其一期應除之義故答云至親以期斷是明一期可除之節故期而練男子除絰婦人除帶下文云加隆故至三年
  然則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爾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又問既是以期斷矣何以三年也答謂孝子加隆厚於親故如此也焉語辭猶云所以也
  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故三年以為隆緦小功以為殺期九月以為間上取象於天下取法於地中取則於人人之所以羣居和壹之理盡矣故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謂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未有知其所由來者也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也
  弗及恩之殺也三月不及五月五月不及九月九月不及期也期與大功在隆殺之間故云期九月以為間也取象於天地者三年象閏期象一嵗九月象物之三時而成五月象五行三月象一時也取則於人者始生三月而翦髪三年而免父母之懐也和以情言謂情無不睦也壹以禮言謂禮無不至也人之所以相與羣居而情和禮壹者其理於喪服盡之矣父母之喪無貴賤故曰天下之達喪也達論語作通嚴陵方氏曰言服之正雖至親皆以期而除至於倍之而再期者特加隆之父母而已天以有所垂故曰取象經言天垂象是矣地以有所效故曰取法易言效法之謂坤是矣人以有所作故曰取則書言明哲實作則是矣然而喪或以三月或以五月或以九月或以期年或以三年喪凶禮也乃以陽數之竒何哉葢隂所以致死陽所以致生死而致生之者孝子不忍死其親之意也○馬氏曰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然而世衰道微狃於習俗故雖宰我親受業於孔門猶曰三年不為禮禮必壊三年不為樂樂必崩鑚燧改火期可已矣雖聖人之善誘亦無如之何姑曰於汝安乎女安則為之葢人情之大不美也如此亦豈可以强率以從先王之制哉嗚呼常人之所行而宰我乃獨以為異固孔子所不取禮之所載三年問者豈亦當時之人疑此為重歟故曰凡天地之間有血氣之屬大至於鳥獸小至於燕雀莫不知愛其類又况於人乎其曰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則為此書者亦有為而作也
  深衣第三十九嚴陵方氏曰經曰有虞氏深衣而養老傳曰庶人服短褐深衣則自天子至於庶人皆服之也以其義之深名之○藍田吕氏曰此篇純記深衣之制度而已古者衣裳殊制所以别上下也唯深衣之制衣連裳而不殊葢私燕之服爾
  古者深衣蓋有制度以應規矩繩權衡短毋見膚長毋被土續衽鉤邊要縫半下
  朝服祭服喪服皆衣與裳殊惟深衣不殊則其被於體也深邃故名深衣制同而名異者有四焉純之以采曰深衣純之以素曰長衣純之以布曰麻衣著在朝服祭服之内曰中衣但大夫以上助祭用冕服自祭用爵弁服則以素為中衣士祭用朝服以布布為中衣也皆謂天子之大夫與士也喪服亦用中衣檀弓云練衣黄裏縓緣是也但不得繼揜尺耳○楊氏曰深衣制席惟續衽鉤邊一節難考鄭註續衽二字文義甚明特疏家亂之耳鄭註云續猶屬也衽在裳旁者也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鄭意葢言凡裳前三幅後四幅既分前後則其旁兩幅分開而不相屬惟深衣裳十二幅交裂裁之皆名為衽所謂續衽者指在裳旁兩幅言之謂屬連裳兩旁幅不殊裳之前後也又衣圖云既合縫了又再覆縫方便於著以合縫者為續衽覆縫為鉤邊○要縫七尺二寸是比下齊之一丈曰尺四寸為半之也玉藻云縫齊倍要是也嚴陵方氏曰深衣之作其來尚矣故以古者冠篇首袂在前以應規祫在中以應矩縫在後以應䋲齊在下以應權衡短毋見膚則其形不䙝雖約而不失於儉長毋被土則其物不費雖隆而不過於奢衽襟也與裳相續故謂續衽居裳之邊曲以鉤鉤束焉故曰鉤邊玉藻所謂衽當旁是也要縫之博居下齊之半玉藻所謂縫齊倍要是也以縫齊為倍倍則要縫為半矣此所以互言之
  袼之髙下可以運肘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
  劉氏曰袼袖與衣接當腋下縫合處也運回轉也玉藻云袂可以回肘是也肘臂中曲節袂袖也袼之髙下與衣身齊二尺二寸古者布幅亦二尺二寸而深衣裁身用布八尺八寸中屈而四疊之則正方袖本齊之而漸圓殺以至袪則廣一尺二寸故下文云袂圓應規也衣四幅而要縫七尺二寸又除負繩之縫與領旁之屈積各寸則兩腋之餘前後各三寸許續以二尺二寸幅之袖則二尺有五寸也然周尺二尺五寸不滿今舊尺二尺僅足齊手無餘可反屈也曰反屈反肘則接袖初不以一幅為拘矣凡經言短毋見膚長毋被土及袼可運肘袂反及肘皆以人身為度而不言尺寸者良以尺度布幅有古今之異而人身亦有大小長短之殊故也朱子云度用指尺中指中節為寸則各自與身相稱矣玉藻朝祭服之帶三分帶下紳居二焉而紳長制士三尺則帶下四尺五寸矣深衣之帶下不可厭髀骨上不可以脅惟當其間無骨之處則少近下也然此不言帶之制玉藻云士練帶率下辟等皆言朝祭服之帶也朱子深衣帶葢亦彷彿玉藻之文但禪複異耳嚴陵方氏曰袂長短詘之及肘玉藻所謂袂尺二寸是矣袼也袪也皆衣之名也在胳者則謂之袷在胠者則謂之袪在末者則謂之袂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若是則是當腹間矣深衣燕服也故欲緩急之適如此○藍田吕氏曰袼之髙下可以運肘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此袼袂寛急之中也袼當腋之縫也不二尺二寸則不能回用矣袂屬幅於衣詘以至肘則上下各尺二寸矣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此衣帶上下之中也
  制有十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袂圜以應規曲袷如矩以應方負䋲及踝以應直下齊如權衡以應平
  祫交領也衣領既交自有如矩之象踝足跟也衣之背縫及裳之中縫上下相接如繩之直故云負繩也下齊裳末緝處也欲其齊如衡之平長樂陳氏曰十二月者天數也袂圜以應規而圜者天之體曲祫如矩以方方而方者地之象也負䋲及踝以應直下齊如權衡以應平而直與平者人之道何以知其然耶玉藻曰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葢天之大數不過十二故月之至于十二而後成嵗功猶之深衣也必十二幅而後可以為衣之良也唯夫衣之數有以合乎天之數此所以為十二月之應也著不息者天也而袂者動而不息也著不動者世也而袷者靜而不動也孟子曰規矩方圓之至也而文中子曰圓者動方者靜其見天地之心乎此其意也至於平則不顧也直則不屈也書曰平康正直語曰人之生也直此又足以見負䋲不齊之義也○嚴陵方氏曰袂在前以動而致用故欲圜圜者動故也袷在中以靜而成禮故欲方方者靜故也及踝謂足足之跟也下齊謂在下之緝也
  故規者行舉手以為容負䋲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義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動直以方也下齊如權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五法已施故聖人服之故規矩取其無私䋲取其直權衡取其平故先王貴之故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完且弗費善衣之次也疏曰所以袂圜中規者欲使行者舉手揖讓以為容儀也抱方領之方也以直其政解負䋲以方其義解抱方也○吕氏曰深衣之用上下不嫌同名吉凶不嫌同制男女不嫌同服諸侯朝朝服夕深衣大夫士朝𤣥端夕深衣庶人吉服深衣而已此上下同也有虞氏深衣而養老將軍文子除喪受弔練冠深衣親迎女在途而胥之父母死深衣縞總以趨喪此吉凶男女之同也葢簡便之服非朝祭皆可服之也○方氏曰十二幅應十二月者仰觀於天也直其政方其義者俯察於地也袼之髙下可以運肘者近取諸身也應規矩䋲權衡者逺取諸物也其制度固已深矣然端冕則有敬色所以為文介胄則有不可辱之色所以為武端冕不可以為武介胄不可以為文兼之者惟深衣而已玉藻曰夕深衣深衣燕居之服也端冕雖所以修禮容亦有時而燕處則深衣可以為文矣介胄雖所以臨戎事亦有時而燕處則深衣可以為武矣雖可為文非若端冕可以視朝臨祭特可賛禮而為擯相而已雖可為武非若介胄可以臨衝特可運籌以治軍旅而已制有五法故曰完其質則布其色則白故曰弗費吉服以朝祭為上燕衣則居其次焉故曰善衣之次也長樂陳氏曰義所以行已也政所以正人也行已以義則貴於方故於義言方而正人以政則貴於直故於政言直易曰義以方外𫝊曰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是也若夫志譬則權也心譬則衡也衡之低昂皆權之輕重則心之平傾由志之安危此所謂安其志而平其心焉○馬氏曰五物者以其極至而可以為法於天下也故聖人之作深衣必應規䋌䋲權衡者以謂被於一身之間而可以為萬事之則故視其服者知其道觀其容者知其徳輕重曲直方圓必來取法而不可敗已矣此篇之制度所以為詳者也
  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具父母衣純以青如孤子衣純以素純袂緣純邊廣各寸半
  繢畫文也純衣之緣也袂緣緣袖口也純邊緣襟旁及下也各廣一寸半祫則廣二寸也○吕氏曰三十以下無父者可以稱孤若三十之上有為人父之道不言孤也純袂緣純邊三事也謂袂口裳下衣裳邊皆純也亦見既夕禮長樂陳氏曰其父母大父母純以繢備五采以為樂也具父母純以青體少陽以致敬也孤子純以素存凶飾以致哀也小功純以縓則大祥緣以布吉時夕服緣以采投壺第四十藍田吕氏曰投壺射禮之細也射者男子之所有事因而飾之以禮樂也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也大夫之射也必先行鄉飲酒之禮因燕禮之間且以樂賔且以習容且以講藝也投壺者不能盡於射禮是行其節也庭之修廣或不足以致候置鵠賔客之衆或不足以備官此耦則是禮也弧矢之事雖不得行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志正體直審固而求中所以觀徳者猶在此先王所以不廢也壺之為器所以實酒而置之席間者也原其始也必以燕飲之間謀以樂賔或病於不能為射也舉席間之器以寄射節焉此投壺所由興也
  投壺之禮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執壺主人請曰某有枉矢哨壺請以樂賔賓曰子有㫖酒嘉肴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亂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賓曰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固辭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賓曰某固辭不得命敢不敬從中者盛算之器或如鹿或如兕或如虎或如閭閭如驢形一角而跂蹄或如皮樹皮樹亦獸名其狀未聞皆刻木為之上有圓圈以盛算枉材不直也哨口不正也此篇投壺是大夫士之禮左傳晉侯與齊侯燕投壺則諸侯亦有之也嚴陵方氏曰矢將以授賔故主人奉之中將以待獲故司射奉之壺將以待投故使人執之而已曰使人則不必有攸司也夫人而為之可也中或以鹿或以兕或以虎或以閭或以皮樹皆刻木以象其形鑿其背以盛算必象獸形者則以服猛為義因而為隆殺焉亦猶侯用虎豹之類爾必謂之中者射以中為善故盛算之器因以為名投壺亦用射之中者以其為射之類亦以中為善故也奉之使司射所投謂之矢皆以是而已
  賓再拜受主人般還曰辟主人阼階上拜送賓般還曰辟
  方氏曰般還言不敢直前則辟之容也曰辟則告之使知其不敢當也
  已拜受矢進即兩楹間退反位揖賓就筵
  主人拜送矢之後主人之賛者持矢授主人主人於阼階上受之而進就楹間視投壺之處所復退反阼階之位西向揖賔以就投壺之席也賔主之席皆南向
  司射進度壺間以二矢半反位設中東面執八筭興疏曰司射於西階上於執壺之人處受壺來賔主筵前量度而置壺於賔主筵之南間以二矢半者投壺有二處室中堂上及庭中也日中則於室日晚則於堂太晚則於庭中各隨光明故也矢有長短亦隨地之廣狹中室狹矢長五扶堂上稍廣矢長七扶庭中大廣矢長九扶四指曰扶扶廣四寸五扶者二尺也七扶者二尺八寸也九扶者三尺六寸也矢雖有長短而度壺則皆使去賔主之席各二矢半也是室中去席五尺堂上去席七尺庭中則去席九尺也度壺畢仍還西階上之位而取中以進而設之既設中乃於中之西而東面手執八算而起嚴陵方氏曰凡射人各四矢詩言四矢反兮是也射矢則四算投壺亦如之賔與主則八算矣故此言執八算也
  請賔曰順投為入比投不釋勝飲不勝者正爵既行請為勝者立馬一馬從二馬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請主人亦如之
  疏曰司射執八算起而告于賔曰投矢於壺以矢本入者乃名為入則為之釋算若以末入則不名為入亦不為之釋算也比頻也賔主要更遞而投不得以前既入而喜不待後人投之而已頻投頻投雖入亦不為之釋算也若投之勝者則酌酒以飲不勝者正爵即此勝飲不勝之爵也以其正禮故謂之正爵既行行爵竟也為勝者立馬者謂取算以為馬表其勝之數也謂算為馬者馬是威武之用投壺及射亦是習武故云馬也一馬從二馬者每一勝輙立一馬禮以三馬為成若専三馬則為一成但勝偶未必専頻得三若勝偶得三劣偶得一一既劣於二故徹取劣偶之一以足勝偶之二為三故云一馬從二馬若頻得三成或取彼足為三馬是其勝已成又酌酒以慶賀多馬之人也此告賔之辭其告主人亦此辭也故曰請主人亦如之嚴陵方氏曰上言入下言釋互相明也勝飲不勝即揖讓而升下而飲也正爵者正禮之爵也或以罰或以慶慶以正言之算與馬一也方其執之則謂之算而算以計多少為義及其釋之則謂之馬而馬以勝敵為義葢算為勝者而釋故以勝敵為名焉一馬從二馬者勝少者附勝多者以為數也數成於三數成則可以為多矣故曰三馬既立請慶多馬
  命弦者曰請奏貍首間若一大師曰諾
  司射命樂工奏詩章以為投壺之節貍首詩篇名也今亡間若一者詩樂作止所間疏數之節均平如一也大師樂官之長也藍田吕氏曰貍首之詩言賔主以禮相㑹也猶匏葉兎首不敢以微薄廢禮而忘驩也其詩曰貍首之班然執女手之卷然賔主之歡於是乎交非特諸侯之事故卿大夫士所以亦得用也○嚴陵方氏曰以弦歌貍首故命弦者奏之間者樂之節欲其終始相協故曰若一
  左右告矢具請拾投有入者則司射坐而釋一筭焉賔黨於右主黨於左
  主賔席皆南向則主居左賔居右司射告賔主以矢具又請更迭而投於是乃投壺也若矢入壺者則司射乃坐而釋一算於地司射東面而立釋算則坐也賔黨於右者在司射之前稍南主黨於左者在司射之前稍北葢司射東面則南為右北為左矣嚴陵方氏曰拾者更也與曲禮言拾級喪禮言拾踊同義賔黨於右主黨於左者主人尊賔故也凡言左右則以右為尊者葢左右以體言左為隂故也左傳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
  卒投司射執筭曰左右卒投請數二筭為純一純以取一筭為竒遂以竒筭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竒則曰竒鈞則曰左右鈞
  疏曰純全也二算合為一全地上取算之時一純則别而取之一算謂不滿純者竒隻也故云一算為竒以竒算告者竒餘也左右數鈞等之餘算手執之而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賢謂勝也勝者若有雙數則云若干純假令十算則云五純也竒則曰竒者假令九算則曰九竒也鈞則曰左右鈞者鈞猶等也等則左右各執一算以告嚴陵方氏曰賢猶勝也射禮言若右勝則曰右賢於左若左勝則曰左賢於右是也
  命酌曰請行觴酌者曰諾當飲者皆跪奉觴曰賜灌勝者跪曰敬養
  司射命酌酒者行罰爵酌者勝黨之弟子也既諾乃於西階上南面設豐洗觶升酌坐而奠於豐之上其當飲者跪取豐上之酒手捧之而言賜灌灌猶飲也謂蒙賜之飲也服善也為尊敬之辭也其勝者則跪而言敬以此觴為奉養也雖行罰爵猶為尊敬之辭以答賜灌之辭也馬氏曰不勝者飲而不怨勝者勸而不矜則其於禮庶幾不失故奉賜曰賜灌則受之以禮而不怨之辭也勝者跪曰敬養則獻之以禮而不矜之辭也
  正爵既行請立馬馬各直其筭一馬從二馬以慶慶禮曰三馬既備請慶多馬賔主皆曰諾正爵既行請徹馬正禮罰酒之爵既行飲畢司射乃告賔主請為勝者樹立其馬直當也所立之馬各當其初釋算之前投壺與射禮皆三番而止每番勝則立一馬假令賔黨三番俱勝則立三馬或兩勝而立二馬其主黨但一勝立一馬即舉主之一馬益賔之二馬所以助勝者為樂也以慶謂以此慶賀多馬也飲正禮慶爵之後司射即請徹去其馬以投壺禮畢也禮畢則行無算爵○鄭氏曰飲慶爵者偶親酌不使弟子無豐○疏曰請立馬者是司射請辭馬各直其算一馬從二馬以慶是禮家陳事之言慶禮曰三馬既備請慶多馬者此還是司射請辭馬氏曰正爵既行請立馬則中多者有慶矣正爵既行請徹者則禮畢而飲無算矣立馬以表其勝徹馬以掩其不勝則投壺一用而禮義為備也
  筭多少視其坐籌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筭長尺二寸壺頸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升壺中實少豆焉為其矢之躍而出也壺去席二矢半矢以柘若棘毋去其皮
  算之多少視坐上之人數每人四矢亦四算也籌矢也扶與膚同室中五扶以下三句説見上章○吕氏曰棘柘之心實其材堅且重也母去其皮質而已矣藍田吕氏曰五扶七扶九扶其多少之數以廣狹為之差皆陽數也壺頸修七寸腹修五寸口頸二寸半容斗五升壺去席二矢半亦陽數也算長尺二寸天數也君子之所法象必本諸天求諸陽因節文而託其義焉雖小事有所不廢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制禮未嘗無所因焉故室中必用几而因几以度室堂上必用筵而因筵以度堂野外必用歩而因步而因野投壺用指而已故用指以度籌
  魯令弟子辭曰毋憮毋敖毋偝立毋踰言偝立踰言有常爵薛令弟子辭曰毋憮毋敖毋偝立毋踰言若是者浮司射庭長及冠士立者皆屬賔黨樂人及使者童子皆屬主黨
  君梁王氏曰司射至主黨二十四字與上文薛令弟子若是者浮相屬今從之○弟子賔黨主黨之年穉者投壺時立於堂下以其或相䙝狎故戒令之魯薛之辭意同而文小異故記者並列之憮亦敖也偕立不正所向也踰言逺談他事也有常爵謂有常例罰爵也○疏曰浮亦罰也一説謂罰爵之盈滿而浮之也庭長即司正也冠士外人來觀投壺或人加冠之士也樂人國子之能為樂者非作樂之瞽人也使者主人所使薦羞者也藍田吕氏曰飲燕之間易狎童子之心易流令之所以飾其敬不令而責之敬則近於易故令之而後浮常爵猶言常刑亦罰爵也魯薛之儀不同記禮者兼存之文異而義同也○嚴陵方氏曰前曰正爵此曰常爵何也以禮言則曰正以法言則曰常前兼於慶故以禮言之此主於罰故以法言之而已 山隂陸氏曰魯同姓之親也薛異姓之親也記魯令著所以待同姓之禮如此故曰有常爵記薛令著所以待異姓之禮如此故曰若是者浮葢曰若是者浮則辭有不婉矣
  鼓○□○○□□○□○○□半○□○□○○○□□○□○魯鼓○□○○○□□○□○○□□○□○○□□○半○□○○○□□○薛鼓取半以下為投壺禮盡用之為射禮魯鼓○□○○□□○○半○□○○□○○○○□○□○薛鼓○□○○○○□○□○□○○○□○□○○□○半○□○□○○○○□○
  鄭氏曰圓者擊鼙方者擊鼓○疏曰記者因魯薛擊鼓之異圖而記之但年代久逺無以知其得失用半鼓節為投壺用全鼓節為射禮長樂陳氏曰主人以仁接賔則樂人樂賔者也使者及童子事人者也故屬主黨司射作人者也庭長正人者也冠士行禮者也立者觀禮者也故屬賔黨壺以授矢致樂者也故主黨執之中以盛算取勝者也故賔黨奉之然黨雖有賔主之辨而主黨之樂人必位於西階之上使人執壺亦立於司射之側凡皆所以就賔又曰侍射則約矢侍投則擁矢是投壺與射禮無異特繁簡不同爾以魯薛鼓節論之取半以下為投壺禮盡用之為射禮聞鼓節則知其事矣魯薛所令之辭所制之鼓雖見於經其詳不可得而知也觀春秋齊晉之君葢常講此中行穆子相之晉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為諸侯師中之齊侯舉矢曰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寡人中此與君代興古人以此行燕禮為會同之正於其中否以卜興衰其重投壺之禮如此則魯薛之詳亦不是過也○嚴陵方氏曰魯薛之鼓既異而傳之者又異故記者兩存之○山隂陸氏曰魯投壺之鼔多薛投壺之鼓少亦所以待同姓異姓之别也詩曰在宗載考有是哉













  禮記大全卷二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九
  明 胡廣等 撰
  儒行第四十一藍田吕氏曰儒行者魯哀公問孔子儒服孔子不對因問儒行而孔子厯言之今考其書言儒者之行誠有是事也謂孔子言之則可疑也儒者之行一出於義理皆吾性分之所當為非以自多求勝於天下也此爲之説有矜大勝人之氣少雍容深厚之風似與不知者力爭於一日竊意末世儒者將以自尊其教有道不為也雖然其言儒者之行不合於義理者殊寡學者果踐其言亦不愧於儒矣此先儒所以存于篇今日講解所以不敢廢也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與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丘聞之也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也鄉丘不知儒服
  鄭氏曰逢猶大也大掖之衣○疏曰謂肘掖之所寛大故鄭云大袂襌衣也○應氏曰儒之名始見於周官曰儒以道得名末世不充其道而徒於其服哀公覘孔子之被服儒雅而威儀進趨皆有與俗不同者怪而問之孔子不敢以儒自居也故言不知儒服○郊特牲云章甫殷道也葢緇布冠殷世則名章甫章明也所以表明丈夫故謂之章甫耳藍田吕氏曰古者衣服之制自天子至於庶人皆有差等未聞儒者之有異服也末世上下僣亂至於無别儒者獨守法度有異於衆此衆所以謂之儒服哀公所以發問逢掖魯衣也章甫宋冠也少居魯則衣魯之衣長居宋則冠宋之冠因其俗而已非苟異於人也故曰其服也鄉○晏氏曰逢掖章甫是乃儒服而曰不知儒服者唯恥服其服而無其行爾故必以其學也博先之葢能博學則有其徳又將以成徳為行然後可稱其服也
  哀公曰敢問儒行孔子對曰遽數之不能終其物悉數之乃留更僕未可終也哀公命席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學以待問懐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
  卒遽而數之則不能終言其事詳悉數之非久留不可僕臣之擯相者久則疲倦雖代其僕亦未可得盡言之也公於是命設席使孔子坐侍而言之○吕氏曰席上之珍自貴而待賈者也儒者講學於閒燕從容乎席上而知所以自貴以待天下之用强學以待問懐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皆我自立而有待也徳之可貴者人必禮之學之博者人必問之忠信可任者人必舉之力行可使者人必取之故君子之用於天下有所待而不求焉晏氏曰物者事物之物也周禮以鄉三物教萬民以五物詢衆庶文王世子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皆若是而已葢儒者之行非一事之可盡故也○嚴陵方氏曰命席則與之坐也侍則侍坐對之也席所以籍物曲禮所謂執玉有籍是也席以籍之則所籍之物居上故謂之席上所以防物之或褻尊之至也强學所以為己待問所以為人能為已然後能為人故强學乃能待問也忠信非由外鑠也故言徳力行者勉强之謂忠信力行在我之事舉取在彼之事也盡其在我之事然後足以致其在彼之事故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也儒者立身之本非有資於人焉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
  儒有衣冠中動作慎其大讓如慢小讓如偽大則如威小則如愧其難進而易退也粥粥若無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
  中猶正也論語曰君子正其衣冠○方氏曰衣冠中者言衣之在身冠之在首皆中於禮也動作慎者言心之所動事之所作皆慎其徳也大讓所以自抗故如慢而不敬小譲所以致曲故如偽而不誠方其容貌之大也則有所不可犯故如威及其容貌之小也則有不敢為故如愧三揖而後進故曰難進一辭而遂退故曰易退粥粥者柔弱之狀故若無能也是皆禮之所脩道之所與也張子曰衣冠中謂衣冠中於禮也其大讓如慢事固有大讓小譲如譲國讓位是謂大譲也大讓則誠然而後譲若不有之故似慢也若夫飲食辭辟之間是小譲也小譲實如偽之以為儀爾
  儒有居處齊去聲其坐起恭敬言必先行去聲必中正道𡍼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隂陽之和愛其死以有待也養其身以有為也其備豫有如此者
  鄭氏曰齊難齊莊可畏難也○吕氏曰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儒者之學皆豫也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故學有豫則義精義精則用不匱若其始也不敬則身不立不立則道不充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居處齊難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所謂如見大賔如承大祭敬也道𡍼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隂陽之和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恕也惟敬與恕則忿懲欲窒身立徳𠑽可以當天下之變而不避任天下之重而不辭備豫之至有如此者也○劉氏曰不爭非特恕也亦以愛死養身以有待有為不爭小者近者以害大者遠者也嚴陵方氏曰或居或處不失乎齊難或坐或起不失乎恭敬愛其死非貪生也將以有待於時而已養其身非苟安也將以有為於世而已且居處齊難則人斯齊難之矣坐起恭敬則人斯恭敬之矣言先信則人斯取信矣行中正則人斯取正矣以至不爭其利故人資其利不爭其和故人飲其和愛其死故足以有待養其身故足以有為若是則非有待物之備先物之豫固不足以致此
  儒有不寳金玉而忠信以為寳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不祈多積多文以為富難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難畜也非時不見不亦難得乎非義不合不亦難畜乎先勞而後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
  吕氏曰儒者之於天下所以自為者徳而已所以應世者義而已趙孟之所貴趙孟能賤之我之所可貴人不得而奪也此金玉土地多積不如信義多文之貴也難得難畜主於義而所以自貴也雖曰自貴時而行義而合勞而食未始逺於人而自異也周子曰君子以道充為貴身安為富故常泰無不足而銖視軒冕塵視金玉其重無加焉爾○嚴陵方氏曰孟子以忠信為天爵以義為正路以令聞廣譽施諸身不願人之文繡非謂是乎貨財以多積為富金玉以難得為寳故於忠信言寳於多文言富易禄者易為禄也先勞而後禄則易為禄矣畜謂畜而制之也夫衆人之近人也或以金玉或以土地或以多積或見之不以時或合之不以義而儒者之近人則有異焉
  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劫之以衆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徃者不悔來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
  過言出於己之失知過則改故不再流言出於人之毁禮義不諐故不極極猶終也言不終為所毁也不斷其威者言其威容不可得而挫折也不習其謀者言其謀必可成不待嘗試而後見於用也○鄭氏曰淹謂浸漬之刼脅也沮恐怖之也鷙蟲猛鳥獸也○方氏曰鷙猛之蟲當攫搏之不程量其勇而後徃此況儒者材足以任事而無顧也引重鼎不程其力又以况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有所勝也徃者不悔非有所吝而不改也為其動則當理而未嘗至於悔來者不豫非有所忽而不防也為其機足以應變而不必豫耳過言則失其正流言則失其原過言不免乎出然一之為甚也矧可再而二乎流言不免乎聞必止之以智也詎可極而窮乎藍田吕氏曰儒者之行既得其所以自貴者猶可保而徃也見利不虧其義見死不更其守所謂富貴不能滛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大人所以立於世也鷙蟲攫搏不程其勇者自反而縮千萬人吾徃矣其勇也非慮勝而後動者也引重鼎不程其力者仁之為器重舉者莫能勝也其自任也不知其力之不足者也
  儒有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其居處不滛其飲食不溽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也其剛毅有如此者
  吕氏曰儒者之立立於義理而已剛毅而不可奪以義理存焉以義交者雖䟽逺必親非義加之雖强禦不畏故有可親可近可殺之理而不可刼迫辱也滛侈溢也溽濃厚也侈其居處厚其飲食欲勝之也欲勝則義不得立不滛不溽所以立義也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此一句尚氣好勝之言於義理未合所貴於儒者以見義必為聞過而改者也何謂可微辨不可面數待人可矣自待則不可也子路聞過則喜孔子幸人之知過成湯改過不吝推是心也苟有過失雖怨詈且將受之况面數乎嚴陵方氏曰徳雖可親而不可刼之以力迹雖可近而不可迫之以勢身雖可殺而不可辱之以威不以四支之安而過其行不以口腹之養而汙其身微辨者諷諭之也而數者指斥之也凢此皆所體者剛所用者毅然也然居處不滛飲食不溽而以為剛毅何也葢滛於居處溽於飲食皆人之慾也孔子曰棖也慾得剛非謂是乎○馬氏曰可親以情而不可刼以力可近以義而不可迫以勢可殺其身而不可辱其志可殺以有命也不可辱以有義也
  儒有忠信以為甲胄禮義以為干橧戴仁而行抱義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
  鄭氏曰甲鎧胄兠鍪也干櫓小楯大楯也○吕氏曰忠信則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禮者敬人敬人者人亦莫之侮也忠信禮義所以禦人之欺侮猶甲胄干櫓可以捍患也行則尊仁居則守義所以自信者篤雖暴政加之有所不變也自立之至者也首章言自立論其所學所行足以待天下之用而不求此章言自立論其所信所守足以更天下之變而不易二者皆自立也有本末先後之差焉馬氏曰自忠信以為甲胄至雖有暴政不更其所皆言君子之所守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待聘至待取亦言自立何也所待者在人所以待者在已故言自立而此防身逺害之道亦自立也○金華應氏曰被服禮義操執忠信所以自守而禦外侮而又負戴仁義言儒者一身無非義理也捍禦於外者愈固而居於内者愈安雖有暴政不能加之故亦不為之遷易其所而之他也
  儒有一畝之宫環堵之室篳門圭窬蓬户甕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諂其仕有如此者
  䟽曰一畝謂徑一步長百步也折而方之則東西南北各十步宫牆垣也牆方六丈環用廻也方丈為堵東西南北各一堵篳門以荆竹織門也圭窬穿牆為之門旁小户也上銳下方狀如圭蓬户編蓬為户也甕牖者牎牖圓如甕口也又云以敗甕口為牖易衣而出者合家共一衣出則更著之也并日而食者謂不日日得食或三日二日并得一日之食也○上答之不敢以疑者道合則就即信之而不疑無患失之心也上不答不敢以諂者不合則去即安之而不諂無患得之心也藍田吕氏曰儒者之仕將以事道也然有時乎為貧食其力以求免死而已辭尊居卑辭富居貧抱關擊柝乘田委吏無所徃而不可也故為貧者非事道事道者不為貧二者不可亂也一畝之宫環堵之室篳門圭窬蓬户甕牖居處之陋者也易衣而出并日而食養之至不足者也儒者所守之篤窮至于是而不悔也上之禮答不答繫乎知不知雖窮如是上苟知之則必以是道自期不疑乎上之未信也為其多聞歟則天子不召師為其賢歟未聞見賢而召之也尊其所聞行其所知不疑乎上之未信而有所屈葢事道者不為貧也上苟不知則我知以力事人求其食以免死者也不輕進以求合也君不知而自獻其有君不問而自告其謀枉尋直尺强聒而不舍人謂之不諂不信也葢為貧者非事道也二者儒者仕之大分不可亂也○嚴陵方氏曰一畝之宫折方之則其宫四面各十步而已五版為堵環堵之室周旋之則其室四面各五版而已上答之不敢以疑者以其自信之篤也上不答不敢以諂者以其懐忠之深也
  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適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䜛諂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猶將不忘百姓之病也其憂思有如此者
  楷法式也上弗援在上者不引我以升也下弗推在下者不舉我以進也危起居謂因事中傷之也信其志謂志不可奪也時有否泰道有通塞然其憂思則未嘗一日而忘生民之患也嚴陵方氏曰與今人並行於世與古人稽合於道也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者中庸所謂行而世為天下法是也援言其有所引推言其有所進援則自上而引下推則自下而進上私則相與而為比暗則相結而為黨雖危起居以其身可危也竟信其志以其志不可奪也信謂自信也猶將不忘百姓之病者孟子所謂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稷思天下有飢者由己飢之也○石林葉氏曰友一鄉之善士以至一國友一國之善士以至天下則所謂今人與居也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又論其世則所謂古人與稽也適弗逢世而援推者天也䜛諂之民比黨而危之者人也起居雖危而竟信其志天與人莫之奪也
  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滛上通而不困禮之以和為貴忠信之美優游之法慕賢而容衆毁方而瓦合其寛𥙿有如此者
  博學不窮温故知新之益也篤行不倦賢人可久之徳也幽居不滛窮不失義也上通不困逹不離道也禮之體嚴而用貴於和忠信禮之質也故以忠信為美優游用之和也故以優游為法賢雖在所當慕衆亦不可不容汎愛衆而親仁亦是意也毁方而瓦合者陶瓦之事其初則圓剖而為四其形則方毁其圓以為方合其方而復圓葢於涵容之中未嘗無分辨之意也故曰其寛𥙿有如此者石林葉氏曰博學有以貫之故不窮篤行有以至之故不倦幽居而能樂天故不滛上通而能知命故不困忠信之美充實於内優游之法遜接於外充實於内故尊賢而慕之優游於外故愛衆而容之慕賢則能毁方而為圓也容衆則能瓦合而為同也自博學不窮以至上通不困皆所以為寛寛言其畜徳也自禮之以和為貴以至毁方而瓦合皆所以為𥙿𥙿言其容徳也
  儒有内稱不辟親外舉不辟怨程功積事推賢而進達之不望其報君得其志苟利國家不求富貴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
  䟽曰君得其志謂此賢者輔助其君使君得遂其志也○應氏曰程筭其功積累其事不輕薦也下不求報於人上不求報於國藍田吕氏曰儒者之志以天下為度者也寛𥙿之志既足以有容則物我之間無所别也天下有事而不治天下有賢而未逹吾任其責矣故知其賢也猶有親怨之避謂之公而實私葢過計於一己之私不同乎天下之公也傳稱祁奚稱其讐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忘乎親讐者也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忘其君臣者也趙文子所舉於晋國筦庫之士七十有餘家忘乎貴賤者也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與逰辟也可人也忘乎其素者也能忘乎是而唯天下國家之利然後舉賢援能盡其公矣夫望報於人求富貴於己小人之道也又何足道哉
  儒有聞善以相告也見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難相死也久相待也逺相致也其任舉有如此者
  吕氏曰舉賢援能儒者所以待天下之士也任舉者所以待其朋友而已必同其好惡也故聞善相告見善相示必同其憂樂也故爵位相先患難相死彼雖居下不待之同升則不升彼雖踈逺不致之同進則不進此任舉朋友加重於天下之士者義有厚薄故也嚴陵方氏曰聞善者聞善言也見善者見善行也所受之命謂之爵所居之官謂之位任舉謂相任以事相舉以職上言彼賢而我舉之彼能而我援之此則更相任舉而已此其所以為異也
  儒有澡身而浴徳陳言而伏靜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也不臨深而為高不加少而為多世治不輕世亂不沮同弗與異弗非也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
  翹與招其君之過招字同舉也舉其過而諌之也○吕氏曰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在我者未正未有能正人者也故澡身浴徳者所以正己也陳言而伏者入告嘉謀而順之于外也靜而正之者將順其美匡救其惡常在於未形也故曰上弗知也○方氏曰靜而正之者隠進之也麤而翹之者明告之也靜而正之既不見知然後麤而翹之然亦緩而不失節故曰不急為也其行之髙皆自然而已不必臨深以相形然後顯其為髙其文之多皆素有而已不必加少以相益然後成其為多世治而徳常見重故曰不輕世亂而志常自若故曰不沮與其所可與不必同乎已也非其所可非不必異乎已也○應氏曰治不輕進若伯夷不仕於武王亂不退沮若孔子厯聘於諸國非但處而特立於一身亦出而獨行於一世石林葉氏曰澡身浴徳不自汙也陳言而伏不顯諫也静而正之上弗知者諌不顯而君未悟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者諫己顯而事不迫也雖能其事不臨深而為髙惡自髙也雖有其功不加少而為多惡自大也世治而士貴矣其行不輕世亂而士賤矣其志不沮同於己者或鄉原也公而弗與異於己者或行怪也惡而弗非儒之特立獨行葢如此也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慎靜而尚寛强毅以與人博學以知服近文章砥厲廉隅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其規為有如此者
  慎靜者謹飭而不妄動守身之道也尚寛者寛𥙿以有容待人之道也强毅以與人不苟詭隨於人也知服知力行之要也博學知服即博文約禮之謂也逺於文則質勝而野近文章則亦不使文揜其質也砥厲廉隅者求切磋琢磨之益不刓方以為圓也筭法十黍為絫十絫為銖二十四銖為両八両為錙言人君好賢雖分其國以禄賢者視之如錙銖之輕猶不臣不仕也其所謀度其所作為有如此者晏氏曰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者易所謂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也慎靜而寛者以仁而盡性强毅以與人者以義而制事博學以知服者以智而窮理近文章者外有備成之文砥厲廉隅者内有脩潔之行此所以雖分國如錙銖不肯委質而為臣詘道而入仕矣質為本文為末君子務本不務未故於文章則近之而已不敢以文勝質也砥厲者以石治金之事也於廉隅而言砥厲者欲磨礲而成君子之器爾○西山真氏曰文章二字非止於言語詞章而已聖人盛徳藴於中而輝光發於外如威儀之中度語言之當理皆文也堯之文思舜之文明孔子稱堯曰煥乎其有文章子貢曰夫子之文章皆此之謂也至于二字之義則五色錯而成文黑白合而成章文者燦然有文之謂章者蔚然有章之謂章猶條也六經論語之言文章皆取其自然形見者後世始以筆墨著述為文與聖賢之所謂文者異矣
  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
  合志以所向言營道以所習言方即術也並立爵位相等也相下以尊位相讓而已處其下也流言惡聲之傳播也聞之不信不以為實也其行本方立義謂所本者必方正所立者必得其宜也同於為義則進而從之不同則退而避之故曰同而進不同而退嚴陵方氏曰並立則樂以其無忌心相下不厭以其有遜志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以其久要不忘而相信之篤本方者以方為本也道同則進而與之交不同則退而與之辨夫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况交友乎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以是而已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寛𥙿者仁之作也孫接者仁之能也禮節者仁之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歌樂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猶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讓有如此者
  仁之本謂根本於仁也地猶踐履也作充廣也能能事也八者皆仁之發見哀公問儒行夫子既厯數以告之矣仁包四徳百行之原故於其終也以仁為説焉兼有此仁之行而不敢自以為仁是尊仁而讓善也故曰尊讓有如此者嚴陵方氏曰温良則得於中故以為本敬慎則發於外故以為地寛則不迫裕則有餘夫仁無本不立故首以仁之本有本然後可以有行故繼以仁之地有行則有所事故繼以仁之作仁之作則見其所能故繼以仁之能有所能則形之於外故繼之以仁之貌形於貌則必有所飭故繼之以仁之文有其文則無乖於物故繼之以仁之和有所和則其餘足以利物故繼之以仁之施
  儒有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慁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故曰儒今衆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詬病孔子至舍哀公館之聞此言也言加信行加義終沒吾世不敢以儒為戲
  隕者如有所墜失穫者如有所割刈充者驕氣之盈詘者吝氣之歉○鄭氏曰隕穫困迫失志之貌充詘喜失節之貌慁猶辱也累猶係也閔病也言不為天子諸侯卿大夫羣吏所困迫而違道孔子自謂也○方氏曰無儒者之行而為儒者之服無儒者之實而盜儒者之名故曰今衆人之命儒也妄以其妄故常為人所詬病既至舍矣又曰館之者具食以致其養具官以致其事也言加信則不以儒相詬矣行加義則不以儒相病矣○李氏曰儒行非孔子之言也葢戰國時豪士所以髙世之節耳其條十有五然㫖意重複要其歸不過三數塗而已一篇之内雖時與聖人合而稱說多過或曰哀公輕儒孔子有為而言故多自夸大以摇其君此豈所謂孔子者哉晏子曰隕如籜之隕而飄零𫉬如禾之穫而枯槁不隕穫於貧賤是貧則不能移也充則以滿而必溢詘則以高而必危不充詘於富貴是富貴不能滛也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所以不慁君王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所以不累長上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所以不閔有司不慁君王者不為汙吏以取辱於君王也不累長上者不為過行以連及於上也不閔有司者不被明刑以見病於有司也衆人之命儒也妄為其非真儒也故或慢詈而相耻或深疾而相病矣楊子謂或問魯用儒而削何也曰魯不用真儒也○藍田吕氏曰此篇總言儒行其别十有五自淺而至深而卒歸於仁以至於聖人不敢居仁之志幾於盡矣猶繼之以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慁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者葢衆人之命儒也妄常以為相詬病所以待儒之意常輕以利心量君子見其居富貴而有為則謂滛於富貴不知逹則兼善天下也見其居貧賤而有守則謂移於貧賤不知窮則獨善其身也見其危行言遜則謂屈於威武不知身可殺而志不可奪也葢儒者之行出於徳性之所安無是衆物之可累也有是之累則隕穫充詘不能免謂之有徳可乎此卒章所以申言之
  大學第四十二  朱子章句
  冠義第四十三
  䟽曰冠禮起早晚書傳無正文世本云黄帝造旃冕是冕起於黄帝也黄帝以前以羽皮為冠以後乃用布帛其冠之年天子諸侯皆十二○吕氏曰冠昏射鄉燕聘天下之達禮也儀禮所載謂之禮者禮之經也禮記所載謂之義者皆舉其經之節文以述其制作之義也長樂陳氏曰二十而冠始學禮葢男子者陽之類也而二十則為隂之數矣二十而冠者以隂而成乎陽女隂類也而十五則陽之數矣十有五年而笄者以陽而成乎隂隂陽之相成性命之相通也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后禮義立故冠而后服備服備而后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是故古者聖王重冠
  方氏曰容體欲其可度故曰正顔色欲其可觀故曰齊辭令欲其可從故曰順石林葉氏曰義以為質禮以行之人之道也修人道者亦必有漸故男子二十而冠冠之始也欲其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而已及夫禮正而不失足於人色齊而不失色於人辭順而不失口於人則人道備故言禮義備及夫君臣正而朝廷肅父子親而閨門定長幼和而宗族有禮則人道正矣故言禮義立
  古者冠禮筮日筮賔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為國本也
  吕氏曰禮重則人道立此國之所以為國也故曰為國本○方氏曰筮日所以求夫天之吉筮賔所以擇夫人之賢然筮而不卜何哉葢古者大事用卜小事用筮天下之事始為小終為大冠為禮之始聖王之所重者重其始而已非大事也故止用筮焉至於喪祭之慎終則所謂大事也故於是乎用卜石林葉氏曰所以為國本者何也葢冠而成之則責其為子為子將至於為父子則有臣道也父則有君道也為國之本莫大於是
  故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三加彌尊加有成也己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
  吕氏曰主人升立于序端西面賛者筵于東序少北西面將冠者即筵而冠是位與主人同在阼也父老則傳之子所以著其傳付之意也酌而無酬酢曰醮醮于户西南面賔位也以禮賔之禮禮其子所以為成人敬也始加緇布冠再加皮弁次加爵弁三加而服彌尊亦所以為成人敬也冠於阼醮於客位者適子也若庶子則冠于房外南面遂醮焉所以異者不著代也古者童子雖貴名之而已冠而後賔字之以成人之道故敬其名也馬氏曰初加之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徳夀考維祺介爾景福再加曰吉日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徳眉夀萬年永受嘏福三加曰以嵗之正以月之令威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徳黄耉無疆受天之慶弃爾幼志順爾成徳脩其内而已敬爾威義淑慎爾徳内外脩也以成厥徳徳之成也夀考維祺末有數也故次之以眉壽萬年眉壽萬年猶有數也故終之以黄耉無疆不唯服之加也而其徳亦有加不唯徳之加也而其壽亦有加故曰三加彌尊加有成也郊特牲曰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志言其始成言其終己冠而字之尊其名也
  見於母母拜之見於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與為禮也𤣥冠𤣥端奠摯於君遂以摯見於鄉大夫鄉先生以成人見也
  母之拜子先儒疑焉䟽以為脯自廟中來故拜受非拜子也吕氏以為母有從子之義故屈其庸敬以伸斯須之敬方氏從䟽義皆非也此因成人而與為禮一句似乎凡冠者皆然故啓讀者之疑惟石梁王氏云記者不知此禮為適長子代父承祖者與祖為正體故禮之異於衆子也斯言盡之矣𤣥冠齊冠也𤣥端服天子燕居之服諸侯及卿大夫士之齊服也摯用雉鄉先生鄉之年徳俱髙者或致仕之人也石林葉氏曰母兄弟雖在所親而比於父則有所屈故於其為禮則拜之而不及父則是父不可屈也天道始於此故冠與衣皆用𤣥鄉大夫也先生也雖在所尊而比於君則在所後故其奠摯則先於君是不可後也孔子曰入則事父兄出則事公卿於冠可以見之矣
  成人之者將責成人禮焉責成人禮焉也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與故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后可以為人可以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聖王重禮故曰冠者禮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於廟行之於廟者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
  吕氏曰所謂成人者非謂四體膚革異於童稚也必知人倫之備焉親親貴貴長長不失其序之謂備此所以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孝弟忠順之行立也有諸已然後可以責諸人故成人然後可以治人也古者重事必行之廟中昏禮納采至親迎皆主人筵几於廟聘禮君親拜迎於大門之外而廟受爵有徳禄有功君親䇿命于廟喪禮既啓則朝廟皆所以示有所尊而不敢專也冠禮者人道之始所不可後也孝子之事親也有大事必告而後行没則行諸廟猶是義也故大孝終身慕父母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之謂也馬氏曰成人禮者為人子則孝為人弟則弟為人臣則忠為人少則順責之以四者之行此禮之所以重也尊重事者不忘其先也不敢擅重事者事不專於己也不專於己所以自卑不忘其本所以尊先祖也○廬林胡氏曰前責以三行者責成人之漸此責以四行者責成人之備孟子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故必四行立而後可以為人也曰可以者亦猶所謂事親若曽子者可也葢臣子之身所能為者皆所當為也故但曰可而已不以曽子之孝為有餘也嘉事謂嘉會足以合禮傳曰嘉事不體何以能久
  昏義第四十四
  䟽曰謂之昏者娶妻之禮以昏為期因名焉必以昏者取陽往隂求之義○吕氏曰物不可以苟合而已故受之以賁天下之情不合則不成而其所以合也敬則克終苟則易離必受之以致飾者所以敬而不苟也昏禮者其受賁之義乎
  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皆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入揖讓而升聽命於廟所以敬慎重正昏禮也
  方氏曰納采者納雁以為采擇之禮也問名者問女生之母名氏曰納吉者得吉卜而納之也納徴者納幣以為昏姻之證也請期者請昏姻之期日也夫采擇自我而名氏在彼故首之以納采而次之以問名此資人謀以達之也謀既達矣則宜貴鬼謀以决之故又次之以納吉焉人謀鬼謀皆恊從矣然後納幣以徴之請日以期之故其序如此藍田吕氏曰有夫婦後後有父子故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此昏禮所以不可不敬也故曰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也昏禮之節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親迎其别有六必至於六者敬則不苟别則致詳也納采者昏禮下達男先下女媒妁之言既達則女先許之矣男不敢必也故納采擇之禮以求之故曰納采其禮用雁五禮皆用之雁大夫之摯也士昏禮而用大夫之摯攝盛也猶乘墨車而迎也其辭曰吾子有惠賜室某也某有先人之禮使某也請納采言有惠貺室則知女氏之前許也既納采遂問名者不敢必主人之女問名將卜之也故其辭曰某既受命將加諸卜敢請女為誰氏對曰吾子有命且以備數而擇之某不敢辭則告之矣納吉者既問名而男氏以吉卜告女氏也其辭曰吾子有貺命某加諸占曰吉使某也敢告納徴者納幣以聘之也古之聘士聘女皆以幣交恭敬不可以虚拘也正㓗之女非禮則不行猶正㓗之士非其招則不往也故以聘士之禮聘之是以有儷皮束帛以摯見之禮見之是以用雁敬之如此其至則夫婦之不正未之有也徴成也證也所以成其信而不渝也聘禮皆以束帛故無過五兩諸侯天子至於用玉則又所以重其禮也請期者男氏請昏期於女氐也昏期主於男氏而必請於女氏女氏固辭然後告期者賔主之義不敢先也此五者行乎親迎之前又皆男女受命於廟女氏聽命於廟筵凡以敬神拜迎揖讓以敬賔至繁縟也至重慎也皆所以敬而不苟也
  父親醮子而命之迎男先於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壻執雁入揖讓升堂再拜奠雁葢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而壻授綏御輪三周先俟于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共牢而食合⿱氶巴 -- 卺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
  䟽曰共牢而食者同食一牲也異牲也合⿱氶巴 -- 卺而酳者以一⿰夸𤓰 -- 瓠分為兩瓢謂之⿱氶巴 -- 卺壻與婦各執一片以酳酳演也謂食畢飲酒演安其氣也○程子曰奠雁取其不再偶○朱子曰取其順隂陽往來之義也○方氏曰筵几於廟者交神以筵之奉神以安之也父必親醮非重子也重禮而已御其婦車所以尊之也授之綏所以安之也以輪三周為節者取隂陽竒偶之數成也既三周則御者代之矣共牢則不異牲合⿱氶巴 -- 卺則不異爵合⿱氶巴 -- 卺有合體之義共牢有同尊卑之義體合則尊卑同同尊則相親而不相離矣朱子曰用雁亦攝盛之意葢既亦攝盛則雖庻人不得用匹又昏禮摯不用死故不得不越雉而用㕍也○錢塘于氏曰上一叚發明其所以重故總之曰所以敬謹重正昏禮也此一叚發明其所以親故總之曰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推所以而言之則聖人兩致其意於昏禮者始昭然義見矣况夫婦之義本於判合故當始進之初於敬謹重正之中尤盡其綢繆委曲之誠父親醮而命迎則降尊以示其㤙也壻再拜而奠㕍則屈體以尚其恭也御輪以俟則春容以須之而不敢遽也揖婦以入則卑抑以延之而不敢慢也共牢合⿱氶巴 -- 卺又凝宻浹洽而相與周旋也
  敬慎重正而后親之禮之大體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婦之義也男女有别而後夫婦有義夫婦有義而後父子有親父子有親而後君臣有正故曰昏禮者禮之本也夫禮始於冠本於昏重於喪祭尊於朝聘和於射鄉此禮之大體也
  父子親而後君臣正者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也馬氏曰男女者夫婦之始夫婦者男女之終始則成男女之别終則能立夫婦之義也由男女有别以至君臣有正其序如易所謂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以至於有君臣然後禮義有所錯同○藍田吕氏曰禮始於冠者童子所以成人也本於昏者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也重於喪祭者人道之所終也尊於朝聘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和於鄉射者所以合人情之懽也八者備然後禮備故曰禮之體也
  夙興婦沭浴以俟見質明贊見婦於舅姑婦執笄棗栗叚脩以見贊醴婦婦祭脯醢祭醴成婦禮也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明婦順也
  質明昏禮之次日正明之時也賛相禮之人也笄之為噐似筥以竹或𥯤為之衣以青繒以盛此𬃷栗叚脩之贄修脯也加薑桂治之曰叚脩賛醴婦席於户牖間賛者酌醴置席前婦於席西東面拜受賛者西階上北面拜送又拜薦脯醖婦升席左執觶右祭脯醢訖以柶祭醴三是祭脯醢祭醴者所以成其為婦之禮也舅姑入于至婦盥饋特豚合升而分載之左胖載之舅爼右胖載之姑俎無魚腊無稷舅姑並席于奥東面南上饌亦如之此明其為婦之孝順也藍田吕氏曰婦入從夫與夫同體者也夫之所事婦亦事之夫之所養婦亦養之故婦之於舅姑猶子之於父母也夙興沐浴執笄以見舅姑醴婦婦祭脯醢祭醴明敬事自此始矣故曰成婦禮也舅姑入于室婦以特豚饋賛成祭卒食一酳徹席婦餕明共養自此始矣故曰明婦順也
  厥明舅姑共饗婦以一獻之禮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以著代也
  厥明昏禮之又明日也昏禮註云舅姑共饗婦者舅獻爵姑薦脯醢又云舅洗于南洗洗爵以獻婦也洗于北洗洗爵以酬婦也賈䟽云舅獻姑酬共成一獻仍無妨姑薦脯醢此説是也但婦酢舅更爵自薦又云奠酬酬酢皆不言處所以例推之舅姑之位當如婦見舅席于阼姑席于房外而婦行更爵自薦及奠獻之禮歟○䟽曰舅酌酒于阼階獻婦婦西階上拜受即席祭薦祭酒畢於西階上北面卒爵婦酢舅舅於阼階上受酢飲畢乃酬婦更爵先自飲畢更酌酒以酬姑姑受爵奠於薦左不舉爵正禮畢也降階各還燕寢也○方氏曰阼者主人之階子之代父將以為主於外婦之代姑將以為主於内故此與冠禮並言著代也○石梁王氏曰此皆為冡婦也今按此一節難暁儀禮圖亦不詳明闕之以俟知者藍田吕氏曰父老則傳之子姑老則傳之婦故冠禮子始冠著其代父之意焉昏禮婦始見著其代姑之意也明所以冠所以昏者其責在是也故曰以著代
  成婦禮明婦順又申之以著代所以重責婦順焉也婦順者順於舅姑和於室人而後當於夫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蓋藏是故婦順備而後内和理内和理而後家可長久也故聖王重之
  方氏曰於舅姑言順於室人言和者葢上下相從謂之順順則不逆可否相濟謂之和和則不同舅姑之禮至隆也故可順而不可逆室人之禮相敵也故雖和而不必同兹其别歟馬氏曰責婦順以順舅姑為至重順舅姑而不能和於室人則不順乎舅姑矣和於室人而不能當於夫則不和於室人矣當於夫而不能審積葢藏則不當於夫矣數者無不備然後可以盡婦順之道也和於室人如詩所謂宜其家人者是也當於夫者如孟子所謂無違夫子是也以成絲麻布帛可以無寒也以審守委積葢藏則在中饋可以無飢也不惟可以不飢不寒也大可以供祭祀之羞服矣婦順備而後内和理和則有禮理則有義有禮義則家可長久聖人重之者重其有禮義也
  是以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毁教于公宫祖廟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
  祖廟未毁者言此女猶於此祖有服也則於君為親故使女師教之于公宫公宫祖廟也既毁謂無服也則於君為䟽故教之於宗子之家徳貞順也言辭令也容則婉娩功則絲麻祭之者祭所出之祖也魚與蘋藻皆水物隂類也芼之為𡙡也張子曰古者婦人亦須有教教于公宫宗室是也故知夙興夜寐臨祭祀事賔客承尊長又曰祖廟未毁教于公宫則知諸侯於有服族人亦引而親之如家人焉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婦順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聽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國治故曰天子聽男教后聽女順天子理陽道后治隂徳天子聽外治后聽内職教順成俗外内和順國家理治此之謂盛徳
  方氏曰六官天地四時之官也有六卿而又有九卿者兼三公數之則謂之九卿由公至士其數三而倍之止於九者陽成於三而窮於九以其理陽道故其數如此后治隂徳而其數亦如之者婦人從夫故也六宫謂大寢一小寢五也先言六宫而後言六宫者欲治其國先齊其家之意也藍田吕氏曰此章因講明昏禮之義推而上之至于天子后聽天下之外治内治則男女之義盡矣立六官之職公卿大夫元士分治之以佐天子聽天下之外治立六宫之職夫人嬪世婦御妻分治之以佐后聽天下之内治男正位乎外女正乎内男女正天下之大義也有家者夫聽家之外治妻聽家之内治天子與后有天下者也則不得不聴天下之内外治也外治者明章男教也司徒之所教皆是也内治者明章婦順也婦順之法徳言容功皆是也陽道者男所以正其室也隂徳者婦人所以宜其家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則正室之道天子所理也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實命不同則宜家之道后所治也鄭氏謂内治之道婦道之法隂徳謂主隂事隂令其義然也凡天子所聽皆外治后所聽皆内治至于教順成俗外内和順國家理治必如周南召南盛徳之化然後可致也
  是故男教不脩陽事不得適見於天日為之食婦順不脩隂事不得適見於天月為之食是故日食則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月食則后素服而修六宫之職蕩天下之隂事故天子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隂之與陽相須而后成者也天子脩男教父道也后脩女順母道也故曰天子之與后猶父之與母也故為天王服斬衰服父之義也為后服齊衰服母之義也鄭氏曰適之言責也蕩蕩滌其穢惡也○朱子曰王者修徳行政用賢去姦能使陽盛足以勝隂隂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不食也若國無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隂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實為非常之變矣○葉氏曰日月之食理所常有也反之隂陽之事者躬自厚之道也天子以男教勉天下之為子者其道猶父也故其卒也天下為之服斬衰后以女順化天下之為婦者其道猶母也故其亡也天下為之服齊衰父母為之服者報其恩也王與后為之服者報其義也藍田吕氏曰男教陽事上應乎日婦順隂事上應乎月有不得則謫見於天為之薄食日食則天子為之變月食則后為之變素服自責各正厥事以答天變明后與天子日月隂陽相須而后成之義也以人倫推之天子脩男教天下之父也后脩女順天下之母也其徳之盛必能以天下為一家為天下父母然後天下以父服服天子以母服服后也○西山真氏曰家人之卦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易言其理而禮述其法蓋相表裏云
  鄉飲酒義第四十五
  吕氏曰鄉飲酒者鄉人以時㑹聚飲酒之禮也因飲酒而射則謂之鄉射鄭氏謂三年大比興賢者能者鄉老及卿大夫率其吏與其衆以禮賔之則是禮也三年乃一行諸侯之卿大夫貢士於其君葢亦如此黨正每嵗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属民而飲酒于序但此禮略而不載則黨正因蜡飲酒亦此禮也先儒謂鄉飲有四一則三年賔賢能二則卿大夫飲國中賢者三則州長習射四則黨正蜡祭然郷人凡有㑹聚當行此禮恐不特四事也論語鄉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亦指鄉人而言之
  鄉飲酒之義主人拜迎賔于庠門之外入三揖而后至階三讓而后升所以致尊讓也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所以致絜也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既所以致敬也尊讓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讓則不爭絜敬則不慢不慢不爭則逺於闘辨矣不闘辨則無暴亂之禍矣斯君子所以免於人禍也
  鄭氏曰庠鄉學也州黨曰序揚舉也○䟽曰此謂卿大夫故迎賔于庠門外若州長黨正則於序門外也盥洗揚觶者主人將獻賔以水盥手而洗爵揚觶也拜至者賔主升堂主人於阼階上北面再拜也拜洗者主人拜至訖洗爵而升賔於西階上北面再拜拜主人之洗也拜受者賔於西階上拜受爵也拜送者主人於阼階上拜送爵也拜既者既盡也賔飲酒既盡而拜也藍田吕氏曰鄉飲之禮以謹遜之道尊賔始見于拜迎庠門之外三揖三讓而後升以潔清之道接賔則見于盥洗揚觶之際盥手洗爵始獻賔之節也既獻之後舉觶酬賔亦盥洗而揚觶不敢慢也極其所以賔主之敬則見于拜洗拜受拜送拜既之節也拜洗者賔拜主人洗主人復拜賔洗是也拜受拜送者賔受獻主人受酢賔受酬獻酢酬者拜送受者拜受也拜既者賔主獻酬卒爵皆拜也君子之相接尊讓㓗敬如此其至雖有爭慢之心亦無從生矣尊讓潔敬之禮行則尊讓潔敬之俗成禮行而至於成俗則天下之人皆將逺於闘辨而免於人禍是則先王制禮也有道非苟為繁文飾貌升降之末也
  故聖人制之以道鄉人士君子尊於房户之間賔主共之也尊有𤣥酒貴其質也羞出自東房主人共之也洗當東榮主人之所以自絜而以事賔也
  䟽曰鄉人謂鄉大夫也士謂州長黨正也君子謂卿大夫也尊於房户之間賔主共之者設酒尊於東房之西室户之東在賔主之間酒雖主人之設而賔亦以之酢主人故云賔主共之也北面設尊𤣥酒在左是在酒尊之西也地道尊有設𤣥酒在西者貴其質素故也共之者供於賔也榮屋翼也設洗於庭當屋之翼必在東者示主人以此自潔而事賔也從冠義以來皆記者疊出儀禮經文於上而陳其義於下以釋之他皆倣此嚴陵方氏曰鄉人士君子則舉四例之禮皆同固兼言之也𤣥酒者以水為之其為色則幽為味則淡貴其質也東房者主人所在故曰主人共之洗者承盥洗之噐東荣亦主人所在故曰主人所以自潔
  賔主象天地也介僎象隂陽也三賔象三光也
  賛皇浩齋曰立賔以象天所以尊之也立主以象地所以養之也介以輔賔僎以輔主人象隂陽之輔天地也三賔衆賔之長也其以輔賔猶三光之輔于天也三光星之大者有三其名不可得而考先儒謂三大辰心為大辰伐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理或然也
  讓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
  劉氏曰以月魄思之望後為生魄然人未嘗見其魄葢以明盛則魄不可見月魄之可見惟晦前三日之朝月自東出明將滅而魄可見朔後三日之夕月自西將隨明始生而魄可見過此則明漸盛而魄不復可見矣葢明讓魄則魄現明不讓魄則魄隠魄隂象賔明陽象主主人讓賔至於三象明之讓魄在前後三日故曰讓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
  四面之坐象四時也
  浩齋曰謂賔主介僎之坐象春夏秋冬也或曰介有剛辨之義僎有巽入之義各從其類理或然歟嚴陵方氏曰天地者隂陽之體隂陽者天地之用故賔主象天地介僎象隂陽也三賔又衆賔之所觀法而瞻仰者故象三光後言介僎象日月則此言隂陽葢主日月耳既象日月又象三光者葢介僎兩而三賔三固以象三兩之數介僎之輔賔主猶日月之運隂陽以成天地之光也故取象於日月隂陽之義三讓而後成禮猶月三日而後成魄也夫魄隂也而禮由隂作故以况之且陽道饒而主進隂道乏而主退則讓亦隂事也四面之坐則賔主介僎各坐於一方之面也夫有天地以為之體必資隂陽以為之用有隂陽以為之用然後三光之象垂三光之象垂後後有盈虧之理月有盈虧之理然後四時之序成故取象之序如此
  天地嚴凝之氣始於西南而盛於西北此天地之尊嚴氣也此天地之義氣也天地温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此天地之盛徳氣也此天地之仁氣也主人者尊賔故坐賔於西北而坐介於西南以輔賔賔者接人以義者也故坐於西北主人者接人以仁以徳厚者也故坐於東南而坐僎於東北以輔主人也仁義接賔主有事俎豆有數曰聖聖立而將之以敬曰禮禮以體長幼曰徳徳也者得於身也故曰古之學術道者以得身也是故聖人務焉
  主人者厚其飲食之禮仁之道也為賔者謹其進退之節義之道也求諸天地之氣以定其主賔之位至於俎豆亦莫不有當然之數焉聖通明也謂禮義所在通貫而顯明也敬其天理之節體夫人倫之序所得者皆吾身之實理也孔子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謂其足以正身而安國也聖人務焉豈無意哉○浩齋曰天下之禮義無所不通而器數皆有合於自然者聖之謂也無所不通無所不敬禮之所由制也禮之行不在乎他在吾長幼之分而已性之徳也禮得於身之謂徳由學而後得於身則與先得於人心之同然者亦無異矣故曰古之學術道者將以得身也嚴陵方氏曰二氣運於五行而五行以水為本以隂而凝凝則為嚴以陽而温温則為厚則嚴凝者隂之氣也隂生於午而終於子故嚴凝之氣始於西南而盛於西北温厚者陽之氣也陽生於子而終於午故温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秋歛冬藏之義也故嚴凝為義春作夏長仁也故温厚為仁介僎者所以輔賔主而接人者也接人則為賔主之先故坐於隂陽所始之地賔主則坐於隂陽之盛地焉坐賔黨於隂之地以賔者接人以義故也坐主黨於陽之地以主人者接人以仁故也主人必三揖仁之至也賔必三讓義之盡也既曰接人以仁又曰以徳厚者葢謂盛徳温厚也以接人以仁為盛徳温厚則接人以義為嚴凝尊嚴可知矣賔主之際其精至於仁義相接其粗見於俎豆有數非夫知禮之情者莫之能與故曰聖也聖之事既立然非將之以敬則亦怠而廢禮矣故曰聖立而將之敬曰禮禮者天地有序長幼有序然後各得其體故曰禮以體長幼曰徳各得其體豈他求哉故曰徳也者得於身也然禮之所體固不止乎長幼而此止以是為言者以鄉飲酒之禮主於序齒故也道在於我故學術道者将以得身以鄉飲酒制之以道故必以道言之也
  祭薦祭酒敬禮也嚌肺嘗禮也啐酒成禮也於席末言是席之正非專為飲食也為行禮也此所以貴禮而賤財也卒觶致實於西階上言是席之上非專為飲食也此先禮而後財之義也先禮而後財則民作敬讓而不爭矣
  䟽曰祭薦者主人獻賔賔即席祭所薦脯醢也祭酒者賔既祭薦又祭酒也此是賔敬重主人之禮也賔既祭酒之後興取俎上之肺嚌齒之所以嘗主人之禮也啐謂飲主人酒而入口所以成主人之禮也席末席西頭也按儀禮祭薦祭酒嚌肺皆在席之中惟啐酒在席末又嚌肺在前祭酒在後此先云祭酒者嚌是嘗嚌之名祭酒是未飲之稱故祭酒與酒薦相連表其敬禮之事敬主人之物故祭薦祭酒嚌肺皆在席中碎酒入於己故在席末於席上者是貴禮於席末碎酒是賤財也啐纔始入口猶在席末卒觶則盡爵故逺在西階上云卒觶者論其將欲卒觶之事致實則論其盡酒之體酒為觴中之實今致盡此實也○吕氏曰敬禮也食財也人之所以爭者無禮而志於財也如知貴禮而賤財先禮而後財之義則敬讓行矣石林葉氏曰碎酒於席末既為賤財則祭脯醢以敬禮嚌肺以嘗禮皆居席之正是為貴禮也賔辭於西堦上既為後財則羞出東房洗當東榮雖非席之上猶為先禮也葢鄉飲酒之禮非專為飲食而已其啐爵也其卒觶也皆避其席亦所以防酒禍也貴禮而先之則民敬順賤財而後之則無酒禍而民不爭聖人所務葢如此也
  鄉飲酒之禮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所以明尊長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養老也民知尊長養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長養老而后成教成教而后國可安也君子之所謂孝者非家至而日見之也合諸鄉射教之鄉飲酒之禮而孝弟之行立矣
  坐者坐于堂上立者立于堂下豆當從偶數此但十年而加一豆非正禮也舊説此是黨正屬民飲酒正齒位之禮非賔興賢能之禮也嚴陵方氏曰六十者坐則七十以上亦坐可知五十者立則四十以下亦立可知聽政者聽上之人有所正也聽役者聽上之人有所使也必五十以下則立六十以上則坐葢五十曰艾艾則服官政之時固宜立侍以聽政役六十曰耆耆則指使之時固宜坐以加政役於人也尊卑在儀養老在物故坐立之不同所以明尊長豆數之不一所以明養老也唯六十非肉不飽故六十以上始有豆數也前言爼豆有數而此不及爼者以爼大而豆小由其禮之小故止舉器之小者以明之也民知尊長則能入弟矣知養老則能入孝矣民入而孝弟於其家出而尊長養老於其國則其教豈有虧乎故曰而後成教教既成矣而國豈有危疑之禍乎故曰而後國可安也之禮也特行之於一學而已固非家至也然教之所及乃與家至不異特行之於一時而已固非日見也然教之所形乃與日見不殊亦由制之以道而已射義曰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飲酒之禮故言合諸鄉射也
  孔子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主人親速賔及介而衆賔自從之至于門外主人拜賔及介而衆賔自入貴賤之義别矣三揖至于階三讓以賔升拜至獻酬辭讓之節繁及介省矣至于衆賔升受坐祭立飲不酢而降隆殺之義辨矣
  疏曰主人既拜其來至又酌酒獻賔賔酢主人主人又酌而自飲以酬賔介酢主人則止主人不酢介是及介省矣主人獻衆賔于西階二受爵坐祭立飲不酢主人而降於賔禮隆衆賔禮殺是隆殺之義别矣○方氏曰主酌賔為獻賔答主主又答賔為酬是禮也三賔則備之至於介則省酬焉至於衆賔則又省酢矣升受坐祭立飲者其升而受爵者惟祭酒則坐飲酒則立也葢飲酒所以養老以其卑不敢坐而當其養故也此所以殺於三賔藍田吕氏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其文則擯相習之其義則君子知之脩其文達其義然後可以化民成俗也貴賤明降殺辨和樂而不流弟長而無遺安燕而不亂此五者皆見于飲酒之禮而可以化民成俗也故曰吾觀于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易謂易行易易者甚言其易也禮主乎别節文雖繁而不可亂也因親疎長幼貴賤之等差以為屈伸隆殺之節文明辨宻察然後盡乎制禮之意矣尊無二上非獨為君臣言之國之所尊君也雖諸父不能抗之家之所尊父也雖母不能抗之羣居五人長者必異席則羣居亦有尊也喪祭燕飲皆有賔有衆賔矣則賔亦有尊也故飲酒之禮賔介與衆賔送迎之節有等此所以别貴賤也賔介與衆賔異矣三揖三讓拜至獻酬辭讓之節則賔與介又有等矣故介之升也不三揖三讓不拜洗主人不之阼階拜送不嚌肺不啐酒不告㫖不自酌酢授主人爵主人不舉酬省於賔可知矣及衆賔則升受坐祭立飲不酢其拜受者衆賔之長三人餘則不拜省於介可知矣於一等之中寢又省焉此所以辨隆殺也
  工入升歌三終主人獻之笙入三終主人獻之間歌三終合樂三終工告樂備遂出一人揚觶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樂而不流也
  工入而升堂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每一篇而一終三篇終則主人酌以獻工焉吹笙者入於堂下奏南陔白華華黍亦每一篇而一終三篇終則主人亦酌以獻之也間者代也笙與歌皆畢則堂上與堂下更代而作堂上先歌魚麗則堂下笙由庚此為一終次則堂上歌南有嘉魚則堂下笙崇丘此為二終又其次堂上歌南山有臺則堂下笙由儀為三終也合樂三終者謂堂上下歌笙及笙並作也工歌闗雎則笙吹鵲巢合之工歌葛覃則笙吹采蘩合之工歌卷耳則笙吹采蘋合之如此皆竟工以樂備告樂正樂正告於賔而遂出葢樂正自此不復升堂矣故云遂出也一人者主人之吏也此人舉觶之後主人使相禮者一人為司正恐旅酬時有懈惰失節者以董正之也如此則雖和樂而不至於流放矣朱子曰今按鹿鳴即謂今日燕飲之事所以導達主人之誠意而美嘉賔之德也四牡言其去家而仕於朝辭親而從王事於此乎始也皇皇者華言其將為君使而賦政於外也學記曰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謂此也葢此三詩先王所制以為燕飲之樂用之鄉人用之邦國各取其象而歌之也合樂謂歌樂衆聲俱作堂上有歌瑟堂下有笙磬合奏此詩也
  賔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衆賔少長以齒終於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長而無遺矣
  浩齋曰前言介之無酬衆賔之無酢者葢未歌之時也此言賔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衆賔者既歌之後行旅酬之時也沃洗者滌濯之人也雖至賤旅酬之際猶言齒焉則貴者可知矣自貴及賤無不序齒此所以知其能弟長而無遺矣朱子曰弟長而無遺弟悌也敬順之意言能使少者皆承順以事長者而無所遺棄也
  降説屨升坐脩爵無數飲酒之節朝不廢朝莫不廢夕賔出主人拜送節文終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亂也浩齋曰前此皆立而行禮未徹爼故未説屨至此徹爼之後乃説屨升坐而坐燕也脩舉也脩爵無數無算爵是也凡治事者朝以聽政而鄉飲聽政罷方行是朝不廢朝也夕以脩令而鄉飲禮畢猶可以治私事是莫不廢夕也若黨正飲酒一國若狂則無不醉矣節文終遂者終竟也遂猶申也言雖禮畢主人猶送以拜賔節文之禮終申遂而無所缺則知其安於燕樂而不至於亂矣馬氏曰降説屨升坐脩爵無數宜其醉矣然猶不廢朝夕之聽事賔出主人拜送如拜至禮焉葢自始以至終皆有節文終遂焉此之謂安燕而不亂也
  貴賤明隆殺辨和樂而不流弟長而無遺安燕而不亂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國矣彼國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總結上文五事之目嚴陵方氏曰五行行之於一身則身正而無邪施之於一國則國安而無危故曰足以正身安國以天下之本在國故曰彼國安而天下安天下安則王道成矣
  鄉飲酒之義立賔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設介僎以象日月立三賔以象三光古之制禮也經之以天地紀之以日月參之以三光政教之本也
  浩齋曰飲酒之禮莫先於賔主立賔象天立主象地禮之經也其次立介僎以輔之者紀也其次立三賔以陪之者參也政教之立必有經有紀有參然後可行故飲酒之禮必有賔主介僎三賔然後可行故曰政教之本也前言介僎隂陽此言象日月者前章言氣故以隂陽象之此章言體故以日月象之也僎在東北象日出也介在西南象月出也以三光為三大辰正義按昭公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公羊曰大辰者大火也伐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爾雅房心尾大火謂之大辰北極謂之北辰大火與伐天所以示民時早晚天下之所取正是亦政教所出也馬氏曰上極乎性命之妙下盡乎物理之㣲然後能制禮也言古之制禮者必古之聖人也經之以天地經大而緯小紀之以日月紀小而綱大經之以天地則知日月為緯紀之以日月則知天地為綱有經有緯有紀有綱天地之道備矣參之以三光言參于經紀之間○藍田吕氏曰此至篇末申言鄉飲酒之禮又有所法象前文有所未盡者皆再明之
  烹狗于東方祖陽氣之發于東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祖天地之左海也
  方氏曰海有四正言東者取夫水之所歸也水位居坎而其流歸東者由其生于天一行於地中故也天傾西北而不足故水之源自此而生地缺東南而不滿故水之流順此而行天之所傾地之所缺則其形下矣而善下者水之性也故其理如此然則水位居北者本天位也其流歸東者因地勢也南與北合水位居北而流不歸南者蓋東方之徳木木則水之所生南方之德火火則水之所勝生之為利勝之為害而善利者水之德也故趨其所生焉○浩齋曰烹狗以養賔陽氣以養萬物故祖而法之烹于東方焉海水之委也天地之間海居於東東則左也故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有左海之義焉 天地之位南前而北後故後東為左嚴陵方氏曰凡植物皆地産足以養人之隂凡動物皆天産足以養人之陽天産不特狗也而特烹狗以祖陽氣者葢陽之辰窮于戌而為陽之至故辰在戌而屬狗則狗者至陽之畜也東方者得陽之中烹至陽之畜於陽中之方又得其宜矣水則盛之於罍者葢酌之於罍而滌之於洗故其水在洗東洗既在東水又在洗之東者凡以祖天地之左海也左亦東也以方言之則曰東以體言之則曰左
  尊有𤣥酒教民不忘本也
  𤣥古之世無酒以水行禮故後世因謂水為𤣥酒不忘本者思禮之所由起也
  賔必南鄉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産萬物者聖也南方者夏夏之為言假也養之長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為言愁也愁之以時察守義者也北方者冬冬之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聖鄉仁右義偕藏也
  蠢者物生動之貌天地大徳曰生聖人徳合天地故曰産萬物者聖也假大也揫歛縮之貌察猶察察嚴肅之意揫之以時察言揫歛之以秋時嚴肅之氣也物之藏必自外而入内故曰中者藏也天子南面而立則左東右西南前北後也長樂陳氏曰萬物之於春莫不生此春所以為蠢也然則物之生也其來固有自焉易曰帝出乎震則帝者天之神也震者聖神之妙也此産萬物所以為聖也萬物相見於離則物于是乎茂矣假者盛大之意蓋萬物之于夏莫不茂盛也故生之以為養増之以為長養則盛長則多此夏之時所以為假也萬物之于四時也生于春長于夏衰于秋老于冬而至于秋則慘而不舒者物之情也詩曰秋日萋萋百卉具腓此秋之所以為揫也中在内能隠而不能顯此中之所以為藏也天子之立也將以嚮時而接天下者也而以四時言之以左為仁右為義嚮左仁背右義非以夫用天之理者足以治人故耶
  介必東鄉介賔主也主人必居東方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産萬物者也主人者造之産萬物者也月者三日則成魄三月則成時是以禮有三讓建國必立三卿三賔者政教之本禮之大參也
  張子曰坐有四位者禮不主於敬主欲以尊賢若賔主相對則是禮主於敬主矣故其位賔主不相對坐介僎於其間以見賔賢之義因而説四時之坐皆有義其實欲明其尊賢○吕氏曰天子南靣而立而坐賔亦南鄉者尊賔之至也介間也坐賔主之間所以間之也○方氏曰飲食之養則主人之所造也而有産萬物之象所以居東嚴陵方氏曰介必東鄉介賔主也據此則靣東北明矣然則主人靣西北賔靣東南撰靣西南皆可知主人者造之若客受成而已以月三日而成魄是以禮有三讓以三月而成時是以建國必立三卿書曰卿士惟月此之謂也再言三賔者政教之本嫌三賔獨非政教之本也




  禮記大全卷二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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