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大全 (四庫全書本)/卷03

卷二 禮記大全 卷三 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三
  明 胡廣等 撰
  檀弓上
  劉氏曰檀弓篇首言子游及篇内多言之疑是其門人所記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公儀氏仲子字魯之同姓也檀弓魯人之知禮者袒免本五世之服而朋友之死於他邦而無主者亦為之免其制以布廣一寸從項中而前交於額又却向後而繞於髻也適子死立適孫為後禮也弓以仲子舍孫而立庶子故為過禮之免以弔而譏之何居怪之之辭猶言何故也此時未小斂主人未居阼階下猶在西階下受其弔故弓弔畢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而問之也嚴陵方氏曰免之為服特施於五世之親爾而朋友死於他邦者亦服之仲子之於檀弓既非五世之親而其喪又非死於他邦者檀弓之免也葢非所服而服之也服非所服之服所以譏立非所立之意爾
  曰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
  曰弓之問也猶尚也亦猶擬議未定之辭伯邑考文王長子微子舍孫立衍或是殷禮文王之立武王先儒以為權或亦以為遵殷制皆未可知否則以德不以長亦如太王傳位季歴之意歟○邱氏曰檀弓黙而不復言子游疑而復求正非夫子明辨以示之孰知舍孫立子之爲非乎長樂陳氏曰木之正出爲本旁出為枝子之正出為嫡旁出為庶故伐枝不足以傷木伐其本則木弊矣廢庶不足以傷宗廢其嫡則其宗絶矣本固而枝必茂嫡正而庶必寧此天地自然之理也先王知其然於是貴嫡而賤庶使名分正而不亂争奪息而不争故子生冡子接以太牢庶子少牢冡子未食而見庶子已食而見冠則嫡子於阼庶子於房外死則嫡子斬庶子期其禮之重輕隆殺如此豈有他哉以其傳重與不傳重之故也禮曰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又曰庶子不祭禰明其宗也史曰父不祭於支庶之宅此嫡庶之分不可不辨也昔公儀仲子舍孫立子而檀弓弔以免司㓂惠子舍嫡立庶而子游弔以麻衰皆重其服以譏之欲其辨嫡庶之分而已春秋之時宋宣公舍子與夷立弟穆公又舍子馮立與夷而與夷卒見殺莒紀公黜太子僕愛季佗而卒於召禍晋獻公殺世子申生立奚齊而卒至於亂晋齊靈公廢太子光立公子牙而卒以亂齊葢嫡一而已立之足以尊正統而一人之情庶則衆矣立之則亂正統而啓覬覦之心宋莒齊晋之君不察乎此每每趨禍良可悼也
  事親有隐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喪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隐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隐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饒氏曰左右音佐佑非也左右即是方養不止飲食之養言或左或右無一定之方子之於親不分職守事事皆當理會無可推托事師如事父故皆無方有方言左不得越右右不得越左有一定之方臣之事君當各盡職守故曰有方○朱氏曰親者仁之所在故有隐而無犯君者義之所在故有犯而無隐師者道之所在故無犯無隱也○劉氏曰隱皆以諫言父子主恩犯則為責善而傷恩故㡬諫而不可以犯顔君臣主義隐則是畏威阿容而害義故匡救其惡勿欺也而犯之師生處恩義之間而師者道之所在諫必不見拒不必犯也過則當疑問不必隐也隐非掩惡之謂若掩惡而不可揚于人則三者皆當然也惟秉史筆者不在此限就養近就而奉養之也致喪極其哀毁之節也方喪比方於親喪而以義並恩也心喪身無衰麻之服而心有哀戚之情所謂若喪父而無服也長樂陳氏曰親育我報之以仁有隐至致喪皆仁也君覆我報之以義有犯至方喪皆義也師之成我同乎仁而不全乎仁同乎義而不全乎義故無犯與親同無隐則與親異無隐與君同無犯則與君異喪三年與君親同無服則與君親異○張子曰古不制師服師服無定體也見彼之善而已效之亦師也故有得其一言一義而如朋友者有親炙如兄弟者有成就已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此豈可一概服之故聖人不制其服心喪之可也孔子死門人一時心䘮又豈可責其一槩以傳道乆近而各盡其哀之隆殺如子貢獨居三年而后歸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
  劉氏曰成寢而夷人之墓不仁也不改葬而又請合焉亦非孝也許其合而又命之哭焉矯僞以文過也且寢者所以安其家乃處其家於人之冡上於汝安乎墓者所以安其先乃處其先於人之階下其能安乎皆不近人情非禮明矣嚴陵方氏曰周官墓大夫之職凡争墓地者聽其獄訟當是時豈有夷人之墓以成寢者哉而季子乃有是事者以周官之法壞故也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爲伋也妻者是爲白也母不爲伋也妻者是不爲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
  子上之母子思出妻也禮爲出母齊衰期期而為父後者無服心喪而已伯魚子上皆為父後禮當不服者而伯魚乃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甚而後除之此賢者過之之事也子思不使白喪出母正欲用禮耳而門人以先君子之事為問則子思難乎言伯魚之過禮也故以聖人無所失道為對謂聖人之聽伯魚喪出母者以道揆禮而為之隆殺也惟聖人能於道之所當加隆者則從而隆之於道之所當降殺者則從而殺之汚猶殺也是於先王之禮有所斟酌而随時隆殺以從於中道也我則安能如是哉但為我妻則白當為母服今既不為我妻則白為父後而不當服矣子思是欲守常禮而不欲使如伯魚之加隆也張子曰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亦就其出母以定汚隆聖人則處情子思則守禮出妻不當使子喪之禮也子於母則不可㤀若父不使之喪子固不可違父當黙持心喪亦禮也若父使之喪而喪之亦禮也子思以爲我不至於聖人不敢不循禮而孔子使喪出母乃聖人處權子思自以為不敢處權唯循禮而已不敢學孔子也故曰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
  孔子曰拜而后稽顙頽乎其順也稽顙而後拜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
  此言喪拜之次序也拜拜賔也稽顙以頭觸地哀痛之至也拜以禮賔稽顙以自致謂之順者以其先加敬於人而後盡哀於己為得其序也頎者惻隐之發也謂之至者以其哀常在於親而敬暫施於人為極自盡之道也夫子從其至者亦與其易也寧戚之意○朱子曰拜而后稽顙先以兩手伏地如常然後引首向前扣地也稽顙而后拜者開兩手而先以首扣地却交手如常也長樂陳氏曰拜而后稽顙先致敬也稽顙而後拜先致哀也禮廢滋久天下不知先稽顙之爲重而或以輕為重是猶不知拜下之為禮拜上之爲㤗故孔子救拜之弊則曰吾從其至救泰之弊則曰吾從下也
  孔子既得合葬於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父墓在防故奉母喪以合葬墓塋域也封土為壟曰墳東西南北之人言其宦逰無定居也識記也為壟所以為記識一則恐人不知而誤犯一則恐已或㤀而難尋故封之髙四尺也
  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
  雨甚而墓崩門人修築而後反孔子流涕者自傷其不能謹之於封築之時以致崩圯且言古人之所以不修墓者敬謹之至無事於修也廬陵胡氏曰作墓時當為堅久之計不可令崩壤而加治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既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子路死於孔悝之難遂為衛人所醢孔子哭之中庭師友之禮也聞使者之言而覆棄家醢葢痛子路之禍而不忍食其似也○朱子曰子路仕衛之失前輩論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見不到非知其非義而苟為也山隂陸氏曰哭以師友之間進之也○臨川吳氏曰哭師於寢哭朋友於寢門外中庭在寢之外寢門外之内故陸氏謂之師友之間○長樂陳氏曰遂命覆醢者非特不忍食之又不忍見之也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草根陳宿是期年之外可無哭矣嚴陵方氏曰師猶父朋友相視猶兄弟既已喪父之義處喪師則以喪兄弟之義處喪朋友不亦可乎墓有宿草則期年矣是以兄弟之義喪之也然必以墓革爲節者葢生物既變而慕心可已故也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附於身者襲歛衣衾之具附於棺者明器用器之屬也○方氏曰必誠謂於死者無所欺必信謂于生者無所疑金華應氏曰附于棺者若卜其宅兆邱封壤樹之事不獨明器之屬也
  喪三年以為極亡則弗之㤀矣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故忌日不樂
  喪莫重於三年既葬曰亡中庸曰事亡如事存雖已葬而不㤀其親所以為終身之憂而忌日不樂也祭義曰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冢宅崩毁出於不意所謂一朝之患惟其必誠必信故無一朝之患也或曰殯葬皆一時事於此一時而不謹則有悔惟其誠信故無此一時不謹之患馬氏曰君子之事親無所不用誠信而至於明器則備物而不可用者亦可以爲誠信乎葢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爲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明器之用仁知之道誠信之至者也知此則可以無悔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有終制之喪有終身之喪終制之喪三年是也終身之喪忌日是也文王之於親忌日必哀而不樂豈非能全終身之憂乎有終身之憂仁也無一朝之患義也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殯於五父之衢人之見之者皆以爲葬也其慎也蓋殯也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
  不知其墓者不知父墓所在也殯於五父之衢者殯母喪也禮無殯於外者今乃在衢先儒謂欲致人疑問或有知者告之也人見柩行於路皆以為葬然以引觀之殯引飾棺以輤葬引飾棺以柳翣此則殯引耳按家語孔子生三嵗而叔梁紇死是少孤也然顔氏之死夫子成立乆矣聖人人倫之至豈有終母之世不尋求父葬之地至母殯而猶不知父墓乎且母死而殯於衢路必無室廬而死於道路者不得己之爲耳聖人禮法之宗主而忍為之乎馬遷為野合之誣謂顔氏諱而不告鄭註因之以滋後世之惑且如堯舜瞽瞍之事世俗不勝異論非孟子辭而闢之後世謂何此經雜出諸子所記其間不可據以為實者多矣孟子曰主癰疽與侍人瘠環何以為孔子愚亦謂終身不知父墓何以為孔子乎其不然審矣此非細故不得不辨
  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
  說見曲禮
  喪冠不緌
  冠必有笄以貫之以紘繫笄順頥而下結之曰纓垂其餘於前者謂之緌喪冠不緌葢去飾也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牆置翣瓦棺始不衣薪也堲周或謂之土周堲者火之餘燼葢治土為甎而四周於棺之坎也殷世始為棺椁周人又為飾棺之具葢彌文矣牆柳衣也柳者聚也諸飾之所聚也以此障柩猶垣墻之障家故謂之牆翣如扇之狀有盡為黼者有盡為黻者有盡雲氣者多寡之數随貴賤之等馬氏曰自虞氏瓦棺而至夏后氏堲周堲周有椁之象商人以瓦棺堲周皆陶冶之器而陶冶出於土及其久也必復於土不能無使土親膚遂以木易之木足以勝土而仁人孝子所以深慮長思者未有易此聖人之法相待而後備故周人則縁商人之棺椁飾之以牆置翣棺椁以比化牆置翣以爲觀美皆所以盡孝子之心無使之惡於死而已
  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
  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八嵗至十一為下殤七嵗以下為無服之殤生未三月不為殤嚴陵方氏曰椁之於棺如城之有郭也牆以帷柩而周圍如牆翣以飾柩而翼蔽如羽葢世愈久而禮愈備故也長殤而下死者愈少則禮愈殺也
  夏后氏尚黒大事歛用昏戎事乗驪牲用𤣥殷人尚白大事歛用日中戎事乗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歛用日出戎事乗騵牲用騂
  禹以治水之功得天下故尚水之色湯以征伐得天下故尚金之色周之尚赤取火之勝金也大事喪事也驪黒色翰白色易曰白馬翰如騵赤馬而黒鬛尾也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曾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布幕衛也縿幕魯也
  穆公魯君申參之子也厚曰饘稀曰粥幕所以覆於殯棺之上衛以布為幕諸侯之禮也魯以綃為幕葢僭天子之禮矣廣安游氏曰父母之喪貴賤不殊此所以自天子達也若幕則天子以綃諸侯以布穆公苟欲行禮所謂貴賤一者固當一也所謂天子諸侯異者固當異也此二言喪禮盡矣且禮文之制曽申獨舉幕而不舉其他則其他推是而可知矣
  晋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蓋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公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此事詳見左傳重耳申生異母弟即文公也蓋何不也明其讒則姬必誅是使君失所安而傷其心也
  曰然則蓋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
  重耳又勸其奔他國而申生不從也何行如之言行將何往也
  使人辭於狐哭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
  狐⿱㓁大 -- 𥤮申生之傅辭猶將去而告違葢與之永訣也申生自經而死䧟父於不義不得為孝但得諡恭而已○疏曰註云伯氏狐哭别氏者狐是總氏伯仲是兄弟之字字伯者謂之伯氏字仲者謂之仲氏故傳云叔氏其㤀諸乎又此下文云叔氏專以禮許人是一人之身字則別為氏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有言以明已有諌以明事諫則以㡬為順以孰為勤幾而不入則至於孰孰而不入則至于號號而將至於見殺則又有義以逃之是雖于親有所不從而于義無所不順于親或不我愛而于鄉閭無所得罪此古之所謂孝子也彼不善事親者以小愛賊恩姑息賊德于已可以言而不言于事可以諫而不諫依違隐忍惟意是從以至殞身于其親之命而䧟親于不義之名是將以安親而反危之將以悅親而反辱之此君子之所不取也晋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申生於親可言而不言而且懼傷公之心於義可逃而不逃而且謂天下豈有無父之國以至㤀其躬之不閲而且卹國家之多難不顧死生之大節而且謹再拜之末儀是恭而已非孝也春秋書晋侯殺其世子申生葢書晋侯以明晋侯之無道書申生以明申生之罪也雖然春秋之時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衛輒拒父而争國楚商臣弑君而簒位則申生之行葢可哀而恕之也孔子曰苟志於仁無惡也故禮不以申生爲不孝而以之為恭猶詩不以伋壽爲不孝而以之爲不瑕也然以春秋禮義之法繩之則申生不足以爲孝也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己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
  朝祥旦行祥祭之禮也朝祥莫歌固為非禮特以禮教衰廢之時而此人獨能行三年之喪故夫子抑子路之笑然終非正禮恐學者致疑故俟子路出乃正言之其意若曰名為三年之喪實則二十五月今已至二十四月矣此去可歌之日又豈多有日月乎哉但更踰月而歌則為善矣葢聖人於此雖不責之以備禮亦未嘗許之以變禮也長樂陳氏曰喪凶禮也祭吉禮也畢凶禮之喪猶爲吉祭之禫未全乎吉也吉事兆見於此矣得不謂之祥乎祥歌同日失之太速子路笑之失之太嚴此孔子所以恕魯人而抑子路之責人無已也記曰祥之日鼔素琴不爲非而歌則爲未善者琴自外作歌由中出故也
  魯莊公及宋人戰于乗丘縣賁父御卜國為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乗邱魯地戰在莊公十年縣卜皆氏也凡車右以勇力者為之大崩曰敗績公墜車而佐車授之綏以登是登佐車也佐車副車也綏挽以升車之索也末之卜者言卜國微末無勇也二人遂赴鬬而死圉人掌馬者及浴馬方見流矢中馬股間之肉則知非二子之罪矣生無爵則死無謚殷大夫以上為爵士雖周爵卑不應謚莊公以義起遂誄其赴敵之功以爲謚焉○方氏曰誄之為義達善之實而不欲飾者也謚則因誄之言而别之有誄則有謚矣長樂陳氏曰春秋無義戰則莊公乗邱之戰非義也流矢中馬而敗績非御與佐之罪而罪之非智也以成德之誄而加之未成德之士使與士喪同非禮也非義與智則貽害於一時非禮則亂法於萬世貽害於一時其罪小亂法於萬世其罪大記人即其罪大者記之故曰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曽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曽元曽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
  病者疾之甚也子春曽子弟子元與申曽子子也
  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曾子聞之瞿然曰呼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曽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曽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曽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華者𦘕飾之美好睆者節目之平瑩簀簟也止使童子勿言也瞿然如有所驚也呼者嘆而嘘氣之聲曰童子再言也革急也變動也彼謂童子也童子知禮以為曽子未嘗為大夫豈可卧大夫之簀曽子識其意故然之且言此曽大夫季孫之賜耳於是必欲易之易之而没可謂斃於正矣○朱子曰易簀結纓未須論優劣但㸔古人謹於禮法不以死生之變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此是𦂳要處又曰季孫之賜曾子之受皆為非禮或者因仍習俗嘗有是事而未能正耳但及其疾病不可以變之時一聞人言而必舉扶以易之則非大賢不能矣此事切要處正在此毫釐頃刻之間程子曰人苟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臾不能如曽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爲不見實理實理者實見得是實見得非凡實理得之於心自别若耳聞口道者心實不見若見得必不肯安於此○龍泉葉氏曰曽子之學堅定明篤雖神已離形而不變異死生若一致然且改過甚勇以正為終是後學鍳照凖程處也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
  疏曰事盡理屈為窮親始死孝子匍匐而哭之心形充屈如急行道極無所復去窮急之容也瞿瞿眼目速瞻之貌如有所失而求覓之不得然也皇皇猶栖栖也親歸草土孝子心無依託如有望彼來而彼不至也至小祥但慨歎日月若馳之速也至大祥則情意⿳宀羽尒 -- 𡪹廓不樂而已○方氏曰下篇述顔丁之居喪則言皇皇於始死言慨焉於既葬問喪則言皇皇於反哭所言不同者葢君子有終身之喪思親之心豈有隆殺哉先王制禮略爲之節而已故其所言不必同也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
  魯僖公二十一年與邾人戰於升陘魯地也邾師雖勝而死傷者多軍中無衣復者用矢釋云邾人呼邾聲曰婁故曰邾婁夫以盡愛之道禱祠之心孝子不能自已冀其復生也疾而死行之可也兵刃之下肝腦塗地豈有再生之理復之用矢不亦誣乎
  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
  古時以纚韜髪凶則去纚而露其髻故謂之髽狐鮐之戰在魯襄公四年葢為邾人所敗也髽不以弔時家家有喪故髻而相弔也○方氏曰矢所以施於射非所以施於復髽所以施於喪非所以施於弔因之而弗改則非矣廣安游氏曰先王之世雖用兵臨軍之際未有不用禮者也且禮者行乎其所可行者也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此古道也惟其以禮相與則兩軍交戰而殺有所止未有若後世極兵力所至至於僵尸百萬流血千里而後已者也故古者雖身膏草野之人與夫死者之家所謂喪弔之禮猶得行乎其間升陘以前未嘗無戰死者得復以衣而不復以矢臺鮐以前未嘗無戰死而相弔者得弔以衰而不髽則是殺人之甚必自升陘臺鮐二者始自是而遂以為常則再失之矣嗚呼自先王之禮廢而兵禍之烈至於六國秦漢之際殺人至以數十萬計天下塗炭肝腦塗地失國之禍至於如此誠可嘆也大率先王之世至出於一而禮樂達乎天下凡所謂禮者行之廟堂至乎州巷達乎蒐狩用乎軍旅造次顛沛無非禮者生乎由是死乎由是上下小大相與習乎此而安乎此於兩軍之戰而殺有所止禮使然也後世不然其從容無事之時固已廢禮任其智力及夫軍旅死生之際苟可以自利而害人者豈復恤哉故古人殺有所止與後世異葢禮之存亾故也於復以矢弔以髽則知兵禍之甚烈記禮者記其失禮之甚也
  南宫縚之妻之姑之喪夫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榛以為笄長尺而總八寸
  縚妻夫子兄女也姑死夫子教之為髽從從髙也扈扈廣也言爾髽不可太髙不可太廣又教以笄總之法笄即𬖂也吉笄尺二寸喪笄一尺斬衰之笄用箭竹竹之小者也婦為舅姑皆齊衰不杖期當用榛木為笄也束髪謂之總以布為之既束其本末而總之餘者垂於髻後其長八寸也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
  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禫祭名禫者澹澹然平安之意大祥後間一月而禫故云中月而禫或云祥月之中者非小記云中一以上而祔亦謂間一世也禮大夫判縣縣而不樂者但縣之而不作也比御而不入者雖比次婦人之當御者而猶不復寢也一說比及也親喪外除故夫子美之長樂陳氏曰葢三年之喪則久矣故祥月而禫者以義㫁恩也期之喪則近矣故間月而禫者以恩伸義也記曰禫而内無哭者樂作矣又曰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由此觀之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則過乎此矣故孔子稱之今夫先王制禮以中為界子夏子張援琴於除喪之際孔子皆以爲君子伯魚子路過哀於母姊之喪孔子皆非之然則孟獻子過於禮孔子反稱之者非以為得禮也特稱其加諸人一等而已
  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有子葢既祥而絲屨組纓
  有子孔子弟子有若也禮既祥白屨無絇縞冠素紕組之文五采今方祥即以絲為屨之飾以組為冠之纓服之吉者也此二者皆譏其變吉之速然葢者疑辭恐記者亦是得於傳聞故疑其辭也引孔子之事者以見餘哀未㤀李氏曰設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加于人者也絲屨組纓不及于人者也同于人可也加于人則非中道矣及人可也不及人非禮矣孔子篤于仁克之以禮五日彈琴而不成聲仁也十日而成笙歌禮也有過不及然后知其中故言孟獻子有若而言孔子于其中
  死而不弔者三畏厭溺
  方氏曰戰陳無勇非孝也其有畏而死者乎君子不立巖牆之下其有厭而死者乎孝子舟而不游其有溺而死者乎三者皆非正命故先王制禮在所不弔○應氏曰情之厚者豈容不弔但其辭未易致耳若為國而死於兵亦無不弔之理若齊莊公於杞梁之妻未嘗不弔也○愚聞先儒言明理可以治懼見理不明者畏懼而不知所出多自經於溝瀆此真為死於畏矣似難專指戰陳無勇也或謂鬬狠亡命曰畏廣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欲正人之過失不專恃乎刑罰而已使生者有所愧死者有所憾皆所以誅罰之也生有所愧若異其衣冠之類死有所憾若死而不弔之類是也葢禮樂行於天下使人有所勸勉愧恥而不麗於過惡此其為尊道而不迫亦後世所不能及也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
  行道之人皆有不忍於親之心然而遂除之者以先王之制不敢違也吳氏莘曰聖人以中道抑人之情非惡其過厚懼其不可繼而已○臨川吳氏曰行道謂稍知率性之道而行之者其情必過厚故以禮制其情則皆有所不忍也伯魚於出母之喪期後當不哭矣而猶哭子路於嫁姊之喪大功服滿當除矣而猶不除皆情不過厚而於禮不可故夫子皆抑其過伯魚遂除之除其哭也子路遂除之除其服也
  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生禮不㤀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太公雖封於齊而留周為太師故死而遂葬於周子孫不敢忘其本故亦自齊而反葬於周以從先人之兆五世親盡而後止也樂生而敦本禮樂之道也生而樂於此豈可死而倍於此哉狐雖微獸邱其所窟藏之地是亦生而樂於此矣故及死而猶正其首以向邱不忘其本也倍本㤀初非仁者之用心故以仁目之 疏曰周公封魯其子孫不反葬於周者以有次子在周世守其采地春秋周公是也長樂陳氏曰禮樂同出於人心而仁者人也亦出於人心而已故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則禮樂之道不過章德報情而反始也太公封於營邱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夫豈偽為之哉行吾仁以全禮樂之道而已狐死猶正邱首况仁人孝子乎
  伯魚之母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伯魚之母出而死父在為母期而有禫出母則無禫伯魚乃夫子為後之子則於禮無服期可無哭矣猶哭夫子所以嘆其甚廣安游氏曰天下之禮苟循其情而為禮則子路伯魚不知其所終約其不及之情而為禮則原壤宰予不可以為訓故禮者通乎賢不肖而為之不可以過不可以不及也
  舜葬於蒼梧之野蓋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曰周公蓋祔
  天子以四海為家南廵而崩故遂葬蒼梧之野舜長妃娥皇無子次妃女英生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霄明燭光三妃後皆不從舜之葬此記者言合葬之事古人未有因引季武子之言謂自周公以來始祔葬也書陟方乃死○蔡氏曰史記舜崩於蒼梧之野孟子言卒於鳴條未知孰是今零陵九嶷有舜冡云
  曽子之喪浴於爨室
  士喪禮浴於適室無浴爨室之文舊說曽子以曽元辭易簀矯之以謙儉然反席未安而没未必有言及此使果曽子之命為人子者亦豈忍從非禮而賤其親乎此難以臆說斷之當闕之以俟知者
  大巧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
  業者身所習如學舞學射學琴瑟之類廢之者恐其忘哀也誦者口所習稍暫為之亦可然稱或曰亦未定之辭也長樂陳氏曰業者弦歌羽籥之事誦者詩書禮樂之文大功廢業而誦可則大功而上不特廢業而誦亦不可大功而下不特誦可而業亦不廢也康誥於父子則不戒之以弗念天顯於弟則戒之以其天性之厚者無事於戒天性之將薄者不可以不戒也禮不曰衰期廢業而曰大功廢業其意如此而已
  子張病召申祥而語之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幾乎
  申祥子張子也終者對始而言死則澌盡無餘之謂也君子行成德立有始有卒故曰終小人與羣物同朽腐故曰死疾没世而名不稱為是也子張至此亦自信其近於君子也長樂陳氏曰君子小人曰終曰死之别葢言人生斯世當盡之道君子之人人道既盡則其死也為能終其事故以終稱之若小人則無可盡之道只是形氣消盡故稱之曰死終以道言死以形言子張言庶幾者葢以生平持身唯恐有不盡之道今至將没幸其得以盡道而終故以為言亦猶曽子知免之意觀其將死喜幸之言足以見其平生恐懼之意正學者所當用力也
  曽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
  始死以脯醢醴酒就尸牀而奠於尸東當死者之肩使神有所依也閣所以庋置飲食葢以生時庋閣上所餘脯醢為奠也嚴陵方氏曰人之始死以禮則未暇從其新以情則未忍易其舊故以閣上所餘脯醢以為奠也
  曽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委曲也曲巷猶言陋巷細民居於陋巷不見禮儀而鄙朴無節文故譏小功不為位是曲巷中之禮也言思子游之子申詳妻之昆弟也○馬氏曰凡哭必為位者所以叙親踈恩紀之差嫂叔疑於無服而不為位故曰無服而為位者惟嫂叔葢無服者所以逺男女近似之嫌而為位者所以篤兄弟内喪之親子思哭嫂為位婦人倡踊以婦人有相為娣姒之義而不敢以己之無服先之也至於申詳之哭言思亦如子思葢非禮矣妻之昆弟外喪也而既無服則不得為哭位之主矣記曰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由是言之哭妻之昆弟以子為主異於嫂叔之喪也以子為主則婦人不當倡踊矣嚴陵方氏曰位者哭泣之位也親有逺近服有輕重不可以無辨故哭泣之際各為之位焉洎乎周室之衰典籍多失而一時之禮或有小功不為位者此曽子所以譏之子思之哭嫂也為位以言無服之喪猶且爲位則知小功不為位尤為非矣
  古者冠縮縫今也衡縫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
  疏曰縮直也殷尚質吉凶冠皆直縫直縫者辟積襵少故一前後直縫之衡横也周尚文冠多辟積不一一直縫但多作襵而并横縫之若喪冠質猶踈辟而直縫是與吉冠相反時人因言古喪冠與吉冠反故記者釋之云非古也止是周世如此耳古則吉凶冠同直縫也
  曽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
  三日中制也七日則幾於滅性矣有扶而起者有杖而起者有面垢而已者長樂陳氏曰先王制為喪親之禮其服衰止於三年其哭泣止於三月其水漿不入於口止于三日葢三日可以怠而食三月可以解而沐三年可以祥而除使過者俯而就之不至者跂而及之也若夫以親之恩為罔極吾之情為無窮狥其無窮之情而不節之以禮則在己者不可傳在人者不可繼是戕賊天下之人而禍於孝也此曽子所以不為子思取也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既而悔之况七日乎
  曽子曰小功不稅則是遠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税者日月已過始聞其死追而為之服也大功以上則然小功輕故不稅曾子據禮而言謂若是小功之服不税則再從兄弟之死在逺地者聞之恒後時則終無服矣其可乎○疏曰此據正服小功也小記曰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其餘則否馬氏曰曽子於喪有過乎哀是以疑於此然小功之服雖不必稅而稅之者葢亦禮之所不禁也昔齊王子請欲為其母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於己推此則不稅而欲稅之者固可矣
  伯髙之喪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乗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髙
  攝貨也十箇為束每束五兩葢以四十尺帛從兩頭各卷至中則每卷二丈為一箇束帛是十箇二丈今之五匹也乗馬四馬也徒空也伯髙不知何人意必與孔子厚者冉子知以財而行禮不知聖人之心則于其誠不于其物也雖若自責之言而實則深責冉子矣長樂陳氏曰禮以誠為本誠以禮爲文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冉求足於藝而不足於禮足於藝則知文不足於禮則不知本此所以攝束帛乗馬而擅行之也觀其益子華之粟謀顓臾之伐則其所擅行者豈特此哉是皆不足於禮之過也孔子曰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伯髙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已疏於寢則已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為之主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髙而來者勿拜也
  告死曰赴與訃同己太也○馬氏曰兄弟出於祖而内所親者故哭之廟父友聨於父而外所親者故哭之廟門外師以成己之德而其親視父故哭諸寢友以輔己之仁而其親視兄弟故哭諸寢門之外至於所知又非朋友之比有相趨者有相揖者有相問者有相見者皆泛交之者也孔子哭伯髙以野為太疏而以子貢為主君子行禮其審詳於哭泣之位如此者是其所以表微者歟○方氏曰伯髙之於孔子非特所知而已由子貢而見故哭於子貢之家且使之為主以明恩之有所由也為子貢而來則弔生之禮在子貢知伯髙而來則傷死之禮在伯髙或拜或不拜凡以稱其情耳故夫子誨之如此○石梁王氏曰為爾哭也來者一句長樂陳氏曰禮生於人情之所安義起於人情所未有君子制義以稱情隆禮以循義則先王之禮所未有者皆可適於人情而制之也伯髙之死孔子疑其所哭故謂兄弟者父祖之遺體則哭於廟父之同志則於廟門之外師成我者也故於寢朋友輔我者也故於寢門之外所知知我者也故於野伯髙之於我以情則非所知以分則非師友其見我也由賜而已故哭諸賜氏葢為子貢而來知生者也為伯髙而來知死者也知生者弔而不傷則來者禮也故拜之知死者傷而不弔則來者非禮也故勿拜之哭於賜氏義也教子貢之拜不拜禮也
  曽子曰喪有疾食肉飲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為薑桂之謂也
  喪有疾居喪而遇疾也以其不嗜故加草木之味以為薑桂之謂一句乃記者釋草木之滋亦或曾子稱禮書之言而自釋之歟嚴陵方氏曰薑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酒肉之外又有草木之滋者亦慮其不勝喪而已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爾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以哭甚故喪明也洙泗魯二水名西河子夏所居索散也久不親友故有罪而不自知○張子曰子夏喪明必是親喪之時尚强壯其子之喪氣漸衰故喪明然而曾子之責安得辭也疑女於夫子者子夏不推尊夫子使人疑夫子無以異於子夏非如曾子推尊夫子使人知尊聖人也○方氏曰子夏不尊於師而尊於己不隆於親而隆於子猶以為無罪此曽子所以怒之也然君子以友輔仁子夏之至於三罪者亦由離朋友之羣而散居之久耳以離羣故散居也廣安游氏曰古之人所以多君子者以教法之備而内外交修之也其居室則父兄教之其居學則師教之而平居則朋友教之惟其教之備也故其寡過而德易以成曽子之責子夏稱其名女其人若父師焉曽子不以為嫌子夏安受其責葢曽子正已以律人愛人以徳而不以姑息君子之道固如此也後世處父兄師長之位己不能教其子弟朋友之間相諛以色辭相安以姑息非復古人之道矣
  夫晝居於内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齋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内
  内者正寢之中外謂中門外也晝而居内似有疾夜而居外似有喪○應氏曰致齋居内非在房闥之中葢亦端居深處於宎奥之内耳廣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未有不從事乎其常者車服有常數作止有常度出處有常所苟變乎其常則必有故不然則不安乎流俗而為異者也故古之人見其服飾而長少可知見其歩武而尊卑可知察其人之居則人之得失可知皆由乎常而觀之
  髙子臯之執親之喪也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以為難
  子臯名柴孔子弟子○疏曰人涕淚必因悲聲而出血出則不由聲也子臯悲無聲其涕亦出如血之出故云泣血人大笑則露齒本中笑則露齒微笑則不見齒嚴陵方氏曰君子於此固不以為是然亦不可以爲非特以為難而已經於喪有曰居有曰執有曰爲何也葢以身言之則曰居以禮言之則日執以事言之則曰為合而言之其實一也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
  疏曰物謂升縷及法制長短幅數也邊坐偏倚也喪服宜敬坐起必正不可著衰而偏倚也齊衰輕既不倚斬重不言可知大功雖輕亦不可著衰服而為勤勞之事也○馬氏曰衰不當物則亂先王之制而後世疑其傳無衰則禮雖不行而其制度定于一猶可以識之故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山隂陸氏曰物若周書所謂朝服八十物七十物是已據此布之精粗非獨升數不同縷數亦不同矣尊者服精卑者服粗故曰與其不當物寧無衰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
  舊館人舊時舍館之主人也駕車者中兩馬為服馬兩旁各一馬為驂馬遇一哀而出涕情亦厚矣情厚者禮不可薄故解脫驂馬以為之賻凡以稱情而已客行無他財貨故也惡夫涕之無從者從自也今若不賻則是於死者無故舊之情而此涕為無自而出矣惡其如此所以必當行賻禮也舊說孔子遇主人一哀而出涕謂主人見孔子來而哀甚是以厚恩待孔子故孔子為之賻然上文既曰入而哭之哀則又何必迂其說而以為遇主人之哀乎嚴陵方氏曰車馬曰賻貨財曰賻此以馬而曰賻者以馬代貨故也
  孔子在衛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為喪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徃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
  往如慕反如疑此孝子不死其親之至情也子貢以為如疑則反遲不若速反而行虞祭之禮是知其禮之常而不察其情之至矣夫子申言小子識之且曰我未之能行則此豈易言哉廬陵胡氏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善其哀慕虞祭雖遲不害
  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后食之彈琴而後食者蓋以和平之聲散感傷之情也嚴陵方氏曰吉之先見者謂之祥祥必有祭祭必有肉饋祥肉則所以獻其吉也受之必彈琴則所以散其哀也○長樂陳氏曰祥祭而饋則鬼事畢而人事始矣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仁也必彈琴而後食之義也禮之道無他節文仁義而已矣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吉事尚左陽也凶事尚右隂也此蓋拱立而右手在上也張子曰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是人手以右手在上也以其姊之喪必如此者是俄頃不㤀也以是知聖人之能敬二三子學之者恐此禮非三代所有直孔子自爲之耳如喪出母亦夫子自制○山隂陸氏曰二三子纎悉務學聖人如此蓋有不應學而學之者未有應學而不學者也
  孔子蚤作負手曳杖消摇於門歌曰泰山其頺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户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頺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
  作起也負手曳杖反手卻後以曳其杖也消摇寛縱自適之貌泰山為衆山所仰梁木亦衆木所仰而放者猶哲人為衆人所仰望而放效也
  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賔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没
  猶在阼猶賔之者孝子不忍死其親殯之於此示猶在阼階以為主猶在西階以為賔客也在兩楹間則是主與賔夾之故言與而不言猶也孔子其先宋人成湯之後故自謂殷人疇發語之辭昔之夜猶言昨夜也夢坐於兩楹之間而見饋奠之事知是凶徴者以殷禮殯在兩楹間孔子以殷人而享殷禮故知將死也又自解夢奠之占云今日明玉不作天下誰能尊己而使南面坐于尊位乎此必殯之兆也自今觀之萬世王祀亦其應矣長樂陳氏曰聖人知夫身者天地之委形生者天地之委和性命者天地之委順故視肝膽為楚越以死生為晝夜安其適來之時處其適去之順將迎無所形於外哀樂不能間於内又孰以幻滅為累哉此所以悟於將死之夢全於負手之㤀形曳杖之㤀物逍遥於自得之塲以與天為徒也然安得恝然㤀物而吉凶不與之同乎此所以有泰山梁木哲人之嗟歟○嚴陵方氏曰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者示不忍賔之爾故曰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若將賔之矣故曰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者則若賔之矣故曰則猶賔之也凡此者以其世漸文而殯死之所愈遠而已然孔子夢坐奠於兩楹之間乃知其將死者以殷人則宜享殷禮故也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顔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以後章二三子絰而出言之此所謂無服蓋謂弔服加麻也疏云士弔服疑衰麻謂環絰也五服絰皆兩股惟環絰一股後章從母之夫疏云凡弔服不得稱服○方氏曰若喪父而無服所謂心喪也嚴陵方氏曰方孔子之生也以子之喪處門人及其没也門人以父之喪處孔子報施之理也學記曰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則師之於人豈小補哉故子貢於三年之外又築室於場獨居三年然後歸以恩尤所重故也噫世衰道微禮教不明乎天下其執親之喪不能三年者蓋有之矣而况於師乎
  孔子之喪公西赤爲志焉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
  公西氏赤名字子華孔子弟子也○疏曰孔子之喪公西赤以飾棺榮夫子故為盛禮備三王之制以章明志識焉於是以素為禇禇外加牆車邊置翣恐柩車傾𧇊而以繩左右維持之此皆周之制也其送葬乗車所建旌旗刻繒為崇牙之飾此則殷制及綢承旌旗之竿以素錦於杠首設長尋之旐此則夏禮也○詩虡業維樅疏云懸鐘磬之處以采色為犬牙其狀隆然謂之崇牙練素錦也緇布廣終幅長八尺旐之制也長樂陳氏曰顔淵之死門人欲厚葬之孔子以為不可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門人之葬孔子則飾牆置翣以至周披殷崇夏旐而二代之禮莫不兼用豈孔子之心乎葢門人以孔子有所不可及之道故報之以人所不可行之禮是雖禮兼於三代蓋亦稱情以為文而已故子貢六年於其墓孟子不以為非門人三代之厚葬君子不以為過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禇幕丹質蟻結于四隅殷士也
  疏曰禇者覆棺之物若大夫以上其形似幄士則無禇公明儀尊其師故特為禇不得為幄但似幕形故云禇幕以丹質之布而為之也又於禇之四角畫蚍蜉之形交結徃來故云蟻結于四隅此殷禮士葬飾也長樂陳氏曰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不牆不翣畫者以蟻而𦵏之以殷士之禮何也殷禮質周禮文質則厚文則薄子張之時既甚文矣故門人從質以救其𡚁此易小過用過乎儉孔子欲從先進之意也記曰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葬毁宗躐行殷道也學者行之則喪禮從殷孔門之所尚也公西華之喪孔子則異於此者葢厚孔子所以尊道儉子張所以趣時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鬬
  不反兵者不反而求兵言恒以兵器自隨
  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衘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為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
  疏曰朝在公門之内閽人掌中門之禁兵器但不得入中門耳其大詢衆庶在臯門之内則得入也設朝或在野外或在縣鄙鄉遂但有公事之處皆謂之朝兵者亦謂佩刀以上不必要是矛㦸也○方氏曰市朝猶不反兵則無所往而不執兵矣曲禮云兄弟之讎不反兵此言遇之不鬬者彼據不仕者言之耳嚴陵方氏曰寢苫則常以喪禮自處枕干則常以戎事自防不仕則不暇事人而事事也弗與共天下則與不共戴天同義市朝非戰鬬之處遇諸市朝猶不反兵則無所徃而不執兵矣由其恩之至重故其報之如此仕弗與共國則雖事人而事事亦耻與之相遇也銜君命而使遇之不鬬則不敢以私讐妨公事由其恩殺於父母曲禮言交游之讐而不及從父昆弟此言從父昆弟之讐而不及交游者葢交游之讐猶不同國則從父昆弟可知矣於從父昆弟且不為魁則交游不爲魁可知矣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出則否
  弔服加麻者出則變之今出外而不免絰所以隆師也羣者諸弟子相為朋友之服也儀禮註云朋友雖無親有同道之恩相為服緦之絰帶亦弔服也故出則免之山隂陸氏曰二三子葢謂七十子知師之深者也
  易墓非古也
  疏曰易謂芟治草木不使荒穢古者殷以前墓而不墳不易治也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
  有其禮而無其財則禮或有所不足哀敬則可自盡也此夫子反本之論亦寧儉寧戚之意臨川吳氏曰哀敬言其心禮之本也禮言其物禮之文也禮有本有文本固為重然謂之與其謂之不若此矯世救弊之辭葢本與文兩相稱者為盡善也
  曽子弔於負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后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爲其不可以反宿也
  劉氏曰負夏衛地也葬之前一日曽子往弔時主人已祖奠而婦人降在兩階之間矣曾子至主人榮之遂徹奠推柩而反向内以受弔示死者將出行遇賔至而為之暫反也亦事死如事生之意然非禮矣柩既反則婦人復升堂以避柩至明日乃復還柩向外降婦人於階間而後行遣奠之禮故從者見柩初已遷而復推反之婦人已降而又升堂皆非禮故問之而曾子答之云祖者且也是且遷柩為將行之始未是實行又何爲不可復反越宿至明日乃還柩遣奠而遂行乎疏謂其見主人榮已不欲指其錯失而紿說答從者此以衆人之心窺大賢也事之有無不可知其義亦難强解或記者有遺誤也所以徹奠者奠在柩西欲推柩反之故必先徹而後可旋轉也婦人降階間亦以奠在車西故立車後今柩反故亦升避也
  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歛於户内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遠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曾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從者疑曾子之言故又請問於子游也飯於牖下者尸沐浴之後以米及貝實尸之口中也時尸在西室牖下南首也士喪禮小歛衣十九稱大歛三十稱歛者包裹歛藏之也小歛在户之内大歛出在東階未忍離其為主之位也主人奉尸歛於棺則在西階矣掘肂於西階之上肂陳也謂陳尸於坎也置棺於肂中而塗之謂之殯及啓而將葬則設祖奠於祖廟之中庭而後行自牖下而户内而阼而客位而庭而墓皆一節逺於一節此謂有進而往無退而還也豈可推柩而反之乎多矣乎予出祖者多猶勝也曽子聞之方悟已說之非乃言子游所說出祖之事勝於我之所說出祖也嚴陵方氏曰飯即含也以用米故謂之飯含亦兼用珠玉而此不言者止據士禮也歛以收歛其尸為義其禮見喪大記以衣衾之數有多少故有小大之名也殯以儧於外祖以祭於行葬以藏於野自飯至葬其所愈遠以義繼恩故有進而無退然負夏之喪既祖而填池矣以曽子之弔遂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後行禮此從者所以疑其非禮也夫祖固有且意以祭於行始方來有繼故爾而曽子遂以為可以反宿則非也降婦人而後行遣奠之禮固禮之常以其反柩而後降故為非自飯於牖下至塟於墓與坊記所言皆同
  曽子襲裘而弔子游裼裘而弔曽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爲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弔也主人既小斂袒括髪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曽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
  疏曰凡弔喪之禮主人未變服之前弔者吉服吉服者羔裘𤣥冠緇衣素裳又袒去上服以露裼衣此裼裘而弔是也主人既變服之後弔者雖著朝服而加武以絰武吉冠之卷也又掩其上服若是朋友又加帶此襲裘帶絰而入是也○方氏曰曽子徒知喪事為凶而不知始死之時尚從吉此所以始非子游而終善之也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㤀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
  均為除喪而琴有和不和之異者葢子夏是過之者俯而就之出於勉强故餘哀未㤀而不能成聲子張是不至者跂而及之故哀已盡而能成聲也李氏曰先王制禮正之以中而使有餘者不敢盡不及者不敢不勉要之不出於聖人之大閑而已子夏過者也不敢不約之以禮故曰不敢過也子張不及者也不敢不引而至於禮故曰不敢不至焉○嚴陵方氏曰四制曰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終也蓋先王之制禮如此故二子之除喪而見所以孔子各予之琴也○山隂陸氏曰師也過商也不及今其除喪如此葢學之之力也
  司㓂惠子之喪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爲之服敢辭子游曰禮也
  惠子衛將軍文子彌牟之弟惠子廢適子虎而立庶子故子游特為非禮之服以譏之亦檀弓免公儀仲子之意也麻衰以吉服之布為衰也牡麻絰以雄麻為絰也麻衰乃吉服十五升之布輕於弔服弔服之絰一股而環之今用牡麻絞絰與齊衰絰同矣鄭注云重服指絰而言也文子初言辱為之服敢辭者辭其服也
  文子退反哭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爲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曰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面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游趨而就客位
  次言敢辭者辭其立於臣位也此時尚未喻子游之意及子游言固以請則文子覺其譏矣於是扶適子正喪主之位焉而子游之志達矣趨就客位禮之正也○疏曰大夫之賔位在門東近北家臣位亦在門東而南近門並皆北向長樂陳氏曰司㓂惠子之喪其廢嫡也無異公儀仲子之立庶子游之於司㓂惠子相友也無異檀弓之於公儀仲子檀弓之譏仲子服免而已趨而就門右而已子游之譏惠子服不以免而麻衰牡麻絰趨不就門右而就諸臣之位又檀弓之譏則見於言子游之譏至於無言者葢檀弓以仲子無賢兄弟非可追而正之故服止於免趨止於景伯而示之以言姑以正法而已子游以惠子之兄弟有文子者可以追而正之故重為之服卑為之趨示之以無言使之自訟而改焉既而文子果扶適子南面而立豈非事異則禮異哉然子游之知禮未必不始於檀弓故仲子之事子游惑而檀弓行之檀弓所以為賢歟
  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後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於廟垂涕洟子游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
  將軍文子即彌牟也主人文子之子也禮無弔人於除喪之後者亦無除喪後受人之弔者深衣吉凶可以通用小祥練服之冠不純吉亦不純凶廟者神主之所在待而不迎受弔之禮也不哭而垂涕哭之時已過而哀之情未㤀也庶幾近也子游善其處禮之變故曰文氏之子其近於禮乎雖無此禮而為之禮其舉動皆中節矣○疏曰深衣即間傳所言麻衣也制如深衣縁之以布曰麻衣縁之以素曰長衣縁之以采曰深衣練冠者祭前之冠若祥祭則縞冠也始死至練祥來弔是有文之禮祥後來弔是無文之禮言文氏之子庶幾堪行乎無於禮文之禮也動舉也中當於禮之變節也長樂陳氏曰喪已除而弔始至非喪非無喪之時也深衣練冠非凶非不凶之服也待于廟非受弔非不受弔之所也文子於其非喪非無喪之時能處之以非喪非無喪之禮故子游曰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中者猶射之有中也中乎有於禮者之禮未足以為善中乎亡於禮者之禮則善矣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謚周道也
  疏曰凡此之事皆周道也又殷以上有生號仍為死後之稱更無別謚堯舜禹湯之例是也周則死後別立謚○朱子曰儀禮賈公彦疏云少時便稱伯某甫至五十乃去某甫而專稱伯仲此說為是如今人於尊者不敢字之而曰幾丈之類石林葉氏曰子生三月而父名之非特父名之人亦名之也至冠則成人矣非特人不得名父亦不名焉故加之字而不名所以尊名也五十為大夫則益尊矣有位於廟非特人不字父與君亦不字焉故但曰伯仲而不字所以尊字也禮固自有次第或言士冠禮既冠而字曰伯某甫仲叔季惟其所當則固已稱伯仲何待於五十疑檀弓之誤此不然始冠而字者伯仲皆在上此但以其序次之所以為字者在下某甫也如伯牛仲弓叔𦙝季友之類是已至於五十為大夫尊其為某甫者則去之故但言伯仲而冠之以氏伯仲皆在下如召伯南仲榮叔南季之類是也檀弓言伯仲者非加之伯仲也去其為某甫者而言伯仲爾
  絰也者實也
  麻在首在要皆曰絰分言之則首曰絰要曰帶絰之言實明孝子有忠實之心也首絰象緇布冠之缺項要絰象大帶又有絞帶象革帶齊衰以下用布○朱子曰首絰大一搤是拇指與第二指一圍要絰較小絞帶又小於要絰要絰象大帶兩頭長垂下絞帶象革帶一頭有彄子以一頭串於中而束之
  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
  疏曰中霤室中也死而掘室中之地作坎以牀架坎上尸於牀上浴令浴汁入坎也死人冷强足辟戾不可著屨故用毁竈之甓連綴死人足令直可著屨也
  及塟毁宗躐行出于大門殷道也學者行之
  疏曰毁宗毁廟也殷人殯於廟至塟柩出毁廟門西邊牆而出于大門行神之位在廟門西邊當所毁宗之外生時出行則為壇幣告行神告竟車躐行壇上而出使道中安隐如在壇今向毁宗廟處出仍得躐行此壇如生時之出也學於孔子者行之效殷禮也嚴陵方氏曰絰之所用男子重首婦人重腰皆用其所重非徒為虚名而已古者復穴而居開其上以取明而雨溜焉故後世因以名其室毁竈取甓以綴於足而欲尸之溫也夫中霤則生時於之以居處浴必掘中霤以示不復居處於此故也而竈則生時於之以烹飪綴足必毁竈以示不復烹飪於此故也宗則生時於之以祭享躐行必毁宗以示不復祭享於此故也凡此皆殷所常行殷尚質故禮之所由本周尚文故禮之所由備生以文為尚故名字之制學禮者行乎周道焉死以質為尚故喪塟之制學禮者行乎商道焉
  子柳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柳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之子柳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請班諸兄弟之貧者
  子柳魯叔仲皮之子子碩之兄也具謂喪事合用之器物也何以哉言何以為用乎謂無其財也鄭云粥謂嫁之也妾賤取之曰買布錢也不家於喪惡因死者而為利也班猶分也不粥庶弟之母者義也班兄弟之貧者仁也夫以粥庶母以治葬則乏於財可知矣而不家於喪之言確然不易古人之安貧守禮葢如此嚴陵方氏曰無財不可以為悅豈宜粥人之母以塟其親乎無田祿者不設祭器豈宜以賻布之餘具之乎此子柳所以不從子碩之請也
  君子曰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應氏曰衆死而義不忍獨生焉得而不死國危而身不可獨存焉得而不亡長樂陳氏曰主危臣辱主辱臣死故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社稷存則與存社稷亡則與亡故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思其敗之死則無輕軍師思其危之亡則無輕邦邑先王懼夫為人臣者不知出此故禮以戒之凡使引慝執咎殫忠致命而已
  公叔文子升於瑕邱蘧伯玊從文子曰樂哉斯邱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玊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
  二子皆衛大夫文子名㧞伯玊名瑗○劉氏曰伯玉之請前蓋始從行於文子之後及聞文子之言而惡其將欲奪人之地自為身後計遂譏之曰吾子樂此則我請前行以去子矣示不欲與聞其事也可謂長於風喻者矣嚴陵方氏曰塟死為禮葢生者之所送終非死者之所豫擇擇之且不可又况狥己之樂而忘人之害乎苟惟樂已害人之事可為則夫人而為之矣此公叔文子樂瑕邱之葬故蘧伯玉有請前之譏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爲繼也夫禮爲可傳也爲可繼也故哭踊有節
  弁地名孺子泣者其聲若孺子無長短髙下之節也聖人制禮期於可傳可繼故哭踊皆有其節若無節則不可傳而繼矣嚴陵方氏曰傳言由已以傳於後繼言使人有繼於前孟子曰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又曰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此傳繼之辨歟夫弁人之喪母泣若孺子雖爲盡哀然失哭踊之節而難為繼矣此孔子以是言之也
  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尸出户袒且投其冠括髪子游曰知禮
  禮始死將斬衰者笄纚將齊衰者素冠小歛畢而徹帷主人括髪袒于房婦人髽于室舉者出舉尸以出也括髪當在小歛之後尸出堂之前主人為將奉尸故袒而括髪耳今武叔待尸出户然後袒而去冠括髪失禮節矣故註以子游知禮之言為嗤之也○馮氏曰經文作戸出户上户字乃尸字之訛也鄭註云尸出户乃變服義甚明然註文尸亦訛為户遂解不通嚴陵方氏曰葢小斂而後袒括髪則得其序矣出尸而後袒括髪則非其所也子游曰知禮所以甚言其不知禮也
  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君薨以是舉
  君疾時僕人之長扶其右體射人之長扶其左體此二人皆平日贊正服位之人故君既薨遇遷尸則仍用此人也方氏釋師為衆應氏以卜人為卜筮之人廣安游氏曰傳曰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春秋書人君不薨於路寢則為死不以道故君子疾也以在寢在朝之正服位而從君者扶持之薨則外廷之人共治其喪疾則外廷之人共知其疾所以防微杜漸致謹於疾病之際以正其死道也然此非一日之故葢古者之制婦官序于内而人君哀樂之事得其節僕人射人舉職於外而人君起居之節得其宜故九嬪世婦之屬掌以時御叙于王所宫中之始總以太宰參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從事於禮故疾病死喪内之人不得與焉此非承先王積習而當時禮教之隆有不能然者也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爲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緦
  從母母之姊妹舅母之兄弟從母夫於舅妻無服所以禮經不載故曰君子未之言時偶有甥至外家見此二人相依同居者有喪而無文可據於是或人為同爨緦之說以處之此亦原其情之不可已而極禮之變焉耳○或問從母之夫舅之妻皆無服何也朱子曰先王制禮父族四故由父而上為族曾祖父緦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子之子皆由父而推之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於舅故從母之夫舅之妻皆不為服推不去故也妻族二妻之父妻之母乍㸔似乎雜亂無紀子細㸔則皆有義存焉
  喪事欲其縱縱爾吉事欲其折折爾故喪事雖遽不陵節吉事雖止不怠故騷騷爾則野鼎鼎爾則小人君子蓋猶猶爾
  縱縱給於趨事之貌折折從容中禮之貌喪事雖急遽而不可陵躐其節次吉事雖有立而待事之時而不可失於怠惰若騷騷而太疾則鄙野矣鼎鼎而太舒則小人之為矣猶猶而得緩急之中君子行禮之道也廣安游氏曰君子處吉凶之際以失禮為懼故疾舒之際常得其中○臨川吳氏曰喪事欲疾吉事欲舒疾者雖當促遽然亦不可太急而陵越節次舒者雖有止息然亦不可太緩而怠惰寛縱故騷騷而急疾不節則若田野之人鼎鼎而舒緩怠惰則若不修整之小人唯君子得疾舒之中則於喪事不至太疾吉事不至太舒也
  喪具君子恥具一日二日而可爲也者君子弗爲也喪具棺衣之屬君子恥於早為之而畢具者嫌不以久生期其親也然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蓋慮夫倉卒之變也一日二日可辦之物則君子不豫為之所謂絞紟衾冒死而後制者也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遠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方氏曰兄弟之子雖異出也然在恩為可親故引而進之與子同服嫂叔之分雖同居也然在義為可嫌故推而逺之不相為服姑姊妹在室與兄弟姪皆不杖期出適則皆降服大功而從輕者葢有受我者服為之重故也言其夫受之而服為之杖期以厚之故於本宗相為皆降一等也何氏平叔曰男女相為服不有骨肉之親則其尊卑之異也嫂叔親非骨肉尊卑不異恐有混淆之失故推使無服也
  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
  應氏曰食字上疑脫孔子字嚴陵方氏曰飢而廢事飽而㤀哀皆非禮也慮其至於廢事故雖喪者之側必食又慮其㤀哀故未嘗飽焉是禮也雖聖人之行不過如此而已
  曾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曽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曰反哭於爾次曽子北面而弔焉其徒門弟子也次其人所寓之館舍也士喪禮主人西面賔在門東北面此曾子所以北面而弔之也臨川吳氏曰曰吾父死者立於門側之客曰也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爲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爲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沬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鐘磬而無簨簴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劉氏曰之往也之死謂以禮往送於死者也往於死者而極以死者之禮待之是無愛親之心爲不仁故不可行也往於死者而極以生者之禮待之是無燭理之明為不知故亦不可行也此所以先王為明器以送死者竹器則無縢縁而不成其用瓦器則麄質而不成其黑光之沫木器則樸而不成其雕斵之文琴瑟則雖張絃而不平不可彈也竽笙雖備具而不和不可吹也雖有鐘磬而無懸挂之簨簴不可擊也凡此皆不致死亦不致生而以有知無知之間待死者故備物而不可用也備物則不致死不可用則亦不致生其謂之明器者葢以神明之道待之也長樂陳氏曰不曰神明之器特曰明器者以神之幽不可不明故也周官凡施於神者皆曰明故水曰明水火曰明火以至明齍明燭明竁者皆神明之也葢其有竹瓦木之所用琴瑟竽笙鐘磬之所樂者明之也所用非所用所樂非所樂神之也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豈知此哉
  有子問於曾子曰問喪於夫子乎曰聞之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曽子以斯言告於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槨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
  仕而失位曰喪桓司馬即桓魋靡侈也
  南宫敬叔反必載寳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之欲速貧爲敬叔言之也
  敬叔魯大夫孟僖子之子仲孫閱也嘗失位去魯後得反載寳而朝欲行賂以求復位也
  曽子以子游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曽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槨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㓂將之荆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
  定公九年孔子為中都宰制棺椁之法制也四寸五寸厚薄之度將適楚而先使二子繼往者蓋欲觀楚之可仕與否而謀其可處之位歟嚴陵方氏曰肆其侈心而至於傷財曽不若速朽之為愈也肆其利心而至於害義曽不若速貧之為愈也孔子之言特為二子而發爾有子乃能以中都與之荆之事騐之可謂知音者矣
  陳莊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修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
  大君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莊子齊大夫名伯齊强魯弱不容略其赴縣子名知禮故召問之修脯也十脡為束問遺也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故雖束修微禮亦不以出竟
  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交政於中國言當時君弱臣强大夫專盟會之事以與國君相交接也此變禮之由也愛之哭出於不能已畏之哭出於不得已哭伯髙於賜氏義之所在也哭莊子於縣氏勢之所迫也嚴陵方氏曰君弱臣强有至交政於中國豈特束修之問而已生既畏之而不敢不與之交則死亦畏之而不敢不為之哭矣若魯人之哭陳莊子所謂畏而哭之者也然縣子謂哭諸異姓之廟者以哭其非所當哭之人故哭於非所當哭之廟也異姓之廟必哭諸縣氏以其禮之所由起故爾則與哭伯髙於賜氏同義也○臨川吳氏曰愛而哭之謂哀死而哭哭其所當哭也畏而哭之則哭死而非其情哭所不當哭者也此衰世之事古豈有是哉
  仲憲言於曽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
  仲憲孔子弟子原憲也示民無知者使民知死者之無知也為其無知故以不堪用之器送之爲其有知故以祭器之可用者送之疑者不以為有知亦不以為無知也然周禮惟大夫以上得兼用二器士惟用鬼器也曽子以其言乃曰其不然乎再言之者甚不然之也葢明器祭器固是人鬼之不同夏殷所用不同者各是時王之制文質之變耳非謂有知無知也若如憲言則夏后氏何為而忍以無知待其親乎○石梁王氏曰三代送葬之具質文相異故所用不同其意不在於無知有知及示民疑也仲憲之言皆非曽子非之末獨譏其說夏后明器蓋舉其失之甚者也嚴陵方氏曰明器祭器三代之所兼用葢處之以死生之間而已豈特周而然哉而原憲必以夏用鬼器殷用人器則是夏有致死之不仁殷有致生之不知矣宜乎曽子不然其說也然曽子之言止及於夏而不及於殷者以死其親尤君子之所不忍故也
  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為之齊衰狄儀行齊衰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
  公叔木衛公叔文子之子同父母之兄弟期則此同母而異父者當降而為大功也禮經無文故子游以疑辭答之魯人齊衰三月之服行之久矣故子夏舉以答狄儀而記者云因狄儀此問而今皆行之也此記二子言禮之不同○鄭氏曰大功是張子曰同母異父之昆弟狄儀服之齊衰是與親兄弟之服同如此則無分別○嚴陵方氏曰禮異父亦謂之繼父繼父同居則服期焉服其父以期則其子相為服以大功乃其稱也而子夏遂以魯人之事告狄儀使之行齊衰不亦甚乎
  子思之母死於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柳若衛人伯魚卒其妻嫁於衛有其禮謂禮所得為者然無財則不可為禮時為大有禮有財而時不可為則亦不得為之也嚴陵方氏曰無其財則物不足以行禮無其時則勢不可以行禮禮有常時有變財有限三者不備君子所不行也孟子所言不得不可以為悦者時與禮也無財不可以爲悅者即此所謂財也○廣安游氏曰為嫁母服此後世之禮非先王之正也子思之意以為雖有齊衰期之禮然財不足以備禮則行之必有所不備若有其禮有其財可以行矣而非道隆之時亦弗可以備行也以此觀之子思於嫁母之服葢有行之而不備者矣古之君子嚴於父母男女之別以為禽犢懐母不懐父君子惡之故父在為母期以厭降於父母出嫁而其禮之行有所不備以為母絶於父其尊統於父所以致謹於父之親也若厚於嫁母而於父不親此禽犢之道謹於禮者之所畏也然後世君子行不如子思道又不如子思未必能親其父而先絶其母此又君子所難言也故曰與其過乎薄寧過乎厚去古既遠行禮者當以是爲心
  縣子𤨏曰吾聞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爲孟皮齊衰其叔父也
  縣子名𤨏○疏曰古者殷時也周禮以貴降賤以適降庶惟不降正耳而殷世以上雖貴不降賤也上下各以其親不降之事也上謂旁親族曾祖從祖及伯叔之班下謂從子從孫之流彼雖賤不以己尊降之猶各随本屬之親輕重而服之故云上下各以其親滕國之伯名文爲孟虎著齊衰之服者虎是文之叔父也又為孟皮著齊衰之服者文是皮之叔父也言滕伯上為叔父下為兄弟之子皆著齊衰也朱子曰夏殷而上大槩只是親親長長之意到得周來則又𣸸得許多貴貴底禮數如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期之喪天子諸侯絶大夫降然諸侯大夫尊同則亦不絶不降姊妹嫁諸侯者則亦不絶不降此皆貴貴之義上世想皆簡略未有許多降殺貴貴底禮數凡此皆天下之大經前世所未備到得周公搜剔出來立為定制更不可易
  后木曰喪吾聞諸縣子曰夫喪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我死則亦然
  后木魯孝公子惠伯鞏之後○馮氏曰此條重在不可不深長思一句買棺之時外内皆要精好此是孝子當為之事非是父母豫所屬託而曰我死則亦然記禮者譏失言也嚴陵方氏曰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此喪所以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亦其一端耳
  曾子曰尸未設飾故帷堂小斂而徹帷仲梁子曰夫婦方亂故帷堂小斂而徹帷
  始死去死衣用斂衾覆之以俟浴既復之後揳齒綴足畢具脯醢之奠事雖小定然尸猶未襲斂也故曰未設飾於是設帷於堂者不欲人䙝之也故小斂畢乃徹帷仲梁子謂夫婦方亂者以哭位未定也二子各言禮意鄭云斂者動摇尸帷堂為人䙝之言方亂非也仲梁子魯人嚴陵方氏曰人死斯惡之矣以未設飾故帷堂葢以欲人之所惡也小斂則既設飾矣故徹帷焉若是則帷堂之禮為死者爾豈為生者哉而仲梁子以謂夫婦方亂故帷堂則失禮之意遠矣
  小斂之奠子游曰於東方曽子曰於西方斂斯席矣小斂之奠在西方魯禮之末失也
  疏曰儀禮小斂之奠設於東方奠又無席魯之衰末奠於西方而又有席曽子見時如此將以為禮故云小斂於西方斯此也其斂之時於此席上而設奠矣故記者正之云小斂之奠所以在西方是魯人行禮末世失其義也○今按儀禮布席于户内註云有司布斂席也在小斂之前及陳大斂衣奠則云奠席在饌北斂席在其東註云大斂奠而有席彌神之也據此則小斂奠無席嚴陵方氏曰萬物生於東而死於西小斂之奠於東方則孝子未忍死其親之意也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
  方氏曰葛之麄而卻者謂之綌布之細而疎者謂之繐五服一以麻各有升數若以綌為衰以繐為裳則取其輕凉而已非古制也
  子蒲卒哭者呼滅子臯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滅子蒲之名也復則呼名哭豈可呼名也野哉言其鄙野而不達於禮也子臯孔子弟子髙柴
  杜橋之母之喪宫中無相以爲沽也
  疏曰沽麄略也孝子喪親悲迷不復自知禮節事儀皆須人相導而杜橋家母死宫中不立相待故時人謂其於禮為麄略也
  夫子曰始死羔裘𤣥冠者易之而已羔裘𤣥冠夫子不以弔
  疏曰養疾者朝服羔裘𤣥冠即朝服也始死則去朝服著深衣時有不易者又有小斂後羔裘弔者記者因引孔子行禮之事言之馬氏曰弔者在小斂之前猶當服羔裘𤣥冠以主人未成服弔者麻絰不敢先也故子游裼裘而弔既小斂乃襲裘帶絰而入若夫子羔裘𤣥冠不以弔者是言小斂之後而已矣
  子游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無子游曰有無惡乎齊夫子曰有毋過禮苟亡矣斂首足形還葬縣棺而封人豈有非之者哉
  喪具送終之儀物也惡乎齊言何以爲厚薄之劑量也毋過禮不可以富而踰禮厚葬也還葬謂斂畢即葬不殯而待月日之期也縣棺而封謂以守縣繩而下之不設碑繂也人不非之者以無財則不可備禮也馬氏曰孟子曰不得不可以爲悅無財不可以為悅古之人所以得用其禮者為其有財故也苟無其財則斂首足形還葬雖不足為孝子之悦然以其所以葬而葬亦豈有非之者哉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牀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
  賁司士之名也禮始死廢牀而置尸於地及復而不生則尸復登牀襲者斂之以衣也沐浴之後商祝襲祭服褖衣蓋布於牀上也飯含之後遷尸於襲上而衣之襲於牀者禮也後世禮失而襲於地則䙝矣司士知禮而請於子游子游不稱禮而答之以諾所以起縣子之譏也汰矜大也言凡有諮問禮事者當據禮答之子游專輙許諾則如禮自已出矣是自矜大也叔氏子游字
  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曽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實之
  夏禮專用明器而實其半虚其半殷人全用祭器亦實其半周人兼用二器則實人器而虚鬼器馬氏曰既葬禮言陳明器亦有黍稷醯醢酒醴以實之宋襄公之葬夫人醯醢百甕葢譏其多於禮可也以為明器而不當實之則非矣由是觀之豈曽子言殷人之禮有祭器而不必實明器也歟
  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疏曰送終既畢賻布有餘其家臣司徒承主人之意使旅下士歸還四方賻主人之泉布時人皆貪而獻子家獨能如此故夫子曰可也善其能廉左傳叔孫氏之司馬鬷戾是家臣亦有司徒司馬也長樂陳氏曰知死者贈知生者賻贈賻之餘君子不可利於己亦不可歸於人利於己則啓天下家喪之心歸於人則絶天下恤喪之禮與其利於己寧歸於人與其歸於人寧班諸兄弟之貧者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孔子可之以其賢乎己者而已不若班諸貧者為盡善也
  讀賵曾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
  車馬曰賵賵所以助主人之送葬也既受則書其人名與其物於方板葬時柩將行主人之史請讀此方版所書之賵蓋於柩東西面而讀之古者奠之而不讀周則既奠而又讀焉故曽子以為再告也臨川吳氏曰按士喪禮下篇祖奠畢公賵賔賵其時賵者已致命於柩凡所賵之物書之於方及次日遣奠畢苞牲行器之後主人之史讀賵若欲神一一知之前既致命今又讀之是再告於神也蓋古者但有賵時致命之禮無後來再讀之禮故曾子以爲非古
  成子髙寢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
  成子髙齊大夫國伯髙父謚成也遺慶封之族革與亟同急也大病死也諱之之辭
  子髙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
  不食之地謂不耕墾之土嚴陵方氏曰子髙之愛人可知矣觀公叔文子樂瑕邱而欲葬則子髙之所得不亦多乎○臨川吳氏曰入請入卧内而請問其遺命也大病謂死不食之地謂地不可以種五穀以供民食者子髙自謂生而不能利澤於人是無益於人也若死而葬人所耕墾之地以妨五穀是有害於人矣故欲擇不可墾耕之地而葬焉其意慊然不自足其言依於謙儉葢亦可謂賢己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居處言語飲食衎爾
  君母君妻雖皆小君皆服齊衰不杖期然恩義則淺矣故居其喪則自處如此衎爾和適之貌此章以文勢推之喪下當有如之何夫子曰字舊說謂記者之略亦或闕文歟又否則問當作聞
  賔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生既館之死則當殯○應氏曰朋友以義合謂之賔客者以自遠方而來也
  國子髙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椁反壤樹之哉
  國子髙即成子髙也○疏曰子髙之意人死可惡故備飾以衣衾棺椁欲其深邃不使人知今乃反更封壤為墳而種樹以標之哉國子意在於儉非周禮馬氏曰古之人尢畧於死者衣之以薪葬諸中野而後世聖人特嚴慎終之禮故瓦棺聖周易之以棺桴棺椁為不足被之以柳翣易之以棺椁者言無使土侵膚被之以柳翣者言無使人惡於死凡此皆藏之弗得見者也周官冡人周爵等為之立封之度與其樹數故觀其封則知位秩之髙下觀其樹則知命數之多寡所以遺後世子孫之識非以爲觀美者也封之崇四尺孔子之所不廢而國子髙非之亦異於禮矣
  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葬人與人之葬聖人也子何觀焉
  延陵季子之葬其子夫子尚往觀之今孔子之葬燕人來觀亦其宜也然子夏之意以為聖人葬人則事皆合禮人之葬聖人則未必皆合於禮也故語之曰子以為聖人之葬人乎乃人之葬聖人也又何觀焉蓋謙辭也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喪禮尤衆人之所欲觀者也故子思之喪母滕世子之葬定公四方猶且觀之况聖人之門人葬聖人乎此燕人所以來觀之
  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從若斧者焉馬鬛封之謂也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此言封土有此四者之形封築土為墳也若堂者如堂之基四方而髙也坊堤也若坊者上平旁殺而南北長也若覆夏屋者旁廣而卑也若斧者上狹如刃較之上三者皆用功力多而難成此則儉而易就故俗謂之馬鬛封馬鬃鬛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也今一日者謂今封築孔子之墳不假多時一日之間三次斬板即封畢而已止矣其法側板於坎之兩旁而用繩以約板乃内土於内而築之土與板平則斬繼約板之繩而升此板於所築土之上又實土於中而築之如此者三而墳成矣故云三斬板而已封也尚庶幾也乎哉疑辭亦謙不敢質言也長樂陳氏曰孔子以時人之封過泰也故欲從其殺者而已門人以夫子之志於儉也故一日三斬板以行夫子之志而已門人於封則儉於披崇練旐則不儉者儉則行夫子之志不儉則行門人之志行夫子之志所以救時行門人之志所以尊師也
  婦人不葛帶
  禮婦人之帶牡麻結本卒哭丈夫去麻帶服葛帶而首絰不變婦人以葛為首絰以易去首之麻絰而麻帶不變所謂不葛帶也既練則男子除絰婦人除帶婦人輕首重要故也然此謂婦人居齊斬之服者如此若大功以下輕者至卒哭則並變為葛與男子同
  有薦新如朔奠
  朔奠者月朔之奠也未葬之時大夫以上朔望皆有奠士則朔而已如得時新之味或五穀新熟而薦之則其禮亦如朔奠之儀也金華應氏曰薦新重時物也薦新於廟死者已逺則感傷或淺薦新於殯其痛尚新則感傷必重朔祭謂之大奠其禮視大斂故薦新亦如之謂男女各即位内外各從事而奠哭之儀如一也
  既葬各以其服除
  三月而葬葬而虞虞而卒哭親重而當變麻衰者變之其當除者即自除之不俟主人卒哭之變也
  池視重霤
  疏曰池者柳車之池也重霤者屋之重霤也以木為之承於屋簷水溜入此木中又從木中而霤於地故云重霤也天子之屋四注四面皆有重霤諸侯四注而重霤去後大夫惟前後二士惟一在前生時屋有重霤故死時柳車亦象宫室而設池於車覆鼈甲之下牆帷之上蓋織竹為之形如籠衣以青布以承鼈甲名之曰池以象重霤也方面之數各視生時重霤
  君即位而為椑嵗一漆之藏焉
  疏曰君諸侯也人君無論少長體尊物備即位即造為親尸之棺葢杝棺也漆之堅强甓甓然故名椑每年一漆示如未成也藏焉者其中不欲空虚如急有待故藏物於中一說不欲令人見故藏之嚴陵方氏曰椑即所謂親也君尊雖凶禮亦備豫焉
  復揳齒綴足飯設飾帷堂並作
  始死招魂之後用角柶拄尸之齒令開得飯含時不閉又用燕几拘綴尸之兩足令直使著屨時不辟戾也飯者實米與貝于尸口中也設飾尸襲斂也帷堂堂上設帷也作起為也復至帷堂六事一時並起故云並作也儀禮亦總見一圖山隂陸氏曰言復楔齒綴足飯設飾此五事並作於帷堂之時
  父兄命赴者
  疏曰生時與他人有恩識者今死則其家宜使人徃相赴告士喪禮孝子自命赴者若大夫以上則父兄命之也
  君復於小寢大寢小祖大祖庫門四郊
  天子之郭門曰臯門明堂位言魯之庫門即天子臯門是庫門者郭門也○疏君王侯也前曰廟後曰寢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小寢者髙祖以下寢也王侯同大寢天子始祖之寢諸侯太祖之寢也小祖者髙祖以下廟也王侯同太祖者天子始祖之廟諸侯太祖之廟也○馬氏曰寢所居處之地祖有所事之地門所出入之地郊所嘗至之地君復必於此者蓋魂氣之往亦未離生時熟習之地也觀此則死生之說可知矣○今按馬氏以小寢大寢為燕寢正寢與舊說異
  喪不剝奠也與祭肉也與
  剥者不巾覆也脯醢之奠不惡塵埃故可無巾覆凡覆之者必其有祭肉者也廬陵胡氏曰牲肉不巾則塵蠅汚之
  既殯旬而布材與明器
  材為椁之木也布者分列而暴乾之也殯後旬日即治此事禮獻材于殯門外註云明器之材此云材與明器者葢二者之材皆乾之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
  逮日及日之未落也○方氏曰朝奠以象朝時之食夕奠以象夕時之食孝子事死如事生也
  父母之喪哭無時使必知其反也
  未殯哭不絶聲殯後雖有朝夕哭之事然廬中思憶則哭小祥後哀至則哭此皆哭無時也使者受君之任使也小祥之後君有事使之不得不行然反必祭告俾親之神靈知其已反亦出必告反必面之義也
  練練衣黄裏縓縁
  疏曰練小祥也小祥而著練冠練中衣故曰練也練衣者以練為中衣黄裏者黄為中衣裏也正服不可變中衣非正服但承衰而已縓淺絳色縁謂中衣領及褎之縁也
  葛要絰繩屨無絇
  小祥男子去首之麻絰惟餘要葛也故曰葛要絰繩屨者父母初喪菅屨卒哭受齊衰蒯藨屨小祥受大功繩麻屨也無絇謂無屨頭飾也○朱子曰菅屨疏屨今不可考今略以輕重推之斬衰用今草鞋齊衰用麻鞋可也麻鞋今卒伍所著者
  角瑱
  瑱充耳也吉時君大夫士皆有之所以掩於耳君用玉爲之初喪去飾故無瑱小祥後微飾故用角為之也馬氏曰哀痛至甚則耳無聞目無見也而哀殺則能有聞矣故又為角瑱以充之
  鹿裘衡長袪袪裼之可也
  疏曰冬時吉凶衣裏皆有裘吉則貴賤有異喪則同用鹿皮為之小祥之前裘狹而短袂又無袪小祥稍飾則更易作横廣大者又長之又設其袪也裼者裘上之衣吉時皆有喪後凶質未有裼衣小祥後漸向吉故加裼可也按如此文明小祥時外有衰衰内有練中衣中衣内有裼衣裼衣内有鹿裘鹿裘内自有常著襦衣○今按袪者袖口也此所謂袪則是以他物為袖口之縁既袪以為飾故裼之可也嚴陵方氏曰鹿裘以白鹿之皮為裘也凡此所以為易除之漸而已
  有殯聞遠兄弟之喪雖緦必徃非兄弟雖鄰不往三年之喪在殯不得出弔然於兄弟則恩義存焉故雖緦服兄弟之異居而遠者亦當往哭其喪若非兄弟則雖近不往嚴陵方氏曰緦最服之輕者服之輕者服之輕猶必徃况其重者乎葢同姓之恩不得不為之隆故也鄰最居之近者居之近猶不徃况其逺者乎葢異姓之恩不得不為之殺故也
  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
  馮氏曰上二句既主生者出弔徃哭為義則下一句文意當同所識當為句若所知之謂也死者既吾之所知識則其兄弟雖與死者不同居我皆當弔之所以成徃來之情義也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
  水牛兕牛之革耐濕故以為親身之棺二革合被為一重杝木亦耐濕故次於革即前章所謂椑也梓木棺二一為屬一為大棺杝棺之外有屬棺屬棺之外又有大棺四者皆周言四重之棺上下四方悉周帀也帷椁不周下有茵上有抗席故也
  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
  古者棺不用釘惟以皮條直束之二道横束之三道衽形如今之銀則子兩端大而中小漢時呼為小要不言何物爲之其亦木乎衣之縫合處曰衽以小要連合棺與蓋之際故亦名衽先鑿木置衽然後束以皮每束處必用一衽故云衽每束一也
  柏椁以端長六尺
  天子以柏木為椁端猶頭也用柏木之頭為之其長六尺
  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䊷衣
  諸侯薨而赴於天子天子哭之爵弁䊷衣本士之祭服爵弁弁之色如爵也䊷衣絲衣也○鄭氏曰絰衍字也周禮王弔諸侯弁絰緦衰○疏曰天子至尊不見尸柩不弔服此遥哭之故不服緦衰而服爵弁䊷衣也
  或曰使有司哭之
  鄭氏曰非也哀戚之事不可虚廬陵胡氏曰諸侯薨在國天子遥哭之不親見尸柩故不服緦衰弔而服士之祭服有司哭之非也惡夫涕之無從况使人乎
  爲之不以樂食
  疏曰此是記者之言非或人之說也
  天子之殯也菆塗龍輴以椁加斧于椁上畢塗屋天子之禮也
  疏曰菆叢也菆塗謂用木叢棺而四面塗之也龍輴殯時用輴車載柩而畫轅為龍也以椁者此叢木象椁之形也繡覆棺之衣為斧文先菆四面為椁使上與棺齊而上猶開以此棺衣從椁上入覆於棺故云加斧于椁上也畢盡也斧覆既竟又四注為屋以覆於上而下四面盡塗之也○今按菆塗龍輴是輴車亦在殯中非脫去輴車而殯棺也
  唯天子之喪有別姓而哭
  諸侯朝覲天子爵同則其位同今喪禮則分別同姓異姓庶姓使各相從而爲位以哭也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
  作謚者先列其生之實行謂之誄大聖之行豈容盡列但言天不留此老成而無有佐我之位者以寓其傷悼之意而已耳稱孔丘者君臣之辭此與左傳之言不同○鄭氏曰尼父因其字以為之謚也山隂陸氏曰據此左傳所録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不修春秋之辭也今記修之如此
  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太廟三日君不舉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
  厭冠喪冠也說見曲禮盛饌而以樂侑食曰舉后土社也○應氏曰哭於大廟者傷祖宗基業之虧損哭於后土者傷土地封疆之朘削也不舉自貶損也曰君舉者非也
  孔子惡野哭者
  所知吾哭諸野夫子嘗言之矣蓋哭其所知必設位而帷之以成禮此所惡者或郊野之際道路之間哭非其地又且倉卒行之使人疑駭故惡之也方氏說哭者呼滅子臯曰野哉孔子惡者以此恐未然
  未仕者不敢税人如稅人則以父兄之命
  稅人以物遺人也未仕者身未尊顯故内則不可專家財外則不可私恩惠也或有情義之所不得已而當遺者則稱尊者之命而行之嚴陵方氏曰未仕者則無祿故不敢税人其或禮有所不可廢義有所不可免則以父兄之命而已
  士備入而後朝夕踊
  國君之喪諸臣有朝夕哭踊之禮哭雖依次居位踊必相視為節不容有先後也士卑其入恒後士皆入則無不在者矣故舉士入為畢而後踊焉
  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
  疏曰祥大祥也縞謂縞冠大祥日著之○馬氏曰祥禫之制施於三年之喪則其月同施於期之喪則其月異雜記曰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此期之喪也父在為母有所屈三年所以為極而至於二十五月者其禮不可過以三年之愛而斷於期者其情猶可伸在禫月而樂者聽於人也在徙月而樂者作於己也嚴陵方氏曰祥而縞即玉藻所謂縞冠素紕既祥之冠是也是月禫徙月樂者魯人朝祥而暮歌孔子以謂踰月則其善者以此
  君於士有賜帟
  帟幕之小者置之殯上以承塵也大夫以上則有司供之士卑又不得自爲故君於士之殯以帟賜之也








  禮記大全卷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