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大全 (四庫全書本)/卷22

巻二十一 禮記大全 卷二十二 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二
  明 胡廣等 撰
  祭法第二十三吳興沈氏曰祭法自燔柴於泰壇祭天也以至終篇即書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朢秩于山川徧于羣神之義疏也上只添禘郊祖廟一叚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息列反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國語曰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商人禘嚳而祖契郊冥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石梁王氏曰此四代禘郊祖宗諸經無所見多有可疑雜以緯書愈紛錯矣○劉氏曰虞夏殷周皆出黄帝黄帝之曽孫曰帝嚳堯則帝嚳之子也黄帝至舜九世至禹五世以世次言堯禹兄弟也按詩傳姜嫄生棄為后稷簡狄生契為司徒稷契皆堯之弟契至冥六世至湯十四世后稷至公劉四世至大王十三世四代禘郊祖宗之説鄭氏謂經文差互今以成周之禮例而推之有天下者立始祖之廟百世不遷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祭於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則虞夏皆當以顓頊為始祖而禘黄帝於顓頊之廟祭天於郊則皆當以顓頊配也殷當以契為始祖而禘帝嚳於契廟郊則當以契配也至於祖有功而宗有徳則舜之曽祖句芒嘗有功可以為祖今既不祖之矣瞽瞍頑而無徳非所得而宗者故當祖嚳而宗堯也蓋舜受天下於堯堯受之於嚳故堯授舜而舜受終于文祖蘇氏謂即嚳廟也舜授禹禹受命于神宗即堯廟也即是可以知虞不祖句芒而祖嚳不宗瞽瞍而宗堯也明矣先儒謂配天必以始祖配帝必以父以此宗字即為宗祀明堂之宗故疑舜當宗瞽瞍不當宗堯竊意五帝官天下自虞以上祖功宗徳當如鄭註尚徳之説三王家天下則自當祖宗所親然鯀嘗治水而殛死有以死勤事之功非瞽瞍比也故當為祖但亦不當郊耳冥亦然由是論之則經文當云有虞氏禘黄帝而郊頊祖嚳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頊祖鯀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契祖冥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如此則庶乎其無疑矣大抵祖功宗徳之宗與宗祀明堂之宗不同祖其有功者宗其有徳者百世不遷之廟也宗祀父於明堂以配上帝者一世而一易不計其功徳之有無也有虞氏宗祀之禮未聞借使有之則宗祀瞽瞍以配帝自與宗堯之廟不相妨但虞不傳子亦無百世不遷之義耳○今按以此章之宗為宗其有徳者自無可疑但殷有三宗不惟言宗湯則未能究其説也馬氏曰禘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之禘郊者郊天於圜丘之郊祖者所以祖有功宗者所以宗有徳先王四時之祭則有常禮以常禮為未足以極其追遠之意而又為禘以祭則及其所出之祖先王宗廟之制則有常數以常數為未足盡祭享之意而又立廟以尊之則及於所祖宗之廟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傳考之虞夏者黄帝之所自出也故虞夏禘黄帝商周者嚳之所自出故商周禘帝嚳
  柴於泰壇祭天也瘞於滯反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
  燔燎也積柴於壇上加牲玉於柴上乃燎之使氣達於天此祭天之禮也泰壇即圜丘泰者尊之之辭瘞埋牲幣祭地之禮也泰折即方丘折如磬折折旋之義喻方也周禮陽祀用騂牲隂祀用黝牲此并言騂犢者以周人尚赤而所謂隂祀者或是他祀歟馬氏曰燔柴於泰壇所謂祭天於地上圜丘瘞埋於泰折所謂祭地於澤中方丘謂之圜丘方丘以其出於自然也謂之泰壇泰折以其出於人力也折旋中矩矩方也泰折即所謂方丘言燔柴於泰壇則知瘞埋於泰折者故也
  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相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如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壇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
  泰昭壇名也祭時祭四時也相近當為祖迎字之誤也寒暑一往一來往者祖送之來者迎這之周禮仲春晝迎暑仲秋夜迎寒則送之亦必有其禮也坎以祭寒壇以祭暑亡其地謂見削奪也○方氏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則王有日之象而宫乃其居也故祭日之壇曰王宫日出於晝月出於夜則夜為月之時而明乃其用也故祭月之坎曰夜明幽以言其隠而小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視日月而知衆星之蔑故祭星之所則謂之幽宗焉吁而求雨之謂雩主祭旱言之耳兼祭水者雨以時至則亦無水患也幽雩皆謂之宗者宗之為言尊也書曰禋于六宗詩曰靡神不宗無所不用其尊之謂也泰壇泰折不謂之宗者天地之大不嫌於不尊也四方百物之神也方有四而位則八若乾位西北艮位東北坎位正北震位正東皆陽也坤西南巽東南離正南兊正西皆陰也故有坎有壇而各以四焉延平周氏曰月為陰而盛於夜故曰夜明於星謂之幽者以對月而言則月為明而星為幽也水旱必謂之雩者以祭旱為主盖陰中之陽升則為雨故雩祭所以助達陰中之陽者也四坎壇祭四方豈蜡之祭四方百物之神若先嗇之類則祭於壇若水庸之類則祭於坎歟
  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七代之所更平聲立者禘郊祖宗其餘不變也
  五代唐虞三代也加顓頊帝嚳為七代舊説五代始黄帝然未聞黄帝禘郊祖宗之制恐未然○方氏曰人物之生數有長短分有小大莫不受制於天地故大凡生者曰命及其死也物謂之折言其有所毁也人謂之鬼言其有所歸也不變者不改所命之名也更立者更立所祭之人也名既當於實故無事乎變人既異於世故必更而立焉名之不變止自堯而下者蓋法成於堯而已由堯以前其法未成其名容有變更也更立不及於黄帝者七代同出於黄帝而已黄帝垂統於上七代更立於下故也其餘不變者謂禘郊祖宗之外不變也若天地日月之類其庸可變乎長樂陳氏曰五代所不變者命與折鬼之名也七代所更立者郊禘祖宗之祭也名生於事之實祭出於人之情黄帝而上事有其實而未必有其名故黄帝正名百物以至堯也舜也夏也殷也周也於其三者之名當同之而不變此所謂五代所不變也伏羲而上有其情而未備其祭故伏羲佃漁以備其祭至於黄帝也神農也堯也舜也夏也殷也周也於其所祭之人有所更立此謂七代更立者也然名則起於黄帝而近祭則起於伏羲而逺者何也盖事之實漸文於後世而人之情固隆於上世此名與祭所以遠近之不同耳
  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數
  方氏曰分地建國置都立邑所以尊賢也設廟祧壇墠而祭之所以親親也親親不可以無殺故為親疏之數焉尊賢不可以無等故為多少之數焉有昭有穆有祖有考親疎之數也以七以五以三以二多少之數也
  是故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逺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曰鬼
  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為七也一壇一墠者七廟之外又立壇墠各一起土為壇除地曰墠也考廟父廟也王考祖也皇考曽祖也顯考髙祖也祖考始祖也始祖百世不遷而髙曽祖禰以親故此五廟皆毎月一祭也逺廟為祧言三昭三穆之當逓遷者其主藏於二祧也古者祧主藏於太祖廟之東西夾室至周則昭之遷主皆藏文王之廟穆之遷主皆藏武王之廟也此不在月祭之例但得四時祭之耳故云享嘗乃止去祧為壇者言世數逺不得於祧處受祭故云去祧也祭之則爲壇其又逺者亦不得於壇受祭故云去壇也祭之則爲墠然此壇墠者必須有祈禱之事則行此祭無祈禱則止終不祭之也去墠則又遠矣雖有祈禱亦不及之故泛然名之曰鬼而已○今按此章曰王立七廟而以文武不遷之廟為二祧以足其數則其實五廟而已若商有三宗則為四廟乎壇墠之主藏於祧而祭於壇墠猶之可也直謂有禱則祭無禱則止則大祫升毁廟之文何用乎又宗廟之制先儒講之甚詳未有舉壇墠為言者周公三壇同墠非此義也又諸儒以周之七廟始於共王之時夫以周公制作如此其盛而宗廟之制顧乃下同列國吾知其必不然矣然則朱子然劉歆之説豈無見乎鄭註此章謂祫乃祭之蓋亦覺記者之失矣
  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
  諸侯太祖之廟始封之君也月祭三廟下於天子也顯考祖考四時之祭而已去祖為壇者髙祖之父雖遷主寄太祖之廟而不得於此受祭若有祈禱則去太祖之廟而受祭於壇也去壇而受祭於墠則髙祖之祖也
  大夫立三廟二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
  大夫三廟有廟而無主其當遷者亦無可遷之廟故有禱則祭於壇而已然墠輕於壇今二壇而無墠者以太祖雖無廟猶重之也去壇為鬼謂髙祖若在遷去之數則亦不得受祭於壇祈禱亦不得及也
  士二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皇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
  適士上士也天子上中下之士及諸侯之上士皆得立二廟
  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為鬼官師者諸侯之中士下士為一官之長者得立一廟祖禰共之曽祖以上若有所禱則就廟薦之而已以其無壇也
  庶士庶人無廟死曰鬼
  庶士府史之屬死曰鬼者謂雖無廟亦得薦之於寢也王制云庶人祭於寢馬氏曰分地建國置都立邑雖其地之大小不同要之不出於孝饗而已説者以為七廟之中祧廟二則為文武之廟其説非也遠廟為祧而二祧之廟止於享嘗而已苟文武之廟而祭止享嘗亦非先王所以尊祖宗之意也祧者有去之意説者以為從兆者則以禮示之如孟子所謂為之兆而有始之意也親盡而服窮祧所以去之以有可毁之理而毁之不可以無漸故去祧為壇去壇為墠二祧廟享嘗乃止則有常禮也至於壇墠無禱乃止則無常禮也去墠為鬼則與庶人同凡此者皆先王親親之殺也天子之廟其常數止於七而其功徳之大則數有加焉至諸侯止五廟而已雖有功徳而數不増雖無功徳而數不減先王之禮如此也王制所謂太祖則無可毁之理此天子諸侯大夫之廟而曰去祖為壇則祖有可毁之理何也盖祭法為無功徳者言之王制為有功徳者言之此其所以不同也
  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
  疏曰太社在庫門之内右王社所在書傳無文崔氏云王社在藉田王所自祭以供粢盛國社亦在公宫之右侯社在藉田置社者大夫以下包士庶成羣聚而居滿百家以上得立社為衆特置故曰置社○方氏曰王有天下故曰羣姓諸侯有一國故曰百姓而已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亦此之意馬氏曰社者土神而有生物之功故王諸侯大夫立社皆所以教民美報而有反本復始之意也王謂之王社諸侯有君之道謂之國社謂之侯社至於大夫以下皆北面之臣則謂之置社 長樂陳氏曰有天下之社有一國之社有衆人之社有一人之社有失國之社大社天下之社也國社一國之社也王社侯社一人之社也喪國之社屋之失國之社也三社之制大社為大此孟子所謂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也喪國之社天子所以為戒則又次於王社矣以言安不可以忘危也書曰夏社禮與春秋曰亳社皆以為戒而已然則諸侯有國社侯社與春秋之亳社亦三社矣天子之社在雉門之右而綿詩曰乃立應門繼之曰乃立冢土冢土社也則諸侯之社亦在門内也天子之牲太牢則諸侯當用少牢若郊特牲曰社事單出里丘乗供粢盛此大夫以下之社也社稷之重於古也如此而孟子曰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夫水旱者天事也人事不勝故天變見於時而社稷土示也豈其罪哉然則謂之變者猶曰以變置諸侯爾
  王為羣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户曰竈王自為立七祀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竈
  司命見周禮中霤門行户竈見月令泰厲古帝王之無後者公厲古諸侯之無後者族厲古大夫之無後者左傳云鬼有所歸乃不為厲以其無所歸或為人害故祀之又按五祀之文散見經傳者非一此言七祀三祀二祀一祀之説殊為可疑曲禮大夫祭五祀註言殷禮王制大夫祭五祀註謂有地之大夫皆未可詳馬氏曰聖足以饗帝孝足以饗親至於七祀之微有所不廢者所謂禮猶體之意也命降於五祀謂之制度自上而下降殺以兩故王立七祀則諸侯立五大夫三士庶人一皆以其制度之所自出也命者所以司其生厲者所以司其過以至於出入起居飲食之際莫不有神以司之凡有形有氣者皆不能逃於此此其所以户竈門行之間一皆有以祭之也七祀之祭莫不各以其時各以其儀月令所載是也
  王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曽孫適𤣥孫適來孫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
  方氏曰𤣥孫之子為來者以其世數雖逺方來而未已也以尊祭卑故曰下祭○石梁王氏曰庶殤全不祭恐非金華應氏曰祭殤之數尊者所及逺卑者所及近澤有厚薄則禮有隆殺也徳厚者流光既上及其祖又下及其殤祭及於五所祭者逺也祭止於適所重者正統也不混殽也
  夫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此五者所當祭祀也下文可見嚴陵方氏曰聖王者言其有徳又有位也有徳而無其位有位而無其徳皆不可制祭祀既曰祭又曰祀者葢祭者祀之事祀者祭之道聖王之制祭祀豈徒事其末為哉故下皆言祀而不言祭也麤而不可不陳者法也施則所以陳之也勤故能免乎難定故能止乎一事欲免乎難而已故於事曰勤國欲止乎一而已故於國曰定言以死勤事則不敢偷生以勞定國則不敢自逸菑在天也可禦而已患在人也故可亢焉有一于此則皆在所祀也故每以祀言之聖王之制祭祀凡以有功烈於民而已故以法施於民為首有民必有事故以以死勤事繼之民者國之本也事者國之治也故以以勞定國繼之國有民事為有常菑患為有變故以禦大菑捍大患繼之
  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穀夏之衰也周弃繼之故祀以為稷
  厲山氏一云烈山氏炎帝神農也其後世子孫有名柱者能殖百穀作農官因名農見國語弃見舜典稷穀神也
  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左傳言共工氏以水紀官在炎帝之前太昊之後社土神也
  帝嚳能序星辰以著衆
  序星辰知推步之法也著衆謂使民占星象而知休作之𠉀也
  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
  能賞當其功也均刑法當其罪也以義終禪位得人也
  舜勤衆事而野死
  巡守而崩也○石梁王氏曰舜死蒼梧之説不可信鄭氏謂因征有苗尤不可信
  鯀鄣鴻水而殛死禹能修鯀之功
  鄣壅塞之也修者繼其事而改正之○石梁王氏曰祀禹非祀鯀也
  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顓頊能修之
  正名百物者立定百物之名也明民使民不惑也共財供給公上之賦斂也
  契為司徒而民成
  司徒教官之長民成化民成俗也
  冥勤其官而水死
  冥即𤣥冥也月令冬之神水死未聞
  湯以寛治民而除其虐
  書曰克寛克仁又言代虐以寛
  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上聲民之菑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
  陳氏曰自農弃至堯自黄帝至契法施於民者也舜鯀與冥以死勤事者也禹修鯀功以勞定國者也湯除其虐文武之去民菑能禦大菑能捍大患者也
  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財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族類也祀典祭祀之典籍嚴陵方氏曰言日月星辰而不言天言山林川谷丘陵而不言地者以天地之功至大祀典所不得而言故也
  祭義第二十四嚴陵方氏曰陳乎外者祭之法存乎中者祭之義君子之於祭豈徒拘法之末為哉亦以其有義存焉爾郊特牲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非謂是歟此篇言祭則以義為主故以是名之若冠昏射燕聘與鄉飲酒皆言義者亦此意
  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䟽䟽則怠怠則忘是故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甞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愴初亮切之心非其寒之謂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心如將見之樂以迎來哀以送往故禘有樂而甞無樂
  王制言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礿夏禘秋嘗冬烝註云夏殷之祭名周則春祠夏禴秋嘗冬烝也郊特牲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禘讀為禴然則此章二禘字亦皆當讀為禴也但祭統言大嘗禘升歌清廟下管象與那詩言庸鼓有斁萬舞有奕下云顧予烝嘗是殷周秋冬之祭不可言無樂也此與郊特牲皆云無樂未詳○鄭氏曰迎來而樂樂親之將來也送去而哀哀其享否不可知也○方氏曰於雨露言春則知霜露之為秋矣霜露言非其寒則雨露為非其溫之謂矣雨露言如将見之則霜為如將失之矣蓋春夏所以迎其來秋冬所以送其往也毗陵慕容氏曰數則煩為無敬怠則忘為無愛愛敬忘於中動而偽為無所不至矣先王以愛敬出於誠心非可以偽為也故因天道之自然而行禘嘗之禮疏數之宜非出於人為故能盡祭之義○延平黄氏曰雨露既濡則萬物感陽以生霜露既降則萬物感隂以死萬物以生之時君子不忍致死於其親且謂其與物而來矣故樂以迎之萬物以死之時君子不敢致生於其親且謂其與物而徃矣故哀以送之孝子之祭有送徃之哀而不及樂是謂弗仁有迎來之樂而不及哀是謂弗智
  致齊於内散上聲齊於外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五教反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為去聲齊者
  五其字及下文所為皆指親而言○疏曰先思其粗漸思其精故居處在前樂嗜居後嚴陵方氏曰齊於内所以慎其心齊於外所以防其物㪚齊若所謂不飲酒不茹葷之類齊三日則致齊而已必致齊然後見其所為齊者思之至故也○毗陵慕容氏曰心之官曰思思有所至則無所不逹天不以欲惡哀樂二其心而致一於其所祭故無形之中視有所見無聲之中聴有所聞皆其思之所能逹親之居處笑語志意樂嗜往而不反非有實也夫豈形體之所能交哉思之所至足以通之矣齊之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言思之至雖親之不可見者如見其存微之顯誠之不可揜也如此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周還出户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户而聽愾若代反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
  入室入廟室也僾然彷彿之貌見乎其位如見親之在神位也周旋出户謂薦俎酌獻之時行步周旋之間或自户内而出也肅然儆惕之皃容聲舉動容止之聲也愾然太息之聲也張子曰僾然見乎其位愾然聞乎其歎息齊之至則祭之日自然如此○馬氏曰入廟而升堂則僾然見乎其位薦腥而出户則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已薦出户而聴則愾然必有聞乎其嘆息之聲此祭之序也僾然言其皃肅然言其容愾然言其氣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君子生則敬養去聲死則敬享思終身弗辱也致愛極其愛親之心也致慤極其敬親之誠也存以上文三者不忘而言著以上文見乎其位以下三者而言不能敬則養與享祗以辱親而已嚴陵方氏曰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顔之際也聲不絶乎耳常若聴命之際也愛言追念之思慤言想見之誠致其愛矣親雖亡而猶存致其慤矣神雖微而猶著孔子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非謂是歟○慶源輔氏曰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莫大於孝乃人之心也先王能存其心故父母之容色自不忘於目父母之聲音自不絶於耳父母之心志嗜欲自不忘乎心此固非勉強矯拂之所能然也亦致吾心之愛與敬而已故曰致愛則存致慤則著愛則心也故曰存慤則誠也故曰著存雖若存於内著雖若著於外然誠不可以内外言故終之以著存不忘於心著存不忘乎心則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安得不敬乎又曰一息不敬則絶于理絶于理則辱其親矣故生則敬養死則敬享是乃思終身弗辱也
  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
  忌日親之死日也不用不以此日為他事也非不祥言非以死為不祥而避之也夫日猶此日也志有所至者此心極於念親也不敢盡其私此私字如不有私財之私言不敢盡心於己之私事也
  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饗者郷去聲也鄉之然後能饗焉是故孝子臨尸而不怍君牽牲夫人奠盎君獻尸夫人薦豆卿大夫相去聲君命婦相夫人齊齊如字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諸其欲其饗之也
  臨尸不怍則其鄉親之心致愛致慤可知矣奠盎設盎齊之奠也齊齊整肅之皃愉愉其忠有和順之實也勿勿猶切切也諸語辭猶然也石林葉氏曰聖人具天道其徳同乎帝故饗帝帝必有天也孝子具人道其仁篤於親故饗親親必有祖也推其祖以配天推其親以配上帝亦孝子之事離而言之則異故曰聖人之徳無以加於孝乎志之所郷然後能饗故聖人推其尊尊之義以向乎天孝子推其親親之仁以向乎親○江陵項氏曰以人而交於神非惻怛純至與之俱化者不能逹也故曰唯聖人為能享帝孝子為能饗親仁人之心與天地為一體孝子之心與父母為一人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祀之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其文王與平聲詩云明發不寐有懐二人文王之詩也祭之明日明發不寐饗而致之又従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
  如不欲生似欲隨之死也宗廟之禮上不諱下故有稱諱之時如祭髙祖則不諱曽祖以下也如欲色然言其想像親平生所愛之物如見親有欲之之色也詩小雅小宛之篇明發自夜至光明開發之時也詩本謂宣王永懐文王武王之功烈此借以喻文王念父母之勤耳文王之詩言此詩足以咏文王也饗之必樂迎其來也已至而禮畢則徃矣故哀也嚴陵方氏曰事死如事生所謂祭如在也思死如不欲生所謂至痛極也忌日必哀所謂有終身之喪也稱諱如見親所謂聞名心瞿也明發者自夜至光明開發時也祭之明日猶且如此而況祭之正日乎於將祭而齊焉則逆思其所以去故曰饗而致之又従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者以其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故也饗之必樂則樂致其來已至必哀則哀思其去前經言樂以迎來哀以送徃正謂是矣○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生事之以禮故事之之日喜與懼半所謂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則以喜一則以懼是也死祭之以禮故祭之之日樂與哀半所謂享之必樂已至必哀是也已至必哀原其始也哀以送徃要其終也
  仲尼嘗奉薦而進其親也慤其行也趨趨以數巳祭子贛問曰子之言祭濟濟上聲漆漆然今子之祭無濟濟漆漆何也子曰濟濟者容也逺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逹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濟濟漆漆之有乎反饋樂成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致其濟濟漆漆夫何恍之有乎夫言豈一端而已夫各有所當去聲
  嘗秋祭也奉薦而進進於尸也親身自執事也慤専謹貌趨趨讀為促促行步迫狹也數舉足頻也皆不事威儀之貌子貢待祭畢以夫子所嘗言者為問葢怪其今所行與昔所言異也夫子言濟濟者衆盛之容也逺也言非所以接親親也漆漆者専致之容也自反猶言自修整也若及也容之疏逺及容之自反者夫何能交及於神明乎我之自祭何可有濟濟漆漆乎言以誠慤為貴也若言天子諸侯之祭尸初在室後出在堂更反入而設饋作樂既成主人薦其饋食之豆與牲體之俎先時則致敬以交於神明至此則序禮樂備百官獻酬往復凡助祭之君子各以威儀相尚而致其濟濟漆漆之容當此之際何能有思念慌惚交神之心乎各有所當言各有所主謂濟濟漆漆乃宗廟中賓客之容非主人之容也主人之事親宜慤而趨數也延平周氏曰濟濟之容逺也而漆漆之容自反也逺而自反非主祭容特其助祭者之容耳故孔子之言祭則濟濟漆漆而親奉祭則慤而趨數者葢言之各有所當也
  孝子將祭慮事不可以不豫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虚中以治之
  比時及時也謂當行禮之時具物陳設器饌之屬虚中清明在躬心無雜念也慶源輔氏曰事不可以不豫慮物不可以不先備及祭則虚中以治之耳一有不豫一有不備則有以動吾之心虧吾之誠非與神明交之道也
  宫室既修牆屋既設百物既備夫婦齊戒沐浴奉承而進之洞洞乎屬屬乎如弗勝平聲如將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與平聲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奉承而進之於是諭其志意以其慌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庶或饗之孝子之志也
  洞洞屬屬見禮器兩言奉承而進之上謂主人下謂助祭者諭其志意祝以孝告也延平周氏曰洞洞言其幽深屬屬言其聮續備其百官者言助祭之百官也
  孝子之祭也盡其慤而慤焉盡其信而信焉盡其敬而敬焉盡其禮而不過失焉進退必敬如親聽命則或使之也
  盡其慤而為慤盡其信而為信盡其敬而為敬言無一毫之不致其極也禮有常經不可以私意為隆殺故曰盡其禮而不過失焉進退之間其敬心之所存如親聆父母之命而若有使之者亦前章著存之意嚴陵方氏曰盡其慤所謂慤善不違身也盡其信所謂致其誠信也盡其敬所謂與其忠敬也盡其禮謂祭之以禮也不過則當其事不失則得其道○石林葉氏曰慤者信之始信者慤之著敬者禮之質禮者敬之文四者於祭祀無不盡而獨於禮不敢過失者明其誠謹與物為稱也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詘其進之也敬以愉其薦之也敬以欲退而立如將受命已徹而退敬齊如字之色不絶於面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詘固也進而不愉疏也薦而不欲不愛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失之矣方氏曰孝子之祭可知者言觀其祭可以知其心也立之者方待事而立也進之者既従事而進也薦之者奉物而薦也退而立者進而復退也已徹而退者既薦而後徹也葢退而立則少退而已已徹而退則於是乎退焉此其所以異也立之敬以詘則身之屈而為之變焉故立而不詘固也進之敬以愉則色之愉而致其親焉故進而不愉疏也薦之敬以欲則心之欲而冀其享焉故薦而不欲不愛也退而立如將受命則順聴而無所忽焉故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面則慎終如始矣故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毗陵慕容氏曰君子以所性為本故能達而為容貌敬齊之色不絶於面有本者如是也今無焉是忘其本也心勿忘則有本本存則有其容矣此表裏之符也覩其容如此則知非有本者故曰如是而祭失之矣由前而祭則可知其心以循其本故也由後而祭則失之以喪其本故也居子務本所謂本者孝而已故其言必本於孝子○山隂陸氏曰立而不詘以其恃親是故謂之固進而不愉以其憚親是故謂之疏薦而不欲若不得已而後薦也不愛莫大於是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凡祭以齊為本方祭嫌於不愉祭已嫌於不齊已徹而忘之是之謂忘本
  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執玉如奉上聲盈洞洞屬屬然如弗勝如將失之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也成人之道也和氣愉色婉容皆愛心之所發如執玉如奉盈如弗勝如將失之皆敬心之所存愛敬兼至乃孝子之道故嚴威儼恪使人望而畏之是成人之道非孝子之道也山隂陸氏曰和氣愉色婉容皆愛根於心其發見於外如此如執玉如奉盈如弗勝言敬故曰愛敬盡於事親○延平周氏曰如執玉言其恭如奉盈言其慎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貴有徳貴貴貴老敬長慈㓜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貴有徳何為去聲也為其近於道也貴貴為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慈㓜為其近於子也是故至孝近乎王去聲至弟近乎霸至孝近乎王雖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雖諸侯必有兄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領天下國家也應氏曰仁以事親而廣其愛極其至則王者以徳行仁之心也義以從兄而順其序極其至則霸者以禮明義之舉也孝弟之根本立乎一家王霸之功業周乎天下雖未能盡王霸之能事而亦近之矣天子至尊内雖致睦於兄弟而族人不敢以長㓜齒之故所尊者惟父而諸侯特言有兄道渾全無跡徳純實有方蓋以人行道而有得於身也故曰近之矣○石梁王氏曰王孝霸弟此非孔子之言○劉氏曰道之理一而徳之分殊人之有徳者未必皆能盡道之大全也然曰有徳則亦違道不逺矣此徳之所以近道也嚴陵方氏曰先言治天下後言定天下者治之然後定也徳未足以盡道也近於道而已凡列於爵者皆謂之貴貴不必皆君也貴在外者也先徳而後貴以内外為之序也先老而後長先長而後㓜則以尊卑小大為之序也貴有位而已老有年而已不必皆有徳則長也㓜也又可知矣故於徳特言有焉於長曰敬於㓜曰慈者葢敬存乎禮慈存乎仁而已至於貴則不止於是而已○慶源輔氏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所謂定天下也君臣父子兄弟人倫之大者而道又人倫之總也故先曰貴有徳先王之治天下舉斯心加諸彼而已矣刑名法數有不與焉然其所謂道者亦豈清虚寂滅之謂乎
  子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孝以事親順以聴命錯諸天下無所不行
  此言愛敬二道為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君自愛其親以教民睦則民皆貴於有親君自敬其長以教民順則民皆貴於用上命愛敬盡於事親事長而徳教加於百姓舉而措之而已石林葉氏曰君子無不愛也自親而推之則有殺故以愛親為始君子無不敬也自長而推之則有等故以敬長為始始乎親而達其教於天下凡有親者莫不敦愛而相顧也故曰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始乎長而達其教於天下凡有上者莫不用命而相尊也故曰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親親長長君子所自立而效至於天下平故曰錯諸天下無所不行
  郊之祭也喪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敬之至也吉凶異道不得相干慶源輔氏曰人君郊天而人之有喪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下文言祭廟則卿大夫皆序従執事非人君誠敬之至安能如是哉然則在我者雖敬而在人者弗肅猶非敬之至也
  祭之日君牽牲穆答君卿大夫序從去聲既入廟門麗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取膟刀凋反乃退爓徐亷反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
  祭之日謂祭宗廟之日也父為昭子為穆穆答君言君牽牲之時子姓對君共牽也卿大夫佐幣士奉芻以次序在牲之後故云序從也麗牲之碑在廟之中庭麗猶繫也謂以牽牲之紖繫于碑之孔也袒衣示有事也將殺牲則先取耳旁毛以薦神毛以告全耳以主聽欲神聽之也以耳毛為上故云尚耳也鸞刀膟膋並見前篇乃退謂薦毛血膟膋畢而暫退也爓祭祭湯中所爓之肉也祭腥祭生肉也爓腥之祭畢則禮終而退矣此皆敬心之極至也延平周氏曰以君之尊而牽牲以子姓之親而答君可謂敬之至也○石林葉氏曰牽牲而入廟門麗于碑所謂納牲詔於庭也毛牛尚耳者所謂升首於室也刲取膟膋以合羶薌所謂臭陽達于牆屋也祭爓腥而退所謂至敬而不享味也
  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陽周人祭日以朝及闇
  道之大原出於天而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故郊以報天而日以主神制禮之意深逺矣 方氏曰郊雖以報天然天則尊而無為可祀之以其道不可主之以其事故止以日為之主焉猶之王燕飲則主之以大夫王嫁女則主之以諸侯而已有其祀必有其配故又配以月也猶祭社則配以勾龍祭稷則配以周棄焉闇者日既没而黒夏尚黒故祭其闇陽者日方中而白殷尚白故祭其陽也日初出而赤將落亦赤周尚赤故祭以朝及闇及者未至於闇葢日將落時也祭日謂祭之日也長樂劉氏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者天之為徳至廣至大不可得而見之也其可見者日與月爾故尊之以次于天以為三辰之主而以月配焉○清江劉氏曰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此言周人尚赤日出先日欲出之初猶逮及闇則可行祭事矣故季氏祭仲由為宰晏朝而退仲尼謂之知禮也
  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日出於東月生於西隂陽長短終始相巡如字以致天下之和
  終始相巡止是終始往來周回不息之義不必讀為沿也○方氏曰壇之形則圓而無所虧以象日之無所虧而盈也坎之形則虛而有所受以象月之有所受而明也壇髙而顯坎深而隠一顯一隠所以别隂陽之幽明一髙一深所以制隂陽之上下東動而出西靜而入出則在外入則反内故東西所以别隂陽之外内東為陽中西為隂中中則得位故東西所以端隂陽之位别幽明之道然後能制上下之分别外内之所然後能端隂陽之位言之序所以如此且壇坎者人為之形東西者天然之方出於人為故言制出於天然也故言以端其位而已日出於東言其象出於天地之東也月生於西言其明生於輪郭之西也此又復明祭日月於東西之意也日言出於東則知為入於西堯典於東曰寅賓出日於西曰寅餞納日者以此月言生於西則知為死於東揚雄言未望則載魄于西既望則終魄于東者以此日之出入也歴朝夕晝夜而成一日月之死生也歴晦朔弦望而成一月日徃則月來月徃則日來而隂陽之義配焉陽道常饒隂道常乏故運而為氣賦而為形凡屬乎陽者皆長屬乎隂者皆短一長一短終則有始相巡而未嘗相絶故足以致天下之和者隂陽相濟之效也獨隂而無陽獨陽而無隂是同而已又何以致和乎毗陵慕容氏曰日以陽而位乎東東者陽之所也故曰日出乎東月以隂而遡日載魄於西而生焉故曰月生乎西日無待而明故謂之出出言無所因而特出也月有待而後明故謂之生生言無所因則不能生也生有漸而進之義書曰哉生魄哉生明與此同
  天下之禮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義也致讓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紀也致義則上下不悖逆矣致讓以去上聲爭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禮也雖有奇居衣反邪而不治者則微矣
  疏曰和謂百姓和諧用謂財用豐足致物用以立民紀者民豐於物用則知榮辱禮節故可以立人紀也奇謂奇異邪謂邪惡皆據異行之人言用此五事為治假令有異行不從治者亦當少也○應氏曰致者推致其極也致反始所以極吾心報本之誠致鬼神所以極鬼神尊嚴之理毗陵慕容氏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報天尊祖所以致反始也齊明盛服致誠慎獨必用其極所以致鬼神百物利用所以養人者不侈於有餘不屈於不足懋遷斂㪚各適其平所謂致和用也物各有用用得其節所謂和用禮以節度民知止足於分界則有紀而不亂所謂維民者悉矣辨下上明尊卑定名分别嫌疑所謂致義也義明而不可犯則民志定故無悖逆之事
  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張子曰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朱子曰以二氣言則鬼者隂之靈也神者陽之靈也以一氣言則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鬼其實一物而已○陳氏曰如口鼻呼吸是氣那靈處便屬魂視聴是體那聰明處便屬魄○方氏曰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必合鬼與神然後足以為教之至中庸曰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此皆敎之至也
  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隂去聲為野土其氣發揚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
  朱子曰如鬼神之露光處是昭明其氣蒸上處是焄蒿使人精神悚然是悽愴又曰昭明是光耀底焄蒿是衮然底悽愴是凜然底又曰昭明乃光景之屬焄蒿氣之感觸人者悽愴如漢書所謂神君至其風颯然之意又曰焄蒿是鬼神精氣交感處慶源輔氏曰神以伸為義則氣也者神之盛也鬼以歸為義則魄也者鬼之盛也合而言之則鬼與神一也故聖人合之以制祭祀之禮而事之其為教也至矣魂生於氣魄生於體氣無不之故曰遊魂體則斃於下而已故曰體魄則降人亦一物也昭明焄蒿悽愴言氣之發揚如此
  因物之精制為之極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百衆以畏萬民以服
  因其精靈之不可掩者制為尊極之稱而顯然命之曰鬼神以為天下之法則故民知所畏而無敢慢知所服而無敢違方氏曰極之為言至也名曰鬼神則尊敬之至不可以復加是其所以制為之極也且鬼神本無名也其名則人命之爾鬼神至幽不可測也命之以名則明而可測矣然後人得而則之故曰以為黔首則是乃所以為教之至也○馮氏曰秦稱民為黔首夫子時未然也顯是後儒竄入延平周氏曰氣者所以歸乎天魄者所以降于地為神者葢有魄也然魄非神之盛也為鬼者葢有氣也然氣非鬼之盛也神譬則天道而鬼譬則人道而已合鬼與神教之至也鬼神之為徳能使人齊明盛服而洋洋乎如在其上與其左右則人之所以有愧於屋漏而為之慎獨者也故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是鬼神之為教同於禮樂而禮樂之教有所不至則鬼神又有以助之也精魄為物故骨肉斃于下隂為野土者此百物之精也神魂為變故其氣發揚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者此神之著也昭明言其燭於物者焄蒿言其達於上者悽愴言其感於情者言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而獨言因物之精制為之極者莫非物也雖神之著亦可謂之物鬼者盡人道者也神者盡天道者也天人之道黔首之則故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唯鬼神有以為之則故百衆畏其威萬民服其徳言衆者不特民而已言民則無知矣故屬之以服其徳
  聖人以是為未足也築為宫室設為宗祧以别親疏逺邇教民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衆之服自此故聴且速也
  言聖人制宗廟祭祀之禮以教民故衆民由此服從而聴之速也長樂劉氏曰所以别其親疏者立祖禰之名也所以辨其逺邇者定宗祧之數也教民尊祖以時祭之故曰反古也教民親禰以禮敬之故曰復始也不忘其所由生者其謂此乎衆之服行聖人之徳教而祀其先也速於置郵而傳命者各親其親出於天性也
  二端既立報以二禮建設朝如字事燔燎羶如字薌見以蕭光以報氣也此教衆反始也薦黍稷羞肝肺首心見間見間二字合為覸以俠甒加以鬱鬯以報魄也教民相愛上下用情禮之至也
  二端謂氣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也二禮謂朝踐之禮與饋熟之禮也朝事謂祭之日早朝所行之事也燔燎羶薌謂取膟膋燎於爐炭使羶薌之氣上騰也見讀為覸雜也以蕭蒿雜膟膋而燒之故曰覸以蕭光光者煙上則有照映之光采也此是報氣之禮所以教民反古復始也至饋熟之時則以黍稷為薦而羞進肝肺首心四者之饌焉見間即覸字誤分也俠甒兩甒也當此薦與羞而雜以兩甒醴酒故曰覸以俠甒也加以鬱鬯者魄降在地用鬱鬯之酒以灌地本在祭初而言於薦羞之下者謂非獨薦羞二者為報魄初加鬱鬯亦是報魄也此言報魄之禮教民相愛上下用情者饋熟之時以酬酢為禮祭之酒食徧及上下情義無間所以為禮之極至也嚴陵方氏曰二端既立謂立鬼神之名也報以二禮謂報氣報魄之禮也建言立其禮設言陳其物羶天產之臭也薌地産之臭也染蕭以膟膋故有羶合蕭以黍稷故有薌燔燎羶薌則蕭與膟膋黍稷并合而見矣故曰見以蕭光凡此皆以臭為主臭為陽故曰以報氣也氣以陽生而有所始故曰教衆反始也甒盖瓦器有兩甒故曰俠即司尊彛所謂間祀用大尊是矣言瓦甒之大尊則鬱鬯之為虎彞可知不及時祭則舉大以該小爾以諸物見于夾甒之間故曰覸以俠甒又副之以鬱鬯之彞故曰加以鬱鬯宗廟之祭灌而後獻此於鬯言加者以尊尊而彞卑故也凡此皆以味為主而味為隂故曰以報魄也隂聚而有所愛故曰教民相愛至於祭畢而燕酒食徧及於上下其情義之篤無以復加此所以為上下用情而為禮之極至也
  君子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發其情竭力從事以報其親不敢弗盡也是故昔者天子為藉在亦反千畝冕而朱紘躬秉耒諸侯為藉百畒冕而青紘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為醴酪於是乎取之敬之至也
  藉藉田也紘冠冕之繋所以為固也先古先祖也於是乎取之言皆於此藉田中取之也嚴陵方氏曰敬欲有所至故曰致情欲有所愛故曰發力之用欲無遺故曰竭事之來欲無拒故曰従致敬發情於内故能竭力従事於外凡此則所以報其親不敢弗盡故也如上所言報氣報魄皆報親之事也盡謂内盡志外盡物也又曰藉即藉田也月令所謂躬耕帝藉是矣耕必冕服則所以敬其事也躬耒則所以躬耕也天地則指天子言之山川社稷先古則兼諸侯言之以後之所事故曰先以今之所承故曰古醴足以為禮酪足以為酸以天子諸侯之尊而躬為之故曰敬之至○毗陵慕容氏曰慎終追逺君子之所以致其厚身致其誠信不敢弗盡所以致其厚之道也有天下有一國可以取安佚可以役民力而必躬秉耒者以為祭不自致非所以事神明以此率民而民孝敬矣王畿千里而藉亦千畒封疆百里而為藉亦百畒首服莫尊於冕而冕以躬耕貴而自致莫勤於用力而躬秉耒凡此皆自盡之道也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及嵗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養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巡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
  色純曰犧體完曰牷牛羊豕曰牲周禮牧人掌牧六牲牛馬羊豕犬雞也然後養之謂在滌三月也皮弁素積見前嚴陵方氏曰自養獸之官而下所云即牧人阜蕃其物之時也自君召牛而下所云即充人繫于牢之時也繫于牢則芻之三月而已故朔望巡之阜蕃其物則不止三月也故嵗時朝之以其純而不雜故謂之犧以其完而無傷故謂之牷犧言其色也牷言莫體也犧牷所以為祭之牲故曰犧牷祭牲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所謂展牲是也卜之吉然後養之所謂帝牛不吉以為稷牛是也未卜止謂之牛既卜乃謂之牲召之則未卜故曰牛巡之則卜之矣故曰牲齊戒沐浴者臣見君之禮也臣以見君之禮而朝之所以致其敬也皮弁素積者君視朝之服也君以視朝之服而巡之所以極其辨也先王父天母地則以子道自處焉推而及於山川社稷亦由是也故凡所以事鬼神之道皆稱孝焉論語曰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嵗時謂比嵗比時也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宫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奉上聲種浴于川桑于公桑風戾以食
  公桑公家之桑也蠶室飬蠶之室也近川便於浴種也棘牆置棘於牆上也外閉户扇在外而閉則向内也大昕之朝季春朔之旦也三宫在天子則謂三夫人在諸侯之夫人則立三宫半后之六宫也桑采桑也戾乾也蠶惡濕故葉乾乃以食也○方氏曰戾至也風至則乾矣
  嵗既單矣世婦卒蠶奉上聲古典反以示于君遂獻繭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平聲遂副褘而受之因少牢以禮之古之獻繭者其率如字用此與
  單盡也副之為言覆也婦人首飾所以覆首者褘禕衣也禮之禮待獻繭之婦人也率舊讀為類今如字方氏曰三月之盡非嵗單之時然蠶成之時也自
  去嵗蠶成之後迄今嵗蠶成之時期嵗矣故謂之嵗單若孟夏稱麥秋者亦此之意延平周氏曰蠶與繅婦功也以婦功而貴於夫人世婦則無不可者而必用卜以擇其夫人世婦之吉者盖先王以為躬桑所以為祭服而又將以勸於天下則不可不决於神明者也示於君告其功之成也獻繭不於君而於夫人者别内事也夫人受之以副禕所以敬其將為祭服也禮之以少牢所以勞其還也○長樂陳氏曰躬桑不過鞠衣而受繭必以副褘者重繭之成也
  及良日夫人繅蘇刀反三盆手遂布於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綠之𤣥黄之以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良日吉日也三盆手者置繭於盆中而以手三次淹之每淹則以手振出其緒故云三盆手也○方氏曰夫人之繅止於三盆猶天子之耕止於三推毗陵慕容氏曰夫躬耕親蠶一則以教民致力於農桑而豐衣食之原一則以為齊盛祭服而盡事神之敬故先王以所事者教民故民之聼命也速以所率民者奉神故神饗之也易夫民神之主也成民然後可以致力於神民和而神降之福耕以足食蠶以足衣生民之道於是乎在所以成民而致其和莫先於斯二者故齊盛以告冤服以祀而成民之道盡焉故可以陳信於鬼神若夫民則棄本飢寒是憂和氣不應災害日至則是矯舉以祭雖㓗齊豐盛致美乎冕服神亦弗饗矣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乆乆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不與爭也望其容貌而衆不生慢易焉故徳輝動乎内而民莫不承聼理發乎外而衆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而天下塞焉舉而措之無難矣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
  説見樂記
  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上聲公明儀問於曾子曰夫子可以為孝乎曾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君子之所謂孝者先去聲意承志諭父母於道參直養者也安能為孝乎
  大孝尊親嚴父配天也公明儀曾子弟子馬氏曰先意所以閑其邪承志所以成其美此所以諭父母於道○西山真氏曰父母之意未形而能逆之於其先父母之志已形而能承之於其後非深於孝愛以父母之心為心者不能諭者開説曉譬之謂為人子者平時能以理開曉其親置之無過之地猶臣之事君格其非心而引之當道也其視有過而後諫者功相百矣故君子猶難之
  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遺體也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乎居處不莊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戰陳去聲無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於親敢不敬乎
  承上文弗辱與養而言此五者皆足以辱親故曰烖及於親延平周氏曰居處莊禮也事君忠涖官敬義也朋友信信也戰陳勇强也凡此五者皆遂則烖不及其身烖不及身則是不及其親盖吾之身即父母之身也居處莊者慎其獨者也能慎其獨故以之在上則事君忠涖官敬以之在下則友信戰陳者非君子之先務故其序如此
  孰羶薌嘗而薦之非孝也養也君子之所謂孝也者國人稱願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謂孝也已衆之本教曰孝其行曰養去聲養可能也敬為難敬可能也安為難安可能也卒為難父母既沒慎行其身不遺去聲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冝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
  願猶羨也稱願稱揚羨慕也然猶而也孝經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衆之本教曰孝亦此意言孝為教衆之本也其行曰養行猶用也言用之於奉養之間也安為難者謂非勉强矯拂之敬也卒為難者謂不特終父母之身孝子亦自終其身也能終即説上文卒字仁者仁此者也以下凡七此字皆指孝而言也嚴陵方氏曰亨言天産故其臭為羶孰言地産故其臭為薌嘗㫖否而後薦之是孝之一端而已稱者口稱其所為願者志願其如此此則子之之詞也幸哉有子如此言其有子如此乃父母之幸也孝者盡子道而已人言如此故曰所謂孝也已已則言其盡於此也教亦多術矣特為之本者孝也故曰衆之本教曰孝孝經云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正謂是矣論語曰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故曰敬為難揚子曰孝莫大於寜親故曰安為難孝經曰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故曰卒為難哀公問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成其親之名也已故曰父母既沒慎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己夫孝既為徳之本故仁非仁於孝不足以為仁之徳禮非履於孝不足以為禮之徳以至義也信也强也亦若此而已○石林葉氏曰孟子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盖誠身則能有得乎親是在我者也故為人道唯有義誠身未能順親足非在我者也故為子道唯有命以舜為聖人猶以瞽瞍㡳豫為難則國人稱願然曰辛哉有子如此君子亦不謂性也莊慎忠信災不及其親所謂能敬也不能安之則無以安其親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所謂能安也不能卒之則無以盡大事慎終追逺所謂能卒之也一人之身物所為備其先得者愛親此孝所以為本也故仁以仁之則曰仁此者也禮以體之則曰履此者也義有理則曰冝此者也信不欺則曰信此者也强者不息則曰强此者也五者備矣强而不變已忘其倦則樂矣樂所以順此而生者也小人反是則入於刑刑由於反此而作也
  曾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如字之而横乎四海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推而放上聲諸東海而凖推而放諸西海而凖推而放諸南海而凖推而放諸北海而凖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溥舊讀為敷今如字詩大雅文王有聲之篇○方氏曰置者直而立之溥者敷而散之施言其出無窮推言其進不已放與孟子放乎四海之放同凖言人以是為凖石林葉氏曰塞乎天地所謂窮髙厚也横乎四海所謂極深逺也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所謂悠久無疆也○山隂陸氏曰夫孝出於同然故推而放諸四海如此即有不凖是背類反倫者也○慶源輔氏曰曾子推言孝之為道至此所謂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是矣
  曾子曰樹木以時伐焉禽獸以時殺焉夫子曰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
  上言仁者仁此者也此二者亦為惡其不仁故言非孝曾子又引夫子之言以為證嚴陵方氏曰王制曰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所謂樹木以時伐也又曰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所謂禽獸以時殺也孟子曰君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故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
  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勞大孝不匱思慈愛忘勞可謂用力矣尊仁安義可謂用勞矣博施去聲備物可謂不匱矣父母愛之喜而弗忘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父母有過諌而不逆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謂禮終
  庶人思父母之慈愛而忘己躬耕之勞可謂用力矣此其下能養之事也諸侯卿大夫士尊重於仁安行於義功勞足以及物可謂用勞矣此其次弗辱之事也匱乏也博施謂徳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也備物謂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助祭可謂不匱矣此即大孝尊親之事也慶源輔氏曰孝子之心兢兢業業無一息或違無一物不體豈有非時害理之事博施則用勞不足言矣備物則用力不足言矣此聖人達孝之事也喜故不忘懼故無怨柔行巽入期父母之順於理而不期父母之從乎我至於此則其誠至矣○廬陵胡氏曰用力所謂竭力耕田共為子職也懼而無怨孟子言舜怨慕何也曰小弁親之過大者也凱風親之過小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舜之怨慕孝也不逆所謂又敬不違父母既没雖貧困猶不取惡人物以祀親然則孟子之受禦可以祀與曰其交也以道君子受之矣受之而以祀可也然孝子之心有所不安故必仁者之栗為孝
  樂正子春下堂而傷其足數上聲月不出猶有憂色門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數月不出猶有憂色何也樂正子春曰善如爾之問也善如爾之問也吾聞諸曾子曾子聞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故君子頃步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憂色也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徑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不辱其身不羞其親可謂孝矣
  無人為大言無如人最為大也天地之性人為貴也道正路也徑㨗出邪徑也游徒涉也惡言不出於口己不以惡言加人也忿言不反於身則人自不以忿言復我也如此則不辱身不羞親矣長樂劉氏曰樂正子春可謂能改過者也失之於初而戒之於終焉唯人之身氣以體全徳以性全者也體具而弗傷則氣無不全者也性存而弗拂則徳無不備者也非禮不視聼言動不曰内全其徳性而外全其氣體之道歟是可謂之弗忘其父母者也然則舍坦塗以由徑緩舟渡以游淵不慎其言不羞其辱者小人之事豈足以孝其親○嚴陵方氏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者生養乎天地之間者人道最為大孝經言天地之性人為貴泰誓言惟人萬物之靈盖大以言其道貴以言其性靈以言其徳互相明耳父母全而生之謂生其形也子全而歸之謂歸於土也不虧其體所以全其形不辱其身所以全其徳故曰可謂全矣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則念其親於動止之問也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則念其親於語黙之際也道大而徑小故道而不徑舟安而游危故舟而不游則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故也殆亦危也惡言不出於口者己之言也忿言不反於身者人之言也唯己之惡言不出於口故人之忿言不反於身也以忿言不反於身故不辱其身而身者親之枝也不辱其身故不羞其親○馬氏曰身體髮膚不敢毁傷所以不虧其體立身揚名於後世所以不辱其身昔曾子啟手足之際然後釋淵冰之懼樂正子春門人也安得而不憂乎
  昔者有虞氏貴徳而尚齒夏后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周人貴親而尚齒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也
  劉氏曰大舜貴以徳化民有天下如不與而民化之幾於不知爵之為貴乎故禹承之以爵為貴而使民知貴貴之道也然貴爵之弊其終也在上者過於亢而澤不及下故湯承之以務富其民為貴然富民之弊終也民各私其財而不知親親之道故武王承之以親親為貴所謂周之宗盟異姓為後是也四代之治隨時救弊所貴雖不同而尚齒則同也未有遺年齒而不尚者齒居天下之達尊久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故尊髙年次於事親也然四者之所貴亦四代之所同記者但主自古尚齒為言耳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嚴陵方氏曰四代之所貴不同由救弊之政異也貴徳之弊有至於忘君故夏后氏救之以貴爵盖爵所以明貴賤故也貴爵之弊有至於忘功故殷人救之以貴富盖富者所以務富其民也三者之弊有至於忘親故周人救之以貴親至於尚齒則未嘗易者以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萬世而無弊故也○慶源輔氏曰有徳者必有爵有爵者必有富此虞夏殷之所貴如此至於周則又厚親以反本焉此其世變使然聖人因時定制有不得不然者也若夫年齒之尚行乎萬世而不可變者盖敬老慈㓜人之性也四代之王不失其性而已即四王之事而反求諸一心則知年之果不可遺次乎事親之義明矣
  是故朝廷同爵則尚齒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八十不俟朝君問則就之而弟達乎朝廷矣
  古者視朝之禮君臣皆立七十杖於朝據杖而立也君問則席謂君若有問則為之布席於堂而使之坐也不俟朝謂見君而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也就之即其家也嚴陵方氏曰爵同故以齒為上爾爵異則以爵為上也孟子曰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盖朝廷雖以爵為上然未嘗廢齒此所言者是也鄉黨雖以齒為上然亦未嘗廢爵則後言三命而不齒者是也要之朝廷以爵為主鄉黨以齒為主故孟子以為莫如也就謂就其家而不敢召也凡此皆朝廷禮敬之事故曰弟達乎朝廷矣
  行肩而不併步頂反不錯則隨見老者則車徒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達乎道路矣
  此言少者與長者同行之禮併並也肩而不併謂少者不可以肩齊並長者之肩當差退在後也不錯則隨謂此長者若是兄之輩則為雁行之差錯稍偏而後之若是父之輩則直隨從其後矣車徒辟言或乗車或徒行皆當避之也任所負戴之物也不以任行道路即孟子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嚴陵方氏曰車以言其貴徒以言其賤言見老者則貴賤無不避也班白者不以任行道路所謂斑白者不提挈也凡此皆道路禮順之事故曰弟違乎道路
  居鄉以齒而老窮不遺强不犯弱衆不暴寡而弟逹乎州巷矣
  遺棄也○鄭氏曰一鄉者五州巷猶閭也嚴陵方氏曰若耆耋艾耄之類所謂老若鰥寡孤獨之類所謂窮不遺謂養之有政也强弱以力言衆寡以數言凡此皆州巷禮順之事故曰弟達乎州巷○石林葉氏曰先之則不錯不錯則隨敬之則車徒避愛之則斑白不以任此弟所以達乎道路强以力言衆以人言老而窮者猶所不棄則寡弱者固不患於無告此弟所以逹乎州巷
  古之道五十不為甸徒頒禽隆諸長者而弟逹乎獀狩矣
  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君田獵則起其民為卒徒故曰甸徒五十始衰故不供此役也頒猶分也隆猶多也田畢分禽則長者受賜多於少者春獵為獀冬獵為狩舉此則夏秋可知
  軍旅什五同爵則尚齒而弟逹乎軍旅矣
  五人為伍二伍為什石林葉氏曰軍旅什伍所致者勇而爵同者猶尚以齒所謂軍旅有禮則武功成也
  孝弟發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上聲乎獀狩修乎軍旅衆以義死之而弗敢犯也
  自朝廷至軍旅其人可謂衆矣然皆以通達孝弟之義死於孝弟而不敢干犯也嚴陵方氏曰先朝延而後道路自内而之外也先道路而後州巷行乎大又盡乎小也獀狩軍旅則又以有事之時言之朝廷者政之所出故言發道路者人之所由故言行州巷則委曲而有所盡故曰至獀狩則馳聘而有所從故曰放軍旅則嚴飭而有所治故曰修合而言之皆所以達之而已衆死乎孝弟之義而弗敢犯之也
  祀乎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於大學所以教諸侯之弟也祀先賢於西學所以教諸侯之徳也耕藉所以教諸侯之養去聲也朝覲所以教諸侯之臣也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西學西郊之學周之小學也王制云虞庠在國之西郊是也○方氏曰先賢則樂祖是也西學則瞽宗是也樂祖有道徳者故曰教諸侯之徳耕藉所以事神致養之道故曰教諸侯之養朝覲所以尊天子故曰教諸侯之臣樂記先朝覲而後耕藉者武王初有天下君臣之分辨之不可不早也延平周氏曰先王之於教豈必諄諄而命之也哉盖行禮於此而人得於彼而不知者乃教之至也故五者天下之大教而其所以為教者如此而已矣五者以徳為主養者孝之屬臣者弟之屬故其序如此
  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以刃反冕而總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是故鄉里有齒而老窮不遺强不犯弱衆不暴寡此由大學來者也袒而割牲者袒衣而割制牲體為爼實也饋進食也酳食畢而以酒虚口也總干總持干盾以立於舞位也鄉里有齒言人皆知長少之序也
  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大子齒
  四學虞夏殷周四代之學也大子齒謂大子與同學者序長㓜之位不以貴加人也嚴陵方氏曰由大學來者言教化之原出自大學也四學謂周設四代之學即有虞氏之庠夏后氏之序殷之瞽宗周之辟雍是矣
  天子廵守去聲諸侯待於竟天子先見百年者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西行東行者弗敢過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
  應氏曰彼向東此向西彼西行此趨東是相違而不相值然必駐行反迂謁而見之不敢超越徑過也
  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族三命不齒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與之揖讓而後及爵者
  方氏曰一命齒於鄉里非其鄉里則以爵而不以齒可知再命齒於族非其族則以爵而不以齒亦可知三命不齒雖於其族亦不得而齒之矣則鄉里又可知矣此特貴貴之義耳至於老老之仁又不可得而廢焉故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也先謂鄉飲之席待七十者先入而後入也君與之揖讓而後及爵者豈族之三命得以先之乎五州為鄉五鄰為里於逺舉鄉則近至於五比之閭可知於近舉里則逺達於五縣之遂可知六鄉六遂足以互見也此言族周官所謂父族也盖有天下者謂之王族有國者謂之公族有家者則謂之官族以傳世言之則曰世族以主祭言之則言宗族石林葉氏曰三命不齒貴貴也七十者不敢先長長也先王之道並行而不相悖者如此
  天子有善讓徳於天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士庶人有善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祿爵慶賞成諸宗廟所以示順也
  成諸宗廟言於宗廟中命之也詳在祭統十倫章嚴陵方氏曰善者人之所欲惡者人之所惡於人之所欲而能推原於彼此善所以日進於人之所惡而能自及於此此惡所以日消古之君子能全其徳用此道而已天子受命於天者也故有善則讓徳於天諸侯受命於天子者也故有善則歸諸天子卿大夫受命於諸侯者也故有善則薦於諸侯士庶人既卑且賤故有善焉内則本諸父母外則存諸長老而已祿則施之及賤爵則制之以貴慶所以為禮賞所以為利成諸宗廟者謂必即諸宗廟中然後得以成其事也祭統曰古者明君爵有徳而祿有功必賜爵祿於太廟示不敢専也其曰所以示順則示順之義盡於此矣○延平周氏曰天子有善讓於天則諸侯有善歸諸天子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則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有是天子諸侯則士庶人有善所以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盖上之人不有於我故其化然也
  昔者聖人建隂陽天地之情立以為易易抱龜南面天子卷冕北面雖有明知去聲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専以尊天也善則稱人過則稱己教不伐以尊賢也方氏曰明吉凶之象者莫如易示吉凶之象者莫如龜南則明而有所示之方也故易抱龜南面焉天子北面則以臣禮自處而致其尊也南面内也北面外也自外至内謂之進故曰進斷其志○應氏曰易書也抱龜者人也不曰掌易之人而直以為易者盖明以示天下者易也易之道不可屈故不於北而於南明此以北面者臣也臣之位不可踰故不曰人而曰易盖有深意焉○石梁王氏曰此説卜者之位與儀禮不合亦近於張大之辭○劉氏曰易代天地鬼神以吉凶告天子故南面如祭祀之尸代神之尊也天子北面問卜以斷其志盖尊天事神之禮也嚴陵方氏曰隂陽天地莫不有情必待聖人建之然後能有所立焉然易無體也體之於言則其書謂之易體之於人則其官謂之易故曰立以為易明吉凶之象者莫如易示吉凶之象者莫如龜有自知之明而又有知人之知則其事固可以無疑矣然猶斷之以龜者以吉凶悔吝生乎動故也前言建隂陽天地之情而後止言尊天有盖一隂一陽之謂道而道則出於天而已故後言尊天以該之稱己之過所以教不伐稱人之善所以教尊賢伐與矜伐之伐同字有其善而矜之祇所以自傷其善故也○延平周氏曰聖人無非事亦無非教以天子之尊卷冕北面而聼於卜非時斷其一時之事而已又將示人之不敢専而且以尊乎天也○石林葉氏曰隂陽天地之情不可見其可見者易與龜也故曰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龜則象而易則數也斷其志則謀於己進而詔以吉凶則謀於鬼神而天道所以尊也過者人所畏善稱人則能尊人過稱己則能卑己非有志於仁者不能及之此其教不伐以尊賢也伐者自有其善以害於己則不足以為賢舜稱禹之賢亦曰不矜不伐
  孝子將祭祀必有齊莊之心以慮事以具服物以修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温行必恐如懼不及愛然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詘如語焉而未之然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將弗見然及祭之後陶陶如字遂遂如將復入然是故慤善不違身耳目不違心思去聲慮不違親結諸心形諸色而術省息井反之孝子之志也慤善不違身周旋升降無非敬也耳目不違心所聞所見不得以亂其心之所存也結者不可解之意術與述同述省猶循省也謂每事思省○方氏曰於其來也如懼不及愛然及既來也又如語而未之然於其往也如將弗見然及既往也又如將復入然則是孝子之思其親無物足以慊其心無時可以絶其念如懼不及愛然即前經所謂致愛則存是矣如語而而未之然即所謂如親聼命是己如將弗見然即所謂如將失之是矣如將復入然即所謂又從而思之是矣愛者愛其親也懼不及愛者懼愛親之心有所未至也語者親之語也語而未之然如親欲有所語而未發也陶陶言思親之心存乎内遂遂言思親之心達乎外祭後猶如此者以其如將復入故也石林葉氏曰顔色温者有愉色也容貌温者有婉容也卑静以正者有深思也盖有愉色則若將及之故行必恐有婉容則若將聼之故身必詘有深思則若將見之故立必正陶陶者其氣和也遂遂者其志得也慤善於内而言不違身者以其有應於外耳目在外而言不違心者以其有主於内内外定而後為愛親之至此其序所以與前相反也謹是三者而固守之則曰結發是三者於色則曰形察是三者不失其行則曰術此先王所謂孝也
  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
  方氏曰神無方也無方則無位所謂神位者亦人位之耳故以建言之建之斯有矣王氏謂右陰也地道所尊故右社稷左陽也人道之所鄉故左宗廟位宗廟於人道所鄉亦不死其親之意長樂陳氏曰周官小宗伯禮記祭義皆曰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考工記匠人營國左社右社盖宗廟陽也故居左社稷隂也故居右隂故社稷皆北嚮陽故宗廟皆南嚮君祭社南嚮於北墉下而薄社亦北墉則社稷北嚮可知廟所以象王之朝而朝必南面則廟皆南嚮可知廟皆南嚮而昭南面穆北面者禘祫之位也









  禮記大全卷二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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