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大全 (四庫全書本)/卷24

卷二十三 禮記大全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四
  明 胡廣等 撰
  哀公問第二十七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禮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哀公魯君名蔣大禮謂禮之大者何其尊言稱揚之甚
  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
  此皆禮之大者故不得不尊敬之也馬氏曰禮莫重於祭故以祭為先祭莫重於天地故以天地為先事天地之神而以節言之者蓋事天地之神各以其位各以其器各以其時皆有禮以節之也天謂之神地謂之祇此言天地之神蓋可以通言之也○臨川吳氏曰分之嚴者外自君臣始非君臣則有上下非上下則有長幼其位雖異而異之中有同焉所當辨也情之厚者内自男女始因男女而有父子因父子而有兄弟其親雖同而同之中有異焉所當别也婦黨曰昏壻黨曰姻自家内之兄弟而推以及異姓之兄弟也間見曰疏亟見曰數自遠外之長幼而推以及游從之長幼也其交亦有别焉於神之大祭則舉二以包其餘於人之大倫則衍五而至於八此者指節事辨别之禮而言然者如此也謂君子以此禮之敬事大神辨别大倫故尊敬之如此所以答哀公言禮何其尊之問也
  然後以其所能敎百姓不廢其會節
  禮本天秩聖人因人情而為之節文非强之以甚髙難行之事也故曰以其所能敎百姓會節謂行禮之期節如葬祭有葬祭之時冠昏有冠昏之時不可廢也
  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
  有成事謂諏日而得卜筮之吉事可成也雕鏤祭器之飾文章黼黻祭服之飾也嗣者傳續不絕之義此器服常存則此禮必不泯絕矣
  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筭備其鼎爼設其豕腊脩其宗廟嵗時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醜其衣服卑其宮室車不雕幾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
  順之謂上下皆無違心也言猶明也喪筭五服嵗月之數殯葬久近之期也即安其居者隨其所處而安之也節儉也醜猶惡也雕幾見郊特牲器養器也自奉如此其薄者蓋欲不傷財不害民而與民同其利也石林葉氏曰上以事天地下以别疏戚莫非尊敬之道也然禮者中庸而已中庸則不以所能者病人其敎人皆其所能也君子嚴於事鬼神而儉於奉己故事鬼神則以敬順為主喪筭也鼎爼也豕腊也宗廟也皆無所不盡至於自奉乎己則以恭儉為主故醜衣服卑宮室不雕車不鏤器不貳味以與民同利禹之克勤克儉而致羙乎黻冕致孝乎鬼神盡力乎溝洫蓋此意也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去聲淫德不倦荒怠敖去聲慢固民是盡午去聲其衆以伐有道求得當去聲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今之君子莫為禮也
  實貨財也淫德放蕩之行也固如固獲之固言取之力也盡謂竭其所有也午與迕同午其衆違逆衆心也求得當欲言不過求以稱其私欲而已不以其所不問其理之所在也由前由古之道由後由今之道也嚴陵方氏曰好實無厭言貪而不知足也淫徳不倦言過而不能改也荒於事故其心怠敖於物故其心慢固民是盡者謂其或盡民之力而不計其勞或盡民之財而不計其費也衆者人之所順而反午之有道者人之所尊而反伐之求其得而已不顧於義也當所欲而已不循於理也若是則動皆失其所矣故曰不以其所也用民即君子也以其有君國子民之位故以用民言之
  孔子侍坐於哀公哀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孔子愀七小反然作色而對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德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
  愀然悚動之貌作色變色也百姓之德猶言百姓之幸也敢無辭猶言豈敢無辭臨川呉氏曰人道謂治人之道政者行事以正人之不正治人之道不過如此故曰政為大
  公曰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公曰寡人雖無似也願聞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聞乎
  夫婦父子君臣三綱也庶物衆事也無似無所肖似言無德也臨川吳氏曰三綱人倫之大者庶物庶事之小者大者先正則小者從而正矣政之所謂正者如此
  孔子對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至矣大昏旣至冕而親迎去聲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
  方氏曰夫婦有内外之位故曰别父子有慈孝之恩故曰親君臣有上下之分故曰嚴易曰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故先後之序如此三者之正一以夫婦為之本故後言大昏為大也政在養人故古之為政愛人為大然而愛之無節則墨氏之兼愛矣安能無亂乎故曰所以治愛人禮為大禮止於敬而已故曰所以治禮敬為大禮以敬為主而大昏又為至焉故曰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旣為敬之至故雖天子諸侯之尊亦必冕而親迎也己親其人乃所以使人之親己而已故曰親之也者親之也冕而親迎可謂敬矣故曰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則無以相合而其情疎故曰弗愛不親弗敬則無以相别而其情褻故曰弗敬不正愛敬之道其始本於閨門之内及擴而充之其愛至於不敢惡於人其敬至於不敢慢於人而德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故曰愛與敬其政之本與慶源輔氏曰夫婦始也父子内也君臣外也問所以致三者之道則哀公亦善學之矣冕而親迎躬親之也躬親之者所以致其親愛之意也是興敬所以為親也舍敬則是遺親矣彼以褻為親者未要其終也唯敬以為親則愛得其正故能愛與敬則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矣而大昏又其總也
  公曰寡人願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聞此言也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
  已重太重也寡人固自言其固陋也不固焉得聞此言者言若不固陋則不以此為問安得聞此言乎請少進者幸孔子更略有以進敎我也○石梁王氏曰併言天地非止諸侯之禮也慶源輔氏曰願有言然者疑似之意不敢以為是也 臨川吳氏曰言配合二姓為夫婦以繼續先聖之後祭祀之時君為外主夫人為内主故曰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諸侯不得祭天地此泛言之因及天子爾天地社稷之祭后夫人不與以宗伯攝獻是亦后夫人為之主也
  孔子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已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
  直言二字未詳或云當作朝廷○陸氏曰物以不振為恥國以不興為恥○應氏曰物恥謂事物之汙陋國恥謂國體之卑辱内外之禮交洽則國家安富尊榮何恥之不伸是時魯微弱哀公欲振而興之而不知禮之為急故夫子以是告之嚴陵方氏曰天地合而後萬物生猶之二姓合而後人道成焉故曰大昏萬世之嗣也以其傳萬世之嗣則親迎之禮不為過矣○石林葉氏曰昏以繼萬世之嗣而為先祖後與之共事宗廟社稷以及天地所謂主也君共粢盛夫人共祭服則内足以治宗廟之禮推而大之可以配天地天則神也地則明也故以配天地之神明夫婦正則名正名正則言順故出則足以治直言之禮推而廣之凡君臣父子皆所正也故以立上下之敬至于事之廢墜可恥者足以正之國之衰弱可恥者足以興之為政之本孰有先於此乎然而昏姻之禮人倫之常也其效若此者何也蓋大王之所以興國者以其有姜女文王之所以造周者以其有后妃幽王之所以亡天下也亦以襃姒而已王化之本取諸家而推之則天下無不治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平聲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則國家順矣
  敬吾身以及百姓之身敬吾子以及百姓之子敬吾妻以及百姓之妻愾猶至也曁也如朔南暨聲敎之意大王愛民之君也嘗言不以養人者害人故曰大王之道也○方氏曰冕而親迎所以敬其妻也冠於阼階所以敬其子也為主於内者妻也故曰親之主傳後於下者子也故曰親之後内非有主則外不足以治其國家矣下非有後則上不足以承其祖考矣此所以不敢不敬也君子雖無所不敬又以敬身為大焉非苟敬身也以其為親之枝故也身之於親猶木之有枝親之於身猶木之有本相須而共體又非特為主為後而已此尤不敢不欲也長樂劉氏曰君子所以敬其身非為我而自尊也身雖在我其氣與性則受之於親傳之於祖非己得以輕而辱之也故曰不敬其身是傷其親也猶傷其根本者枝幹必從之而亡敢不敬慎而培之以禮乎三者非君獨然也百姓亦然也故其身也妻也子也莫不肖象於我靡有以異也○石林葉氏曰三者君行於上而民傚於下故曰百姓之象也百姓象其行莫不敬其身亦莫不敬其妻子所謂愾乎天下也大王愛厥妃終至於内無怨女外無曠夫蓋得於政矣
  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君子以位言也在上者言雖過民猶以為辭辭者言之成文者也動雖過民猶以為則則者動之成法者也此所以君子之言動不敢有過俱無過則民不待命令之及而自知敬其上矣民皆敬上則君之身不為人所辱方謂之能敬身成其親者不使親名為人所毁也馬氏曰言動者敬身之所宜慎也擬之而後言則無過言議之而後動則無過動過言而民作辭過動而民作則以其貴者賤者之所矜式也上者下之所視傚也言而世為天下法動而世為天下則不命而民敬恭能敬身之效也能敬其身則能立其身能揚其名以顯父母故曰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慶源輔氏曰慎言謹行以敬其身則百姓不命而恭敬焉所謂身以及身也故曰成己所以成物也
  公曰敢問何謂成親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已孔子遂言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
  方氏曰不能愛人則傷之者至矣故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則一身無所容矣故不能安土安土則所居無所擇樂天則所遭無所怨俯能無所擇則仰亦無所怨矣故不能安土不能樂天能樂天則於理無所不順成身之道亦順其理而已延平周氏曰君子有君國子民之道者也以其有君國子民之道然後能充其人道之成名然豈特成己之名耳又將成其親之名也○張子曰愛人然後保其身能保其身則不擇地而安不擇地而安盖所達者天矣夫達於天則成性而成身矣
  公曰敢問何謂成身孔子對曰不過乎物
  應氏曰物者實然之理也性分之内萬物皆備仁人孝子不過乎物者即其身之所履皆在義理之内而不過焉猶大學之止於仁止於孝也違則過之止則不過矣夫物有定理理有定體雖聖賢豈能加毫末於此哉亦盡其當然而止耳嚴陵方氏曰不過乎物即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也不過乎物則性分之内成而無虧也
  公曰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孔子對曰貴其不已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閉其久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
  日月相從不已繼明照于四方也不閉其久窮則變變則通也無為而成不言而信不怒而威也已成而明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也○劉氏曰天道至誠無息所謂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也君子貴之純亦不已焉然其不已者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如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是以不窮其久無思無營而萬物自然各得其成及其旣成皆粲然可見也蓋其機緘密運而不已者雖若難名而成功則昭著也無為而成者不見其為之之迹而但見有成也此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之謂也嚴陵方氏曰天道之不已不特在日月之相從此言亦據可見之象而已且天道之大在隂陽日者陽之象月者隂之象以是言天道又宜矣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君子所以貴天道也不閉者不寒也凡物開之則通閉之則塞能不閉其久之道是以其久可久也易曰終則有始天行也其謂是與
  公曰寡人憃尸雍反愚冥煩子志如字之心也
  憃愚蔽於氣質也冥者暗於理煩者累於事志讀如字哀公自言其不能敏悟所敎欲孔子以簡切之語志記於我心故孔子下文所對是舉其要者言之
  孔子蹴然辟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公曰寡人旣聞此言也無如後罪何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蹴然變容為肅敬貌無如後罪何言雖聞此言然無奈後日過乎物而有罪何此言是有意於寡過矣故孔子以為是臣之福○方氏曰仁人者主事天言之也孝子者主事親言之也親則近而疑其不尊天則遠而疑其難格徒以近而不尊則父子之間或幾乎褻矣徒以逺而難格則天人之際或幾乎絕矣故事親如事天者所以致其尊而不欲其褻也事天如事親者所以求其格而不欲其疎也○石梁王氏曰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此兩句非聖人不能言呉興沈氏曰不過乎物鼻目口耳百骸四肢物也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物也仁義禮智亦物也舉天地萬物之理備于我者皆物也是物也各有則焉人皆有是物則不可過也過則非天理也○馬氏曰孝者仁之始仁者孝之終親則邇不嫌乎無愛嫌於無敬而已故事親如事天所以致其敬也天則逺不嫌乎無敬嫌於無愛而已故事天如事親所以致其愛也愛與敬兩得之而後孝子行全故曰成身成身者言其德之不虧也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石梁王氏曰文雖有首尾然辭㫖散漫處多未必孔子之言山隂陸氏曰退朝曰燕退燕曰閒言禮燕居之亊也言詩閒居之事也燕居稱仲尼閒居稱孔子以此
  仲尼燕居子張子貢言游侍縱言至於禮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語去聲女禮使女以禮周流無不徧也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禮謂之野恭而不中禮謂之給勇而不中禮謂之逆子曰給奪慈仁縱言汎言諸事也周流無不徧者隨遇而施無不中節也敬以心言恭以容言禮雖以敬恭為主然違於節文則有二者之弊給者足恭便佞之貌逆者悖戾爭鬬之事夫子嘗言恭而無禮則勞勇而無禮則亂給則勞逆則亂矣夫子於三者之弊獨言給之為害何也蓋野與逆二者猶是直情徑行而然使習於禮則無此患矣惟足恭便給之人是曲意徇物致飾於外務以悅人貌雖類於慈仁而本心之德則亡矣故謂之奪慈仁謂巧言令色鮮矣仁而恥乎足恭正此意也嚴陵方氏曰敬言其心恭言其貌心敬而不中禮則文辭寡故謂之野貌恭而不中禮則文辭多故謂之給勇而不中禮則以力而不以德故謂之逆給即論語所謂口給也
  子曰師爾過而商也不及子産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敎也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將何以為此中者也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
  能食不能敎亦為不及故子貢并以中為問臨川呉氏曰卜商雖不在坐并言之者以其不及與子張之過相反也子産母道有餘父道不足有餘者為過不足者為不及師商二人而一過一不及子産一人而有過亦有不及故因言師商之過不及而并言之中者無過不及制者裁也子貢見夫子言師商之過不及遂問夫子何以得為無過不及之中而夫子答以禮也蓋禮有節以禮裁制之使中其節則無過亦無不及矣先云禮乎者設為問辭後云禮者設為答辭也
  子貢退言游進曰敢問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子曰然然則何如子曰郊社之義所以仁鬼神也甞禘之禮所以仁昭穆也饋奠之禮所以仁死喪也射鄉之禮所以仁鄉黨也食饗之禮所以仁賓客也
  前言禮釋囘增美質此言領惡全好大意相類仁昭穆謂祭時則羣昭羣穆咸在也饋奠喪奠也非吉祭鄉射鄉飲酒皆行之於鄉故曰仁鄉黨人而不仁如禮何此五者之禮皆發於本心之仁也○應氏曰領謂總攬收拾之也好惡對立一長一消惡者收斂而無餘則善者渾全而無虧矣夫禮之制中非屑屑然與惡為敵而去之也養其良心啓其善端而不善者自消矣仁者善之道也祭祀聘享周旋委曲焉者凡以全此而已仁心發於中而後禮文見於外及禮之旣舉而是心達焉則幽明之間咸順其序驩欣浹洽皆在吾仁之中是仁之周流暢達也○劉氏曰領惡猶言克己也視聽言動非禮則勿所以克去己私之惡而全天理之善也一日克巳復禮則天下歸仁所以鬼神昭穆死喪鄉黨賓客之禮無所往而不為仁也嚴陵方氏曰子游固知領惡全好在乎禮矣然未知所以謂之禮者果安在哉故問鬼為隂神為陽天地主乎隂陽故郊社言仁鬼神自禘而下皆言禮而特於郊社言義者蓋義者禮之所尊故特於郊社言之死喪死言其事喪言其禮也射以賓賢能鄉以序長幼鄉以大言之黨以小言之也食以養隂氣饗以養陽氣賓以君言之客以臣言之也先郊社後嘗禘尊親之序也先嘗禘後饋奠吉凶之序也先饋奠後射鄉重輕之序也先射鄉後食饗衆寡之序也
  子曰明乎郊社之義嘗禘之禮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
  明乎郊社之義則事天如事親明乎嘗禘之禮則事親如事天仁人孝子明於此故能推民胞物與之心而天下國家有不難治者矣馬氏曰郊社所以事天地而義藏於其中甞禘所以事宗廟而禮陳於其外因義以設禮因禮以考義神而明之存乎人則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是故以之居處有禮故長幼辨也以之閨門之内有禮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禮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獵有禮故戎事閑也以之軍旅有禮故武功成也
  三族父子孫也上文言郊社以下五者此又言居處以下五事皆所以明禮之無乎不在也嚴陵方氏曰居言其常居處言其暫處田以所取之利言之獵以所獲之物言之室有奥阼席有上下所謂居處有禮也故長幼辨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所謂閨門有禮也故三族和設官分職列爵分土所謂朝廷有禮也故官爵序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所謂田獵有禮也故戎事閑進退有度左右有局所謂軍旅有禮也故武功成或曰戎事或曰武功何也以器言則曰戎以道言則曰武器之所用者小而道之所致者大故於事則曰戎於功則曰武戎事閑然後武功成固其序也
  是故宮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時樂得其節車得其式鬼神得其饗喪紀得其哀辨說得其黨官得其體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得其宜方氏曰奥為尊者所居阼為主者所在寢則無侵房則有方至是極而中者為極自是衰而殺者為榱楹以盈而有所任也檐以曕而有所至也櫨若顱然楣若眉然如是則宮室得其度矣若魯莊公丹楹刻桷臧文仲山節藻梲蓋失其度故也量左為升以象陽之所升右為合以象隂之所合仰者為斛以象顯而有所承覆者為斗以象隠而有所庇外圜其形動以天也内方其形靜以地也鼎口在上以象有所安乎上足在下以象有所立乎下大者為鼐以象氣之所仍揜者為鼒以象才之所任足竒其數參乎天也耳偶其數兩乎地也非特此而已以兆之則有庣以旣之則有槪而量之所象又有如此者以貫之則有耳以舉之則有鉉而鼎之所象又有如此者其音足以中黄鍾而量又有樂之象焉其亨足以享上帝而鼎又有禮之象焉易曰以制器者尚其象蓋謂是矣然其器疏以達者所以象春高以粗者所以象夏廉以深之象秋閎以奄之象冬器固無適而非象也止以量鼎為言者蓋量為器之大者大者得其象則小者從可知鼎為器之重者重者得其象則輕者從可知若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所謂味得其時也陽而不散隂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所謂樂得其節也車得其式者六等之數作車之式也五路之用乘車之式也鬼神得其饗者若天神皆降地祇皆出人鬼皆格可得而禮是矣喪紀得其哀者或發於容體或發於聲音或發於言語飲食或發於居處衣服而各得其哀也辨說得其黨若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之類官得其體若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敎之類政事得其施若施典于邦國施則於都鄙施法于官府之類○劉氏曰禮以制中無過無不及克己復禮為仁則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故凡衆之動無不得其時中之宜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無一事之非仁也石林葉氏曰人莫不有所居凡所遇之地與所安之地皆居處也其禮異於闔門故尚齒則言長幼尚親則言三族見於戰伐攻取所謂軍旅也其禮異於田獵故習其坐作進退則言戎事獻俘執馘則曰武功至於朝廷則序爵下賢之地止於官爵序而已矣宮室者居其身也有所居而不可無所養故量鼎與味養其身也有其養不可無所安故樂安其心車安其行也自宮室而車安其行則奉身者已備故幽而事鬼神饗則受福明而治䘮紀哀不滅性出而從辨說則不失人以之居官則不失為政之體政事則不失先後之施舉而措之衆動無不當於理亦禮之違者與
  子曰禮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去聲平聲倀倀乎其何之譬如終夜有求於幽室之中非燭何見若無禮則手足無所錯耳目無所加進退揖讓無所制是故以之居處長幼失其别閨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獵戎事失其策軍旅武功失其制宮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時樂失其節車失其式鬼神失其饗喪紀失其哀辨說失其黨官失其體政事失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失其宜如此則無以祖洽於衆也倀倀無定向之貌祖始也洽合也言無以率先天下而使之恊合也臨川吳氏曰此又覆說上一條之言治者使之不亂也即事之治即其事而治之以禮也有其事必有其治之之禮治國而無禮則其事必亂而不能治如無目之人無相者前導旁扶則不能有所往如黒暗之時在黒暗之地無燭以照則不能有所見無禮則手足皆妄動故曰無所錯耳目皆妄聽妄視故曰無所加進退揖讓無以裁制而使之中節别即辨也策謂講武敎戰之謀策制謂全師克敵之法制
  子曰慎聽之女三人者吾語女禮猶有九焉大饗有四焉苟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𤣥興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爼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去聲規還中矩和鸞中采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入門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廟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知者知其理也事者習其儀也聖人已者言可以進於聖人禮樂之道也兩君相見諸侯相朝也縣樂器之懸於筍簴者也興作也升堂而樂闋者旣升堂主人獻賓酒賓卒爵而樂止也此饗禮之一節也賓酢主君又作樂主君飲畢則樂止此饗禮之二節也下管象武之上缺升歌清廟一句或記者略耳升堂而歌清廟之詩是三節也堂下以管吹象武之曲是四節也夏籥禹大夏之樂曲以籥吹之也與象武次序更迭而作故云夏籥序興言禮而必曰君子知仁使三子求節文於天理之中也行中規第五節也還中矩第六節也采齊樂章名和鸞車上之鈴也車行整緩則鈴聲與樂聲相中蓋出門迎賓之時此第七節也客出之時歌雍詩以送之此第八節也振羽即振鷺禮畢徹器則歌振鷺之詩九節也九者之禮大饗有其四一是賓卒爵而樂闋二是賓酢主卒爵則樂又闋三是升歌清廟四是下管象武餘五者則非饗禮所得專也○方氏曰雍禘太祖之詩也其用為大故歌之以送客振鷺助祭之詩其用為小故歌之以徹器而已二詩本主於禘太祖與助祭而又用之於此者猶鹿鳴本以燕羣臣而又用於鄉飲也然論語言以雍徹其用與此不同又何也蓋彼言天子饗神之事此言諸侯饗賓之事重輕固可知矣示情者欲賓主以情相接也示德者欲賓主以德相讓也示事者欲賓主以事相成也○劉氏曰仁者天下之正理禮序樂和天下之正理不外是矣故曰如此而後君子知仁慈湖楊氏曰孔子曰入門而金作示情也然則懸興而金作鏗然而鳴即吾之情也何以言為也又曰升歌清廟示德也然則人聲由中而發文德由中而暢即吾之德也何以言為也又曰下而管象示事也然則堂下管籥武舞文舞次序而興又即吾之事也何必身親之也渾然天地萬物皆吾之體也純然宫商節奏皆吾之用也薦爼非外百官非彼行非行夫孰知其所以行而自中規還非還夫孰知其所以還而自中矩和鸞車之和鸞而即吾之中采薺也客出以雍其徹也以振羽莊敬和樂之妙又何其始始終終而不可致誥也畎畝之中無兩君相見之禮也而即兩君相見之禮也無金聲之樂也而即金聲之樂也無管象夏籥也而管象夏籥之音舞未嘗不日奏于前而昧者不見不聞也此豈說合而强同之哉黙而識之當自知自信也○臨川吳氏曰薦爼謂獻賓之時所陳禮樂謂自初及終所行之禮節所奏之樂章先後皆有序也百官謂執禮服役之職俻具而無缺也於斯時也見其藹然親厚相愛之心故曰知仁焉
  子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不能詩於禮繆不能樂於禮素薄於德於禮虚樂記言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此言禮者理也樂者節也蓋禮得其理則有序而不亂樂得其節則雖和而不流君子無理不動防其亂也無節不作防其流也人而不為周南召南猶正墻面而立不能詩者能不繆於禮乎禮之用和為貴不能樂則無從容委曲之度是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也素謂質朴也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薄於德者必不能充於禮也長樂陳氏曰禮煩則亂非所以為理也樂勝則流非所以為節也故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循理而動無動而非中也應節而作無節而非和也故曰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一動一作而禮樂存焉豈小人所能與哉蓋詩出於人情禮縁人情而為之節文則興於詩者未有不及於禮故不能詩於禮必失之無序能無繆乎樂不徒作必有禮焉則知樂者未有不幾於禮故不能樂於禮必失之無文能無素乎人而無徳焉以為禮則道以德者未有不齊以禮故薄於徳於禮必失之無實能無虚乎人之於詩樂有能有不能其於德則足乎己無待於外非有能有不能也特所得有厚薄而已
  子曰制度在禮文為在禮行之其在人乎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䕫其窮與子曰古之人與平聲古之人也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謂之偏夫䕫達於樂而不達於禮是以傳於此名也古之人也文謂文章之顯設者苟非其人則禮不虚道是以行之在人也子貢之意謂䕫以樂稱而不言其知禮其不通於禮乎窮不通也夫子再言古之人亦微示不可貶之意言䕫以偏於知樂是以傳此不達禮之名於後世耳然而畢竟是古之賢者也故又終之以古之人也之言然則禮樂之道學者能知其相為用之原則無素與偏之失矣馬氏曰制度者文為之體文為者制度之用簠簋爼豆所謂制度也升降上下所謂文為也制度文為皆禮之法也徒法不能自行故行之在人○長樂陳氏曰禮樂之道未嘗不相為表裏一人而兼禮樂者其古有徳之成人歟語曰文之曰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蓋達於禮不達於樂是直有質而無文以飾之也君子謂之素達於樂不達於禮是失之沈湎而無禮以正之也君子謂之偏䕫雖達於樂而不達於禮非不知制度文為也謂之偏可矣謂之窮可歟觀䕫敎胄子以直寛剛簡之徳達之以温柔戒之以無虐無傲則以樂禮敎和亦不過如此子貢以為窮惡可哉
  子張問政子曰師乎前吾語女乎君子明於禮樂舉而錯之而已
  前吾語女謂昔者已嘗告汝矣舉而錯之謂舉禮樂之道而施之政事也
  子張復扶又反問子曰師爾以為必鋪几筵升降酌獻酬酢然後謂之禮乎爾以為必行綴兆興羽籥作鐘鼓然後謂之樂乎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大平也諸侯朝萬物服體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
  筵席也綴兆舞者之行列也萬物服體謂萬事皆從其理
  禮之所興衆之所治也禮之所廢衆之所亂也目巧之室則有奥阼席則有上下車則有左右行則有隨立則有序古之義也
  衆之治亂由禮之興廢此所以為政先禮也目巧謂不用規矩繩墨但據目力相視之巧也言雖苟簡為之亦必有奥阼之處蓋室之有奥所以為尊者所處堂之有阼所以為主人之位也席或以南方為上或以西方為上詳見曲禮車之尊位在左父之齒隨行貴賤長幼各有所立之位此皆古聖人制禮之義也嚴陵方氏曰明於禮樂之道然後能舉而錯之於政禮足以正人之身樂足以正人之心政者正也子張問政故孔子以是答之論語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故不必鋪几筵之類然後為禮行綴兆之類然後為樂也言而履之謂踐言行而樂之謂安行力此二者謂力行此禮樂而施於有政也欲施於有政非明於禮樂而有其位焉固不可故曰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作室者工而工有巧巧之運存乎目故曰目巧之室隅有奥尊者所處别於卑階有阼主人所歴别於賓所謂室有奥阼也席或以南方為上或以西方為上所謂席有上下也乗車之法君在左勇士在右所謂車有左右也父之齒隨行五年以長則肩隨之所謂行有隨也天子南向而立自公侯而下各有位焉所謂立有序也然則古人之禮至於如是者豈徒從事於文為哉亦各有義存焉爾故曰古之義也
  室而無奥阼則亂於堂室也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車而無左右則亂於車也行而無隨則亂於塗也立而無序則亂於位也昔聖帝明王諸侯辨貴賤長幼遠近男女外内莫敢相踰越皆由此塗出也三子者旣得聞此言也於夫子昭然若發矇矣
  此言禮之為用無所不在失之則隨事致亂為政者可舍之而他求乎貴賤以爵言長幼以齒言遠近以親疎言男女以同異言外内以位序言也○方氏曰發矇者若目不明為人所發而有所見也○石梁王氏曰篇末二句是記者自作結語
  孔子閒居第二十九長樂陳氏曰閒居言詩則先之以為民父母而繼之以三王之德為民父母則在於致五至而行三無三王之德則在於奉三無私而先令聞蓋有為民父母之道而後可以行三王之徳洪範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故其序如此
  孔子閒居子夏侍子夏曰敢問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謂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以横於天下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矣
  詩大雅泂酌之篇凱樂也弟易也横者廣被之意言三無五至之道廣被於天下也四方將有禍敗之釁而必能先知者以其切於憂民是以能審治亂之幾也嚴陵方氏曰禮有節父道也樂能同母道也五至由粗以入精故曰致三無自内以達外故曰行横于天下者以是道廣被于天下也四方有敗必先知之言其道又足以幾於神也敗者成之對不言成而止言敗者蓋君子思患而豫防之則敗尤在乎先知之故也
  子夏曰民之父母旣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
  五至三無者至則極盛而無以復加無則至微而不泥於迹之謂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志盛則言亦盛故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有美刺可以興起好善惡惡之心興於詩者必能立於禮故曰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貴於序樂貴於和有其序則有其和無其序則無其和故曰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至則樂民之生而哀民之死故曰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君能如此故民亦樂君之生而哀君之死是哀樂相生也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即下文無聲之樂無服之喪是也目正視則明全耳傾聽則聰審今正視且不見傾聽且不聞是五至無體無聲而惟其志氣之充塞乎天地也塞乎天地即所謂横於天下也馬氏曰五至者治己之事也治己莫如志故以志為先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故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興於詩則可與言言而履之禮也故禮亦至焉立於禮則可以行行而樂之樂也故樂亦至焉治己至於樂則治之至也治己之至則人所憂不可不憂故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者有出而與民同患之意也哀樂相生自然之勢也哀樂相生妙道也道之妙則以聲色求之其意愈遠矣志氣充於中則其精神與天地往來而俯仰之間無所愧怍故曰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
  子夏曰五至旣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三無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之謂三無子夏曰三無旣得略而聞之矣敢問何詩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無體之禮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無服之喪也
  夙早也基始也宥寛也密寧也周頌昊天有成命篇言文王武王夙夜憂勤以肇基天命惟務行寛靜之政以安民夫子以喻無聲之樂者言人君政善則民心自然喜悅不在於鐘鼓管絃之聲也逮逮詩作棣棣盛也選擇也邶風栢舟之篇言仁人威儀之盛自有常度不容有所選擇初不待因物以行禮而後可見故以喻無體之禮也手行為匍伏地為匐邶風谷風之篇言凡人有死喪之禍必汲汲然往救助之此非為有服屬之親特周救其急耳故以喻無服之喪也藍田呂氏曰先儒謂此三者皆行之在心外無形狀故稱無也蓋樂必有聲其無聲者非樂之器乃樂之道也禮必有體其無體者非禮之文乃禮之本也喪必有服其無服者非喪之事乃喪之理也則此三者行之在心外無形狀可知也○臨川呉氏曰所謂禮樂之原非真有形而後為禮有聲而後為樂有喪服而後為哀故以三無言之
  子夏曰言則大矣美矣盛矣言盡於此而已乎孔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
  疏曰服習也言君子習此三無猶有五種起發其義
  子夏曰何如孔子曰無聲之樂氣志不違無體之禮威儀遲遲無服之喪内恕孔悲無聲之樂氣志旣得無體之禮威儀翼翼無服之喪施及四國無聲之樂氣志旣從無體之禮上下和同無服之喪以畜萬邦無聲之樂日聞去聲四方無體之禮日就月將無服之喪純德孔明無聲之樂氣志旣起無體之禮施及四海無服之喪施于孫子
  方氏曰無聲之樂始之以氣志不違者言内無所戾也無所戾則無所失故繼之以氣志旣得得之於身則人亦與之故繼之以氣志旣從人從之矣則聲聞于外故繼之以日聞四方日聞不已則方興而未艾故繼之以氣志旣起無體之禮始之以威儀遲遲者言緩而不迫也緩或失之於怠故繼之以威儀翼翼威儀得中則無乖離之心故繼之以上下和同和同而無乖離則久而愈大故繼之以日就月將愈大則不特施于近而可以及乎遠故終之以施及四海無服之喪始之以内恕孔悲者言其以仁存心也仁者愛人故繼之以施及四國以仁及人則所養者衆故繼之以以畜萬邦所養者衆則其德發揚于外故繼之以純德孔明德旣發揚于外則澤足以被于後世故終之以施于孫子其序如此謂之五起不亦宜乎○應氏曰大抵援詩句以發揚詠歎之蓋賛美之不已也○劉氏曰志氣塞乎天地則是君之志動天地之氣也氣志不違以下則是君心和樂之氣感天下之志也藍田呂氏曰無聲之樂在於氣志無體之禮在於威儀氣志與物不違則固樂矣於理旣得則尤樂矣於道旣合則愈樂矣然則雖曰無聲日聞四方矣是故天下樂之氣志旣起也威儀和而緩則無急迫之態矣敬而肅則無怠慢之容矣上下和同則無乖異之變矣然則雖曰無體而小者日就大者月將矣是故一人行之施及四海也若夫無服之喪本由内恕孔悲則視人之喪猶己之喪也旣推是心施及四國必由是道以畜萬邦厥今純德孔明其後施于孫子此仁之至也氣志旣充威儀旣備而篤於仁然後三無五起之義可得而盡矣
  子夏曰三王之德參於天地敢問何如斯可謂參於天地矣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去聲天下子夏曰敢問何謂三無私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此之謂三無私其在詩曰帝命不違至於湯齊如字湯降不遲聖敬日齊昭假遲遲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是湯之德也
  三王之德參於天地蓋古語故子夏舉以為問詩商頌長發之篇孔子引之以證湯無私之德○嚴氏曰商自契以來天命所嚮未甞去之然至湯而後與天齊謂王業至此而成天命至此而集天人適相符合也湯之謙抑所以自降下者甚敏而不遲故聖敬之德日以躋升也敬為聖人之敬言至誠也日躋言至誠無息也德日新又日新是聖敬日躋之盛即文王之純亦不已也其昭格於天遲遲甚緩言湯無心於得天付之悠悠也湯無所覬倖故唯上帝是敬其誠專一然天自命之以為法於天下使為王也嚴陵方氏曰天之高也凡在下者無不覆故曰無私覆地之厚也凡在上者無不載故曰無不載日月之明也凡容光者無不照故曰無私照○石林葉氏曰所謂參者即易之所謂合也德合於天地則其明必合於日月故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朱子曰商之先祖旣冇明德天命未嘗去之以至於湯湯之生也應期而降適當其時其聖敬又日躋升以至昭格于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命之使為法於九州也
  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敎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敎也
  上章引詩以明王道之無私此言天地之無私也春夏之啓秋冬之閉風雨之發生霜露之肅殺無非天道至公之敎也載猶承也由神氣之變化致風霆之顯設地順承天施故能發育羣品形猶迹也流形所以運造化之迹而庶物因之以生此地道至公之敎也聖人之至德與天道之至敎均一無私而已藍田呂氏曰天有四時運行於上地載神氣動作於下春秋冬夏風雨霜露所以釋天有四時也風霆流形庶物露生所以釋地載神氣也春秋執生殺之機冬夏極陰陽之用風雨霜露施于庶物者皆可取法無非敎也風之動蕩霆之震耀流形于下化育庶物使皆呈露發生者亦可取法無非敎也然風霆猶風雨皆神氣也降於天載於地以成化育者也獨於地言之則以流形而可見也○嚴陵方氏曰天以氣運乎上故其敎以四時為主地以形成乎下故其敎以庶物為主言天之四時則其序先於風雨霜露者四時以風雨霜露為之用故也言地之庶物則其序後於神氣風霆者庶物以神氣風霆為之體故也且四時之在天一往一來莫不有先後之序盈虚之數庶物之在地一動一植莫不有小大之别多少之分則聖人之設敎豈能舍是哉故曰無非敎也神氣者天氣也及其下降而得地載之故曰地載神氣神氣散而為風薄而為霆故曰神氣風霆風霆流行而成形故曰風霆流形形成而後物生可見故曰庶物露生夫風之行也植物之甲者莫不拆霆之震也動物之蟄者莫不蘇則庶物露生於此可見矣若雨露莫不物資以生然止以風霆言之者以風霆無方而莫測尤為氣之神故也易曰鼓之舞之以盡神揚子曰鼔舞萬物其雷風乎蓋以是也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其在詩曰嵩高維嶽峻極于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為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即至誠前知之謂也耆欲所願欲之事也有開必先言先有以開發其兆眹者如將興必有禎祥若時雨將降山川必先為之出雲也國家將興天必為之豫生賢佐故引大雅嵩髙之篇言文武有此無私之徳故天為之生賢佐以興周而文武無此詩故取宣王詩為喻而曰此文武之德也○嚴氏曰嵩然而髙竦者嶽也其山峻大極至于天維此嶽降其神靈以生仲山甫及申伯此申伯及山甫皆為周室之翰榦四國則于以蕃蔽其患難四方則于以宣布其德澤藍田呂氏曰清而明者天之德也以天德在躬故氣志如神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所謂耆欲將至則有開於興王必先有以生賢有開於興王譬猶天降時雨也必先有以生賢譬猶山川出雲也嵩髙者生賢之詩也宣王中興之王也申甫間生之賢也故能為周翰以蕃于四國宣于四方也文武之德如此無詩以言之故取類以明義也○石林葉氏曰清明在躬則志所向氣所適其驗於外者如神也以其如神故耆欲將至有開必先中庸曰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誠之至則亦虚一而靜耆欲將至而先動乎四體者人也雨降而先出乎雲者天也國家將興而五嶽必生輔助者天人之相應也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去聲詩云明明天子令聞不已三代之德也弛其文德恊此四國大王之德也子夏蹶然而起負牆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
  先其令聞者未王之先其祖宗積德已有令善之聲聞也詩大雅江漢之篇弛猶施也詩作矢陳也恊詩作洽詩美宣王此亦取以為喻子夏問三王之德夫子但舉殷周言之者禹以禪無可疑殷周放伐故特明其非私也蹶然喜躍之貌負牆而立者問竟則退後背壁而立以避進問之人也承者奉順不失之意○應氏曰嵩髙生賢本於文武德洽四國始於大王其積累豈一日哉藍田呂氏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而得賢佐則必有令聞矣先以令聞慰服人心然後可以興王業故三代之王必皆先之也江漢之詩曰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國以矢為弛以洽為恊聲之誤也此亦宣王之詩而謂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為三代之德矢其文德洽此四國為大王之德皆取類言之也此篇始論為民父母之道終論參於天地之德致五至行三無者為民父母之道也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者參於天地之德也然王者必得賢佐有令聞然後可以施為故以嵩髙江漢之詩申言之也
  禮記大全卷二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大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