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崖集 (四庫全書本)/卷25

巻二十四 秋崖集 巻二十五 巻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秋崖集巻二十五
  宋 方岳 撰
  簡劄
  與余緫郎
  某亦既倩張君房藁草上慶櫝矣過不自料乃復脱春臯之襏襫觧夜澗之笭箵為山一來政以晦翁藏書在焉耳知我者少又不圖揚瀾左蠡洪濤巨浪日夕之相舂撞也抵掌而談天下之事扼腕而嘆世間之人不識猶記金陵語乎古詩有之山上羣仙司下土地位清髙隔風雨某敢不以賀安得知百萬億蒼生命墮在懸厓受辛苦某敢不以請
  與葉殿院
  某下土蟣蝨臣也視天子之中執法等威截然無時而書焉兹敬也祗所以為慢也某則不敢乃朔日邸状殿院以人才薦進於吾君者二十四人而某亦在選中謂殿院為公於人才耶則某也場屋骳骫之文何觀乎髙古謂殿院為私於榜下士耶則玉立臺端一言而為天下法何物小子可以曲春秋之筆也求其説而不可得乃盥薇露焚玉㽔東望再拜謝而敢問其所以然者
  與廟堂
  某至愚極陋於光範未嘗有一日趨承之舊也大鈞坱圠同然一春雨露所濡甘苦齊實葢於是遭際者三矣始某不容於督幕抗章丐祠鈞灑陸離自天來下當是時方欲以著庭還郎曹一也假守廬阜意者以是名其歸耳前守為或者所枿去徑與畫㫖趣行二也抵治所八閲月事事風波而白鹿洞其最甚者也取晦翁之田於盗寳玉大弓之手乆知其有今日事曲為易地宻庸而善汰之三也此恩如天無所論報方寸感激政此崔嵬忽拜十月間所賜鈞翰中有親灑片幅榮光燦然乃知鈞陶深欲汲引而其間有委折焉自非化冶甄鎔素知愚戅則或者之逞憾某其靡矣感大恩之莫報歎直道之難行惟有拜手稽首而已某見具申都省丐賦叢祠欲望鈞慈迄賜大造某山林深宻沒齒無忘干黷鈞嚴無任祈扣
  
  某孤危之蹤大造之所曲成者至矣始之聞两易之命茫然不知所以然自以治洞學田謗熖未熄適㑹鈞翰有委折之訓意其此故之以也今乃聞得罪秋壑仰累生成南康當揚瀾左蠡之衝網船凑集多者百十少者數十羣軰横逆挺刄頡頏居人騷然市井晝閉當陸宗卿出守時葢有殺人城中而莫之敢嬰者某之初至實以為長此不已是生亂階痛䋲治之委曽擒制數軰而湖廣其一也於是方有忌憚畧成官府東西行者必有能言其故而此軰顓為征税地激怒緫使却不知其本無統攝也以秋壑之按劾誰其回之不圖洪鈞乃一轉至此恩斯難報無所容聲某謹拜稽首以謝而具録本末乞賜罷斥惟大丞相所處分某不勝皇懼祈𢢽之至
  與呉參政
  某治郡無狀蒙恩易麾即日觧印綬歸以臘之八抵牛下乃聞先生誕膺顯冊再秉事樞海隅蒼生日夜望此乆矣堯言鼓舞不獨一老門生也息肩方始未能治筆墨以賀在門墻豈欠一通啓事而以此為恭慢哉某敬略某两易之命初亦不知所以然汎汎丐祠未凖行下已乃聞為秋壑所劾亦已具録本末乞罷斥矣去郡之日幸無得罪於士民呱泣之聲填街溢衢兒戱綵旗所至以千百數皆謝遣之獨有一旗遣之不肯去曰不願得錢願一過目試取觀之則云秋崖秋壑两般秋湖廣江東各不侔直至南康尋體統江西自隔两三州亦可發一笑也獨山家南康其姪司戸君所目擊先生嘗試舉似之惟某摧頺不振之踪每費造化前所賜鈞翰所謂極吾力所之者今可以自用吾力矣或謂冬享之日嘗有進擬應先生以為未可乃爾中止某自受知於應先生不薄嘗於辭免詞掖稱引而薦之督參告詞葢特筆也所謂大筆鴻文當不在韓愈氏下某雖非其人然時時持以自矜於是同幕怒生癭矣審如所傳則又是䜛忌之入也天之所以命我者如此某其何尤
  與邵武同官
  某本耕田夫耳夫湏襏襫固亡恙也起牛背上為吏素自不辦一張君房而執事者况之以䨇鯉魚之書借之以孤鳯凰之譽某宜如何答也歸卧林壑方手苫一草廬决意不出山矣再三辭不可而訝士突如其來将飭固陋之辭而復之不惟不能亦不暇謹奉函櫝上之受書謁者而告之曰古所謂同寅恊恭和衷者非若後世恭至於足敬至於謬焉而已也設施當何以條教當何先民瘼當何瘳吏奸當何戢敢願一二熟數之至於某之所以來則有故矣始某在廬山有餫舟横吾境者榜之百亡何而荆州牧詰怒之曰吾人也爾之榜也奚其可某復之曰吾境也彼之榜也奚其不可公牧荆州某列戍江東郡惟是風馬牛不相及也而具析之是鄙我也鄙我不如斥牧愈益怒舉劾之夫是有今者之命然則某之此行将改前之為耶則魚肉吾民者無適與為主也不改前之為耶則所至撑觸人得罪又無日矣何以教我敢無書紳
  與李編修
  某於莫府無能為役納草屩歸里田行有日矣㑹王兄以翰墨來自笑曰某命窮所遭固如此某試嘗為籌之能相與荷鋤畦蔬分粗共糲於煙雨之外乎曰不能能挟兎園策與童子一二人吾伊茅屋下乎曰不能如此則有復見荆溪主人耳朝士奉一嚢粟食客坐常滿豈有為二千石顧令子彈馮驩之鋏耶勉旃行矣其母以于思自沮惟執事者肯可之
  與廟堂
  某不避嚴誅輙陳危𢢽某山林鄙朴之士無他技能初筮滁陽校官遂得事今樞參督視已而叨入帥幕似若以國士遇之於是知無不言頗相采聼一時中外推稱東梱者翕然葢其所親近猶是鄙朴無能之人耳當某垂滿督樞泣下留之未至修門已有掌故贅幙之命某雖不肖然嘗為教授又嘗為幹官故事不復贅幙矣李昭文留供掌故之職而某感激督樞知遇竟復過淮既至則容貌辭氣之間若與疇昔異者某知䜛間之入也亟謁告以歸不圖中塗遭罹艱棘服闋則史集賢當國矣顧又坐東淮一書斥逐四載歳在乙巳濫塵末班未幾督樞坐廟堂而某逺䜛畏謗不敢時節造請惟自處於無能而已乃四月十八聼宣布督樞忽呼召之話言從容俾從賔客之後某不勝恐SKchar辭控者累日亦嘗告急於两樞宻參政宛轉一言今王先生可覆也朝命既出督樞手書鐫諭且有某庸鄙不足以辱門下之助則有矣若謂其不可保則髙見誤矣之訓某再三熟念以為辭必不獲命惟當丐祠又恐朝廷謂大臣視師既許其擇廷臣以從矣丐祠之請必不見允如此則有委之而歸耳事茍至是不幾太相形迹乎督府宏開取一人士而掉頭不肯許是羞督府也某則不敢然則某之此來葢專為賔主之交耳居無幾何忽忽不樂隠憂成疾䄂手無可為者遂以八月初五謁告初十就道而督府眷留不已訓告勤拳既乃戒其帳下為挈行李以回必不容去所以寛貰之者至矣今督樞行邉西上某誼不可以不告而歸惟是衰疾轉増難於乆待朝憂夕慮敢盡布其腹心大鈞無垠不遺㣲小使某茍有以藉其口不至得罪於當世之士大夫則林宻山深無非雨露謹具劄子申尚書省外某不勝俯伏竢命之至
  與王參政
  某仰恃門墻之舊敢喋喋布懇悰葢以廹切之懐不能自已而戅直寡與非先生無以為歸初某此來不可謂不翔而集者矣所頼先生坐廊廟必能拔之衆濁之外使之潔身而去少湏之未晚耳事有大繆不然者殆不可以頃刻留也乃八月初五某已戒行李入江將以初十丐去得請與不得請行矣未及請而督樞聞之以參賛尚書來諭鈞意已而又以其東閤内幾來遂戒其帳下挈行李以回某非不能挺身逃也適㑹荆妻疽作於背勢不可耳仰揆督樞鈞抱不過以某决從此逝恐負不能相容之名莫若犬馬蓄之而二三人者所為愈益乖将使督樞之名愈益損幙下之客其亦何以為容他日二三大臣如有問焉則將何辭以對再三熟念只得告廟堂丐祠耳如先生念其無罪與一小壘固所願也異時得上不得上葢未可知然且以得去為佳又不然則直與之祠亦一快也其禀丞相劄子謹録申呈某之區區葢求去而非求進先生知之丞相未必知也故願於聚精㑹神之頃為道所以然某不勝祈𢢽俟命之至
  
  某政此拜狀置中秘凖鈞翰跪誦不勝感刻督樞以某决去恐於行府不甚好看必欲安排一處使之善辭事既不諧而先生之所成就則又有大造化焉所謂騰倒一館職喚回郎省此豈某所敢請哉抑某之愚以為先生之所鈞陶固所願也然又竊有憂焉督樞以某此來謂踈之耶則以之為參議矣謂親之耶則事有不爾者此必當時有告之者曰留之在朝不若挈之出外以此為納忠耳萬一某得綴末斑而此間事體朝廷或不謂然則多言者必指某藉口矣恐非某之福奈何渉世之難如此併惟先生教之
  與蔡編修
  某脫襫襏起民伍中朝士之相知者落如也獨明執事一見輙器許之若將以為可與驅馳斯世者而不知其愚戅踈直與人枘鑿適可着之頽簷敗瓦下耳始某為督樞招致方日日詣府辭行不暇與明執事道心曲也不得已來此無幾何日矣輙忽忽不樂自度無一事可為報效葢嘗束擔徑歸田矣督樞不以為罪挽留之再三今又西行邊某誼不可不告而去重以老妻疽作於背姑謁告以俟其還讀執事興懐當世之書三復感歎自此山深林宻無相見期田家作勞或與黄犢對眂時不能不一思髙致也某臨紙惘然
  與樓大監
  某惟敬之至者禮不煩情之真者辭不費葢某之於節下至踈逺也未執李膺之御而徑逹殷浩之函莫窺子貢之墻而驟言曾㸃之志其嚴其謹當何如而某也束冠裳而還襏襫閣筆研而事犂鋤竿牘之敬固非山林之事也然則盍已乎生斯之世不能髙飛逺舉脱離人間亦未能免俗耳某請言所以閩漕鄭幹名江少時嘗師之不逺數千百里以書走耕舎下者再前既辭不敢今殆不敢辭也葢其言曰節下嘗歴歴道賤姓名似不以凡子待者予既以闗陞辱門墻矣子能為道我意則今兹尚餘一京削必我與也某不識其審爾否然觀七八月之間旱苖則槁矣造物者一溉而滋之亦既蘓醒何惜遂霈然使有秋乎明執事之心造物者之心也某敢借以諭而惟節下恕其僣
  與族人
  某輙有所懐不敢泯嘿某於宗𣲖其行最卑尋常雖有區區之愚何繇吐露今兹族人互訟見非於邑大夫令某諭之用略陳其梗概夫一族之内有貴有賤有富有貧有賢有不肖固自不齊而長長㓜㓜正不以貴賤貧富賢不肖論也其人雖貴雖富雖賢然而有卑㓜焉其人雖賤雖貧雖不肖然而有尊長焉貴者恤賤者富者憫貧者賢者諌不肖者以此為尊長則卑㓜敬之以此為卑㓜則尊長愛之是為衣冠之族是為詩書之家是為禮義之郷豈不甚羙而乃有相虞詐者相扇誘者相吞㗖者相數謗者今日一詞曰㓜悖其長也明日一詞曰尊欺其孤也是為大亂之俗是為盗賊之行是為饕杌之宗豈不堪惡某以為族人相與實利害則當求直而不失其和閒是非則當委曲而毋逞其忿宗盟不可内叛家醜不可外揚若人慾熾然天理澌盡則賭博惡少也而我為之矣争訴譁徒也而我為之矣闘敺兇人也而我為之矣汚穢獸行也而我為之矣為人類而至於此則亦何所不至也茍利吾居或圊其祖之墟茍葺吾屋或赭其墓之木一念之舛而人倫庶物之分何啻天淵哀哉某承命於大夫敢為族人誦言之如不以卑鄙而垂聼焉宗族幸甚
  與程尚書
  某惟吾鄉諸老不登政事堂者有年於此矣明公清忠粹學主知日隆猶以柱下為執法之官不若近侍論思之宻勿也渙發大號四方顒顒跂而望之莫甚於耕野之老葢以明公一日登政事則前日之所取而薦進者吾今自陶成之矣然則某之賀也上以為天子賀下以賀其私也
  與蔡尚書
  某之於明執事非有門族𤓰葛之親與夫州鄉履屐之舊也一見傾葢便為知己某雖刻在肺肝間猶世俗悠悠其斯之未能必也乃者不勝嗣續之私妄意祠請歴思中朝之士豈無交游之事契里閈之情分某敢有有適而不敢書者焉亦有有書而不敢言者焉竊揆明執事必無面從必無色授可則可不可則不可而已耳慨然重諾如響應聲一燈之傳不絶如綫是則明執事之有大造於我家也某謹北靣以謝吾君而西靣以謝明執事抑某於此亦不能無疑焉夫子之言曰富而可求雖執鞭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某之守此訓乆矣故其詩曰與世無求竿牘少對人可語笑談多又曰看人面孔有何好如此頭顱只麽休亦不可謂信道不尊者繇今觀之四年而無求四年而無得也一旦而求之則一旦而得之孔氏之訓亦殆有不然者乎然則某將何從雖然不敢不自守也
  與程戸
  某之於明執事非有葭莩之親與夫燈火之舊也談間傾葢固亦無幾見耳以故明執事之擢髙科登膴仕某方自慊其疏也而莫之敢書明執事之踈之也宜牛下四年誰念流落不自意宜我踈者之獨我親也毎得鄭提管及程朝陽信具言提掖之盛心某其何以得此抑某居山間乆偹見草木之榮枯凡其自本自根元氣流溢則條逹暢荗各遂其天若根本中乾而強加之力焉亦徒搰搰耳然則愛助之意古人所謂銜感則有之知己則未也某謹再拜道其所以感者幸其所以知者
  與寗尉
  某維江鄉霜熟安樂有年共惟以文章家試神仙史山意於穆某老矣然於明執事後一軰也觀書之眼如月作賦之聲摩空聞而知之亦乆其日低頭一耐僅隔武亭之片雲莫吾面焉惟有曕悵異時為此官者能使村無明月之吠人有緑野之耕斯亦竒矣明執事又復與二三子者誾誾侃侃咏沂舞雩不吏而師以教為政獨憾某入林之宻是正無繇注深仰焉敢問執訊
  與杜監丞
  某卧雲牛下與世了不相聞西淮長城倚公為重適以憂去兵民驚嘆而山中之人其勢無繇遽知也乆而知之則貧與病俱終不能絮酒千里以見平生兄弟之情耿耿此心有如皦日伏惟日月綿邈號慕如初為國為家願少裁抑某投棄既乆不復知有人間事矣草廬之北已鑿片山携鍤自随死便埋我嘗有句題其處云云此便是有宋秋崖老樵墓誌銘也山深林宻無相見期西望安淮如在天外臨紙惘惘不勝下情
  與丘文昌
  某辱在門墻於今餘二十年豹尾神旗建號大梱草廬耕鑿適𨽻二天豈不願依倚末光壮此流落而山林屏廢之迹漁樵踈散之人固不能奉咫尺書以自附於門籍也伏惟育人材如詩菁莪拔彚征如易茅茹聞某此言必將動心焉而奚其逋慢之罪恃此無恐有如青天某一斥五年不復知有人間事矣里人有廣徳倅劉姓而騏其名者苦欲介一書於轅和某辭之不能也劉君自太學取髙科垂三十年甫得副簉斯亦可念也已敢告先生澤之以霖雨之手包之以雲夢之胷如某受賜某不自抑畏輙敢為一布之惟先生之函葢也而恕其僣
  與程提幹
  某維丈丈治中之過予廬而歸也容澤極豐腴音吐極洪暢留之飯不可曰親戚族人之𠉀予者多日矣然聞子卜地大好予欲觀焉必從容乃可耳他日至栢溪先壟當率爾詣子為半日客某以治中至誠長者語不妄日日竢秋風之凉儻未造朝必來矣忽有異傳不敢信乃聞常所用漆匠則祈門人亟呼訊之為之驚呼失聲夫以未艾之年當嚮用之日天不與我而止於斯為人子者無窮之痛固與天地相終非言語所可觧也惟提幹式克負荷治中翁為不亡所覬以窀穸為心以顯揚為孝毋或⿰至支 -- 𦤺節貽憂九原
  與廟堂
  某何物么㣲不两月之間而以區區姓氏黷流電之光者三矣西曹地忍某獨無SKchar於此乎惟是木石之與俱鹿豕之與逰未嘗得自履屐之間几研之下也不圗一旦遂為已知平生遭逢葢所未有恭惟凝命吁咈之英毅洪鈞轉移之妙宻可謂極天下之難矣使某終身不齒已載洪私况如屢却屢前迄回淵聼此趙韓王所以為真宰也某殘骨易朽大恩難忘方寸之㣲有如皦日謹具啓事一通如左亦固世俗禮耳惟鈞覧而知其心之所存則某雖在荒山野水之濵如侍衮衣繡裳之側矣
  與程朝陽
  某自聞牓帖為之喜不自持屏居山林一字不入帝城所謂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今為公屈矣伏惟大對昕庭遂魁天下不惟居家積累有此盛事而成吾宅相亦與光榮先公有知豈不含笑地下夫是以不得不一書為賀也中外兄弟不同它人徒賀而已焉者古人有言盛名之下難居猶願賢表留之意此則不肖者區區持贈之心耳時方袢暑惟珍愛自厚
  與葉殿院
  某方出而仕時未嘗敢以函書至王公大人之門雖篤年盟如殿院重交情如殿院某猶守愚分敢答書而不敢奉書也退處林壑伏隩潜深姓名愈不得入帝城矣讜言鯁論天子動色未幾而聞為左補闕又未幾而聞為中執法某皆不敢以書賀葢洗長鑱於牛下繫短艇於鷗邊法不當爾今兹廹不得已輙犯不韙上書臺端鄭運幹辱一日之知所以望殿院者不啻老農之望歳責某以羽言者至於再至於三矣其説以為秋初得两台翰俱墮覆蕉兩使者必日以適孤盛心懐此慊慊殿院幸而再屬之為春請當遂得之闓端於前時就緒於今日某同此拳切敢願與一書趙憲一書樓倉孰謂齊飢發棠殆不可復將前日之雉者所以為今日之盧也某不勝皇悚引領之至
  與樓提舉
  某惟世之所藉以干請者二曰勢也曰情也今某將有謁於節下其勢耶則節下一道使者而某投閒之匹夫也抑情歟某固未嘗得一日望末光節下其以某為何如人哉二者無一可而猶昧昧焉猶喋喋焉則亦有廹不得已者矣始某為鄭運幹以秋削請有司者曰後今其伻來以書則臘矣得無愈後乎齊饑發棠皆曰殆不可復不知仁賢襟度與流俗相百儻然而予之則夢鹿也而真失馬也而得所謂特逹之知也以勢者挾貴以情者挾故無所挾而言意者惟某為可乎起古道於寂寥薄世態之冷暖非節下之望而誰望其若以某為僣越而斥絶之者某不敢辭
  與榮王
  某伏以甘雨既足薫其以風共惟以周姬公之親為漢宗室之表有赫王社泰山四維天其篤棐我家某生於穹林長谷之間長於窮櫩敗瓦之下葢魚蝦之與侣麋鹿之與逰而已耳不自意乃歳得授經於朱邸講道於絳帷其迂闊之談可厭也而王不之厭其鄙朴之狀可憎也而王不之憎楚元之詩河間之書固亦不專美於前人矣潜觀嘿察則易之謙撝貧賤者所不能也詩之温恭富貴者所未有也以故毎進其狂瞽之説盡殫其愛助之忠望大王為史冊英賢為國家盤石為天下之鎮公子不但曰漢表之諸侯王徒以上貴介弟為劉氏祭酒而止也切磋之心雖至講習之樂幾何而裴晋公督九節度之師擇以自從於是詩書而戎行爼豆而軍旅逺藩房不九萬里翅矣方是侍大王出餞於楊桞橋之驛謂載於水雲鄉之舟道傍咨嗟觀者駭動故其心事之磊落胸次之崔嵬不能不一二吐之獨不知大王能記憶否也葢其翔而後集不可以莫之行色斯舉矣不可以莫之逝言猶在耳而屠羊説返吾肆矣拾墮樵而煑瀑布駕觳觫而耕荒煙若將終焉豈意其真在廬山也瞻望太息書不盡言惟鈞慈垂亮
  與廟堂
  某惟禮絶之地峻極於天僻壌遐陬一介之蟣蝨吏其敢以人間書䟽塵滓太虛顧某踈庸䝉恩假守葢以今月十二日領郡事初見吏民具宣君相仁愛元元之盛心與夫統盟學道之至意雖郡如垂磬塵土不遺而紫陽之藏書故存白鹿之講學無恙如使得從簿書期㑹之外揚厲儒先之緒餘推以及民是亦報稱謹具啓事一通如左敬道其所以然者經邦論道之暇試垂SKchar電之末光焉某不勝大願
  與陸中書
  某惟天子之從臣位貌隆重而某向也窮居而野處幽探而澗飲其棲息固不同也人間書䟽自非林壑事葢於是掃迹於典籖者矣起家為郡則棠隂蔽芾相去纔年歳耳蕭規如在願聞其所以為教者謹具啓事一通如左惟垂紳正笏之暇少流觀焉
  與王起居
  某束書鄭鄉於今不十年翅一時交舊凡相與看雲於竹溪吟雪於梅塢者猶可一二數飄泊湖海清夜之夢栩然塵埃迷人江山愁予其間了不相聞者不獨於左右也表姪承學宇下足見義方靈潤演迤及人甚盛甚休外舅一生刻苦僅領郷書乃不克試春闈賫志下世其家書種幾絶今得與王謝家子弟遊或者蓬生麻中耳願少垂情
  與吴緫卿
  某適讀邸報切知召還嚴近三節在涂正人登朝吾道幸甚恭惟聖天子厲精之始獨運𧇩謨乾端坤倪軒豁呈露如一元之氣閉藏磅礴剥極而復明陽以升將使玉藻瓊敷在帝左右精神聚㑹謨明弼諧以復端拱咸平之盛烈此上意也某至不肖亦知從臾故其身雖草土不能測識然切以為天運神化固已在風飛雷厲中而所以持之者定力耳某私有以卜所為上言者
  與滁學士友
  某伏拜書教懇懇勤勤頌而不規抑非所以玉我也學校非官府比要相與講切箴規以無愧於士而已彼儷語何為者而師弟子間胥為不情哉某嘗從諸老遊願與諸君一發揮之大梱不知其愚留之幕府非其所樂也特以天寒歳莫未可以勞吾親春且和矣從二三子於林霏SKchar瞑之外有日矣勉旃涵飬某敢不修容以和
  與吴侍郎
  某伏想召節在行士之上謁於賛賔削櫝於筦記葢將應接不暇而某獨不能致一書於庭者無他廼者四輩趣還輿情歡豫以謂主上更新萬化於今三年邉祲日以騷國論日以非兵日以驕財日以匱聖君賢相蚤夜訏謨而效猶邈如此非得經濟之學起而棐翼之政恐補㵼雜下於沉痼之際隂陽錯繆於壊證之後其憂未艾也禁塗政路虛席尚多四方顒顒引領望先生之入以刻為歳庶其有瘳今何為者乃以小司空出為湓江守也某固以為未足為朝廷賀耳非慢非慢
  
  某以先生洗濯於碌碌盆盎中僥倖一第然祗事以來其意自覺欎欎有不樂者歳月老於奔走精神荒於應酬亦可哀已婁上丐歸之請臺梱皆不以為然打包徑行則恐大拂制侍意前日曽又入一劄謹録呈似金山胥㑹敢告從容及之
  與趙制使
  某忽聞羅致師幕司令已具辟書此固他人睥睨而不可得者第區區愚見以為自領教事於今纔八閲月耳登山有道徐行則不跌頻歇則氣舒惟台慈更少緩之
  與吴集撰
  某昨侍制槖坐切知先生實主㑹盟將以區區姓名列剡聞於上山公啓事則又大手筆親為之伏惟一世膺門少所許可某復何者乃辱題評敬取以觀其間無一字敢當者謹再拜以祗佩樂育之盛心而告於涓𨽻曰筆削之間盍少貶焉庶幾聞之朝廷誦之朋友傳之子孫先生無愧辭某無愧色不亦可乎
  
  某欲丐一嶽麓祠官而去此興已乆人若肯為山林長徃計打包便行可也何必繚繞如此獨念制槖知遇不薄其去不可不委曲不圖轉以呈似又勞訓飭讀所與制槖書大増𡚁帚之重然適以堅其繫匏之意也如此則區區之請不知者以為邀利知之者以為邀名徒負不韙耳
  與胡司直
  某宓諗壽母尊夫人鏘佩瑶池旦日初度而某也司直之同年生也東坡與王定國書云吾兒即公兒謂當䄂手版而前與子姪列堂下以舞老萊子戱綵衣之斑舉潘安仁和慈顔之觴抑官盛近諛或者其不謂年家子法當如此謹道其所以而自附於五君詠云
  與吴緫侍
  某比者伏凖照牒䝉紏合諸司猥以姓名聞於上㑹某初入帥幕日與司帑者唱籌較錙銖而老人又欲治歸日以衮衮於是竟不得奉一書道謝惟易之咸感也感不言感而言咸兑説也説不言説而言兊葢無心之感天下之真感不言之説天下之真説也然則先生奚以某之必謝而後為感且説哉某行侍老人歸敬當晋謁於賔賛矣
  與魏參政
  某惟泰階六符躔次在望日夜引領以為元老盍歸亟正鈞軸庶幾傳説之輔台德山甫之補衮闕而乃浩其捲懐不可回奪遡月峡而上山髙水長傲睨風煙問訊白鶴則先生之退信勇矣抑周公明農在鳬鷖既醉時然猶終不得遂其志今何時也公獨拂衣髙卧乎如使一念及天下蒼生殆將蹙然以悲幡然以起不得為泉石計也某遡風歸艎此意悽斷
  與别制置
  某屬耳贄書於籖府意謂敵為不道荐食上國夷我闗隴殘我漢沔敢於憑陵無厭者正以諸公䄂手於緑野之閑冥心於墨縗之慘而上流是用急也使星西行芒寒色正彼雖倨傲自恣然仗我國威亦既讋膽而奪之氣矣梁襄王問孟軻氏曰天下惡乎定曰定於一孰能一之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伊彼敵人惟殘惟忍負戎馬足所過無噍類焉彼蒼者天寜不蹙額於此禍盈之極不能終日伏惟鉞下一世聲名草木震疊乃敵王愾殱此鞠兇使邉境永清復見平世則旂常鼎鼐有不勝載者矣惟為國家勉圖之
  與何滁州
  某遡風和門苒苒春莫未嘗不引睇三嘯也敵為不道入蜀入荆上流數千里間有可痛哭流涕者襄州僅以城免濠湟之外莽為暴骨矣不知時事竟何如也伏惟籌幄多暇深為吾圉良圖之
  
  某本冷曹掾若與二三子相從於琅琊山水之間則必終日翛然超出塵外其得挹史君之談笑而舉觴以酹山川者當無虛月此樂詎可涯涘廼今投之膠擾之境界強以叢脞之簿書閲日彌長且不得以頃刻暇問起處麾下以某為樂乎此耶否也乃六月既望聞制槖以帥幕辟懇辭者無慮數十日日丐一嶽麓祠官而堂帖下矣非麾下奬進而㳺揚之亦何以至是然而非區區之心也或者不察其謂制槖為私於某矣使此聲在梁楚之間無乃適所以為累進退維谷麾下其何以教之
  與潘侍郎
  某屏廢山林於今三閲歳矣耕雲鉏雨一字不入帝城所謂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今為公屈耳平生乆要葢異姓而兄弟也乃今一居九天之上與吾君講論唐虞之際一居九地之下與芸夫蕘子櫛沐風雨之交於是乎莫之可以兄弟云也雖然今日而不敢於兄弟者某之説也今日而不屑於兄弟者豈明執事之心哉謂明執事而有此心是淺之為待明執事也某則不敢始履齋相客有相勞者某答之曰本自滄浪一釣竿秋風還我舊沙灘未論表聖宜休去只作劉蕡不第看書授我猶慙取履位因人莫便彈冠不然林下何曽見靈澈能拈作笑端不知竟其去不沾一㸃化筆也明執事方大用前客又相勞云云未知吾詩復何如耳乆不奉談笑不覺覼縷惟尊明恕之
  與吴相公
  某自至廬山毎見五老之雲三峡之雪未嘗不喟然太息以為蘇李不作二三百年無有以筆墨之竒氣發山川之英靈者安得吾履齋翁酒酣興逸一吐出胷中之磊砢而使老門生得以地主梯青壁而鑱之猶可張吾軍傳後世也思而不可見則奉晦翁之藏書與其遺墨之在山巔水涯者上之燕几而諗於左右御者曰吾先生寜一水一石無不可意而愉愉怡怡乎將一寢一飯不吾暇遑而戚戚咨咨乎寜太虛為室與徃古之人神交於冲漠之機乎將大川作舟與當今之世心兢於風波之險乎寜舎者争席煬者争竈而天地萬物之莫我知乎將飢者求食寒者求衣而形骸爾汝之猶我譏乎老先生必有見於此矣
  與陳司業
  某惟習菴方以斯道化辟雍而權衡天下士凡士之好修者以不得出門下為羞某用敢以士白葢吾鄉有胡兄嵩屢為有司所推擇而每見輙忸怩曰是區區者何足云人乃以堂上不我知意者吾行不稱其文乎非鄉評何所信某是以輙言之而非敢謁以私也
  
  鄉友林金陳鼎新以薦書試禮部盛名之下乆矣服膺兹願登龍聞一言以自壯教之以大道之要語之以當務之急使得發揮於寸晷者固寒畯之所欲聞而國子先生成就之盛心也
  與黄漕
  某以舴艋從斷港中來奡盪之勞苦未蘇醒也雖欲奉咫尺書話疇昔止或尼之竊恃寛涵敢徑率請事滁之胡僉同年進士也襟度磊磊政自不在餘子後沙上草創豈但出無車食無魚如彈鋏者所嘆而已某不勝大願願大漕分一枝棲之他日檄筆當自知其不凡耳某輙以士薦無任主臣
  與謝少監
  某仰惟明執事佩二千石印綬開府之初百函而通爵里者紛如也講習不情之繆敬揆時無用之空談亦既飫聞而厭聼之矣某敢略惟某祈下之鄙細人也木石之與居鹿豕之與逰而已矣詩不堪煑起而餬其口於四方乃以草茅不除與世少可所至撑觸徃徃炊不及熟而去之葢自竊第奉常於今二十又三年計其在官不過五合六聚成七考耳牛衣無恙山林日長每歸田廬一字不出柴荆外也如有明執事之至仁聲載塗方將父母吾邦而某則氓也又奚其書之敢謹自道其所以然者具啓事一通如左惟戱下垂覧焉


  秋崖集巻二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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