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澗先生大全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十八
| 秋澗先生大全文集 卷第四十八 元 王惲 撰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弘治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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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磵先生大全文集卷第四十八
傳
大元故宣武將軍千户張君家傳
君姓張氏諱思忠字正言盧龍永清人也曽祖衍大
父徳輔世業農金百年來支属蕃息居不異㸑至今
以義門稱燕朔間父諱仝資沉粹少以昜業起家爲
志大元甲子天兵南略以良家子從軍隷都元帥史
公戯下以武幹見稱凡意料且與公契及公鎮守真
定得專擢拜以功監領左軍充唐山邑宰既而開府
忠武公紹襲閫職首以鎮撫授君𡻕壬辰以千夫長
從公略地河南歸德禦堅猝不昜㧞君鼓勇先士卒
登且以戎鎧鮮異爲大帥速不䚟所識及賞犒以功
譲所善髙信由是信㧞出行伍致身顯逹遂轉戰宻
之西山民避兵匿洞窟中往往縱火燻逼君言諸主
帥禁爲頼全活者甚衆其後從戍陽夏開邊屯受成
整暇兵有餘力而民懷風愛継移鎮入鄧凡百草創
都督史侯皆擬易治一新君依前以鎮撫供職於是
招流散復田廬治渠堰整屯戍謹斥候咸領辦有方
不大聲以色人至以佛張鎮撫目之其慈祥爲可知
丙辰春壽六十有一遘疾終鄧之宜舎葬真定縣臨
濟里域夫人趙氏後公十九年殁生子六人宣武君
即其長也宣武㓜不好弄甞聚嬉里門能威重自居
指顧群児不異官府識者巳稱其不凡及知學頴悟
不群既長有謀略善𮪍射大都督一見與語竒之命
日侍鈴下庸玉汝之幾冠嗣父職適有事江淮風雲
交㑹之際宣武年少英發夙夜聽恭不遑寝餗氣益
厲志益明事益辦時軍府有疑獄乆不能决命審鞠
之畧不加威而窮姦直枉兩造情露闔府與其明察
至於繕城壁建樓櫓使號令精彩一軍増雄雖謀出
於上其所以廣益於下者多君之力焉丞相忠武公
奏降銀符真授都督府鎮撫至元五年
朝廷命帥會諸道兵攻取㐮樊爲上流破竹之舉宣
武備列戎行首建戍白議曰淯澮于漢冝亟據要害
築堡成使遏宋人泝流以資㓂盗不然彼或先之豈
惟奪志吾無如之何矣從之分兵壁其㑹宋人爲氣
禠時餉道不継行省以君有畫能幹即擬充唐州新
野等處提舉粮漕使淯行崗阜間淺深不常艱於綱
運君遂揵數堰平水𫝑隨造江軸車餘千兩兼速陸
運復設防戍絶去涂梗舟車通便軍餉爲不乏矣樊
城小而堅爲㐮之扜蔽省議取之翦其臂翼君率先
豼虎既登中流矢戰不輟丞相伯顔公壯其勇止之
以勞宣授行省都鎮撫其職掌大槩上承大帥方畧
指授諸將諸軍有所関白必因以上逹與夫訓練調
遣廵羅等事皆所領治當時諸軍大小四十餘壁每
翼鎮撫一貟號之曰接手日聽將令於都鎮撫武弁
佩刀弭爾於雲麾之下蓋肅如也其𠋣重漢比軍司
馬唐都虞之任君感其知遇誓以捐󠄂軀報國至元十
年春二月㐮州破苐功上聞至𮐃弓矢鏐鞍繡衣之
賜明年秋九月詔丞相伯顔等水陸並進鄂渚渡江
師次郢宋人以艨艟闘艦横鎻漢面扼之不克前責
君辨之君按視對江堡北有枯河可三里許連接一
湖湖滙與漢通君喜曰吾事濟矣遂拖舟由港中盡
逹于湖舳艫蔽江順流而東無復横草之虞矣大爲
丞相嘉賞時主帥從偏禆百餘𮪍行視郢嶮天大霧
不覺抵壁下彼潜出兵圍之者數匝衆相顧失色君
奮槊突擊殺數十人爲解去因建言於相府曰郢據
漢爲池東南又有沙陽䓁城傍爲掎角冝乗銳先破
之側郢乃
矣韙其䇿即命君督精甲潜往不移䕃
掀沙揚石掇新城降
陽而去隨與諸軍併力破夏貴
兵於陽𤄷堡以清江道我師飛渡駐武〈昌軍〉矣時
朝廷䇿諸將始加散秩以功冣授宣武將軍師旣東
前阻鄱湖風浪君力督水師浮梁而濟其敏捷赴功
𩔖如此宋相賈 罄國力結陣丁家洲塞江路俟
與我師鏖决丞相公命君督諸軍前陣君鷹
致師
出入行間指授方略意甚暇也一再合而宋人敗績
遂入建康丞相阿木即分兵趣𤓰歩回擣維揚擇勇
而有謀者偕往君首膺其選丞相公惜不遣令將䇿
勝一軍權充萬夫長聞于朝其爲二相𠋣重者
爾
命未下竟以勤勞致疾以是年夏五月殁金陵之軍
幕得年三十有九丞相公聞 驚悼以馬箠擊地有
云亡孰継之嘆遣属將祈祐護其轊歸張君爲人美
髯氣量宏事親孝撫諸弟以愛與人交有終始不
一言忘盡心所事國爾忘家饑渇之於飲食其趍
事建功臨機制変志慮岀人意表拊循士卒與同𠂀
苦皆樂爲之用故其燕趙勁氣所向披靡樹駿功爲
多𥘉渡江凢軍中俘士人爲獻者君與求親属悉
資遣之其或願留依庇者事甫定一皆縱還郷里夫
人房氏唐相國梁公裔内助有法配君德良稱先君
没生子男四人長曰用道嗣君職次用和用康用章
女四人適名族継室史氏大尉忠武公之次女生女
寕哥孫男四人女孫三人賛曰張氏三世在野純積
旣乆固所發攸厚父鎮撫君起壠畒𡚒𣗥矜致身
偏禆亦云顯矣其施若猶未也逮君遭乗機運𡚒發
志勇以投風雲之㑹惜乎功名垂就不享其報使英
資茂績有欎而未盡者今嗣侯以破静江討江西逋
㓂等功進武德將軍行軍緫管風姿文雅延譽士大
夫間殊藉藉然蓋將衍夫遺澤而大其世業者耶用
道與内弟 游交甚𣢾以家傳見属遂直書其事至
於筆削其間以俟夫學春秋者焉
盧龍趙氏家傳
孟倅穆㝷墜緒纉先猷持懇太史王惲通述一傳庻
幾遡川流而逺紹淵源漑根本而敷榮枝葉以衰謝
辭者載請彌堅謹按趙之得姓肇自周滿䇿造御勞
胙土受氏子孫蟬䗡代有聞人時藐譜逸蔑克論次
所可知者當唐丗逺祖諱少陽生子簡亮亮生元遂
宦游于燕家焉因爲盧龍人遂生子思温字文羙資
英栗拳勇絶人尚氣任俠五代𥘉燕帥劉仁恭壯其
才武署為偏將晋王存朂來問公率所部挺身逆
戰目中走矢為統帥周徳威所推晋王聞其驤勇義
而釋之數蒙指蹤逮與梁人戰於莘野䧟陳深入斬
戮不勝計弟功㝡加金紫光禄大夫檢校尚書左僕
射使持節平州諸軍事平州刺史神冊二年為太祖
遣元帥擁大兵来攻城中粮盡猨絶公審形勢之
歸察輿情之去就遂欵附太祖素知其才勇可
寵遇殊渥東代渤海俾將 充都團練使旣
餘率敢死士十餘輩突戰先登立㧞其城身
重傷
太祖親調藥以傳之武帝即位論㑶敵功檢校太
保静軍節度使天顕十一年石晋起義并門來求援
命公出師風憲間掎角之敬瑭頼以克濟加特進檢
校太尉中書門下平章事燕京留守盧龍軍節度使
管内觀察處置等使明年進階開府儀同三司兼侍
中封天水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五伯户仍賜恊謀静
亂翊聖功臣兼雲應朔奉聖等道採訪使時方兵後
彫瘵未蘇政舉綱條維宏寛簡轉臨海軍節度使㑹
同元年使晋行𠕋禮還檢校太師兼侍中進開國公
加食邑伍伯戸二年春有星隕於庭俄薄疾以三月
廿日薨享年五十有八上聞震悼奠祭
賵有加贈
太師衛國公葬昌平縣五華山之陽敕集賢大學士
張礪銘其神道公事親孝奉上忠出入行陳三十年
大小百餘戰勲業烜赫身都將相備極人臣之貴而
謙撝自牧退然無能爲者冝其以功名終𥘉遼祖
殂后述律氏智而忍悉召大將妻諭曰我今寡處汝
䓁豈冝有夫復謂諸將曰可往從先帝於地下有過
者多殺於木葉山墓隧中公後以事忤后使送木葉
山辭不行曰親寵莫后何不徃曰子㓜國疑未能
也廼断其一腕以送之直公而不殺平昔守正不屈
𩔖如此配太原王氏贈鄭國太夫人継室清河夫人
張氏陽翟夫人翟氏子十有二人長曰延照永清軍
莭度使侍衛親軍事特進檢校太尉同政事門下平
章事開國公食邑一千伍百户賜號推忠奉節毅勇
功臣〈十一丗孫昞山北遼東道廉訪吏今居鄢陵〉次曰延祚燕京留守
檢校太師開國公食邑一千户〈十一丗孫朏肥郷三務使今居燕十二丗〉
〈孫天民遼陽省都事今居平灤〉曰延卿竭莭匡
保義功臣大同軍
莭度使檢校太師開國公食邑一千户曰延搆供奉
官東西班都
檢曰延威推忠佐命翊賛功臣保静
軍莭度使特進檢校太師開國公食邑一千户〈十一丗孫〉
〈明今任兩浙運司知事〉曰延晞飛龍院使檢校尚書左僕射曰
延誨保静軍馬歩軍都指揮使曰延光順義軍莭度
使曰延玉彰國軍莭度使曰延煦檢曰延紹同州
兵馬使曰廷旭内庫提女十四人長適㤗安州刺
史傳知寳次適天雄軍莭度使檢校太尉兼侍中韓
巨美次適弘農楊氏次適竭誠奉國翊賛功臣東平
軍莭度使特進檢校太師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南陽
郡趙國公尚書令判三司使韓徳樞次適榆州刺史
張彦英次適彭城劉氏次適左林大将軍張美次適
宣徽南院使天平軍節度使檢校太師同政事門下
平章事判三司韓勣次適清河張氏次適博陵崔氏
其𨳩府太師衛國公苐五子特進府君即穆之十二
世祖也葬建州永覇縣白羊峪有乾統七年夫人馬
氏所𣗳銘幢特進府君生二子曰匡舜左千牛衛大
将軍生子四人曰匡禹臨海軍莭度使生八子第七
子爲翰仕至保遂州團練都統使始𦵏大興穴窵别
墅即睿智皇后賜田也生三子相之生五子第三子
洧生六子第二子公為嗣兼管内𮗚察使一子鎔官
鎮國上将軍一子居常驃𮪍衛上将軍七世並襲遼
世爵相之府君弟進之永豊庫使尚之生子㳂絶進
之一子漬寕昌軍莭度使贈金吾衛上将軍三子仲
曰公謹龍虎衛上将軍静江軍莭度使四子孟曰興
祥賢而多材仕金海陵世宗两朝以德望門地致仕
途顯赫官至𨳩府儀同三司左宣徽使太子少傅申
國公封鉅鹿郡王葬良鄉回城劉李里蔡家凹迄今
以趙大王墳目之翰林待制趙攄所𢰅神道碑在馬
驃𮪍府君生五子曰柄天姿孝友博學克守世範曰
挺𮟏星暦術金𥘉任靈䑓司正郎曰機
心軒岐書
伎精良𨕖充尚醫侍宣宗官至保宜大夫曰梅善傎
殖致屋潤積而能散貧乏者多沾其惠興陵因逰畋
𪧐其家聞富而好禮賜銀燭盤二鄉梓榮焉甞監謝
邨鎮酒曰植字景道穆之曽祖也姿情淑有操行力
學務〈為无〉所不窺工作詩甞舉進士不偶輙拂衣去易
名皆隱穴�别墅教授爲業〈别墅東二〉里許即金建春離
宫明昌間道陵春水過聞絃誦聲幸其齋舎諷詠壁
間所題詩有折脚鐺中烹白薺打頭屋底看青山者
乆之㝷召至行殿賞其志趣不凡命之以官固辭曰
臣僻性野逸志在長林豐草金鑣玉絡非所願樂况
聖明在上容巢由爲外臣可乎道陵益竒之特賜田
十頃復之終身士論烜燿自是不呼姓名皆曰建春
徴君號其郷曰崇讓尊顯之也終於㤗和二年三月
乙丑享年八十五配李氏生子玫司正府君之子曰
侃字和之穆之伯祖儀觀秀偉學識該貫長於音
律儀制章宗時用閥閱子弟試太常禮樂科中承安
二年登歌甲首由是於禮樂愈覃精爲專門之學矣
積勞自工師副正轉恊律郎貞祐播遷禮樂散失不
完命楊禮部雲翼馬太
千里詳定府君以掌固得
預莭文所不備條理之未暢咨其論說𥙷罅爲多累
官定逺大將軍大樂署直長權知太廟署事金未南
遷校量鐘律獨黄鐘抑而不既至汴林鐘復爾雖
更鑄尚然𥨸自嘆曰八音與政通隂陽消長所在可
以卜時之治忽中興其不竟乎既而金亡甞㑹飲市
樓樂甫作語所知曰革有很戾音即去之果有酗而
闘死者其沉機先識如此壬辰北渡隱居郷里未甞
一日忘其素業廼編集郊祀所記憶者爲祀興樂志
辨凡三十卷或譏曰子所學與時豈不背戾荅曰
文武迭用世道之常今向平治以是備他時求訪之具
聞者歎其資深而慮逺𡻕戊戍
襲封衍聖公孔元措薦府君於
朝攝大樂丞乗傳徧歷四方搜訪前代禮官樂師祭器
圗集備預制作中綂建元以來文物郁然君有力焉壽
八十一卒時已未夏四月廿七日也配金吾李氏一子
守忠正大間䇿論進士仕至承徳郎管勾尚書省承發
司前君没娶王氏桑氏孫五人柔原圭秀義曽孫継祖
榮祖興祖顯祖等八人曽女孫十人玄孫男三人保宜
府君之子曰璧字國寳穆之叔祖資沉雄有才幹渉獵
經史中武舉第官廣威將軍宣宗麗妃位奉事卒於戊
午𡻕九月十九日得年六十五配史氏麗妃兄之女生
三女俱適時族建春府君之子玟字文王穆之祖也資
長厚耿介不妄交游學問淹貫工辭翰藉門資調遵化
三司使昜代後僻居研窮理學申明家法勉子孫興門
户爲務自稱貽齋居士壽八十五終於戊辰三月九日
配良郷李氏毋儀婦道光範中表生子鉉字仲器㓜
藉伯考定逺君翼誨及長雅淡喜讀書不樂仕進蓫昜
學好古多巧思音律占筮咸詣其精妙
太宫肇造鐘鼎𥙊器法物朝儀以先生家學精思罕
匹命之監視或以方技
上聞適營建新都俾灼吉兆基命丕作蒙賜白金五
十星重幣十襲相臣因欲官之辭不可止其言人榮
悴雖察五行盛■必配合道義廣示勸戒名公朝士
歆其學識来質疑請益者無虚曰焚香煮茗間出三
代鼎彛法書圗籍傳觀披翫論辯皆有證據及談遼
金故事揮麈緩頰使聽者忘倦慈祥愷悌之色津津
溢眉睫間有承平遺老氣象晩節號鈍軒逸皓諸賢
贈遣詩文無慮數百篇甞於祖竁側搆亭爲春秋奠
祀所承㫖王文忠公扁曰遺安樞相商左山爲之記
其爲名勝稱賞爾今年登期頥康寕順適壽祉未
可量也娶李氏生子穆性純孝早傳家學善
𨽻以
敏慧延譽搢紳間得從事翰林出倅孟州轉邢臺尹
超授承務中山府判官穆之子遹祖述祖迪祖遵祖
孫遷安於戯趙氏自五季迄今三百餘年子孫蕃衍
幾於千人忠傳學継世濟其美越不事宦游者學術
行義亦昭晣於時與韓劉馬共稱爲燕四大族至比
唐李鄭崔盧由開府太師衛國公忠毅𡚒發捐󠄂軀爲
國敦篤大本君子之澤其流淵長亶其然乎惟延威
特進府君第五房一傳而二再傳十二人三傳至廿
八人四傳四十五人五傳而六十四六傳八十四七
傳九十二八傳當建春府君行群從數幾滿百本支
子姪廿有八然遭壬辰䘮亂存者僅三人而巳非頼
穆之訪緝譜諜則後人無由知其祖考之所自出宗
系之所自分今復掦豐功之盛烈發潜徳之幽光傳
載無遺垂鴻不朽俾趙氏來者觀感景仰克念無忝
是亦顯揚之一莭也傳曰慎終追逺民德歸厚矣又
曰惟孝子善継志𫐠事穆也可謂有志追逺述事
者也大德巳亥秋七月翰林學士中奉大夫知制誥
同修國史王惲述
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左丞相忠武史公家
傳
丞相史公天澤其先燕之永清人世以族茂財雄號
農里著姓曽祖倫祖成珪継有純德百年來潤涵淵
寖匯而不發逮父尚書府君秉直讀書尚氣義爲一
方嚮服生三子天倪天安公其季也
國朝癸酉𡻕冬十月■太師木花里以王爵帥
天兵
畧中夏雷碑霆激震蕩〈無前府君〉審興運之㑹歸
一群疑之去就倡率義從迎降軍門■王炤其誠數
千人頼以生仍令府君綂降主漕継從■王攻北京
下之以勞授行部尚書淵流騰潤千載之㑹實開於
此及金將武仙以真定降■王命公兄天倪𠑽河北
西路兵馬都元帥即鎮守俾仙貳焉時公年二十有
三身長八尺音吐鐘鈜然善𮪍射拳勇絶人属櫜鞬
署帳前緫校明年乙酉春護母夫人北歸仙尋叛都
帥遇害府僚王縉王守道追公及燕曰變起倉猝部
曲散走多在近郊即回斾當不招自至公毅然曰不
聚國之讎死亦當往遂傾橐昜仗南還以圗報復行
次滿城得士馬甚衆餘兵四集牙將毛■䓁即推公
攝行軍事遣
軍李伯祐言狀於王就請兵濟討即
命公紹兄職仍以國將咲乃㝵綂精兵三千爲援合
𫝑進攻盧奴仙驍將
鐵槍八主簿擁萬衆來捄公
撤圍逆之𡚒先将士灑血馳戰呼聲殷地無不一當
十氣榹㑹曰暮退依𣲖水爲阻公料其墮歸敵必
宵遁果然乗之衆大潰主擒鐡槍資其器仗儲㣥軍
威大振遂下中山略無極㧞趙州進駐野頭仙懼奔
西山之抱犢砦其年夏六月復真定無幾宋将彭義
斌隂與仙合又圗竊取公同國将禦諸賛皇扼仙軍
不得進義斌𫝑蹵嬰火炎山自固主帥問計於公曰
賊衆山扼自䧟圯地此昜破也遂令監軍孫 提銳
卒五十公略其後継以鐡𮪍蹂之斬義斌戯下自是
義勇之名軒襮燕趙間後數月仙潜納諜者匿大曆
寺夜斬関爲内應遂反其城公跳走藁守帥董俊以
全軍授公復與𥬇乃㝵破走仙主帥忿民之返覆驅
萬人出将勦焉以示威公曰是皆吾軍民我力不能及
一旦委去不幸爲賊脅〈制今〉殺之何罪弗聽復力争良
乆乃悟而全釋公乃繕城壁除武備明號令守禦以
方爲不可犯之計𡻕荒食艱捐󠄂甘攻苦與衆共之於
是招流散拊瘡痍披荆榛掇瓦礫數年間官府民聚
以次完治然髙公抱犢諸柵仙之巢穴也不即揃覆
則終遺後患隨攻下之仙䑕竄而去継又取相衛
太宗即位公入覲朝議方選三大帥分綂漢地兵
上素聞公賢
詔爲五路萬户以真定河間大名東平濟南𨽻焉庚
寅冬圍武仙於汲小大凢十餘壁金将合逹以衆十
萬來援鋒始交不利諸将乗虚一時奔北公獨以千
人繞出敵後挺刃横擊敗一都尉軍旣而復與大軍
合攻仙逸去復取衛州明年壬辰
太宗由白波渡河
詔公以兵由盟津㑹河南至則
睿宗皇帝巳破合逹軍於三峯山乃命公略地京東
遂招降太康柘縣瓦崗睢州追殺守帥慶山奴於陽
邑金主東播復自黄龍崗來襲我新衛公聞之輕𮪍
馳赴比至巳合圍奮戈突抵城下呼守者韓帥曰汝
等勉力援兵継來復躍出敵愕睨爲披靡明曰大軍
至内外夾擊敗走蒲城公尾其後金將伯撒所將兵
尚八萬我殺掠殆盡金主以單舸東保歸德公與諸
軍㑹睢陽同僚撒吉思欲薄城背水而
公曰敵
來犯我進退失據此豈駐兵地耶公争不下以其事
赴汴比還全軍皆没其圍蔡也當懸瓠北面潜渉汝
險出入壘中血戰者連日蔡兵大衂汝水爲不流金
亡公還趙視師自乙未版籍後政煩賦重急於星火
以民蕭條倅不昜辦有司貸賈胡子錢代輸積累倍
稱謂之羊羔利嵗月稍集驗籍來徴民至賣田業鬻
妻子有不能給者時兵民未分賦役互重復遇征戍
則趨辦一時中外騷屑殆不聊生公憫焉詣
闕併奏其事民債官爲代償一本息而止軍則中户
克籍其征賦差貧冨爲定額
〈上皆〉從之布告諸路永爲定制迨戊戍巳亥間仍𡻕蝗
旱復假貸以足貢數積銀至萬三千餘鋌公度民不
可重困乃先出其家資次及族属官吏均配以償遂
折其劵郡忙哥撒児以國兵奥魯數萬口散處州
郡間營帳所在大致驛騷伐桑蹂稼生意悴然公騰
奏
太后悉徙居嶺北由是軍民肩息田里遂有生之樂
迄今真定兵甲民數勝於他郡由公牧飬其根本故
也
國朝自金亡巳來𡻕有事於宋公未甞不在戎行𬃷
陽之役城小而堅主帥忿其攻乆不㧞命徑乗其城
公率馮程二㧞都〈國朝語謂勇猛士曰㧞都〉先諸將登
太子闊出壯其勇惜其材傳呼止之公戰愈力克焉
其攻㐮陽也宋以舟師數千陳峭石灘掎角以綴我
肘
太子以城不昜㧞可趣利舟楫命公往以陳翟二校
自翼驅猛士兩舸直前擣之彼氣旣奪奮槊盪决覆
溺者萬計𫉬焉及取光化復引縆首上立䧟其城復
州之役敵盛以闘艦三千艘鎻湖面爲柵公進說曰
柵破則復當自潰遂募勇敢士四十軰親鼓而前壞
蕩無遺復懼而降其攻壽春也公獨當一面宋人以
我圍逺𫝑分綏急首尾莫應賊乗夜果來斫營公單
𮪍逆戰手格殺數人戯下継至悉驅賊入淮水至於
掀滁州蹂盱眙掇寳應瀕江渚且破且降者二十餘
所雖㑹諸道兵共事其伐謀制勝愾敵樹功未甞不
在群帥之右及䇿勲盟府推譲行間雖寸長不掩故
諸将屈盡其智能士卒樂出死力論者謂公智信仁
勇堂堂有古良將風壬子𡻕公入覲
憲宗察其忠勤特加顯異遂以衛五城封公爲分邑
方今
聖上■潜極知河南困弊請分治培植爲異日包舉
殘■之本許焉遂奏公𠑽經略使公以河外虚耗日
乆封豕存食於内邊㓂日侵於外非大與休濯則不
可去之舉賢能汰冗濫抑豪強均賦役信賞明罰訓
農勧兵列堡戍以絶㓂衝實屯廪以給邊餉凢政之
不便及民所欲而未得者率更張而立行之睢州長
楊興封丘簿董■極横恣不法𭧂其惡肆諸市萬口
稱快明日閭閻間有𦘕公像者不二三年方數千里
之間行於野民安其樂郊出于涂商免其露處𮗚善
俗■旣庻而有教察軍志則又知夫怯𥝠闘■勇公
戰威行恵布陽開隂肅内外修治略無遺䇿河流速
潤衛亦復承平之舊宋人為禜其北門矣丁已春■
詔左丞相阿藍㝵兒勾較諸路財賦性苛刻鍜錬羅
織轉功爲罪上下例遭凌辱公以勲舊獨見容假公
請曰經略事我寔主治是非功過理當我責今舎焉
而罪餘人心何能安怒叱去公不爲動堅請者數四
用是翼蔽頼釋者甚衆戊午秋扈
憲宗西征明年夏駐合州之釣魚山秋疫作方議■
囬鑾宋將吕文德帥艨艟千餘蔽嘉陵江來犯逆戰
不利
上命公禦之乃分軍為兩翼跨江
流縱擊𢼠鉅艦數百艘追至重慶三戰三捷遂班師
而還又明年庚申夏六月是為中綂元年
皇帝御極首問公治國安民之道遂具䟽以聞皆時
所急務
上嘉納之旋命公撤江上軍還授河南等路宣撫使
兼江淮諸翼軍馬經略使制辭有史天澤自
太祖皇帝命木花里國王開拓漢地卿兄
有佐命殊勲又扈從
朕之
父兄勤勞王事文經武略於國有功綏撫河南民懷
恵愛有功髙心小夷險不移之㫖明年夏五月由江
淮經略使進拜中書右丞相公旣秉鈞衡細大之務
知無不爲然言必慮其所終行必稽其所敝不強時
之不能不禁民之必犯體時順𫝑通變制冝於是清
中書以正紀綱分六部以綜名實設撫司以肅州郡
退貪殘以簡賢能霈恩澤以安反側頒禄秩以飬廉
節禁賄賂以絶倖門又定省規十條董正其機務■
憲宗𥘉年括户餘百萬至是諸色占役者強半悉奏
還爲民籍以紓疲瘵論思之際處國相儒臣間調諧
彌縫必使情通理得期於事集功成澤生民而巳
自是上下交孚
帝載熈緝中書無留務矣故中綂𥘉元文物休明階
太平之治者公之力爲居多秋九月扈從
北征次昔木土與阿里不哥遇命線真爲右軍公爲
左軍仍合大𫝑蹵之北兵潰遁三年春璮賊隂結宋
人以益都叛
上命親王合必赤緫兵討之兇𫝑張甚
詔公徃視聞璮入據濟公曰豨突入苙無能爲也
至則進說於王曰璮多譎而兵練不冝力角當以𡻕
月斃之遂環以深溝髙壘奔軼應援之計略不能肆
四月軍潰出降生擒璮公力主斬於軍門誅同惡者
數十餘人悉縱歸傳檄東下爲璮守者皆降及陛見
悉歸功諸將乃以擅殺自劾
上察公忠誠亦不之罪𥘉
臨軒授鉞付公顓征諸將皆聽莭制迨卒事未甞以
詔㫖示人三齊平首奏兵民之權不可併居一門行
之請自臣家始史氏子弟即日皆解紱而退𥘉公旣
相即辭其封邑凢三請乃許其謙遜宻勿𩔖如此至
元改元加光禄大夫中書右丞相如故三年
皇太子燕王領中書兼判樞宻院以公爲左丞相樞
宻副使遂議建三衛及留兵寓農之䇿不二三年國
容軍實蔚然可觀六年
朝廷營取㐮漢
詔公與駙馬忽刺出徃經畫之賜金幣甚渥至則相
要害起一字城聮亘諸堡貯兵儲絶聲援示以乆駐
必取之基旣而以疾還明年進開府儀同三司平章
軍國重事仍令右丞相安童諭㫖曰中書省尚書省
樞宻院御史臺或一月或浹旬大事卿可商議小事
不煩卿也十年宋將吕文煥以㐮陽内附
聖天子赫然有掃清六合混一車書之意明年秋與
右丞相伯顔緫大軍行臺荆湖自㐮州水陸並進趣
鄂渚渡江中道病不能進
上聞遣使賜葡萄酒勞公仍慰諭曰卿自
朕
祖宗以來躬擐甲胄䟦履山川宣力者多矣又卿首
事伐異日功成皆卿力也勿以小疾阻行便爲
勞可且北歸善自調護公還真定
上又遣其子杠與尚毉馳視及賜蔘糖等物因附奏
曰臣大限有終死不足惜第請天兵渡江以殺掠爲
戒言訖而薨略不及其家事年七十有四計聞
上深震悼遣近侍致奠賻白金干贈太尉謚曰忠
武仍勑辭臣製碑表其勲德公忠亮有大莭出入將
相近五十年其元勲碩德柱召
四朝師表百辟殆古社稷臣而氣貌循循無所爲
者及臨大事論大政夷大難毅然以天下之重自任
要以竭忠徇國尊主庇民爲心一以至誠將之其視
冨貴𫞐𫝑歛然畏逺將有凂於巳者其善始令終
世擬之郭汾陽而器量㴠弘識慮明哲又根於天性
粹然故
累朝賞公忠勤
龍光稠疊前後賜賚不可殫紀公𥘉進大拜
制下之日
朝野交慶公門閤蕭然無所事有面說公以威權
自張者公因舉唐周墀爲相問於韋澳曰力小任重
何以能濟澳曰願相公無權墀愕然不知所謂澳曰
爵禄刑賞與天下共之何權之有又曰某縁汗馬頗
著微勞餘將何有令
眷𠋣如此正以軍國事體猥多歷練老夫有通譯其
間爲諸公調逹耳相則吾何敢當言者悚服而退至
於開誠心布公道集衆思廣忠益用人齊家訓教子
姪又有大過人者當歸德城潰脫李大莭於白刃俾
叅幕謀留務無巨細一以委之叅卿主昌齡代公治
衛亦以聽其注措其禆賛籌畫則王守道納合松年
四人推誠委𭔃雖骨肉莫能間故真定治效髙視他
郡四方爲之訓北渡後名士多流寓失所知公好賢
樂善偕來遊依王滹元遺山李敬齋白樞判曹
南湖劉房山叚継昌徒單顒軒爲料其生理賔禮甚
厚暇則與之講究經史推明治道其張頥齋陳之網
楊西菴張條山孫議事擢府薦逹至光顯云𥘉武仙
旣害都帥公紹其職及兄子楫長即奏請於
朝曰臣始遭家難龜勉承乏以雪讎恥今姪楫等皆
可勝任願以職歸之畢臣宿志
太宗曰但聞争官者多譲職者鮮卿之此舉殊可嘉
尚
朕自有官俾之即詔楫爲真定路兵馬都緫管後又
奏次姪權𠑽唐鄧軍萬户公因以疾乞退曰臣無大
功報國一家處三要職
恩寵踰等敢昧死固請
上曰卿奕世忠勤有勞於國一門三職何愧何嫌竟
不允
憲宗駐六盤也
詔發民爲兵
𠡠使擬公子爲帥公曰吾昆弟三人大兄之子俱顯
仲之子未也幸先之使者嘆服竟以姪子拒𠑽新軍
萬户𥘉緫衛釣魚也有邊將蒲察琚者𨽻焉日有言
偃蹇不爲下公含容之明年渾都海平行臺上功相
府獨琚名闕公問焉或以前事對公曰聞平夷隴右
功㝡多其可後哉即命具完文以進遂均賞賚其
忘過記功又如此甞集子姪軰戒之曰史氏起龍幹
際風雲德凉效薄今身名顯赫宗族昌熾如是何以
荅乾坤大造
累朝之恩𥝠乎以王事殁邊褁馬革歸葬吾素願
也汝等異時䇿名委質盡忠所事以圗報
國又曰惟孝與義可有立於代汝等謹服此訓苟違
吾言與𭧂吾丘墓等爾公年四十始抑莭讀書酷
資治通鑑真積力乆義精理貫諷誦略皆上口至成
敗是非往往立論出人意表雖老師𪧐儒有不加詳
者至矢謀廟堂運籌戎幄良法美意契合融㑹見諸
行事者誠無愧於古人云八子格中書右丞樟前新
軍萬户棣中山知府杠提刑按察使𣏌前衛輝路緫
管梓澧州路同知楷終南陽府同知彬御史中丞孫
男一十六人不肖惲猥登公門者有年及與諸子游
故聞公言行頗詳以家傳属筆故勉爲譔述異時太
史氏勒元勲於帝籍賛盡像於凌煙庻幾有所考焉
賛曰
忠武公當草昧患難之際憤發義勇收合散亡卒之
芟群雄定河朔開國承家光昭父兄遺業其功烈巳
不世出然一時佐命儷景同飜者多矣唯公歷事
四朝恩遇眷𠋣始終不少衰復能歛百戰之威雍容
廊廟以道事君爲時賢相髙名完節爛然獨著福禄
永終
流後裔豈偶然致哉蓋由勲德兼備忠智兩
全君臣之間有以感召故也秖以遭際期運依乗
風雲論之是豈真知公者哉故推其生平行巳大節
爲後來之法云
秋磵先生大全文集卷第四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