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山樂録 (四庫全書本)/卷1

竟山樂録 卷一 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竟山樂録卷一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
  竟山者先檢討臣字也先檢紂臣曾受樂說于先汀州司馬臣公毅而未著為書逮死口授諸說于先兄仁和教諭臣萬齡而萬齡又死顧其死時拊其頟曰樂之存亡豈有數存其間乎則又翹首北向曰聞之聖人生古樂興聖人作古樂發今
  天子神聖逺軼三代當為天地開制作之事古樂淪亡應必有起而肇造之者吾弟在京其能述先臣遺志以對揚此萬一否也臣嘗聞其言而憬然於心暨臣請急歸以痺病僵居里門將具憶前言以贊勷此事而依俙慌惚不能成說然嘗夢先教諭臣執大招一篇指示臣曰二八四上古樂經也汝知之乎臣寤而大驚急取大招諦視之一八者人聲也人聲十六見後條二八十六聲也四上者笛聲也笛色譜曰四上尺工六為宫商角徵羽四上宫與商也其前章曰趙簫倡只是也大招曰謳和揚阿趙簫倡只言和陽阿之歌當以簫為倡凡絃匏鐘磬皆從簫倡之故又曰定空桑只言自此可定絃也猶今鼓箏瑟者必先吹笛以奠其聲是也其曰二八接舞者言人聲十六可繼舞而歌也四上競氣極聲變只者言宫聲由商而爭上至極而變則四清聲生焉蓋五聲之上又加四聲為九聲即變聲也舊樂書曰笛色譜共十字載籍無可考然必有所自來惟楚詞大招有二八四上字註四上未詳實則四上即笛色譜中四與上也但其注四上指宫與角與此不同恍然悟樂以聲為主樂之聲以人聲為主聲以調為準聲之調以宫調為準而皆于笛乎推之蓋八音革木皆主節樂無與五聲金石司五聲而編鐘編磬專一難轉絃以一絲典一聲則猶之金與石也惟竹兼匏土以箎簫管笛而兼塤簧于其間其于五聲之留轉遞代環至不竭了無捍格且行所無事必無弇庳博陿燥濕緩急得以參互其短長而神明變化足為樂準故黄帝制樂斷自伐竹而舜樂之妙稱為簫韶竊嘗入太常觀古宫懸親見
  世祖章皇帝改造塤箎二樂器闢古之謬而
  皇上重修樂章辨定考搏似獨于管笙之間别有指授是
  聖人既出實能抉其微而剔其奥而世鮮識聲終無詞官太常可與語倫夔而敕聞在者因述先臣之所言而錯雜以記之仍署之曰竟山樂録以為此豈末臣所能言焉
  先臣嘗曰樂未嘗亡也樂者人聲也天下幾有人聲而亡之之理自漢後論樂不解求之聲而紛綸錯出人各為説而樂遂以亡如樂之有五聲亦言其聲有五耳其名曰宫曰商亦就其聲之不同而強名之作表識耳自說者推原元本妄求繇厯溷元太乙必溯其聲之所自名之所剏而至于何聲為宫何調為商仍不之解至有分配五行旁叅五事間合五情五氣五時五土五位五色神竒窈眇聆其說非不卓然可聽而究之與聲律之事絶不相闗此何為也故徐仲山曰吾遍觀樂書而深恨樂亡之有由也樂書逾備則樂逾不明初求五聲驚為五聲所始如是奥謐而究竟觀之仍不識五聲何在繼尋六律嘆為六律所極又如是變化而究竟推之仍不審六律何等則然後掩卷而慨廢書而沈吟束其篇帙使髙閣而重有恨于前此之為說者也則意者樂之亡即亡于為說者乎故凡為樂書者多畫一元兩儀三才五行十二辰六十四卦三百六十五度之圖斐然成文而又暢為之說以引證諸黄鐘太簇隂陽生死上下順逆增減以及時氣卦位厯數之學鑿鑿配合者則其書必可廢何者使觀其書而樂由以明五聲由以著六律十二律皆由之而曉然以晰則傳之可也乃畢力求之窮竟篇帙而按之聲而聲茫然按之律而律茫然則雖欲不廢而何待已故未求聲而求器未求器而求數未求數而先求之度量衡之銖兩絲黍百千萬億之璅璅是皆亡樂之具嘗與楊卧論樂楊卧曰曾延一工歸除者踊躍操算剖判塵眇以為能事及算竟而樂殊不然于是呼工師截竹把繩彈絙摹揣雕琢以受聲且牽合古尺考覈舊琯備盡心想耳目之巧裁設管器甚以為得計及裁竟而樂又不然然後知遷固以後京房鄭𤣥張華荀朂范鎮房庶王朴李照陳暘以及近代之韓尚書鄭恭王楊主事軰凡言鑄鐘均絃造器算數皆欺人之學不足道也即揚主事自謂能造器可興古樂然就其說必不能何者其所言者皆韓尚書習說也尚書為主事師且在世宗朝盛言樂事然樂究不明他可知矣
  諸經言聲諸經論樂但有聲而無數以其但言聲律竝未言生娶損益及管籥尺度也孟子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六律五音皆樂之聲故周禮春官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陽聲黄鐘太簇姑洗㽔賔夷則無射隂聲大吕夾鐘仲吕林鐘南吕應鐘皆文之以五聲宫商角徵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
  虞書曰我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又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聲即五聲律即十二律與周禮同
  諸書言數管子言五音之數即史記律書所本然不及十二律而律書並及之律書者厯書也遷本太史令係作厯之官作厯者必及律徒以午通于聲辰通于律往往參互言之然要是厯律與樂律不同故既作律書復作樂書以别之而漢書分樂律二志直名律志為律歴即厯志可驗也蔡元定誤認律字乃以律歴為律吕且遍援劉歆備數之學以為和聲審度權衡皆算數之實烏知歆本羲和典領數學正職厯官耶
  前後漢俱有律歴志俱言厯數而蔡元定竊志中黄鐘之實與林鐘之實諸語即以算數名書開手即曰黄鐘之實究之算數不明明亦無用原其受誤純以律歴五音相生之數為之根柢而以司馬遷十二律數與范蔚宗所載京房六十律數兩大算法合作一書其為謬可不再計決耳
  先教諭謂算樂起于律書并前後律歴志三書而算管則律書與前志不同史以九為數前以十為數算五音相生之數與十二律相生之數則律書自不同如五音相生以林鐘五十四為徵而十二律相生又以林鐘五寸四分為角類究之以五數七數乗十二數則後志與律書前志總不同如以五聲乗十二律祇得六十律以五聲二變合七聲乗十二律當得八十四律類
  三古鮮言算數西京以後其專言算數者兩人一司馬遷一京房也先臣嘗言漢代定樂盡在武帝之世其時備簫管之數者樂府令夏侯寛也造樂章者司馬相如公孫𢎞也造新聲者李延年也獨司馬遷者以太史令而職算律之法向使其說有效則西漢之樂當及三古不惟超晉唐而上之亦何難直臻咸𮑮為古樂復興之候而乃西京言樂殊失古法後世淹淹略無祖述其故何也以為漢武用遷而遷之所用不過如此則固無可用者也以為不用遷而遷之立說即在當時已不能實見其可行况後世也若京房六十律之數則正當漢元知音好樂之時且已識房名特遣太子太傅韋𤣥成及諫議大夫章雜試問房而房之所對見後漢志者其術但可施行于史官候郊之用而于聲音多不解遂罷則是面試之而不效者矣其後元和元年待詔候鐘律殷彤上言官無曉六十律以準調者惟故待詔嚴崇具以準法教子男宣遂補學官主調樂器而太史丞𢎞試十二律不惟不中且不知何律至熹平六年東觀間典律者太子舍人張光等皆不能曉即歸閱舊藏得其器形制如房書亦不能定則其無用更為可知而元定以此為指歸此何說也且元定所據惟劉歆條奏一篇所謂一曰備數二曰和聲三曰審度四曰嘉量五曰權衡者其說本以為備數既得可以為律度量衡四者之用原非為數能立律志文所載彰彰也况志文明云王莽秉政欲耀文譽徵天下知鐘律之士而使羲和劉歆典領條奏故志又云刪其偽辭是志明明斥其辭為偽而元定且從而據之本之不明徒矜算術使徵租胥吏得以傲其所不知不亦羞乎
  聲律樂只五聲加四清聲為九聲加二變聲為七聲合七聲四清聲一變清聲為十二聲故五聲十二律而聲盡矣若六十律則人聲無此數曲調無此數器色無此數此妄人所為而祖其說者又推而至百四十律二百十六律三百律三百六十律一千八律夫推至萬律亦又何難而世無此聲當奈之何
  五聲或問先臣曰五聲者何宫商角徵羽也宫商角徵羽者何一二三四五也據天地生數則羽一天一生水徵二地二生火角三天三生木商四地四生金宫五天五生土曰羽徵角商宫據五聲自生之數則宫一最下商二次下角三半下半高徵四次高羽五最高曰宫商角徵羽然而宫聲中聲也其聲雖最下而常居高下之中此于五行相生之數所云木火土金水四時相生之序所云春夏中秋冬者每以宫聲居中而以商角徵羽為環生之數則商角在宫上徵羽在宫下即至下者而至高生焉環宫所謂以下作高以高作下簫笛色所謂以宫四居中而上尺在上工六在下者正宫調譜云四一上二尺三工四六五為五聲是也蓋五聲兼高下清濁為言而實則有高下而無清濁其聲本五層竪列由下而高若清濁則一層之中皆兼之如宫本下濁商本次濁然有宫清商清與濁聲並出如宫字是宫聲中濁音宗字是宫聲中清音可驗也
  五聲不宜闕商徵調五聲無闕每一矢歌而五聲具焉其曰宫調曲者謂自一至五之一調也曰商調曲者謂自二至一之一調也周禮大司樂所載凡祀天神地祗四望山川祖妣其于六樂皆無商聲先儒謂非無商聲無商調也不知無商調亦非是還宫之法變宫以後即當繼以商調焉能闕之周禮所定不主還宫而第就各宫自為用則闕一闕二悉聽之耳隋唐後不曉其義凡樂各闕徵調以倣周禮闕商之例此豎儒最可笑處而熹事小說家復造言隋時萬寶常善聽樂聲煬帝江都之幸嘆曰宫聲不復返矣後果驗此皆不識聲而妄為曉事以誣樂者儒者採入正史而不之察毋論萬生庸工但曉京氏六十律而不知用者即以宫聲言之謂宫亂則荒其聲近荒散則有之謂為不返則宫聲未亡何能一往不返也
  五聲圖
  角第三聲第二聲第一聲第五聲第四聲
  九聲四清聲聲祗有五而歌曲者每一調之中其聲必不止于五而于是清聲生焉如歌者五聲既周欲再上一聲則第六聲也又再上一聲則第七聲也第六第七則何以但止于五曰第六聲即第一聲也第七聲即第二聲也聲有高下而五聲既周則雖設層次而聲之高下正同謂之清聲此即師曠所謂清徵清角杜預所謂四清聲唐樂所謂十二清聲者如第一聲為宫聲則第六聲為宫清第二聲為商聲則第七聲為商清推而至于第八第九皆然然而止于第九聲無第十聲者以羽聲無清凡歌聲曲調器色無不止于是而不可上也再上則出調矣故曲調名九宫不名十宫以是也此即古所稱九歌九則楚詞所稱九章九辨九嘆者此亦自然之成數不可強也
  九聲四清圖
  角 商 變宫宫 羽 變徵徵
   清  清    清
  笛色譜 上 乙四 六 凡工
   仩  伵     仜
  七聲二變聲若古樂相傳又有七聲七聲者即國語所云七律漢書所云七始也大抵五聲次第皆相隔均等獨宫商之間與徵羽之間相隔較倍然又非他聲可間于是于倍隔之次仍立宫徵二聲以實之其不竟去此二刌者以旋宫之法由漸而移儻移商角于二刌之間則必用其聲故存之所謂五聲為聲用七聲為調用是也其名為變聲者非周禮再變三變四變五變之變此以換調為變又非三陽三隂上生下生不及正數為六變之變三陽律下生三隂律上生不及正數者有六變又非倍聲半聲以倍為正以半為變之變倍者正律如黄鐘九寸變者半律如黄鐘之變為四寸半不過以二律與五聲不諧故曰變耳如簫笛色每七穴祇用五穴不過五聲而二穴嘗閟而不用如宫調以四為宫則乙凡不用可驗舊列變宫在宫右為宫前一位變徵在徵右為徵前一位此與隔八相生旋相為宫之法俱不合今正之二變沿誤二變者變宫變徵也舊以應鐘為變宫㽔賔為變徵則三代典籍從無明文惟淮南子有姑洗生應鐘比于正音故為和應鐘生㽔賔不比于正音故為繆二語應鐘變宫在南吕羽之後不雜五聲正音中故和㽔賔變徵雜入正音角羽之間故繆而范蔚宗後漢志中則亦載入之此沿誤之所由始而世從未之考正也按其說則以宫生徵徵生商商生羽羽生角五聲相生之次已窮則須仍從宫始而以徵繼之但五聲既周則此宫徵嫌于重複故以此當二變之名不知五聲既窮則仍生五聲所謂還相為宫者未嘗重複且重複非變也若謂㽔賔不能下生大吕于此有變大吕為丑位列在前為上㽔賔為午位列在後為下故㽔賔生大吕不能下生為變則變從大吕起不從應鐘㽔賔起也若謂姑洗生應鐘時于三分損一之數尚餘一分為變姑洗六十有四三分損一每分各得二十有一尚餘一分故五聲之正至此而窮謂之變則損益之法推算不窮既餘一分則將此所餘一分又三分而損其一未為變也即將所餘一分析而為九損其三分之一乃得四十二分餘九分分之六若謂黄鐘宫與太簇商太簇商與姑洗角各隔一宫林鐘徵與南吕羽亦隔一宫惟姑洗角與林鐘徵隔二宫南吕羽與黄鐘宫亦隔二宫故為變謂黄鐘太簇姑洗林鐘南吕相去各一律則音節和姑洗與林鐘南吕與黄鐘相去隔二律則音節變今㽔賔應鐘適居二律之間為二變則角徵之間當先從角羽宫之間當先從羽宜曰變角變羽不宜曰變宫變徵也葢有正始有變豈有正未及而先有變者况黄鐘至中吕為上六辰自黄鐘子至中吕已止㽔賔至應鐘為下六辰自㽔賔午至應鐘亥止上下相生則每于上下相界之次多隔一宫中吕㽔賔在己午相交之際應鐘黄鐘在亥子相交之際皆隂陽相嬗處各隔一宫此亦天地自然之數非有强者然而不礙者以聲不隨數轉也惟史記配法硬以姑洗配角林鐘配徵南吕配羽則五聲相周次第有礙與還宫相生二法不合若以姑洗為徵㽔賔為羽則自無此病此是相生正數觀史記律書又自以姑洗為羽南吕為徵林鐘為角則其自相矛盾全然不執可知矣假若以應鐘為變徵則七聲已畢自大吕起當必又以宫徵商羽角為度而自大吕至中吕自中吕至黄鐘皆隔一宫則豈有同是五聲相旋而一有變一無變之理以十二律配七聲則所餘五律止五聲矣五聲無二變矣同是五聲增為七律而五聲可再七律不可再之理五聲加二變是増為七律也然自大吕起祗餘五律則再周祗有五律無七律矣且凡事須有實落聲音之道既已虚眇難明故千古昧昧則必先将聲之所次考驗實落庶可言樂今于宫前徵前有何變聲試于人聲考之有是否于簫笛色按之有是否于琴瑟鐘石歴歴推求之有是否且必實考其變聲端在何處于人聲于曲調于器色皆齊一均等無所差誤然後可也不然是妄也故其妄有五無着落一也次第亂二也可一不可再三也十二律不得周全四也無旋宫之法五也
  二變隔二律之誤或問律吕新書以隔二律為二變之說先教諭曰此是妄語十二律隂陽相間隂從隂陽從陽皆隔一律故黄鐘與太簇則中隔一隂律林鐘與南吕則中隔一陽律至陽又從隂隂又從陽則皆隔二律故以姑洗從林鐘則中隔隂陽二律以南吕從黄鐘則中隔陽隂二律此皆一定之數無正變者今以黄鐘太簇祇隔一律謂之正姑洗林鐘相隔二律謂之變則自黄鐘至應鐘以為隂從陰陽從陽則皆隔一律以為陰陽相從則皆隔二律以為正則皆正以為變則皆變矣或曰不然黄鐘至太簇林鐘至南吕則皆值五聲之名若姑洗至㽔賔南吕至應鐘則㽔賔應鐘並于宫角無所名也無所名則不得不以變目之則又非是夫㽔賔應鐘亦不幸而遇算律者祇以五聲配十二律耳考相生之法則五聲之外各有所配未見㽔賔應鐘便無名也且五聲所配祇得五律即加二變亦祇七律其餘五律尚閒也先王造律特設十二名而懸此五律將安所用即舊時算律者亦何以耐之而不之計此真不可解者七律二變聲圖
  變徴第六聲第七聲
  第五聲        第一
  
  角第四       聲聲
  第三聲變宫第二聲
  十二律十二律者以五聲加二變為七律又加四清聲為十一律又加一變清為十二律五聲四清共九聲謂之聲七律一變清共八聲謂之調
  六律十二律即六律以隂陽各六也陽律黄鐘太簇姑洗㽔賔夷則無射此在諸書盡同者若隂律則國語為大吕夾鐘中吕林鐘南吕應鐘而周禮又作大吕應鐘南吕林鐘仲吕夾鐘漢書又作林鐘南吕應鐘大吕夾鐘仲吕各不同又周禮以夾鐘為圜鐘林鐘為函鐘中吕為小吕要是無所表識故立諸名無闗係者又隂律國語曰間周禮曰同漢書曰吕
  五聲配十二律十二律配五聲古無明文惟吕覽有上下相生之法管子有三分益去之數然于十二律未嘗明分何

  律為宫何律為商其歴作配合自史記始但史記又自相矛盾不可為訓按史律書初以九九八十一為宫則黄鐘也配五音自此始五十四以為徵則林鐘也七十二以為商則太簇也四十八以為羽則南吕也六十四以為角則姑洗也隨又云黄鐘長八寸十舊誤作七分一宫八寸十分一者正九九八十一也此黄鐘之數與宫數相合者也至于大吕長七寸五分三分一無五聲所屬之名太簇長七寸十舊誤作七分二角所云七寸十分二者太簇八寸八九七十二也然而初為商此為角何也夾鐘長六寸一分三分一又無五聲名姑洗長六寸十舊誤作七分四羽所云六寸十分四者姑洗長七寸一分七九六十三加一為四正姑洗數也而初為角此為羽何也若夫仲吕長五寸九分三分二徵則前以林鐘為徵矣此又以仲吕為徵㽔賔長五寸六分三分一無名林鐘長五寸十舊誤為七分四角所云五寸十分四者林鐘六寸六九五十四正林鐘數也林鐘為徵此為角何也夷則長五寸四分三分二商初以太簇為商矣此又以夷則為商南吕長四寸十舊誤為七分八徵所云四寸十分八者南吕長五寸三分五九四十五又加三分正四十八南吕數也初為羽此為徵何也無射長四寸四分三又無名若應鐘長四寸二分三分二羽則初以南吕為羽矣此又以應鐘為羽然則歴書所謂太簇商姑洗角林鐘徵南吕羽者皆並非定辭而舉世奉之以為不易之數牢不可破真悖誕之甚者也至其又云上九商八羽七角六宫五徵九夫既以宫為九寸而又以上為九以宫為五此或有誤至于商八則仍用太簇八寸不用夷則羽七則又用姑洗七寸不用南吕角六則又用林鐘六寸不用姑洗展轉紏繣都不可解
  十二律圖
  㽔賔中吕姑洗夾鐘太簇大吕黄鐘
  羽變徵 徵 角 商變宫 宫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應鐘無射南吕夷則林鐘
  清 清 清 清 清十二十一 十 九 八
  十二律配七律十二律配七律自吕覽始然所配恰合此周末言樂猶較勝于西京者也其以七調列上層謂之上以五調列下層謂之下上為正調下為清調上之生下下之生上與三分損益隔八相生之數俱甚相符三代之樂迄今猶可捉摩者藉此而已間嘗究推之以黄鐘大呂太簇夾鐘姑洗中呂㽔賔七律列上層者正七調也一黄鐘為宫二大吕為變宫三太簇為商四夾鐘為角五姑洗為徵六中吕為變徵七㽔賔為羽為七調其餘五聲列下層不立調為七調之清聲一林鐘為宫清列黄鐘宫下二夷則為變宫清列大吕變宫下三南吕為商清列太簇商下四無射為角清列夾鐘角下五應鐘為徵清列姑洗徵下共五清而中吕變徵與㽔賔羽皆高而無清而十二律終焉以此相生則上生下皆隔八而生清下生上皆隔八而生正無所參變以此旋宫則自黄鐘至㽔賔自大吕至林鐘凡七周而仍返之黄鐘之始無少間斷此真三古相傳之遺法而西京以還徒知史遷京房二學而不明吕覽宜其戾也
  十二律上下相生圖
  黄鐘宫 隔八下生林鐘  林鐘宫 隔八上清 生太簇
  大吕變 隔八下宫 生夷則  夷則變宫隔八上清 生夾鐘
  太簇商 隔八下生南吕  南吕商 隔八上清 生姑洗
  夾鐘角 隔八下生無射  無射角 隔八上清 生中吕
  姑洗徵 隔八下生應鐘  應鐘徵 隔八上清 生㽔賔
  中吕變 隔八無徵 下生
  㽔賔羽 隔八無下生
  隔八隔六或問先臣曰隔八者何也曰隔八者所以周七聲也七聲周則得八矣曰何以不周五聲曰左則周七聲右則周五聲此左右以環圖言之若如前圖則順為左逆為右今以相生考之左數則隔八右數則隔六謂從黄鐘起逆數至林鐘剛得六位隔六者周五聲也
  隔八不宜生六十律隔八相生除七得八正以有二變在中故以七為度所謂七律也京房以隔八相生造六十律從無二變則何不隔六相生乎以五乗十二則為六十以七乗十二則為八十四隋唐間有以七律周十二宫為八十四調此稍知六十律之謬而更為之者特調數無是多耳若京房之法則于從來設七律十二律之本意并隔八相生之本法一概蕩盡而作律吕新書者必禀之為程憲可嘆也已








  竟山樂録卷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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