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問 (四庫全書本)/卷12

卷十一 經問 卷十二 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經問卷十二
  翰林院檢討毛奇齡撰
  李日焜蕭山人係兼汝先生之子康熙壬子舉人問微子微仲趙氏本無註而後人祇以微仲為微子之弟已耳近淮安閻氏謂微仲是微子之子微子有二子長微伯死微子不立微伯之子腯而立次子微仲檀弓所云舍孫腯而立衍者即微仲也此可信否
  曰檀弓所謂舍孫腯而立衍者固是微仲然是微子之弟非微子子也家語微子卒其弟曰仲思名衍繼微子後而史記亦云微子開卒立其弟衍是為微仲所云其弟謂微子弟也其云舍孫立衍者謂微子之子死不立孫腯而立弟微仲也自鄭氏註禮記謂微子適子死立其弟衍遂有疑衍是庶子為適子之弟者此終是誤解考殷代傳嗣之法先傳及而後傳世及者兄終弟及如微子傳弟衍是也世者父子相繼謂傳弟之後弟即傳己子而不傳兄子兄孫如微仲傳已子稽而不傳微子之孫腯是也此是殷法至微仲傳子宋公稽後始不稱微而稱宋始遵周法必傳世之窮然後傳及然入春秋後猶有宋宣傳弟宋穆而宋穆不守成法復傳之兄子以致大亂此已事也故微子傳微仲謂之傳及若微仲是微子之子則微子舍適立庶非殷法又非周法于禮家何取焉且微子之子不得稱微伯與微仲也微是畿内國名紂以封其兄而其後武王伐紂仍使居微故仲以微君介弟稱為微仲猶季朼以吳君之弟稱吳季也若微子之子則長世子次公子也雖蔡叔之子亦稱蔡仲然彼仍封于蔡故仍以蔡名微子之子未嘗再封微也即周初立國尚有襲殷遺法傳弟者魯伯禽之子考公傳弟煬公是也然㫁無魯公之子稱魯伯魯仲者此必見衛世家康叔之子即名康伯謂國號可襲稱而作系本世記及古史考諸書者遂偽造此名不知康叔國號康伯者諡也且孟子稱微子微仲與王子比干箕子膠鬲輩同時並稱且稱為賢人又稱相與輔相之又稱久而後失則直是商辛老臣何微子之子之有
  王錫問曾子問攝主不綏鄭氏謂綏祭即周禮墮祭謂尸取物擩于醢而祭于豆間如論語𤓰祭之祭然在周禮無墮字祇守祧有藏隋小祝有贊隋是豆間之祭此必以隋誤墮者然是食祭名也至郊特牲有詔祝于室坐尸于堂語而鄭註忽云入以詔神于室又出以墮于主前則非祭食神反祭主矣且又云主人親制其肝豈洗肝于鬱鬯而燔之者乃復以之祭主耶
  此名挼祭儀禮特牲所云祝命尸挼祭之謂挼物于醯醢菹鹽而祭之豆間又謂之擩祭即周禮九祭之一以挼擩食物為祭也其又名綏如曾子問不綏不旅者以字形相近又名隋如周官贊隋藏隋者以字聲相近也若鄭氏作墮則又從隋而變形易聲總是此祭非有誤也祇郊特牲詔祝于室坐尸于堂並無燔蕭洗鬯制肝墮祭諸節而鄭氏以意為制一如大文所固有而連翩摭入故唐儒亦謂此必攙漢時制禮而推廣立言豈其然耶第詳其大旨則仍是挼祭而詔主擩物如事生者當時尸主出堂尸席在戸西南面主席在奥南東面先取牲膟膋燎于罏炭洗肝于鬱鬯而燔之既已詔于室矣又出而分減肝膋而墮于主前然且親制其肝絶而不離所以示墮祭之用此蓋為主墮設也夫尸當挼物主亦墮祭事死如生以此明孝不然燔餘之肝何所取敬而以此祭主誤矣凡食祭必用肝肺觀士虞禮少牢特牲皆以肺肝為挼祭可驗
  沈昌祚問曲禮毋勦説毋雷同勦説者勦襲其説也如此則猶之雷同矣
  勦是𠞰絶非勦襲也尚書天用𠞰絶其命惟絶襲同音故訛絶為襲耳此勦字即是抄字左傳崔慶之盟讀書未終晏子抄答易其詞謂讀盟書未終晏子抄奪其説而代為答以改易其詞此正勦説之解人方有言而我截其言而自為説以代為之終此與兵家𠞰截抄略並同故曰抄曰勦皆與雷同正相反一是奪人説一是和人説而鄭康成註反云取他人之説而為己説則又雷同矣古無勦襲語即或有之亦如羊祐傳不為掩襲之襲亦主抄取言非蹈襲也
  又問食之用箸不知起于何時曲禮毋放飯謂手就器中取飯若黏著指者不得仍放之器中則周時尚以手取食矣史稱紂為象箸如之何
  曰食自有箸觀禮曰飯黍毋以箸則非飯黍用箸矣又曰羮之有菜者用挾其無菜者不用挾則挾即箸矣故鄭註曰今箸名挾提是挾與箸古皆有之特用不用耳古禮飯不用箸止用手然又有不同一説禮飯不同器而用手毋放飯是也非禮飯則同器而亦用手共飯不澤手是也故古有尊敬而用手者儀禮特牲祝命尸挼祭之謂以手挼物置之豆間之地此敬用手也有以䙝用手者小雅攘其左右嘗其旨否謂攘其左右手而嘗□饁之旨否如後世左手持杯右手持螯類即䙝用手也此雖以意推之非有嘗據然概可睹耳
  問春秋有鸜鵒來巢舊皆以為夷狄之禽來巢中國故記異也今按之即是鴝鵒則何異矣豈魯無鴝鵒耶
  曰鸜鵒即鴝鵒一名鳲鳩在魯亦有之所異者來巢耳召南維鵲有巢維鳩居之謂鳩性拙不能為巢嘗攘鵲巢而居之則非巢居之鳥可知今公然來巢則異矣故越亦有鴝鵒俗名□□兒童每云□□□□牆上做窠是真穴居非巢居者自公穀不辨名物妄云夷狄之禽不入中國且又道聽非巢居之鳥又云宜穴而又巢而漢世公穀早出學春秋者皆宗之是以劉歆曰羽禽之孽而班氏五行志亦云夷狄穴藏之禽來至中國為昭公出奔之兆而註書如顏師古輩雖疑非夷狄禽然又翻辨其不穴處則兩失之矣若考工記云鸜鵒不踰濟此真戰國人之書其時傳聞春秋有是文而不考其實必謂魯國無是鳥而魯地有濟即以不踰濟為言吾不知其所為不踰濟者是北來踰濟南來踰濟以為北來耶則南方歲時記五月養鴝鵒教言語非北鳥也以為南來耶則召南維鳩居之曹風鳲鳩在桑未嘗盡屬之南也况濟界齊魯但分東西而不分南北春秋稱濟東濟西是也魯地在濟東西俱有田邑安能踰之
  姜兆驊康熙丙子科舉人㑹稽人問論語齊景公待孔子章有吾老矣不能用也句此老字在前儒無解及者淮安閻氏謂孔子在齊當景公三十三年距其薨于辛亥尚相去二十五年奈何輙自稱老耶必其年當六十歲禮六十曰老故云耳其説何如
  曰孔子在齊不知何年據齊世家齊景公三十一年魯昭公奔齊而孔子世家謂昭公奔齊後魯亂孔子適齊未嘗定為景公之三十三年也且景公三十三年即魯昭之二十七年其距景公卒當自昭二十八年至三十二年越五年加以定公十七年至哀公五年而後春秋書齊侯杵臼卒是相去二十七年非二十五年也本欲証其年而計年不確斯亦已矣乃又曰是年當六十歲夫景公卒時亦未知何年若以六十歲而加二十七年則已八十有七矣以八十七歲之君而尚未定嗣致公子爭立已為不合且當時羣臣諫者止曰君之齒長又曰景公老惡言嗣事未嘗云耄也又且時所立者為晏孺子也倘景公九十而尚有孺子子者左氏必専記之為殊事矣
  然而六十非無據也閻氏云景公為魯叔孫氏所出當叔孫宣伯奔齊時納女于齊靈而生景公實在成之十七八年至襄二十五年而景公立則己二十七八歲矣計之立後三十三年則正當六十吾老之言此真有據乎
  曰不然叔孫宣伯以成十六年奔齊當是時未嘗納其女于齊靈也至襄二十五年立景公時傳云叔孫氏還納女于靈公而嬖乃生景公則其還時實不知在何年其納女靈公亦不知在何月日爾時成公方怒穆姜又未死季文孟獻皆在朝用事而通國之人共為盟戒以逐之至臧武仲奔邾時尚能引其辭以明監戒而謂十六年奔齊而即能還魯此夢語也且年必有定其所云十六七年者十六乎抑十七乎十六則景公立年當二十七十七則其立年當二十八天下無兩岐其數以記年歲者如是則六十非六十也一云杜註叔孫還是齊之羣公子名則齊無叔孫氏大誤
  然則吾老何居
  曰何晏論語註曰以聖道難成故言老不能用此隂中于晏平仲當年不殫累世莫究之語而發為是言不必實指年歲也曲禮恒言不稱老不必某歲始不稱也杜詩短歌行眼中之人吾老矣亦不知杜甫是年為何歲也
  陳佑字士曽秀水人問孔子為司冦經無明文即春秋定十年夾谷之㑹亦但有孔子相三字不知何官惟史世家有由司空為大司冦定十年㑹于夾谷孔子攝相事十四年又云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冦行攝相事則皆無所據而近作孔子年譜者自定十年至十四年皆曰為司空並非司冦未知孰是
  孔子為魯司冦見于孟子惟由司空進司冦則雜見家語而史世家襲之然祗在定十年耳史遷作世家倉卒不檢㸃見家語相魯篇有由司空為大司冦語而在始誅篇又有孔子為魯司冦攝行相事語誤認作兩時遂于定十年云為司冦定十四年又云為司冦以致胡安國作春秋傳謂十二年孔子墮成不克由十年為司冦時未至大用其權不足故不能墮必至十四年大用後而道始可行而不知史記之謬兩為司冦再為司空甚至昭七年夫子為委吏時即有由是為司空語此是謬文非實録也若近世年譜謂十四年以前祗為司空則左傳于十二年夫子命申句須伐費人時杜氏即云為司冦矣此皆盲人瞎馬無足道者第春秋傳文並不及夫子官職不特無司冦字即攝相之事亦並無有考商制三公稱相如仲虺為成湯相傅説爰立作相而周無其名雖周公相成王管仲相桓公亦間稱相而終非官稱况季氏歴相數世夫子以異姓卿士得代孟孫為司空司冦已屬異數况敢代季氏執政而攝其相事果爾則齊人餽女樂夫子直麾去已矣季氏焉得而受之按春秋傳云夾谷之㑹孔丘相其所謂相即儐相之相周禮所謂接賓曰儐詔禮曰相者凡盟㑹壇坫必有一詔禮之官而孔子為之此如齊侯如晉晉士匄相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昭公如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同一官稱其曰攝者或當時以孔子司冦不宜作相猶祝佗以太祝不當相衛君見辭一類而後人不察即疑為宰相行攝夫相為商官宰相為秦官周無是也且夫子亦安能即致此也
  然而司空司冦皆卿名也魯之三卿則三家並為之何有于夫子此豈三家之外夫子别為一卿乎抑亦即此三卿而夫子代為其一乎且三卿之名止司徒司馬司空也若増司冦一名即六卿矣侯國焉得有六卿也且司冦卿名也近淮南閻氏謂孔子初命為大夫而非卿不知何據又謂侯國無大小卿魯國焉得有大司冦則是夫子為司冦或有之曰大則未也何如
  魯國三卿季氏為司徒叔孫為司馬孟孫為司空此是左傳文無可疑者特夫子由司空為司冦則或代孟孫為之或别設一官皆不可考惟禮註崔氏説禮云三卿周制凡立司徒兼冡宰之事立司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冦之事則似冡宰宗伯司冦皆司徒司馬司空兼官不必别設孟孫既為司冦則不當又有司空夫子既為司空不當又進為司冦而予謂不然者據春秋傳臧孫紇為司冦夏父弗忌為宗伯皆非孟孫叔孫兼官且隠十一年羽父請殺桓以求太宰是時羽父已掌兵柄見為司馬而尚求太宰且不求司徒而求太宰則太宰非兼官且非司徒之兼官抑可知矣嘗讀書大傳謂天子三公皆六卿為之而分為三等一冡宰司徒二宗伯司馬三司冦司空而三等之中又取每等之下者以為名故曰司徒公司馬公司空公而其餘不然世但知三公為三官而不知六官皆公也由此推之則侯國三卿必仿其制雖六卿皆備而祗以三官為名抑或設冡宰時闕司徒設司冦時闕司空皆未可知是六卿雖具而仍不礙為三卿天子之公與諸侯之卿其制一也若謂孔子祗初命大夫而非卿則六官者卿名也六官在朝名官卿在郷名郷卿若在軍即名軍卿卿可名大夫大夫不得名卿也或者大國三卿皆命于天子次國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魯本次國而夫子又異姓之卿不必為天子所命而命于魯君則容有之然魯君所命歴有明據韓詩外傳云孔子為魯司冦其命辭曰宗公之子弗甫何孫魯孔丘命爾為司冦此是命卿辭非命大夫辭也至謂侯國無大小卿魯但有司冦不當有大司冦則又不然王制侯國三卿俱有下大夫五人其所云下大夫者即小卿也所云五人則公羊謂司徒二人司空二人司馬止一人統為五人其以此為舎中軍之解或未可信然其為小卿則説同也故崔氏禮註謂司徒以下有小宰小司徒二人司空以下有小司空小司冦二人惟司馬下祗小司馬一人為五人是有小即有大小者大夫則大者卿矣夫子為司空或是小卿故其進司冦則加大以别之此正由大夫而進為卿之明証若謂夫子自稱從大夫後則季氏何嘗非魯大夫乎
  王㫤字景修衢州人問孔子適周問禮于老子實不知在何年今觀閻氏四書釋地續云孔子世家載適周事在昭公二十年孔子是年三十莊子云孔子年五十一南見老耼是為定公九年水經注孔子年十七適周是為昭公七年索隠謂孟僖子卒南宫敬叔始事孔子言于魯君而適周是為昭公二十四年是四説者宜何從余曰其昭之二十四年乎蓋曽子問孔子曰昔者吾從老耼助塟于巷黨及堩日有食之惟昭公二十四年夏五月乙未朔日食恰入食限此即從老耼問禮時也若昭二十年定九年皆不日食昭七年日食亦恰入食限然敬叔尚未從孔子遊何由適周蓋余既通歴法而後為是定論云其説何如敢問
  孔子適周問禮老子見家語史記禮記諸書本是實事然但有其事已耳不必問其年也往見近儒多輯孔子年譜久惡其鑿今此更鑿且誤矣史記世家不曽云孔子適周在昭公二十年也世家謂孔子年十七孟僖子病且死使其子懿子南宫敬叔學禮于孔子是年季武子卒為昭公七年然未嘗謂是年適周問禮凡後之謂孔子年十七問禮與駮史記之十七問禮皆誤讀史記者也乃史記又云已而孔子去魯斥齊逐宋衛困陳蔡于是反魯而南宫敬叔言于魯君請與孔子適周魯君與之一乘車兩馬俱適周問禮老子則其距年十七孟僖子病時相去何等實不知在何年其又曰魯昭公二十年而孔子年三十五者此記夫子反周後齊魯搆伐之年並非記孔子適周年也而閻氏謂史記載昭公二十年適周則已誤讀史記矣至謂莊子云孔子年五十一南見老耼是定公九年則亦有誤據公羊傳孔子生于襄之二十一年而史記作二十二年史記襲公羊而訛一為二則當是八年不是九年酈道元水經注作年十七此正誤讀史記而索隠又引家語孔子見老耼有甚矣道之難行語謂非十七之人所能言以駮史記此皆已不善讀書而誣坐人者然史記亦誤讀左傳據左傳昭公七年孟僖子從公至楚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孔丘聖人之後也我若獲沒必屬説與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云云則其所云病不能相禮者謂患不能相禮也非疾病也所云及其將死者謂其後將死之時也非是年病即是年死也故索隠又駮之云病非疾病之謂僖子以昭公二十四年卒不在此年此但解僖子之死與使其子學禮在二十四年亦何曽謂二十四年適周問禮而閻氏又不善讀書不惟誤讀史記并誤讀史記註謂二十四年適周問禮鑿鑿有據何則禮記曽子問載孔子從老耼助塟及堩見日食而春秋昭廿四年夏五月恰記日食且恰入食限則斷在此年此是定論此非精于歴法者必不能解而不知春秋經有前文也前文明云二十有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孫貜卒然後曰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則是孟僖以二十四年二月死距五月日食裁得三月母論敬叔從事夫子在僖子將死所命此時斷未及從事即使從事已久而大夫三月而塟當此卒哭祔廟之際出廬中門尚未有日乃得以一車兩馬從其師適周問禮此不特誤讀諸書并誤讀禮記春秋而以為定論吾不許也况春秋日食凡三十六而昭公之年凡七日食不必二十四年也且所記日食食之已耳並無分數無所謂入限不入限也且及堩謂在道如喪禮不免于堩堩者道也非絃限也
  何垣康熙癸酉科舉人蕭山人問娶妻必告廟此見之春秋楚公子娶鄭鄭公子娶陳其禮甚嚴而儀禮並無告廟之文以致班氏作白虎通亦云娶妻不告廟何謂耶
  吾已有説在昏禮辨正卷矣請略言之娶妻三告廟一是告迎曲禮齋戒以告鬼神是也一是告至易歸妹上六士刲羊告廟是也一是告謁廟春秋書朝廟穀梁云薦舎于廟是也自士昏禮失此文反使易禮春秋一概屏廢夫三代言禮家亦惟有易詩書春秋并禮記耳曾見孔孟以前經史諸子有一及儀禮周禮乎有及儀禮周禮一字一句乎有一及二禮名乎二禮與禮記俱出自戰國而禮記引經多與經合周禮次之儀禮抑末矣若春秋則舊稱禮經晉韓宣子見春秋謂周禮在魯此真周禮也且儀禮禮之儀也嘗考昏喪祭三禮其為儀可疑甚衆即就昏六禮言之夫昏重壻家以著代也若婦家則無何而應之者也今儀禮婦家自納采以至親迎凡六禮六告廟迎賓醴賓無不于廟中行事而壻家反無一焉將祭統所云請君之玉女以共事宗廟昬義所謂事宗廟而繼後世者而反無廟無祖宗不告聘又不告迎娶此正春秋所云不有其祖誣其祖者而謂其禮可行乎
  若婦至則儀禮但有父命壻迎而並無壻告父母之文且春秋明云昏禮不稱主人所以養廉逺恥也而儀禮反以壻為主人則又謂何
  詩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夫所謂告父母者非壻親迎時父母命之之謂也謂子告父母也蓋娶必告迎于廟此誰告父母告之也婦至必告至于廟此又誰告亦父母告之也則必子先告父母而後父母得就廟告之然且婦入謁廟必父母率之而入則父母已見婦為主人矣蓋婚喪必有主人喪有喪主昏有昏主皆父母為之公羊謂昏禮不稱主人惟天子有然何則以天子必無父者也故天子娶婦必以同姓諸侯為之主如春秋桓王娶王后于紀以魯桓為主昏是也若大夫士庶則有父為主矣壻無自為主娶妻之禮縱無父以母為主若并無母即以伯叔父為主如曽子問父母不在則壻之伯父致命于女氏是也今儀禮乃以壻為主人曰婦至主人揖婦而入則將置父母于何地夫壻迎婦家婦父己𤣥端迎壻于門外揖而入廟則婦至壻家壻父亦當𤣥端迎婦于門外揖入謁廟所謂迭為主賓也故是日壻之父母非不見婦但其見婦行主賓之禮以婦為賓而身為主拜則讓拜行則讓行必至詰朝然後婦以特豚筐笲行子婦之禮専拜舅姑謂之婦見謂之成婦禮不幸壻父母亡則婦必三月始入廟而見舅姑扱地奠菜謂之廟見亦謂之成婦禮則是婦至以賓禮見故舅姑稱主人以婦為賓也必至質明以婦禮見然後稱子婦稱成婦禮此考之易詩禮春秋而皆然者儀禮不識昏主且不識壻無自主之禮婦家以婦父為主人而壻家則壻自主之是不特無恥并無主無祖無父母而行之至今吾如之何













  經問卷十二
<經部,五經總義類,經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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