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文衡 (四庫全書本)/續集卷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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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七
  宋 滕珙 撰
  新政類
  謂講學脩攘任賢今日急務
  孝宗皇帝即位詔求直言先生應詔言事故有是䟽餘見後叚
  此叚首荅聖詔次論講學脩攘任賢三事以新政之初天下非常之望在於今日所宜端本正始以應有爲之㑹
  臣伏讀詔書有曰朕躬有過失朝政有闕遺斯民有休戚四海有利病並許中外士庶直言極諫者臣竊以陛下潛德宮府幾三十年不邇聲色不殖貨利無一物之嗜好形扵宴私無一事之過失聞於中外昧爽而朝嚴恭寅畏仁孝之德孚于上下所以大係羣生之仰望濬發太上之深慈以至於膺受付託奄有萬方者其必有以致之矣然則聖躬之過失臣未之聞也今者臨御未幾而延登故老召用直臣抑僥倖以正朝綱雪寃憤以作士氣貢奉之私不輸於内帑恭儉之德日聞於四方凡天下之人所欲而未行所患而未去者以次罷行幾無遺恨然則朝政之闕遺臣亦未之聞也至於斯民之休戚四海之利病則有之矣臣屏伏閩陬十有餘年足迹未嘗及乎四方其見聞所及之一二内自隱度皆非今日所宜道於陛下之前者不敢毛舉以溷聖聽至若隂拱噤黙終不爲陛下一言則又非臣之所敢安也臣聞召公之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孟子之言亦曰雖有智慧不如乗勢方今天命之眷顧方新人心之蘄向方切此亦陛下端本正始自貽哲命之時因時順理乗勢有爲之㑹也又况陛下聖德隆盛天下之人傳誦道說有年于茲今者正位宸極萬物咸覩其心蓋皆以非常之事非常之功望於陛下不但爲守文之良主而已也然而祖宗之境土未復宗廟之讎恥未除戎虜之奸譎不常生民之困悴已極方此之時陛下所以汲汲有爲以副生靈之望者當如何哉然則今日之事非獨陛下不可失之時抑國家盛衰治亂之幾廟社安危榮辱之兆亦皆决乎此矣蓋陛下者我宋之盛主而今日者陛下之盛時於此而不副其望焉則祖宗之遺黎裔胄不復有所歸心矣可不懼哉可不懼哉臣愚死罪竊以爲聖躬雖未有過失而帝王之學不可以不熟講也朝政雖未有闕遺而脩攘之計不可以不早定也利害休戚雖不可徧以䟽舉然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也蓋學不講則過失萌矣計不定則闕遺大矣本不端則末流之弊不可勝言矣巳上三事各具本類壬午應詔封事孝宗新政
  謂今日當於三事果斷力行
  按先生書其中論講學之道多警戒君心定脩攘之計多屏絕和議至於言任賢之要又指斥近習頗忤時論遂復得祠
  此叚専言初政端本正始之意
  蓋天下之事至於今日無一不弊而不可以勝陳以獻言者之衆則或已能略盡之矣然求其所謂要道先務而不可緩者此三事是也夫講學所以明理而導之於前定計所以養氣而督之於後任賢所以脩政而經緯乎其中天下之事無出乎此者矣伏惟陛下因此初政端本正始自貽哲命之時因時順理乘勢有爲之㑹於此三言深加察納果斷力行以幸天下則夫所謂不可勝陳之事凡見於議者之言而合乎義理之公切於利害之計者自然循次及之各得其所若其不然雖有求治之心而致之不得其方雖有致治之方而爲之不得其序一日恭儉勞苦憂勤過甚有所不堪而不見其效則亦終於因循怠惰而無所成矣豈天下之人所以延頸舉踵而望陛下之初心哉至於是時雖欲悔之臣恐其倍勞聖慮而成效不可期也又况旱蝗之災環數千里陛下始初清明行誼未過而天戒赫然若此其甚其必有説矣臣愚竊以爲此乃天心仁愛陛下之厚不待政過行失而先致其警戒之意以啓聖心使聖德大羙始終純全無可非間如商中宗周宣王因災異而脩德以致中興也是宜於此三術屡省而亟圖之以順民心以合天意以陛下之聖明必將有以處此愚臣所慮獨患議者不深惟其所以然之故以爲其間不免有所更張或非太上皇帝之意者陛下所不宜爲以咈親志臣竊以爲誤矣恭惟太上皇帝至公無私合德天地臨御三紀艱難百爲其用人造事皆因時循理以應事變未嘗膠於一定之説先後始末之不同如春秋冬夏之變相反以成嵗功存神過化而無有毫髪私意凝滯於其間其所以能超然逺引屣脱萬乘而不以爲難者由是而已本其傳位陛下之意豈不以陛下必能緝熈帝學以繼跡堯禹乎豈不以陛下必能復讎啓土以增光祖宗乎豈不以陛下必能任賢脩政以惠康小民乎誠如是也則臣之所陳乃所以大奉太上貽謀燕翼之聖心而助成陛下尊親承志之聖孝也議者顧欲守一時偶然之跡一二以循之以是爲太上皇帝之本心則是以事物有形之粗而語天地變化之神也豈不誤哉且古者禪授之懿莫如堯舜之盛而舜受堯襌二十有八年之間其於禮樂刑政更張多矣其大者舉十六相皆堯之所未舉去四㐫皆堯之所未去然而舜不以爲嫌堯不以爲罪天下之人不以爲非載在虞書孔子録之以爲大典垂萬世法而况臣之所陳非欲盡取太上皇帝約束紛更之也非貴其所賤賤其所貴而悉更置之也因革損益顧義理如何爾亦何不可而陛下何嫌之有哉願早圖之以幸天下毋疑於臣之計也若夫戰守之機形制之勢則臣未之學不敢妄有所陳然竊聞之上流督帥物望素輕黜陟失宜效於已試下流戍兵直棄淮甸長江之險與敵共之斯乃古今之所共憂愚智之所同惑臣雖鄙闇亦竊疑之况今秋氣已高敵情叵測傳聞洶洶咸謂或當復有去歲之舉雖虗實未可知然是二者實強弱安危形勢所係呼噏俯仰之間未足以喻其急也願陛下并留聖意臣不勝大願
  謂當謹初政以重自新
  先生初除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説書㑹光宗即位趣入召對先生嘗草奏䟽凢十事欲以爲新政之助時執政有不合者於是力辭新命除秘閣脩撰仍奉外祠遂不果上
  此叚專言十事不可一闕之道
  臣竊惟皇帝陛下有聰明睿智之資有孝友溫恭之德有寛仁博愛之度有神武不殺之威養德春宫垂二十年一旦受命慈皇親傳大寳龍飛虎變御極當天凢在覆載之間稍有血氣之屬莫不延頸舉踵觀德聽風而臣適逢斯時首蒙趣召且辱賜對得近日月之光感幸之深其敢無説以效愚忠之一二蓋臣聞古之聖賢窮理盡性備道全德其所施爲雖無不中於義理然猶未嘗少有自足之心是其平居所以操存省察而致其懲忿窒慾遷善改過之功者固無一念之間斷及其身之所履有大變革則又必因是而有以大警動於心焉所以謹初始而重自新也伊尹之告太甲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又曰今嗣王初服厥命惟新厥德召公之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㐫命歴年知今我初服肆惟王其疾敬德蓋深以是而望於其君其意亦已切矣今者陛下自儲貳以履至尊由監撫而專聽斷其爲身之變革孰有大於此者則凢所以警動其心而謹始自新者計已無所不用其極矣而臣之愚猶竊有懼焉者誠恐萬分有一所以警動自新之目或未悉舉則釁孽之萌將有作於眇綿之間出於防慮之外者是以輒忘踈賤而妄以平日私憂過計之所及者深爲陛下籌之則若講學以正心若脩身以齊家若逺便嬖以近忠直若抑私恩以抗公道若明義理以絕神奸若擇師傳以輔皇儲若精選任以明體統若振綱紀以厲風俗若節財用以固邦本若脩政事以攘夷狄凡是十者皆陛下所當警動自新而不可一有闕者也巳上十事各具本類己酉擬上封事光宗初政
  時政類
  謂當嚴天理人心之辨
  先是先生除江西提刑至是春正月元日促奏事之任六月入對延和殿上奬諭甚渥是日除兵部郎官㑹前數日與本部侍郎林栗言論不合先生於是丐祠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
  此篇專以天理人欲辨君德治道之得失舉而歸之於敬之一字學力精到非淺末所及
  臣竊惟陛下以大有爲之資奮大有爲之志即位之初慷慨發憤恭儉勤勞務以内脩政事外攘夷狄汛掃陵廟恢復土疆爲己任如是者二十有七年于茲矣而因循荏苒日失歲亡了無尺寸之效可以仰酬聖志下慰人望不審陛下亦嘗中夜以思而求其所以然之説耶以爲所任者非其人則陛下之神明豈可謂所任盡非其人以爲所由者非其道則陛下之仁聖豈可謂所由盡非其道以爲規模不定則陛下之規模嘗定矣以爲志氣不立則陛下之志氣嘗立矣然且若是何耶臣誠愚賤竊爲陛下惑之故嘗反覆而思之無乃燕閒蠖濩之中虗明應物之地所謂天理者有未純所謂人欲者有未盡而然歟天理有未純是以爲善常不能充其量人欲有未盡是以除惡常不能去其根爲善而不能充其量除惡而不能去其根是以雖以一念之頃而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幾未嘗不朋分角立而交戰於其中故其所以體貌人臣者非不厚而便嬖側媚之私顧得以深被腹心之寄所以寤寐豪英者非不切而柔邪庸繆之軰顧得以乆竊廊廟之權非不樂聞天下之公議正論而亦有時而不容非不欲堲天下之䜛説殄行而亦未免於誤聽非不欲報復陵廟之讐耻而或不免於畏怯茍安之計非不欲愛養生靈之財力而或未免於歎息愁怨之聲凢若此類不一而足是以所用雖不至盡非其人而亦不能盡得其人所由雖不至盡非其道而亦不能盡合其道規模蓋嘗小定而卒至於不定志氣蓋嘗小立而卒至於不立虗度歲月以至於今非獨不足以致治而或反足以召亂非獨不可以謀人而實不足以自守非獨天下之人爲陛下惜之臣知陛下之心亦不能不以此爲恨也間者天啓聖心日新盛德奮發英斷整頓綱維蓋有意乎天理之純而人欲之絕矣然臣竊以其事觀之則猶恐其未免乎交戰之患也蓋詰傳寫漏洩文字之罪則便嬖側媚之流知所懼矣然而去者未逺而復還存者更進而愈盛則知陛下親寵此曹之意未衰也罷累年竊位弄權之奸則柔邪庸繆之黨知所懼矣然而希次補者襲其迹以僥倖而不訶當言責者懐其私以緘黙而不問則知陛下委任此軰之意猶在也増置諌員斥遠邪佞則兼聽之羙固有以異乎前日矣然可諫之端無窮則其或繼進而愈切未知陛下果能納而用之否也辨明誣枉慰撫孤直則燭幽之明固有以異乎前日矣然造言之人無責則其或㨗出而益巧未知陛下果能逺而絕之否也謝却傲使嘉奬壯圖宜若可以勵茍安之志矣而置將之權旁出奄寺軍政敗壊士卒愁怨則恐未有以待天下之變振廪蠲租重禁科擾宜若可以寛疲民之力矣而監司不擇守令貪殘政煩賦重元元失職則恐未有以固有邦之本即是數者而論之則是所謂天理者雖若小勝而所謂人欲者終未盡除也夫以陛下之神聖仁明涖政之乆圖治之切宜其晏然高拱以享功成治定之安乆矣而歲月逾邁四顧茫然隂陽方爭勝負未决不知將復何日何時而可以粗見聖治之成也耶聞之道路比來士大夫之進説者多矣然不探其本而徒指其末不先其難而姑就其易毛舉天下之細故而不本於陛下之身營營馳騁乎事爲利害之末流臣恐其未足以端出治之本清應物之源以賛陛下正大宏逺之圖而使天下之事悉如聖志之所欲也昔者舜禹孔顏之間蓋嘗病此而講之矣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而必繼之曰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謹乃有位敬修其可願四海困窮天禄永終孔子之告顔淵既曰克己復禮爲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爲人由己而由人乎哉而又申之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既告之以損益四代之禮樂而又申之曰放鄭聲逺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嗚呼此千聖相傳心法之要其所以極夫天理之全而察乎人欲之盡者謂兼其本末巨細而舉之矣兩漢以來非無願治之主而莫克有志於此是以雖或隨世以就功名而終不得以與乎帝王之盛其或耻爲庸主而思用力於此道則又不免蔽於老子浮屠之説靜則徒以虗無寂滅爲樂而不知有所謂實理之原動則徒以應緣無礙爲逹而不知有所謂善惡之機是以日用之間内外乖離不相爲用而反以害於政事蓋所謂千聖相傳心法之要者扵是不復講矣臣愚不肖竊願陛下即今日之治效泝而上之以求其所以然之故而於舜禹孔顔所授受者少留意焉自今以徃一念之萌則必謹而察之此爲天理耶爲人欲耶果天理也則敬以廣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閼果人欲也則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滯推而至於言語動作之間用人處事之際無不以是裁之知其爲是而行之則行之惟恐其不力而不當憂其力之過也知其為非而去之則去之惟恐其不果而不當憂其果之甚也知其爲賢而用之則任之惟恐其不專聚之惟恐其不衆而不當憂其爲黨也知其爲不肖而退之則退之惟恐其不速去之惟恐其不盡而不當憂其有偏也如此則聖心洞然中外融散無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間而天下之事惟陛下之所欲爲無不如志矣戊申延和奏劄五孝宗朝
  按是䟽既上上皆嘉納其中所言置將之權旁出奄寺則指陳甘昇誤政之故所以及於用賢去邪之説甚詳此皆人欲未除有以致此是行也有要之於路以正心誠意爲上所厭聞戒以勿言者先生曰吾平生所得惟此四字豈可囘互而欺吾君乎
  謂今日事勢當先其所難
  先是先生奏事延和殿廹扵足疾遂乞别具封事以聞尋丐祠歸是秋九月復召冬十一月促入對至是再辭遂併具封事投匭以進䟽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寢亟起讀之終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説書
  此篇首以天下大本在於人主之心次以今日急務則輔翼太子選任大臣振舉綱維變化風俗愛養民力修明軍政六者是也末後一叚及此大畧專乞正心克己以圖眞實之效
  然又竊聞之今日士夫之論其與臣不同者非一及究其實則皆所謂似是而非者也蓋其樂因循之無事者則曰陛下之年寖髙而天下亦幸無事年寖高則血氣不能不衰天下無事則不宜更爲庸人所擾其欲奮厲而有爲者則又曰祖宗之積憤不可以不攄中原之故疆不可以不復以此爲務則聖心不待勸勉而自强舎此不圖則雖欲䇿厲以有爲而無所向望以爲標凖亦卒歸於委靡而已凡此二説亦皆有理而臣輒皆以爲非者蓋樂因循者知聖人之血氣有時而衰而不知聖人之志氣無時而衰也知天下有事之不可以茍安而不知天下無事之尤不可以少怠也况今日之天下又未得爲無事乎且以衛武公言之其年九十有五矣猶箴儆於國以求規諌而作抑戒之詩以自警使人朝夕誦之不離於其側此其年豈不甚高而其戒謹恐懼之心豈以是而少衰乎况陛下視武公之年三分未及其二而責任之重地位之高又有十百千萬於武公者臣雖不肖又安敢先處陛下於武公之下而直謂其不能乎且天下之事非艱難多事之可憂而宴安酖毒之可畏政使功成治定無一事之可為尚當朝兢夕惕居安慮危而不可以少怠况今天下雖若未有目前之急然民貧財匱兵惰將驕外有强暴之夷虜内有愁怨之軍民其他難言之患隱於耳目之所不加思慮之所不接者近在堂奥之間而逺在數千里之外何可勝數追計其前既未有可見之效却顧於後又未有可守之規亦安得遽謂無事而遂以逸豫處之乎其思奮厲者又徒知恢復之不可㤀頽堕之不可乆然不知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難保中原之戎虜易逐而一已之私意難除也誠能先其所難則其易者將不言而自辦不先其難而徒欲僥倖於其易則雖朝夕談之不絕於口是亦徒爲虗言以快一時之意而已又况此事之失已在隆興之初不合遽然罷兵講和遂使宴安酖毒之害日滋日長而坐薪嘗膽之志日逺日㤀是以數年以來綱維觧弛釁孽萌生區區東南事猶有不勝慮者何恢復之可圖乎故臣不敢隨例迎合茍爲大言以欺陛下而所望者則惟欲陛下先以東南之未治爲憂而正心克己以正朝廷脩政事庶幾眞實功效可以馴致而不至於别生患害以妨逺圖蓋所謂善易者不言易而眞有志於恢復者果不在於撫劔抵掌之間也戊申封事孝宗朝按李國錄撰先生年譜云先生當孝宗朝陛對者三癸未召赴行在冬入對垂拱殿辛丑改除浙東提舉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丁未除江西提刑戊申六月奏事延和殿上封事者三壬午庚子戊申其初固以講學窮理爲出治之大原其後則直指天理人欲之分精一克復之義其初固以當世急務一二爲言其後則直指心術言禁時政風俗披肝瀝膽極其忠鯁孝宗亦開懐容納武博編摩秘省郎曹之除蓋將引以自近守南康持浙東江西之節又知其不可强留而授之至是復有經帷之命先生之盡忠孝宗之受言亦未可爲不遇也然先生進皆痛言大臣近習孝宗之眷愈厚而嫉者愈深是以一日不能安其身於朝廷之上而孝宗内禪矣

  經濟文衡續集卷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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