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目續麟 (四庫全書本)/卷16

巻十五 綱目續麟 巻十六 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綱目續麟巻十六
  宜春張自勲撰
  壬午天寶元年二月享𤣥元皇帝於新廟越三日享太廟越二日合祀天地於南郊
  書法合祀非古也自是終唐世為永制矣傳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祖親而先帝也唐於是重失之書曰越二日譏也
  享祀迭行可也然先親後尊已為非禮又先𤣥元而後太廟是志在𤣥元而天地祖宗特因而及之耳其悖謬不益甚哉書法但譏太廟南郊而置𤣥元於不言非也
  乙酉四載秋七月冊夀王妃韋氏八月以楊太真為貴妃分註初武惠妃薨後宮無當意者或言夀王妃楊氏之美上見而悦之乃令妃自以其意乞為女官號太真更為夀王娶郎將韋昭訓女潛納太真宮中不朞歲寵遇如惠妃宮中號曰娘子凡儀禮皆如皇后至是冊為貴妃
  書法武氏為昭儀書太宗才人譏瀆倫也此其為瀆一也曷為不書夀王妃書太真書太真所以志作偽之勞拙也
  發明開元二十三年書冊夀王妃楊氏至是又冊韋氏則楊氏為夀王之偶已非一日明皇奪而有之則亂三綱㓕天理不可立於人上矣夫納伋之妻作新臺於河上而要之釋者謂伋妻自齊以來未至於衛而宣公為臺以要其至是時國人猶且惡之惡有十年子婦而可奪之為已有哉
  當直書以夀王妃楊氏為貴妃冊夀王妃韋氏可刪冊妃不再書方見𤣥宗奪妃之惡今並書於冊則夀王已有妃安見為𤣥宗所奪耶此正𤣥宗當日詭處惟刪此存彼𤣥宗始無所逃其罪矣綱目似未窺此○按武氏為太宗才人綱目猶直書况夀王妃乎楊氏雖有太真之號開元二十八年以楊氏為道士號太真見本紀然二十八年既不特書安見太真之為夀妃也使綱目前書以夀王妃楊氏為道士號太真此書以太真為貴妃猶可如書法之説今上書冊夀王妃韋氏下書楊太真若不相涉者適成其偽何以見其勞拙耶勲故準太宗才人例直書夀王妃以著李唐麀聚之醜為後世恥過作非欲蓋彌彰者之戒不尤愈乎書法既知與髙宗瀆倫為一而又僅從志偽立説終是傅㑹綱目耳發明又以乆近為輕重夫瀆倫之舉雖名且不可况其實乎推尹氏之意使明皇為宣公將無譏與亦謬𤣥宗此舉甚於新臺之要唐世諸君何烏獸行之多耶
  丙戌五載冬殺驍衛兵曹柳勣贊善大夫杜有鄰
  分註有鄰女為太子良娣其長女為勣妻勣性狂踈好功名喜交結豪俊淄川太守裴敦復北海太守李邕皆與定交勣與妻族不協欲䧟之為飛語告有鄰妄稱圖讖交搆東宮指斥乗輿林甫令吉温鞫之乃勣首謀遂與有鄰皆杖死太子亦出良娣為庶人
  當書及贊善大夫○按有鄰之死由勣為飛語以䧟之故當書及明禍起柳勣非有鄰之罪也綱目連書而不殊非是
  丁亥六載除絞斬條
  分註上慕好生之名令應絞斬者皆重杖流嶺南其實有司率杖殺之
  書法書予之也綱目卹刑之政書除十皆予之也
  書譏之也上書殺某某等某等自殺是年正月殺北海太守李邕及皇甫惟明韋堅等王琚李適之自殺下書除絞斬條其為無實而好名可知矣又况有司率杖殺之乎書法以為予䘏刑非是據分註首稱慕名末云率杖殺之其為譏詞明甚書法獨指為予之殊不可解
  將軍董延光攻吐蕃石堡城不克十一月以哥舒翰充隴右節度使貶王忠嗣為漢陽太守
  分註上欲使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險固吐蕃舉國守之非役數萬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不如厲兵秣馬俟其有釁然後取之上意不快將軍董延光請行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忠嗣不得已奉詔而不盡如其所欲延光過期不克言忠嗣沮撓軍計上怒李林甫因使人告忠嗣欲擁兵奉太子敕徵忠嗣入朝委三司鞫之上聞哥舒翰名召見悦之以為隴右節度使而詔三司曰吾兒居深宮安得與外人通謀此必妄也但劾忠嗣沮撓軍功翰之入朝也或勸多齎金帛以救忠嗣翰曰若直道尚存王公必不寃死如其將喪多賂何為三司奏忠嗣罪當死翰力陳其寃上感悟貶忠嗣漢陽太守
  當書將軍董延光攻吐蕃石堡城不克貶王忠嗣為漢陽太守十一月以哥舒翰為隴右節度使○按忠嗣之貶雖由哥舒翰之救然實為延光受罰也宜先書貶忠嗣後書哥舒官然後見𤣥宗用罰之謬而忠嗣以無罪見貶也今先哥舒而後忠嗣則忠嗣之貶若出於哥舒者不幾以功首而為罪魁乎或曰非哥舒忠嗣不止於貶三司奏忠嗣罪當死書貶忠嗣於哥舒之下予功也曰不然三司雖奏忠嗣罪當死然先是帝詔三司曰吾兒居深宮安得與外人通謀此必妄也但劾忠嗣沮撓軍功其罪固已定矣雖無哥舒之救忠嗣未必至死三司所奏特為林甫傅㑹分註林甫使人告忠嗣欲擁兵奉太子非帝意也書貶某於不克之下所謂沮撓軍功也庶得其實若徒以屬辭先後為據則分註已明何取於大書哉○甚矣言之不足取人也方翰卻或者言不恃多賂救忠嗣而惟以死生聽直道之存没豈不凛然君子哉及翰降禄山稱臣受職且為書以招諸將天寶十五載禄山入關蕃將火㧞歸仁執翰降之禄山問翰曰汝常易我今何如翰俯伏謝罪曰陛下撥亂主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土門來瑱在河南魯炅在南陽臣為陛下以尺書招之三靣可平禄山悦即署翰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翰以書招諸將諸將皆讓翰不死節禄山知事不可就後卒殺之直道安在乎史稱翰為人少恩未嘗恤士饑寒帝嘗製𫀆十萬賜其軍翰藏庫中及敗封鐍如故然則不多齎金帛非真知義命也特惜財耳曷足道哉士不考其生平徒以一言為進退豈不誤乎
  辛卯十載夏四月劒南節度使鮮于仲通討南詔蠻敗績制復募兵以擊之
  考異討當作擊
  考證討當作擊
  南詔唐所立也開元二十六年冊南詔為雲南王上書反書䧟九載書南詔反䧟雲南郡故得書討考異考證不必從
  壬辰十一載冬十一月李林甫卒
  考異卒當作死
  當從考異作死綱目書卒誤○按林甫之惡不能悉載所最甚者𤣥宗欲殺三子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而决於林甫之一言罪可勝誅耶開元二十五年楊洄譖太子等潛構異謀上召宰相謀之林甫對曰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預上意乃决故當書死以黜之
  乙未十四載十一月安禄山反遣封常清如東京募兵以禦之
  如當作詣○按東京帝都也惟天子巡行書如人臣奉命而徃當書詣不應與人主同辭亦别嫌明微之義也
  髙僊芝退保潼關河南多䧟
  分註禄山使其將崔乾祐屯陜臨汝𢎞農濟隂濮陽雲中郡皆降於禄山
  髙上宜補賊將二字據分註臨汝𢎞農等皆降於禄山當作河南諸郡多䧟不書諸郡無以見其所䧟之多也
  丙申十五載肅宗皇帝至德元載
  分註帝下漏亨字據君名例即位在今年内者用之肅宗是年七月即位於靈武歲首不書名與例不合
  賊將史思明䧟常山顔杲卿死之復䧟九郡進圍饒陽分註胡氏曰致亂者李林甫楊國忠也而受禍輕許國者顔杲卿也而得禍重此淺識之士所以疑天理之或僭也夫天之於人安能數數然較其善惡之長短輕重尺寸銖兩而報之哉要之人自有正理必當為善而不可為惡天有常道為善者必佑為惡者必罰此則終古不可易者若杲卿家禍蓋亦百一固君子之不幸也幸不幸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
  士不當論禍福但當問是非是則雖禍猶福如范滂就獄其母與之訣曰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否則雖福亦禍如褚淵為司徒弟炤歎曰門户不幸復有今日之拜楊李之寵貴豈及顔氏之慘戮乎以此並衡何異蜣丸之比蘇合鴻毛之等泰山此正無識之士不顧是非而徒以成敗論人者乃出於大儒之口何哉信如胡氏所云天報不能無僭差與為杲卿寧為楊李是率天下而林甫國忠也不亦謬乎惟置禍福而論是非則顔氏家禍天所以成杲卿也何不幸之有
  帝至普安以房琯平章事
  琯下漏同字唐紀有同字
  安禄山遣髙嵩使河隴大震關使郭英乂斬之
  考異斬當作誅
  分註禄山遣其將髙嵩以敕書繒綵誘河隴將士英又斬之
  使當作誘安字羡十二月安禄山遣兵䧟潁川亦當去安字○按禄山書反後綱目但書名不書姓則此安字宜刪使者列國徃來之辭凡例正統遣使於他國曰某遣某官某使某禄山賊也而從人主之例非是况禄山實以敕書繒綵誘將士非徒徃來者可僅以常辭書乎故當作誘
  令狐潮圍雍丘張巡擊走之
  考異令上漏賊將二字擊走當作討破
  據史思明孫孝哲皆書賊將則此當補賊將二字但稱擊走者言被圍而擊卻之也討破非其實矣考異不必從
  常山諸將討殺太守王俌
  考異按俌乃賊黨不當書殺當作討太守王俌誅之
  分註河北諸郡猶為唐守常山太守王俌欲降賊諸將怒因擊毬縱馬踐殺之
  殺當作誅討字羡考異不必從○據分註俌欲降賊諸將因擊毬殺之非能正其罪而討之故但書誅以著俌罪雖不書討可也
  









  帝如彭原
  分註彭原廨舍隘狹上與張良娣博打子聲聞於外李泌言諸軍奏報停壅上乃潜令刻乾樹雞為子不欲有聲良娣以是怨泌
  按良娣於靈武産子三日起縫戰衣且曰此非妾自養之時見即位條分註可謂勤矣至是甫三月而與帝共博又豈為戯之時哉及泌言軍奏停壅帝方諱之良娣遂以此怨泌何前後相反之甚也然則自起縫衣非真能勵精輔主特藉以邀寵而取憐耳前條分註云上以是益憐之可不察乎
  永王璘反上皇遣淮南節度使髙適等討之
  書法遣討者肅宗也書上皇遣何病肅宗也肅宗趣取大物故永王啟保有江表之心綱目書討而不以肅宗主之所以致自反不縮之譏也此特筆也終綱目一而已矣
  上皇二字羡自是綱目誤書上皇非特筆也討當作擊○按遣討既出肅宗必無復書上皇之理即以為病肅宗則當書擊以見意謂肅宗不得而討之也安有乙事而冠以甲名者且此既書上皇討則璘敗宜書伏誅何以稱走死豈君父討臣子不可書誅以正其罪乎亦可謂自相矛盾矣
  丁酉二載
  考異天寶十五載下分註肅宗皇帝至德元載此年歲首當大書肅宗皇帝至德二載蓋傳錄闕漏據睿宗即位於中宗景龍四年六月歲首分註睿宗景雲元年而次年大書睿宗皇帝景雲二年此則當於二載之上仍書肅宗皇帝至德六字
  考證當書肅宗皇帝至德於二載之上○謹按姚氏曰睿宗景雲二年下分註𤣥宗先天元年明年始大書𤣥宗明皇帝開元元年天寶十五載下分註肅宗至德元載明年惟書二載未嘗大書肅宗皇帝至德為無始故今於二載上加肅宗皇帝至德使得上同開元矣
  書法睿宗二年大書睿宗皇帝景雲二年正始也於是而大書曰肅宗皇帝至德二載恒也其不書何譏也何譏譏始之不正也始無所受其不正也甚矣綱目不從睿宗例書之所以病之也
  此條終屬疑案如書法所云則朱子凡例當有分别曰始無所受者不得大書今既無此語安知非傳録闕漏如考異所云耶必如書法之説或從呂后分註年號方足以示譏今既大書二載何惜此六字而謂不書足以病之乎以凡例推之朱子未必有此意當以考異考證説為正書法所云未免傅㑹綱目至於𤣥肅相近而實不同自有大書可據如𤣥宗書傳位於太子肅宗書即位於靈武是非邪正昭然可見安在區區無益之空文或書或否謂足以分低昻而定賢否哉姑識以俟來哲
  江南採訪使李成式討永王璘璘敗走死
  分註成式與河北招討官李銑合兵討璘李廣琛召諸將謂曰吾屬從王至此天命未集人謀已隳兵鋒未交尚及早圖去就不然死於鋒鏑永為逆臣矣諸將皆然之於是廣琛以麾下奔廣陵璘黨皆散憂懼不知所出成式將趙侃等濟江璘兵遂潰璘奔鄱陽江西採訪使皇甫侁遣兵擒殺之書法璘書反矣書討宜也於是皇甫侁擒璘殺之不書伏誅何帝有慊也故再書討以正謀保江表之罪不書誅以致趣取大物之譏
  當直書永王璘兵潰走死江南李成式討九字可刪○按討者義在已誅者罪在人綱目不書誅以正永王之罪而反書討以予肅宗之義非權衡之平也肅宗趣取大物視永王一間耳前書擊者所以致自反不縮之譏此書兵潰走死明其妄動無成適自取死而已恕永王者所以惡肅宗也書法傅㑹綱目非是○據分註兵鋒未交璘黨皆散則潰也非敗也本潰而書敗未免失實且使廣琛無逆臣之言諸將無解散之舉璘未必遽敗又况擒殺璘者江西採訪非成式也勲故去成式而書兵潰亦覈實之義耳
  帝入西京上皇發蜀郡
  考異按巡幸例曰帝至某據上書帝至鳯翔此入字當作至
  分註上入西京百姓出國門奉迎二十里不絶舞躍呼萬歳有泣者上入居大明宮御史中丞崔器令百官受賊官爵者皆脱巾徒跣立於含元殿前頓首請罪環之以兵使百官臨視之太廟為賊所焚上素服向廟哭三日是日上皇發蜀郡
  西京非鳯翔比也至者過而不留之名入則有定居之意觀分註入居大明宮可見考異不必從
  冬十二月上皇還西京
  下當補居興慶宮四字○按後書李輔國遷上皇於西内實自興慶宮遷之也當先書居興慶宮於還京之下一以著上皇避位之實一以起輔國遷居之繇而肅宗靈武即位之罪益不可掩矣今上書帝入西京下書上皇還西京曰入曰還略無異辭則如二君矣非所以表微也
  史思明髙秀巖各以所部來降
  考異史上漏賊將二字
  思明前書賊將天寶十四載䧟常山書賊將史思明此不復見且既書來降則非賊矣考異説泥
  戊戌乾元元年册回紇英武可汗以寧國公主歸之英上當有為字疑漏
  己亥二年二月月食既
  考異提要作日食既
  分註先是百官請加皇后尊號上以問中書舍人李揆對曰自古皇后無尊號惟韋后有之豈足為法上驚曰庸人幾誤我㑹月食事遂寢后與李輔國相表裏干預政事上頗不悦而無如之何
  據分註當從綱目書月提要作日食誤紀志是年無日食考異不為折衷非是○月食未有書者書月食存揆言也
  壬寅寶應元年建巳月楚州得寶玉十三枚
  分註楚州言尼真如恍愡登天見上帝賜以寶玉十三枚云中國有災以此鎮之羣臣表賀
  得當作獻○按本紀亦作獻如綱目所書特楚州得寶玉於帝何與羣臣乃從而表賀耶
  帝崩李輔國殺皇后張氏
  考異殺當作弑按北魏宣武之后于氏暴疾殂分註人皆咎髙氏宮禁事祕莫能詳也綱目特書髙肇弑其主之后于氏則此當書弑不當書殺尹氏曲為之説非朱子意也
  考證殺當作弑○謹按唐書張皇后謂太子曰李輔國乆典禁兵制敕皆從之出擅逼遷聖皇其罪甚大隂謀作亂不可不誅張后雖云有隙而輔國罪城可誅代宗果能從母之令明正其罪上告君父而顯誅之則肅宗未至遽崩母后不致遇弑下可全昆弟之命上可振朝廷之威宦寺之禍或由此而息與一失其機反被輔國矯太子命遷后於别殿幽殺之及其二子有累代宗之德多矣尹氏發明云直書曰殺者非予輔國也所以正張后之罪耳發明不正弑逆之罪而正受弑者之罪其説抑未然乎若然其説則恐世之為人奴者殺其主母而不謂之弑何足以昭監戒於將來也哉今故推明正例殺當作弑
  分註初張后與輔國相表裏專權用事晩更有隙
  書法曹操於伏后髙肇於于后皆書弑此其書殺何罪張后也張后為妻而制其夫為婦而逆其舅是大罪逆人也故不書弑是故晉賈后書殺唐張后書殺皆罪之也
  當作皇后張氏為李輔國所弑○按書殺固非直書弑亦未當惟書為某所弑則輔國之分既明而張后之罪亦著矣蓋罪同則當論分張后主也輔國奴也以奴弑主而書殺豈可以示後世哉書法乃引賈后為證勲按賈氏弑太后元康二年弑皇太后楊氏於金墉城殺太子永康元年殺故太子遹其他殺太傅楊駿太宰亮太保瓘楚王瑋不可勝書無所不至使趙王倫非出於私倫亦非輔國比則當書誅以正其罪奚啻張后之隂制其夫失子婦之禮乎書法同類並稱終是傅㑹綱目不可從○是役也太子其與聞與不然輔國罪應伏辜代宗乃以有殺后之功不欲顯誅因使盗殺之而卹其家唐世父子每况愈下矣考證猶謂失機累德豈知代宗者哉
  六月進李輔國爵博陸王
  考證當加宦者於李輔國之上○謹按李輔國宦官之罪首也宦者拜官有之未聞為三公者封侯有之未聞進王爵者為三公封王自輔國始或曰均為輔國也既書宦者於兼太僕卿之上進王爵何必復書乎曰漢封單超為列侯又以為車騎將軍皆書宦者於其上考之凡例加於除官以著其與政加於封爵以著其有功先儒謂宦寺之禍甚於女寵漢唐傾危實由此軰可不誡哉可不誡哉
  當從考證補宦者二字○按輔國自兼僕射始見綱目未幾加兵部尚書既而復為司空兼中書令每進益加與三公並列人亦孰知其為宦寺哉故於進爵特書宦者既著唐世爵及刑人之謬宦者封王輔國一人而已又以見輔國寵過災生之弊十月代宗遣盜殺之所以垂戒也綱目於輔國始終不書宦者誠為闕漏
  癸卯代宗皇帝廣德元年冬十月吐蕃入冦帝如陜州吐蕃入長安關内副元帥郭子儀擊之吐蕃遁去
  當作吐蕃䧟長安關内副元帥郭子儀擊走之吐蕃遁去四字可刪○按凡例冦得曰䧟據分註吐蕃入長安立廣武王為帝廣武名承宏章懷太子之子吐蕃既去放於華州縱兵焚掠蕭然一空子儀泣諭將士共雪國恥取長安是冦已得也故當作䧟三書吐蕃近贅書擊走而不曰遁去歸功擊之者如綱目所書吐蕃出入自如子儀何功焉當以鄙説為正
  以魚朝恩為天下觀軍容宣尉處置使總禁兵
  書法朝思前為宣慰處置使削不書矣此其復書之何一宦官也至加以天下之大名則不必削可也故備書之而代宗尊寵閹寺之過不待貶而自見矣
  以下漏宦者二字○書宣慰處置使為天下而書也乾元元年為觀軍容使無天下字非不必削也如書法所云則亦可書可不書耳豈綱目之意
  甲辰二年以郭子儀為河中節度等使
  分註上謂子儀曰懷恩父子負朕實深聞朔方將士思公如枯旱之望雨公為朕鎮撫河東汾上之師必不為變乃以子儀為關内河東副元帥河中節度等使懷恩將士聞之皆曰吾輩從懷㤙為不義何面日見汾陽王
  甚矣天理之在人心不容冺也反逆如懷恩將士猶知為不義况以正率下者乎勲於媿見汾陽而知天下之人無不可與為善也性善之説豈誣也哉懷恩反逆將士媿見汾陽光弼不朝諸將不復禀畏皆天理不容冺没處正須合看
  臨淮武穆王李光弼䘚
  考異此誤書諡
  考證當去武穆二字分註諡武穆
  分註上之幸陜也李光弼竟遷延不至上恐遂成嫌隙以其母在河中數遣中使存問之吐蕃退除光弼東都留守光弼辭以就江淮糧運引兵歸徐州上迎其母至長安厚加供給使其弟光進掌禁兵遇之加厚光弼治軍嚴重指顧號令諸將莫敢仰視謀定而後戰能以少制衆與郭子儀齊名及在徐州擁兵不朝諸將田神功等不復禀畏光弼媿恨成疾而卒
  去諡固當即不分註亦可○按凡例賢者註諡光弼雖治軍嚴重與子儀齊名特戰將耳陜州之難擁兵不朝不逮李忠臣逺矣忠臣淮西節度永泰元年懷恩誘諸部入冦詔諸道各出兵以扼其衝忠臣得詔亟命治行諸將請擇日忠臣怒曰父母有急豈可擇日而後救耶即日就道惜德宗朝段秀實以象笏擊朱泚忠臣助泚使得脱則不學之過也惡在其為賢哉書法知削官為致不滿先是光弼為太尉副元帥綱目不書書法云止於爵諡致不滿也而不知書諡之不可也亦謬
  乙巳永泰元年三月命文武之臣十三人於集賢殿待制分註三月命僕射裴冕郭英乂等十三人於集賢殿待制左拾遺獨孤及上疏上不能用
  當作命文武臣十三人待制集賢殿如此方成書法若原文特分註耳之於二字可刪
  劒南節度使嚴武卒
  分註武三鎮劒南厚賦歛窮奢侈專殺戮母數戒之武不從及死母曰吾今始免為官婢矣然吐蕃畏之不敢犯其境
  發明綱目於人臣之卒書爵不書爵前固已論之矣嚴武厚賦歛窮奢侈專殺戮而亦得書其爵何耶唐自中葉凡節度之卒不以逆順賢否皆書爵者初非褒美之也正以著藩鎮之强耳故自是而後迄於五季例皆倣此觀者不可不知
  當直書嚴武卒去劒南節度使五字○按武賢不若令狐彰永平節度使大厯八年死時藩鎮䟦扈彰以忠順自效綱目賢之故書官以卒而罪下於田承嗣魏博節度使大厯十年反但當書卒以見其厚歛專殺唐之用人不得其當咸若此耳若謂不以逆順賢否而皆書爵則承嗣何以斥稱姓名耶大厯十四年田承嗣卒不書爵李澄亦節度使卒不書爵益見發明之誤且莫强於承嗣而綱目削之而謂書爵以著藩鎮之强豈不謬哉
  僕固懷恩誘回紇吐蕃雜虜入冦懷恩道死召郭子儀屯涇陽冬十月回紇受盟而還吐蕃夜遁
  分註僕固懷恩誘回紇吐蕃吐谷渾党項奴刺數十萬衆俱入㓂令吐蕃趣奉天党項趣同州吐谷渾奴刺趣盩厔回紇繼吐蕃之後懷恩又以朔方兵繼之子儀奏敵皆騎兵其來如飛不可易也請使鳯翔滑濮邠寧鎮西河南淮西諸節度各出兵以阨其衝要上從之
  當斥書懷恩誘回紇吐蕃等入冦僕固雜虜四字可刪○按懷恩自引回紇入㓂之後廣德二年綱目斥稱懷恩而不書姓此當去僕固二字如禄山例諸部詳列分註甚明觀下書回紇受盟吐蕃夜遁是所重在回紇吐蕃如吐谷渾党項等自無足數奚必更立雜虜之名耶固當刪去
  閏月以路嗣恭為朔方節度使
  考異提要作十月
  按唐紀是年閏十月上書冬十月則此當從綱目作閏提要非是
  丙午大厯元年秋八月以魚朝恩判國子監事
  考異以下漏宦者二字按凡例宦者除拜加宦者字或謂乾元元年以魚朝恩為觀軍容使已書宦者然漢單超兩書宦者不厭辭繁則此判國子監前所未有亦當加宦者字
  當從考異補宦者二字書宦者非為朝恩為國子監惜也
  十二月周智光殺陜州監軍張志斌
  周上漏同華節度使五字○按智光同華節度也據凡例官未見者書官則此當書同華節度使周智光非特書官亦以著藩鎮之横也况李懷玊逐侯希逸書平盧將崔旰殺郭英乂書漢州刺史並見永泰元年獨智光不書官非是
  己酉四年冬十月杜鴻漸卒未罷而書卒誤甚
  十月當作十一月○按本紀鴻漸以十一月罷而裴冕之相亦在十一月故本傳云不踰月卒書法以連書十二月為譏貪位見下裴冕同平章書法則鴻漸之為十一月明矣如綱目所書則冕同平章已踰月安在其為譏耶
  甲寅九年三月詔以永樂公主妻田華
  分註詔以永樂公主妻田承嗣之子華上欲固結其心而承嗣益驕慢○范氏曰齊景公諸侯也涕出而女於吳後世且猶羞之代宗以天子之尊而以女許嫁叛臣之子茍欲姑息反以納侮卑替甚矣此公卿大臣之恥也
  書法下嫁未有書妻者此許嫁也其書妻何譏也妻者以為之妻也妻者齊也田承嗣廟祀安史父子謂之四聖其逆節可見矣以至尊之女而齊之逆臣之子非匹也故特書妻深譏之終綱目書下嫁十有四書許妻者一而已
  書妻因舊史耳分註作妻直書而貶自見豈以妻嫁分輕重哉僖宗以宗女妻南詔書法謂予其得宜益信妻字不必泥如書法所云唐世公主嫁外國或書嫁或書歸而太和長公主則書妻穆宗長慶元年冊回鶻崇德可汗以太和長公主妻之又何説焉此代宗之恥也觀分註上欲固結其心可見故特書詔范氏歸獄公卿雖義無可辭然天子之女豈大臣所能制乎亦非定論
  乙卯十年貴妃獨孤氏卒獨孤追諡不大書從同也
  分註追諡貞懿皇后
  書法妃卒不悉書此何以書譏惑溺也於是上悼妃甚追諡貞懿皇后故書譏之武惠妃諡皇后則書薨以為譏此其書卒何後書𦵏貞懿皇后則雖不書薨可也
  書卒所以正諡為后者之非也書法謂𦵏書皇后可以不薨特傅㑹綱目耳夫諡為皇后猶書薨况𦵏之如正后見十三年𦵏皇后書法而可不薨乎
  丙辰十一年春二月赦田承嗣入朝
  分註初田承嗣既請入朝李正已亦屢為之請至是承嗣復遣使上表詔赦其罪聽與家屬入朝發明前書承嗣反發諸道兵討之未聞舉正其罪今乃無故赦之故綱目直書曰赦以見天討不能加威令不復振之意然承嗣實未嘗入朝而書入朝猶為唐人文其詞云爾
  書入朝非文其詞也所以著承嗣之詭而代宗之愚也夫承嗣之赦固為其入朝也既赦而卒不朝故書譏之發明膚甚
  己未十四年二月田氶嗣卒是年代宗崩德宗即位
  分註以其姪悦為魏博留後
  書法節度卒書某節度使某卒恒辭也此其不書何削之也承嗣叛逆稽誅帝雖復其官爵直筆所不容也故特削之
  卒當作死○據例盗賊蠻地書死承嗣叛逆中國而外國臣子而盜賊者也故當書死以正其罪梁崇義以拒命書死况承嗣反逆乎綱目徒以削官為貶當承嗣之反方不知有天子承嗣初䧟相州帝遣使諭止不奉詔妻以永樂公主固結其心承嗣益驕慢何有於節度哉
  尊郭子儀為尚父加太尉兼中書令
  考異按封拜例曰凡賜爵號皆書註云尚父之類又尊立例曰尊曰尊某為某註云尊太上皇尊太皇太后尊皇太后用此例據郭子儀乃人臣朝廷賜號不當書尊竊考景福二年以王行瑜為太師號尚父天祐八年晉王推劉守光為尚父天祐九年梁加吳越王鏐尚父並不書尊此條尊字當作號字或作賜號乃與凡例合或謂尊字乃唐詔本文然綱目所書改舊史者多矣何足嫌乎分註上以山陵近禁屠宰子儀𨽻人犯禁金吾將軍裴諝奏之或謂曰君獨不為郭公地乎諝曰此乃所以為之地也郭公勲髙望重上新即位以為羣臣附之者衆吾故發其小過以明郭公不足畏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書法尚父何號也宰衡書號王莽此則曷為書尊所以見子儀之可尊也而德宗之知所尊亦著矣
  當作賜郭子儀號尚父○按分註録裴諝奏當時已有功髙望重之嫌諝猶欲發其小過以安之况子儀乎觀子儀嘗奏除州縣官一人不報僚佐以為言子儀曰諸君可賀矣又何怪焉子儀謂僚佐曰兵興以來方鎮䟦扈凡有所請朝廷必委曲從之今子儀所奏朝廷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親厚之也然則子儀非獨不敢當尊之名尤有逺嫌之心焉書賜而不書尊所以彰其謙順之德也觀子儀請自貶綱目書貶郭子儀可證考異乃與行瑜守光比豈所以論子儀哉書法以為見子儀之可尊亦傅㑹綱目耳
  六月詔寃滯聽詣三司使及撾登聞鼓
  當作詔聽寃滯詣三司使語義方明綱目先寃後聽便似寃滯自聽非上命也
  立皇弟二人為王
  當作封弟迺等為王如立子去皇例綱目書皇書數不著名非是○按本紀封弟迺為益王迅隨王遂蜀王則三人也綱目作二人非是
  辛酉德宗皇帝建中二年平盧節度使李正已卒子納自領軍務與李惟岳遣兵救田悦
  分註李正已卒子納擅領軍務田悦求救於納及惟岳納及惟岳皆遣兵救之悦收合散卒得二萬餘人軍於洹水淄青軍其東成徳軍其西首尾相應馬燧帥諸軍進屯鄴詔河陽節度使李芃將兵㑹之李納始奏請襲位上不許
  救當作助文宗太和二年王庭湊亦書助李同㨗○按春秋之義凡書救者善之也田悦謀逆是年悦舉兵㓂邢洛而二李救之特黨惡耳何善之有故當作助蓋書救則鄰於恤難書助則實為黨惡昔楚子辛救鄭春秋削之謂鄭無可救之善也魯襄公元年韓厥伐鄭傳况田悅乎
  十一月永樂公主適田華
  考異永上漏以字
  分註上不欲違先志故也
  以之者代宗也大厯九年詔以永樂公主妻田華此特紀其于歸之時耳考異謂漏以字誤○按代宗以永樂妻田華非本念也特不獲已耳承嗣既卒雖不適可也而以先志遣之豈所稱無改父道者哉書法謂執小信而虧大義得之
  癸亥四年司農卿段秀實謀誅朱泚不克死之是年冬十月朱泚反分註秀實與將軍劉海賔涇源將吏何明禮岐靈岳謀誅朱泚迎乗輿未發泚遣韓旻將鋭兵三千聲言迎駕實襲奉天秀實謂靈岳曰事急矣使靈岳詐為姚令言符令旻且還竊其印未至秀實倒用司農印印符追之旻得符而還秀實謂同謀曰旻還吾屬無類矣我當直搏泚殺之不克則死終不能為之臣也使海賔明禮隂結死士為應旻至泚令言大驚靈岳獨承其罪而死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實等議稱帝事秀實勃然起奪休象笏前唾泚靣大罵曰狂賊吾恨不斬汝萬段豈從汝反耶因以笏擊泚中其額濺血灑地海賔不敢進而逸忠臣前助泚泚得脱走秀實知事不成謂泚黨曰我不同反汝何不殺我衆争前殺之海賔捕得見殺明禮從泚攻奉天復謀殺泚亦死上聞秀實之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乆之○胡氏曰秀實不死志將有所圖也然無濟理也則亟死為正秀實亦可謂知所處者然恨其未盡善也亂兵入城天子出避執羈靮以從人臣所當為也秀實不知出此而猶為司農卿見幾不敏惜哉抱忠負材草草而死也
  使秀實早從德宗則奉天之襲危矣德宗得據孤城以待援者秀實偽符之力也胡氏乃以不執羈靮為未盡善如胡氏所云則盧杞白志貞追及咸陽者為盡善其於國事何如耶豈知司農一印固有若或使之者乎且德宗倉皇北出後宮諸王尚有不及從者上條分註云帝與太子自苑北門出宦官左右僅百人復宮諸王公主不及從者什七八况秀實尤廢處於家者乎按德宗初出姜公輔慮亂兵奉泚為主請召使同行帝曰無及矣可為一證顔真卿不死於希烈僭號之日綱目書為某所殺論者以為惜之秀實之死得其當矣而胡氏又謂草草為古人者不亦難哉
  李懷光至奉天詔引軍還取長安
  分註李懷光來赴難數與人言盧𣏌趙贊白志貞之姦佞且曰天下之亂皆此曹所為也吾見上當請誅之𣏌聞之懼言於上曰懷光勲業社稷是賴賊徒破膽皆無守心若使之乗勝取長安則一舉可以滅賊此破竹之勢也今聽入朝留連累日使賊得成備恐難圖矣上以為然詔懷光直引軍屯便橋與李建徽李晟楊惠元共取長安懷光自以數千里赴難破泚解圍而咫尺不得見天子意殊怏怏曰吾今已為姦臣所排事可知矣遂引兵行○上問陸贄以當今切務贄上疏曰臣聞立國之本在乎得衆得衆之要在乎見情在易乾下坤上曰泰坤下乾上曰否夫天在下而地處上於位乖矣而反謂之泰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處下於義順矣而反謂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
  懷光赴難有功其欲除盧趙諸人固也然以德宗之闇即面陳未必見聽况未至而數與人言能保其不為所制耶是時䞇居禁近帝每事詢䞇時號内相必與聞詔㫖然無一語為帝開陳者豈不知是非哉無亦畏𣏌而不敢言耳夫危言取禍雖智者所不為獨是德宗於𣏌方相得無間而贄猶引否泰為辭欲使之下乾而上坤不亦謬乎
  甲子興元元年以蕭復為江淮等道宣慰安撫使
  分註蕭復嘗與盧𣏌同奏事杞順上㫖復正色曰盧𣏌言不正上愕然退謂左右曰蕭復輕朕命復充山南荆湖江淮等道宣慰安撫使實踈之也既而劉從一及朝士多奏留復上謂陸贄曰朕欲遣重臣宣慰江淮宰相朝士僉謂宜然今乃反覆如是意復悔行使之論奏卿知復何如人其意安在䞇上疏曰復痛自修勵慕為清貞用雖不周行則可保至於輕詐如此復必不為借使復欲逗留從一安肯附㑹願陛下明加辨詰若復有所請求則從一何容為隱若從一自有回互則蕭復不當受疑上亦竟不復辨也
  蕭盧曲直甚明朝士莫不知之獨德宗迷而不悟耳既以詢贄贄宜切為申理使帝去𣏌而留復國事尚可有為今乃首䑕兩端令其自詰是徒為盧𣏌掩覆也觀贄前後諸疏無一語及𣏌𣏌既貶贄始極言𣏌姦邪此語不載本傳何也則贄當日所以能容於德宗者不大可知耶世稱䞇奏事切直勲以為未免迂曲耳
  遣給事中孔巢父宣慰河中李懷光殺之
  分註元帥判官髙郢勸李懷光歸欵懷光遣其子璀詣行在請罪請束身歸朝詔巢父宣慰并其將士悉復官爵巢父至河中懷光素服待罪巢父不之止懷光左右多胡人皆歎曰太尉無官矣巢父又宣言於衆曰軍中誰可代太尉領軍事者於是懷光左右發怒殺巢父懷光不之止復治兵拒守○新唐書巢父傳不載代領軍事語非是
  發明懷光遣子謝罪請束身歸朝綱目皆不書之至於巢父為左右所殺乃復歸罪懷光何也懷光親行反叛致乗輿奔走罪不容誅今幸天子赦宥慰撫自當生死惟命一聽王人所為而又縱令左右殺之則是迷而不復罪愈加矣是以書法如此若夫巢父書遣書官者予其不失使指也一予一奪而綱目之情見矣
  當書為李懷光所殺○按綱目直書某殺雖專罪懷光而巢父之失隠矣蓋朝廷方務撫慰令將士悉復官爵巢父始不加禮既而謂軍中誰可代太尉領軍事者非獨闇於事機且失宣慰之意奉使若此可謂不辱君命乎故唐史亦謂巢父無權以喪身而發明反以書官為予其不失使指書官乃因事見官之例非予之也何其謬與至謂懷光當生死惟命一聽王人所為此賈耽所以見稱於綱目者先是耽為山南東道節度使使行軍司馬樊澤奏事行在澤既復命有急牒至以澤代耽耽命將吏謁澤牙將張獻甫曰行軍自圖節龯事人不忠請殺之耽曰天子所命則為節度使矣即日離鎮顧可責之反叛之人哉發明腐迂多此類
  八月顔真卿為李希烈所殺
  書法巢父書殺之此書為所殺何為真卿惜也何以言之真卿留蔡於是二十閲月無生理矣真卿之死當死於希烈僭號時也
  當作李希烈殺宣慰使顔真卿○按希烈僭號真卿不死非求生也觀辛景臻謂真卿曰不能屈節當自焚積薪灌油於庭真卿趨赴火景臻遽止之可見安得因綱目所書遂謂為真卿惜哉巢父之死當書為某所殺綱目不書已失其義豈謂真卿之死不若巢父乎書法傅㑹綱目非是○死不問遲速但論誠偽誠心狥國者雖遲不害其為仁有意求名者雖速不可謂之義可以遲而遲則遲不為害仁可以速而速則速不為傷勇惟顧其事與時何如耳秀實死於朱泚議帝之日當慷慨而慷慨者也真卿不死於希烈僭號之時當從容而從容者也蓋泚帝未定而希烈已成故也希烈謀稱帝但問儀於真卿非如泚之始謀未定也故秀實宜急猶或可止而真卿可緩以速死無益也書法不察徒以遲速為軒輊是子卿之生還漢蘇武字子卿武帝時使匈奴至昭帝時始還留匈奴凡十九年匈奴遣李陵等百端説降武始終不屈節不如樊系之仰藥建中四年朱泚僭號樊系為泚譔册文既成仰藥死此流俗責睢陽不棄城以全人之謬也肅宗時賊將尹子竒圍睢陽張巡竭力堅守至羅雀掘䑕殺妾食士議者謂巡與其殺人曷若全人友人李翰為巡作傳表上之衆議始息豈定論哉
  乙丑貞元元年朱滔死
  書法田承嗣嘗反矣書卒滔既上表待罪則其書死何承嗣既赦滔未赦也綱目一字之貶嚴矣
  承嗣與朱滔一也德宗之赦承嗣不得已耳豈因其偽赦遂末减其罪哉如書法所云凡脅天子以求赦者皆可逃鈇龯之誅為叛臣者不亦幸乎况承嗣之卒義當書死特綱目誤作卒書法據此為一字之嚴惡可與論春秋之㫖哉
  秋七月陜虢軍亂殺其節度使張勸詔以李泌為都防禦轉運使
  書法殺張勸者逹奚抱暉也不書主名何綱目之法凡殺主帥即用為主帥則書其主名所以著姑息也非是皆畧之
  按主名書否亦無定例必用為主帥然後書則李萬榮逐劉士寧以萬榮知留後綱目何以不書萬榮貞元九年如謂不用為主帥即不書則王庭凑殺田𢎞正未用為主帥綱目何以書庭凑長慶元年則書法所謂著姑息與非是畧之者皆非矣或曰不書萬榮罪士寧也庭凑書名以諸道見討也抱暉雖未為主帥然李泌聽其亡命而不加誅本註云抱暉遂亡命不知所之故略之然則非略抱暉正以著朝廷之姑息耳有罪不敢問若死於亂軍然所以譏也書法於萬榮不書以為故常於抱暉不書以為未為主帥前後牴牾若此果可為定論乎
  八月馬燧取長春宮遂及諸軍平河中李懷光縊死分註初懷光之解奉天圍也上以其子璀為監察御史及懷光屯咸陽不進璀密言於上曰臣父必負陛下願早為之備臣聞君父一也但今日陛下未能誅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故不忍不言上驚曰卿大臣愛子當為朕委曲彌縫之對曰臣父非不愛臣臣非不愛其父與宗族也顧臣力竭不能迴耳上曰然則卿以何策自免對曰臣父敗則臣與之俱死復有何策哉使臣賣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及李泌赴陜上謂之曰朕所以欲全懷光誠惜璀也卿至陜試為朕招之對曰陛下未幸梁洋懷光猶可降今雖請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璀固賢者必與父俱死若其不死則亦無足貴也及懷光死璀亦自殺○胡氏曰嗟乎李璀之死也知父非義説之而弗從知君之不可背欲事之而不可得德宗既欲全之則宜預詔馬燧以懷光叛逆罪止其身念嘗勤王特宥其子使懷光父子知之則懷光必使璀勿死而璀亦可以不死矣
  按李璀非楊承勲比也承勲楊光逺之子石晉時光逺為平盧節度使誘契丹入冦晉師圍青州承勲刼其父出降晉殺光逺除承勲防禦使先儒譏之胡氏謂璀可不死是以承勲待璀也謬甚懷光雖使璀勿死璀必不自生觀其對德宗之言理明意决無復生理璀預辦一死方發此言寧有既言而不死者乎語云不知言無以知人胡氏之謂也胡氏乃謂璀亦可以不死豈知璀者哉李泌得之矣或曰元許蘇克訴父謀叛英宗誅之何也曰彼未露而懷光已顯故也他如後魏安吉告父隂事以獲親寵視璀宜愧死矣
  丙寅二年秋七月陳僊竒為其將吳少誠所殺以少誠為留後
  分註少誠素狡險為李希烈所寵任故為之報仇
  書法凡書為所殺譏自殺也據蜀張飛唐五王此其譏與不以少誠同於僊竒也故異其文異其文者異其事也而俱賞之是以僊竒同於希烈也唐之無章甚矣
  當作希烈將吳少誠殺陳僊竒○按分註少誠為希烈報仇則希烈將也初非歸心僊竒者安得書其將耶既書為某所殺雖與僊竒異上書陳僊竒殺李希烈復與五王同五王張柬之敬暉桓彦範袁恕已崔𤣥暐中宗神龍元年討武氏之亂誅張昌宗易之反周為唐二年為武三思所殺書法云咎不在人也又奚别焉必欲異文僊竒殺希烈宜書誅人得而誅也因其書殺而書為某所殺是謂僊竒不當殺希烈以自殺義安在乎惟書希烈將則僊竒以正受禍少誠黨逆叛君罪咸著矣且上書希烈將吳少誠下書以少誠為留後是去一希烈復進一希烈此春秋謹㣲之意也
  十一月皇后崩
  考異按崩𦵏例皇后曰某后某氏崩此不書氏傳録闕漏
  考證當作皇后王氏崩○謹按凡例曰凡正統皇后曰某后某氏崩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為皇后提要不書是月丁酉崩故當書王氏於皇后之下
  書法自代至僖后立崩皆無書者德宗未嘗書立后也此書后喪而不氏何譏也於是淑妃王氏乆疾帝念之立為后册畢而没立后大禮也將以母儀天下而立之於危病之中則其播告中外必有不如平時者矣綱目不書其立而書其喪后而不氏若曰未嘗聞立皇后也俄而有皇后喪而不知其氏焉所以深病帝也自是終唐世惟順良娣憲貴妃以太后崩𦵏書舍是正嫡無書者矣其以太后崩𦵏書者皆非嫡也
  發明春秋僖公元年書夫人氏之喪至自齊不書其姓公羊謂以其與弑閔公故貶之今此書皇后崩亦不書姓豈有故乎考之通鑑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為皇后至丁酉崩不書氏者承上文也然則自立至崩特四日耳又考之唐史后妃傳妃乆疾帝念之遂立為后冊禮方訖而崩然則綱目所以不書其氏者惡其以病立故也夫皇后母儀天下儻欲正位中宮固當告之宗廟親受冊禮今乃病於牀簀遽正坤儀則非義矣萬一病必不愈則有他日追諡之制存焉烏可以齊體宸極之禮加之病廢之人其將何以告謝宗廟此則綱目不書姓之意也不然他時皇后未有不書姓者何獨於此而闕之哉
  當從考證補王氏二字書法發明傅㑹綱目非是○按綱目書唐后崩立皆以本紀為據自代至僖后立崩無書者不見於本紀也本紀於是年十一月云甲午立淑妃王氏為皇后丁酉皇后崩綱目因之故后而不氏發明謂承上文得之又為惡病之説終屬蛇足書法以為病帝非綱目之意使綱目果有此意則當見於凡例曰不宜立而立者去氏以見貶今凡例但云某后某氏崩而分註亦不載此説安知非因本紀而闕漏耶按閩立父婢晉立叔母皆不去氏何獨於王后削之其漏無疑順良娣雖非正嫡然既尊為皇太后憲宗元和元年則播告中外必有愈於平時者及其崩也亦后而不氏元和十一年豈可曰未知而削之耶他如姜氏去姓為與弑閔公也王后立於危病特德宗之過淑妃何罪乃與與弑者比例乎發明亦謬
  韓滉劉𤣥佐曲環俱入朝
  分註滉入朝過汴時劉𤣥佐乆未入朝滉與約為兄弟請拜其母其母喜為置酒酒半滉曰弟何時入朝𤣥佐曰乆欲入朝力未能辦耳滉曰滉力可及弟宜早入朝丈母垂白不可使帥諸婦女徃填宮也母悲泣不自勝滉乃遺𤣥佐錢二十萬緡備行裝滉留大梁三日大出金帛賞勞一軍為之傾動𤣥佐驚服遂與曲環俱入朝
  當書韓滉及劉𤣥佐等入朝○按𤣥佐入朝由韓滉也非滉則𤣥佐不朝矣故當書及以殊之今韓劉並列略無首從之分非所以表微也曲環不名略之也
  丁卯三年淮西戍兵自鄜州叛歸過陜李泌邀擊斬之斬當作誅
  以白志貞為浙西觀察使
  分註上以白志貞為浙西觀察使柳渾曰志貞憸人不可復用㑹渾疾不視事詔下用之書法宦官使名多矣未有為方鎮者也宦者而使為方鎮與諸藩伍亦何以服其心哉終綱目書宦官為方鎮二唐白志貞蜀王承休皆譏之也
  按唐書列傳志貞初非宦者本傳云志貞本名琇珪故太原史也事節度使李光弼累官神策軍使賜今名貞元三年拜浙西觀察使死於官書法以為宦官何與唐書志貞與裴延齡同傳宦者傳亦無志貞名書法與王承休並譏殊誤
  戊辰四年冬十月回紇來迎公主仍請改號回鶻
  仍請當作請仍○按先書請後書仍則主之者在唐書法云外國自改號不書書重請也如綱目所書是意出回紇非首上足下之義且回鶻其本號也今而請改則仍舊而已綱目先仍後請則仍乃繼事之辭便似前此已請而今復請非其實矣
  己巳五年三月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鄴侯李泌卒
  分註泌有謀略而好談神僊詭誕故為世所輕
  按泌不言命德宗以建中之亂歸於天命泌曰君相不可言命君相所以造命也若言命則禮樂刑政皆無所用矣而諫立白起廟咸陽人或上言見白起云請為國家扞禦西陲既而吐蕃入㓂邉將敗之上以為信然欲於京城立廟泌曰將帥立功而褒賞白起邊臣解體矣且立廟祈禱將長巫風上從之豈好言詭誕者或史傳之誣故繁泌子為家傳謂泌本居鬼谷而史臣謬言好鬼道當是類與不然泌歴事三朝肅代德禆益良多他謀畧不具論如迎上皇至德二載肅宗遣使奉迎上皇自請還東京以遂子道泌曰上皇不來矣帝曰奈何泌乃為羣臣通奏請就孝飬上皇初得奏彷徨不能食及羣臣表至乃大喜下詔定行日定太子太子妃蕭母郜國公主女坐蠱媚幽禁中帝怒責太子欲廢之泌力言其寃嗚咽流涕帝寤太子乃得安有非忠武郭子儀諡忠武西平李晟封西平王所可及者綱目雖具官爵卒而分註仍謂泌好談神僊詭誕為世所輕使鄴侯生平功業為數語抹盡豈春秋諱賢之義哉雖削之可也于榖山以唐史李泌舊傳為謗書良是况功如鄴侯而本傳不載其諡豈當時不加諡抑已諡而史臣闕漏耶殊不可解
  壬申八年韋臯攻吐蕃維州獲其大將
  當作敗吐蕃於維州○按本紀云韋臯及吐蕃戰於維州敗之綱目不書敗豈不考本紀乎本紀明言敗之綱目不書殊為失實且下書獲其大將而上止書攻安所得大將而獲之語意亦自矛盾
  癸酉九年冬十二月宣武軍亂逐其節度使劉士寧分註劉士寧淫亂殘忍軍中苦之兵馬使李萬榮得衆心㑹士寧出畋數日不還萬榮召親兵詐之曰敕徵大夫入朝以吾掌留務汝軰人賜錢三十緡衆皆聽命乃分兵閉城門士寧逃歸京師
  當作宣武節度使劉士寧為其下所逐十一年程懷直倣此○按分註士寧淫亂殘忍軍中苦之則非軍亂也特士寧自逐耳義當書為下所逐以致自反不縮之譏如綱目原文是罪在萬榮而士寧之惡隱矣書法以不書主名為罪士寧上書軍亂下書逐其節度使叛亂之罰非在萬榮而何特傅㑹綱目耳
  己卯十五年冬十二月中書令咸寧王渾瑊卒
  考證分註當書諡忠武○謹按唐書渾瑊與李晟同諡忠武通鑑於瑊獨不著諡何也夫瑊解奉天之圍晟收復京城且晟破賊時瑊亦進取咸陽其功固不相下瑊嘗謂晟秉義執志臨事不可奪雖知晟莫若瑊然瑊之秉義執志因可知也尚結贊曰唐之名將李晟與渾瑊耳兩王名播戎狄諡忠武誠非虚羙分註補書輝映史冊宜哉
  當從考證分註諡忠武○按瑊當註諡非徒以功也其賢亦有過人者史稱瑊性謙謹無矜大之色每貢物必躬自閲視受賜如在上前瑊秉義執志即此可見不必因其稱晟而後知也此豈武人所可及哉分註不諡疑漏
  壬午十八年三月以齊緫為衢州刺史不行
  分註浙東觀察使裴肅既以進奉得進緫掌後務刻剥以求媚又過之擢為衢州刺史給事中許孟容封還詔書曰衢州無他虞齊緫無殊績忽此超奬深駭羣情若有可録願明書勞課然後超改以解衆疑詔遂留中上召孟容奬之
  當作不果行○據分註始雖擢緫卒不遣行也當書不果以著其美今但書不行則似緫違命自止而德宗納諫留詔之美隱矣非是
  癸未十九年貶韓愈為陽山令
  分註京兆尹李實務徵求以給進奉言於上曰今歲雖旱而禾苖甚美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窮至壞屋賣瓦木麥苖以輸官優人成輔端為謡嘲之實奏輔端誹謗朝政杖殺之監察御史韓愈言京畿百姓窮困今年税物徵未得者請俟來年遂坐貶
  發明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此狐死兎悲之意也是時崔薳既以察官杖流則君子可以見幾而作矣况韓愈亦為監察御史自可乞身而退既不能然遂以言事坐貶夫御史言事之職也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愈既無負於言矣則夫致為臣而去歸隱丘園亦何不可之有陽山之行不必徃可也綱目書貶韓愈而不書其御史之官其亦為賢者諱乎其亦惜其去之不早乎不然以言振職非失職也
  書貶韓愈病德宗也而不録其官亦微見失職之意非惜其去之不早而削之也愈官為御史職在糾察方李實以暴戾驕傲尹京兆上書以李實為京兆尹分註實為政𭧂戾上愛信之恃恩驕傲士大夫側目愈不於此時力争及剥民罔上誣殺善類猶忍黙不言徒以緩徵待年為請是尚為能振職者乎愈本以緩徵坐貶而分註必先叙李實殺優人事固知在此不在彼也然則愈初無去志安在其不早耶且使人主舉動一不當遂相率而去之國誰與立愈之罪不在不去在言之不早又不力耳如發明所云將使天下皆為沮溺荷蕢然後快豈書法之義哉













  綱目續麟巻十六
<史部,編年類,綱目續麟>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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