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077下

卷七十七上 繹史 卷七十七下 卷七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七下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晏子相齊
  晏子景公新成柏寢之室使師開鼓琴師開左撫宫右彈商曰室夕公曰何以知之師開對曰東方之聲薄西方之聲揚公召大匠曰室何以夕大匠曰立室以宫矩為之於是召司空曰立宫何為夕司空曰立宫以城矩為之明日晏子朝公公曰先君大公以營丘之封立城曷為夕晏子對曰古之立國者南望南斗北戴樞星彼安有朝夕哉然而以今之夕者周之建國國之西方以尊周也公蹵然曰古之臣乎 景公成路寢之臺逢於何遭喪遇晏子於途再拜乎馬前晏子下車挹之曰子何以命嬰也對曰於何之母死兆在路寢之臺牖下願請命合骨晏子曰嘻難哉雖然嬰將為子復之適為不得子將若何對曰夫君子則有以如我者儕小人吾將左手擁格右手梱心立餓枯槁而死以告四方之士曰於何不能葬其母者也晏子曰諾遂入見公曰有逢於何者母死兆在路寢當如之何願請合骨公作色不說曰古之及今子亦嘗聞請葬人主之宫者乎晏子對曰古之人君其宫室節不侵生民之居臺榭儉不殘死人之墓故未嘗聞諸請葬人主之宫者也今君侈為宫室奪人之居廣為臺榭殘人之墓是生者愁憂不得安處死者離易不得合骨豐樂侈逰兼傲生死非人君之行也遂欲滿求不顧細民非存之道且嬰聞之生者不得安命之曰蓄憂死者不得葬命之曰蓄哀蓄憂者怨蓄哀者危君不如許之公曰諾晏子出梁丘據曰自昔及今未嘗聞求葬公宫者也若何許之公曰削人之居殘人之墓凌人之喪而禁其葬是於生者無施於死者無禮詩云穀則異室死則同穴吾敢不許乎逢於何遂葬其母路寢之牖下解哀去絰布衣縢履𤣥冠茈武踊而不哭躃而不拜已乃涕洟而去 景公宿於路寢之宫夜分聞西方有男子哭者公悲之明日朝問於晏子曰寡人夜者聞西方有男子哭者聲甚哀氣甚悲是奚為者也寡人哀之晏子對曰西郭徒居布衣之士盆成适也父之孝子兄之順弟也又嘗為孔子門人今其母不幸而死祔柩未葬家貧身老子𡥶恐力不能合祔是以悲也公曰子為寡人弔之因問其偏祔何所在晏子奉命往弔而問偏之所在盆成适再拜稽首而不起曰偏祔寄於路寢得為地下之臣擁札操筆給事宫殿中右陛之下願以某日送未得君之意也窮困無以圖之布唇枯舌焦心熱中今君不辱而臨之願君圖之晏子曰然此人之甚重者也而恐君不許也盆成适蹷然曰凡在君耳且臣聞之越王好勇其民輕死楚靈王好細腰其朝多餓死人子胥忠其君故天下皆願得以為子今為人子臣而離散其親戚孝乎哉足以為臣乎若此而得祔是生臣而安死母也若此而不得則臣請輓尸車而寄之于國門外宇溜之下身不敢飲食擁轅執輅木乾鳥栖袒肉暴骸以望君愍之賤臣雖愚竊意明君哀而不忍也晏子入復乎公公忿然作色而怒曰子何必患若言而教寡人乎晏子對曰嬰聞之忠不避危愛無惡言且嬰固以難之矣今君營處為游觀既奪人有又禁其葬非仁也肆心傲聽不恤民憂非義也若何勿聽因道盆成适之辭公喟然太息曰悲乎哉子勿復言迺使男子袒免女子髮笄者以百數為開凶門以迎盆成适适脫衰絰冠條纓墨緣以見乎公公曰吾聞之五子不滿隅一子可滿朝非迺子耶盆成适于是臨事不敢哭奉事以禮畢出門然後舉聲焉○一事也内外篇記載駮異不妨並美說苑齊景公為路寢之臺成而不通焉栢常騫曰為臺甚急臺成君何為不通焉公曰然梟昔者鳴其聲無不為也吾惡之甚是以不通焉栢常騫曰臣請禳而去之公曰何具對曰築新室為置白茅焉公使為室成置白茅焉栢常騫夜用事明日問公曰今昔聞梟聲乎公曰一鳴而不復聞使人往視之梟當陛布翼伏地而死公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夀乎對曰能公曰能益㡬何對曰天子九諸侯七大夫五公曰亦有徴兆之見乎對曰得壽地且動公喜令百官趣具騫之所求栢常騫出遭晏子於塗拜馬前辭曰騫為君禳梟而殺之君謂騫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壽乎騫曰能今且大祭為君請夀故將往以聞晏子曰嘻亦善矣能為君請壽也雖然吾聞之惟以政與徳順乎神為可以益壽今徒祭可以益壽乎然則福名有見乎對曰得壽地將動晏子曰騫昔吾見維星絶樞星散地其動汝以是乎栢常騫俯有閒仰而對曰然晏子曰為之無益不為無損也薄賦歛無費民且令君知之晏子景公問大卜曰汝之道何能對曰臣能動地公召晏子而告之曰寡人問大卜曰汝之道何能對曰能動地地可動乎晏子黙然不對出見大卜曰昔吾見鈞星在四心之閒地其動乎大卜曰然晏子曰吾言之恐子死之也黙然不對恐君之惶也子言君臣俱得焉忠于君者豈必傷人哉晏子出大卜走入見公曰臣非能動地地固將動也陳子陽聞之曰晏子黙而不對者不欲大卜之死也往見太卜者恐君之惶也晏子仁人也可謂忠上而恵下也晏子景公之時饑晏子請為民發粟公不許當為路寢之臺晏子令吏重其賃遠其兆徐其日而不趨三年臺成而民振故上說乎游民足乎食君子曰政則晏子欲發粟與民而已若使不可得則依物而偶於政 晏子使于魯比其返也景公使國人起大臺之役歳寒不已凍餒之者鄉有焉國人望晏子晏子至已復事公迺坐飲酒樂晏子曰君若賜臣臣請歌之歌曰庶民之言曰凍水洗我若之何太上靡散我若之何歌終喟然歎而流涕公就止之曰夫子曷為至此殆為大臺之役夫寡人將速罷之晏子再拜出而不言遂如大臺執朴鞭其不務者曰吾細人也皆有蓋廬以避燥溼君為壹臺而不速成何為國人皆曰晏子助天為虐晏子歸未至而君出令趣罷役車馳而人趨仲尼聞之喟然歎曰古之善為人臣者聲名歸之君禍災歸之身入則切磋其君之不善出則高譽其君之徳義是以雖事惰君能使垂衣裳朝諸侯不敢伐其功當此道者其晏子是耶○左傳宋子罕事類此 景公為長庲將欲美之有風雨作公與晏子入坐飲酒致堂上之樂酒酣晏子作歌曰穂乎不得穫秋風至兮殫零落風雨之弗殺也大上之靡弊也歌終顧而流涕張躬而舞公就晏子而止之曰今日夫子為賜而誡于寡人是寡人之罪遂廢酒罷役不果成長庲景公築長庲之臺晏子侍坐觴三行晏子起舞曰歳
  已暮矣而禾不穫忽忽矣若之何歳已寒矣而役不罷惙惙矣如之何舞三而涕下沾襟景公慙焉為之罷長庲之役○三歌淒惻可當痛哭 景公築路寢之臺三年未息又為長庲之役三年未息又為鄒之長塗晏子諫曰百姓之力勤矣公不息乎公曰塗將成矣請成而息之對曰明君不屈民財者不得其利不窮民力者不得其樂昔者楚靈王作頃宫三年未息也又為章華之臺五年又不息也乾溪之役八年百姓之力不足而息也靈王死于乾溪而民不與君歸今君不遵明君之義而循靈王之跡嬰懼君有暴民之行而不睹長庲之樂也不若息之公曰善非夫子者寡人不知得罪于百姓深也于是令勿委壊餘財勿收斬板而去之 景公為臺臺成又欲為鐘晏子諫曰君國者不樂民之哀君不勝欲既築臺矣今復為鐘是重斂于民民必哀矣夫斂民之哀而以為樂不祥非所以君國者公乃止 齊景公為大鐘將懸之仲尼栢常騫晏子三人俱來朝皆曰鐘將毁撞之果毁公召三子問之晏子曰鐘大非禮是以曰將毁仲尼曰鐘大懸下其氣不得上薄是以曰將毁栢常騫曰今日庚申雷日也隂莫勝於雷是以曰將毁○此叚初學記引今本無據此等晏子遺篇尚多
  淮南子齊景公内好聲色外好狗馬獵射亡歸好色無辯作為路寢之臺族鑄大鐘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鍾贛梁丘據子家噲導於左右故晏子之諫生焉漢書儒家晏子八篇名嬰諡平仲
  晏子景公問晏子曰寡人意氣衰身病甚今吾欲具圭璋犧牲令祝宗薦之乎上帝宗廟意者禮可以干福乎晏子對曰嬰聞之古者先君之干福也政必合乎民行必順乎神節宫室不敢大斬伐以無偪山林節飲食無多畋漁以無偪川澤祝宗用事辭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是以神民俱順而山川納祿今君政反乎民而行悖乎神大宫室多斬伐以偪山林羡飲食多畋漁以偪川澤是以民神俱怨而山川收祿司過薦罪而祝宗祈福意者逆乎公曰寡人非夫子無所聞此請革心易行于是廢公阜之遊止海食之獻斬伐者以時畋漁者有數居處飲食節之勿羡祝宗用事辭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故隣國忌之百姓親之晏子沒而後衰
  左傳昭公二十年齊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諸侯之賔問疾者多在梁丘據與裔款言於公曰吾事鬼神豐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為諸侯憂是祝史之罪也諸侯不知其謂我不敬君盍誅于祝固史嚚以辭賔公說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問范㑹之徳於趙武趙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晋國竭情無私其祝史祭祀陳信不愧其家事無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語康王康王曰神人無怨宜夫子之光輔五君以為諸侯主也公曰據與款謂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誅於祝史子稱是語何故對曰若有徳之君外内不廢上下無怨動無違事其祝史薦信無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饗國受其福祝史與焉其所以蕃祉老壽者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於鬼神其適遇淫君外内頗邪上下怨疾動作辟違從欲厭私高臺深池撞鐘舞女斬刈民力輸掠其聚以成其違不恤後人暴虐滛從肆行非度無所還忌不思謗讟不憚鬼神神怒民痛無悛於心其祝史薦信是言罪也其蓋失數美是矯誣也進退無辭則虛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饗其國以禍之祝史與焉所以夭昏孤疾者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於鬼神公曰然則若之何對曰不可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𠉀守之海之鹽蜃祈望守之縣鄙之人入從其政偪介之闗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强易其賄布常無藝徴斂無度宫室日更淫樂不違内寵之妾肆奪於市外寵之臣僭令於鄙私欲養求不給則應民人苦病夫婦皆詛祝有益也詛亦有損聊攝以東姑尤以西其為人也多矣雖其善祝豈能勝億兆人之詛君若欲誅於祝史修徳而後可公說使有司寛政毁闗去禁薄斂已責晏子景公疥且瘧朞年不已召㑹譴梁丘據晏子而問焉曰寡人之病病矣使史固與祝佗廵山川宗廟犧牲圭璧莫不備具數其常多先君桓公桓公一則寡人再病不已滋甚予欲殺二子者以説于上帝其可乎會譴梁丘據曰可晏子不對公曰晏子何如晏子曰君以祝為有益乎公曰然若以為有益則詛亦有損也君疏輔而逺拂忠臣擁塞諫言不出臣聞之近臣嘿逺臣瘖衆口鑠金今自聊攝以東姑尤以西者此其人民衆矣百姓之咎怨誹謗詛君于上帝者多矣一國詛两人祝雖善祝者不能勝也且夫祝直言情則謗吾君也隠匿過則欺上帝也上帝神則不可欺上帝不神祝亦無益願君察之也不然刑無罪夏商所以滅也公曰善觧余惑加冠命會譴毋治齊國之政梁丘據毋治賔客之事兼屬之乎晏子晏子辭不得命受相退把政改月而君病悛公曰昔吾先君桓公以管子為有力邑狐與穀以共宗廟之鮮賜其忠臣則是多忠臣者子今忠臣也寡人請賜子州款辭曰管子有一美嬰不如也有一惡嬰不忍為也其宗廟之養鮮也終辭而不受 景公病水臥十數日夜夢與二日鬬不勝晏子朝公曰夕者夢與二日鬬而寡人不勝我其死乎晏子對曰請召占夢者出于閨使人以車迎占夢者至曰曷為見召晏子曰夜者公夢二日與公鬬不勝公曰寡人死乎故請君占夢是所為也占夢者曰請反其書晏子曰毋反書公所病者隂也日者陽也一隂不勝二陽故病將已以是對占夢者入公曰寡人夢與二日鬬而不勝寡人死乎占夢者對曰公之所病隂也日者陽也一隂不勝二陽公病将已居三日公病大愈公且賜占夢者占夢者曰此非臣之力晏子教臣也公召晏子且賜之晏子曰占夢者以占之言對故有益也使臣言之則不信矣此占夢之力也臣無功焉公兩賜之曰以晏子不奪人之功以占夢者不蔽人之能 景公病疽在背髙子國子請公曰職當撫瘍髙子進而撫瘍公曰熱乎曰熱熱何如曰如火其色何如曰如未熟李大小何如曰如豆墮者何如曰如屨辦二子者出晏子請見公曰寡人有病不能勝衣冠以出見夫子夫子其辱視寡人乎晏子入呼宰人具盥御者具巾刷手温之發席傅薦跪請撫瘍公曰其熱何如曰如日其色何如曰如蒼玉大小何如曰如璧其墮者何如曰如珪晏子出公曰吾不見君子不知野人之拙也 十二月齊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進公使執之辭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
  史記景公二十六年獵魯郊因人魯與晏嬰俱問魯禮晏子景公畋于署梁十有八日而不返晏子自國往見公比至衣冠不正不革衣冠望游而馳公望見晏子下而急帶曰夫子何為遽國家無有故乎晏子對曰不亦急也雖然嬰願有復也國人皆以君為安野而不安國好獸而惡民毋乃不可乎公曰何哉吾為夫婦獄訟之不正乎則泰士子牛存矣為社稷宗廟之不享乎則泰祝子游存矣為諸侯賔客莫之應乎則行人子羽存矣為田野之不辟倉庫之不實乎則申田存焉為國家之有餘不足聘乎則吾子存矣寡人之有五子猶心之有四支心有四支故心得佚焉今寡人有五子故寡人得佚焉豈不可哉晏子對曰嬰聞之與君言異若乃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可得令四支無心十有八日不亦久乎公于是罷畋而歸韓詩外傳齊景公出田十有七日而不反晏子乘而徃比至衣冠不正景公見而怪之曰夫子何遽乎得無有急乎晏子對曰然有急國人皆以君為惡民好禽臣聞之魚鼈厭深淵而就乾淺故得於釣網禽獸厭深山而下於都澤故得於田獵今君出田十有七日而不反不亦過乎景公曰不然為賔客莫應待邪則行人子牛在為宗廟而不血食邪則祝人大宰在為獄不中邪則大理子㡬在為國家有餘不足邪則巫賢在寡人有四子猶有四肢也而得代焉不可患焉晏子曰然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則善矣令四肢無心十有七日不死乎景公曰善哉言遂援晏子之手與驂乘而歸若晏子者可謂善諫者矣說苑齊景公出獵上山見虎下澤見虵歸召晏子而問之曰今日寡人出獵上山則見虎下澤則見虵殆所謂之不祥也晏子曰國有三不祥是不與焉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謂不祥乃若此者也今上山見虎虎之室也下澤見虵虵之穴也如虎之室如虵之穴而見之曷為不祥也晏子景公獵休坐地而食晏子後至左右滅葭而席公不說曰寡人不席而坐地二三子莫席而子獨搴草而坐之何也晏子對曰吾聞介胄坐陳不席獄訟不席尸坐堂上不席三者皆憂也故不敢以憂侍坐公曰諾令人下席曰大夫皆席寡人亦席矣說苑齊景公問晏子曰寡人自以坐地二三子將坐地吾子獨搴草而坐之何也晏子對曰嬰聞之唯喪與獄坐於地今不敢以喪獄之事侍於君矣景公畋於梧丘夜猶蚤公姑坐睡而夢有五丈夫北面倖盧稱無罪焉公覺召晏子而告其所夢公曰我其甞殺不辜而誅無罪邪晏子對曰昔者先君靈公畋五丈夫罟而駭獸故殺之斷其首而葬之曰五丈夫之丘其此邪公令人掘而求之則五頭同宂而存焉公曰嘻令吏葬之國人不知其夢也曰君憫白骨而况於生者乎不遺餘力矣不釋餘智矣故曰人君之為善易矣
  左傳齊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臺子猶馳而造焉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曰異和如羮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争心故詩曰亦有和羮既戒且平鬷嘏無言時靡有争先王之濟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小大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君子聽之以平其心心平徳和故詩曰徳音不瑕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専壹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飲酒樂公曰古而無死其樂若何晏子對曰古而無死則古之樂也君何得焉昔爽鳩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後太公因之古若無死爽鳩氏之樂非君所願也
  晏子景公與晏子登寢而望國公愀然而歎曰使後嗣世世有此豈不可哉晏子曰臣聞明君必務正其治以事利民然後子孫享之詩云武王豈不事貽厥孫謀以燕翼子今君處佚怠逆政害民有日矣而猶出若言不亦甚乎公曰然則後世孰將把齊國對曰服牛死夫婦笑非骨肉之親也為其利之大也欲知把齊國者則其利之者邪公曰然何以易對曰移之以善政今公之牛馬老于欄牢不勝服也車蠧于巨戸不勝乘也衣裘襦袴朽弊於藏不勝衣也醯醢腐不勝沽也酒醴酸不勝飲也府粟鬱而不勝食又厚藉斂于百姓而不以分餒民夫藏財而不用凶也財苟失守下其報環至其次昧財之失守委而不以分人者百姓必進自分也故君人者與其請於人不如請於己也
  列子齊景公游於牛山北臨其國城而流涕曰美哉國乎鬱鬱芊芊若何滴滴去此國而死乎使古無死者寡人將去斯而之何史孔梁丘據皆從而泣曰臣賴君之賜疏食惡肉可得而食駑馬稜車可得而乗也且猶不欲死而况吾君乎晏子獨笑於旁公雪涕而顧晏子曰寡人今日之游悲孔與據皆從寡人而泣子之獨笑何也晏子對曰使賢者常守之則太公桓公將常守之矣使有勇者而常守之則莊公靈公將常守之矣數君者將守之吾君方將被簑笠而立乎𤱶畆之中唯事之恤行假念死乎則吾君又安得此位而立焉以其迭處之迭去之至於君也而獨為之流涕是不仁也見不仁之君見諂䛕之臣臣見此二者臣之所為獨竊笑也景公慙焉舉觴自罰罰二臣者各二觴焉韓詩外傳齊景公遊于牛山之上而北望齊曰美哉國乎鬱鬱泰山使古而無死者則寡人將去此而何之俯而泣沾襟國于髙子曰然臣頼君之賜疏食惡肉可得而食也駑馬柴車可得而乘也且猶不欲死况君乎俯泣晏子曰樂哉今日嬰之遊也見怯君一而諛臣二使古而無死者則大公至今猶存吾君方今將被簑笠而立乎畎畝之中惟事之恤何暇念死乎景公慙而舉觴自罰因罰二臣 晏子景公出遊于公阜北面望睹齊國曰嗚呼使古而無死何如晏子曰昔者上帝以人之死為善仁者息焉不仁者伏焉若使古而無死丁公大公将有齊國桓襄文武将皆相之君將戴笠衣褐執銚耨以蹲行畎畝之中孰暇患死公忿然作色不說無幾何而梁丘據御六馬而來公曰是誰也晏子曰據也公曰何如曰大暑而疾馳甚者馬死薄者馬傷非據孰敢為之公曰據與我和者夫晏子曰此所謂同也所謂和者君甘則臣酸君淡則臣醎今據也甘君亦甘所謂同也安得為和公忿然作色不說無㡬何日暮公西面睹彗星召伯常騫使禳去之晏子曰不可此天教也日月之氣風雨不時彗星之出天為民之亂見之故詔之妖祥以戒不敬今君若設文而受諫謁聖賢人雖不去彗星将自亡今君嗜酒而并于樂政不飾而寛于小人近讒好優惡文而疏聖賢人何暇在彗茀又将見矣公忿然作色不説及晏子卒公出背而立曰嗚呼昔者從夫子而游公阜夫子一日而三責我今誰責寡人哉
  左傳二十六年齊有彗星齊侯使禳之晏子曰無益也祗取誣焉天道不諂不貳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穢也君無穢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穢禳之何損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國君無違徳方國將至何患於彗詩曰我無所監夏后及商用亂之故民䘚流亡若徳回亂民將流亡祝史之為無能補也公說乃止
  史記彗星見景公坐柏寢歎曰堂堂誰有此乎羣臣皆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羣臣䛕甚景公曰彗星出東北當齊分野寡人以為憂晏子曰君高臺深池賦斂如弗得刑罰恐弗勝茀星將出彗星何懼乎公曰可禳否晏子曰使神可祝而來亦可禳而去也百姓苦怨以萬數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勝衆口乎是時景公好治宫室聚狗馬奢侈厚賦重刑故晏子以此諫之
  晏子景公之時熒惑守于虚期年不去公異之召晏子而問曰吾聞之人行善者天賞之行不善者天殃之熒惑天罰也今留虛其孰當之晏子曰齊當之公不說曰天下大國十二皆曰諸侯齊獨何以當晏子曰虛齊野也且天之下殃固于富彊為善不用出政不行賢人使逺讒人反昌百姓疾怨自為祈祥錄錄彊食進死何傷是以列舍無次變星有芒熒惑回逆孼星在旁有賢不用安得不亡公曰可去乎對曰可致者可去不可致者不可去公曰寡人為之若何對曰盍去寃聚之獄使反田矣散百官之財施之民矣振孤寡而敬老人矣夫若是者百惡可去何獨是孼乎公曰善行之三月而熒惑遷 景公遊于麥丘問其封人曰年㡬何矣對曰鄙人之年八十五矣公曰壽哉子其祝我封人曰使君之年長于胡宜國家公曰善哉子其復之使君之嗣壽皆若鄙臣之年公曰善哉子其復之封人曰使君無得罪于民公曰誠有鄙民得罪于君則可安有君得罪于民者乎晏子諌曰君過矣彼疏者有罪戚者治之賤者有罪貴者治之君得罪于民誰將治之敢問桀紂君誅乎民誅乎公曰寡人固也于是賜封人麥丘以為邑
  說苑景公遊於壽宫覩長年負薪而有饑色公悲之喟然歎曰令吏飬之晏子曰臣聞之樂賢而哀不肖守國之本也今君愛老而恩無不逮治國之本也公笑有喜色晏子曰聖王見賢以樂賢見不肖以哀不肖今請求老弱之不養鰥寡之不室者論而供秩焉景公曰諾於是老弱有養鰥寡有室 景公覩嬰兒有乞於途者公曰是無歸夫晏子對曰君存何為無歸使養之可立而以聞
  晏子景公出遊于寒塗睹死胔黙然不問晏子諌曰昔吾先君桓公出遊睹饑者與之食睹疾者與之財使令不勞力藉斂不費民先君將遊百姓皆說曰君當幸遊吾鄉乎今君遊于寒塗據四十里之氓殫財不足以奉斂盡力不能周役民氓饑寒凍餒死胔相望而君不問失君道矣財屈力竭下無以親上驕泰奢侈上無以親下上下交離君臣無親此三代之所以衰也今君行之嬰懼公族之危以為異姓之福也公曰然為上而忘下厚藉斂而忘民吾罪大矣於是斂死胔發粟於民據四十里之氓不服政其年公三月不出遊說苑齊景公遊於海上而樂之六月不歸令左右曰敢有先言歸者致死不赦顔燭趨進諫曰君樂治海上而六月不歸彼儻有治國者君且安得樂此海也景公援㦸將斫之顔燭趨進撫衣待之曰君奚不斫也昔者桀殺闗龍逢紂殺王子比干君之賢非此二主也臣之材亦非此二子也君奚不斫以臣參此二人者不亦可乎景公說遂歸中道聞國人謀不内矣○韓非作田成子事 景公登東門防民單服然後上公曰此大傷牛馬蹄矣夫何不下六尺哉晏子對曰昔者吾先君桓公明君也而管仲賢相也夫以賢相佐明君而東門防全也古者不為殆有為也蚤歳溜水至入廣門即下六尺耳鄉者防下六尺則無齊矣夫古之重變古常此之謂也 公遊於紀得金壺發視之中有丹書曰食魚無反勿乗駑馬公曰善哉知苦言食魚無反則惡其鱢也勿乗駑馬惡其取道不逺也晏子對曰不然食魚無反毋盡民力乎勿乗駑馬則無置不肖於側乎公曰紀有書何以亡也晏子對曰有以亡也嬰聞之君子有道懸之閭紀有此言注之壺不亡何待乎
  說苑景公探爵鷇鷇弱故反之晏子聞之不待請而入見景公汗出惕然晏子曰君胡為者也景公曰我探爵鷇鷇弱故反之晏子逡廵北面再拜而賀之吾君有聖王之道矣景公曰寡人入探爵鷇鷇弱故反之其當聖王之道者何也晏子對曰君探爵鷇鷇弱故反之是長幼也吾君仁愛禽獸之加焉而况於人乎此聖王之道也
  晏子景公射鳥野人駭之公怒令吏誅之晏子曰野人不知也臣聞賞無功謂之亂罪不知謂之虐兩者先王之禁也以飛鳥犯先王之禁不可今君不明先王之制而無仁義之心是以從欲而輕誅夫鳥獸固人之養也野人駭之不亦宜乎公曰善自今已後弛鳥獸之禁無以苛民也
  韓詩外傳齊景公出弋昭華之池顔鄧聚主鳥而亡之景公怒而欲殺之晏子曰夫鄧聚有死罪四請數而誅之景公曰諾晏子曰鄧聚為吾君主鳥而亾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鳥之故而殺人是罪二也使四國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而輕士是罪三也天子聞之必將貶絀吾君危其社稷絶其宗廟是罪四也此四罪者故當殺無赦臣請加誅焉景公曰止此亦吾過矣願夫子為寡人敬謝焉詩曰邦之司直晏子景公好弋使燭鄒主鳥而亡之公怒詔吏殺之晏子曰燭鄒有罪三請數之以其罪而殺之公曰可于是召而數之公前曰燭鄒汝為吾君主鳥而亡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鳥之故殺人是罪二也使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以輕士是罪三也數燭鄒罪已畢請殺之公曰勿殺寡人聞命矣
  晏子景公使圉人養所愛馬暴死公怒令人操刀解養馬者是時晏子侍前左右執刀而進晏子止而問于公曰堯舜支解人從何軀始公矍然曰從寡人始遂不支解公曰以屬獄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為君數之使知其罪然後致之獄公曰可晏子數之曰爾罪有三公使汝養馬而殺之當死罪一也又殺公之所最善馬當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馬之故而殺人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汝殺公馬使怨積乎百姓兵弱于隣國汝當死罪三也今以屬獄公喟然歎曰夫子釋之夫子釋之勿傷吾仁也韓詩外傳齊有得罪於景公者景公大怒縳置之殿下召左右肢觧之敢諫者誅晏子左手持頭右手磨刀仰而問曰古者明王聖主其肢觧人不審從何肢觧始也景公離席曰縱之罪在寡人詩曰好是正直 說苑景公有馬其圉人殺之公怒援戈將自擊之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請為君數之令知其罪而殺之公曰諾晏子舉戈而臨之曰汝為吾君養馬而殺之而罪當死汝使吾君以馬之故殺圉人而罪又當死汝使吾君以馬故殺人聞於四隣諸侯汝罪又當死公曰夫子釋之夫子釋之勿傷吾仁也 符子齊景公好馬命使善盡者圖之訪似者朞年不得今人君考古籍以求賢亦不可得也 齊景公謂晏子曰寡人既得寶千乗聚萬駟矣方欲珍懸黎㑹金玉其得之卽奚若晏子曰臣聞琬琰之外有鳥焉曰金翅民謂為羽豪其為鳥也非龍肝不食非鳯血不飲其食也常飢而不飽其飲常渴而不充生未㡬何夭其天年珠玉之珍非乃為君之患也 景公走狗死公令外共之棺内給之祭晏子聞之諫公曰亦細物也特以與左右為笑耳晏子曰君過矣夫厚籍斂不以反民棄貨財而笑左右傲細民之憂而崇左右之笑則國亦無望已且夫孤老凍餒而死狗有祭鰥寡不恤而死狗有棺行辟若此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怨聚于百姓而權輕於諸侯而乃以為細務君其圖之公曰善趣庖治狗以會朝屬 景公有所愛槐令吏謹守之植木縣之下令曰犯槐者刑傷之者死有不聞令醉而犯之者公聞之曰是先犯我令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其子往辭晏子之家託曰負廓之民賤妾請有道于相國不勝其欲願得充數乎下陳晏子聞之笑曰嬰其淫于色乎何為老而見犇雖然是必有故令内之女子入門晏子望見之曰怪哉有深憂進而問焉曰所憂何也對曰君樹槐縣令犯之者刑傷之者死妾父不仁不聞令醉而犯之吏將加罪焉妾聞之明君莅國立政不損祿不益刑又不以私恚害公法不為禽獸傷人民不為草木傷禽獸不為野草傷禾苖吾君欲以樹木之故殺妾父孤妾身此令行于民而法于國矣雖然妾聞之勇士不以衆强凌孤獨明恵之君不拂是以行其所欲此譬之猶自治魚鼈者也去其腥臊者而已昧墨與人比居庾肆而教人危坐今君出令于民茍可法于國而善益于後世則父死亦當矣妾為之收亦宜矣甚乎今之令不然以樹木之故罪法妾父妾恐其傷察吏之法而害明君之義也隣國聞之皆謂吾君愛樹而賤人其可乎願相國察妾言以裁犯禁者晏子曰甚矣吾將為子言之于君使人送之歸明日早朝而復于公曰嬰聞之窮民財力以供嗜慾謂之暴崇玩好威嚴擬乎君謂之逆刑殺不辜謂之賊此三者守國之大殃今君窮民財力以羡餒食之具繁鐘鼓之樂極宫室之觀行暴之大者崇玩好縣愛槐之令載過者馳歩過者趨威嚴擬乎君逆之明者也犯槐者刑傷槐者死殺不稱賊民之深者君享國徳行未見于衆而三辟著于國嬰恐其不可以莅國子民也公曰㣲大夫教寡人㡬有大罪以累社稷今子大夫教之社稷之福寡人受命矣晏子出公令趣罷守槐之役拔置縣之木廢傷槐之法出犯槐之囚列女傳齊傷槐女者傷槐衍之女也名婧景公有所愛槐使人守之於是衍醉而傷槐景公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婧懼乃造於晏子之門曰妾父衍幸得充城郭為公民見隂陽不調風雨不時五穀不滋之故禱祠於名山神女不勝麴櫱之味先犯君令醉至於此固當死妾聞昔者宋景公之時大旱三年不雨召太卜而卜之曰當以人祀景公乃降堂北面稽首曰吾所以請雨者乃為吾民也今必以人祀寡人請自當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所以然者何也以能順天慈民也今吾君樹槐犯令者死殺婧之父孤婧之身妾恐傷執政之法而害明君之義也晏子惕然而悟明日朝謂景公公曰寡人敬受命 景公樹竹令吏謹守之公出過之有斬竹者焉公以車逐得而拘之將加罪焉晏子入見曰公亦聞吾先君丁公乎公曰何如晏子曰丁公伐曲沃勝之止其財出其民公日自莅之有輿死人以出者公怪之令吏視之則其中金與玉焉吏請殺其人收其金玉公曰以兵降城以衆圍財不仁且吾聞之人君者寛恵慈衆不身傳誅令捨之公曰善晏子退公令出斬竹之囚 景公登箐室而望見人有斷雍門之橚者公令吏拘之顧謂晏子趣誅之晏子黙然不對公曰雍門之橚寡人所甚愛也此見斷之故使夫子誅之黙然而不應何也晏子對曰嬰聞之古者人君出則闢道十里非畏也冕前有旒惡多所見也纊紘珫耳惡多所聞也大帶重半鈞舃履倍重不欲輕也刑死之罪日中之朝君過之則赦之嬰未嘗聞為人君而自坐其民者也公曰赦之無使夫子復言 景公令兵摶治當臈冰月之間而寒民多凍餒而功不成公怒曰為我殺兵二人晏子曰諾少為間晏子曰昔者先君莊公之伐于晉也其役殺兵四人今令而殺兵二人是師殺之半也公曰諾是寡人之過也令止之
  韓詩外傳齊景公使人為弓三年乃成景公得弓而射不穿二札景公怒將殺弓人弓人之妻往見景公曰蔡人之子弓人之妻也此弓者大山之南烏號之柘騂牛之角荆麋之筋河魚之膠也四物者天下之練材也不宜穿札之少如此且妾聞奚公之車不能獨走莫邪雖利不能獨斷必有以動之夫射之道在手若附枝掌若握卵四指如斷短杖右手發之左手不知此蓋射之道景公以為儀而射之穿七札蔡人之夫立出矣詩曰好是正直○列女傳作晉平公事 淮南子庶女呌天雷電下擊景公臺隕支體傷折海水大出○注云齊寡婦無子不嫁事姑謹敬姑有女利母財令嫁嫁婦不肯女殺母誣婦婦不能明寃結呌天雷電下擊景公之䑓隕壊毁公支體海水為之溢出
  吕氏春秋晏子之晉見反裘負芻息於塗者以為君子也使人見焉曰曷為而至此對曰齊人累之名為越石父晏子曰譆遽解左驂以贖之載而與歸至舍弗辭而入越石父怒請絶晏子使人應之曰嬰未嘗得交也今免子於患吾於子猶未邪也越石父曰吾聞君子屈乎不已知者而伸乎已知者吾是以請絶也晏子乃出見之曰嚮也見客之容而已今也見客之志嬰聞察實者不留聲觀行者不譏辭嬰可以辭而無棄乎越石父曰夫子禮之敢不敬從晏子遂以為客晏子晏子之晉至中牟睹弊冠反裘負芻息於塗側者以為君子也使人問焉曰子何為者也對曰我越石父者也晏子曰何為至此曰吾為人臣僕於中牟見使將歸晏子曰何為之僕對曰不免凍餓之切吾身是以為僕也晏子曰為僕㡬何對曰三年矣晏子曰可得贖乎對曰可遂觧左驂以贖之因載而與之俱歸至舍不辭而入越石父怒而請絶晏子使人應之曰吾未甞得交夫子也子為僕三年吾廼今日睹而贖之吾於子尚未可乎子何絶我之暴也越石父對之曰臣聞之士者詘乎不知已而申乎知已故君子不以功輕人之身不為彼功詘身之理吾三年為人臣僕而莫吾知也今子贖我吾以子為知我矣嚮者子乘不我辭也吾以子為忘今又不辭而入是與臣我者同矣我猶且為臣請鬻於世晏子出見之曰嚮者見客之容而今也見客之意嬰聞之省行者不引其過察實者不譏其辭嬰可以辭而無棄乎嬰誠革之廼令糞灑改席尊醮而禮之越石父曰吾聞之至恭不修途尊禮不受擯夫子禮之僕不敢當也晏子遂以為上客君子曰俗人之有功則徳徳則驕晏子有功免人之厄而反絀下之其去俗亦逺矣此全功之道也
  史記晏平仲嬰者萊之夷維人也事齊靈公莊公景公以節儉力行重於齊既相齊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語及之即危言語不及之即危行國有道即順命無道即衡命以此三世顯名於諸侯越石父賢在縲紲中晏子出遭之塗解左驂贖之載歸弗謝入閨久之越石父請絶晏子戄然攝衣冠謝曰嬰雖不仁免子於厄何子求絶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聞君子絀於不知己而信於知己者方吾在縲紲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已感寤而贖我是知己知己而無禮固不如在縲紲之中晏子於是延入為上客晏子為齊相出其御之妻從門閒而闚其夫其夫為相御擁大蓋策駟馬意氣揚揚甚自得也既而歸其妻請去夫問其故妻曰晏子長不滿六尺身相齊國名顯諸侯今者妾觀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今子長八尺乃為人僕御然子之意自以為足妾是以求去也其後夫自抑損晏子怪而問之御以實對晏子薦以為大夫說苑越石父曰不肖人自賢也愚者自多也佞人者皆莫能相其心口以出之又謂人勿言也譬之猶渴而穿井臨難而後鑄兵雖疾從而不及也
  晏子燕之游士有泯子午者南見晏子於齊言有文章術有條理巨可以補國細可以益晏子者三百篇睹晏子恐愼而不能言晏子假之以慈色開之以禮顔然後能盡其復也客退晏子直席而坐廢朝移時在側者曰嚮者燕客侍夫子胡為憂也晏子曰燕萬乗之國也齊千里之塗也泯子午以萬乗之國為不足說以千里之塗為不足逺則是千萬人之上也且猶不能殫其言於我况乎齊人之懐善而死者乎吾所以不得睹者豈不多矣然吾失此何之有也
  吕氏春秋齊有北郭騷者結罘罔梱蒲葦織屨履以養其母猶不足踵門見晏子曰願乞所以養母晏子之僕謂晏子曰此齊國之賢者也其飬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諸侯於利不茍取於害不茍免今乞所以養母是說夫子之義也必與之晏子使人分倉粟分府金而遺之辭金而受粟有閒晏子見疑於齊君出犇過北郭騷之門而辭北郭騷沐浴而出見晏子曰夫子將焉適晏子曰見疑於齊君將出奔北郭子曰夫子勉之矣晏子上車太息而歎曰嬰之亡豈不宜哉亦不知士甚矣晏子行北郭子召其友而告之曰說晏子之義而常乞所以養母焉吾聞之曰養及親者身伉其難今晏子見疑吾將以身死白之著衣冠令其友操劒奉笥而從造於君庭求復者曰晏子天下之賢者也去則齊國必侵矣方見國之侵也不若先死請以頭託白晏子也因謂其友曰盛吾頭於笥中奉以託退而自刎也其友因奉以託其友謂觀者曰北郭子為國故死吾將為北郭子死也又退而自刎齊君聞之大駭乘驛而自追晏子及之國郊請而反之晏子不得已而反聞北郭騷之以死白已也曰晏嬰之亡豈不宜哉亦愈不知士甚矣○即以前語作轉語妙晏子栢常騫去周之齊見晏子曰騫周室之賤史也不量其不肖願事君子敢問正道直行則不容于世隱道危行則不忍道亦無滅身亦無廢者何若晏子曰善哉問事君乎嬰聞之執二法裾則不取也輕進苟合則不信也直易無諱則速傷也新始好利則無敝也且嬰聞養世之君子從重不為進從輕不為退省行而不伐讓利而不夸陳物而勿専見象而勿强道不滅身不廢矣○家語作見孔子 景公謂晏子曰吾聞高糺與夫子遊寡人請見之晏子對曰臣聞之為地戰者不能成其王為祿仕者不能正其君高糺與嬰為兄弟久矣未嘗干嬰之行特禄仕之臣也何足以補君乎
  說苑高繚仕於晏子晏子逐之左右諌曰高繚之事夫子三年曾無以爵位而逐之其義可乎晏子曰嬰仄陋之人也四維之然後能直今此子事吾三年未嘗弼吾過是以逐之也晏子髙糺事晏子而見逐高糺曰臣事夫子三年無得而䘚見逐其説何也晏子曰嬰之家俗有三而子無一焉糺曰可得聞乎晏子曰嬰之家俗閒處從容不談議則疏出不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美入不相削行則不與通國事無論驕士慢知者則不朝也此三者嬰之家俗今子是無一焉故嬰非特食餽之長也是以辭 梁丘據謂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嬰聞之為者常成行者常至嬰非有異於人也常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難及也
  晏子仲尼曰靈公汙晏子事之以整齊莊公壯晏子事之以宣武景公奢晏子事之以恭儉君子也相三君而善不通下晏子細人也晏子聞之見仲尼曰嬰聞君子有譏於嬰是以來見如嬰者豈能以道食人者哉嬰之宗族待嬰而祀其先人者數百家與齊國之閒士待嬰而舉火者數百家臣為此仕者也如臣者豈能以道食人者哉晏子出仲尼送之以賔客之禮再拜其辱反命門弟子曰救民之姓而不夸行補三君而不有晏子果君子也孔叢子墨子曰孔子見景公公曰先生素不見晏子乎對曰晏子事三君而得順焉是有三心所以不見也公告晏子晏子曰三君皆欲其國安是以嬰得順也聞君子獨立不慙於影今孔子伐樹削迹不自以為辱身窮陳蔡不自以為約始吾望儒貴之今則疑之詰之曰若是乎孔子晏子交相毁也小人有之君子則否孔子曰靈公汙而晏子事之以潔莊公怯而晏子事之以勇景公侈而晏子事之以儉晏子君子也梁丘據問晏子曰事三君而不同心而俱順焉仁人固多心乎晏子曰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也而嬰之心非三也孔子聞之曰小子記之晏子以一心事三君君子也如此則孔子譽晏子非所謂毁而不見也景公問晏子曰若人之衆則有孔子乎對曰孔子者君子行有節者也晏子又曰盈成匡父之孝子兄之弟弟也其父尚為孔子門人門人且以為貴則其師亦不賤矣是則晏子亦譽孔子可知也夫徳之不修己之罪也不幸而屈於人己之命也伐樹削迹絶糧七日何約乎哉若晏子以此而疑儒則晏子亦不足賢矣 墨子曰景公祭路寢聞哭聲問梁丘據對曰魯孔子之徒也其母死服喪三年哭泣甚哀公曰豈不可哉晏子曰古者聖人非不能也而不為者知其無補於死者而深害生事故也詰之曰墨子欲以親死不服三日哭而已於意安者䘚自行之空用晏子為引而同乎已適證其非耳且晏子服父禮則無緣非行禮者也 梁丘據死景公召晏子而告之曰據忠且愛我我欲豐厚其𦵏髙大其壟晏子曰敢問據之忠與愛于君者可得聞乎公曰吾有喜於玩好有司未能我具也則據以其所有共我是以知其忠也每有風雨暮夜求必存吾是以知其愛也晏子曰嬰對則為罪不對則無以事君敢不對乎嬰聞之臣専其君謂之不忠子専其父謂之不孝妻専其夫謂之嫉事君之道導親於父兄有禮於羣臣有恵於百姓有信於諸侯謂之忠為子之道以鍾愛其兄弟施行於諸父慈恵於衆子誠信於朋友謂之孝為妻之道使其衆妾皆得歡忻于其夫謂之不嫉今四封之民皆君之臣也而維據盡力以愛君○疑闕景公之嬖妾嬰子死公守之三日不食膚著于席不
  去左右以復而君無聽焉晏子入復曰有術客與醫俱言曰聞嬰子病死願請治之公喜遽起曰病猶可為乎晏子曰客之道也以為良醫也請嘗試之君請屛潔沐浴飲食閒病者之宫彼亦將有鬼神之事焉公曰諾屏而沐浴晏子令棺人入殮已殮而復曰醫不能治病已殮矣不敢不以聞公作色不說曰夫子以醫命寡人而不使視將殮而不以聞吾之為君名而已矣晏子曰君獨不知死者之不可以生邪嬰聞之君正臣從謂之順君僻臣從謂之逆今君不道順而行僻從邪者邇導害者逺讒䛕萌通而賢良廢滅是以諂䛕繁於間邪行交於國也昔吾先君桓公用管仲而霸嬖乎豎刁而滅今君薄於賢人之禮而厚嬖妾之哀且古聖王畜私不傷行殮死不失愛送死不失哀行傷則溺已愛失則傷生哀失則害性是故聖王節之也即畢殮不留生事棺槨衣衾不以害生養哭泣處哀不以害生道今朽尸以留生廣愛以傷行修哀以害性君之失矣故諸侯之賔客慙入吾國本朝之臣慙守其職崇君之行不可以導民從君之欲不可以持國且嬰聞之朽而不殮謂之僇尸息而不收謂之陳胔反明王之性行百姓之誹而内嬖妾於僇胔此之謂不可公曰寡人不識請因夫子而為之晏子復曰國之士大夫諸侯四隣賔客皆在外君其哭而節之仲尼聞之曰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小事之成不若大事之廢君子之非賢於小人之是也其晏子之謂歟子華子晏子問於子華子曰聖人尚儉於傳有之乎子華子曰有之夫儉聖人之寶也所以御世之具也三皇五帝之所畱察也晏子曰嬰聞之堯不以土階為陋而有虞氏怵戒於塗髹其尚儉之謂歟子華子曰何哉大夫之所謂儉者夫儉在内不在外也儉在我不在物也心居中虛以治五官精氣動薄神化囘潏嗇其所以出而謹節其所受然後神宇泰定而精不搖其格物也明其遇事也剛此之謂儉而聖人之所寶也所以御世之具也三皇五帝之所留察也何哉大夫之所謂儉者夫視入以為出庾氏之職業也操贏而制餘商賈子之所為也中人之家計口然後食閭里之志也乃若天子者大宮也有天下者大器也臨萬品御萬民窮天之産罄地之毛無有不共無有不備此則古今常尊之勢也奈何而以閭里之所志商賈子之所為庾氏之職業仰而議夫堯舜之量哉此腐儒之所守而汙俗之所以相欺者也土階塗髹之説野人之所稱道而於傳所不傳者也本聞之堯居於衢室之宮垂衣而襞幅邃如神明之居輯五瑞以見羣后帶幅舄而入覲者如衆星之拱北堯則若固有之也舜遊於巖廊之上被袗衣而鼓五絃之琴畫日月於大常備十有二章黼黻𤣥黄爛如也出固有鸞和動則有佩環歩趨中於莖韶之節舜亦若固有之也夫堯舜之備物也如此而惡有所謂土階三尺茅茨不翦者惡有所謂塗髹以自怵戒者此腐儒之所守而汙俗之所以相欺者也故記所不道也桀紂之亡天下也以不仁而不以奢也戒奢者有禮存焉禮之所存可約則殺可豐則腆豈有攬四海之賦受九垓之經入而土階以居欲以塗髹而不敢也其不然也必矣且先王之制也改玉則改行旂旒冕璪以示登降之品今汙世人不通於禮也處尊而偪賤居大而侵小矣以王公之尊而圉𨽻以自奉難為其下矣不惟以陋於厥躬也而又旁無以施其族黨上不豐其宗祧曰吾以是為儉也不亦夷貊之人矣乎晏子曰善微吾子嬰無所聞之也終不敢以論約 子華子見齊景公公問所以為國奈何而治子華子對曰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有意於為則狹矣有意於治則陋矣夫有國者有大物也所以持之者大矣狹且陋者果不足以有為也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公曰然則國不可以為矣乎子華子曰非然也臣之所治者道也道之為治厚而不薄敬守其一正性内足羣衆不周而務成一能盡能既成四境以平唯彼天符不周而同此神農氏之所以長也堯舜氏之所以章也夏后氏之所以勤也夫人主自智而愚人自巧而拙人若此則愚拙者請矣巧智者詔矣詔多則請者加多矣請者加多則是無不請也主雖巧智未無不知也以未無不知應無不請其道固窮為人主而數窮於其下將何以君人乎窮而不知其窮又将自以為多夫是之謂重塞之國上有諱言之君下有茍且之俗其禍起於欲為也其禍起於願治也夫有欲為願治之心而獲重塞之禍是以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昔者有道之世因而不為責而不詔去想去意静虛以待不伐之言不奪之事循名覈實官庀其司以不知為道以奈何為寶神農曰若何而和百物調三光堯曰若何而為日月之所燭舜曰若何而服四荒之外禹曰若何而治青北九陽竒怪之所際是故此王者天下以為功後世以為能以故記之所道而君之所知也臣戅而不知方始而至於朝也竊有疑焉齊之所以為齊者抑以異矣鐘鼓柷圉日以抎考而和聲不聞司空之刀鋸齗齗如也而罪罟滋長諸侯之賔客膏其唇吻而争進諛言左右在廷之人主為蔽䝉僮夫豎𨽻曉然皆知公上之有慆心也造為謌謡以蠱君心君曾不之知也冕旒淸晨位宁以聽惄焉以古人自耦君之心則泰矣夫其誰而顧肯以其一介之鄙試甞君之嗜好而以干其不測之禍臣戅而不知方始而至於朝也竊有疑焉夷考所由來以君之心勝故也心勝則道不集矣羣臣之不肖者又隨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故其𡚁日以深其固如性而君曾不之知也夫以君之明疏瀹其所底滯而開之以鄉道夫孰能禦之抑臣聞之萬物之變也萬事之化也不可為也不可究也因其言而推之則無不得其要者矣故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公曰洋洋乎而之所以言吾欲以有説而無所措吾辭而之道博大而無倪吾所不能為也甞曰有以拂吾之陋心子華子退而食於晏氏○孔子傾蓋而子華偽託其書最出近世姑存二則
  韓非子齊景公遊少海傳騎從中來謁曰嬰疾甚且死恐公後之景公遽起傳騎又至景公曰趨駕煩且之乗使騶子韓樞御之行數百歩以騶為不疾奪轡代之御可數百歩以馬為不進盡釋車而走以煩且之良而騶子韓樞之巧而以為不如下走也
  說苑齊景公遊於蔞聞晏子卒公乗輿素服驛而驅之自以為遲下車而趨知不若車之速則又乗比至於國者四下而趨行哭而往矣至伏屍而號曰子大夫日夜責寡人不遺尺寸寡人猶且淫泆而不收怨罪重積於百姓今天降禍於齊國不加寡人而加夫子齊國之社稷危矣百姓將誰告矣晏子晏子病將死其妻曰夫子無欲言乎子曰吾恐死而俗變謹視爾家毋變爾俗也 晏子死景公操玉加於晏子而哭之涕沾襟章子諫曰非禮也公曰安用禮乎昔者吾與夫子遊於公邑之上一日而三不聼寡人今其孰能然乎吾失夫子則亡何禮之有免而哭盡哀而去○生不能用死而哭之景公真庸主矣 晏子病將死斷楹内書焉謂其妻曰楹也語子壯而視之及壯發書書之言曰布帛不窮窮不可飾牛馬不窮窮不可服士不可窮窮不可任窮乎窮乎窮也晏子晏子病将死鑿楹納書焉謂其妻曰楹語也子壮而示之及壮發書之言曰布帛不可窮窮不可飾牛馬不可窮窮不可服士不可窮窮不可任國不可窮窮不可竊也 史記景公四十八年晏嬰卒 水經注晏子之宅近市景公欲易之而嬰弗更為誡曰吾生則近市死豈易志乃𦵏故宅後人名之曰清節里 晏子沒十有七年景公飲諸大夫酒公射出質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播弓矢弦章入公曰章自吾失晏子於今十有七年未嘗聞吾過不善今射出質而唱善者若出一口弦章對曰此諸臣之不肖也知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顔色然而有一焉臣聞之君好之則臣服之君嗜之則臣食之夫尺蠖食黄則其身黄食蒼則其身蒼君其猶有諂人言乎公曰善今日之言章為君我為臣是時海人入魚公以五十乗賜弦章歸魚乗塞塗撫其御之手曰曩之唱善者皆欲若魚者也昔者晏子辭賞以正君故過失不掩今諸臣諂䛕以干利故出質而唱善如出一口今所輔於君未見於衆而受若魚是反晏子之義而順諂䛕之欲也固辭魚不受君子曰弦章之廉乃晏子之遺行也○史世家晏子卒後十年而景公薨此云十七年未詳
  晏平仲之在齊也歴事三君皆暗主也崔慶既亾陳氏得政所際之時則季世也方莊公之弑晏子伏尸成禮大宫之歃舍命不渝是可謂仁者之勇矣景公嗣位若能委權任用承霸國之餘烈晉失諸侯齊國之興日可俟也乃景公固非能大有為之君也所寵任者梁丘據裔款之流所好者宫室臺榭之崇聲色狗馬之玩嬰也隨事補救以諷諌匡君心者朝夕不怠危行言孫故能身處亂世顯名諸侯而齊國賴之以安也雖然景固非能大有為者也當靈莊殘暴之餘國脉漸削而弗能濟之以仁儉崔慶弑逆之時賊臣亂國而弗能震之以威權修桓公之政則晏嬰可以為仲父有馬千駟則壤地甲兵不減於九合一匡時也奈何景公志無逺圗惟繁刑嗜酒田獵游觀之是尚嬰數為諌之景數為違之欲以紹前烈而逮先君之後不亦難乎値晉霸已衰之日在位日久雖意存代興而卒無成業故子朝亂周而不能定季氏逐君而不能討北燕徐莒兵耀小國以是求伯勢必無成况又政在陳氏乎勢重者人主之淵魚而圃池之徳歸於私家彗星見于上祝詛交于下登牛山而隕涕其氣衰其志惰矣此晏子所由對叔嚮而私憂亦莫如之何也已



  繹史卷七十七下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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