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088

卷八十七下 繹史 卷八十八 卷八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八十八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魯陪臣交叛
  左傳昭公十二年季平子立而不禮於南蒯南蒯謂子仲吾岀季氏而歸其室於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南蒯語叔仲穆子且告之故季悼子之卒也叔孫昭子以再命為卿及平子伐莒克之更受三命叔仲子欲構二家謂平子曰三命踰父兄非禮也平子曰然故使昭子昭子曰叔孫氏有家禍殺適立庶故婼也及此若因禍以斃之則聞命矣若不廢君命則固有著矣昭子朝而命吏曰婼将與季氏訟書辭無頗季孫懼而歸罪於叔仲子故叔仲小南蒯公子慭謀季氏慭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還及衛聞亂逃介而先及郊聞費叛遂奔齊南蒯之將叛也其鄉人或知之過之而歎且言曰恤恤乎湫乎攸乎深思而淺謀邇身而逺志家臣而君圗有人矣哉南蒯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即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嘗學此矣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外彊内温忠也和以率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飾也元善之長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飾事不善不得其極外内倡和為忠率事以信為共供養三徳為善非此三者弗當且夫易不可以占險将何事也且可飾乎中美能黄上美為元下美則裳參成可筮猶有闕也筮雖吉未也将適費飲鄉人酒鄉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𣏌乎從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鄰者恥乎已乎已乎非吾黨之士乎平子欲使昭子逐叔仲小小聞之不敢朝昭子命吏謂小待政於朝曰吾不為怨府 十三年春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平子怒令見費人執之以為囚俘冶區夫曰非也若見費人寒者衣之饑者食之為之令主而共其乏困費来如歸南氏亡矣民將叛之誰與居邑若憚之以威懼之以怒民疾而叛為之聚也若諸侯皆然費人無歸不親南氏将焉入矣平子從之費人叛南氏十四年南蒯之將叛也盟費人司徒老祁慮癸偽廢疾
  使請於南蒯曰臣願受盟而疾興若以君靈不死請待閒而盟許之二子因民之欲叛也請朝衆而盟遂刼南蒯曰羣臣不忘其君畏子以及今三年聴命矣子若弗圗費人不忍其君將不能畏子矣子何所不逞欲請送子請期五日遂奔齊侍飲酒於景公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子韓晳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司徒老祁慮癸来歸費齊侯使鮑文子致之 定公五年六月季平子行東野還未至丙申卒于房陽虎將以璵璠歛仲梁懐弗與曰改步改玉陽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子何怨焉既𦵏桓子行東野及費子洩為費宰逆勞於郊桓子敬之勞仲梁懐仲梁懐弗敬子洩怒謂陽虎子行之乎家語季平子卒将以君之璠璵斂贈以珠玉孔子為中都宰聞之歴級而救焉曰送死而以寳玉是猶曝尸於中原也其示民以姦利之端而有害於死者安用之且孝子不順情以危親忠臣不兆姦以陷君乃止 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懐冬十月乙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于稷門之内庚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 六年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於衞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舍於豚澤衞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鑑苟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苟憂之将以為之質此羣臣之所聞也今將以小忿䝉舊徳無乃不可乎太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将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 夏季桓子如晋獻鄭俘也陽虎强使孟懿子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孟孫立于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於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獻子曰寡君有官將使其人鞅何知焉獻子謂簡子曰魯人患陽虎矣孟孫知其釁以為必適晉故强為之請以取入焉穀梁傳圍鄆此仲孫何忌也曷為謂之仲孫忌譏二名二名非禮也 陽虎又盟公及三桓於周社盟國人于亳社詛于五父之衢 七年齊人歸鄆陽闗陽虎居之以為政 八年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孫輒無寵於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輙更叔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公壬辰將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成宰公歛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於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将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徴死死無益於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往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於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閒射陽越殺之陽虎刼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斂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内弗勝又戰于棘下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宫取寳玉大弓以出舍于五父之衢寝而為食其徒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於徴死何暇追余從者曰嘻速駕公斂陽在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欲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舍爵於季氏之廟而出陽虎入于讙陽闗以叛
  公羊傳從祀者何順祀也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順祀叛者五人盗者孰謂謂陽虎也陽虎者曷為者也季氏之宰也季氏之宰則㣲者也惡乎得國寳而竊之陽虎專季氏季氏專魯國陽虎拘季孫孟氏與叔孫氏迭而食之睋而鋟其板曰某月某日將殺我于蒲圃力能救我則於是至乎日若時而出臨南者陽虎之出也御之於其乘焉季孫謂臨南曰以季氏之世世有子子可以不免我死乎臨南曰有力不足臣何敢不勉陽越者陽虎之從弟也為右諸陽之從者車數十乗至于孟衢臨南投䇿而墜之陽越下取䇿臨南駷馬而由乎孟氏陽虎從而射之矢著于莊門然而甲起于琴如弑不成却反舍于郊皆説然息或曰弑千乘之主而不克舍此可乎陽虎曰夫孺子得國而已如丈夫何睋而曰彼哉彼哉趣駕既駕公斂處父帥師而至慬然後得免自是走之晉寳者何璋判白弓繡質龜青純○叙事如生古色照人 穀梁傳貴復正也寳玉者封圭也大弓者武王之戎弓也周公受賜藏之魯非其所以與人而與人謂之亡非其所取而取之謂之盗 淮南子陽虎為亂於魯魯君令人閉城門而捕之得者有重賞失者有重罪圍三䘚而陽虎將舉劒而伯頤門者止之曰天下探之不窮我将出子陽虎囚赴圍而逐揚劒提戈而走門者出之顧反取其出之者以戈推之攘袪薄腋出之者怨之曰我非故與子反也為之䝉死被罪而乃反傷我宜矣其有此難也魯君聞陽虎失大怒問所出之門使有司拘之以為傷者受大賞而不傷者被重罪此所謂害之而反利者也
  左傳九年夏陽虎歸寳玉大弓書曰得噐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六月伐陽闗陽虎使焚萊門師驚犯之而出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将許之鮑文子諫曰臣嘗為𨽻於施氏矣魯未可取也上下猶和衆庻猶睦能事大國而無天菑若之何取之陽虎欲勤齊師也齊師罷大臣必多死亡已於是乎奮其詐謀夫陽虎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求容焉親富不親仁君焉用之君富於季氏而大於魯國兹陽虎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侯執陽虎將東之陽虎願東乃囚諸西鄙盡借邑人之車鍥其軸麻約而歸之載蔥靈寢於其中而逃追而得之囚於齊又以蔥靈逃奔宋遂奔晉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公羊傳何以書國寳也喪之書得之書穀梁傳其不地何也寳玉大弓在家則羞不日羞也惡得之得之堤下或曰陽虎以解衆也
  家語陽虎既奔齊自齊奔晉適趙氏孔子聞之謂子路曰趙氏其世有亂乎子路曰權本不在焉豈能為亂孔子曰非女所知夫陽虎親富而不親仁有寵於季孫又將殺之不克而奔求容於齊齊人囚之乃亡歸晉齊魯二國已去其疾趙簡子好利而多信必溺其説而從其謀禍敗所終非一世可知也
  韓非子陽虎去齊走趙簡主問曰吾聞子善樹人虎曰臣居魯樹三人皆為令尹及虎抵罪於魯皆搜索於虎也臣居齊薦三人一人得近王一人為縣令一人為𠉀吏及臣得罪近王者不見臣縣令者迎臣執縛𠉀吏者追臣至境上不及而止虎不善樹人主俛而笑曰樹橘柚者食之則甘嗅之則香樹枳棘者成而刺人故君子慎所樹○魯無令尹齊不稱王非當時之言也 陽虎議曰主賢眀則悉心以事之不肖則飾姦而試之逐於魯疑於齊走而之趙趙簡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竊人國政何故相也簡主曰陽虎務取之我務守之遂執術而御之陽虎不敢為非以善事簡主興主之强㡬至於霸也史記魯賊臣陽虎來奔趙簡子受賂厚遇之
  左傳十年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固諌曰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南使賊射之不能殺公南為馬正使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弗能其圉人曰吾以劔過朝公若必曰誰之劒也吾稱子以告必觀之吾偽固而授之末則可殺也使如之公若曰爾欲吳王我乎遂殺公若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弗克秋二子及齊師復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将若之何對曰臣之業在揚水䘚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謂侯犯曰居齊魯之際而無事必不可矣子盍求事於齊以臨民不然將叛侯犯從之齊使至駟赤與郈人為之宣言於郈中曰侯犯將以郈易於齊齊人将遷郈民衆兇懼駟赤謂侯犯曰衆言異矣子不如易於齊與其死也猶是郈也而得紓焉何必此齊人欲以此偪魯必倍與子地且盍多舍甲於子之門以備不虞侯犯曰諾乃多舍甲焉侯犯請易於齊齊有司觀郈将至駟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門甲以圍侯犯駟赤将射之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侯犯請行許之駟赤先如宿侯犯殿每出一門郈人閉之及郭門止之曰子以叔孫氏之甲出有司若誅之羣臣懼死駟赤曰叔孫氏之甲有物吾未敢以出犯謂駟赤曰子止而與之數駟赤止而納魯人侯犯奔齊齊人乃致郈武叔聘于齊齊侯享之曰子叔孫若使郈在君之他竟寡人何知焉屬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對曰非寡君之望也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敢以家𨽻勤君之執事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君賜 哀公十四年初孟孺子洩將圉馬於成成宰公孫宿不受曰孟孫為成之病不圉馬焉孺子怒襲成從者不得入乃反成有司使孺子鞭之秋八月辛丑孟懿子䘚成人奔䘮弗内袒免哭于衢聴共弗許懼不歸 十五年春成叛于齊武伯伐成不克遂城輸 子服景伯如齊子贛為介見公孫成曰人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况齊人雖為子役其有不貳乎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利不可得而䘮宗國将焉用之成曰善哉吾不早聞命陳成子館客曰寡君使恒告曰寡人願事君如事衛君景伯揖子贛而進之對曰寡君之願也昔晉人伐衛齊為衛故伐晉冠氏䘮車五百因與衛地自濟以西禚媚杏以南書社五百吳人加敝邑以亂齊因其病取讙與闡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視衛君之事君也則固所願也成子病之乃歸成公孫宿以其兵甲入于嬴
  孔叢子孟氏之臣叛武伯問孔子曰如之何荅曰臣人而叛天下所不容也其狀自反子姑待之三旬果自歸孟氏武伯将執之訪于夫子夫子曰無也子之於臣禮意不至是以去子今其自反罪以反除又何執焉子修禮以待之則臣去子將安往武伯乃止
  春秋昭公十二年冬十月公子慭出奔齊十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記南蒯之叛也定公八年冬盗竊寳玉大弓九年夏得寳玉大弓記陽虎之叛也十年夏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記侯犯之叛也左氏續經哀公十五年春王正月成叛記公孫宿之叛也蒯與虎叛季氏犯叛叔孫氏宿叛孟氏大夫僣也而陪臣叛之宜若為義雖然家臣而欲張公室披邑以資敵國罪莫大焉此南蒯諸人之名春秋所以沒而不書也季氏專政僣於公室至平子越禮尤甚子仲謀去之而未克南氏先叛無論家臣君圗恤湫兆敗而謀之不終以費奔齊是豈忠信之義乎蒯仲既敗之後季氏益張昭公謀欲去之而越在外野俾昭公不能正其終定公不能正其始死而無討春秋痛焉桓子嗣政家臣陽虎尤而效之專執國命拘桓子於國既復辱之於晉陷之於齊且盟且詛旦暮得而甘心焉是時齊方伐魯疆埸多故虎乃恣肆無忌順祀先公作難蒲圃琴如甲起説然不懼判白之璋繡質之弓青純之龜任其攘竊而魯國莫能禁矣孔子為司寇以為欲靖内亂必先平齊夹谷㑹而三田歸虎是以不安於齊而適晉也侯犯宰郈公山不狃宰費皆倚城自固勢同尾大犯雖平而不狃猶在憂未歇也仲尼曰三家之抗魯也以三都故陪臣之抗三家也亦以三都故大都耦國不如墮之墮郈克費女樂入孔子行而成弗克墮矣夫魯人之於孔子孰不知其聖前此不用必待定公十年始用之者非季孫之真能用孔子也廹於陽虎之徒急召之以救亂亂已靖矣乃且彊公室弱私家三桓能不懼乎公斂陽曰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季氏必曰無費是無季氏也叔孫氏必曰無郈是無叔孫氏也孔子去矣公誰與謀自是以後三桓益侈公孫宿據成以叛亦莫能病孟氏也孔子之為政也能用魯國而不能容於三家陪臣交叛不足以病三家而適以病魯亦莫如之何也已





  繹史卷八十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