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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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一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魏信陵君之賢孔順相魏附
  史記魏公子無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異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為信陵君公子為人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千里爭往歸之致食客三千人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餘年公子與魏王博而北境傳舉烽言趙宼至且入界魏王釋博欲召大臣謀公子止王曰趙王田獵耳非為㓂也復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頃復從北方来傳言曰趙王獵耳非為宼也魏王大驚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探得趙王隂事者趙王所為客輙以報臣臣以此知之是後魏王畏公子之賢能不敢任公子以國政 趙使人謂魏王曰為我殺范痤吾請獻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諾使吏捕之圍而未殺痤因上屋騎危謂使者曰與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趙不予王地則王将奈何故不若與先定割地然後殺痤魏王曰善痤因上書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趙以地殺痤而魏王聽之有如彊秦亦将襲趙之欲則君且奈何信陵君言於王而出之
  戰國䇿虞卿謂趙王曰人之情寜朝人乎寜朝於人也趙王曰人亦寜朝人耳何故寜朝於人虞卿曰夫魏為從主而違者范痤也今王能以百里之地若萬戸之都請殺范痤於魏范痤死則從事可移於趙趙王曰善乃使人以百里之地請殺范痤於魏魏王許諾使司徒執范痤而未殺也范痤獻書魏王曰臣聞趙王以百里之地請殺痤之身夫殺無罪范痤薄故也而得百里之地大利也臣竊為大王美之雖然而有一焉百里之地不可得而死者不可復生也則王必為天下笑矣臣竊以為與其以死人市不若以生人市便也又遺其後相信陵君書曰夫趙魏敵戰之國也趙王以咫尺之書来而魏王輕為之殺無罪之痤痤雖不肖故魏之免相也嘗以魏之故得罪於趙夫國無用臣外雖得地勢不能守然今能守魏者莫如君矣王聽趙殺痤之後彊秦襲趙之欲倍趙之割則君将何以止之此君之累也信陵君曰善遽言之王而出之列士傳秦召魏公子無忌無忌不行使朱亥奉璧一䨇秦王大怒将朱亥著猛獸圈中亥瞋目視之眥裂血出濺猛獸猛獸終不敢動 魏公子無忌方食有鳩飛入案下公子使人顧望見一鷂在屋上飛去公子乃縱鳩鷂逐而殺之公子暮而不食曰鳩避惡歸無忌竟為鷂所得吾負之為吾捕得此鷂者無忌無所愛於是左右宣公子慈聲旁國左右捕得鷂二百餘頭以奉公子公子欲盡殺之恐有辜乃自按劒至其籠上曰誰獲罪無忌者邪一鷂獨低頭不敢仰視乃取殺之盡放其餘名聲流布天下歸焉 信陵君殺晉鄙救邯鄲破秦人存趙國趙王自郊迎唐雎謂信陵君曰臣聞之曰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信陵君曰何謂也對曰人之憎我也不可不知也吾憎人也不可得而知也人之有徳於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徳於人也不可不忘也今君殺晉鄙救邯鄲破秦人存趙國此大徳也今趙王自郊迎䘚然見趙王臣願君之忘之也信陵君曰無忌謹受敎
  史記魏王怒公子之盗其兵符矯殺晉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却秦存趙使将将其軍歸魏而公子獨與客留趙趙孝成王徳公子之矯奪晉鄙兵而存趙乃與平原君計以五城封公子公子聞之意驕矜而有自功之色客有説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徳於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徳於人願公子忘之也且矯魏王令奪晉鄙兵以救趙於趙則有功矣於魏則未為忠臣也公子乃自驕而功之竊為公子不取也於是公子立自責似若無所容者趙王埽除自迎執主人之禮引公子就西階公子側行辭讓從東階上自言辠過以負於魏無功於趙趙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獻五城以公子退讓也公子竟留趙趙王以鄗為公子湯沐邑魏亦復以信陵奉公子公子留趙公子聞趙有處士毛公藏於博徒薛公藏於賣漿家公子欲見兩人兩人自匿不肯見公子公子聞所在乃閒歩往從此兩人游甚歡平原君聞之謂其夫人曰始吾聞夫人弟公子天下無䨇今吾聞之乃妄從博徒賣漿者游公子妄人耳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謝夫人去曰始吾聞平原君賢故負魏王而救趙以稱平原君平原君之游徒豪舉耳不求士也無忌自在大梁時常聞此兩人賢至趙恐不得見以無忌從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為羞其不足從游乃装為去夫人具以語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謝固留公子平原君門下聞之半去平原君歸公子天下士復往歸公子公子傾平原君客公子留趙十年不歸秦聞公子在趙日夜出兵東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請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誡門下有敢為魏王使通者死賔客皆背魏之趙莫敢勸公子歸毛公薛公兩人往見公子曰公子所以重於趙名聞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廟公子當何面目立天下乎語未及卒公子立變色告車趣駕歸救魏魏王見公子相與泣而以上将軍印授公子公子遂将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諸侯諸侯聞公子将各遣将将兵救魏公子率五國之兵破秦軍於河外走䝉驁遂乗勝逐秦軍至函谷關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當是時公子威振天下諸侯之客進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稱魏公子兵法 無忌歸魏率五國兵攻秦敗之河内走䝉驁魏太子增質於秦秦怒欲囚魏太子增或為增謂秦王曰公孫喜固謂魏相曰請以魏疾擊秦秦王怒必囚增魏王又怒擊秦秦必傷今王囚增是喜之計中也故不若貴增而合魏以疑之於齊韓秦乃止增漢書兵形勢魏公子二十一篇圖十卷
  戰國䇿魏攻管而不下安陵人縮髙其子為管守信陵君使人謂安陵君曰君其遣縮髙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為持節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國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請使道使者至縮髙之所復信陵君之命縮髙曰君之幸髙也将使髙攻管也夫以父攻子守人大笑也見臣而下是背王也父教子背亦非君之所喜也敢再拜辭使者以報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猶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則秦兵及我社稷必危也願君之生束縮髙而致之若君弗致無忌将發十萬之師以告安陵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詔襄王以守此地也手受大府之憲憲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刑不赦國雖大赦降臣亡子不得與焉今縮髙謹辭大位以全父子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負襄王詔而廢大府之憲也雖死終不敢行縮髙聞之曰信陵君為人悍而自用也此辭反必為國禍吾已全已無違人臣之義矣豈可使吾有魏患也乃之使者之舎刎頸而死信陵君聞縮髙死服縞素避舎使使謝安陵曰無忌小人也困於思慮失言於君敢再拜釋罪
  史記秦王患之乃行金萬斤於魏求晉鄙客令毁公子於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為魏将諸侯将皆屬諸侯徒聞魏公子不聞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時定南靣而王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數使反間偽賀公子得立為魏王未也魏王日聞其毁不能不信後果使人代公子将公子自知再以毁廢乃謝病不朝與賔客為長夜飲飲醇酒多近婦女日夜為樂飲者四嵗竟病酒而卒已後附孔順相魏
  孔叢子魏王遣使者奉黄金束帛聘子順為相子順謂使者曰若王信能用吾道吾道固為治世也雖疏食飲水吾猶為之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禄吾猶一夫耳則魏王不少於一夫子度魏王之心以告我使者曰魏國狭小乏於聖賢寡君久聞下風願委國先生親受敎訓如肯降節豈惟魏國君臣是賴其亦社稷之神祇實永受慶於是乃之魏魏王郊迎謂子順曰寡人不肖嗣先君之業先生聖人之後道徳懿卲幸見顧臨願圖國政對曰臣羈旅之臣慕君髙義是以戾此君辱貺而問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命 魏王使相國修好鄰國遂連和於趙趙王既賔之而燕問子順曰今寡人欲求北狄不知其所以然答曰誘之以其所利而與之通市則自至矣王曰寡人欲因而弱之若與交市分我國貨散於夷狄是彊之也可乎答曰夫與之市者将以我無用之貨取其有用之物是故所以弱之之術也王曰何謂我之無用彼之有用答曰衣服之物則有珠玉五綵飲食之物則有酒醪五熟此即我之所有而彼之所利者也夷狄之貨唯牛馬旃裘弓矢之器是其所饒而輕以與人者也以吾所有易彼所饒如斯不已則夷狄之用将靡於衣食矣殆可舉棰而驅之豈徒弱之而已乎趙王曰敬受敎 子順相魏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任之禄以賜有功諸喪職秩者不説乃造謗言文咨以告且曰夫不害前政而有成孰與變之而起謗哉子順曰民不可與慮始久矣古之善為政者其初不能無謗子産相鄭三年而後謗止吾先君之相魯三月而後謗止今吾為政日新雖不能及聖賢庸知謗止獨無時乎文咨曰子産之謗嘗亦聞之未識先君之謗何也子順曰先君初相魯魯人謗誦曰麛裘而芾投之無戾芾之麛裘投之無郵及三月政成化既行民又作誦曰衮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衮衣恵我無私文咨喜曰乃知先生亦不異乎聖賢矣 魏王謂子順曰吾欲致天下之士奈何子順對曰昔周穆王問祭公謀父曰吾欲得天下賢才對曰去其帝王之色則幾乎得賢才矣今臣亦請君去其尊貴之色而已王曰吾欲得無欲之士為臣何如子順曰人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者其所得用亦少夫夷齊無欲雖文武不能制君安得而臣之 子順相魏凡九月陳大計輙不用乃喟然歎曰不見用是吾言之不當也言不當於主而居人之官食人之禄是尸利也尸利素餐吾罪深矣退而以病致事魏王遣使入其館謝曰寡人昧於政事不顯明是非以啓罪於先生今知改矣願先生為百姓故幸起而敎之辭曰臣有犬馬之疾不任國事茍得從四民之列子弟供魏國之征乃君恵也敢辱君命以速刑書人謂子順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答曰吾将行如之山東則山東之國将幷於秦秦為不義義所不入遂寢於家 新垣固謂子順曰賢者所在必興化致治今子相魏未聞異政而即自退其有志不得白何去之速也答曰以無異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無良醫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義事之固不獲安救亡不暇何化之興昔伊摯在夏吕望在商而二國不理豈伊吕之不欲哉勢不可也當如今日山東之國弊而不振三晉割地以求安二周折節而入秦燕齊宋楚已屈服矣以此觀之不出二十年天下盡為秦乎
  史記子髙生子愼年五十七嘗為魏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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