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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頗圖斯果然走去,雙手拉窗子的鐵條,一拉便彎了,把鐵條拿出來。達特安道:“好極了,馬薩林足智多謀,卻做不了這件事。”頗圖斯道:“我再彎一條好不好?”達特安道:“不必了,一條很夠了,我們盡可以鑽出去。”頗圖斯試一試,果然鑽得出去,一點也不難。達特安道:“你試伸手出去。”頗圖斯道:“從哪裏伸出去?”達特安道:“你一會就知道,你隻管做。”頗圖斯果然從兩鐵條之間,伸手出去。達特安道:“好了。”頗圖斯道:“再做什麽?”達特安道:“沒得別的了。”頗圖斯道:“這樣就寬了麽?”達特安道:“還有。”頗圖斯道:“你到底是想什麽法子?”達特安道:“你聽著,我隻要幾句話,就可以解說明白。守兵的房門剛才開了,是不是?”頗圖斯道:“是的。”達特安道:“主教到橙樹園散步的時候,他們要派兩名兵來護衛。”頗圖斯道:“那兩名兵,現在剛出來。”達特安道:“我盼望他們把房門關上。好了好了,他們把房門關上了。”頗圖斯道:“還有什麽呢?”達特安道:“不要響,恐怕有人聽見。”頗圖斯道:“我不曉得你幹什麽?”達特安道:“你隻要照我怎樣分咐,你就怎樣做,你自然就明白了。”頗圖斯道:“但是我寧可……”達特安道:“你且等等,你看了,要詫異。”頗圖斯道:“是的。”達特安道:“不要響。”頗圖斯不響,也不動。

果然這時候,有兩個兵向窗子走來,一路行,一路搓手。那時正是二月天時,天氣甚冷。走得不遠,守兵的房門開了,有人喊一個兵回去,有一個兵回去了。

頗圖斯問道:“你看這是怎麽一會事?”達特安道:“這樣更好。頗圖斯,你聽著,我要喊這一個兵,同他說話,你還記得,我昨天還同一個兵說話。”頗圖斯道:“是的,不過那個兵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懂。”達特安道:“他的土音本來難懂,不過最要緊的,還是要你懂我的話,這件事全靠照我的法子去辦。”頗圖斯道:“辦事麽!這是我的長處。”達特安道:“我們都知道的,因此這件事全靠你了。”頗圖斯道:“你往下說。”達特安道:“我要喊那個兵,同他說話。”頗圖斯道:“這句話,你已經說過的了。”達特安道:“我站在窗子的左邊,那個兵站在窗外板凳上的時候,他在你的右邊。”頗圖斯道:“倘若他不站在板凳上,怎麽樣呢?”達特安道:“他一定站在板凳上的,這是不必再辯的了。你等他一站在板凳上,你就伸出的那隻粗手,抓住他的頸脖子,把他舉起來,拖入房裏。你要用力抓他的脖子,不許他叫喊。”頗圖斯道:“萬一抓死了,怎麽樣?”達特安道:“不過少了一個瑞士兵,那也不算什麽,但是你還是不抓死他的好。拖進來以後,把他輕輕的放在地上捆起來,塞住他的嘴,我們就得了一把劍,一套號衣。”頗圖斯張開大嘴,恭維達特安道:“這是妙極了。”停了一會又說道:“但是一套號衣,一把劍,不夠兩個人用的。”達特安道:“但是瑞士兵還有一個同伴。”頗圖斯道:“是的。”達特安道:“你現在明白了,隻要我咳嗽一聲,你就去伸手抓他進來。”

於是兩個人都站好了,頗圖斯躲在窗角。達特安很客氣的對窗外瑞士兵說道:“好朋友,你好麽?”瑞士兵答道:“你好麽?”達特安道:“你在外麵走來走去,不覺得冷嘲熱諷麽?”瑞士兵道:“怎麽不冷?”達特安道:“你看,吃鍾酒好不好?”瑞士兵道:“吃鍾酒麽,好極了。”達特安低聲對頗圖斯說道:“魚快上鉤了。”頗圖斯道:“是的。”達特安道:“我這裏有一瓶酒。”瑞士兵道:“一瓶酒麽?”達特安道:“是的。”瑞士兵道:“一滿瓶酒麽?”達特安道:“一瓶滿滿的,你要吃的話,我送給你吃。”瑞士兵走近窗子說道:“我很想吃。”達特安道:“很好,你來拿罷!”瑞士兵道:“多謝你。這裏有把板凳,我站在上頭來拿。”達特安道:“是的,窗外有把板凳,好象是專為你設的,跳上來罷,好極了。”

當下達特安咳嗽一聲,頗圖斯伸出那隻粗手,一把抓了瑞士兵進來,幾乎抓死,抓了進來,放在地上。達特安讓人喘息一會,拿一條領巾先塞他的嘴,把身上號衣剝下來,捆綁好了,放在爐前。

頗圖斯說道:“我們有了一套號衣,一把劍了。”達特安道:“這一分,算是我的,你若是也要一分,你再用剛才的法子。我看那一個兵才出來,向我們這裏走。”頗圖斯道:“我看再用剛才的法子,恐怕有點險,萬一運氣不好,不是玩的。我這趟不如先走出去,從後麵把他抓住,塞他的嘴,再把他拖進房來。”達特安道:“這個法子也甚妙。”頗圖斯一麵從窗子出去,一麵說道:“你要預備好了。”頗圖斯到了外麵躲起來。第二個瑞士兵走過的時候,頗圖斯從後麵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塞了他的嘴,從窗子推他進來。頗圖斯趕著進了房,把號衣剝下來,放瑞士兵在床上,用繩子連人帶床綁好了。達特安道:“好極了,你快穿上號衣,就恐怕你穿不上,倘若穿不得的話,你隻好披上,戴他的帽子。”幸而頗圖斯的運氣好,這第二個瑞士兵身軀粗壯,居然把號衣勉強穿上,有好幾處裂了縫,兩個人打扮好了,對兩個瑞士兵說道:“你們若是不動不響的話,我們絕不傷害你們;你們隻要動一動,響一響,先要你們的命。”兩個瑞士兵自然是動也不敢動,響也不敢響。他們因為脖子被頗圖斯抓過,有了閱曆,知道這兩個人不是玩的。

達特安說道:“頗圖斯,你自然要曉得我們往後的舉動。”頗圖斯道:“我自然要知道。”達特安道:“我們先到院子。”頗圖斯道:“是的。”達特安道:“我們在那裏走來走去,同兩個瑞士兵一樣。”頗圖斯道:“天氣很冷,走走是好的。”達特安道:“不到幾分鍾,馬薩林的家人就要來喊,同昨天、前天一樣。”頗圖斯道:“我們聽見喊,自然是要答應。”達特安道:“不是的,我們先不響。”頗圖斯道:“也好,我並不著急要說話。”達特安道:“我們不要答,先把帽子戴低些,向;前走,護衛主教。”頗圖斯道:“我們到哪裏去?”達特安道:“主教要去見德拉費伯爵,我們跟隨去。你看,阿托士見了我們,一定是高興的。”頗圖斯道:“我這個時候,全明白了。”達特安道:“頗圖斯,你不要太高興,我們還不曉得後事怎麽樣呢?”頗圖斯道:“後事怎麽樣?”達特安道:“你跟我來,不久就曉得了。”於是兩個人先後從窗子爬出去,跳在院子裏,在外邊聽了一會,聽見房裏兩個瑞士兵害怕發抖的聲。

不到一會,果然馬薩林的家人在那裏喊守兵。同時兵房的門開了,有人喊道:“拉波祿、杜巴托,上前走。”達特安道:“我隻好是拉波祿。”頗圖斯道:“我就算杜馬托。”馬薩林家人因為兵房燈光身在眼上,看不見那兩個兵,說道:“你們在那裏?”達特安道:“我們在這裏。”回頭對頗圖斯說道:“你看這件事怎麽樣?”頗圖斯道:“隻要能夠一直做到底,倒也有趣。”這兩個冒充的瑞士兵,跟著家人走。那家人先開了一扇門,又開了一扇門,到了一間客廳之類,用手指兩張小凳說道:“你們的公事很容易辦的。你隻許一個人進來,餘人都不許來。那個進來的人分咐你們做什麽,你們就做什麽。你們等到我來喊你們,你們才好走開。”原來這家人就是白那英,他領過達特安見主教,領過好幾趟。達特安學的德國話,答應了他。原先分咐好頗圖斯,不許說話,到了不能不說的時候,隻許他說一句德國的口頭語,別的話都不許說。

白那英分咐之後,走出去,把門鎖了。頗圖斯聽見鎖門,說道:“遇著鬼了,為什麽這裏喜歡把人關禁起來?我們原來不過隻換了一間監房。原先關在那邊,現在又關在這裏,我們的運氣並不見好。”達特安道:“你不必嘮叨了,不要響罷,讓我看看。”頗圖斯不高興道:“請你隻管看。”達特安道:“我們走了八十碼,登了六級台階,我們一定另在一個亭子裏。阿托士現時同我們相離一定是不很遠了,可惜這些門都是鎖了的。”頗圖斯道:“這一點為難不算什麽,我隻要用肩膀……”達特安趕快攔住道:“你先不要用蠻勁,再過一會你自然有機會好用,況且還有一個人要到這裏來。”頗圖斯道:“是的,我聽見那家人說。”達特安道:“這一個人,自然會替我們開門。”頗圖斯道:“你說的原是不錯,不過萬一那個人認得我們,叫喊起來,怎麽樣呢?果有此事,我們萬逃不了。難道是我們真把馬薩林打倒在地麽?這種樣的事,隻好對待英國人、德國人。”達特安道:“那自然是萬使不得的。王上知道了,許說我們好,王後卻是永遠不能饒我們的。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王後同我們好,況且我最不喜歡無謂的流血。但是我有一條妙計,你全交把我罷,不久你就曉得,我們要大樂。”頗圖斯道:“那便很好。”達特安道:“不要響,有人來了。”

那時果然聽見隔房有輕輕的腳步聲。門開之後,進來一個人,是壯士打扮,披一件罩袍,戴一頂大氈帽,戴得很低,蓋了上半邊臉,手上拿一枝燈。頗圖斯見了,緊靠著牆站住,進來的人看見了,對頗圖斯說道:“把房頂掛的燈點著了。”回頭對達特安說道:“你受過分付了麽?”達特安說德國話,答應一個“是”字。那進來的人,哼了幾個意大利字,向對麵的門走,開了門,走出去,把門關上。頗圖斯問道:“我們現在幹什麽?”達特安道:“倘若有人動這扇門,我們就用得著你的肩膀,卻不必忙,大凡會等的人,總等得著機會的。我們不如先把我們剛才進來的門堵住了,跟那個人去。”於是兩個人搬了許多椅子、桌子塞住門。達特安道:“好了,人家現在不能從後麵來攻我們,我們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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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作品在1929年1月1日以前出版,其作者1943年逝世,在美國以及版權期限是作者終身加80年以下的國家以及地区,屬於公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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