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孟子
作者:林慎思 
唐林慎思撰。慎思字虔中,長樂人。咸通十年進士。十一年又中宏詞拔萃魁,授秘書省校書郎,興平尉。尋除尚書水部郎中,守萬年縣令。黃巢之亂,抗節不屈,死。《崇文總目》及鄭樵《通誌·藝文略》皆載是書二卷,與今本合。《崇文總目》載慎思之言曰:《孟子》七篇,非軻自著書,而弟子共記其言,不能盡軻意,因傳其說演而續之。今觀其書十四篇,大抵因《孟子》之言,推闡以盡其義。獨其不自立論,而必假借姓氏,類乎《莊》、《列》之寓言。又如與民同樂本《莊》暴齊王之事,而移於隔章之樂正子、魯君,義頗無取。然其委曲發明,亦時有至理,不可廢也。昔揚雄作《太玄》以擬《易》,王通作《中說》以擬《論語》,儒者皆有僣經之譏,蔡沈作《洪範九疇數》,《禦纂性理精義》亦以其僣經,斥之不錄。慎思此書,頗蹈此飏。然唐時《孟子》不號為經,故馬總《意林》與諸子之書並列,而韓愈亦與荀、揚並稱,固不能以後來論定之制為慎思責矣。

自文中子有續經書,唐水部郎林虔中亦有續孟子。然續經竟無傳者,郊畤之責;而續孟今行於世者,有名孫元復焉。七篇之書,先儒謂最有功於聖門,而溫國文正公乃作疑孟,至謂瞽叟殺人非孟子之言,韓昌黎固嘗謂軻之書非自著,其徒萬章公孫醜相與記軻所言,程子遂以瞽象之事乃萬章傳聞之誤爾。續孟之作,乂豈非阮逸所謂萬章公孫醜不能極師之奧盡録其言,故孟氏章句畧而多闕。今觀水部公出其仁義之言,而善於敷演,亦長於譬喻。如曰堯之比屋可封,不有四凶乎;紂之比屋可誅,不有三仁乎。以其大而舉之,不以其小而廢之。斯言蓋得之矣。不寧唯是,孟子言必及仁義,公之治邑民懐其恵,臨難不求茍免,仁之至義之盡,可謂善學孟子者矣。克齋林公稱為吾閩千載不朽之士,豈吾欺哉。咸淳癸酉上春莆田劉希仁書。

敘曰:堯舜周孔之道,至孟軻斬焉不傳,伸蒙子作書續孟,此其自任者,豈淺淺也。然生值唐亂,官不過令長,才誌不見知於時,斥罵逆巢,抗首白刃,孟氏可作,顧不謂之豪傑大丈夫哉。所恨事不載史,徒得故老傳説,四五百年不休。續孟伸蒙子卷目雖具藝文志,今世所傳者殆故失其本真矣。史書果可盡信哉,可傳者不録,所録者又將冺冺而無傳,伸蒙子何為其生死不幸也哉。元統三年,南康曹侯明源來宰長樂,始訪其子孫於稠巖之野,為之築室立祠,表其大節而暴之天下耳目,是不唯以昭忠烈正人倫,亦使時俗知為善之可願,雖掩抑百年,猶遇仁賢君子以傳其名也。余既悲伸蒙之志,又嘉曹侯之為政能有所建明,故為之敘贊,以見有善者名無不聞,而循吏之化民成俗固自有道也。贊曰:唐室不兢,以利稗政,上替下陵,用勦民命。維閩伸蒙,抗誌續孟,昌言仁義,以藥時病。不能者天,出宰萬年,巢賊稱帝,萬乘南遷,百僚鼠竄,比肩從叛。一人抗節,羣醜駭亂。蒙死則那,偷生幾何,較其短長,得喪孰多。夫既殞身,遑恤厥名,紀録失官,惟國無人,邑老相傳,彌逺彌在,將五百年,始遇賢宰。賢宰為誰,明源曹公,美俗旌賢,不泥簿文,躬駕之野,訪求後昆,樹祠學宮,風於四逺,匪私伸蒙,忠義是勸。稠巖之隂,青青楓林,胡晦於昔,而白於今。我師子輿,好善是喜,勒辭巖石,彰其徳美。三山吳鑑明之序。

孟子稱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夫能言未必能行,孟子直以聖人之徒與之,不已過乎。言者既與則行者可知己。伸蒙子續孟之作,將以言詔天下者也。余謂伸蒙方著書時,未必先知其身之死於賊,伸蒙既以義死,續孟雖不作可也,書之存亡史之得失,又焉能為伸蒙子之有無立祠表義,伸蒙亦何心之有,抑人心之所以不死者,其在是乎。三山陳英觀序。

孟子談仁義數萬言,一以正人心為己任,伸蒙子續孟,其有孟氏之志乎哉。然伸蒙處黃巢之亂,以萬年令罵賊死官,方其罵賊,豈不知其必死哉,義在於死而不利於茍生也。質之孟氏,非所謂真知義利之辯者哉!漢揚雄擬論語作法言,既而背漢仕莽,是雄非特漢罪人,固聖門之罪人已。即雄而視伸蒙子,豈可同日而語哉。昔朱文公作通鑑綱目,書雄為新莽大夫,今南康曹侯築室以祠伸蒙,曹侯之心即文公之心者也。噫,使天下邑宰皆如曹之用心,世道其不復古乎?永陽黃堯臣跋。予未冠時嘗見林東一先生寳,其上世伸蒙子,書同先君,乞言於三山諸先輩,至正癸卯予舘於林氏,與其弟行一君及其子仲連詳閲其書,其間序跋,若林若吳若黃若陳,皆先君友執,予所嘗師事者也。即言而求人已不可得於今日,況伸蒙子生數百載之上哉。慨然退思,不覺涕下。主人因集而出之以附於後,併請予誌之,以見一時之意雲。

伸蒙子著書於槐里,其自序曰:如有用吾,吾言其施,吾學其行。其自負之重乃如此,設使終身不達,抱空言而死於槐里,伸蒙子不終於蒙也哉。及其出萬年為宰,其言亦既施矣,然而終不能救唐之亡者,所施不遐也,設使以夀終於其邑,則其所施止於是,所施止於是,所言過於是,伸蒙子將不近於誣也哉。惟其罵巢而死,是以平昔之言皆足以取信於天下後世,而其重若泰山,伸蒙猶不死矣。雖然士有不幸不得行其志以實其言者,古今何限,惟真有所見者,其平昔之言自[闕]則伸蒙雖終身不逹,雖不罵賊而死,余以為竒士然。則言以見誌,亦士之所不能無也哉。至正十三年嵗在昭陽單閼夏四月三山學士陳留孫謹誌。

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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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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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夫見孟子,問曰:「吾聞夫子教王遠利而易以仁義,有諸?」孟子曰:「然。」大夫曰:「吾家有民,見凍饑於路者,非其親而救之,脱衣以衣之,輟食以食之,及已凍餓幾死,是其親而不救之,而何?」孟子曰:「噫,是大夫從王厚利而薄仁義故也,厚利率民,民争貪欲,苟有獨持仁義者,宜乎不得全其身矣。昔楚有靳氏父子,相傳以温鴆醉人者,客過其門,則飲之,未嘗不斃於路矣。卒有孺子,能哀客而告之,然後鴆十九不行焉。洎靳氏怒,反鴆孺子矣。然而靳氏家習不仁也,孺子身盜為仁矣,一身盜為仁,而罪一家習不仁,其家孰容乎?今大夫有仁能救民之凍饑也,是謂身盜為仁矣,及己之凍餓不得人之救者,豈非其家不容乎?大夫苟能與王移厚利之心,而在仁義;移薄仁義之心,而在利,則上下移矣。然而仁義非盜而有也,欲人不容其可得乎?故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

梁襄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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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襄王使人求於孟子,孟子再往,襄王儀服不整而見孟子。孟子曰:「詩云:『敬慎威儀,維民之則。』王每見軻若此,何以則民乎?」王曰:「吾以天下未定,國無以安,方惕惕然,貯憂乎中,豈遑以威儀為務乎?」孟子曰:「王茍能恩信來其民,必先以容儀正其身。夫禮存不以寒暑也。暑可畏得以袒膚為敬乎?寒可懼得以縮臂為恭乎?王謂憂國未安,不遑以容儀為務,何異畏暑而袒膚,懼寒而縮臂邪!茍王憂國既然,則大夫憂家,士庶憂身亦然,咸曰:『不遑以容儀為務……』使上下無儀矣,君臣父子何以則乎?」梁襄王矍然,曰:「吾敬從夫子之教。」

樂正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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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子見孟子,曰:吾國之君,常耽酒嗜音,俾俗不治。克欲以治道諫之,夫子何以教克?孟子曰:魯君耽嗜,與民同之,則其庶幾乎!他日,魯平公備樽罍之器,陳金石之音。樂正子曰:君獨好此,致魯俗不治。不若與民同之,則其庶幾乎!平公遂召致魯民,卒命樽罍俱執,使金石咸奏,魯民大酣。他日,俗益不治。樂正子復見孟子,告之。孟子曰:吾昔教子諫魯君耽嗜,與民同之。君反若是,貽民之怨,豈謂與民同邪?且禽必棲於木,魚必泳於川。使易禽於籠,孰若木之安乎?移魚於沼,孰若川之樂乎?民居魯國,若禽之在木,魚之在川也。魯君耽嗜,召民於側,是猶易禽於籠,移魚於沼也。使民且恐且懼,豈暇耽嗜而同於君乎?吾所謂與民同者,均役於民,使民力不乏,均賦於民,使民用常足,然後君有餘而宴樂,民有餘而歌詠。夫若此,豈不謂與民同邪?《詩》雲:假樂君子,顯顯令徳,宜民宜人,受祿於天。此之謂也。樂正子復以是諫平公,平公不悅。臧倉曰:克之所陳,孟軻之言也。曩君欲乗輿出見孟子,臣常諫之。今孟子怨君不見,故教克惑君,君惡信是哉?平公怒。他日,有人告於孟子,孟子曰:天富道於予,魯國之君其能窮予乎?

公都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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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都子問曰:吾聞諸齊人言,蚳鼃所以諫於王而不用,致為臣而去。是夫子之謀邪?孟子曰:然。公都子曰:齊人有言曰:夫子能為蚳鼃,不能自為。而何?孟子曰:齊人安知吾之所為乎?夫吾所以疾脫蚔鼃,非他也,以昵王故耳。汝聞齊姑之欲殺人乎?嘗命其婦與焉。婦有不忍從者,呼隣女為謀而脫之。然而隣女不親於齊婦也,殺人未嘗與也。所以為齊婦謀者,齊婦之急也;不為己謀者,於己非急也。今蚳鼃誠猶齊婦也,齊王面南,蚳鼃面北,吾未嘗與焉。所以為蚳鼃謀者,於我能急邪?汝信齊人言,齊人安知吾所為乎?

髙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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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將去齊,髙子曰:王欲授夫子室,夫子舍之而去。然王意於夫子不為不厚矣。夫子或缺,所以王必補之。今何為不止?孟子曰:吾嘗觀齊王之意也,先有執雅樂之器進於王,王始重之,使奏而未嘗樂也。後有執靡聲之器進於王,王始輕之,使奏而未嘗舍也。然而執雅樂之器者,王雖未棄,王終不能用矣,是執雅聲以得罪於王也。今吾以王之未棄也,若受王之祿,居王之室,王終不能矣,是媒吾身以得罪於王也,不亦甚乎?吾幸去,何適而不遇哉?孔子曰:邦有道,穀,邦無道穀,恥也。

公孫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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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去齊反鄒,止於晝,公孫醜、髙子從。晝人有惑於孟子,曰:齊王能悔過修徳,日新其道,鄒之民聞於路,夫子何適哉?孟子不懌,徑宿於晝。髙子以為孟子信晝人之言而欲不行,乃謂公孫醜曰:晝人之言於夫子,夫子信乎?公孫醜曰:諾。予請問之。入曰:衆人之言信偽孰多?孟子曰:偽多。曰:能言天不覆地不載乎?曰:甚於斯言。天不覆,地不載,是露其機而先見其偽。先見其偽,欲惑於人,其可得乎?隠其機而難知其偽,欲人不惑,其可得乎?且設穽於野,隠其機也,獸不知其防,則觸而入矣。設偽於國,隠其機也,人不知其防,則觸而入矣。曰:孰不懼邪?曰:君子周防其身,何懼?公孫醜出,曰:夫子不信晝人之言哉?

屋廬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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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適任,見季子,喜,欲授孟子祿。孟子辭而去。屋廬子憮然曰:連敢問:昔夫子居鄒,任君嘗以幣交之,夫子受今之任,任君復以祿授之,夫子不受,何也?曰:汝聞孔氏不疑之盜乎?不疑,宋人也,好饋食於士。士有館於孔氏者,未嘗不罹其盜焉。然而不疑豈真盜邪?家有無肖之氓矣。不疑非好士邪?反貽盜之名矣。今任君待吾,誠猶孔氏好士焉。左右無肖,非為任君盜邪?吾今罹盜之人也。吾茍不去,未始能報任君也,適足以貽任君為盜之名。

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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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丘蒙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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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丘蒙問曰:吾聞諸仲尼:立身揚名,以顯父母,孝之終也。舜、瞽叟有不父之名,何也?《孟子》曰:瞽叟不父,天顯之也。天生大孝於舜,使化天下之人也。故不生於帝裔,而生於庶人;不事於常父,而事於瞽叟。生帝裔,則身先貴也。身先貴,則何以育兆人乎?事常父,則心先安也。心先安,焉能成大化之節乎?是以取庶人之窮以處舜,則使舜無怠矣;命瞽叟之惡以化舜,則使舜無怨矣。然後率天下之為人子者,得不慕舜之行邪?戒天下之為人父者,得不懲瞽叟之惡邪?所以舜有大孝之名,由瞽叟化之;瞽叟有不父之名,由天顯之。

齊宣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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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宣王問孟子曰:吾欲任忠去邪,用得其當,唯左右前後、賢不肖孰辯邪?孟子曰:用之而已矣。王曰:惡知可用而用乎?曰:王誠不見所以用也。夫材既伐矣,離於山谷,處於庭廡,久則圩墁以封,苔蘚以周。目之於外,誠不分其松櫟也,在斧以削之,斤以斲之,索其內,然後辯矣。賢不肖,在王之左右誠久矣,進退以恭,言容以莊。目之於外,誠不分其賢不肖也,在祿以誘之,勞以處之,索其內,然後辯矣。王茍不用,則賢不肖何以別乎?

萬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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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章問曰:夫子所謂禹、稷、顔回同道,使易地則皆然。然則禹以治水之功著,使囘易,禹其能治水乎?稷以播種之功著,使囘易,稷其能播種乎?《孟子》曰:惡!是何言歟?夫山者狩,水者漁,皆捕於物也。善捕於物,使狩反於水,必能為漁焉;漁反於山,必能為狩焉。禹、稷居平世而顯其功,非山者狩乎?顔囘居亂世而守其道,非水者漁乎?茍禹、稷逰於孔門,名不後於四科,必矣。其與狩者反於水,漁者反於山,何以異乎?

宋臣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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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問宋臣曰:子之王於民何如?曰:撫之。曰:何以撫邪?曰:民未及歉,則開廩以賑之,不使民歉也;民未及寒,則散帛以給之,不使民寒也。孟子曰:籲!子之王曾不若魯民也。子知魯民善教子取薪乎?南山百里有薪也,北園百歩有薪也。命子曰:汝採薪。欲山乎?園乎?其子曰:園近,願採諸園。魯民曰:汝勿以近為易而採也,勿以逺為難而不採也。且近是我家之薪,逺是天下之薪也。我家之薪,人不敢採之,以天下之薪盡,則我家之薪存焉。天下之薪,汝胡不先採之?以我家之薪盡,則天下之薪何有哉?子之王於民猶此也。民有耕織,猶南山有薪,不待取其耕織而賑之、給之,是知魯民教子乎,以恩樂於民,不知民樂為惰。民惰則何取乎?

莊暴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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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暴問孟子曰:鯀遭舜殛,禹受舜禪,其為孝乎?孟子曰:禹之孝在乎天下,不在乎一家也。夫鯀遭舜殛,公也;禹受舜禪,亦公也。舜不以禹徳可立而不殛鯀,是無私於禹也。禹不以父讎可報而不受禪,是無私於舜也。且舜哀天下之民於墊溺也,命禹治之,禹能不私一家之讎,而出天下之患也。此非禹之孝在乎天下而不在乎一家歟?茍私一家之讎而忘天下之患,則何以為禹之孝?故孔子曰:禹,吾無間然矣。其是之謂乎?

彭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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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居休嘆曰:天富吾道,不使齊王用吾,豈吾之過歟?彭更曰:夫子何為急急乎?且善醫者不自造他戶,必待媒而後行;善相者不自俟他顔,必待求而後動。自造他戶,雖善醫人不得不疑;自俟他顔,雖善相人不得不賤矣。今夫子不為齊王用,豈不由自造自俟而使疑且賤乎?孟子曰:噫!汝之言蔽矣。夫路有囊金,迷於夜而不止者,將入冦盜之境,非有仁人導而出之,不能免其害矣。今齊王昏昧,若迷於夜也,冦盜之害將生,亂亡無日矣。吾非不仁之人,安能忍其害生,不導之而出邪?所以急急於齊王,豈以求用為心哉?然而王不用吾所導,是以嘆也。詎同醫相之心而懐其利乎?

陳臻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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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臻問曰:堯有天下,皆謂比屋可封,然而四凶在庭,亦可封邪?紂有天下,皆謂比屋可誅,然而三仁在側,亦可誅邪?《孟子》曰:以其大而舉之,不以其小而廢之也。堯之仁也,化天下皆如堯之仁矣,不以四凶不可封而廢,天下可封也。紂之戾也,化天下皆如紂之戾矣,不以三仁不可誅而廢,天下可誅也。且舉目於洪海,必曰水瀰天矣,雖旁有洲島,豈能廢瀰天之言乎?馳心於巨嶽,必曰勢接霄漢矣,雖上隔空虛,豈能廢接霄漢之言乎?比屋可封,若洪海瀰天也,四凶猶洲島矣,遙望瀰天,孰計洲島邪?比屋可誅,若巨嶽接霄漢也,三仁猶虛空矣,仰見霄漢,孰計虛空邪?所謂以其大而舉之,不以其小而廢之,不亦昭昭歟?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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