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長編拾補/卷二

 卷一 續資治通鑑長編拾補
卷二
卷三上 

  英宗

  △治平四年(丁未,一○六七)

  1、八月案:《宋史》:八月丁未朔,太白晝見。錢大昕《四史朔閏考》:丁未朔。同。 甲辰,司馬光言:“臣竊聞陛下好令內臣采訪外事及問以?臣能否,臣愚竊以為非也。案:《傳家集》“非也”作“非宜”。陛下內有兩府、兩制、臺諫,外有提、轉、牧、守,皆腹心耳目股肱之臣也。陛下誠能精擇其人,使之各舉其職,薦舉賢能,糾案奸慝,論政事得失,述民間利病,皆令列於奏牘,明白啟陳。其有屍祿偷安及挾私欺罔者,小則罷黜,大則誅竄,誰敢不盡公竭誠以承休德。如此,則天下之事猶一堂之上,陛下何患於不知哉!今深處九重之內,詢於近習之臣,采道聽途說之言,納曲躬附耳之奏,不驗其虛實,即行賞罰,臣恐讒臣得以逞其愛憎,而陛下為之受其譏謗也。近聞王中正差往陜西勾當公事,有知涇州劉渙等曲加諂奉,鄜延路鈐轄吳舜臣違失其意,俄而遷渙鎮寧留後、知恩州,舜臣降華州鈐轄,眾人皆言中正所為,審或如是,中正弄權,已有明驗。案:《傳家集》此下有雲:今陛下又置之肘腋,委以腹心,臣恐天下之人將重足一跡而畏之,輿金輦璧而奉之矣!外議又言山陵禮畢,韓琦必求引退,兩府當有遷補。臣竊慮兩制以上萬一有無廉恥之人,或陰結此屬,以求進用者,夫以堯之聰明,咨於四嶽,眾言僉同,然後用人,猶失之於鯀,況可決於近習之口乎!凡公忠正直之士,必不肯借譽左右,以求自售。齊威王所以賞即墨大夫而烹阿大夫,正謂此也。昔漢唐之衰,宦官所以能壞綱紀傾覆國家者,皆由人主與之謀議帷幄進退?臣故也。此乃治亂安危之本,不可不察。 伏望聖慈詳思臣言,凡欲知天下之事,當詢訪外廷之臣,其王中正不可令勾當禦藥院。或奸佞之臣豫設機謀以經營兩府者,必不可用。” 案:《傳家集》,此言王中正第二劄子也,不系日月。言王中正凡三劄子,其《第一劄子》上於治平四年七月二十七日,《第一劄子》,《紀事》不載,今附註於此。據《集》中《第一劄子》雲:臣伏見陛下前者盡罷寄資內臣高居簡等,令補外官,中外欣然,無不稱頌聖德。尋聞復留陳承禮、劉有方二人,又以王中正勾當禦藥院,眾頗失望。臣竊惟祖宗之意,以禦藥一職最為親密。過供奉官以上,輒令罷去者,迺以防微杜漸,貽謀萬世,憂深思遠,誠自古帝王之所不及,子孫之所宜謹守不可失墜者也。近歲以來,左右之臣既戀權勢,又貪祿位,遂求闇理資序,豫支俸給,名曰“寄資”,以欺誑外人,此豈祖宗之意邪?今陛下欲振舉紀綱,一新治道,必當革去久弊,一遵正法。夫法如堤防,常應完固,乃得無患。一有蟻壤泄之,則漸致潰敗,不可復救。近習之臣,朝夕在側,因緣祈恩,無有窮極,不以祖宗舊法制之,恐陛下他日亦將厭之也。況王中正素聞奸猾,頗好招權,今處之要職,是去一居簡,得一居簡也。伏望陛下一依前降指揮,盡罷寄資者,令補外官,以成聖德之美。別擇內供奉以下樸直廉謹者,使勾當禦藥院,以存祖宗之法。取進止。 光疏早入,案:此指《第二劄子》也。 晡後,上以手詔問王中正事得之於何人,光即日具奏:案:此《傳家集》所載言《王中正第三劄子》也,亦不系日月,《紀事》摘取疏中數語,未詳載其文,今附註前後,拾補其闕。據《集》中雲:臣伏奉手詔節文,問“王中正事得之何人?可密奏來。”臣以非才,誤受陛下聖知,擢為御史中丞,惟懼曠職,孤忝大恩,每與賓客語言,無不詢訪時事,稍有毫朆裨益盛德,率皆奏陳。此事臣得之於賓客,前後非止一人,誠恐玷累公朝,所以有此論述。 “中正有無此事,惟陛下可以知之。臣在闕門之外,何由知其虛實,若其果有此事,陛下得以為戒;若其無有,臣敢避妄言之罪。” 案:《傳家集》此下有雲:但外人有此議論,臣不敢不奏陛下知之。萬一有益聖明,皆微臣之幸也。 光蓋得之孫永,永亦嘗以為言。上曰:“舜臣本隸溫成閣,先帝常言其不才,昨閱邊臣姓名,舜臣在其中,朕自黜之,非緣中正也。” 《紀事本末》卷五十八。

  《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雲:八月,京師地震,上謂輔臣曰:“地震何祥也?”曾公亮曰:“天裂,陽不足;地震,陰有餘。”上曰:“誰為陰?”公亮曰:“臣者君之陰,子者父之陰,小人者君子之陰,皆宜戒之。”吳奎曰:“但為小人黨盛矣!”上不懌。案:《宋史•本紀》:八月己巳,京師地震。

  又:葬英宗於永厚陵。案:《十朝綱要》、《宋史•本紀》:癸酉日。《十朝綱要》又雲:八月二十七日,葬永厚陵,謚曰憲文肅武宣孝,廟號英宗。李攸《宋朝事實》卷十三雲:英宗梓宮至永厚陵,館於席屋,從韓公下視。宮有正殿,置龍輴,後置禦座,影殿置禦容。東幄臥神帛,後置禦衣數事。齋殿旁皆守陵宮人所居,其東有浣濯院,有南廚,廚南陵使廨舍,殿西副使廨舍,都知石全育為陵使。靈駕至,儀仗轉趨園西殿中,儀仗前導,禦容大升輿、禦龍輴、禦前殿車輅,各就幕屋。方相、儀槨、漆梓宮等,置於塋外,各有方位,司天監處之。兵士各執儀仗,分屯鞏縣、偃師,承安命使臣董之。陵北有枯河,河北原合抱三陵,在青龍山下。其西白虎澗,青龍山西即太室也。少室西,俗謂之冠子山。陵前闊角,謂之鵲臺門,側臺曰乳臺,陵臺三層,高五十三尺。上宮方百五十步,卷四重,共高八尺,厭木者二重。石槨高一丈,其鑿長一丈二尺,深闊七尺,蓋條石各長一丈,闊二尺,十四板。皇堂方三丈,深二丈三尺。麓巷長八十三尺,深闊一丈八尺,自平地至深六十三尺。隧道長四百七十尺。石人物六十事。韓公曰:“力士所得直及賜予,人不過七緡而已。”癸酉,黎明,設遣奠於幄殿,有牲牢祝文,餘皆如朝臨禮。昌王及五使皆吉服、金帶,導龍輴,降隧道,抵木階。梓宮升石槨西首,禦夷床,下不及地尺而止。巳時一刻,乃下,置珠網花結於上,布方木,及蓋條石,及設禦座於蓋下。前置時果,及五十味食,別置五星十二辰,及祖思、祖明尊位於四壁。又設衣冠、劍佩、筆硯、弧矢、甲胄,凡平生玩好之物。又設繒帛、緡錢,然後設冊寶,瞭然漆鐙,閉柏門,置逍遙於麓巷,闔石門,闕其閾之中央,留人於內,搘掂畢,匍匐而出,鎖其門,投鑰於內。司徒復土九鍤,立石柱於中央,縈以鐵索,乃以都護排防,累石以塞門,實隧以土。五使乃易兇服,設掩皇堂祭於隧外,哭,又於陵哭。人易吉服,黑帶,俟浴虞主畢,奏請降輿、升輅,即下宮。又奏進發,五使前步,導至下宮,奏降輅、升輿,設第一虞哭。據註雲:仁宗之虞不哭,次道曰:“唐室請陵,但置香藥,不設食,為臭腐故也。”吳曾《能改齋漫錄》卷十三雲:陜西之民,供英宗山陵之役,不比嘉祐十分之一。韓子華曰:“非上旨丁寧,不能如此。”歐陽文忠曰:“上雲:‘朕成先帝之誌,天下必以朕為不孝。’”

  1、九月案:錢大昕《四史朔閏考》:是月丙子朔。 壬午,奉安八室帝後神主,奏告太廟,祧藏僖祖及文懿皇後神主西夾室。癸未,遍告天地、社稷、宗廟、宮觀。甲申,上齋於垂拱殿。乙酉,祔英宗太廟,上步導神主出,至宣德門,並臣奉慰如典禮。罷僖祖諱及文懿皇後忌日。《長編》卷二百十四:熙寧六年,從安石請,奉僖祖為太廟,遷順祖夾室。原註:壬午,奉安八室雲雲,據以輯此。案:《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雲:九月,祔英宗,祧僖祖。《宋史•本紀》:乙酉祔英宗神主於太廟,樂曰《大英之舞》。《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連書,故祔、祧先後異文。《長編》卷二百九:治平四年三月雲:先是,禮部言:“準嘉祐詔書,定太廟七世八室之制,請以大行皇帝神主祔第八室,僖祖、文懿皇後主依唐故事,祧藏於西夾室,以待禘祫。自仁宗而上至順祖以次升廷。”李攸《宋朝事實》卷十三雲:乙酉,未明,百官序立集英殿下,上自東南來登殿哭奠,拜,降就幄。宗正卿告遷酌獻畢,虞主乘腰輿,出兩府前導,上步從,止宣德門,乘玉輅,上北面,再拜,辭。是日早,太祝浴栗主於廟門西幄,王禹玉題之。輅及廟門,百官拜迎於門外,虞主禦腰輿,入就幄。辰時,百官又立於殿庭,內臣以腰輿迎栗主,置於中庭之褥子;又於褥西北面,俯伏興,稱英宗憲文肅武宣孝皇帝祔廟。內臣奉主於腰輿,升自阼階,詣真宗室,祔坐於東壁下,少頃,詣本席褥位,公卿以下,行禮奏樂,如時享之儀。畢,以腰輿奉桑主,埋於席北,百官入慰。又《宋朝事實》卷六,太常禮院奏:僖祖文獻睿和皇帝、文懿皇後神主祧藏於西夾室,今具合行典禮如右。臣等謹按:《禮記》檀弓雲:“舍故而諱新。”註:“謂高祖之父,當遷者也。”《唐會要》:永徽二年,左仆射於誌寧言:“依禮舍故而諱新,故謂親盡之祖,今宏農府君神主上遷,請依禮不諱。”從之。

  2、戊戌,知制誥、知江寧府王安石為翰林學士。安石既受命知江寧,上將復召用之,嘗謂吳奎曰:“安石真翰林學士也。”奎曰:“安石文行,實高出於人。”上曰:“當事如何?”奎曰:“恐迂闊。”上勿信,於是卒召用之。《紀事本末》卷五十九。案:奎論安石,見《長編》卷二百九閏三月。《太平治跡統類》作八月戊戌,誤。八月無戊戌日,戊戌,九月二十三日也。《統類》載制略雲:王安石學為世師,行為人表,廉於自進,優處於東藩。茲有僉言,宜還中禁,俾夫左右先後,以道義輔予,豈特專文墨,視草而已,可特授翰林學士。《臨川集》謝翰林學士表雲:臣聞人臣之事主,患在不知學術,而居寵有冒昧之心;人主之蓄臣,患在不察名實,而聽言無惻怛之意。此有天下國家者,所以難於任使,而有道德者,亦所以難於進取也。學士職親地要,而以討論諷議為官,非夫遠足以知先王,近足以見當世,忠厚篤實廉恥之操足以咨詢而不疑,草創潤色文章之才足以付讬而無負,則在此位為無以稱。如臣不肖,涉道未優,初無犖犖過人之才,徒有區區自守之善。以至將順建明之大體,則或疏闊淺陋而不知。加以憂傷疾病,久棄裏閭,辭命之習,蕪廢積年。黽勉一州,已為忝冒,禁林之選,豈所堪任?伏惟皇帝陛下躬聖德,承聖緒,於群臣賢否已知考慎,而於其言也又能虛己以聽之,故聰明睿知神武之實,已見於行事。日月未久,而天下翹首企踵,以望唐、虞、成周之太平。臣於此時,實被收召,所以許國,義當如何。敢不磨礪淬濯已衰之心,繹溫尋久廢之學,上以備顧問之所及,下以供職司之所守。

  3、己亥,司馬光上疏:案:《傳家集》治平四年九月二十四日上《橫山疏》,《紀事》刪節殊甚,今拾補附註。據《集》中雲:臣聞王者之於夷狄,或懷之以德,或震之以威,要在使之不犯邊境,中國獲安則善矣!不必以逾蔥嶺誅大宛,絕沙漠禽頡利,然後為快也。 “竊聞邊臣言趙諒祚部將輕呢<口褱>側,案:輕呢<口褱>側於嘉祐八年內附,請兵延州,約取靈夏。會仁宗不豫,未報。諒祚聞,遷官撫定之事乃寢。是年內附者,乃淩舉及嵬名山二人,輕呢<口褱>側事無考。或淩、嵬二人名氏其時猶未明言也。據《行狀》作嵬名山,不作輕呢<口褱>側。 欲以橫山之眾攻取諒祚,歸命朝廷,已有指揮,許令招納。案:《傳家集》此下有雲:臣近者雖曾論列,以為非宜,尚懼語言疏略,未盡本末,不敢不再為陛下陳之。又案:此指治平四年九月十七日所上《言橫山劄子》也。《紀事》不載《劄子》,故節此數語。據《集》中《劄子》雲:臣竊聞陜西邊臣有上言欲招納趙諒祚國內人戶漸圖進取者。臣竊惟諒祚驕僣之罪,宜伏天誅,為日固久。今國家新遭大憂,陛下初承寶命,公私困匱,軍政未講,恐征伐四夷之事未易輕議也。況諒祚雖內懷桀驁而外存臣禮,方遣使者奉表吊祭,尚未還國。而遽令邊臣誘其亡叛之民,臣恐未足以虧損諒祚而失王者之體多矣。伏望陛下且以拊循百姓為先,以征伐四夷為後,速詔邊臣務敦大信,勿納亡叛,專謹斥堠,防其侵軼而已。俟諒祚咎惡既熟,中國兵穀有餘,然後奉辭伐罪,不為晚也。 今進謀者但言其利,不言其害,案:《傳家集》此下有雲:臣請試言其害,雖逆盛意,願陛下勿遽加棄置,略賜周覽,與進謀者參校其是非焉。臣聞戎狄之俗,自為兒童則習騎射,父子兄弟相與群處,未嘗講仁義禮樂之言也,唯以詐謀攻戰相尚而已。故其民習旅用兵,善忍饑渴,能受辛苦,樂鬥死而恥病終。此中國之民所不能為也。是以聖王與之校德,則有天地之殊;與之校力,未能保其必勝也。以舜禹之聖,征三苗而三旬逆命;商高宗之賢,伐鬼方而三年乃克;漢高祖之雄傑,為冒頓所圍,七日不火食。國朝以太宗之英武,北取河東,南收閩浙,若拾地芥。加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天下新平,民未忘戰。當是之時,繼遷背誕,太宗以鄭文寶為陜西轉運使,用其計策,假之威權以討之,十有餘年,卒不能克。發關中之民,飛芻挽粟,以饋靈州及清遠軍,為虜所抄略。及經沙磧,饑渴死者什七八,白骨蔽野,號哭滿道。長老至今言之,猶歔欷酸鼻。及真宗即位,會繼遷為羅潘支所殺,真宗因洗滌其罪,吊撫其孤,賜之節鉞,使長不毛之地,訖於天聖、明道四十餘年,為不侵不叛之臣。關中戶口滋息,農桑豐富。由是觀之,征伐之與懷柔,利害易見矣。及元昊背恩,國家發兵調賦,以供邊役,關中既竭,延及四方。東自海岱,南逾江淮,占籍之民,無不蕭然苦於科斂。自其始叛,以至納款叆五年耳,且天下困敝,至今未復。仁宗屈己,賜以誓誥,冊為國主,與之物凡二十五萬,豈以其罪不足誅而功可賞哉!計不得已也。曏者諒祚雖時有偃蹇,禮節不備,或誘掠熟戶,驚擾邊民,然猶稱臣奉貢,未敢顯然自絕。今乃誘其叛臣以圖之,縱使誠能梟諒祚之首,復靈夏之土,以王者之兵言之,猶可恥也,況其成敗未可知乎!臣恐邊事之興,生民之苦,由此而始也。王者之於諸侯,叛則討之,服則撫之。是以諸侯懷德畏討,莫不率從。去歲諒祚攻大順城,殺掠吏民,今春朝貢之使不以時至,當是時不能討也;今朝廷既赦其罪,與其賜物,受其使者,納其貢獻,又從而誘其叛臣,激其忿心,是常欲其叛而不欲其服也。信義賞罰,將安在乎?議者或以為彼誘我民,我誘彼臣,何為不可?是特閭閻小人之語,非知國家大體者也。彼僻陋小羌,竊誘我民,以益其眾,乃欲以天子億兆之富而效其所為邪!譬如鄰人竊己之財,己以正義責之可也,豈可復竊彼之財以相報邪?臣聞諒祚陰蓄奸謀,為日固久,招納不逞之人,以為謀主;誘脅熟戶,以撤中國之藩籬,常有據關中、窺河東之心,雖未必能,然縱其毒螫,亦足以為亭鄣之患,未可以小種之羌、孱弱之人待之也。國家不幸,比遭大憂,帑藏空竭。關中之民,自經西事以來,仍苦鐵錢,財力彫弊。熟戶屢經殺掠,亡失大半,縱其在者,亦懷二心,非復得如景祐、寶元之時也。當此之際,陛下深詔邊吏,敦信誓,保分界,嚴守備,明斥堠以待之,猶懼諒祚狼子野心不識恩義,乘我釁隙,侵噬疆埸,又況彼不動而擾之,不來而召之乎?臣又聞虜中間諜所在甚多,中國動靜,毫朆皆知。其<口褱>側自程戡在鄜延時,已有聲聞,雲欲歸降。自是至今,已經數年,朝廷屢召邊臣與之謀議,外人往往知之。亦有邸吏傳報四方,安有虜中獨不覺寤,寂然無事,曾無誅討之意乎?臣竊疑其內挾詐謀,未可信也。或者諒祚久懷逆計,以朝廷待之恩禮優厚,無因而發,故遣其部將詐降以卜之。若朝廷受之,則將歸曲而責直,得以為背叛之名。或者使其部將詐言勢孤力微,不能獨制諒祚,乞朝廷遣將出師為助,陰設伏兵,以僥大利,此二者皆未可知也。萬一有之,則今日受之,正墮其計中矣!縱使<口褱>側實有降心,蓋亦私有忿恨,或別負罪惡,反側不安,欲倚大國之威,以逼其主。其所部之民,未必肯盡從也。雖其自言權勢之彊,甲兵之盛,有謀善戰,為民所附,蓋欲自滉以求售耳,未必然也。藉令實能舉兵以與諒祚為敵,戰而勝之,則是滅一諒祚,生一諒祚也。若其不勝,必引其餘眾南奔中國,諒祚悉其境內之兵以追之,怒氣直辭,長驅入塞,非口舌文移所能解也。臣恐朝廷不惟失信於諒祚,又將失信於<口褱>側也。若<口褱>側餘眾無幾,猶可以縛而送之,以緩諒祚之兵,然形跡已露,諒祚必叛無疑也。若<口褱>側餘眾尚多,還北不可,入南不受,窮無所歸,必不肯如土偶束手就死,將突據邊城以救其命,更為中國之患,未有涯也。陛下不見侯景之事乎!臣聞羽翼未成,不可以高飛,近者未悅,不可以來遠。自堯、舜、禹、湯、文、武之王,下至齊桓、晉文之霸,未有不先治其內而能立功於外者也。故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又曰:“以不教民戰,是謂?之。”今陛下新即大位,尚未逾年,朝廷之政未盡修也,封域之中未盡治也。內郡無一年之蓄,左帑無累月之財,民間貧困,十室九空,小有水旱則化為流殍;承平日久,戎事不講,將帥乏人,士卒驕惰,上下姑息,有如兒戲,教閱稍嚴,則慍懟怨望,給賜小稽,則揚言不遜,被甲行數十裏,則喘汗不進,遇鄉邑小盜,則望塵奔北,此乃眾人所共知,非臣敢為欺罔也。兵法曰:“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陛下視今天下如此,而欲謀境外之事,起兵革之端,挑陸梁之虜,冀難立之功,此臣所為寒心者也。 為今之計,莫若收拔賢俊,隨材受任,以舉百職。有功必賞,有罪必罰,以修庶政。選擇監司,澄清守令,以安百姓。屏絕浮費,沙汰?食,以實倉庫。詢謀智略,察驗武勇,以選將帥。申明階級,翦戮桀黠,以立軍法。料簡驍銳,罷去羸老,以練士卒。完整犀利,變更苦窳,以精器械。俟百職既舉,庶政既修,百姓既安,倉庫既實,將帥既選,軍法既立,士卒既練,器械既精,然後為陛下之所欲,為復靈夏,取瓜沙,平幽薊,收蔚朔》,無不可也。” 案:《傳家集》此下有雲:今八者未有其一,而欲納邊吏之狂謀,信黠虜之詭辭,臣恐不能得其降者數百,而虜騎大至,覆軍殺將,邊城晝閉,朝廷乃為之宵衣旰食,焦心勞思,興兵運財,以救其急,使天下愁困如康定、慶歷之時已而,卒無可奈何。然後忍恥以招之,卑辭以諭之,尊其名以悅之,增其賂以求之,其為損也,不已多乎!斯乃國家之大事,安危所系,非特邊境之憂而已。願陛下深留聖意,勿為後悔,乃天下之福也。彼進謀者,皆非實能為國家斬將搴旗,拓土挌境,建衛、霍、甘、陳之功。但以利口長舌,虛辭大言,一時誑惑聖聰,欲盜陛下之官職耳。他日國家有患,不預其憂,是豈可哉?凡邊境有事,則將帥遷官,士卒受賞;無事則上下寂寂,無因僥僥倖。此乃人臣之利。非國家之利。陛下不可不察也!臣光昧死再拜上疏。 疏奏,上責樞密使文彥博曰:“輕呢<口褱>側事,司馬光奚由知之?”且言光忿躁,欲加重責。始有復還翰林之議。《紀事本末》卷五十八,又卷八十三。案:《傳家集載治平四年九月二十四日,溫國文正公自御史中丞改翰林學士敕。據《紀事》,改翰林學士在癸卯日,是月丙子朔,癸卯乃二十七日也,殆議始於二十四日,故是日即撰敕書,至二十七日乃行下也,敕書附註癸卯日下。

  4、韓琦數因入對求罷相。案:徐乾學《通鑒後編》雲:琦立三朝,或言其專。自王陶論劾之後,曾公亮因力薦王安石以間琦,琦因稱疾求去。帝不許,屢以詔書慰撫。琦又疏有四當去,復不許。厚陵復土,琦更不入中書,請甚堅。於是帝夜召張方平議,且曰:“琦誌不可奪矣!”方平遂建議以兩鎮節鉞,且虛府以示復用。又案:《安陽集•家傳》雲:九月,英宗山陵復土,公還至鞏縣,即上章乞罷相。尋詔諸處毋得受公章奏,公入對,面陳不已。時公意已決去,自此不復入中書視事。一日,上又召趣公視事,公亦力請如前。遂出四方一二士大夫勸退之書以進上,奏曰:“自有唐至於五代,首相之為山陵使者,事已求罷,例皆得請。昨仁宗皇帝昭陵復土,而先帝尚進藥劑,其時臣上體國家,不得援此故事遽然引去。今先帝已安陵域,祔廟禮成,乃陛下發明新政,以恢太祖、太宗光烈之時,固當升用賢傑,共熙聖治,臣居二府一紀,祿位盈極。自近朝以來,凡在首相,未有如臣歲月之久者,妨賢之甚,夙夜不能自安,此臣當去之一也。中書事無不總,文字繁委,而臣故疾嬰纏,日難牽彊,此臣之當去二也。宰政不舉,謗議日興,事業不著於時,聞望益衰於前,此臣當去之三也。前世為山陵使者,事訖而罷,載籍具存;今臣為山陵使,若恬然不能避位,則是為輔臣而不知典故,何以勝天下之責?此臣當去之四也。臣負此四當去,自知甚明,而陛下欲以私恩留臣,顧中外公議,且謂臣何?伏惟陛下聰明睿知,海內方瞻仰盛德,不可私一不才老病之臣,致犯公議而失海內之望。臣所以不避鈌鉞,昧萬死固請一郡,少安愚者之分,且使病軀,少諧休息,則陛下天地之造,何以為報?”此為丁未秋《乞罷相第一奏狀》,取《安陽集》與《家傳》參附之。《安陽集》載《第二奏狀》雲:臣近上表乞解相任,蒙降批答不允,今月十三日已再具劄子面奏,其敘當去之理不一,皆明白可信,非妄言也。必謂陛下哀而憐之,亟如所請。今乃再煩詔諭,殊未開納。臣竊揣陛下之意,不過以臣歷相三朝,攀附二聖,謂雖衰病不職,不可令其遽去,此陛下以為待臣之厚意,愚臣反以為薄也,臣請申其前說。且臣備位二府,行越一紀,妨賢之久,未有如臣之甚者而不去;身嬰宿疹,日甚一日,萬幾之重,不可支持而不去;宰職隳曠,謗議叢起,人情皆欲其去而不去;昔之為山陵使者,事已即罷,而臣兩為山陵使而不去。而陛下特欲矜其舊物以留之,則臣有此四不去之大責,仰而慚,俯而愧,何施面目於廟堂之上哉!若俟其職事愈廢,病益不支,議者交章而肆攻,然後免而逐之,得不傷陛下所厚之恩?此臣所以為薄也。今陛下左右輔弼之臣,皆一時名世之賢;侍從親近之官,皆一時可用之臣。當先帝祔廟禮成之後,宜升擢勷進,使交修眾職,以悅服於天下,使無狀老臣補外郡,以寧病軀,全陛下禦臣終始之禮,保愚臣守道平生之節,則陛下之恩,至厚也,至重也,雖天地父母之道不能過矣。《第三奏狀》雲:臣近上表,乞解相任,蒙批答不允。今月十四日,再具劄子面奏,其所敘當去之理不一,事皆明白不欺。陛下哀其誠實,遂有開許之意。臣退而俟命,必謂俞旨旦夕而下,乃煩再遣中使,賜以手詔,訓勉加厚,未容解去,非如前陛下所賜德音,既駭且疑,夙夜不能自處。伏惟陛下德業日隆,方以至仁至信,以禦天下。既哀臣前請盡出至誠實,已面有垂可之諭,則望敦仁示信,深軫衰舊,早收相紱,俾其只守本官,外補一郡,覆載亭育,不過厚恩,終始保全,皆由聖造。臣今更不敢赴中書,即歸私第,聽候朝旨。《第四奏狀》雲:臣近上表及累具劄子,乞早罷免,歸伏私第,旦夕以俟俞旨。昨晚復蒙差降中使宣召,孤誠憂迫,須至重煩聖聽。臣今必當去者,蓋以二府一紀,愚短盡以罄竭,妨賢之久,自顧難安,而又宿疹所嬰,時在假告,職業隳斁,謗議叢起,茲陛下之所稔聞。仁廟、英宗山陵,兩塵使領,事訖當罷,故事甚明,此臣所以確然請退而不已也。況陛下前賜面諭,已有開許之意,故臣粗舉大概,更不敢詳陳極論,喋喋於異寧之下。惟幸聖明哀察,早令補外,使人言頓息,賢雋匯升,病軀少休,得全骸骨,乃陛下示公斷而存私恩也。 上察琦不可留,賜手劄曰:案:《安陽集•家傳》載手劄雲:朕以大臣進退,國家所重,矧卿勛力,光於三朝,朕之眷懷,未有涯也。比敕有司不通章奏,而卿數因入對求罷,復以賓友之言,袖書進見,圖解機劇。朕中夕思念以見卿,豈不使卿少就安逸,以永康寧哉! “今許卿暫臨藩服,且虛上宰之位以待卿還。” 案:《家傳》此下有雲:“果能如旨,朕即有命,可密奏來。”公奏謝曰:“宰輔之任,朝有定制,老臣無狀,不當虛位待之。願亟進良弼,以光新政。”上卒虛此位。

  5、辛丑,特授琦守司徒兼侍中、鎮安武勝軍節度使、判相州。案:《家傳》雲:乃降制特授守司徒、檢校太師、兼侍中、揚州大都督長史、淮南節度、揚州管內觀察處置營田等使、判相州軍州事、同群牧兼管內勸農使,加食邑一千戶,實封四百戶,仍改賜推誠保德崇仁宗正協恭贊治亮節翊戴功臣,散官勛封如故,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冊命,主者施行。又賜第一區於京師,擢忠彥為秘閣校理。 是日,琦入對,上諭琦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上遂泣下,琦》亦感激稱謝。《紀事本末》卷六十三。案:《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雲:韓琦屢懇罷相,上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上遂泣,琦亦感泣。乃以琦守司徒兼侍中,出判相州。薛應旂《宋元通鑒》雲:入對,帝泣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然卿去,誰可屬國者?王安石何如?”琦對曰:“安石為翰林則有餘,處輔弼之地則不可。”帝不答。張方平《樂全集》除韓琦守司徒兼侍中鎮安武勝等軍節度司制雲:朕光宅萬邦,肇新駿命,正權綱之遠禦,審名器之大防。眷予宗臣,特崇異數,以表圖勛之重,用昭報禮之隆。爰揆剛辰,誕揚贊冊,具官韓琦,宣昭賢業,熙亮天工,光翊三朝,鹹有一德,材周五則之用,體備四時之和。社稷是經,文武惟憲,在成功而弗處,實有大以能謙,薦上奏封,懇辭政柄。顧倚毗之厚,詔諭數頒,而精懇之堅,辭誠難奪。增寵上階之峻,特開兩鎮之崇,簡自朕心,事非舊典。當盛辰之均逸,望故裏以榮歸,大業甚明,休靈殊渥,於戲!臣行其誌,茲為自得之全;君篤於恩,深惜老臣之去。無安帥節之樂,猶待袞衣之還,乃情本朝,不遐謂矣!《名臣言行錄》引《魏公遺事》雲:公因袞衣待還之語,復進見,謂制語太過,臣不得安,乞改之。上不許。《安陽集《辭免使相第一表》雲:臣某伏奉制命,特授臣淮南節度使、守司徒、檢校太師兼侍中、判相州,加功臣食邑食實封者。冢司備位,屢陳懇去之宜;故裏班條,重竊榮歸之幸。顧便蕃之恩禮,駭中外之聽聞,愧弗敢當,避期得請。臣某中謝,伏念臣忠雖自性,戇不兼材,久塵元宰之崇,蓋辱累朝之遇。正途是挌,愚守難移。責自任於四來,謗不虞於三至;再幸攀鱗之際會,終逃積羽之湮淪;加疾疹之內攻,覺尫疲之日甚。薦形剡牘,力愬妨賢,果回天地之仁,獲假麾符之守。然而敷五教而分治,領於外者幾希,建六纛以臨戎,兼為相者殊重,仍視帥臣之秩,俾充鄉郡之行,仰君命之非常,質人言而可畏。伏望皇帝陛下,謹守成之法,推懋賞之公,謂失簪履者,雖不忘求舊之思,而上印綬者,豈可被無名之寵?亟停異數,免玷天猷,少寬忝冒之誅,更誓糜捐之報。《第二表》雲:臣某言:伏奉制命,特授臣淮南節度、守司徒、檢校太師兼侍中、判相州,加功臣食邑食實封。尋具表辭避,蒙降批答不允者。出守之恩,顧衰疲之幸甚;非常之命,徒震駭而莫當。辭懇雖勤,詔音未可,重茲幹瀆,必覬矜從。臣某中謝,竊以三公之崇,固非人而不授;五教所敘,惟處內而是宜。矧兼真相之榮,外領元戎之重,在昔臣鄰之罷去,無聞寵異之及茲。雖曰殊私,豈容清議?伏念臣孤忠少與,椎直近愚。自升拜於冢司,倏再逾於閏惓,有尊主庇民之誌,而才不逮心,負竊位素餐之譏,而久增其媿。屢殫誠請,求解機繁,終垂惻於上仁,得為藩於故裏,不意曲加優遇,駢錫徽章。名器假人,必累惟新之政;負乘致寇,終傷恤舊之慈。伏望皇帝陛下,開博照之明,諒危悰之盡,亟寢告庭之誤,以章馭貴之公。病宰乞骸,既免冒塵之逾分;勞臣任力,皆知勸賞之無私。《謝除使相判相州表》雲:臣某言:近奉制命,特授臣淮南節度使、守司徒、檢校太師兼侍中、判相州,加功臣食邑食實封。尋兩具表辭免,蒙降批答不允,仍斷來章者。宰職隳功,莫副宵衣之治;鄉邦得請,重叨晝錦之行。被恩典之特優,顧人言而甚愧。伏念臣早繇科第,遂玷寵榮,不圖翰墨之進身,自竭涓塵之報國。而備員諫諍,幾不免於竄投;奮命疆陲,實薦罹於艱阻。獨恃聖神之眷,誰聞援助之言。仁宗皇帝知其守以孤忠,謂可屬之大事。慶歷之始,已擢貳於樞機。嘉祐之中,乃進登於宰輔,俄膺冢任,益荷殊知。當英廟之承祧,逮聖人之嗣歷,稠集遭會,罄竭愚庸。惟知社稷之安,豈顧家人之樂?然萬微多務,一紀妨賢,為國持平,敢自私於輕重,裁人所欲,固難免於愛憎。加疾疹之嬰纏,若形神之耗敝,勉訖因山之禮,陳上印之宜。伏蒙皇帝陛下,念犬馬之力易衰,擴日月之明為照,不罪再三之請,亟垂開可之音,進秩地官,剖符松社。建高牙之重,既疏淮海之封;增故裏之光,仍襲貂蟬之舊。叨塵之甚,今古疇偕。敢不思盡瘁於寢興,泯寘懷於內外。在邊在廷之責,惟驅策以當前;益堅益壯之心,至糜捐而後已。《免冊命表》雲:臣某言:伏奉制命,特授臣淮南節度使、守司徒、檢校太師兼侍中,令所司備禮冊命者。地官之拜,已過冒於寵私;冊命之殊,愧重煩於優禮。臣某中謝。伏念臣素惟無狀,久玷冢司,茲懇避於繁機,得出臨於本郡。三公進秩,方深假器之譏;萬乘居尊,敢屈臨軒之禮。伏望皇帝陛下,念國容之良重,顧邦典之非常,申敕所司,亟停異數,庶少安於夙夜。惟知荷於矜全。

  6、壬寅,司馬光對延和殿,言趙諒祚稱臣奉貢,不當誘其叛臣,以興邊事。案:《傳家集》載此奏疏,為《言西夏橫山上殿劄子》。據《集》中乃治平四年九月二十七日,是月丙子朔,壬寅乃二十五日。《紀事》作壬寅,與《集》中差二日;且以“興邊事”句下有雲:未審聖意以為如何。臣之所言,非謂諒祚無罪不可討也,又非能保其不叛也,但以國家今日內政未修,不可遽謀外事故也。伏望陛下察臣所言八事:舉百職、修庶政、安百姓、實倉庫、選將帥、立軍法、練士卒、精器械。然後觀四夷之釁,亂者取之,亡者侮之,何患不能復大禹之故跡,雪祖宗之宿憤也。 上曰:“此外人妄傳耳,無之。”光曰:“外人言楊定、高遵裕、薛向、王種建是策。”上曰:“數人者,皆習邊事,但使安集熟戶耳。”光曰:“王種多詭詐,嘗嗾羌叛而招之以為功,今以其策用之,正如趙之將括耳。且陛下知薛向之為人否?”上曰:“知之。”光曰:“以為端方,以為險巧?”上曰:“固非端方士也,但以其知錢穀及邊事。”光曰:“錢穀誠知之,河朔見錢鈔至今為利,邊事則未可知也。”《紀事本末》卷五十八,又卷八十三。又言:案:《傳家集》此為《言張方平劄子》,亦九月二十七日上,與《紀事》均差二日,今據《集》中拾補之。《集》中有雲:臣伏見陛下用翰林學士承旨張方平參知政事。 “方平文章之外,案:《集》中此下有雲:更無所長。 奸邪貪猥。” 案:《集》中此下有雲:眾所共知,兩府大臣,系國安危,茍非其人,為害不細。臣職在糾繩,不敢塞默。伏望聖慈追寢方平新命,以協輿論。 上曰:“有何實狀?”光曰:“言之但皆在赦前,又審諦者不敢言,請以臣所目見者。”上作色曰:“朝廷每有除拜,眾言輒紛紛,非朝廷好事。”光曰:“此乃朝廷好事也。知人帝堯難之,況陛下新即位,萬一用一奸邪,若臺諫循默不言,陛下從何知之?此非為好事也。”上曰:“卿何不言郭逵?”光曰:“言者已多,何待於臣?若其才也,臣安敢與人朋黨言事乎?”上曰:“逵內行不修。”光曰:“此讒人之言也。欲以曖昧之事中傷之,使人暗嗚,無以自明,亦猶蔣之奇言歐陽修者。願陛下但察逵之才不才而進退之,勿信讒言也。”上曰:“吳奎附宰相否?”光曰:“不知也。”上曰:“奎有罪否?”光曰:“奎以下原闕數字。但士論與奎而不與陶。”上曰:“結宰相與結人主孰為賢?”光曰:“結宰相為奸邪,然希意迎合,觀人主趨而順之者亦奸邪也。”上曰:“兩府孰可留,孰可用?”光曰:“此乃陛下威權所當采擇,小臣豈敢與聞!然居易以俟命者,君子也;由徑以求進者,小人也。陛下用人當用君子,不當用小人也。” 《紀事本末》卷五十八。

  7、癸卯,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司馬光為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紀事本末》卷五十三,又卷五十八。案:《傳家集》卷首載自御史中丞改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敕雲:竊惟前代隆名之主,曷嘗不尊禮儒術、講論政理者乎?東京則開華光之筵,北朝則盛露門之學,逮至有唐,故事尤盛,而褚、馬聯進,道風茂焉。朕承列聖之後,夙夜惟念所以立治之法,思得通經蹈道之士,緝熙光明,未始雲獲。朝散大夫、權御史中丞、充點檢使、上護軍、河南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賜紫金魚袋司馬光,體常守正,有求福不回之操,而深於史家之學,能知治亂興壞之跡,可以增吾之明而發吾之未達也。而以爾久縻風憲之任,鮮克燕見,使朕不聞道術之啟,而中甚慊然。今將敞延英之席,紹甘、盤之業是用,還爾禁林之職,復兼進讀之選,親侍帷幄,日談誼訓,倍朕之益,豈不大哉?往祗茂恩,宜體誠意。可特授依前右諫議大夫、充翰林學士、知制誥,散官勛封賜如故。 滕甫為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紀事本末》卷五十三,又卷五十八。

  8、是月,中書、樞密院議邊事多不合,趙明與西人戰,中書賞功而密院降約束。案:趙明與西人戰,見《長編》卷二百八治平三年九月,可考。 郭逵修堡寨,密院方詰之,而中書已下襃詔。案:《宋史•兵誌》五:治平四年,郭逵言:“秦州青雞川蕃部願獻地,請於州南牟谷口置城堡,募弓箭手,以通秦州、德順二州之援,斷賊入寇之路。”閏三月,收原州九砦。 御史中丞滕甫言:“戰守大事也,安危所寄。今中書欲戰,密院欲守,何以令天下?願敕大臣,凡戰守除帥,議同而後下。”上善之。《紀事本末》卷八十三。

  先是,薛向、種諤言蕃部嵬名山有歸附意。案:《宋史種諤傳》,嵬名山為諤所招降,與此異。而司馬光《傳》及《陸詵傳》皆謂求內附,則與此同。 及高遵裕還自夏州,又言若納嵬名山則橫山之民皆可招來。《紀事本末》卷八十三。 案:《太平治跡統類》雲:上即位,諒祚即馳表謝罪,上赦其罪,答以優詔,且遣供備庫使高遵裕押大行皇帝遺留物賜諒祚,亦遣使助山陵。《西夏書事》卷二十一雲:遵裕抵宥州,館於下宮。時諒祚以巡遊至,不出見,遣王盥受命,吉服立,遵裕切責,乃易服跪。又雲:夏國頻年點集,眾誌乖離,橫山羌益思內附,諒祚盡徙之興州,諸部懷土顧望,知青澗城種諤招之。令淩舉眾降,諤上聞,給以田宅。諒祚索之,諤曰:“必欲令淩,當以景詢來易。”乃止。此又招嵬名山內附。

  《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雲:錄周後。案:《宋史•本紀》:壬辰,錄周世宗從曾孫貽廓為三班奉職。《長編》卷一百八十九嘉祐四年四月癸酉:詔有司取柴氏譜系,於諸房中推最長一人,令歲時親奉周祀。仍封崇義公,與河南鄭州合入差遣,給公田十頃,應緣祭享禮料;如至知州資序,即別與差遣,郤取近親,襲爵授官,永為定式。陳桱《通鑒》:治平元年八月,書錄周世宗後。

  又:漳、泉、潮等州地震。案:《宋史•本紀》:九月壬寅,潮州地震。十月丙午朔,漳、泉諸州地震。戊申,建州、邵武、興化軍地震。此並附於九月。

  1、十月丙午朔,司馬光言:案:此為《言張方平第二劄子》也。《紀事本末》不系日,接光為翰林學士兼侍讀條下。今據《傳家集》乃十月一日上,《紀事》連類附及,故不系日,今依本集。 “臣昨論張方平參知政事不協眾望。臣識淺才下,其言固不足采。蔊者仁宗時,包拯最名公直,與臺諫官共言方平奸邪貪猥。欲知方平為賢為不肖,乞盡令檢取包拯等言方平章奏,及開封府陳升之兩處推勘劉保衡公案,並方平在秦州所奏邊上事宜狀,即知臣所言,非一人私論也。案:《傳家集》此下有雲:今所言之事,尚未蒙施行,尋聞除臣翰學士兼侍讀學士。若臣所言果是,則方平當罷政事;若其非是,則臣為譖毀忠賢,亦當遠貶。今兩無所問,而臣復遷翰林,仍加美職。臣誠愚懵,未曉所謂。伏望聖慈察臣前言方平事為是為非,早賜施行。 所有新命,臣未敢祗受。”先是,光等誥敕下通進銀臺司,呂公著具奏封駁。上手詔諭光曰:“適得卿奏,換卿禁林,復兼勸講。儻謂因前日論奏張方平不當,故有是命,非朕本意也。朕以卿經術行義為世所推,今將開延英之席,得卿朝夕討論,敷陳治道,以箴遺闕,故命進讀《資治通鑒》,此朕之意。呂公著所以封還者,蓋不知此意耳!”於是取誥敕直付邠門,趣光等令受。案:《編年備要》雲:取誥敕付光,光請先上殿,然後受誥敕,然後登對。《傳家集》十月二日除兼侍讀學士乞先上殿劄子雲:臣近曾上殿論列張方平事,後來續聞除臣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臣智識頑闇,不達聖心,以為朝廷大政,必當辨是與非;人臣事君,不可辭難就易。是以不勝狂狷,復有奏陳。今蒙聖恩曲賜手詔,過加獎待,諭以至意,溫密纖悉,提耳諄諄。臣雖木石,亦將開悟,況含氣血,得為人類,自咎愚迷,九死難贖。伏地流汗,無所容入,愧感之極,涕泗滂沱。誠宜即時奔赴闕庭,祗受詔命。然臣尚有私懇,須當面陳。欲望聖恩先許上殿敷奏,稟取聖旨,然後退受敕告,不勝死生幸甚!光又奏:“臣愚暗不達聖旨,又恐累呂公著。”上言:“公著方正,朕使之掌銀臺,固慮詔令有失,欲其封駁耳,奈何罪之?”公著亦具奏:“近臣為降司馬光等告敕以為不便,遂具封駁。竊知已直降付邠門,朝廷既以臣言不當,當顯然黜責。其所降敕告,亦須經本司,蓋臣雖可罪而此職終不廢。若以臣一言不當,遂使今後封駁之司不能復舉正其職,則是祖宗法度由臣而壞。”上手批公著:“奏可。一兩日求對來,當諭朕意,以釋卿惑。”他日登對,上顧公著謂曰:“朕以司馬光道德學問,欲常在左右,非以其言事也。”又嘗謂公著曰:“光方直,如迂闊何?”呂公著曰:“孔子上聖,子路猶謂之迂;孟軻大賢,時人亦謂之迂,況光豈免此名!大抵慮事深遠則近於迂,願陛下更察之!”先是,御史臺門無故自壞,後十餘日而光罷。《紀事本末》卷五十八。

  丁未,詔翰林學士司馬光權免著撰本院文字。又詔五日一直,修《資治通鑒》故也。《紀事本末》卷五十二。案:《紀事本末》不系日,《宋史•本紀》亦未載此詔。今據《傳家集》十月二日所上《乞免翰林學士劄子》,附二日丁未下。《乞免翰林學士劄子》雲:臣今日上殿,曾有敷奏,以聖旨令讀《資治通鑒》,其書卷帙尚少,須至日逐接續編修,史籍煩多,恐難以應副禁林文字,乞免翰林學士一職。伏蒙聖恩宣諭,但令權免學士院文字。臣退自惟念,若取學士之名以自榮,而不供學士之職,竊位素餐,孰甚於此?在臣愚分,深不自安。況侍讀學士與翰林學士,資序一同,俸給仍優。伏望聖慈俯賜矜察,許臣只以侍讀學士專修《資治通鑒》。如此,則材器稍宜,職業無曠,遂其私願,粗免愧心,不勝幸甚。取進止。

  富弼判河陽,從所乞也。《紀事本末》卷六十三。 案:《紀事本末》作甲午,《宋史•本紀》作丁未日,薛氏、畢氏同《宋史》。據《朔閏考》,是月丙午朔,無甲午日,從《本紀》編次。又案:此弼再判河陽也。初判河陽,見《長編》卷二百五治平二年七月癸亥日可考。《富韓國文忠公神道碑》雲:“公懇辭機務,章二十上,以使相判河陽。復五上章辭使相。且言真宗以前,不輕以授人,仁宗即位之初,執政欲自為地,故開此例。仁宗之位宰相,皆除使相,至不稱職者亦然。今陛下初即位,願立法自臣始,不從宋四六選。”王珪行《富弼除使相判河陽兼西京留守仍賜功臣制》雲:“三臺處中,以載萬物之化;四嶽總外,以牧黎民之蕃。如山河之經九州,如股肱之衛一體。出處之際,朕無閒然。具官某,復貫有元,蹈中弗勉,學戒聖而獨至,識造物之未形。貴名起於三朝,盛德儀於百辟,卿召從於列屏,俾進翊於冢司。為日尚新,何恙靡已。未及經邦之務,遽陳避位之辭。詔雖屢而莫回,章甫卻而復至。朕憮然自念,嗟莫能勝。既閔勞於政機,其聽遂於私秩。建彼除節,以殿東郊;守茲洛符,以保西宅。仍位鴻鈞之貴,尚優黃朆之行。於戲!不處功尊,老氏勞名之畏;其旋元吉,羲經履道之終,雖弗從於吾遊,亦自保於爾福。”

  癸丑,詔將作監主簿常秩赴闕,便殿引見。令潁州長吏敦遣,仍賜裝錢百千,無得受秩辭避章表。《紀事本末》卷六十五。 案:《宋史•常秩傳》:秩字夷甫,潁州汝陰人。舉進士不中,屏居裏巷,以經術著稱。嘉祐中,賜束帛,為潁州教授,除國子直講,又以為大理評事。治平中,授忠武軍節度推官、知長葛縣,皆不受。神宗即位,三使往聘辭。熙寧三年,詔郡“以禮敦遣,毋聽秩辭”。明年,始詣闕。又案:熙寧三年六月丁未,呂公著言詔遣赴闕可考。此言將作監主簿與《宋史》本傳異官。

  2、甲寅,司馬光》初讀《資治通鑒》。案:《紀事本末》卷五十三《經筵》條下,又《編修通鑒》條下同。 上親制《序》面賜光,賜名《資治通鑒》,令候書成日寫入,又賜潁邸舊書二千四百二卷。《紀事本末》卷五十三。原註:賜舊書不在此時,今從帝學並書之。新紀書賜翰林學士司馬光《資治通鑒序》,此固當時書也,冬十月初開經筵。案:《宋史•本紀》:己酉,初禦邇英殿,詔侍臣講讀經史。《玉海》卷四十七:治平四年己酉十月,初禦邇英。甲寅二十三日,初進讀,賜名《資治通鑒》。神宗親制《序》面賜光。序略曰:“此亦古人述作造端立意之所繇也。其所載明君、良臣,切磨治道,議論之精語,德刑之善制,天人相與之際,休咎庶徵之原,威福盛衰之本,規模利害之效,良將之方略,循吏之條教,斷以邪正,要於治忽,辭令淵厚之體,箴諫深切之義,良謂備焉。凡十六代,博而得其要,簡而周於事,是亦典刑之總會,冊讀之淵林矣。”《名臣言行錄》引《日錄》雲:上自書《通鑒序》以授光,光受讀再拜。讀《三家為諸侯論,上顧禹玉等稱美久之。

  3、先是,六月,種諤奏:“諒祚累年用兵,人心離貳,嘗欲發橫山族帳盡過興州,族帳皆懷土重遷,以首領嵬名山者,結綏、銀州人數萬,共謀歸順。”既以直奏,且申經略司陸詵報諤,先詰嵬名山,自能捍奭夏虜則受之;若欲入居寨內則勿受也。諤言當令於綏、銀住坐至七月。詔下諤奏付詵,乃令薛向至延州,召諤赴經略司審實密議措置以聞。詵等共畫三策:使名山直取諒祚;不能取,則守其地以拒之;最下,乃退係兩界不折地。遣張穆之入奏,詵意朝廷必不從也。已而向與穆之偕行,令穆之盛言招納之利。尋有詔從詵等所畫策。諤遂遣諜者與嵬名山約日會綏、銀,不復告詵。詵累戒諤毋深入應抵,時諤已先諾嵬名山,度詵必不許發兵,丙辰,悉已所部兵與折繼世先發。戊午,會於懷寧寨。庚申,入綏州,案:《宋史》載復綏州在癸酉,蓋據奏入日書也。 遂興版築。壬戌,繼世入銀州,嵬名山所部族帳悉降,酋首三百、戶一萬五千、口四萬五千一百、精兵萬人,孳畜十餘萬,分處族帳於茭村及懷寧寨。詵始得諤狀,大驚,即劾諤擅興兵,貽書文彥博曰:開挌以來,未有此也。嵬名山本熟戶,自幼被虜為銀、夏、綏州軍司,有小帥三千餘人。牙頭吏屈子者狡獪,為眾貸諒祚息錢,不能償。時大饑,諒祚數點兵,屈子乃說諸小帥,密謀內附,假讬名山。諤即奏之,募熟戶韓輕持蠟彈與名山以誘納之。輕獨與屈子語,名山實不知也。及輕報諤,如期發兵,折繼世卒會,直抵名山帳,名山驚起,屈子及小帥脅之曰:“宋兵十萬至矣。”名山遂降。案:王偁《東都事略》所載與此大略相同。《宋史•種諤傳》:名山弟夷山,潛入青澗城,請降於種諤。諤使誘名山,賂以金盂,名山小吏李文喜受之,陰許納款,而名山未之知也。諤悉起所部猝圍名山帳。名山驚起,援槍欲鬥,夷山呼曰:“兄已約降,何為復爾?”文喜出金盂示之,名山投槍大哭,舉眾從諤而南。《西夏書事》雲:吳積言名山弟亡在折繼世所,繼世與種諤夜引兵抵其居土,而屈中使其弟叩門呼曰:“官軍大集,兄速降,否則族滅矣。”名山使納其手,捫之少一指,信之,遂率兵數千、戶一萬餘降,已見官軍少,大悔之。二說又與此少異。畢氏《通鑒考異》已辨之。 諤初城綏州,縛毯為樓櫓狀,賊望見驚,以為兵始至而城守已具,若有神助,乃引去。八日之間,賊兵三至,諤輒擊卻之。其後,詔遣中使安邊帥,召諤議事,賊盛兵入寇,諤回宿懷寧,使嵬名山率其屬八百人挑戰,踵以正兵。至吾祠谷,升據其險,諤曰:“賊失此利,吾勝必矣。”既而望見賊中指呼,若將馳突狀,乃分禆將燕達、劉甫為兩翼,諤居中,為三軍令:“聽吾鼓聲,緩則徐進,急則疾戰。”又使寨中人老幼悉持梃乘城張布囊為疑兵。諤手劍不介而馳之,城中上下皆鼓躁,賊眾方披靡驚視,三軍已萃於陣中央,賊益紛亂,其腹心皆潰,我軍所向訩擊,追奔二十餘裏,斬首七百餘級,獲駝馬戈甲萬計。綏州既城,議者以為孤城深寄賊境難守,不如棄之,諤獨謂此扼三大川口。虜人號曰“李王心”,古者上郡,言其地形高,下視諸郡也。且其旁多沃壤,誠分處屬國,置弓箭手萬人,可減屯戍,省饋餉,邊足以彊。因請乘勢大舉盡復河南,陳五可取之策。諤尋得罪去,權發遣秦州李師中言:“夏人方入貢,叛狀未明,恐後得以藉口,徒起釁端,無益於事。” 《紀事本末》卷八十三。案:《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雲:種諤復綏州,嵬名山降。初夏諒祚迫遷橫山種落於興州,有嵬名山者,因眾不樂,以所統橫山部族內附。諤時知青澗城,不俟報,即間道通蠟書,且言乘釁可復河南地。鄜延經略使陸詵難之,獨轉運使薛向主諤。司馬光上疏極諫,以為:“橫山之眾若能勝諒祚,是滅一諒祚,又生一諒祚;若其不勝,必引眾突塞,不知何以待之?”文彥博亦謂諒祚稱臣奉貢,今或襲取其地無名。上不聽,遣諤及向迎之。《東都事略•陳薦傳》:薛向首謀取橫山而功不成,薦引王恢事,請正向罪。《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又雲:取綏州,凡費六十萬,西方用兵蓋始於此。然“取綏州,凡費六十萬”二句本於《司馬溫公行狀》,故畢氏《通鑒》及《名臣言行後錄》均取之,皆與上疏極諫雲雲相接。《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別為書之,恐謬。

  1、十一月,案:錢大昕《四史朔閏考》:是月乙亥朔。 鄜延經略司言:“夏國宥州諜:蕃部嵬名山等五百戶內附,折馬山將兵入界招收,乞以嵬名山等還本國及誅馬山。”馬山即繼世蕃名也。樞密使文彥博以為諒祚稱臣奉貢,今忽襲取其地無名,請歸之。御史中丞滕甫、知諫院陳薦楊繪皆請治薛向、種諤罪以安西夏。不聽。丙戌,韓琦判相州,上諭以嵬名山事,案:《韓魏公家傳》雲:公以辭免恩數久之,至此方入謝。既升殿,上諭曰:“青澗城種諤已領夏國投來蕃部及本城熟戶,直入西界夏州以來,其帥陸詵、薛向佚不預知。” 欲令卿暫往相州,卻來永興,經撫西邊。琦退而上疏曰:“臣元不知朝廷措事本末,不審投來蕃族得其壯兵幾人,種諤所領熟戶又復若干,案:《家傳》此下有雲:而不令大帥知委,必無合用錢帛糧草隨行,即種諤到西界內,作何施設。且橫山一帶蕃部,自延州東路青澗城至西路保平軍及環、慶、原州一帶綿亙數百裏,其間甚有大族酋豪未必皆背諒祚而投我。今種諤乃一城寨小臣,不容朝廷逐路帥臣通謀協心營置,俟其橫山眾族皆有順漢之心,然更須逐路兵將、夫力、錢帛、糧草、版築之具百事畢備,溇日齊發,方為得計。今當陜西連歲旱滅,兼聞沿途弓箭手蕃部等穀食既已不收,蕎麥又為早霜所害,比戶正此疲困,諤乃引數族投來人戶,深入西界,欲成大事。朝廷若不深謀遠慮,欲因其狂易邀功,擅興不受節制之舉,遂令逐路應接彼界亡歿之人,奈何? 朝廷又不曾與逐路帥臣預謀。及新經優賞之後,滅旱民困之時,未有大段錢帛、糧草、兵力、戰具準備及開展興修城寨,控扼要害,捍衛投漢蕃族次第。” 案:《家傳》此下有雲:又鄜延、環慶、秦鳳三路帥臣皆是權官,轉運使例亦新差,勢力不加,是將勞擾關中億萬生靈,以至天下受敝,只就種諤小子一時狂易之失。兼諒祚既聞彼邊蕃族叛己,大怒邊臣招納,以為曲在朝廷,復乘我素無預備,必大集平夏諸兵收討,更於我之諸路,更互訩突,則是西邊用兵,戰奭未有已時,臣大為朝廷憂之。兼蒙陛下諭臣,候到相州三兩月間就移永興,臣當國家急難之際,豈敢辭避?致彼,朝廷必以邊事責臣,緣有上件闕備,利害甚多,若只以空身而往,安能少濟國家!欲望陛下與兩府大臣熟圖勝策及廣出錢帛兵力以濟之,免成國家大患,不可收拾。 是日,原註:十二日丙戌。改命琦判永興軍兼陜府西路經略安撫使,案:陳桱《通鑒》系琦知永興軍經略陜西於熙寧二年十二月,恐誤。 賜手劄取令治裝,並封示蔡挺、李肅之所奏事。案:《家傳》雲:上以手劄付公曰:“今封蔡挺、李肅之奏去,可見即今彼中處置事次第。卿若行裝已辦,或三兩日引道前去甚好,蓋為此際最要經畫。” 公即奏曰:“薛向始議招誘橫山一帶蕃族,已而種諤擅取綏州,啟此釁端,朝廷急遣向往,至,遂主諤謀,檄諸路舉兵牽制,環慶李肅之領兵七千,破蕩族帳,乃是舉無名之兵,反殺戮橫山老弱,豈招誘邪?涇原蔡挺又欲合環慶兵直趨興、靈,帥臣肆意妄作,自棄誓約,取怨戎狄,以開禍亂之原。臣朝夕引道非難,邊事倒錯如此,須稟朝廷定議。願召二府大臣早決成算。” 《紀事本末》卷八十三。案:《家傳》雲:翌日公辭,二府方奏事未決,曾公亮等奏曰:“今日韓琦朝辭在門外,乞與之同議。”上亟召之,公既對,即奏曰:“臣前日備員政府,自當參議,今日蕃臣也,惟奉朝廷命令耳,決不敢預聞。”上視公意確,遂罷議。公未辭之前,先請對曰:“比蒙陛下屢次宣諭以延州事宜,欲令臣西去,忠義感激,豈敢遽拒聖意?然再思之,昨王陶斥臣彊臣跋扈,又謂六卿分晉三家,弱魯之事,人臣豈可當此?今乃以陜西五路兵柄付臣,雖自顧無他,慮復有效陶語以相傾者。臣族誅奚憚,恐於國事有害,願更熟慮,未行聞尚可改議。”上曰:“侍中猶未知朕豈有是理邪?”《安陽集》又載《知永興軍謝表》雲:臣某言,奉敕差判永興軍府充陜府西路經略安撫使、兵馬都總管,已於今月十一日上訖,避賢而罷,方獲典於鄉邦,改帥以行,復誤膺於聖寄,易晝錦還家之樂,為夕冰將命之憂,雖已見吏民,懼不勝責任。臣某中謝,竊以自陜而右,惟雍處中。昔日用兵,嘗並制於諸路,平時無事,遂分總於中權,然而勢不相維,事難克協,或左有防虞,而右弗思於援助;或彼專嚴戢,而此姑尚於因循,致邊備之浸隳,實議臣之同病,欲正元戎之法,式廑睿算之精。恭維皇帝陛下,稟大舜之聰明,邁成湯之勇智,謂堂上之兵必勝,猶貴任人,而閫外之制不專,胡能制眾?俾悉歸於節度,當謹擇於材雄。臣久冒冢司,積成衰沴,適懇章之屢瀆,得本郡以榮歸;不圖乘障之臣,驟有邀功之舉。一開邊隙,上軫旰朝命,更領於麾符,敢幸安於桑梓!慨然就道,遽爾之藩。心目所經,頗諳詳於舊事;精神之用,已耗竭於當年。惟仗國威靈,挺身忠義,導天聲之震怒,宣上德之寬仁。外以圖疆埸之亟寧,內以務編齊之無擾。關中安堵,茍粗底於小康;鄴下養屙,願祗還於故府,荷諭言之無戲,期病質之少休。

  2、詔敕二府薦士。《長編》卷三百七十五原註。案:十朝綱要:丙戌,詔二府初拜,各舉所知,自今各言其人才業所長、堪任何事。《宋史•本紀》:丙戌,詔二府各舉所知。徐乾學《後編》:丙戌,詔曰:“比年因請謁於參薦者不公,其令中書、樞密院舉人皆明言才業所長、堪任何事。”

  3、丁亥,夏人欲執景珣案:宋史“珣”作“詢”。 來獻,以易嵬名山,判延州郭逵言:“夏人詐謀不可信,若納珣而拒名山,則棄前恩生後怨。”朝廷乃拒之。《紀事本末》卷八十三。 案:景珣,陜西人,於治平二年以罪投夏,夏使為學士。英宗令捕系,勿以赦原。《宋史郭逵傳》:夏人求以亡命景詢易名山,逵曰:“詢,庸人也,於事何所輕重!受之則不得不還名山,恐自是蕃酋無復向化矣。”

  4、先是,環慶經略李肅之、鄜延陸詵、陜西制置李師錫,並言本路無系草官地,又密邇西界,難以興置馬監。詔陜西監牧司廣市善種,務令蕃息。唐介知太原,請於交城縣置馬監;比部員外郎崔臺符相視得汾州故牧地三千餘頃,其千二百餘頃民已租佃者,令實租以給寒月芻豆。乃從介請置監,自沙苑發牝馬五百匹往交城。上謂文彥博曰:“馬政未盡善,繇群牧判官非其人,且不久任,無以責成效。”令中書擇人充使卿、舉判官,冀國馬蕃息以給騎兵。戊子,臺符權群牧判官。臺符,蒲陰人也。尋詔臺符及劉航刪修《群牧司敕令》,以唐令及本朝故事增損刪定,並奏取旨。《紀事本末》卷七十五。 案:《宋史•本紀》:戊子,置馬監於河東交城縣。《玉海》卷一百四十九:治平四年十一月辛丑二十七日,命群牧判官崔臺符、劉航刪修《群牧司敕令》。一本作《條貫敕令》。據此,是十一月戊子十四日置馬監,辛丑二十七日刪修敕令也,《紀事》不系日,連類附此。《玉海》又雲:治平四年八月,上謂樞臣文彥博曰:“群牧司判官不久任,無以成效。”令中書擇於河北、河東、陜西度地置監。十一月十四日,以陜西無在官牧地,不置,而河東於太原交城縣置。先是崔臺符按汾州得牧地三千二百頃,明年春,移沙苑馬五百往牧。

  5、丁酉,以嵬名山為右千衛上將軍。《紀事本末》卷八十三。 案:《宋史•本紀》:熙寧二年十月戊戌,左監門衛將軍嵬名山為供備庫使,仍賜姓名趙懷順》。《涑水紀聞卷十一雲:除名山為諸司使。

  癸卯,鄜延路經略司言:“知保安軍楊定、都巡檢侍其臻、順寧寨張時庸,與西人界首議榷場事被誘過界,並為所殺。”楊定每奉使至諒祚所,常私見諒祚,稱臣拜謁,許以緣邊熟戶歸之。及種諤取綏州,諒祚以定為賣己,故並臻及時庸誘殺之。《紀事本末》卷八十三。 案:陳桱《通鑒》系夏人殺楊定等於熙寧二年十二月,恐誤。

  1、十二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乙巳朔。 壬子,樞密院言:“西事方興,用兵有漸,欲預戒勵諸將帥凡十四條:案:文潞公集載此奏議,註雲熙寧元年,是為明年事,與此異年。又《潞公集》僅十二條,此作十四條,《潞公集》所無第十三條、十四條,或《集》中誤為鈔奪。此文簡約,今據《潞公集》所有,詳註逐條下,以備參考。 一,協心講求兵政,各務周知利害;案:《潞公集》雲:將佐逐日,公共協心,講求兵政邊事,各務周知利害,蘊蓄有素,臨事不惑,則鮮有敗事。 二,躬親訓練士卒,令武藝習熟;案:《潞公集》雲:將佐依時躬親訓練士卒,務令事業習熟,人情相諳,免倉卒誤事。 三,熟知山川險夷、道路遠近、敵人情偽;案:《潞公集》雲:將佐須各熟知山川險易、道路遠近、敵人情狀,所貴用兵料敵,不失機會。 四,鑒康定用兵失策;案:《潞公集》雲:將佐須熟詢康定中用兵次第,鑒當日之失策,則可以致今日之得計。 五,熟議戰守之兵,各有定數,兵有定將,量力應敵;案:《潞公集》雲:兵分勢弱,取勝必難。仰本路經略、總管熟議戰守之兵,各有定數,兵有定將,量力應敵,必求全勝,無若康定中累為誘兵所陷。 六,緣邊小堡,若遇大敵,並入大寨;案:《潞公集》雲:沿邊小堡寨,若遇大寇,不能以支吾,即檢詳前後,處置臨時,或須並入大寨,不致落賊奸便。 七,賊寇大入,赴救牽制,毋得觀望及輕舉動;案:《潞公集》雲:賊寇大入,更相赴救,或逐路牽制,仰細詳前後指揮處置,不得至時觀望不進有誤大事,及不得輕有舉動,致蹈敗衄。 八,精選間諜,候賊動息;案:《潞公集》雲:常切選得力勾當事人探候賊中事宜,如所報得實,及致官軍勝捷,一依前後賞格施行。 九,詳行軍賞罰,倉猝易以處分;案:《潞公集》雲:行軍賞罰,常須檢詳所貴倉猝易為處置。 十,愛惜邊儲,毋得妄用;案:《文潞公集》雲:所須財糧,常計會運司計置有備,仍須體認邊儲,難得豐備,不得非理妄用。 十一,機宜官常須編排檢詳處置;案:《文潞公集》雲:經略司機宜官常須編排檢詳本司前後文書,務要習熟整齊,緩急處置,報應有所依據,不致差失稽遲,有誤大事。 十二,機宜官不得與兵官過從結納;案:《文潞公集》雲:機宜官不得與本路兵官過從結納及赴筵宴,有妨行遣文字。 十三,毋得冗占兵士,妨訓練戰守;十四,約束未盡,續條列利害以聞。”從之。《紀事本末》卷八十三。

  壬戌,考課院言。《長編》卷二百九十五:嘉祐六年閏八月丁未,議州軍優劣,特行賞罰。原註:雲:此據治平四年十二月十八日考課院言追附。案:原文已佚。《宋史•本紀》:治平四年十一月丁亥,令考課院詳定諸州所上縣令治狀。據《太平治跡統類》載十一月丁亥詔旨雲:考課之法所以議,群臣而覈名實也。今諸路監司典群守之政,既以科別其條具為令,至於縣令之職,與民尤近而未嘗立法,恐非所以愛養元元之道。宜令天下州軍,各上所轄縣令治狀優劣,合考課院以聞。又案:定縣令課法在熙寧二年五月,可考。

  2、是月,韓琦至長安。先是,諸將得鄰帥或監司移文,即領兵入西界,紛亂無節制。琦入境,即檄諸路,非主帥命舉兵者軍法從事,諸將自是乃知紀律。初,薛向、賈逵等議欲留綏州,令折繼世統降人守之。詔琦度其可守可棄以聞。已而西人誘殺楊定等,琦即奏賊今若此,綏州不可棄也,請從向、逵等議。案:《韓魏公家傳》雲:命薛向、賈逵再議之,皆謂可令折繼世統降人共保綏州為便。 樞密院以詔旨詰之。案:《家傳》載詔旨雲:虜自來有邊上,庸淺使臣及關中輕躁土人,扶挾種、薛之謀,謂因此可遂前非。況朝廷豈與犬羊螻蟻計較尺寸之地,已令?廢綏州,不計楊定之事,先後速如前詔。 琦復奏曰:案:《家傳》載奏章雲:西賊誘害朝廷沿邊知軍巡檢,朝臣不接詔匣,其賀登極與賀正使人亦更不來過界,則是不復顧藉和好。朝廷因而止住歲賜,令邊上常作用兵之計。既兩相隔絕,即彼此各擇利而求勝。朝廷今已納其降人嵬名山以下及諸首領幾萬人,令在折繼世不奭敵西賊,若盡撥在近悰城寨居止,不惟無地可處,兼逐首領亦未必肯於本族下人戶分作兩處住坐,慮人情不安,別生他變,況見有已修就綏州城池。 “及綏州川內甚有膏腴空閑地土,若令降人嵬名山與折繼世等因而據之,其手下人戶皆令在綏州內相近居住,各人知具產業日久,可以存活,自然並力以捍諒祚,似合機會。案:《家傳》此下有雲:遂指揮,不得更搬糧草以赴綏州,亦不得留禁軍、廂軍在彼駐劄者,非是要久遠費國家錢糧,爭此無用之地。 蓋欲以空城付之,使數萬必死之兵牽制西人,常令屯守堤備,曠日持久,自當疲敝。案:《家傳》此下有雲:不敢並聚兇詀於別路作過,及令諸路更作困撓之策,則冀其早來請命。 今已納其降人,得城與地而反自棄之,乃先形自弱之勢也。案:《家傳》此下有雲:且兵主於勢,自結隙以來,西人屢入屢敗,其所獲首級不少。我之兵勢方振而遽自弱之,使彼見其形而侮慢不已。向去雖欲屈就,必益驕蹇而難合也。 況朝廷前降指揮,許以綏州城與嵬名山住坐,亦是全朝廷信約;若更厚撫繼世、嵬名山,使過所望,則必各盡死力以報朝廷。是以夷狄而攻夷狄,於國用亦無所耗。萬一二人者,他日不能抗而失之,亦不系國家邊鄙利害,則諒祚所損,固不勝其計矣!” 案:《家傳》此下有雲:臣謂薛向、賈逵等擘畫到上件事理,委是於國家即今邊計為便,可以施行,非是聽用輕躁庸近邀功生事之人淺妄之說,以救全向、諤之失也。謹遣走馬承受馮德誠乘傳以聞,願早賜可。 諒祚戰數敗,國中饑困,以瑯珰鐵鎖錮殺楊定者,將獻之求和而未行,而諒祚病死,其子秉常嗣立,乞遣使告哀。案:畢沅《通鑒考異》雲:《宋史•神宗本紀》:熙寧元年三月庚辰,諒祚卒。據《夏國傳》,諒祚以神宗即位之十二月殂,蓋秉常於治平四年冬即位,則諒祚實治平四年卒,元年赴告之日。又案:《紀事》於明年三月甲辰,書夏國告哀使薛宗道等十三人至。 琦因奏曰:“當此變故,尤非棄州之時。願且留數月,以觀虜情,他日再許納款,猶可為議論之端。” 案:《家傳》此下有雲:或令別立疆界,或換易塞門舊寨,或予之拒降人之請,是時取舍,皆在朝廷。 樞密院使文彥博、呂公弼恥於中變,督促棄州如初,琦亦條陳不已。上遣入內押班王昭明齋手詔訪琦利害,琦復具奏。案:《家傳》載奏疏雲:臣當職無狀,上煩聖慈,委曲開諭,夙夜不勝愧恐。然臣始欲留綏城,令繼世與降人同處者,蓋以西人與朝廷隔絕之後,欲降眾有地可居而因以抗賊。既西人來告諒祚之哀,則邊事又有變易,朝廷下次必須許令復好,故乞留此綏城,只備數月之糧,差人防守,貴與商議時易為束縛,存得朝廷久遠事勢。今若朝廷以臣前議為是,即乞責令郭逵依此照管,如不系議和利,亦乞直行毀棄。 乃詔綏州如琦議。《紀事本末》卷八十三。 案:《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雲:諒祚將以兵報復,西邊皆驚,上乃以韓琦判永興軍兼陜府五路經略安撫使。琦奏曰:“薛向招誘橫山,已而種諤擅取綏州;環慶李肅之領眾七千,破蕩族帳;涇原蔡挺又欲令環慶直趨興、靈,肆意妄作,取怨夷狄。臣引道非難,但須稟朝廷威算。”琦尋至長安,有詔相度綏州可棄可守以聞。琦奏:“綏州不可棄,且言西賊誘害沿邊知軍巡檢,不接詔匣,賀登極正旦人使更不過界,是不復顧藉和好。況綏州見已修就城池,若令嵬名山等據之,自然並力捍奭,諒祚萬一失之,亦不系國家邊鄙利害。”《宋史•呂公孺傳》:神宗得綏州,遣使議守棄之便,命公孺與郭逵議,合,遂存綏州。與此異說。

  仁和張大昌輯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