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七十 續資治通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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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一百七十一】起昭陽單閼九月,盡柔兆敦牂六月,凡二年有奇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淳祐三年(蒙古太宗皇后稱制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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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丁未,工部郎官兼樞密院編修官趙希瀞言:「安豐、廬、濠,風寒最甚,三州安則淮甸無虞,江面奠枕。」帝曰:「安豐最緊。」希瀞云:「欲固安豐,須復壽春。」帝然之。

癸未,從京湖制置大使孟珙之請,令淮東制置使李曾伯蠲高郵軍及其屬部州縣創收牛租。

是秋,蒙古察罕奏令萬戶張柔總諸軍鎮杞。初,河決於汴,西南入陳留,分而為三,杞居其中潬。南師恃舟輯之利,由毫、泗以窺汴、洛。柔乃即故杞之東、西、中三山,順殺水勢,築連城,結浮梁,為進戰退耕之計,守禦以固。

先是,知婺州陳康熹奏事,請舉嚴父配天之典,久未決;將作少監韓祥進講,復言之。冬,十月,甲午,禮寺議請奏甯宗升陪太祖、太宗,將來明堂,三后並配,令條具禮制以聞。

十一月,乙巳,詔:「直寶文閣王定,素履平實,直顯謨閣葉武子,雅資恬退,皆掛冠日久,年德俱高。其以定為秘閣修撰,武子直龍圖閣。」

乙卯,令潮州守臣節制摧鋒軍分屯軍馬。

乙未,蠲大理寺、三衙、監府縣點檢贍軍犒賞酒庫所贓賞錢。

令廣東提刑節制韶州摧鋒軍。

壬戌,雪。給行在諸軍錢,出戍者倍之。

甲子,樞密院編修官兼權都官郎官何式言蜀事,帝曰:「正好乘暇作工夫。」時方倚任余玠,故言及之。

先是蜀中財賦,入戶部三司者五百餘萬緡,入四總領所者二千五百餘萬緡,金銀、綾錦之類不預焉。自寶慶三年失關外,端平三年蜀地殘破,所存州縣無幾,國用益窘。十六年間,凡授宣撫使者三人,制置使者九人,副使四人,或老,或暫,或庸,或貪,或慘刻繆戾,或遙領而不至,或生隙而罕謀,兩川民不聊生,監司、戎將各專號令,蜀日益壞。

及余玠至,大更弊政,遴選守宰,築招賢館于府之左,供張一如帥所居,下令曰:「集眾思,廣忠益,諸葛孔明所以用蜀也。士欲有謀以告我者,近則徑詣公府,遠則自言於所在州縣,以禮遣之。高爵重賞,朝廷不吝。豪傑之士,趣期立事,今其時矣!」士之至者,玠不厭禮接,咸得其歡心;言有可用,隨才而任,不可用亦厚遺謝之。

播州冉璡及弟璞,有文武才,隱居蠻中,前後閫帥辟如,皆不至。聞玠賢,兄弟相率詣謁,玠賓禮之,館穀加厚。居數月,無所言,玠乃更別館以處之,且日使人窺其所為。兄弟終日小言,惟對踞,以堊畫地為山川城郭之形,起則漫去。如是者又旬日,請見玠,屏人曰:「為今日西蜀之計,其在徙合州城乎!」 玠不覺躍起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曰:「蜀口形勝之地,莫若釣魚山,請徒諸此。若任得其人,稷粟以守之,勝於十萬師遠矣。」玠大喜,遂不謀於眾,密聞於朝,請不次官之。詔以璡為承事郎,權發遣合州,璞為承務郎,權通判州事,徙城事悉以任之。

命下,一府皆喧然以為不可。玠怒曰:「城成則蜀賴以安,不成,玠獨坐之,諸君無預也。」卒築青居、大獲、釣魚、雲頂、天生,凡十餘城,皆因山為壘,棋布星分,為諸郡治所。又移金州兵於大獲以護蜀口,移沔州兵于青居,興州兵先駐合州舊城,移守釣魚,共備內水,移利州兵於雲頂,以備外水。於是如臂使指,氣勢聯絡,屯兵聚糧,為必守計,民始有安土之心。玠又作《經理四蜀圖》以進,曰:「幸假十年,手挈四蜀之地,進之朝廷,然後歸老山林,臣之願也。」

十二月,丁丑,沿江制置副使司言屯田倍收,官屬文慶洪等推賞有差。

己丑,史嵩之五請祠,不允。時黃濤、劉應起等俱上書論嵩之奸深擅權,帝皆不聽,而言者益眾。

丙申,以嚴寒,再給諸軍薪炭錢。

辛丑,侍衛馬軍副都指揮使、總制兩淮軍馬呂文德,以汴、濠、膠、淄勞績,進秩四等。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淳祐四年(蒙古太宗皇后稱制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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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壬寅朔,詔曰:「上天助順,敵國乖離,正當廣推恩信以系人心,厚根本以俟機會。諮爾專閫之臣,分麾總戎之將,繼自今,必安集流民,俾得復舊,招收逋將,俾得自新。毋擅興廢,毋爾無辜,使中原遺黎有更生之望。」時聞蒙古后稱制,人心不服,故下此詔。

御製《訓廉》、《謹刑》二銘,戒飭中外。

以李鳴復參知政事,杜範同知樞密院事,以權刑部尚書兼給事中劉伯正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範不屑與鳴復共政,乞去,帝留之。太學諸生亦上書留範而斥嗚復,並斥史嵩之,嵩之益恚。

丁巳,侍御史劉晉之、王瓚,監察御史趙倫、呂午,承史嵩之風旨,並論李鳴復、杜範,於是嗚復、範並除郡。

戊午,樞密院言:「四川帥臣余玠,大小三十六戰,多有勞效,宜第功行賞。」詔玠趣上立功將士姓名等第,即與推恩。

己未,朝獻景靈宮。

以劉伯正兼權參知政事,尋兼同提舉編修敕令。

庚申,以余玠兼四川屯田使。

初,利州都統王夔,素殘悍,號「王夜叉」,自漢州敗歸,益桀驁不受節度;所至劫掠,每得富家,用非法刑脅取金帛,稍不遂意即殺之,民不堪命。余玠至嘉定,夔率所部兵迎謁,才羸弱二百人。玠曰:「久聞都統兵精,今疲敝若此,殊不稱所望。」夔曰:「夔兵非不精,所以不敢即見者,恐驚從人耳。」頃之,班聲如雷,江水為沸,旗幟精明,舟中皆戰掉失色,玠自若,徐命吏班賞。夔退,語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

玠欲誅夔,患其握重兵,恐輕動危蜀,謀于親將楊成。成曰:「今縱弗誅,養成其勢,一舉足,西蜀危矣。夔在蜀雖久有威名,孰與吳氏?吳氏當中興危難之時,能百戰以保蜀,傳之四世,根本益固;一旦曦為叛逆,諸將誅之,如取孤豚。況夔無吳氏之功而有曦之逆心,縱兵殘民,奴視同列,誅之,一夫力耳;待其發而取之,難矣。」玠意遂決。夜,召夔計事,潛以成代領其眾。夔甫出而新將已單騎入營,將士皆錯愕相顧,不知所為。成以帥指譬曉之,遂相率聽命。夔至,玠斬之,薦成為文州刺史。

二月,癸酉,出封樁庫十七界楮幣各十萬,付京湖、四川、兩淮制置司收瘞頻年交兵遺骸。

丁酉,壽昌飛虎軍統制鄭大成追三官,以其出戍涪州,不戰以致棄城也。

三月,壬寅,詔以杜範辭免新除,依舊職,提舉洞霄宮。

甲寅,經筵進講《論語》終篇,已未,賜宰執、講讀、侍立官燕于秘書省,仍進講讀、侍立官一秩。

以吏部尚書兼給事中金淵為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尋差同提舉編修《經武要略》。

夏,四月,壬午,詔:「兩浙漕司下屬部郡邑,將今年夏稅折帛之半,令民間以楮幣准錢供輸。」

詔:「壽春受圍,將士勤勞,各補轉三官資,出封樁庫十七界楮幣百萬給犒,俟圍解日仍與優賞。又令江東漕司撥寄樁十七界楮幣二十萬,犒安豐策應將士。」

丁亥,以淮東制司言權總管王德等隨王鑒撫定山城有勞,詔進德二秩,餘補轉、給犒有差。

五月,乙巳,以淮東制臣言副總官兼知海州周岱、左武衛大將軍湯孝信直搗山東膠、密之功,並于遙郡上進一秩。

庚戌,詔知瀘州曹致大,帶行遙郡刺兄,以四川制臣余玠言其包砌神臂山城之功也。

戊午,蒙古兵圍壽春,呂文德帥水陸諸軍禦之。

詔:「江東漕司撥寄樁十七界楮幣百萬,付淮東、西制置司犒水陸應援立功將士。」

癸亥,以鄒應龍薨,輟視朝一日。尋贈少保。

蒙古中書令耶律楚材,以朝政日非,憂憤成疾,是月,薨。旋有譖楚材者,言其在相位日久,天下貢賦半入其家。皇后遣人覆視之,唯琴阮十餘,古今書畫、金石、遺文數十卷,乃止。楚材博極群書,旁通天文、術數;居官以匡國濟民為己任,群臣無與為比。後追封廣甯王,諡文正。

六月,庚午朔,以余玠言沔州都統制、權遂寧府雲拱,因成都之擾,殺奪民財,襲劫龍石泉郡印;權知潼川府張涓,敘軍無紀,殺掠平民;詔並追毀勒停,拱竄瓊州,涓昭州。

以呂文德兼淮西招撫使,兼知濠州,節制濠、豐、壽、毫州軍。

癸酉,詔王福暫屯揚州,同共措置秋防。

乙亥,賜進士留夢炎以下四百二十四人及第、出身。

詔:「安豐軍策應解壽春圍將士,補官資有差。」又詔:「壽春受圍將士,有全城卻敵之功,先立賞格,令淮東、西制司從實保明補轉。」又以淮東制司言先來海道立功將士,亦補轉有差。

丙戌,知樞密院事范鐘乞歸田裡,詔不許。

蒙古以楊惟中為中書令。惟中有膽略,先為太宗所器,奉使西域二十餘國,宣暢國威,敷布政條,俾籍戶口屬吏。太宗益欲大用之,及南伐,命於軍前行中書省。惟中益嗜學,有濟世志,至是以一相領省事。

秋,七月,辛丑,分命刑部尚書、監察御史、卿監、郎官,錄臨安並屬縣、三衙兩廂系囚。

壬子,詔:「沿淮失業強壯之人,置武勝軍五千人。」從淮西安撫副使王鑒請也。

甲子,詔:「項安世正學直節,先朝名儒,可特贈集英殿修撰。」

八月,癸未,詔:「戶部申嚴州縣受租苛取之禁,諸路漕臣察其違者劾之。」

九月,癸卯,右丞相史嵩之以父彌忠病,告假。乙巳,彌忠卒。丙午,起復嵩之。

太學生黃愷伯、金九萬、孫翼鳳等百四十四人上書曰:「臣聞君親等天地,忠孝無古今。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門,未有不孝而可以望其忠也。宰我問三年之喪而曰『期可已矣』,其意欲以期年之近易三年之喪,夫子猶以不仁斥之。未聞有聞父母垂亡之病而不之問,聞父母己亡之訃而不知奔,有人心天理者,固如是乎!是不特無三年之愛于其父母,且無一日之愛于其父母矣!宰予得罪於聖門,而若人者,則又宰予之罪人也。

「且起復之說,聖經所無,而權宜變禮,衰世始有之。我朝大臣,若宣弼一身佩社稷安危,進退系天下重輕,所謂國家重臣,不可一日無者也。起復之詔,凡五遣使,弼以金革變禮不可用於平世,卒不從命,天下至今誦焉。至若鄭居中、王黼輩,頑忍無恥,固持祿位,甘心起復,絕滅天理,卒以釀成靖康之禍。往事可覆也。彼嵩之何人哉?心術回邪,蹤跡詭秘。曩者開督府,以和議隳將士心,以厚資竊宰相位,羅天下之小人以為私黨,奪天下之利權以歸私室,蓄謀積累,險不可測,在朝廷一日,則貽一日之禍,在朝廷一歲,則貽一歲之憂,萬口一辭,惟恐其去之不亟也。嵩之亡父,以速嵩之之去,中外方以為快,而陛下起復之命已下矣。

「陛下姑曰,大臣之去不可不留也。嵩之不天,聞訃不行,乃徘徊數日,率引奸邪,佈置要地,弭縫貴戚,買屬貂璫,轉移上心,夤緣御筆,必得起復之禮,然後徐徐引去。大臣佐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于大臣,是率天下而為無父之國矣。鼎鐺尚有耳,嵩之豈不聞富弼不受起復之事,而乃忍為鄭居中、王黼輩之所為耶?

「且陛下所以起復嵩之者,為其折衝萬里之才與?嵩之本無捍衛封疆之能,徒有劫制朝廷之術。彼國內亂,骨肉相殘,天使之也。嵩之貪天之功以欺陛下,其意以為三邊雲擾,非我不足以制彼也。殊不知敵情叵測,非嵩之之所能制,嵩之徒欲挾制敵之名以制陛下爾。

「陛下所以起復嵩之者,謂其有經理財用之才與?嵩之本無足國裕民之能,徒有私自封殖之計。且國之利源,鹽策為重,今鈔法數更,利之歸於國者十無一二,而聚之於私帑者已無遺算。國家之土壤日削,而嵩之之田宅日廣;國家之帑藏日虛,而嵩之之囊橐日厚。陛下眷留嵩之,將以利吾國也,殊不知適以貽吾國無窮之害爾!

「嵩之敢於無忌憚而經營起復,為有彌遠故智可以效尤。然彌遠所喪者庶母也,嵩之所喪者父也;彌遠奔喪而後起復,嵩之起復之後而始奔喪。以彌遠之貪墨固位,猶有顧籍,丁艱于嘉定元年十一月之戊午,起復於次年五月之丙申,未有如嵩之之匿喪罔上,殄滅天常,如此其慘也!

「且嵩之之為計亦奸矣,自入相以來,固知二親耄矣,旦夕圖惟,先為起復張本。近畿總餉,本不乏人,而知復未卒哭之馬光祖;京口守臣,豈無勝任,而起復未終喪之許堪。故里巷為十七字之謠曰:『光祖做總領,許堪為節制,丞相要起復,援例。』夫以里巷之小民,猶如其奸,陛下獨不知之乎?臺諫之敢言,臺諫嵩之爪牙也;給舍不敢言,給舍嵩之腹心也;侍從不敢言,侍從嵩之肘腑也;執政不敢言,執政嵩之羽翼也。嵩之當五內分裂之時,擢奸臣以司喉舌,謂其必無陽城毀麻之事也;植私黨以據要津,謂其必無惠卿反噬之虞也。

「自古大臣,席寵怙勢至於三世,未有不亡人之國者,漢之王氏、魏之司馬是也。史氏秉鈞,今三世矣。軍旅將校惟知有史氏,天下士大夫惟知有史氏,而陛下之左右前後亦惟知有史氏,陛下之勢,孤立於上,甚可懼也!天欲去之而陛下留之,堂堂中國,豈無君子,獨言一小人而不悟,是陛下欲藝祖三百年之天下壞于史氏之手而後已。

「麻制有曰:『趙普當乾德開創之初,勝非在紹興艱難之際,皆從變禮,迄定武功。』夫儗人必於其倫,曾於奸深之嵩之而可與趙普諸賢同日語耶?臣愚所謂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其驗也。麻制又有曰:「謀諗憤兵之聚,邊傳哨騎之馳,況秋高而馬肥,近冬寒而地凜。』方嵩之虎踞相位之時,諱言邊事。通州失守,至逾月而後聞;壽春有警,至危急而後告。今圖起復,乃密諭詞臣,昌言邊警,張皇事勢以恐陛下,蓋欲行其劫制之謀耳。臣愚所謂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又其驗也。

「切觀嵩之自為宰相,動欲守法,至於身,乃佚蕩于禮法之外。五刑之屬三千,其罪莫大於不孝。若以法繩之,雖加之鈇鉞,猶不足謝天下;況復置諸岩岩具瞻之位,其何以訓天下後世耶?

「臣等與嵩之本無宿怨私忿,所以爭進闕下,為陛下言者,亦欲挈綱常於日月,重名孝于泰山,使天下後世為人臣、人子者,死忠、死孝,以全立身之大節而已。孟軻有言:『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臣等久被教育,此而不言,則人倫掃地矣。惟陛下裁之。」

武學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學生劉時舉、王元野、黃道等九十四人,宗學生與寰等三十四人,建昌軍學教授盧鉞,相繼上書切諫,皆不報。

范鐘、劉伯正惡京學生言事,謂皆遊士鼓倡之,諷臨安尹趙與篤逐遊士。諸生聞之,益不平,作《捲堂文》,與篤遂盡削遊士籍。

己未,將作監徐元傑言:「史嵩之起復,士論紛然,宜許其舉執政自代。」帝曰:「學校雖是正論,但言之太甚。」元傑云:「正論是國家元氣,今正論猶在學校,要當保養一線之脈。」元傑又乞引去帝曰:「經筵正賴卿規益,以何事而引去?」

乙丑,雷。

冬,十月,辛未,詔曰:「朕德弗類,無以格陰陽之和,乃秋冬之交,雷電交至,天威震動,咎證非虛,甚可畏也!今朕避正殿,減常膳,方將反觀內省,回皇天之怒,可不博覽兼聽,盡群下之心。應中外臣僚,各指陳闕失,毋有所隱,朕將親覽,博采忠讜,見之施行,以昭應天之實。」

壬申,以范鐘參知政事,劉伯正簽書樞密院事。金淵乞罷,不許。

以強再興添差成都府路馬步軍副總管兼知懷安軍,節制戍兵。

甲戌,令慶元府守臣趙倫趣史嵩之赴闕。

己丑,出右諫議大夫劉晉之、殿中侍御史王瓚、監察御史龔基先、胡清獻;除劉漢弼為右司諫。帝欲更新庶政,故有是命。庚寅,漢弼遷侍御史。

壬辰,詔起杜範、游侶提舉萬壽觀兼侍讀。自此群賢率被錄用。

甲午,詔:「臺諫耳目之寄,若稽舊章,悉由親擢。自今不許大臣薦進。」

殿中侍御史鄭寀言:「宰相非百官比,豈容久虛!切恐中書之地,預設猜防,搢紳之徒,各懷向背。」帝曰:「所奏雖切情事,進退大臣,豈容輕易?」

侍御史劉漢弼,言金淵屍位妨賢,罷政;馬光祖貪榮忘親,罷江西運判新命,勒令追服。又言臺諫彈擊論列,乞非時入奏。從之。

十一月,辛丑,詔趣游侶、杜範赴闕。

壬寅,召王伯大、趙以夫、徐鹿卿。

癸卯,詔奪前禮部侍郎劉晉之一官,罷祠,以監察御史孫起予言其懷利失志也。

乙巳,以劉漢弼言,罷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王德明,以王福代之。

丙午,以程公許為起居郎兼直學士院。

丁未,再趣游侶、杜範供職。

戊申,雷。

庚戌,召陳韡、李心傳。丁巳,以陳韋華為兵部尚書,李心傳權刑、禮部尚書兼給事中,王伯大權吏部尚書兼中書舍人,趙以夫權刑部侍郎。

戊午,以禱雪,出封樁庫十八界楮幣二十萬賑臨安細民,犒三衙諸軍亦如之。

庚申,詔釋大理寺、三衙、臨安府並兩浙路州、縣杖以下系囚。

辛酉,以雪寒,給諸軍錢,出戍者倍之。

劉漢弼密奏曰:「自古未有一日無宰相之朝,今虛相位已三月,願奮發英斷,拔去陰邪,庶可轉危為安。否則是非不兩立,邪正不並進,陛下雖欲收召善類,不可得矣。臣聞富弼之起復,止於五請;蔣芾之起復,止於三請。今史嵩之已六請矣,願聽其終喪,亟選賢臣,早定相位。」十二月,庚午,聽史嵩之終喪。

以范鐘為左丞相,杜範為右丞相兼樞密使,游侶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劉伯正參知政事、簽書樞密院事。

杜範首上五事:「曰正治本,政事當常出於中書,毋使旁蹊得竊威柄。曰肅宮闈,當嚴內外之限,使宮府一體。曰擇人才,當隨其所長用之而久於其職,毋徒守遷轉之常格。曰惜名器,如文臣貼職,武臣閤衛,不當為徇私市恩之地。曰節財用,當自人主一身始,自宮掖始,自貴近始,考封樁出入之數而補窒其罅漏,求鹽策楮幣變更之目而斟酌其利害。」仍請早定國本以安人心。

壬申,以趙葵同知樞密院事。葵言:「今天下之事,其大者有幾?天下之才,其可用者有幾?從其大者而講明之,疏其可用者而任使之。有勇略者治兵,有心計者治財,寬厚者任牧養,剛正者持風憲。為官擇人,不為人擇官。用之既當,任之既久,然後可以責其成效。」又,「請亟與宰臣講求規畫,凡有關於宗社安危治亂之大計者,條具以聞,審其所先後緩急以圖籌策,則治功可成,外患不足慮。」

以四川安撫使孟珙兼知江陵府。

珙謂其佐曰:「政府未之思耳。彼若以兵綴我,上下流有急,將若之何?珙往則彼搗吾虛,不往則誰實捍患!」識者是之。珙至江陵,癸城,歎曰:「 江陵所恃三海,不知沮洳有變為桑田者,敵一鳴鞭,即至城外。自城以東,古嶺、先鋒,直至三汊,無有限隔。」乃修復內隘十有一,別作十隘於外,有距城數十里者。沮、漳之水,舊自城西入江,乃障而東之,俾繞城北入於漢,而三海遂通為一。隨其高下,為櫃蓄泄,三百里間,渺然巨浸。土木之功,百七十萬,民不知役。繪圖上之。

癸酉,詔曰:「朕望道未見,閔時多艱,與予共治之臣,錮於謀身之習。有官守者,以謀身而失其守,有言責者,以謀身而失其言,各懷患得患失之私,安有立政立事之志!致天工之多曠,宣國步之未夷。今朕躬攬權綱,首嚴訓迪,凡聯事而合治,各滌慮以洗心。毋懷私恩,毋萌私念,毋植私計,毋締私交。三事大夫,以朝廷未尊為己愆,士氣未振為己恥,守令以民俗未裕為己責,將帥以邊疆未謐為己憂。主爾忘身,國爾忘家,以共圖內安外寧之效,則予汝嘉;其或不恭,邦有常憲。」帝一新吏治,故有是詔。

蒙古諸王呼必賚,圖壘第四子也,思大有為於天下,訪求賢才,虛己諮詢。先是懷仁趙璧侍籓邸,為呼必賚所信任,呼以秀才而不名。董文用,俊之子也,主文書,講說帳中,因命馳驛四方,騁名士。

時肥鄉竇默,以經術教授于鄉,遣文用召之。默變姓名以自晦,文用俾其友人往見,而微服踵其後。默不得已,乃拜命。既至,問以治道,默首以三綱、五常為對,呼必賚曰:「人道之端,孰大於此!失此則無以立於世矣。」默又言:「帝王之道,在正心、誠意。心既正,則朝廷遠近莫敢不一於正。」呼心賚深契其言,敬待加禮,不令暫去左右。

默薦姚樞,呼必賚遣趙璧召之,聞其至,大喜,待以客禮。樞為《治道書》數千言,首陳二帝、三王之道,以治國、天平下之大經,匯為八目,曰修身,力學,尊賢,親親,畏天,愛民,好善,遠佞。次列救時之弊,為條三十,各疏其弛張之方於下,本末兼該。呼必賚奇其才,動必召問。

金之亡也,左右司郎中王鶚,將就戮,蒙古萬戶張柔見而異之,釋其縛,輦歸,館於保州。呼必賚遣使聘之;乃至,使者數輩迎勞。召對,請講《孝經》、《書》、《易》及齊家、治國之道,古今事物之變,每夜分乃罷。呼必賚曰:「我雖未能即行汝言,安知異日不能行之耶!」鶚旋乞還,賜之馬,仍命近侍庫庫、柴楨等五人從之學。

邢臺劉侃,少為令史,居常鬱鬱不樂,一日,投筆歎曰;「丈夫不遇于世,當隱居以求其志,安能汩沒為刀筆吏乎!」即棄去,隱武安山中,旋為僧,名子聰,遊雲中,居南唐寺。時僧海雲赴呼必賚之召,過雲中,聞其博學多才藝,邀與俱行。既入見,應對契意,屢有詢問。子聰於書無所不讀,尤邃于《易》,旁通天文、律、算、三式之屬,論天下事如指諸掌,呼必賚大愛之。海雲歸,子聰遂留籓邸。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淳祐五年(蒙古太宗皇后稱制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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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丁酉朔,詔曰:「國家以仁立國,其待士大夫尤過於厚。臺諫乃因得言而釋私憾,摭細微而遺巨奸,遷謫降黜,或出非辜。其令三省將見在謫籍人斟酌放令自便,追奪停罷,亦與酌情牽復。其貪酷害民,公議弗容者,不拘此旨。」

又詔:「邊將興師,河南之境,鋒鏑所接,寧免瘡痍。中原遺民,皆祖宗赤子,朕甚痛之。自今邊臣各謹守封疆,毋先事首戎;益務緩懷,大布恩信,以副朕兼愛南北之意。」

己酉,雷。庚戌,避正殿,減膳。詔中外指陳闕失。

乙卯,劉伯正罷,以監察御史孫起予言其隱默充位也。詔以禮部尚書兼給事中李性傳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

召提舉鴻慶宮李韶權禮部尚書。入見,疏曰:「陛下改畀政權,並進時望,天下孰不延頸以覬大治!臣竊窺之,恐猶前日也。君子、小人,倫類不同。惟不計近功,不隱小利,然後君子有以自見;不惡聞過,不諱直言,然後小人無以自托。不然,治亂安危,反覆手爾。今土地日蹙,人民喪敗,兵財止有此數,旦旦而理之,不過椎剝州縣,朘削里閭,就使韓、白復生,桑、孔繼出,能為陛下強兵理財,何補治亂安危之數!況議論紛然,賢者不肯苟容而去,不肖者反因是以媒其身。此君子、小人進退機括所系,何不思之甚也!聞之道路,德音每下,昆蟲、草木,咸被潤澤,恩獨不及一朽胔;威斷一出,公卿大夫,莫敢後先,令獨不行於一老媼;大小之臣,積勞受爵,皆得以延於世,而國儲君副,社稷所賴以靈長,獨不早計而預定。何耶?」又疏乞歸,不許,擢翰林學士。

二月,戊辰,詔:「昨罷科糴,但令依時輸納,量革吏奸,使民樂輸。此後仰常切遵守,永無科糴,犯者以違制論。」

甲戌,呂文德敗蒙古兵於五河,復其城;詔進二秩。

壬辰,太白晝見,經天。

三月,庚子,以殿中侍御史鄭寀言,命有司舉行溫大雅、程以升、吳淇、徐敏子納賄之罪。仍降詔曰:「時方多事,念未能蠲租減賦,而吏之不良,乃肆貪虐!或有前期預借,或抑配重摧,或斛面取贏,或厚價抑納,朘毒害民,朕深憫焉。可令監司常切黨察,務蘇疾苦而消愁歎。倘隱而不聞,公論所指,必罰無赦。」

甲辰,右曹郎中吳中良進對,言鹽楮事。帝曰:「鹽楮誠今日急務。」中良曰:「舊行官販,商賈坐廢。近日罷官販,還客販,然尚恐貼納太多,商賈未便。願與大臣熟議。」

出十七界楮幣百萬,下淮東犒水陸戰守諸軍。

壬子,禁淫祀。

癸丑,殿中侍御史鄭寀,請括淳祐初所創糴本鹽,可以資糶,又省托楮;從之。

丁巳,刑部侍郎趙以夫入見,言本國。帝曰:「此事實不可緩。」以夫曰:「臣編類仁宗、高宗《兩朝定儲本末》,具載諫疏及舉行次第,庶幾成憲昭然,可以早定大計。」

己未,駕部郎官江萬里言端平更新,因及元祐更役法事。帝曰:「只因太驟耳。」萬里對曰:「君子只知有是非,不知有利害。」帝曰:「元祐君子亦自相攻。」萬里曰:「此小人所以得乘間而入。今收召未多,恐元氣不壯,元以勝邪氣,全在陛下把握耳。前者端平之初,把握不定,故改更不守如紹聖耳。今第二番把握不定,更無復新之日矣。」帝首肯。萬里又言二相退遜太過,中外皆無精采,帝復肯之。

辛酉,詔:「陳畏、葉武子,年高德粹,請退可嘉,其以畏為集英殿修撰,武子秘閣修撰。」

以劉伯正為資政殿學士、提舉洞霄宮。

權吏部侍郎王伯大入對,言史嵩之獨相對,鄭起潛、濮斗南專失人心。帝曰:「數人作爾許刻薄事!」伯大又言國本,帝曰:「朕置小學,正為此。」

夏,四月,癸未,以呂文德為樞密副使,依舊淮西招撫使、知濠州。

丙戌,詔劉虎、蕭均、趙邦求、夏皋各進一秩,賞清河、漣、泗、招信捍禦之勞也。命呂文德依舊節制濠、豐、壽、宿、毫等郡軍馬。

杜範以觀文殿學士致仕。丁亥,範薨。範清修苦節,室廬僅蔽風雨。身若不勝衣,至臨大節,則賁、育不能奪。尋贈少傅,諡清獻。

戊子,詔:「李曾伯、余玠、董槐、孟珙,王鑒,職事修舉,加曾伯奎章閣直學士,槐進秩,珙、鑒進二秩,並因其任。」

五月,丁未,趙葵言:「諸處江防,極為疏陋,請下沿江制司及副司、江南、江西帥司、湖廣總所、兩浙漕司、許浦水軍司,共造輕捷戰船,創置遊擊軍強壯三萬人,分佈新船以備緩急。」從之。

詔:「太常少卿王萬,立朝謇諤,古之遺直;為郡廉平,古之遺清;家貧母老,朕甚念之。特贈集英殿修撰,仍撥賜官田五百畝,封樁庫十八界楮幣五千貫,以贍其家。」

六月,丙寅,以旱,決中外系囚。

甲申,左司諫謝方叔請早定國本,仍錄進司馬光、范鎮建議始末,帝嘉納。

丙戌,兵部侍郎徐元傑暴卒。

史嵩之既去,元老舊德,次第收召。及杜範入朝,復延元傑議政,多所裨益。會元傑將入對,先一日,謁范鐘,歸,熱大作,夜四鼓,指爪忽裂以死。三學諸生相繼伏闕上言:「昔小人傾君子者,不過使之死於蠻煙瘴雨之鄉;今蠻煙瘴雨,不在嶺外而在朝廷。」詔付臨安府鞫治。然獄迄無成。

劉漢弼亦每以奸邪未盡屏汰為慮,先以腫疾暴卒,太學生蔡德潤等七十三人叩閽上書訟冤。時杜範入相,八十日卒,漢弼、元傑相繼暴亡。時謂諸公皆中毒,堂食無敢下箸者。

初,嵩之從子璟卿,嘗以書諫嵩之曰:「伯父秉天下之大政,必能辦天下之大事;膺天下之大任,必能成天下之大功。比所行漸不克終,用人之法,不待薦舉而改官者有之,譴責未幾而旋蒙敘理者有之,丁艱未幾而遽被起復者有之。借曰有非常之才,有不次之除,醲恩異賞,所以收拾人才,而不知斯人者,果能運籌帷幄,獻六奇之策而得之乎,抑亦獻賂幕賓而得之乎?果能馳身鞍馬,竭一戰之勇而得之乎,抑亦效顰奴僕而得之乎?徒聞苞苴公行,政出多門,便嬖私昵,狼狽萬狀。祖宗格法,至今日而壞極矣。

「自開督府,東南民力,困於供需,州縣倉卒,匱于應辦。輦金帛,輓芻粟,絡繹道路,一則曰督府,二則曰督府,不知所幹者何事,所成者何功?近者川蜀不守,議者多歸退師于鄂之失。何者?分戍列屯,備邊禦敵,首尾相援,如常山之蛇。維揚則有趙葵,廬江則有杜伯虎,金陵則有別之傑,為督府者,宜據鄂渚形勢之地,西可以援蜀,東可以援淮,北可以鎮荊襄。不此之圖,盡揖籓籬,深入堂奧,伯父謀身自固之計則安矣,其如天下蒼生何!是以饑民叛將,乘虛搗危,侵軼於沅、湘,搖盪於鼎、澧。蓋江陵之勢苟孤,則武昌之勢未昌守,荊湖之路稍警,則江、浙諸路焉得高枕而臥?況殺降失信,則前日徹疆之計不可復用矣;內地失護,則前日清野之策不可復施矣。此隙一開,東南生靈,特幾上之肉耳,宋室南渡之疆土,惡能保其金甌之無闕也?盍早為之圖,上以寬九重宵旰之憂,下以慰雙親朝夕之望?不然,師老財殫,績用不成,主憂臣辱,公論不容。萬一不畏強禦之士,繩以《春秋》之法,聲以討罪不效之咎,當此之時,雖優遊菽水之養,其可得乎?異日國史載之,不得齒于趙普開國勳臣之列,而乃廁于蔡京誤國亂臣之徒,遺臭萬年,果何面目見我祖於地下乎?

「為今之計,莫若盡去在幕之群小,悉召在野之君子,相與改弦易轍,戮力王事,庶幾失之東偶,收之桑榆。如其見失而不知救,視非而不知革,薰蕕同器,駑驥同櫪,天下大勢,駸駸日趨於危亡之域矣。伯父與璟卿,親猶父子也,伯父無以少年而忽之,則吾族幸甚,天下生靈幸甚,我社稷幸甚!」

居無何,璟卿暴卒,相傳嵩之致毒云。

范鐘進召試館職二人,帝思徐霖之忠,親去其一,易霖名。及試,則曰:「人主無自強之心,大臣有患失之心,故元良未建,凶邪未竄。」擢秘書省正字。鐘所以不敢舉霖,畏嵩之復出也。

秋,七月,癸已朔,日有食之。甲午,避殿,減膳,訓飭近臣。

辛丑,以常、潤大旱,命有司舉行恤政。

乙巳,出封樁庫楮幣賑臨安細民。

己酉,詔劉伯正、金淵落職,罷祠,從監察御史劉應起之言也。

庚戌,進鄭清之為少傅。

乙卯,詔:「徐元傑鳴陽之鳳,劉漢弼觸邪之豸,天不憖遺,奪我忠臣。漢弼母老,元傑子弱,一貧皆同,朕甚憫之!各賜官田五百畝、新楮五千緡,以見朕懷賢不已之意。」

蒙古察罕會張柔掠淮西,至揚州而去。

八月,戊辰,以河南諸郡奏琳等八人,連年在邊,戰守宣勞,各進一秩,添差淮東、西兵職有差。

詔求通天文、曆學之人。

丙申,詔申嚴預借重摧取贏抑配之禁,令監司覺察,毋害吾民。

九月,癸已朔,詔:「濮斗南更降兩宮,文虎、葉賁各降一官,項容孫落職、罷祠。」以右正言鄭寀言其附麗權相也。

己酉,朝獻景靈宮。庚戌,朝獻太廟。辛亥,大饗於明堂,奉太祖、太宗、甯宗並配。大赦。

冬,十月,壬午,主管官告院莊同孫進《洪範五事箴》。帝曰:「五事當於敬字上用工夫。」讀至《思箴》,帝曰:「五事以思為本。」

十一月,乙未,鄭清之乞歸田,詔不許。

壬寅,詔:「更奪林光謙三秩,徙居衡州;奪袁立孺、宣璧、王至一秩,劉棫、施逢辰、劉附兩秩。」以監察御史江萬里言其貪職及依憑權門也。

甲辰,范鐘請老,不許。

以禮部尚書陳韡為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

十二月,壬戌朔,以祈雪,詔大理寺、三衙、臨安府、兩浙州軍並建康府,系囚杖以下釋之。

丙寅,詔:「昨據太史奏,來歲元旦,日有食之。方歲序之更端,值太陽之交蝕,凜然譴告,震於朕心。嘗觀祖宗盛時,或有此異,上下之間,益相儆懼。今宜講求實政,凡可以銷弭災異者,次第行之,毋為具文,以稱朕祗畏天戒之意。」

戊寅,詔:「太史奏,來歲正旦,太陽當食,皇天示儆,避正殿,減常膳,求直言。朝廷百司講求闕政,寬民力,恤民旅,緩刑獄,問疾苦,輯流民,凡可以銷災變者,毋匿厥指,共圖應天之實。元旦百官免朝賀。」

右補闕程元鳳論格心之學,謂格士大夫之風俗,當格士大夫之心術。人以為格言。

己卯,以遊侶為右丞相兼樞密使,李性傳同知樞密院事。鄭清之為少師,依舊醴泉觀使兼侍讀,仍奉朝請,賜第行在。時清之子士昌,追逮詔獄,有詐言其死者,清之造闕,號泣請於帝。帝命復士昌官職,與內祠,且許侍養行在。起居郎程公許繳奏:「士昌罪重,京都浩穰,奸究雜糅,恐其積習沈痼,重為清之累,莫若且與甄復,少慰清之,內祠侍養之命,宜與收寢。」帝密遣中貴人以公許疏示清之,乃止。

詔:「兵、財系乎國命,強兵之事,趙葵主之,財用之計,陳韡理之。二相則總大綱而中持其衡,以共濟國事。」從江萬里之言也。

嗣沂王貴謙、嗣榮王與芮,並加少保。

癸未,李性傳除職予郡。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淳祐六年(蒙古定宗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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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以陳韡言,置國用所,命趙與篤為提領官。

權兵部尚書李曾伯應詔上疏,備陳先朝因天變以謹邊備,圖將材,請早易閫寄;又請浚泗州西城。

秘書省正字徐霖疏曰:「日,陽類,天理也,君子也。吾心之天理不能勝人欲,朝廷之君子不能勝小人,宮闈之私昵未屏,瑣闥之奸邪未辨,臺臣之討賊不決,精祲感浹,日為之食。」又數言建立太子。遷秘書郎。

通判潭州潘牥上封事曰:「熙甯初元日食,詔郡縣掩骼,著為令。今故濟王一抔淺土,其為暴骸亦大矣!請以王禮葬。」不報。

秘書郎高斯得上言:「大奸嗜權,巧營奪服;陛下奮獨斷而罷退之,是矣。諫憲之臣,交疏其惡,或請投之荒裔,或請勒之休致;陛下苟行其言,亦足以昭示意向,渙釋群疑。乃一切寢而不宣,閱時既久,人言不置,然後黽勉傳諭,委曲誨奸,俾於襲捴之時,妄致掛冠之請,因降祠命,苟塞人言,又有奸人陰為之地。是以訛言並興,善類解體,謂聖意之難測,而大奸之必還,莽、卓、操、懿之禍,將有不忍言者!」又言:「大臣貴乎以道事君,今乃獻替之義少而容悅之意多,知恥之念輕而患失之心重。內降當執奏,則不待下殿而已行;濫恩當裁抑,則不從中覆而遽命。嫉正庇邪,喜同惡異,任術而詭道,樂偷而憚勞。陛下虛心委寄,所責者何事,而其應乃爾!」又言:「便嬖側媚之人,尤足為清明之累。腐夫巧讒,妖㜮帝通,陰奸伏蠱,互煽交攻,陛下之心,至是其存者幾希矣。陛下之心,大化之本也。洗濯磨淬,思所以更之;乃徒立虛言無實之名而謂之更化,此天心之所以未當,大異之所以示儆也!」帝嘉納。

二月,壬戌,金部郎官王佖,言人主論相,當取其格心,不可取其阿意,帝然之。

戊辰,范鐘再乞歸田;除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

時游侶與鐘不協,故力求去,尋以高斯得之言罷之。時鐘方坐相府,臺吏以牒呼而出之。辛未,命提舉洞霄宮,任便居住,從所乞也。

壬申,雪。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並屬縣點檢贍軍酒庫所贓賞錢。以雪寒,出封樁庫十界楮幣十萬緡,犒三衙諸軍。

乙酉,宗正少卿張磻言治兵、理財當為一事。磻又言先朝蘇頌、傅堯俞皆不受宣諭事,帝悚聽然之。

詔三衙諸軍月支銀並倍給。

夏,四月,辛酉,太白晝見。

戊寅,殿中侍御史謝方叔,左司諫湯中,請旌異朱熹門人胡安定、呂燾、蔡模,以勸後學,並詔補迪功郎,添差本州教授,仍令所屬給劄錄其著述,並訪以所欲言。

甲申,詔曰:「朕臨朝願治。每念乏才,有意作成,既親扁題,分賜諸學,並賜諸生束帛,以示激勵。其令三學官於前廊長諭及齋生中,公舉經明、行修、氣節之士,別議旌賞。京學如之。」

閏月,乙未,資政殿大學士徐榮叟薨,輟視朝一日。

戊戌,呂文德言今春北兵攻兩淮,統制汪懷忠,所至逆戰,將士陣亡者眾,詔給緡錢恤其家。

癸卯,余玠言北兵分四道入蜀,壯士捍禦有功者,輒以便宜推賞,具立功等第稍轉官資以聞;從之。

己酉,秘書丞王璞言杜衍封還內降事,帝曰:「朕嘗諭大臣,聽其執奏矣。」

庚戌,刑部侍郎兼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魏峻,言人主震服天下,曰斷而已。帝曰:「謀之欲同,斷之欲獨。若以大公至正行之,則斷在其中矣!」

五月,庚申,詔賈似道任責措置淮西山寨城築。

丙寅,吏部員外郎李昴英言內小學事,帝曰:「朕于小學之教甚留心。」昴英又言漢末宦官之禍,帝曰:「固當防微杜漸。」

庚午,詔:「學校明倫之地,諸生講明,不負教育,朕用嘉之。爰命有司,舉其高弟;而合詞控免,陳義凜然。朕重違本心,姑徇所請,以成其美;所有束帛,不必控辭。」

甲申,詔權知高郵軍兼淮西提刑蕭逢辰進一秩,旌其買馬、修城,留意戰守也。

詔決系囚。

六月,戊子朔,詔從事郎傅實之,迪功郎林公遇,並特改京秩,仍給劄詢所欲言;以都省言其杜門樂道,搢紳高之也。

戊戌,著作佐郎兼權禮部郎官高斯得,言學校以小過觸霆威,帝曰:「本是小事,但不當率眾出見宰執。」斯得曰:「學校固不為過,但恐奸人因此動搖局面,關係不細。」帝然之。斯得又言:「群臣龐雜,宮禁奇邪,黷貨外交,豈可坐視而不之問!顧乃並包兼容之意多,別邪辨正之慮淺,憂讒避譏之心重,直前邁往之忠微,遂使眾臣爭衡,大權旁落,養成積輕之勢,以開窺凱之漸。設有不幸,變故乘之,使宗社有淪亡之憂,衣冠遭魚肉之禍,生民罹塗炭之厄。當是時也,欲潔其身以去,其能逃萬民之清議乎!」於是朝署惡之者眾,旋出知嚴州。斯得祈詞,不許。

丙午,以禱雨,詔中外決系囚,杖以下釋之。臣僚言:「旱勢可慮,請分命臣傣遍禱群望,仍令有司疏決淹獄,及下諸路勸諭富家接濟細民,以弭盜賊。」從之。

壬子,以陳韡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

乙卯,臺臣言李鳴復、劉伯正進則害善類,退則蠹州裡,詔削秩罷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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