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軒先生文集/卷九

卷八 老柏軒先生文集
卷之九
作者:鄭載圭
1936年
卷十

答權舜卿雲煥○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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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知足下芳名有素。頃進得奉淸儀。兼聽緖論。雖緣悤卒。未及傾倒罄竭。已槩見志尙之純美。期待之遠大。一此不懈。則前頭成就。豈易量哉。且謹獨尤難一句語。已知下手著工夫處。道之浩浩。何處下手。其要只在謹獨。天德王道。不外乎此。願千萬加之意焉。僕無聞矣。固無足與論於足下者。而臨發又得手墨數行。自幸。因仍蓬麻。得託朋友之列。則異時觀善取益。應亦不少。是以心常銘佩。中間未得便人。經年而後始謝之。較足下經宿先施。勤惰所形。奚止三十里也。殊悚。

答權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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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吾友冠昏。卽欲一書致意。今承先施。懶惰者每事後人若此。可愧可愧。吾友爲月橫趙丈家壻郞。趙丈學識。吾未窺測。然嘗一接顔面。其𥳑易坦率。果非世俗皎皎者所可比也。吾友今從事資益。爲何如哉。此豈非可致意者耶。細讀來札。所存之百一。可以測認。而但吾於吾友。旣一面矣。又再書矣。謂之朋友。未爲不可。友之道觀善上。責善次之。豈有朋友焉。而一向以遜辭好語相加哉。以後書尺。非惟不爲溢美。亦不必自謙如此。所得所疑。可以竭盡無隱而兩有助益也。勉台秉執樹立。足令吾黨增光。海隅棘籬。曷足爲崔丈慨歎也。未知此外別有新聞否。天意定不然矣。

答權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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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吾見多矣。而有志人或鮮矣。有志人吾見亦多矣。篤實人尤鮮矣。旣讀書矣。又有志矣。篤實矣。則於進學乎何有。於適道乎何有。又重之以好問。其進何可量也。但問之不於其人。令人有慚色。雖然盛意不可孤。姑以所聞於先覺者仰對之。讀書不專力於一書。而或於彼或於此。載亦病於此者。究其病源則貪多爲祟。程先生書肆之戒。朱先生致精之訣。的是良劑。心志之不定。意緖之多端。責乎知矣。知及矣。則志有定向。志定矣。又能存養省察。則意緖之發。漸無叢雜矣。存省之劑。敬之一字。爲單方矣。朱書固不可不見。而論孟儒門之三尺。朱書論孟之斷例。恐不可廢論孟而看朱書也。聖賢之言。無不切要。只在體驗而因病自治矣。若曰某篇切要。某篇不切要。則非知言也。

答權舜卿別紙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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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大抵貴刻苦。而刻苦太過。則少優游自得之味。有強探力索之病。陳茂卿興寐箴。間以游泳。發舒精神二句深有味。吾兄不可不知也。退陶先生少時讀易。以思索太過。生羸瘠之病。敢擧似於吾兄。願兄勿忘勿助。如春草之日長而人不見其長也。此事是終身事業。非一蹴可到者也。愚於兄望之遠愛之深。故其言之不得不切。想諒悉矣。

答權舜卿別紙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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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示深感指迷之愛念。又以見弗得弗措之意。承讀細思。晝宵反復。殆近一旬。而其迷依舊。所嘆眼目之不到。非欲纔得一說。執拗不改也。來說其於實理之本然。非不節節的當。而但於文義不順。又語意似非聖賢氣象何者。朱子之文。本自平實。惟取意到。不厭支離。獨於此何惜添一乎字耶字而以起後生之惑也。若加乎耶字讀之。則辭意迫切。太不類朱先生平日寬裕善導之氣象。大抵此書首三項。先言己之正見。而繼引南軒說結之者也。愛之之理便是仁一語。首提自己正見。若無天地萬物。此理亦有虧欠。引南軒之言而宛轉爲之說也。於此識得仁體一語。却回顧首句說來。而然後天地萬物。血脈貫通。用無不周。又引其說而言之也。蓋此理本甚約一句。始說破便是仁之本旨。而今便將天地萬物夾雜說。却鶻突了。又說破其言之不當也。如此然後。方順於文理。又語意氣象。寬裕而直截。於善導之意。爲無欠也。抑又思之。亦有二字。已可見固無之意。其意蓋曰雖無天地萬物。此理固無欠。而若以公言無天地無萬物。則用有不周。而不足以言仁者言之。則若無天地萬物。亦有虧欠云爾。愚之此說。蓋得於一周年沈思之餘。而來示所辨。卽吾舊見而晩後棄之者也。乃若妄辨中末段。借本文三段說。以明謂之有欠。亦無不可之意也。蓋以道理言則來示與吾之舊見。爲正當眼目。而文理辭氣反傷迫切。以文理辭氣言之。則今所云云。甚平穩和順。亦無害於道理也。雖然豈敢自是。無惜更喩也。

答權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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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歸付數字。入崇照否。書發日舜卿書入手。兩書不約而同日。可奇可慰。但百憂攻心之云。所憂何事。謂百憂則恐非止一事。然想舜卿之憂。無指的可名之端。書中云云。恐已執證矣。凡病之難醫。皆由於證情之未知。而旣執其證。則自有當證之藥。又何憂乎。大抵吾輩讀書爲何用。蓋爲貧賤憂戚時用。程子所謂學者學處患難貧賤。卽富貴榮達不須學爲是也。若論其學之之方。則朱先生忍到熟處一語。乃其經歷語。吾輩所當服膺者。然工夫到熟處。豈易言哉。若不先求其忍耐之方。而徒然忍之。則吾恐忍未及熟而拂鬱成病。延平所言若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難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譬。則亦可以少安矣。此恐爲其單方。吾雖則困厄。古今人不若吾者何限。吾則已泰通矣。亦何難忍之有。雖然凡用藥得效。以其元氣之存在也。元氣盡則雖使扁鵲論劑。華佗製藥。無所施矣。若欲扶得元氣。則又無別樣方法。只在讀書明理。理也者分也。分之所在。加減一毫不得。凡人之不安於所遇。皆不順於理也。苟能有見於此。則胷中自然和平。而可憂可樂可喜可怒。物各付物。聖人之廓然順應。可以漸次馴致矣。舜卿平日讀書。不曾見得此意思否。向也悤卒。雖不能展盡所懷。而於容色言動之間。已疑舜卿之有甚憂思而欲問未能。今得書見百憂二字。始知向日之疑。非浪疑也。玆罄衷仰告。未知舜卿以爲如何。

答權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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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有侍憂。恒庸貢慮。承書豁然。細看書中辭旨。有反己自省之意。可見其切己做工夫。又非世儒之於日用事物一切置閣。而做案頭塊然一無用措大矣。亦慰區區之望。而但似有行處不及知處。而所知不能爲功於行耳。無乃知只是見聞之知。而未足爲自家受用而然歟。舜卿吾知之久矣。今寄來二首詩。亦說得理之一實萬分處。可謂的確矣。知見如此則其於應接酬酢。雖千差萬別。十生九受。宜亦可以隨遇而應矣。而乃不能然。至於手忙足亂。有厭苦不自堪耐之意者何也。舜卿雖自言多事。舜卿一陋巷人。其事亦無甚異於人。若使舜卿用力於當世。如季路所言千乘之國介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則舜卿不能一朝居也。然則所謂讀書明理得力惡在乎。蓋舜卿資質恬澹。才氣疎短。聖人所謂優趙魏老而不可以爲滕辥大夫者也歟。吾聞之克己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舜卿之短於應事。非舜卿之性偏克將去處耶。苟能眞個覺得世間萬事莫非本分中事。而一向仁以守之勇以決之。則凡天下之事。擧集目前。其可喜可憂可懼可驚者。皆只得依本分做去。無入而不自得也。若其成敗得失毁譽是非。非在我者。我何與焉。我之所事。只在內省不疚。自反而縮二語耳。且父兄在。如之何聞斯行諸。事或有不合吾意者。亦不可違咈強聒以傷和氣。但當積吾誠意。委曲開達。開達不得。或至悔吝。亦不可憧憧懊恨以病我虛明田地。未論父兄。凡一家人。亦皆然也。大抵吾輩旣不生三代。則不得不合士農而爲一。其米鹽升尺耕耘樵牧。無非自家所可句當者。若是則讀書之不能專一。亦其宜矣。讀書應事。其分雖殊。而其理相貫。不曰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學乎。二者吾見其相濟。未見其相害也。若兩占便宜。阻碍不通。則是書自書事自事。其弊也必將至於兩廢而做得一個閒散人。來喩所謂常思與人打閒話。亦理勢然矣。竊謂應事則心專在是。而事已卽止。不與俱往。讀書則心專在書。而不要討個文義便休。體之於心身。驗之於日用行事之間。如此則終日應事。不讀一字。吾學未始不進也。來喩又云萬念都空時有之。此亦當識得都空時氣象何如。若事物未接。此心寂然不動。湛然虛明。則此是未發境界。因此存養以立大本。固大善矣。若或冥然無覺。如枯木冷灰一般。是非細病。究其病源。蓋耐事不得。厭苦之意生。而見世間事物。爲眼中碍障。別討箇一片安頓處。欲絶聖棄知。致令一念不起也。於此一蹉則便作彌陀呼入定釋子。可不屢省而亟反之哉。持敬二字。乃是活法。若欲別求單方。則是騎驢覓驢也。願舜卿讀書應事。兩下工夫。無一毫厭苦之意。而竆理以明之。持敬以存之。久而熟矣。則自然有餘裕矣。舜卿以爲如何。

吉凶消長屬乎天。進退存亡屬乎人。而分言理與道。亦有意義歟。且吉凶消長。進退存亡。皆是變也。而象是變之象。占是知其變者歟。近思錄。

理言其定體也。道言其流行也。天理有消長。而人道以之有進退。其理一也。變者象之未定者。象者變之已形者也。觀象玩變。而占於是在耳。

誠立明通。以聖賢分言。而註合體用言何也。

賢以德言也。聖以知言也。恐非指人品等級而言也。故以賢屬行而爲體。以聖屬知而爲用也。更思之。

志道懇切。固是誠意。若迫切不中理。則反爲不誠。誠意之誠字屬心看。不誠之誠字屬理看何如。非心與理分二物看。但心有爲。誠無妄故也。

來說極是。

志大心勞。力小任重。恐終敗事。竊意志大則心不得不勞。豈有不勞而成者乎。亦不可以力之小而不任重。此云敗事。只爲防躐等之患歟。

學者立志則遠大。而用工則必自近小。自任則不可不重。而處事則亦必量力。志大心勞者。譬如遊心於千里而自身却只在此。力小任重者。譬如拙工生手代大匠斲也。如此者終不敗事耶。此段所問。可以見吾友心中事也。非直爲講論文字而發也。願吾友勿以敗事爲慮。加勉加勉。

凡朋友講論。冀有實效。在他人則雖是不必問者。而我則不知。不得不問。在他人則雖是失答。而我則只此不得不答。皆各據吾之所見而問答之。若蔽蓋不見。恐恐然畏人之窺吾淺深。學者之大病也。此心已不可與入堯舜孔朱之道也。雖彼此不知。紛紛往復。亦何害之有。

答權舜卿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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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來。懷仰不置。忽見道明。如見舜卿。况副以瓊函。恭審齋居誦讀。兼以同志相將。其樂可想。但吾有何知。每勤遠問。內省可愧。禮之精義。固難以紙上得。其儀章器數則不由紙上知得而何由。所謂精義。亦不外乎此而得矣。但吾輩識慮粗淺。爲可歎耳。古今禮書。難一二數。苟能遍觀而盡識之。載吾腹笥。則豈不好哉。不得其要領。則是亦書肆而已。朱子曰。後來有聖人作。必須因今風俗立制。尤菴曰。朱子非後聖人乎。又曰家禮之書。酌古通今。今之行禮。一主於此。至大端欠闕窒塞處。然後始參以它說。二先生本語不能盡記。其大意如此。來諭所謂當先乎家禮。可謂得之。然亦旁通乎古今諸家。方有思辨。試取近世所編增解參看而折諸家禮之意如何。

大學小註新安吳氏曰。自散在事物者而言則曰事理云云。

吳氏之說。支離穿鑿。大失章句本意。愚意蓋理之得名。因事物而立。事之自然當然者是理故耳。是理也非人安排出來。天也故曰天理也。事理天理。豈有兩樣理耶。大抵章句本意始曰事理云者。但釋至善之義。至善無定事。凡事之極乎天理者。是至善故耳。下文又曰天理云者。總釋明德新民止至善之地。明德新民是事。則不可復言事字故耳。如爲君當仁以下。來說甚好。蓋理無洪纖巨細。無往而非太極也。是故朱子曰。理擧著都無欠闕。言著仁。都在仁上。言著誠。都在誠上。言著忠恕。都在忠恕上。來說可謂有見於此意。欽嘆欽嘆。然此在汎論物物一太極之義得之。而引此解章句事理二字本旨則鑿矣。

朱子答呂伯恭書曰。道體渾然無所不具之中。精粗本末賓主內外。不可毫髮差者。竊以爲道何嘗有精粗本末賓主內外。但事有精粗本末賓主內外。隨事之精粗本末賓主內外。處之各得其當。是道體中燦然條具。以是而謂道有精粗本末賓主內外。無或不可歟。豐五謂若道本無精粗本末賓主內外。物何自而有精粗本末賓主內外。其言非不甚當。但念道本要妙之物。原初雖有精粗之分殊。精亦精粗亦精。恐亦無二致。

萬殊一理之說。必銖銖而較之。至於匀而必合。寸寸而度之。至於丈而不差。然後始可以語矣。若或銖銖而較。寸寸而度。而不知此銖銖寸寸。乃一匀一丈之所固有者。則同異相攘。散殊無統。或銖兩未分而臆料匀石。分寸不辨而目計丈引。而不知此匀石丈引。乃銖兩分寸之所積實者。則眞妄相雜。儱侗無別。皆未足以語道矣。以吾所見。舜卿云云。似前所稱者。豐五云云。似後所稱者。何以言之。所謂精粗本末賓主內外。卽銖兩分寸之早涵於匀石丈引者也。所謂渾然無所不具。卽匀石丈引之不外乎銖兩分寸者也。而舜卿之曰。隨物曰處之者。似若計銖寸於匀丈之外。而若待人爲物件而始有者也。豐五之曰。若無曰何自。似若臆料匀丈。而實未知其中銖者自銖寸者自寸而不相踰越者也。二者皆病也。雖然豐五之病。舜卿之藥也。舜卿之病。豐五之藥也。合幷細商以開心目。使匀丈銖寸。會通圓融。如何如何。

與權舜卿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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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我相見何時。茫然若雲端人夢中顔。反而思之。曾未滿一周歲。而我心若玆何以哉。每月明風淸時。微吟俗子推不去。可人費招呼之句而已。謹問省下棣樂湛勝。日前聞西來消息。江原疏首洪在鶴身首異處。金重菴行遣。而自大臣以下收司者多。聞來不覺於邑。數日不定。柰何柰何。月皋丈近承信否。湖行與未何居。湖信邈然。亦足費懷。柳生卒發。不暇長言。

答權舜卿別紙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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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論道理。必看本色爲何物。又須看主張斯物者。又分看他如此者必如此。如彼者必如彼然後。又須看此不截然爲此而彼自在此。彼不截然爲彼而此亦在彼。如此方能玲瓏貫穿。脈絡不紊。界至分明。姑以鬼神言之。鬼神果何物。陰陽屈伸是已。陰陽屈伸氣也。氣是那本色也。其陰而陽陽而陰。屈而伸伸而屈。是孰使之然哉。太極是已。太極理也。理是那主張者也。陽而伸神也。陰而屈鬼也。伸者偏於伸。屈者偏於屈。不是將旣屈之氣以爲伸。將方伸之氣以爲屈。所謂如此者必如此。如彼者必如彼也。然而纔伸便有屈。纔屈便有伸。伸中有屈。屈中有伸。此所謂不截然爲此爲彼也。尊喩所謂於其靈處。最可見理之所妙一段語意甚確。可謂見得大意。而但分看合看處。說得太支蔓。恐是眼目未能精到致然。初欲下一通說。反而思之。不過誦程張朱已成之說。在公爲已見之昭陵。又舍此更無它說。願就已見處。著眼精細也。

月橫別紙中無所不包。包字果未穩。因此而更思之。則未穩處不止此一字。今幷改之謂性所無謂性所有兩句。改以謂不本於性謂本於性二句。雖非性之所無一句。改以雖非不本於性一句。性之無所不包一句。改以性之爲萬有之本也一句。如此則果寡過耶。吾嘗以此論稟於師門而蒙頷可。其時吾言必無誤矣。而今吾記吾言。有此差誤。於此知記言之難也。朱門語錄之多所相反。未必皆朱子所言之不同。而記錄之訛誤不少。於此亦可見矣。

答權舜卿論語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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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而時習章。陸子靜謂此無頭文字云云。

所論都似支蔓。學之一字所包甚廣。若的指某事而言學習則已淺狹了。恐非聖人語意。又不足以爲二十篇初頭第一句。子靜之爲此言。其意恐亦非以不言學某事。以子靜學術。揣子靜意。蓋以爲學者所學。必有至要妙至𥳑約一段事。而却不言之何故云爾。所論非但不識學習本文旨意。於子靜之意。恐未曉得。

巧言令色云云。自己甚朴訥。似無這病。然豈惟發於外者爲病。言其根株。則或怕致人之慍。輒遷就其說而柔其色。或慮人之鄙我。輒矜厲而藏拙。或見人之譽己。則其譽也雖不稱情。而悅意自生。或見人之責己。則其責也雖切當。而不能無憾憤之意。又或方人而欲上。所病大槩如此。非不靜處反省欲其不如此。而事到時諸般病痛。依舊自在。

此段發自己實病。程子所謂此人爲學切問近思者也。深用欽歎。而當病之藥。又却在自己肘下。怕慮二字。是諸病之根源。是非在我。慍鄙在人。已爲自己事。猶恐不及。况侵過他人。有怕慮之心乎。凡人種種病痛。皆怕慮二字罪過。欲按伏這罪過。則須先覈這二字所從來。欲上人。一欲字爲大源頭。若欲拔去病源。則非平溫適口之藥所能爲。必大著勇猛。如關公之刮骨不動乃可。

魯之禘祭。孔子每譏之。若使孔子爲政於魯。則雖其來也久矣。亦可以歸正也歟。

孔子爲政。先正禮樂。則恐當有告廟請命之擧。

禘祭之不一歲一行。而必三年一祭何義。

祭廟以四時。祭祧以歲一。則禘之以三年。是親親之殺也。

禘祭之義。前日承敎。以爲先將天子二字反覆之。竊以謂天子。所以體天之道。統理萬物。如子之於父。故因以立名。而其分無對。故惟天子祭禘。而諸侯以下不敢祭。

大槩得之。天子雖帝王之名。然名之曰天子者。其義深重。而人多不省。故曩也妄及之耶。

天神地祇人鬼。名各不同。蓋天以理之流行言。故曰神。地以祇應乎天言。故曰祇。人以氣之消盡言。故曰鬼歟。

是。

其好其惡仁之愛云云。溪南曰。惡仁之愛四字。或非語病歟。

其好其惡仁之愛也一句。以吾觀之無病。知好之是愛。而不知惡之是愛。則是不察乎人情之眞切也。

孟子曰辭讓之心禮之端。此則曰讓禮之實云云。

實對華而言。禮是節文。而讓是實事。

武王之武。盡美矣未盡善。美聲容之盛。善美之實。則豈有實未盡善。而能盡美乎。蓋所謂未盡善。非眞未盡善者。蓋論其常則固未盡善。論其變則恐亦非未盡善。

處變出於不得已。此雖善而有未盡之心。

無適莫屬靜云云。溪南曰。無適莫義與比。一時事也。不當分屬動靜。若引廓然大公作無適莫。物來順應作義與比看則似可通。然曰無適曰無莫。則已就事上說。

適莫就事上說固得之。義之與比。是做事地頭說話。上下兩句。皆是物來順應之義。

聖人之心。蓋難知也。冉子爲赤母請粟。何不始喩其不當與之義。而乃自爲之過然後責之耶。若冉子不自與之多。而只隨所命以與。則其必終不諭以不當與之義歟。若彼少與則無甚害於義歟。

夫子不直拒。本文已悉其曲折。曰爲夫子。曰爲其母。記者之意可見矣。

堯舜其猶病諸。蓋少者不得衣帛食肉。四海之外不能兼濟。是天理之自然有節限。而猶云病諸。其不自足之意歟。

天地亦有一物之或不覆載乎。與天地參而却有不相似處非病乎。

伊尹旣不爲時中。則其出處如何合孔子之時中。凡賢人之事。雖不合於時中。而亦不違於道理耶。

才有任底意。便是偏處。聖人時中無意也。以道理之恰好處言之。惟中爲至。然中亦有偏全。伊尹之任。雖若非全體之中。亦不可不謂之中。先知覺後知。當時是伊尹合做底事。若離了中而言道。不敢唯唯。

戰兢雖自身體上說。其所以保全身體。非順性命謹言行不得。

是。

驕吝。如聞過不服。亦是吝也。其所以吝過。蓋欲以賢知自處。不肯屈下也。雖知如此而顧未免隱慝。在心可懼。且聞過而輒歉愧。不卽動悟而暢快者。亦豈非其惑歟。

旣懼隱慝則不可懼了便休。便當勇拔。聞過知愧則不可愧了便休。便當勇改。懼愧非吝。懼愧而沒個勇是吝。

學如不及。以時而言。猶恐失之。以守而言。如不及。有向前之意。恐失之。有照顧之意。

是。

禹吾無間然。此所稱禹之德。爲聖人之極致歟。恐後世賢君。容有及之。

薄於自奉而尊宗廟。重朝廷盡民事。以粗淺看之則雖若易能。而精深到極處則非聖人不能。此所以無間然也。

夫子之哂冉求。子華已知得。故乃益遜其辭以對。以曾點而猶未達。以至煩請其說歟。

冉求見夫子之哂。而疑子路之過言。故辭益遜也。點則知子路之言。乃其實事。而夫子之哂。反爲可疑。故請問也。

事事皆仁。故曰天下歸仁。吾事一一皆仁。則吾雖不與天下相涉。其血脈已與天地萬物通矣。天下之歸仁。自在其中歟。

好好。

不憂不懼。其兄將遭不測之禍。而都不憂懼。是天理人情乎。但君子知性知天。又無愧於心。胷次常浩然。雖當事而未嘗不憂懼。其所懼憂。自與衆人之戚戚意思不同歟。抑聖人之意。但使之修其自己分上而已歟。

道理固如上段所云。故聖人言之。使修自己事。

殺身成仁。蓋是誠心惻怛。都無他意。故謂之仁。然則慷慨殺身者。亦未必非誠心惻怛。亦可謂之仁也歟。

慷慨殺身。出於一時氣意。其志節雖可尙。擬之於誠心惻怛則誤矣。

夫子於佛肸之召欲往者。雖是聖人愛物之仁。而子路之不欲其往。未必非善意則似當與可其言。而乃反自辨之何也。抑非自辨也。乃所以敎子路也歟。

涅不緇磨不磷。與可子路之意在其中。

四海困竆。天祿永終。在舜亦不能無慮。故乃如是戒之歟。蓋以天下傳與人。乃天地間大事。舜雖聖人。如無一言以告戒之則事甚輕歇。非奉申天命之意。然則此所以重其事也。愼其事也。且所以明天命去來必然之理。以垂示萬世也歟。

然。

答權舜卿中庸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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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懼謹獨。分屬動靜與否。向未究說。請以自下說仰質焉。戒懼已是通貫說。而謹獨是就戒懼上。撮其幾而言者也。子思旣曰道不可須臾離也。而繼之以戒懼。則豈非無時無處。不用其戒懼者耶。但曰不睹不聞者。蓋自所睹聞極言之而約其文也。不睹聞處戒懼。則其所睹聞處可知。然獨者是念慮初萌而善惡幾也。若不於此最加審愼。則雖曰戒懼。而泛無要著實難濟功。此蓋動靜之大關節。於此天理人欲分岐處。不明察以精之。則雖欲立大本於未發。行達道於已發。其可得乎。設使已有養於靜時。忽其方發則如何得其中節。故子思於全體動靜之中。更立一項說。以爲戒懼之開眼處也。章句曰常存敬畏。雖不見聞。亦不敢忽。曰旣常戒懼。而於此又加謹焉。於常與亦旣與又諸字。恐當細著眼也。未知如何。

所論甚合吾意。

溪南曰。戒懼是涵養工夫。存天理也。愼獨是省察工夫。遏人欲也。涵養實貫動靜。無時無處不然。然與省察對看。則省察屬已發。涵養屬未發。故章句之說。已自有商量。通貫分屬兩說。可幷行不悖云云。夫通貫分屬。語各有宜。槩以言之曰通貫分屬幷行不悖。則未知其可也。戒懼雖通貫動靜。而以謹獨對言。則以此屬涵養。以彼屬謹獨。孰云不可。然若不先看其通貫之實。而徒欲分屬則烏可哉。

竝行不悖。未足爲病。對看二字有病。其意若曰省察旣屬已發。則存養雖兼動靜。而不得不屬之未發也云爾。若是則所謂對看者。非天然自有之對。乃看者安排作對也。蓋戒懼不睹聞。自動而靜也。戒懼夫天理之不存也。謹獨自靜而動也。謹其人欲之或萌也。須知通貫分開。自是理勢如此。自是本文之義如此。

不偏不倚。以心言云云。

與湖南諸公書。別是一說。至若章句或問則十分稱停。分金秤上稱出來。而以不偏不倚爲未發之體。無過不及爲已發之用者。不啻詳矣。盛論必欲合看互通。恐涉苟且。

中和是由心氣云云。

問者首一句中和由心氣之得正而得名。大失本旨。而盛答不明快。恐自家亦未離十字街上。蓋中和狀此心性情之體用本來如此。至其不中不和處。方說氣字可得。然則未發時中而已。氣未用事也。不偏倚三字。恐無可言之地。而必以不偏倚釋之何也。中是狀性之德。不偏不倚狀中字。非未發而慮其有中不中。更說中字也。非旣中而又慮其有偏倚不偏倚。更說不偏倚也。盍於本文之謂二字。章句而已二字。而著眼看乎。

篇題中庸云云。

惟其有定理而不易。故乃可以隨時而在。譬之星秤。其秤之一分一兩。是定理之不易也。隨物低昂。稱一分也平。稱一兩也平。乃隨時而在也。道理本來如此。豈爲慮人之泥子莫執中而言此也哉。

以位天地屬中云云。

位以定體言。故屬中。育以致用言。故屬和。於位育二字。咀嚼出味則可見。大抵此一段。句句皆錯。曰天地位萬物育。則是天地自位萬物自育。而今曰位天地育萬物。則是有若我去位彼錯也。致中則斯致和矣。天地位則斯萬物育矣。而亦不可致中矣。而不復致力於致和。當交致其力。不可偏任者。此體用之分也。今以天地萬物一體異形之一話頭。混同儱侗說去。而曰中則皆和和則皆中錯也。天地與吾雖一體。而吾之心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心與氣亦正且順矣。然若執據此一語。無問某人。但曰人能正心則天地萬物位且育矣。無乃迂遠苟大之論乎。此乃爲天地萬物之主者方能。而其餘則當以一家一身爲言。此亦錯也。章句天地之氣亦順一句。正解萬物育矣。而今曰育萬物也。天地之氣已順。則其意似以此一句。屬天地位。此亦錯也。以中和對說則中故和。以位育對說則位故育。以中和位育言則位育者中和之效也。而今曰天地位故萬物育。吾心正故天地位。以吾心天地萬物分三層說。此亦錯也。位致中之效。育致和之效。而今曰育萬物。卽吾之所氣和也。位天地。卽吾之所心正也。徒據本吾一體一句。而不知吾自吾天地自天地。其分之不同。此亦錯也。舜卿之有此錯。誠非意圖。至若末段若是其分以下語。則正是章句本旨。非錯也。

鬼神與陰陽何別云云。

就陰陽合散上。形容理之流行變化。不得不然底一句語。甚的確。蓋陰陽非鬼神。陰陽之靈妙處乃鬼神也。

答權舜卿問目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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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喪。遭師喪則先儒有送葬之說。而於朋友則不弔。師友不同故耳。然師亦有分數。恐未必盡然。

師友雖皆無服。然師喪視父。友喪視緦。亦可同耶。師亦不可以一率論。此在要訣。最下者與朋友最重者同服。雖然同服。禮有以名加之文。亦不可同也。友雖不弔。師則恐不但已也。

居父母之喪。如或有朋友橫罹死罪。而若我一書以公誦於執法者。可以得脫。則亦當爲之發書否。

朋友有分數。我於執法者。相知亦有分數。若我切友而我又無間於執法者。則雖親往面折。恐無不可。若於彼於此。俱是凡交則似不可爲也。

老少雖不同。而其以友道相待則一也。如或長老多有可規之事。而曾未能隨遇規諫。以盡我忠告之義。若因一事追擧前失。則在我雖出於相惜之意。而得無近於硜硜然太迫歟。只當引事設譬以諷諭也歟。

友豈計年之地。旣友也。隨遇規諫。豈可已也。但不失老少之禮可也。旣不及隨失卽規。則追擧之不可也。非但於長老爲然。雖年儕亦然也。若彼有過失。而先慮彼之厭苛而遷就之。則我已自不忠也。大抵今人之於朋友。類多不盡情衷。可慨也。古人然乎哉。

如講論之際。或非儒者之心法。而但其警我規我。甚切我病。則我之受益不少耳。不得不待以朋友之道云云。

取友非一端。或以直或以諒或以多聞。凡有益於我者。皆可取之。然但心法一差則奚取哉。若平昔之所相親愛者。今始綻見則在我當盡在我者耳。彼若以此怒絶。亦何妨耶。然與人勿求備。檢身若不及。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此數句。最宜自省。

聖人於故舊。或有所心絶而亦與之言者。此可謂絶友令可交之意耶。蓋心絶是羞惡之義。令可交是惻隱之仁。然彼雖無大故之迹。而旣有大故之心。恐不當與之言。

此段果是難處。吾曾所經歷者。無聖人力量。不敢叩原壤之脛。但待之如尋常汎交。只寒暄而止。彼若因此不屑於我則於我幸矣。彼若因此感悟則於彼幸矣。我亦因與之如前矣。吾所經歷者。如斯已矣。此外實非力量可及。無以仰對。

趙重峯若在布衣。而又堂有老母。則以若忠憤經略。出未當何居。

無許身之義而舍母赴君。惡在其所在致死之義耶。經略二字。恐是帶得計功之累。

答權舜卿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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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也惠覆。令人心目忽開。蓋舜卿實學。南州高士。己雖不能。寧不豔人能之乎。意謂舜卿縱不敢遽議囂囂者。而其胷中則固已坦蕩蕩矣。今云回顧左右。柰何爲新嫁婦羞澀態乎可怪。此非但矜字罪過。恐於分之一字。筭得未另別也。敬字之有意無意。來示得之。然其在學者工夫下手處。恐莫如從事於主一。主一非但就事上說。於致思尤宜如此。方免胡思亂想。如此方得心下安頓。然後方可說到有意無意之云也。試之如何。

藐然云云。西銘。

藐然以形言。渾然以理言。中處以位言。

聖賢之分殊云云。

以本分言則性無不同。奚獨聖賢。雖愚亦無分殊。而却不知理一而已。同受此理。而緣何有不同。必曰氣質使然。却不知氣質亦不得無根自生。而緣何有不同。究思得之。則聖賢之分殊。可以曉得。

事親事天分殊云云。

大父母自家父母。合下有別。事親事天。豈得無分殊乎。認事親爲事天。固沒分殊。而外事親而別討個事天又不可。須知事親事天之有分殊。而又知事親事天之爲一理。乃可與語於西銘之旨矣。

游定夫讀西銘曰此乃中庸之理。此說當淵然深思。體察有得。方是讀西銘人。方是讀中庸人。今看所論。令人悶悶。中庸首言天命之性。而中間却說舜文武周盡孝等事。西銘首言天地之帥。而其中却說事親等事。中庸言天命之性。而其指示工夫處。則不過曰戒愼恐懼曰愼獨而已。西銘言天地之帥。而其著實下工夫處。不過曰于時保之不愧屋漏等數句。於此著眼另看。服膺另讀。則庶可見矣。

答權舜卿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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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只是實理。氣散而歸謂之鬼。氣聚而伸謂之神。先儒論鬼神。只就一氣字說。而今曰只是實理者何也。自其已然而論。則其聚而伸散而歸氣也。自其本然而論。則其所以聚散屈伸者理也。蓋理者妙也。氣者迹也。無屈伸之妙則無以屈伸。無聚散之妙則無以聚散。其伸也。非是將旣屈之氣而復爲伸。其聚也。非是翕旣散之氣而復爲聚。以其有本然之理。不以因是氣而存。亦不以因是氣而亡。故散而復聚。屈而復伸。天地造化。本自如此。若就祖先上說。則魂者氣之精也。氣存與存。氣亡與亡。而人死則氣已消滅矣。安有一段不消不滅之氣。凝結爲魂。常在於冥冥之中。時出而享之耶。惟其有實理也。故能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祭祀之。祭祀之禮。非是安排制作也。因理之自然者而敎之耳。若就子孫上說。則祖考子孫。本同一氣。故曰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然形旣分矣。局於形者。不能無間隔。而惟是理之命於此者無間隔。根於彼者無止息。故生生不竆。而己之精神集。則祖考之神感而應之耳。然則鬼神之洋洋乎如在者。理之昭著也。然無形狀影子可以手可摸而目可擊者。故聖人雖極其誠敬。而猶止曰如在。曰庶享之而已。其有無聚散著存之妙。於此可以默會矣。

先設紙榜。以酒果告以追造之意。告畢因題主。奉置于紙榜前。設祭而安之。祭畢焚紙榜。奉主入廟。紙榜之必待祭畢焚之者。略倣葬時題主虞後埋魄之禮。虞後埋魄。精義可見。近世禮說題主畢因埋魄而返魂者。何其遽也。

答權舜卿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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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性橫豎之說。非無意思。而恐於心性得名之實。未見其爲十分襯切。只以程子說自稟受而言謂之性。自存諸人而言謂之心。此等說觀之。其名義犂然可尋矣。來諭恐涉強探之病。是以意累偏而言多窒。性是公共底。心是貼身底。性是通闊底。心是結局底。上二句固是。下二句恐未安。心是活物。變動不居。性是定體。條理不紊。心猶蓍之德圓而神。性猶卦之德方而知。圓者通方者局。今曰云云。得無名位倒置之嫌乎。蓋心與性。皆成形以後之名。皆不離乎氣。而性可以挑出而言。心不可卸氣而言何哉。性之本眞而靜。心之妙該動靜。眞靜之體。非離了氣。而氣未用事。惟理而已。動靜之妙。必有所乘之機。離那機則妙用不行也。惟其妙用貫動靜而圓而神。故能統性情而主乎身。惟其眞體立於靜而方而知。故隨感而見。面貌不同。此心性之一實而二名者也。來諭又謂性自天而出。天一而已。人之性卽我之性而無有彼此。心自人而立。人則有萬人之心。非我之心。此亦上一截是。而下一截非是。程子曰人心不同如人面。只是私心。先師亦曰心具性。吾之心與聖人之心同。心不能盡性。吾之心與聖人之心異。體段則同而作用則異者。氣稟之美惡。用事於其間。然則人各一心者。是果心之本體乎。以氣質當心之本體而謂心異者。乃南塘餘論。而不意兄之似之也。心性一物。而必欲分而二之。方寸之間。二者對峙。則末稍之乖離。可勝言哉。此最頭臚處。不容泯默。其他各條。與鄙見有同有異。而神眩姑置不道。

答權舜卿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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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親病。用蔘朮則可以得差。然力不足以求用。則當此之時。雖顔子恐不無憂貧之心。抑猶不改其樂否。顔子尙矣。不可妄議。以中人以下言。則屈辱吾志而或可以有爲於親。則亦當如何。且養親者。雖卑賤之事。固無所不可。若親志不欲。則又當柰何。

此段吾平生經歷而欲質於人者也。顔子固不敢遽議。而姑以所經者言之。得某物則似可醫治。而知某所有之。然心知言必不見給。故已之。少焉又商量曰或見給否。曰必不能也。又已之。又少久則又商量曰給不給在彼。我姑言之矣。遂言及而或有得時。或有不得時。此時吾心樂否。若平時親志所不欲。則雖好事固不可直行己志。况卑賤之事乎。體之大小。不獨己之一身爲然。於養親亦然。

惡亦是性。以孟子可使過顙可使在山。其勢然之語推之。則似可得矣。

得之。

豐五以敬者一心之主宰之語。疑恭敬之心禮之發之訓。雲煥以爲如仁蘊之爲一心之全德。而旣發分言地頭則自爲一事也。然敬是不放慢不錯雜之意。則心之不失其本狀。自爲主宰。恐名爲敬。然則四端之各循軌而發。亦皆敬也。但以禮之發爲敬。無乃以軌則最著者言歟。

答說固是。然無乃以軌則最著者一句。所謂楊時也未釋然也。凡四德之發見宣著皆禮也。無乃公覰得禮字偏了。

孟子答桃應一章。是說破盡舜與皋陶之心渾然洞廓。無些或蔽而已。要使人自體察以去夫計較利害難易之私也。皋陶之心以皋陶之心看。舜之心以舜之心看。不可就事上泥看。若就事上泥看。滯而不通。

說得甚好。

沙上答朴海量問曰。明哲保身。乃衰世之意。非以極工言。可疑。

明哲保身。固衰世意。然亦處衰之中庸。則謂非極工。果何意。恨未及質。

涵養之涵字。與潛心之潛字意思何如。

涵與潛恐無異義。而涵比潛。更兼游泳意。涵養先師謂涵於義理之中以養其心。

退溪謂妻喪送葬。在途而聞兄弟之喪。則當揜壙以奔兄弟之喪。若及到葬處臨壙。則不得不如是矣。在途聞變則從見到處土殯。而卽奔喪何如。

於見到處因埋。則與棄之路傍一間耳。杖朞之喪。若是之恝歟。

朱子分水舖詩水流無彼此。地勢有西東。退翁解之曰。由氣而有萬別。原理則無不同。雲煥妄下一語曰。以形則雖有不同。其所以不同。亦是原於一理。無乃周子所謂物則不通神妙萬物之意歟。

退解固正義。而公言亦可謂補退說之未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