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軒先生文集/卷十一

卷十 老柏軒先生文集
卷之十一
作者:鄭載圭
1936年
卷十二

與陳仲文樸○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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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君弁後初見。喜可知也。但不見一字問訊。問之曰有所愼。未知所愼之果如何。而以意臆之。非病也。乃校我也。仲文而不我知。則知我者何人。素懶筆札。近來益甚。一字艱於累碁。遠近書疏。例多逋答。遂成一副伎倆。仲文而校我。不我校者何人。可憾可憾。胤君迎婦入門。有土可耕云。起巖從此可以無憂矣。今年住瀶川家近。便於往來。亦一喜也。起巖亦老矣。老去所履。爲異日考祥之地。加意焉。

與陳仲文乙巳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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僑體連吉。齋居有溫理之趣否。願聞。時毛想已聞矣。爲讎虜之僕役而亦可以存活。緇髡而亦可以立於世耶。京儒通文見之否。萬一於轉移而爲死中求生之策在此。而各郡無應聲之擧。無乃自甘於爲奴爲獸歟。痛惋痛惋。邦賢亦平安否。此友必不隨俗淪胥。亦只坐而待死耶。俛宇西赴。可謂差強處。君臣之義。不當若是耶。敬夫讀數月書。似有所進。亦奇事。不宣。

答陳仲文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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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如人君有三子。一適二庶。則庶宗其適。是謂有大宗而無小宗。皆庶則宗其庶長。是爲有小宗而無大宗。以此論之則不立大宗。固是無適也。不立小宗。必是一適一庶者爲然。而今曰皆適則不立小宗。蓋大宗有二。一則兄弟相宗。如上文所云。周公爲長。滕謂魯爲宗國是也。一則別子爲祖繼別爲宗。如世子二弟。皆是同母。則各爲別子而繼其後者。各自爲大宗是也。彼以兄弟相宗而言。此以繼別爲宗言。而各是一說也。今依此解之。則尤翁所論仁祖大王只誕龍城,麟坪兩大君。而無崇善,樂善。則是有大宗而無小宗也。只有崇善樂善而已。則是有小宗而無大宗云者是也。

答李南吉煕瓊○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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旣枉又書。荷愛殊深。雖則尸居。猶是未冷。寧不知感。但所以見愛之意。固非不會。而吸吸精神。無以副半分。忸怩而已。書疏之閣已久。而獨於老兄。不容默默但已。然亦無說可說耳。山中無味。兄素諳悉。而有此提問。其警昏惺迷之意。亦可測認。無所分及於兄可愧。盧玉川茶歌一篇。兄嘗味之否。試讀一遍則當自知矣。好笑。胤君無可告語。徒令喫往來泥塗之苦。雖赧柰何。都閣不宣。

答李南吉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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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胤左顧。仰悉近體康謐。稍慰阻懷。繼承珍函。而不言有無故。可想淸養有道。炎潦雖極。而不能犯姑射雪膚也。載朽散久矣。而又添痿痺。吸吸待盡而已。胤君有安詳之姿。且其才亦可以有爲。而自視昏昏。無以啓發一字。又四體不能收拾。世豈有己不正而能正人者乎。兄計誤矣。謝遣不得。姑留之。但喫得辛苦。或不爲無助矣。

答河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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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冬歷訪。深荷厚眷。兼講世好。實非偶然。其爲感幸。久猶不能已也。蓋我叔祖壬辰義蹟。史傳家藏。俱有證信。而至於筮仕殉節二事。因尊譜而始知之。旁裔之文獻不足。雖則可愧。賴有外孫之傳。得以復見於世。庸非幸歟。欲一書以致感幸之意。而道阻且右。迄未之能。忽承下緘。先施之未能。亦可愧也。仍審辭旨諄複。道達委曲。不以交疏而有間。古所謂傾蓋如舊。固若是乎。但稱引之過當。貶抑之太甚。似涉於修邊幅而未得爲赤際吐出語也。載也不敢效尤。而願兄厲伏波之志。益堅益壯。屹立於頹波之中。使後生少輩有所恃。而勿遷於時化於俗。載亦未死之前。視兄以自勵。則尤非幸之大者歟。伏惟垂亮。

答崔君五贊奎○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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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兄手墨。何來入眼。吾兩人猶爲情界上人耶。以居則三舍有奇。以親則原陵之聯。以交則文床磨戛也。而忽如雲端人卷中人。思想徒費忉怛。又兩家人事之變遷。可謂桑海屢易矣。而唁慰亦闕。伊昔書疏月一猶疏。而今幾年而始有今日往復耶。始知人間世緣業。眞是迷津苦海也。大凡墮落苦海者。鮮不爲與之俱往。氣貌心神。便成別人。而今奉心畫。猶是舊日君五。而其辭意之眞切而諄複殆過之。古人所謂竆當益堅。君五有之矣。而今我非前我。內而心力耗竭。外而形貌凋謝。空擡皮殼。卽幾於蛇跗蜩翼。兄若見之。慽然之不暇矣。玄錫之病。良可憫慮。渠母心德宜享祐。而身旣夭折。又不能庇其子耶。天理定不然矣。是之冀耳。令從姪言談擧止。眞是古家子弟。佳甚佳甚。古人言目擊忘言。今把筆亦忘言。繼此而有書。未知何日。秪增悵惘。

答文在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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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間夤緣再承顔範。令胤來得奉手誨。見屬之意。何勤厚乃爾。令人感愧交摯。慨曾悌之不時。歎蘧化之未能。強聾瞽以借視聽。不惟仰認謙光。因可窺所存之萬一。欽嘆之餘。又豈無奉裨仰成之意哉。顧無有乎爾。柰之何哉。竊有記得朱先生語可以誦告者。八九十覺悟箚住之說。衰頹已甚。惟敬可以補前闕之訓。誠吾輩枯落悲嘆者之一副當柯則。執事者便從今日下手。息却許多閒汩董。收斂身心。以爲桑楡之計。則雖無奇特顯效。而亦可爲視考之地。不審以爲如何。寄來佳什。淸健可誦。不容無和。冒陋錄呈。一粲何妨。

答曺性天泂○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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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餘書殊慰。審重堂候永膺難老。允孚區區。而閣書二字。非好消息。以兄之高明。寧有是也。願刻苦下工。無負重堂責望之意。來書中娓娓說到。雖荷愛念。而卓犖篤實等語。太不著題。吾兄知我之日。不爲不久。何言之不倫若此。一言不知之譏。恐吾兄不免也。大抵吾儒不以眞實著腳。更無下手處也。此後書尺。痛加繩墨。至望至望。

答趙泰文貞奎○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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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曰知人。知兄則審。承拜手疏。未開緘。已料緘中旨義大略。開緘果然。我旣知兄。則兄或知我矣。鄙意所在。又何必撓筆舌。雖然兄於我。猶有未及悉者。學淺才短。一知半能。素乏實用。平生生活。全仗四隣耒耜。而况於今日乎。兄隱然以我爲若可辦一事者然。此非知之未悉者耶。然志則有在耳。苟有辦死力。倡動羣聽者。亦何愛而不竭蹶趨赴哉。嬰病積月。神氣脫落。階庭咫尺之步。如擧千斤。今因兄書。一線生氣。動於肚裏。兄之賜已厚矣。且許同一鄕。非直爲載之幸。吾鄕庶不至於淪胥耶。啓道送人致書。而尙未見答耳。雲塢兄有所期會。兄與偕之。尤幸尤幸。餘付仁仲口角。仁仲蓋有志者也。兄可謂不孤矣。

答趙泰文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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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冬一書。久未承復。心竊自疑。至鵝林嶺上。初承惠報。知有子春之傷矣。今旣數月。未審猶有憂色否。奉慮且祝。載不自量度。傷時憂道。狂叫遠近朋友。要與請誅賊臣之首。說明讎虜之狡。力疾登途。未及半塗。聞時勢已左矣。諸章甫皆解散。只有若干伴行者而已。若是而進。眞所謂無他端而赴秦軍者也。不得已而往定山就勉台。謀爲魯城之會。及會亦復零星畏縮。不可強也。遂謝遣伴行。而逶迤之湖南。費一月餘晦明而歸耳。痛矣。吾輩少嘗誦法孔孟。講服程朱。平日自視。果何如也。而一朝俛首爲讎虜之僕役。是可忍歟。是可忍歟。今日事苟有智勇者。亦豈全然無可爲之事耶。未見其人。痛惋而已。方諸儒之退步也。自語於心曰。吾友泰文之致傷。非止爲泰文身厄。實爲吾黨之厄。泰文若在今日。則必能回畏退之步。而自恨無此力量。柰何柰何。竊惟今之事勢。來頭亦將有一層奇變。願毋遽隕穫。益加勉勵。惠好攜手之思。何友不然。而種種神𨓏。多在老兄。兄勿以衰朽而棄之也。良彥暎五寂不聞信亦鬱。多少匪面難究。

與權命五錫準○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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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伯氏云亡。此何報也。知有愼祟不輕。不無瑕慮。而念平日稟質剛強。豈意一朝遽至於此耶。又聞旋葬。已矣不可復得以見也。恭惟友愛根天。何以堪抑。嘗聞取季氏子。養之於家。後事知有所託矣。載於伯氏。甫冠相知。至白紛情意不替。各以事牽。對床把酌。縱不能數數。一心之不相忘者。蓋有耿耿者耳。今已矣。一哭几筵。情所不能已者。見今罪縶。若不至死滅。則當有其日。姑此一紙奉慰。恭惟照察。

答權衡重秉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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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季難哀。兼承手惠。慰慰。荒憂不見可圖。奉念非一日。今不必復問也。服人僅依向日樣子。他不足言。俯詢疑禮。吾素昧於禮。何敢貢對耶。嘗聞之。祖喪中父卒。則爲適孫者。代父服喪。主其祥禫。而代服但繼服其父未畢之餘日而已。不可以承重論也。旣代父執喪。則祝文亦無拘碍。始喪之日。以代服之意告于兩殯而行之。今不必更有措語也。

答權子厚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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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兄來。便覺有少一之嘆。而二兄言子厚讀書刻苦。每夜必聽鷄而睡。或至達朝。古人肘不離案。未必有過於子厚。聞來欽歎。不以不面爲悵。而喜吾黨之庶幾不孤也。然未知所讀。只要個博洽儲積耶。一字一句。必要體察。爲實得計耶。吾每謂一旬間。七日篤工。餘三日。須與朋友商確。乃有所得。今子厚旣篤工矣。又有族黨知己。可謂兩全矣。何患於無得。寒暄二兄目去耳。

答權子厚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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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厚乎。子之吟病。幾何月日。無一字診狀。吾於子乃若是耶。聞子方痛中。猶不廢讀書寫字。痛中猶然。差痛後可知也。此恐不宜調愼。且倚閣之惟調將是務也。七尺之軀。本非小物。而况子之擔任何如。朋友之擬待何如。不宜自輕也。况子之病病雖祛。元氣未復。補元之資。亟宜服之。而勿以姑息爲也。計應無力可辦。然尙有田土崇朝之耕。雖斥賣之亦可也。幸勿泛聽。一枉之示。預切欣慰。扶杖行步。亦爲振作之一助。圖之如何。

答權子厚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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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石見訪。足下不偕焉。不問已慮其生病。問之果然。蓋足下於調病一事太疏。其於身上病顯然刺痛處。若是疏脫。則於裏面一著無甚苦刺痛處。未知何如耳。足下試思之。示喩上二段。自家方坐在裏許。安能爲人謀。然嘗聞之。此等病源。皆窮格之工未深。持養之力不固。以致此爾。此外更無別樣妙法。第三段。接人應事。全沒威重。可謂點檢得實矣。自捉眞臟如此。所謂救拔之藥。亦只在此一念耳。又有何言可以補助耶。第四段。子思子審愼明三字。已盡之。至於程朱諸先生。不啻詳且切矣。足下旣講貫而又有此問。無乃騎驢覓驢耶。第五段云云。更考大學或問。而反以驗之心身也。久則當自知矣。俟病愈一枉。深望耳。

答權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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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得吉人遠緘。何慰如之。矧審經履佳裕。斅學雙至。尤愜願聞。示諭四七說。劉錫中果是何如人也。其言豎看橫看云云。似於四七苗脈。已有所見。而知理氣之本非對立而互用者也。至於尊諭云云。語病亦多而不足箚厥痛處。此蓋非特語病。終是見處未甚痛快明白致然。願足下姑停與人爭辨。痛下一塲大思量。密切參商。使此道理。眞若見其參於前倚於衡。然後聖賢言語。枝枝相對。葉葉相當。而無交互之疑矣。愚嘗有一說仰質於先師。猥蒙許可者錄之後。試思之如何。

答權子厚甲午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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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山人。尙居住人間耶。得書驚喜。時聞日益奇怪。左衽之禍。不日斯至矣。此則吾輩死而後已之一大機會也。可得一遇於未然之前而粗敍阻懷耶。是未可知也。竊覵來書。有逃山入深之意。自是常法。誰曰不可。但恐不得武陵桃源則不可。只得守死而已。守義而死於牖下。曷若與衆同死。以明此華不可變而爲夷。人不可化而爲獸之義乎。自經溝瀆。匹夫之諒。奚取焉。千萬吾往。夫子之勇。蓋嘗聞之矣。不審吾友其念及於此乎。國不能常存而不亡。人不能長生而不死。國之存亡。人之生死。固亦乘際中一事。何足深痛。但天下純坤之際。吾東猶秉周禮。得保冠裳。而幷此剝滅。則是天地古今之一大變也。士生斯世。不死何俟。願吾友與遊從諸友。到底講究。盡力擔荷。勿令有一毫依違苟且之念也。近有柳龍溪書。其言之懇到痛切。令人歎服。玆錄去。須與諸友共看也。

答權子厚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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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以志爲理之發。以情意爲氣之發。如何。雲煥曰。情意謂之因氣而發則可。豈可謂氣之發也。志以理之存主處言。

情意志面貌意思雖不同。而皆心之發也。若知心之發是理是氣則可知也。願聞心之發。

栗谷曰。糟粕煨燼糞壤汙穢之中。理無不在。各爲其性。而本然之妙。則不害其自若也。此與朱子所謂氣質所稟。雖有不善。不害性之本善之說不異否。雲煥曰。栗谷似以爲雖天下至微至偏至陋之物。各一其太極。無少損於本體也。此則論理也。朱子似以爲氣質所拘。雖未嘗不昏蔽。性之本善則未嘗亡也。此則因論氣而言性也。

舜卿說得是。

邵子曰。以天地觀萬物。則萬物爲萬物。以道觀萬物。則天地亦一萬物。蓋天地之理。乘氣流行。化生萬物。而萬物統體一太極。故曰以天地觀萬物。則萬物爲萬物也。天地者道中之一塊小物。而道涵天地。故曰以道觀萬物。則天地亦一萬物也。

天地亦道中之一物。故曰天地亦一萬物。尊諭一塊小物四字。似有錙銖天地意思。天地若爲一塊小物。則甚物爲大耶。道涵天地一句。恰是漢儒太極函三之說。如此說去。則道亦同於一物可乎。

大學衆物之表裏精粗。竊以爲表裏精粗。因物而得名。若謂表裏精粗之理則可。謂理有表裏精粗則似不可。稚均曰。理自有表裏精粗。那裏面。有粗淺底。有精微底。

理若無表裏精粗。則物何自而有表裏精粗乎。衆物之表裏精粗。猶言衆物之理表裏精粗也。經傳中凡言物者。皆言物理也。明乎庶物。明乎庶物之理也。言有物。言有實理也。格物物格皆然。

中庸中立不倚。旣曰中立則此便是不倚。而又以不倚申言之何。稚均曰。重在不倚字。立乎中而不倚。乃爲強。

重在不倚。

近思錄不戲謔。亦是持氣之一端。氣字尤翁言守字之誤如何。

不使氣流蕩。謂之持氣。持氣字似更有力於持守字。

積習旣多。止。貫通處。學者做工而不可存欲速之念。用工之久。自然有得。故蘆翁有詩曰造化亦無頃刻力。遲遲拖到百花天。造化猶然。况格致工夫乎。

好。

論語敬事而信註。敬者主一無適之謂。旣云主一。而又言無適何。

無適是主一註解。然以敬齋箴當事而存。惟心惟一二句觀之。則主一是心上說。無適是事上說。

子在川上云云。蓋晝夜之代謝。寒暑之往來。莫非這道流行之妙也。流行是道之用。而曰道之體何也。亦以用不離體。體常涵用也。且其體常活。故其用不息。體若不活。則用何以得恁地。

體用之說。是子厚自爲一說。非程子所言道體之本旨也。乃若程子之意。蓋曰道之本體不可見。於此可見無體之體。故曰此道體也。謂此乃形容道體也。不可直謂之道體。故又曰與道爲體。朱子曰。如陰陽五行。爲太極之體。然則此體字。直以體用之說解之可乎。

辭是卦之象。以卦之理見於辭也。變是辭之象。以辭之理見於變也。象是變之象。以變之理見於象也。占是象之象。以象之理見於占也。

似有意思。

居則觀其象云云。卦之象顯。而辭之理則微。爻之變顯。而占之義則微。顯微有分。故觀玩不同。

象變在卦爻。辭占求之於己。故加詳焉。

居靜居也。玩辭於靜時。玩占於動時。

靜則學易。動則用易。

朱子曰。如堯舜揖遜。湯武征伐。皆是典禮會通。當於天與天討上看否。

以揖遜言。則與子與賢是會也。天與通也。以征伐言。則君臣獨夫會也。天討通也。蓋會者是衆理所聚。有許多窒礙處。

知時識勢。夬九二能惕號。是知時也。夜有戎而勿憂恤。是識勢也。

此條雖出易夬九二傳。然是統一部易而言之。非專指夬九二也。以夬九二言之。則惕號是知時識勢。而有戎勿恤。乃其效驗也。九二當陽決陰君子決小人之時。剛而居柔。又得中。固至善也。若可無戒備而惕號者。君子決小人之時。其勢易致戎。不早爲之備。則安得無恤。古之以衆君子而困於一小人者。不知惕號之義也。

成者煞有不是。敗者煞有是底。如漢高白登之敗。昭烈當陽之敗。恐是是底之不幸而敗者。

白登之敗。非不幸也。幸而不至死亡。當陽亦非十分不幸。

許魯齋仕元。先儒皆非之。而退溪則不以爲非。

朱子不曰居亂邦見惡人。在聖人則可乎。自聖人以下。鮮涅不緇磨不磷。柰何柰何。

人道心非同時幷發。而華西云不妨說互發何。雲煥曰。心雖一也。但發處各有苗脈。故曰不妨說互發。

才說不妨。便可見未十分恰當之意。蓋互字宛轉解之。則亦自不妨。而一轉而爲迭發。又一轉而爲齊頭幷發。

虛靈便是明。知覺便是神。程林隱心學圖。以神明置虛靈知覺之列。不其疊矣歟。

林隱此圖。只是歷擧古人論心文字中𥳑要句語。類分排定。以爲心學圖之總括。固不避重複矣。豈以神明異於虛靈知覺而然哉。

眞西山曰。仁義禮智之理。皆根於性。此語似未安。雲煥曰。性是全體說。仁義禮智之理。是事物上條理說。故曰根於性。

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辭讓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以此心謂根於性。亦有可疑耶。舜卿事物上條理云云。亦恐却向別處走。

神者初不離乎物。如天地物也。而天地之發生收斂是神也。人亦物也。而心身之寂感動止是神也。若不愼其獨。則天地之神。猶可逃也。在我之神。其可欺乎。雲煥曰。若不愼其獨以下。甚警惺人。然天地之鬼神。便是人之鬼神。初無彼此之別也。

二說皆是。

前者以孔子氣質孟子本然仰稟。則批曰。先儒云孟子之言性。本孔子成之者性。竊意繼之者善。是人生而靜以上事。成之者性。是以後事。故尤翁曰。繼之者善。專言本然之性。至成之者性。然後始有昏明剛柔之異也。觀此則成之者性。非本然可知矣。

尤翁成之者性。然後始有昏明剛柔之云。善觀之則無害。蓋氣質之性。只是此性隨氣質而自爲一性者也。但以繼之者善。爲專言本然之性。則成之者性。不得不落在氣質。此爲可疑。成之者性非本然。則本然之性。永爲懸空之物。而非物與我之所得與也。孟子說性善。曷嘗就人物未生時言耶。將易繫本義及通書。細究本旨。然後更看尤說。則不待問而知矣。

人之生。均得天地之理氣。而或有壽夭禍福者。或有聾瞽跛躄者云云。

聾瞽跛躄。譬諸陶冶則苦窳者也。氣化是大烘爐也。善則壽福。惡則夭禍。大槩如是。而壽夭禍福。莫不有定數焉。數之所定。聖賢有不能免者。孔之厄顔之夭是也。故曰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曰事到論義。事過論命。此二語吾儒最初究覈。立定家計處也。

家禮及備要大斂止用一衾。而便覽有用天地二衾之文。

便覽二衾。恐非用於大斂者。大斂後入棺時。用以藉覆者。用之似好。若用以斂尸則未詳何意。

基德再從兄。以宗子無子而死。從伯權攝祀事。而旁題亡兄名尙在。出主行祭。以從伯名祝告。大爲未安。或以爲當以攝者名改題。或以爲姑以紙榜行祭。而以待異日立後爲可。

若主婦在則姑爲攝行。以待立後似可。未可遽然擅改也。曾往有人以此禮問於夢關丈。其答云云。

題主誤題。退溪云當於練祭改。旣知爲誤題。則卽改之恐無妨。何必待練祭耶。

愼重之道固然。

三歲前養育者。雖路人當服三年。通典言之。而沙溪云庶母有養育之恩。則服以小功。蓋養育之爲恩一也。而其服則庶母宜重而反輕。

養育者三年。指養育而爲子言。卽禮疏養他子爲後者也。宋俗有如此者。豈可以庶母養育比看耶。

前者以最長房貧窶不能奉祀。則次長房權奉之意仰稟。則曰次長越次權奉。未敢唯唯。豈以貧故。輕絶其屬耶。今見寒岡所論。有最長房窶且不慧而不肯。則固難強焉之說。

貧而且不慧。則固難強焉。豈以貧故。不使奉祀耶。尤翁有爲構祠堂之說。禮有獻賢之文。豈以貧而絶其屬耶。

父沒後祖喪。在曾祖生存之日。則曾祖當主其喪。孫可以承重乎。

近世禮家亦有曾祖在孫不承重之說。然其害理傷倫爲不小。故先師有辨說。取考可也。

檀弓曰死而不弔者三。畏壓溺。若親知之人。不幸有此三者之患。則其不弔可乎。

先王制禮。欲以敎化天下也。三者不吊。其敎之者大矣。游廣平之意亦如此。此固正義。情厚者不容不吊。應氏有此言。而曰但其辭未易致耳。此就吊者而言之矣。然則當看情誼而處之可也。抑又思之。禮由賢者出。彼畏壓溺者。賢者必無此事。是不孝不忠無命之人也。賢者亦有與此人情厚者歟。若不幸而橫罹。或亡之而有之。則亦豈不在原情之科乎。

內外安靜以俟氣絶。蓋方其氣絶之際。人子之心。自不禁哀慟之極。

易致哀慟。故戒以安靜。驚怛搖動而死。涑水子比之不終天年。此非人子至謹處耶。

遞遷之主將埋。則其旁題改以適孫名耶。

改題而埋。寡陋未見明文。嘗見近來禮書。以長房名旁題爲不可者。其意蓋以埋安時爲難也。然亦創論。何敢必從耶。

初喪時告廟。其屬稱當主廟耶。抑主告者耶。

似當主廟。

返魂時不拜墓聞命矣。然將返而不辭墓。則人子之情安乎。南溪曰。拜辭墓前。人情不得不然。

人情之說。似難恝然者。而恐未盡於迎精返室。聖人制禮之精微也。苟能識得盡。則自不能不專意於返魂。而人情於此自當尤切矣。昔年先師襄時其儀節。愚與景範與聞。而時亦有拜墓人情之說。會一卒從愚與景範之言。

受胙。受盞自右。受飯自左。盞右飯左有義耶。

先盞後飯。

疑禮問解。朱子丁內艱。葬後罷上食可疑。

朱子居寒泉。而朔望歸拜几筵。故云然耶。家禮是朱子居母憂時所編。而歷考家禮。無停上食之意。豈自家停上食。欲他人行上食而著爲禮書耶。先儒所言使家人替行。恐或近之。

土神祭匙箸。家禮有之。而要訣闕之。大谷曰。家禮著之。以人道事之。要訣闕之。以鬼道事之。

景範說似然。而亦未保要訣之意必出於此也。愚意旣以飮食供祭。而不可闕飮食之具也。未知如何。

祭饌不用膏煎之物。聖訓昭然。東俗以油蜜果爲盛饌。用之恐不妨耶。雲煥曰。古禮必焚膏用臭。而不用膏煎之物。未知何義。

舜卿之疑。吾疑也。

答權子厚發問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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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發問曰。敬一心之主宰。心外別有敬歟。基德謹按心與敬。非兩個物。心之主一。卽是敬。不是外面捉一個敬將來主宰他。才敬心便一。若心之裏面合下無敬。則只是一箇塊然死底物。何能主一身而應萬事哉云云。

所論大槩得之。不須費得多說話。只此心自作主宰便是敬。是乃惕然收斂懔然恐懼而已。是徹頭徹尾語。此理甚約。若如尊諭。則却恐大翻瀾。若心之裏面合下無敬。則只是塊然死底物。下句甚當。而上句未穩。雖言敬非心外之物。而恰似心內別有一個物在。

發問曰。孔子作春秋。其託始於魯隱何意。謹按春秋。帝王之大法。亂賊之斧鉞也。蓋三家之僭竊。乃有天地後大變。而三家是隱公之姪也。若使隱公而能敎之以禮。則豈有僭竊之變。然則彼之僭竊。隱公有以敎之也。雖欲辭其罪得乎云云。

以大綱言之。則詩亡而後春秋作。孟子已言之矣。但周室東遷。在惠公初年。而必託始於隱公元年。其旨微矣。隱公之立也。內不承於先君。上不稟於天王。以羣臣之扳己以立。自立爲君。天王之典章。君父之大綱。嗚呼其掃地盡矣。此聖人之微旨也。後世斯義不明。而以繼世承宗之君。而往往有追崇之擧。噫噫斯義也。吾聞諸吾友南黎公。

發問曰。陳安卿問理有能然必然。然有當然有自然處。須兼此四者而言。於理字名義爲備否。朱子答曰。此說甚備。其四者之地頭時節。可一一歷指歟。謹按能然必然。以理之功能而言。當然自然。以理之體用而言云云。宋在洛以爲以心之感應而言。則感應之妙。理之能然也。有感無不應者。理之必然也。其應之也各有定則者。理之當然也。不待安排而自然如此者。理之自然也。

安卿說已詳備。取考可也。却恐於朱子大學或問所謂所以然而不可易。所當然而不容已二句。看得欠消詳。所以然卽是能然。不可易是必然。不容已是自然。能然必然常在事前。當然自然常在事頭。而必然當然脈絡相因。能然自然意思接續。安卿以能然必然當理。以當然當事。以自然貫事理。語非不備。而恐或猶有未盡。

發問曰。師貧而死。無以成葬禮。則以門人而豈可薄其師之葬乎。蓋門人而厚葬其師。是尊賢之情也。而夫子之責門人之厚葬顔淵。抑何歟。謹按若使顔子後顔路孔子而死。則其門人之厚葬。夫孰曰不可。在顔路則不可聽。在夫子則當止之。故夫子自歎不得視猶子。而因以責二三子。乃所以責顔路也。觀集註顔路聽之之語。可見矣。

得之。

答曺聖五鳳愚○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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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珍緘。恰是周歲顔範。慰沃阻懷。奚遜於盍簪。但於溫理之業。閒靜之趣。略不示及。只以愈自閉塞自道焉。此可憾也。吾儕相與。非世俗利合之比。而旣不能常常合席講討。則其所疑難相發。惟有書疏一路。而若道得長相思加餐飯以敍寒暄而止。則惡在其相與哉。載形神凋落。比昨年殆過一層。示喩朋友之零落。亦所傷痛。孑立人世。誰與討懷。是庸致慕於老兄。倍於前日矣。西成後一枉。隱約示意。何幸何幸。

答李亨洛宅煥○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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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於亨洛。常常神𨓏。其故何哉。以爲亨洛科甲中人也。亨洛之外。不一其人。以爲亨洛以科甲人而能杜門讀書也。此則可敬。亦未也。以吾觀之。亨洛是眞個共學者也。其志不苟。其才不滯。而又能挺然自拔於流俗之中。能味人之無味。當塲固已脫落。向後可期樹立。且吾輩所謂讀書者。擧偏枯無用之人。設有才具不草草者。又皆窮鄕枯黃。以之自守其身則可矣。至於所謂致用者。非夢寐所可到。惟亨洛不然。旣有其才其志矣。早晩時至。又將羽儀天門。竆經致用。或將不爲虛語矣。吾所常常神𨓏。豈苟然哉。然埋頭易出腳難。自古已然。大抵皆得喪利害之所撓奪也。是以出處進退。鮮以義斷。而甚者不羞墦間之乞。又或踰墻鑽穴。無所不至。吾固知亨洛必不爲此。而敬慕之深。故憂慮隨而至此。前日謬問之所以發也。亨洛不以陳腐之談而揮之。辱賜唯諾。又節節正當。無可更評。君子言之必可行也。亨洛之言如此。吾黨之幸也。惟願益崇明德。

答李亨洛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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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寂然不思而常惺惺者。有嗒然無思而便昏昧者。大本之立不立在此。而賢愚之所以分也。今曰不思惟而躁鬱塞胷則愚未之信也。竊恐躁鬱之病。必是思惟之餘證。此病恒在功利希覬之餘。若義理之思則雖有憤悱不快活時節。其氣象與此自別。今以躁鬱之心。欲除躁鬱。則是以火除火。安得不愈躁而愈鬱也。醫此病。泛論之則固莫如持敬。然敬非把捉可做底物。姑以愚所經歷者言之。凡外物之動吾中者。意必固我。如環不斷。如火益熾。一有覺焉。則心耗氣苶。餘鬱滿肚。如風濤洶湧。少焉風靜波息。而濁滓猶混淆。此時遽欲淘汰以澄之。則適足以助瀾揚波。不如徐引活水以灌之。久之他慮漸漸消磨而胷中靜貼矣。所謂活水灌漑者。亦別無他法。或散步嘯咏。想象古人風韻。或默坐尋究。沈潛於文字之間。如斯而已。若欲一時把捉得定。則恐所謂敬得來不活者耳。試做三四年工夫。如何如何。

惟怒難除。程先生亦有是說。而其除之之法。在定性書末段。取考之如何。大抵含忍二字。但能使之不行。而不能拔去病源。須知世間許多物事千差萬別。都無理外之物。然後世間多少不快意事。亦不能不快我矣。

與李亨洛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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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褐十年。不渡漢津。環視今世幾人。朝廷不遂遺忘。授以憲職。朋友同慶之地。如何不喜。然因有一謝恩例之意。則其所可憂者。乃甚於所可喜。蓋世道之險。十瞿塘而九羊腸。古人已云。而况於今乎。學者於陰陽消長之幾。邪正得失之際。已不禁釀涕於古史。而况於目擊而身履乎。吾友十年讀書。正爲今日用。寧乖時而刀山劒水。不趨時而金馬玉堂。以此涉世。寧不鑿枘。蓋量而後入。未聞入而後量。須將來頭事。下一番大思量。辦得胷中定筭。然後始可動得腳武。若伈伈俔俔。與當世所謂豪士唯諾上下而止。則無寧巖阿海曲。蟄伏之爲寡過也。吾友量之。載草土餘氣澌盡而已。聞尊駕臨牧溪。故付此。多少匪面難究。

答李亨洛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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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先瓊函。次第入手。頓釋隔年阻鬱。而溫理之樂。略不示及。猶爲可鬱。薇垣名士。退老海澨。所樂何事。將以致用一段事。不容忘情也。外此世間許多事。皆落在第二項。定須加意也。載竆山杜門。斂跡息響。踽踽可悲。然亦有些習靜之趣。差以爲喜。玷辱一命。亦是匪據。程先生所謂將累人者非耶。諸友之憫憐是宜。而乃有云云耶。德山碑役。三百年未遑之擧。而諸公銳意營豎風義可仰。而只恐處事或不詳審。則別生意外雌黃耳。銘序東溪一段所謂未安云者。蓋誤看也。蓋百世師聖人也。以稱於聖人者擬先生。則有所不敢也。然朱子旣用之於東溪。則於先生。亦何不敢之有。但以稱之於東溪擬先生。則亦未知如何云爾。其斟酌致意。反不重於汎稱百世師者耶。且已成之文。誰敢犯手。世系之錯。如來示釐正。恐未爲不可耳。

答李亨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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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巖广自囚。神亡形脫。直一塚中枯骨。更安有餘念。惟平生故舊如晦山臺兄。不能頓忘。有時入懷。只恨雲山之萬重。獲奉手緘。審知杜門自守。不爲世遷。依舊是舊日晦山。但聞寒廚或時不煬。吾道固如此。况與世抹摋。能存活得過。已泰通矣。吾輩皆苟然生活者。苟然之中。亦當有一副消遣法。花溪草堂。恐是崇安默誦之室。努力加愛。示諭昔時遊從四字。卽是先天影子耳。其何可望。丹山之行。兄不可無之。因此或得未死前相面耶。

答閔邦瑞用爀○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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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秋頭流之遊。不可謂不盛。鵝林羣賢。濟濟畢集。而惟兄不與焉。可無少一之嘆。然嘗見禪家文字。有一頭陀問於其師曰何不金剛爲。師曰金剛在我。何必金剛之往也。余以爲此僧有得於渠家之妙。兄無乃有此僧之見耶。示喩廣濟局云云。太不著題。設此局者。宜自有其人。曾謂滿身瘡痍者。能有以及人者耶。令姪旣冠。勝似童子時。信是福蔭家少年。來頭成就。惟在家庭責勉之如何。願兄加意焉。

答閔邦瑞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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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有瀶上便。輒懷高人氣象。而習懶所使。未奉一字。今承尊緘。愧多於感。示喩居敬致知之說。此聖門爲學之單傳要旨。兄能用力於斯而自病其未能。未論其他。只此一心。便是居敬致知之方耳。朱子論敬字之旨曰。惟畏近之。夫子誨人以知之之道曰。不知爲不知。是知也。尊兄無乃與之暗合歟。更以整齊嚴肅之說。隨事精察之語。爲之節度。則自當漸見意趣而坦路見前。惟加意焉。

與閔邦瑞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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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子厚不淑。此何報也。未知泉下。是何等樂國。而吾黨中稍出頭角者。皆翩翩長往。猶恐或後耶。嗚呼。子厚而棄我。我生柰何。後生少年之有志斯學者。亦將孰與開發。其家事之無依庇無聊賴。猶是細事。不須言。西望長慟。肝蝕腸摧。何子厚之愛我而便奪我精魄而去也。子厚其亦忍矣。嗚呼。其殯斂之日。似當在今明間。或不至裸體否。若是則幸矣。短布被露足。亦何害焉。其從氏若兄弟俱在。而特奉慰於吾友。吾友知己之痛。推己而想得故也。周允聞訃發行。其情亦可悲。然恐無以及於飯斂也。入室不見歡笑。而但見幨帷之澹澹。則其情尤何如也。可痛可痛。魂迷眼眵。只此不宣。

答鄭纘緖承鉉○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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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書違便未報。不審邇來。奉晨萬康。載衰病纏身。四大不收。精亡神離。去死不爭多柰何。胤君沉靜𥳑默。又能有思於道。其庶有望乎。留此二個月餘。而只大學一篇而止耳。思日深知日長。似此不懈。則不幾年將頓進。不惟爲尊門光。吾黨庶有賴也。須於過庭之際。時加策勵如何。但宿疾闖發。深可憫也。今將歸侍。而日寒路遠。不瑕有害。殊可念。

答鄭纘緖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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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痛何言。賢胤阻餘相握。兼承下施。荷眷殊深。謹審堂上壽韻康謐。允叶遠禱。回巹是稀世之慶。寒潭之觴。臺萊之祝。爲令兄獻賀萬萬。載衰日至病日深。世念灰冷。而蟄伏竆山。依分自遣。忽玷一命。始知名字落人間。古人若爲我準備語也。方且愧懼不任。而令兄乃賀之耶。胤君是肝膈中人也。每以抱疴爲念。今見其面。春容燁敷。可知其打疊。讀書不能專一。雖若可憫。學非專讀書之謂。日用之間。無非窮格省察處。亦可以長進。况兼有則以之暇乎。渠所自知。而亦宜時加策勵也。外擾殊劇。或不至於波蕩耶。民國之憂。在令兄尤非餘人比。奉晤無涯。只切忉忉。

答鄭纘緖乙巳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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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子冒寒勞行。此古人之義也。旣感且仰。示諭冒哀琅玕。可仰志憤之激烈。昔賢有行之者。據而爲說。亦可矣。草稿別無點化處。而但闕却聖上殉社之敎爲可欠。頭戴殉社之聖訓。以聲私印之逆臣。方能辭嚴義正。諒之如何。聞欲爲奔赴之行。此則恐未然。自上有起復召命。非有已亂之才。不當出。蓋以所在致死之義。不敢不盡也。路中悤擾。略此奉復。

答李光彬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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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班荊。遂許忘形。非我也兄也。慕義馳神。如何可忘。又承心畫。尤荷不棄。何感如之。但執禮過牧。推許過當。辭不稱停。鄙顔赧赧。固不足道。而在高明。或不爲累耶。凡人有志者。始雖奮發。終或闌漫。示喩因風規惠。以視究竟二句。可見高明克終之志。載雖空疎。可無奉助之思。讀書以明其理。反躬以踐其實。此爲學之大方。雖才雄古今。志大宇宙。不細心讀書。則終於乾沒而已。加勉如何。鄙狀傷慘冒感。圉圉度日。惟祝以時保重。

答李洛中基元○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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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枉今書。儘覺盛意之眷眷。旣感且仰。第示事爲外家誠勤。如此風義。可敦薄俗。曷任欽歎。但本領未是繼絶。非手分現化之地。世俗所爲此等事。蹇拙之平生憎疾者。且一二從權者。亦有曲折。生旣奉養。死而服喪。父子之名定已久矣。特以無昭穆之可考。故不得混錄而附之別編。亦出於不得已也。豈有無與無受。而突然自立爲後者乎。來敎雖勤。恐未之思也。諒察何如。

答安汝殷澤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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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間頫狀。至冬令始復。逋慢極矣。仰惟兄體康旺。溫理益崇。不知年數之不足否。載圭年來所得。只吟呻二字。而仰想老兄精力。不與年邁。愧汗不能已。示喩深衣說。敢不知罪。大抵家禮所載者。有胷背辟戾。終不適體之患。而後儒之議論敢到不一。其家以違於家禮罪之。則誰敢開口發明。至於鄙說。尤是妄作。何足論其得失哉。吾兄乃以不鄙之意。與之辨駁。何等感幸。然此乃已棄之休紙。何用拕長。

與文應源鎭洙○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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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付數字。想塵崇覽矣。不審辰下。堂候萬重。所樂何事。所看何書。區區願聞。載慈節僅依是幸。旱魃爲災。如干所耕早乾。已無及矣。若更數日不雨。則晩禾亦無可望。百萬蒼生。摠在漏船。非此時耶。何處更喚得副手稍工。可嘆。新涼漸生。兄或從近賁臨耶。實有欲見之思耳。

答吳致守應千○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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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駕虛枉。有愧於董五經多矣。昨年霎時顔面。每一思想。殆不可記。重奉良晤。庶破此鬱。而交臂失之。尤爲悵缺。鄂韡春和。蘭玉日茁。遙挹貢賀。載入夏來。差可支吾。猝生痢疾。水穀之道壅塞。試服藥餌而未見效耳。胤君初擬十數日後送之。以所讀卷子尙餘幾日讀也。今聞命告歸。不敢留之耳。

與吳致守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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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厄已爲六丁下收。方來吉祥。不待問於詹尹而知。經一厄犯一難。動忍益智。此在吾友。亦未必非天餉。惟益加勉勵。衰病廢書。恰滿七朔。而於吾友。不能但已。力疾蚯蚓止此。亦拔例。他何奉浼。

答南應瑞泰元○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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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也目其貌。意其爲靑雲自附底人。及與之言。已疑其不類貌。又與之從容觴詠。知其爲質美才敏。可與共學者。而惜其年已邁也。今承示諭。悔悟之切。非世俗光謙之爲也。於是乎知吾友存心之有在矣。古之論眞知者。以傷虎諭之。吾友今日之諭。眞傷虎之知。來頭箚住腳跟。亦可卜矣。而但年邁之歎。或爲吾友進取之害。請以朱先生八九十覺悟之說。把以自譬也。吾友去八九十。尙有四五十歲月。苟能箚住。則又何憂乎過時也。且吾友義方亦在是。以身敎者從。夫子未出乎正。聖人之訓。不可忽也。願吾友之克念也。

答南應瑞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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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憐老病。有此問餽。仰念厚眷。銘感非直在物。恭審省友支安。所業自病其不進。此是進步消息也。凡人病不自知耳。足下旣自知。則如何不自勉。勉旃哉。目今天地翻覆。大命近止。朝聞夕可。夏侯尙書殊可法也。勿以世變而少忽也。載病且死矣。其於世道之憂。初非其身之所可堪者。况又輸一陣於二豎子。來喩所云云。僬僥千斤。未足爲喩也。如有任其責者。亦不敢辭。趍走下風也。眩甚不能長語。

答河景淡永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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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上。重瞻二十年前顔範。慰豁何如。中間有牧溪一著而片餉稠座逢別。不如幅面之道達委曲也。恪審省下泰平尤慰。載空疎百無能之一虛殼子。猥蒙遠友記念。感意不暇萌而愧顔先之。餘何奉道。

答曺應書均灝○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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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書。又是別後顔範。慰浣曷已。恭審省下珍重。何慰如之。載親癠兒憂。式日斯生。焦悶殊絶。年荒大同不須言。而菽水難繼。寧不悶迫。搬移非我也。聽命於貧鬼所驅逐。任之而已。惠遺爲感。吾兄心下。尙不忘此陋物耶。季難諸公。想不怠案頭業。每耿然馳念耳。

答金德明驥鍾○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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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蒙不鄙。再枉得講三百年前通家之誼。繼蒙先施心畫。仰認厚眷。無以鳴謝。竊覵辭意。大著肚於向上一著。朱先生所謂老而覺悟。便從現在地頭。箚住腳跟者。執事有之矣。向見客之面。今見客之心。眞載之謂也。兩皆衰暮之地。又重江複嶺。未易盍簪。矯昏警惰。其道無由。惟時惠德音。深所願望耳。

答金德明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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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年十月發書。至至月念後。始墜塵几。經幾人手。不浮不沉。庸非吾兄心力攸注耶。居然新蓂又生五葉。添年之感。和停雲入念。乃拭眵修復。晩矣哉。豈惟便梯之難憑。亦以心手之俱懶。甚矣衰也。世變孔棘。擧國疆土盡爲讎虜之帑藏。人民盡爲讎虜之僕役。哀我苟然存活者。卽是釜魚之假息耳。豈能久哉。此際問訊。安用安否爲。旣不能倡明大義。以起已死之人心。則深藏固守。以求古人所謂自靖者。而世無八素山。深藏無地矣。蹄跡爲伍。緇剃同羣。苟不辦百死靡他之志。則寧免鮑肆之俱化乎。况新學溢世。人家子弟稍有才氣者。將盡入其彀中。而吾聖人之道。遂爲已冠之弁髦矣。思之臆塞。言之嗚咽。雖然序易復次剝。編詩曹檜居變風之末。一往一復。理之所必然者。猶有足恃者存焉。惟益勵所守。益講所學。期以全歸。則此未必不爲窮泉之一䨓。所寄望於朋友者。此焉已矣。聊以誦之。

與鄭華卿邦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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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亭之別。日將入矣。乘月還家。淸致有也無。聞近頗留眼於卷中。果爾否。奉賀奉賀。大抵卷中留眼。雖無新奇近效。而心之不外馳。則惟此爲單方。人有恒言曰我無暇隙。愚則以爲未也。魯論中則以學文之則字。果能深味而著力。則何患乎無暇。且博奕雜戲之費却好光陰者何限。易彼爲此。其樂何如。其趣何如。噫。成立覆墜之其難其易。思之寧不懔懔乎。念之勉之。龍亭規約。何憚而莫之行也。應與不應。在乎人焉耳。旣爲擔任則申諭一款。不容已者。歲將除矣。未間恐難面話故及之。

答鄭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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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來甚慰甚慰。雖是一短札。其著意文字。可測認矣。蓋心無兩用。才著意文字。外物之好漸漸輕歇矣。毋曰過時。古人有曰八九十歲覺悟者。比此人則尙幼孩矣。毋曰事煩。古人有躬耕者有行傭者猶能讀書。比此等人則可謂安坐無事矣。但恐習俗之見奪耳。每以此等語貢愚者。豈徒然哉。幸諒此苦心焉。

答梁致三相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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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奉拜。雖著意思想。不能記顔範。而執事乃能不忘。遠致珍緘。可仰可愧。仰審省節難老。樂善好義。實心勉學。如恐不及之意。隱然自見於謙退之中。苟不盛德。安能及此。載圭初非無志於此學。而懶與病俱謀。居然爲衰頹棄物。而執事降屈先施。視若可與講討者然。惘然增愧赧。不知所以爲謝。然因仍蓬麻則庶或有收楡之望。而地遠半千。世道又險巇。何能爾也。徒切慨嘆。

答吳敬魯在烈○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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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惠緘洪喬耶。抑昏忘不能記得耶。一書不見答。又此再問。可仰不較盛念。感荷曷已。仰審體節康謐。業退之云。自謂非細憂。則可知其常若未能之意。此是日進消息。慰仰慰仰。世變之歎。固是同情。而徐雅遠涉險道湖南。可謂有仁者之勇也。雖然彼方鼓吻譸張。未知究竟如何耳。三山消息。或入聞否。遙遙相望。鬱悒而已。病狀不足言。惟祝自愛。

答裵致明錫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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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一別。於焉三載。每懷仰眞淳氣味。不能忘也。心手俱懶。不能一書奉候。而乃令頫問先之。一感一愧。審體上康謐。塤篪唱和。至樂可仰。胤君課業日孜孜否。人樂有賢父兄。過庭之誨。加之意如何。載圭風頭貞疾。今冬殆甚焉。下山之日。其勢然矣。他無足奉道者。百里專人。歲以爲常。載是何人。受此過禮耶。匪感伊縮。請勿復爾也。

答黃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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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辱臨。主人非董五經。違茶果奉晤。悵缺迄今未已。那意復垂記念。被以寵翰。况審辭旨諄複。宅心之眞實。用工之密切。無微不入。反復望洋。秖切欽歎。至於稱引推贊。殆若指鉛鐵而爲靑萍。不惟受之者渥然其形。言之者恐難免傍人嗤笑。繼此有往復。則切勿以此等語形諸紙面。爲此老病頹闒者謀。示以收桑之一助是仰。示喩灑然地位。決非希望造作之可及。就所立課程內。日有所事。勿厭勿怠。久久自然有見於日用應接之間。空腹高心。終不濟事。所謂鳶飛魚躍。亦非懸空說話。不離乎日用而得之矣。千萬努力。

答文善一載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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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因令族虎溪翁之枉。已承致意勤厚。今於令姪之來。又承先施。無以承當。雖則赧赧。有以仰窺所存之萬一。不覺豔嘆。白首矻矻。一味𥳑編。世豈多人乎。况深思明辨。弗得弗措。又不恥下問。疑難溢幅。志氣不與年力俱往而毅然有鞠躬盡力之意。此則古人亦或難之。歎服之餘。亦煞有警昏起懦之益。受賜不已多乎。宜罄竭仰報而無有乎爾。柰如之何。第審眩證緣何作祟。恐過費眼力於蠧魚之餘。示喩靜養二字。已得單方。蓋吾輩已非記古事時節。惟管攝心身。保嗇精神。立定家計。至於讀書。只將舊讀。隨分玩繹。而毋爲強搜力索計。不審以爲如何。俯詢六塵。彼以香色臭味觸法爲六塵。觸指外物之凡觸於形者也。法卽其所謂萬法皆空者也。彼以天地日月爲幻妄。君臣父子爲假合。凡世間觸於形而著於事者。皆視以本無而幻化生出。故必欲滅絶根塵。以致其空寂。蓋邪道之尤者也。三坡記重蒙遠囑。不敢終辭。而未悉託意之所在。有若黑夜摹狀。安能道得意中事耶。

答李聖老東年○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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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中承書。仍審靜體護重。每念龍亭獨賢之勞。爲之貢憫。載暮抵龍溪。遇雪而還。遭朞降服。是以不得入校參議。然其區畫之方。實繫念頭柰何。示事當依爲之矣。

與朴羲瑞龍鎭○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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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在面前旣覯。復當云何。別後易數宵。不審侍奉連安。載圭冒暑遠役。飽喫無限苦惱。自取誰咎。惟令季憫我抱病獨還。隨我而來。費盡心力。其誠意可感。鄙人不喜作詩。而向也留一絶。其意豈偶爾哉。頫念則幸矣。手顫止此。

答河仁汝宅祖○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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闋制之期。心非不記。不能致一紙唁。而使俯書先之。一感一愧。吾友艱到百尺竿頭。每念如何存活得過。耿耿不置。辭旨之間。不形一字艱苦之色。惟讀書窮理之說是詢。可想義勝而肥。慰仰慰仰。蓋艱澀與快活相反。而快活未嘗不自艱澀中得來。艱澀而生厭意。則是退步消息。艱澀而益究益勉。則艱者漸坦易。澀者漸滋潤。示諭下學上達一段。已有這個消息。此延平之所以勉晦菴夫子者。而吾友旣自得之。願更涵養體驗。期到所謂灑然處也。吾道甚孤。所以期望於吾友者不淺。吾友念哉。與應善戚叔期會於孤山亭云。孤山亭聞甚絶勝。應善又吉士也。地與人會。其樂何如。不覺飄然動興。載周流湖山。積六十餘日而還。蓋以十數年鬱蟄之餘。欲一風乎也。然徒費筋力不若閉戶看字之爲省勞也。他何足奉道哉。

答鄭五應準民○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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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哀普痛。頃承下函。伏審旅體晏重。實慰遡祝。載圭衰甚病甚無足言。郞銜揆分太濫。匪感還懼。示喩陳狀請免。格例如此。則何不爲之替書呈出耶。意謂路遠日久。限滿則當自遞矣。今見郭參贊書。三遞而三還。付本職以俟赴任云。若是則不得不呈狀丐免。素昧格式。又無可使送京者。軒下旣在京則爲我少施勤勞何害。伏乞亟書請願書。俾無罪過之地。如何如何。請願書辭意不必拕長。只以素以非才。猥蒙郞除。聞命驚惶。罔知所措。當趨走肅謝赴任之不暇。而顧年老形殘。疾病又從而纏緜。無以竭蹶於職事。以此爲之足矣。頭尾書式。與知者相議爲之如何。

答許翊震赫○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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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晤雖久。信息未始不源源。而迨此暑潦。佳子弟奉書追訪於頭流山中。匪夷所思。於以見老兄式糓之美。而愧無以承之。但渠能自效責望之意。爲吾兄賀不容口。書後有日。不審兄體連護。載圭賴諸友豎起。暢叙於新安大源之間。轉入中山。遊詠之富。年來初得。小少暑惱。何足道哉。鳳彧,季章與同十日泥塗之苦。以若年弱。備嘗艱辛。而察其色。無厭苦之意。此是將來長進田地。誠可愛慕。行到文山告別。垂橐而歸。自視欿然而已。

答李聚五炳奎○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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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便每承書。苟非見愛之至。惡有此哉。盛課專力於鄒書。不進二字。雖出於鳴謙。亦可想得其心心念念之不在於他也。似此數年。何患無得哉。天也者理也。理之所自然必然當然處。便是天也。理合如此。則是非天之有心處乎。

答李聚五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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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五好用愚字。自古以愚名者多矣。顔淵之愚。不違也。甯武子之愚。不可及也。高柴賢而愚。柳宗元文而愚。四子之愚。聚五何居焉。古人云希顔亦顔之徒。聚五勿辭。然顔淵何可遽學。但當從事於學問思辨。弗得弗措。極費問難。然後漸有解悟。可以馴致於不違矣。若不事問難而徒抱闇暗。則誠愚而愚也。聚五其嘗念及於此乎。文哉河東之計。前此略已聞之。但爲文哉奉念者。所居或非莊嶽耳。不宣。

答鄭輔見普鉉○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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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枉殊感不遐。卽日歲竆。不審省節護重。曉鐘之撞。其聲何如。努力是祝。令姪讀要訣了。讀家禮。其於謹名分崇愛敬之說。妄效愚衷。渠能信得及則幸矣。才敏可謂出等。但少思量。時加勉勵如何。齋記顧鄭重而難於下手。二君在傍見督。容可已耶。冒昧滋筆。須斤正見喩也。

答宋貞一德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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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昧之地。特垂辱問。自顧愧忸。感意不暇萌。審靜體康謐。臨溪置齋。以爲承先裕後之地。甚盛事也。但文字之役。責之腐朽。恐欠商量。載也亦嘗樂道人之善者。如有精神氣力一分可爲者。則豈敢辭哉。恕之深望。

與李鳴震鳳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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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別動悵。序改月朏。那堪懷仰。仰惟比者。體上康謐。庇下均休。載僅保昨樣耳。刊事將就緖而需用見窘。是可悶也。兄旣志存斯文。樂與共事。不得不更勞神用持揮諸處。至幸至幸。松沙兄似當以望間來此。爲之賁然如何。

答李應七相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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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圭病廢竆山。息交絶遊。厥已久矣。夏間猥蒙古道之書。以若塚中枯骨。何以得此於高明。文字之託。又是不相悉處。矧玆今日。不惟精爽之蛻去。四體亦若無骨。雖欲奉副得乎。但有一事奉賀者。方此澒洞世界。何以得一片安淨地。做桐柏家計。藏身課子。得物外高趣耶。又嘗聞令季哥資才志業。迥出凡羣。今日之一線餘望。惟在於讀書者流。著跟立腳。不隨風顚倒。以養窮泉之德而已。想義方在此。無他留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