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臺海使槎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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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井圍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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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路阿拔泉、虎尾溪,源同出水沙連;經牛相觸山口,二水分流。阿拔泉極清,虎尾溪極濁,水性湍急,最為深闊,西流二十餘里入地,伏流於海。

湯泉南路二:一在澹水社,出赤山,水流如湯,亦無定處;一在大滾水山,山不甚高,其上瀵湧出泉而溫,故名。相去十餘里,又有小滾水山,脈絡相屬。北路二:一在玉山最深處,泉流氣蒸如沸;一在大雞籠隔港山朝山內。康熙辛丑,我師與賊戰於鯤身,正值炎歊;隨地掘尺餘,皆甘泉。

郡治濱海,各井皆澹水,微苦鹹;惟傀儡山馬兵營井極清冽,為郡中第一泉。安平城上,紅毛井水高於海,而味亦甘。彭湖居海之中,井亦澹水,以觀音亭、副將署二井為最。

萬壽亭一泉,屯兵萬餘,汲取不窮,今名萬軍井。

龍目井有二:南路阿猴林內竹仔寮兩井相連,狀如龍目,因名;北路大雞籠山之麓,下臨大海,四周斥鹵,泉湧如珠,甘冽異諸井。

鄭氏北園,去郡治五、六里;從海視之,則直北矣,故名。園在平壤,無邱壑亭臺曲折凌峻之致。丙寅,臺廈道周昌,因其地,仍其茂林深竹,結亭築室,為之記,且繪而圖之。季麒光顏曰「致徹」,有秋夜遊北園記。昌於道署後築小園,名「寓望」,蓋取左史畺有寓望之言;麒光亦有記。

海中有𥕍𥕏石,皆鹹鹵結成,粗劣易腐,或置盆碗中,不足充玩。彭湖石完好,較文石尤細,可為扇器。餘則磨礱攻𬫏,僅供諸番文項之用。

物產(百榖花果竹木鳥獸蟲魚鹽硫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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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縣皆稱沃壤,水土各殊。臺縣俱種晚稻。諸羅地廣,及鳳山澹水等社近水陂田,可種早稻;然必晚稻豐稔,始稱大有之年;千倉萬箱,不但本郡足食,並可資贍內地。居民止知逐利,肩販舟載,不盡不休,所以戶鮮蓋藏。

正月,諸邑收菜子,一名油芥(九、十月間種);碾油只供膏火,不可食。二、三兩月,鳳邑收黃豆(十月、十一月間種),下澹水八社尤多;諸邑收大麥、小麥(十月、十一月間種),近臺屬者二月收,遠處者三月收。四月,臺邑絲瓜、紅涼瓜(即菜瓜)、甕菜、莧、茄、菜豆(即豇豆)熟;鳳山八社水田,收雙冬早稻(一名安南蚤,十月、正月種);民間西瓜熟(正月種);三邑糖廍事畢。五月,臺邑番檨、西瓜熟;鳳山瓜、檨、蔬果於四月間先熟,五月幾盡矣;諸邑收早麻(即芝麻,正月、二月間種),瓜檨亦盛出。臺、鳳地暖,凡所種植,先期成熟;諸邑近北漸寒,頗似內地,所出之物稍遲。六月,三邑刈黃麻,黃梨、龍眼、波羅蜜、梨仔茇出,民間種晚稻,農務方興,略無間隙;諸邑收晚麻,番民收稷米、高粱、蕎麥。七月,三邑靛青(正月、二月間種者)、薑、芋、檳榔、浮留藤俱盛出;諸邑收大頭婆早稻(正、二月間種)。八月,諸邑再收黃豆及黑豆、菉豆(俱五月間種);番民收薏苡。九月,三邑收菁子;諸邑收圓粒粟(一名一枝蚤),園田皆可栽種,若早播者,則於八月收。十月,三邑收白占稻、紅埔占稻;白占種於田,紅埔佔種於園;番薯熟,早種者七、八月先出,田家食至隔年四月方盡;鳳山下澹水武洛糯米芋熟,長二尺餘,與別芋迥殊。十一月,三邑大蔗、芋蔗熟,大蔗即甘蔗,芋蔗一名芒蔗,一名竹蔗;三邑農家豎興廍工碾糖;鳳山採捕烏魚;內山之番,不拘月日,捕鹿為常;平埔諸社,至此燒埔入山,捕捉獐鹿,剝取鹿皮,煎角為膠、漬肉為脯及鹿茸筋舌等物,交付贌社,運赴郡中,鬻以完餉。十二月,臺、鳳進貢西瓜及王瓜,匏茄熟;南北兩路荷花盛開;塗𩽆魚出,天時蒙霧,齊浮水面,捕獲倍多。臺邑土壤褊小,絕少水田,農人多種瓜、蓻麻,雜植蔬豆,栽蔗碾糖,間種早稻以佐食,納糧每於兩路糴買輸將。

稻有粳、糯。粳稻種於水田者曰早占、曰晚占,色白;種於園者曰埔占,色赤。糯稻種於水田者曰赤秫,殼色赤;種於園者曰禾秫,粒大,色白。麥有大麥、小麥,而小麥最佳。稷之屬有細米,黃、白二種,蕭壠、麻豆諸社有之。

南方麥花多開於夜,臺則如北地;然食多亦不覺熱。黍米夜間開花,居民多不食。蕎麥種植亦少,嬰兒有疾,每用面少許滾湯沖服,立瘥,謂能解肌袪熱;間有為飯者。土壤肥沃,不糞種;糞則穗重而仆。種植後聽其自生,不事耘鋤,惟享坐獲;每畝數倍內地。近年臺邑地畝水衝沙壓,土脈漸薄;亦間用糞培養。澹水以南,悉為潮州客莊;治埤蓄洩,灌溉耕耨,頗盡力作。田中藝稻之外,間種落花生(俗名土豆);冬月收實,充衢陳列。居人非口嚼檳榔,即啖落花生;童稚將炒熟者用紙包裹,鬻於街頭,名落花生包。

花不應候。余壬寅仲冬按部北路,至斗六門,見桃花方謝,菜花初黃;回至笨港,見人擎荷花數枝;及回寓館,榴花亦照眼。癸卯二月,桂正芳菲;八月,桃又花信;不可以時序限之。

花開無節,惟菊至冬乃盛,開至二月。蘇子瞻在海南,以十一月之望與客泛菊作重九有云:「嶺南地暖,百卉造作無時,而菊獨後開;考其理,菊性介烈,不與百卉並盛衰也」。

班支花,一作斑枝,以枝上多苔文成鱗甲也;較茶花尤大,色深黃,蓓蕾堅厚,結實如綿。陳觀察子京云:即系木綿;粵西花更大、色紅,為稍異耳。

鷹爪蘭,一名油蘭花;似蘭無心,香味滯膩,嗅之令人作惡。結子如棗,一叢二十餘枚,攢簇如桃,名鷹爪桃。

倒垂蘭,出北路內山;枝屈曲如梅葉,似萱短而厚,不著土生。取一枝掛簷陰雨露所及處,自能生根抽芽、出葉開花。花似蘭,色黃碧,微香。

木蘭花,如粟,澹黃,芳似珠蘭;樹本大者圍數尺,名樹蘭。

水仙,歲底盛開,一本五、六莖,一莖可十餘蕊,鮮芳絕倫。廣東市上標寫臺灣水仙花頭,其實非臺產也,皆海舶自漳州及蘇州轉售者。蘇州種不及漳州肥大。

美人蕉,花紅、黃二種。黃者尤芳鮮可愛,四時不絕。有高丈餘者,子堅黑,或作小念珠。

蕉有芭蕉、金蕉。芭蕉不結子;金蕉花如蓮,色紫不鮮,每花結子一梳,名蕉果。凡蕉果一枝五、六層,每層數十枚排比而生,剖食味亦甘。異物志載:羊角蕉子,大如手拇指,長而銳,有似羊角者此也。南方草木狀:蕉樹,子房相連累,甜美,亦可蜜藏。臺地村舍後,每廣植之,四時皆生,藉以獲利。性寒,婦人產後,每以蕉果少許置兒口中,謂能清熱。

番繡毬,蔓生,葉厚可一錢;花白色,底瓣似通草為之;心微紅而堅,明亮如礬。

番花,葉大於枇杷,枝每三叉。花有五瓣、六瓣者,外微紫,內白色,近心漸黃,香似梔子。夏秋多開,冬則葉落。但名番花,似屬統稱。廣東志云:「貝多羅來自西洋,葉大而厚,梵僧用以寫經,花大如小酒杯,六辨,瓣皆左紐,白色,近蕊則黃,有香甚縟;落地數日,朵朵鮮芬不敗」。乃知此為貝多羅花也。

番樹,大如槐;枝幹離奇,或似臥松。結實如槐角,皮紅時綻裂;肉白可食,名曰䓶豆,一名番豆。

曇花,一枝數十蕊,一蕊長七、八寸,花六出,外紫內白,頗似蓮香。亦有白色者,摘置几案間經時略不損壞,花蕊仍然開放,是一異種;僧家言是西方小本。

刺桐花,每枝可數十蕊,一瓣包裹數鬚,似翦綵為之,爛熳若朝霞。臺郡最盛。辛丑春,無一開花者,遂兆朱一貴之亂,甚奇;後遂於花時占一年盛衰。

寶相花,似薔薇;色白,瓣較多,惜不甚香。

佛桑,一名朱槿。高不逾五、六尺,四時皆花。花有深、淺紅、澹黃各色;紅則焰焰燒空,尤為奪目。又有名一丈紅者,葉與佛桑相似,花單瓣,狀如秋葵;而殷紅綽約較佛桑更為照眼。臺灣隨筆云;「照殿紅,樹甚高,花如巨觥,色紅無二」,意即一丈紅耶?

茉莉最易栽植。番茉莉較大,種自柬埔寨來,花徑寸,百餘瓣。早晚街頭,有連十餘蕊籤成一枝,有連數十蕊為一串;買置床榻,殊有妙香。

蓮,四時皆開;亦有單瓣者。

『蔗苗種於五、六月,首年則嫌其嫩,三年又嫌其老,惟兩年者為上。首年者熟於次年正月,兩年者熟於本年十二月,三年者熟於十一月。故硤煮之期,亦以蔗分先後。若早為砍削,則漿不足而糖少。大約十二月、正月間始盡興工,至初夏止。初硤蔗漿,半多泥土;煎煮一次,濾其渣穢;再煮入於上清,三煮入於下清,始成糖入𥕟;待其凝結,用泥封之;半月一換,三易而後白;始出𥕟曬乾,舂擊成粉入簍,須半月為期。未盡白者名曰糖尾,併𥕟再封;蓋封久則白,封少則淄;其不封者,則紅糖也。所煎之糖,較閩粵諸郡為尤佳』(《東甯政事集》)。

插蔗之園,必沙土相兼、高下適中乃宜。每甲栽蔗,上園六、七千,中園七、八千,下園八、九千或至萬(地薄蔗瘦,多栽冀可多硤糖觔)。三春得雨,易於栽插;無雨亦犁種,但戽水灌溉,為力頗艱。十月內,築廍屋、置蔗車,僱募人工,動廍硤糖。上園每甲可煎烏糖六、七十擔,白糖六、七十𥕟(沙土陶成);中園、下園只四、五十擔。煎糖須覓糖師知土脈精火候,用灰(湯大沸,用礪房灰止之)、用油(將成糖,投以萆麻油),恰中其節。煎成,置槽糟內,用木棍頻攪至冷,便為烏糖。色赤而松者,於蘇州發賣;若糖濕色黑,於上海、甯波、鎮江諸處行銷。至制白糖,將蔗汁煎成糖時,入糖𥕟內,下用𥕟鍋盛之;半月後浸出糖水,名頭水;次用泥土蓋𥕟上十餘日,得糖水,名二水;再用泥土覆十餘日之糖水,名三水;合煎可為糖膏,或用釀酒。每𥕟白糖只五十餘觔。地薄,或糖師不得其人,糖非上白,則不得價矣。每廍用十二牛,日夜硤蔗;另四牛載蔗到廍,又二牛負蔗尾以飼牛。一牛配園四甲或三甲餘。每園四甲,現插蔗二甲,留空二甲,遞年更易栽種。廍中人工:糖師二人、火工二人(煮蔗汁者)、車工二人(將蔗入石車硤汁)、牛婆二人(鞭牛硤蔗)、剝蔗七人(園中砍蔗,去尾,去籜)、採蔗尾一人(採以飼牛)、看牛一人(看守各牛),工價逐月六、七十金,

唐大曆中,鄒和尚始教民黃氏造蔗霜法。其器用有蔗削、蔗鐮、蔗凳、蔗碾、抬床、榨斗、漆甕之屬。今蔗車兩石矗立,狀如雙碾,夾取其汁,想即蔗碾遺製。酒有蔗漿用餳汁釀成,與荔子酒俱味極甘;北路有用梨仔茇釀酒者,又在蔗漿、荔子之下。

『番薯,明萬曆中閩人得之外國,瘠土沙礫之地皆可種。初種於漳郡,漸及泉州,漸及莆,近則長樂、福清皆種之。閩海而南有呂宋國,朱薯被野連山,不待種植;夷人率取食之。莖葉蔓生,如瓜蔞、黃精、山藥之屬,而潤澤可食;或煮,或磨為粉,亦可釀為酒。生食如食葛,熟食味如熟荸薺。生貯之有蜜氣,香聞室中。夷人雖蔓生不訾省,然吝而不與;中國人有截取其蔓咫許以來,於是入閩十餘年矣。何鏡山頌曰:不需天澤,不冀人工,能守困者也;不爭肥壤,能守讓者也;無根而生,久不枯萎,能守氣者也;佐五穀,能助仁者也;可以粉,可以酒,可祭,可賓,能助禮者也;莖葉皆無可棄,其直甚輕,其飽易充,能助儉者也;耄耆食之,不患哽噎,能養老者也;童孺食之,止其啼,能慈幼者也;行道、鬻乞之人食之,能平等者也;下至雞犬,能及物者也;其於士君子也,以代匱焉,所以固其廉;以廣施焉,所以助其惠;而諸德備矣!』(《閩小記》)

或云,薯長而色白者是舊種,圓而黃赤者得自文來國,未知孰是。余見有大可尺圍,形似南瓜者,土人亦不經見也。

芋有二種:紅者呼為為檳榔紅,白次之。熟較內地亦蚤,六月初旬即可食。多食滯氣,不似內地滑潤。南路番子芋,一名糯米芋,有重十餘觔者,味佳。

棗子檳榔,即廣東雞心。粵人俟成熟,取子而食;臺人於未熟食其青皮,細嚼麻縷相屬,即大腹皮也。中心水少許,尚未成粒;間有大者,剖視其實,與雞心無二。或云粵人食子,臺人食皮。一色青者為雄,黑臍者為雌;雄者味厚,雌者味薄。顆向上長者,尤貴蠣房灰用孩兒茶或柑仔蜜染紅,合浮留藤食之。按范石湖集云:「頃在嶠南,人好食檳榔,合蠣灰、扶留藤(一名蔞藤),食之輒昏,已而醒快」。三物合和,唾如膿血,可厭。(蔞藤一作浮留藤,土人誤作為「荖」;字釋無「荖」字)。臺地多瘴,三邑園中多種檳榔;新港、蕭壠、麻豆、目加溜灣最多,尤佳。七月,漸次成熟;至來年三、四月,則繼用鳳邑瑯嶠番社之檳榔乾。

種檳榔必種椰,有椰則檳榔結實必繁。椰樹葉少,林高。椰子外裹粗皮如棕片,內結堅殼;剖之白膚盈寸,極甘脆,清漿可一碗,名椰酒。東坡詩「美酒生林不待儀」,此也。廣東志:「椰心色白,而甘在酒中,大小不一」。凡揀椰子,以手搖之,聽水聲清亮,則心大而甜;其肉厚,水聲濁,則否。蓋椰心以水而養,無水則無心,往往而是。又有椰油可佐膏火。或云,用火炙椰,其油自出;療齒痛、凍瘡,極效。

臺地夏無他果,惟番檨、蕉子、黃梨視為珍品;春夏有菩提果,一名香果,芳馨極似玫瑰果,當以此為第一。

土人酷嗜梨仔茇,一名番石榴;肩挑擔負,一錢可五、六枚,臭味觸人,品斯下矣。臺灣隨筆云:象齒有實可食;不知何物?

檨三種;香檨、木檨、肉檨。香檨差大,味香不可多得。所食者,木檨、肉檨。曬乾用糖拌蒸,亦可久藏。臺人多以鮮檨代蔬,用豆油或鹽同食。北路自半線以上,則絕無矣。字釋無「檨」字。色味似杏,或是番杏誤作檨。檨實大如豬腰子,葉尖長。居易錄作番蒜。五月熟,大如蘋婆,味甘香,多津液。樹大而葉圓,非是。

波羅蜜,一名優缽曇。廣東志:「南海廟中,舊有東西二株,高三、四丈,葉如蘋婆而光潤,蕭梁時西域達奚司空所植;他所有,皆從此分種」。生五、六年,至徑尺,削去其梢,以銀鍼釘腰,即結實。成實乃花;然常不作花,故佛氏以優缽曇花為難得。每樹多至數十實,自根而幹、而枝條,皆有實纍纍疣贅。若不實,則以刀砍樹皮,有白乳湧出,凝而不流,則實;一砍一實,十砍十實,故一名刀生果。熟以盛夏,大如斗,重至三、四十觔。皮厚有軟刺,礧砢如佛頭旋螺;肉含純瓤,間疊如橘柚囊,氣甚芳鬱。有乾濕苞之分。乾苞者液不濡膩,味尤甜。每實有核數百枚,大如棗,仁如栗黃;煼熟可食,能補中益氣,悅顏色;志云「色綠似如來頂,液黏如漆」是己。其子卻似橡實,每一子為一房,熟而食之,味似百合;子不可生食,瓤可生食,亦不甚甘美,終不似橘柚味佳也。土人用波羅蜜子煨肉,黃梨煮肺,亦海外奇製。

粵西以波羅蜜為天波羅,黃梨為地波羅。居易錄謂:「黃梨曰黃來(去聲);八月熟,長可尺許,味尤甘香。其樹類蕉,實生節間」。按黃梨長止五、六寸,草木叢生根下,葉似萱,兩邊如鋸齒,頂上葉小,攢簇如雞帚;謂其樹類蕉,非也。

龍眼,顆小味薄,六、七月熟。荔枝皆自內地來。藍總戎廷珍每貽漳州狀元紅,紫綃玉膚,甘如醴酪;每以海上風阻,不得日食三百,殊為憾事。

香櫞,初夏即熟。長似木瓜,上下微尖,拌蠟勻檀,較軟羅圓皺稍遜矣。

木瓜,樹幹亭亭,色青如桐。每一枝一葉,葉似萆麻,大者尺餘;花白色,生杈椏間。瓜凡五棱,無香味;居民用鹽漬以充蔬。諸羅志謂:毛詩「投我以木瓜」即此;殊非。按果譜:木瓜一名楙,一名鐵腳梨。樹叢枝,葉花俱如鐵腳海棠。葉光而厚,春末花開,紅色微白;實如小瓜,或似梨稍長,色黃,如著粉,津潤不水者為木瓜。此地所產,與內地木瓜絕不類;豈可以稱謂偶同,遂妄為引據乎!

『鳳山縣有薑,名三保薑;相傳明初三保太監所植,可療百病』(《香祖筆記》)。

『楠生深山中,裂土而出,全體悉具蓋,與竹筍相同。兩葉始蘗,已大十圍;歲久則堅,終不加大』(《稗海紀遊》)。

大松生水沙連,合抱成林;生番所居,莫敢採伐。相傳山後崇爻、黑沙晃諸山有鬆、有杉、有梅。

蕭朗木,大者數圍,性極堅重,入土千年不朽。然在深山中,野番盤踞,人不能取;洪水漂出,偽鄭取以為棺,實美材也。

南路打狗山有香木,色類沈香,味較檀尤烈;不名何香,土人亦不知貴。傳說:昔年有蘇州客商能辨之,載數十擔去;後有官某,作為香杖。今所存者,零星碎木,見為扇器者。

娑羅樹,中空,四圍摺疊成圓形,尤異;花紋糾結盤屈,如古木狀。用貯管城,因其材也。

水沙連茶,在深山中。眾木蔽虧,霧露濛密,晨曦晚照,總不能及。色綠如松蘿,性極寒,療熱症最效。每年,通事於各番議明入山焙製。

內山林木叢雜,多不可辨,樵子採伐鬻於市,每多堅質;紫色灶煙,間有香氣拂拂。若為器物,必系精良,徒供爨下之用,實可惜!儻得匠氏區別,則異材不致終老無聞,斯亦山木之幸也。

木有交標,可為梁柱。九荊小而不高,茆屋用以為柱,入土不朽。又有白樹,色白可以為器;此皆內地所無者。

竹亦可為器用;但質薄劣,蛀蟲易生,不能經久。遍處皆竹,數十竿為一叢;遠望若柳,絕無蕭疏之致。生筍不出叢外,皆不堪食。夏月,街市亦有煮熟肩賣者,味酸苦,難以充庖。諸羅志謂:「竹塹、岸裏之筀竹筍,味甚佳」。

觀音竹,枝弱葉小;蓻植盆中,亦可供玩,一名鳳尾竹。志載佛眼竹、金絲竹,俱未見。

江南竹,亦名南竹;魚港籬落每用之。

築室,一椽、一木、一瓦、一石,向皆取給內地;以此處沙土不可以陶蓋瓦級磚,竹木不勝棟楹榱桷。康熙壬寅,巡歷南北兩路,窯亦錯列,殆不足供全郡之需。小民草寮,以竹為柱,上覆以茅,用土塗附;傾盆疾雨,沙土漂流,卷地狂氷,棟桷摧折。且經年之竹,蠹已蛀盡,烏能久支耶!藤最多,盤旋里餘,可為碇索,可縛茅屋。嫩者合檳榔食之。海風藤治拘攣風濕,極效。葵藤縛器用之。又茭藤生海濱水中;內山有此,大可合抱,不適於用。

隆冬木葉不脫;惟佛桑、番花落葉,至春敷榮。餘於春日生新葉,逐漸舊葉脫去;青林暗換,紅蕊續開,亦見大造密移之妙。

志載藥品有內地所不經見者:如斑節草、桕菰、菻茶菰、穿山龍草、土木瓜、風藤、水燭。亦有志所不載者:如金鎖匙,治疳;𠲒 鈴草、茶匙、黃虎咬、黃龍鱗草、四時春、馬蹄香(一名一枝香)、金劍草、碡草、龍舌、黃羊耳草,治黃;薑蔚子、黃金子、龍船花、正埔薑、魚簽草、苦麻草、雞骨黃,去風解熱;烏甜葉(一名對面烏),止血;桕仔草、半天飛,涼血;雞卵藤、宜梧草、萬年薯、撮鼻草,治瘋;鴨嘴黃(一名定經草),調經;千里光,治目;龍芽草、竹仔草、天青菜、大楓草、三艾刀、鯽魚膽草、牛頓草、山苦瓜、牛角刺、山葛藤、頗仔葉、山麻草、千日青山、四英馬鞍草、過江龍、檳包藤、豬母菜、羊角豆、姑婆草,療毒;白埔薑,止痛;蔡板草(一名九層墖)、珠仔草、金不換草、山蜈蚣、小營䓶、山茄報、碎米黃,治跌打損傷;萬年松,治腹痛;鹿肚草,治噎嗝;赤血草、鹹酸草、茄冬葉、貓公刺、山尾蝶、天仙茄、遍地錦、砲仔草,治咽喉;葉下紅(一名馬蹄黃、一名消息草)、山埔銀、鹿角英、地掃草、午時草、鼠尾黃、真珠黃、山東枋、白花草、龍樹草,治疔毒;龍吐珠、虎婆刺、漫桃花、千里急、鐵馬鞭、山芙蓉、倒地柃、和尚藤、金絲五爪龍、雞柔草、瓜子草、荔枝草、田烏草、雞角刺、束血草、毛將軍、田薯草、五宅茄、羊相卓、不求人、虱鬢草、鐃鈸草、馬鞍藤、鱟殼刺,治癰;山素英,治疥;疳殼草,治痧;蠅翅草,治虛脹;苦仔草,治痘;水鏡草,治痔漏;三腳虎草、三腳鱉草、咬人狗、虎尾崙,治瘰癧;茅根草、無根草,通淋利水;䓶行草,治瘍;黎壁草,治臁瘡;蒲鹽草,治蛇傷;蔦松葉、過溝菜、冷飯藤、山荖葉、蟲草,治潰爛;豬腰草,治陰症。有異名者,苧麻根名山桔梖,柑核名仙柑子,山藥名淮山,木槿名水錦,土茯苓名山尾薯,木賊名接骨筒。

白鳩,每當風雨舞翅盤旋,霜衣雪襟,可為近玩;或呼為洋鴿,云自嘎喇吧來者。初開臺時,一雙不下二十金,近飼養將雛者多,價不及十分之一。

海八哥,黑身,紅頂,綠足,一名田雞。烏鬚,鷙鳥也,能搏擊羽族;尾長,黑色,時集於田間牛背上。聞有鳥名彩囊,似雞而小,頂上有五彩囊;五鳴雞,大如鵪鶉,項白,每漏下一鼓,則一鳴;雷舞,蒼赤色,聞雷即舞;未見。

白八哥,白畫眉,亦未見。或云鹽水港、統領埤加冬樹大數圍,其上每年生白八哥;相近居民,伺其將雛,攫而飼之。

番鴨,大如鵝;足微短,兩頰紅如雞冠,雄者色更赤。畜之常飛去。人每載入內地,然褷褷唼唼,無足充玩。

山無虎,故鹿最繁。昔年近山皆為土番鹿場;今則漢人墾種,極目良田,遂多於內山捕獵。角尾單弱,絕不似關東之濯濯。角百對,只可煎膠二十餘觔。鹿雖多,街市求一臠不得。冬春時,社番截成方塊,重可觔餘,皆用鹽漬運致府治;色黑味變,不堪下箸;而值亦不輕。

『福州東島,視彭湖為近,內惟產鹿,千百為群;島人捕得,取其腸胃連糞食之,以為至美。其全體,則鬻之福州人。今所鬻鹿脯、鹿筋,皆東島物也。』(《玉堂薈記》)

『鹿以角紀年,凡角一岐為一年,猶馬紀歲以齒也。番人射鹿為生,未見七岐以上者。向謂鹿仙獸多壽,又謂五百歲而白、千歲而元,特妄言耳。竹塹番射得小鹿,通體純白,角才兩岐,要不過偶然毛色之異,書固未足盡信也。』(《番境補遺》)

『臺灣多野牛,千百為群。欲取之,先置木城四面,一面為門,驅之急,則皆入,入即扃閉而饑餓之,然後徐施羈靮,豢之芻豆,與家牛無異矣。』(《居易錄》)按木城應作木柵;飼蔗葉,非芻豆也。

馬小而力弱,異於內地;內山有山馬。

水沙連、紅頭嶼出黃羊,有鬻其皮以為褥者。

山鼠,土人捕獲,以蔗梗填腹,去毛炙黃,合豬肉煮食。又山貓,取其毛以束筆,微短而軟。鄉間亦有捕蟬,紙裹煨熟以下酒者。

『魚二種,志所未錄:一曰新婦啼;狀本鮮肥,熟則拳縮,意取新婦踧踖也。一曰飛藉魚,疑是沙燕所化,兩翼尚存;漁人伺夜深時懸燈以待,乃結陣飛入舟中,甚至舟力不勝滅燈以避』。『鯊魚,胎生。市得一魚,可四、五觔,用佐午炊;庖人剖腹,一小魚從中躍出,更得五六頭,投水中,皆遊去。』(《赤嵌集》)

鯊類不一,龍文鯊、雙髻鯊,志言之矣。外此有烏翅鯊,身圓,翅尾黑色;鋸仔鯊,齒長似鋸;鳥鯊,口闊,大者類百觔,能食人;虎鯊,頭斑如虎,齒迅利,噬人手足立斷;圓頭鯊,亦食人;鼠𧋋鯊,皮白,齒如梳;蛤𩸓鯊,口闊,尾尖;油鯊,身圓而長,尾似蝦尾;泥鰍鯊,口尖;青鯊,身青色;扁鯊,身扁尾小;乞食鯊,皮可飾刀鞘;狗纏鯊,身長尾尖;狗鯊,頭大,上有烏赤點,離水終日不死。

魴有錦魴,身圓,有花點,大者三、四百觔,皮生沙石,尾長數尺,骨弱肉粗;黃魴,身圓,黃色;泥魴,皮黑;掃帚魴,尾如魴;烏燕魴,頭、身、翅俱似燕,肉黑;四開魴,頭似燕,肉赤;鬼角燕魴,頭有軟角;水沉魴,澹紅色,身扁頭尖。

海翁魚,有言如小山,草木生之,樵者誤登其背,須臾轉徙,不知所之;此無可考。志云:「後壠番社有脊骨一節,高可五、六尺,兩人合抱未滿其圍」。漁人云,大者約三、四千觔,小者亦千餘觔、皮生沙石,刀箭不入。有自僵者,人從口中入,割取其油、以代膏火。肉粗,不可食。口中噴涎,常自為吞吐;有遺於海邊者,黑色、淺黃色不等,或云即龍涎。番每取之以賈利,真贗亦莫辨也。

志載諸魚已詳。又有金精魚,花點細鱗;三牙魚,或赤或白,有三齒;田鴿魚,體圓,兩鬚極長;梳齒魚,黑色,花點,齒如梳,魚肚食之立死;泥鱠魚,黑色,口闊,大者五、六十觔;珠鱠魚,黑色,身有紅白點;小鱠魚,黑色;小波浪魚,青身小尾;歸秉魚,身扁肉澀;赤海魚,紅色;刣額魚,金鱗,頭內有石子一枚;鱤魚,口邊有兩大刺;牛尾魚,狀似牛尾;泥龍魚,身長有暗刺;青箭魚,色青口尖,行如箭;交網魚,色烏、赤兩種;牛牯䱀,頭闊,皮青;金梭魚,金鱗,身軟;竹梭魚,口尖,身長;飛烏魚,色青,有翅能飛;咬網狗,黑色,歪口無分左右;海鱱魚,頭大,皮黑;𠲒 西魚,身扁,色白,有刺;圭糍魚,色黑,唇厚;遍身苦魚,身有花點;安米魚,細鱗,有赤有白;旗魚,色黑,大者六、七百觔,小者百餘觔,背翅如旗,鼻頭一刺長二、三尺,極堅利,水面毆魚如飛,船為所刺,即不能脫,身一轉動,船立沈;蜈魚,俗呼海豎,頭似豬,大則千餘觔,小亦五、六百觔,常於水面躍起,高丈餘,噴水如雪,漁人見之即避。又海和尚,色赤,頭身似人形,四翅無鱗;海狗,頭似狗,尾尖,四翅;海馬,狀似馬,頸有鬃,亦四翅;漁人網獲,均為不詳。

土人呼蠣房為蠔,呼車螯為蟯。

蟹,螯生毛者;無毛者為蟳。有翠蟹,蔚然深藍,大不盈掌;巨者螯長六、七寸,殼有斑文,呼曰青腳𧒵。有虎蟳,《閩小紀》云:質粗味劣,無足取;殼極類門戶上所繪虎頭,色亦殷紅斑駁,人有鑲為酒器者;冬來生子,充盈臍外。

石蟳,赤色;沙鑽蟹,色黃,遍身有刺,遇人即伏沙底;沙馬蟹,色赤,走甚疾;大腳仙蟹,身小,一螯大,一螯小,色有赤、白;虎獅蟹,遍身紅點;青蚶蟹,青白色,兩螯大;金錢蟹,身扁,赤黑色。

䵶鼊,龜屬,卵生,狀似鱉,四足漫胡,無指爪;大者百餘觔,小者數十觔。常從海岸赴山凹,鑽孔伏卵;人伺其來時,尾而逐之,行甚疾,眾並力反其背,則不能動矣。剝割時,兩目淚下。嗜者謂味同牛肉,值亦相等。甲可亂瑇瑁,亦以飾物;但薄而色淺;不任作器。市販鹿膠,每以其板殼與鹿角骨同煎。南路龜壁港以此名,今寫訛;劉欣期交州記作蚼𧓄。

文蛤,味極鮮美。往年絕少,惟癸卯春夏魚市不絕。西溪叢話:「蛤蜊、文蛤,皆一潮生一暈」。《博物志》云:「東海有蛤,鳥常食之;殼在海岸,潮水往來碏薄,潔白如雪,入藥最精」。往在大擔僧寺,見海邊蛤殼,各種奇異,有競為攜取者。

龍蝦,昂首奮角,如畫龍狀;甲硬如蟹殼,鬚長二尺餘,鉗六、七寸,上有芒刺,尾下子纍纍相屬。又有九節蝦。

海龍,產彭湖,冬日雙躍海灘,漁人獲之號為珍物。首尾似龍,無爪牙,長不徑尺;或云入藥功倍海馬。

海蒜,一名海腎;殼類蛤,肉垂三寸餘,白色,上有黑點,形狀甚劣。食之多患腹瀉。

傳說北路有巨蛇,可以吞鹿,名鉤蛇;能以尾取物。余始來此,坐簷下,有聲如雀,卻不見有飛鳥,後迺知為蜥蜴鳴也。林僉事麟焻〈使琉球竹枝詞〉:「靜聽盤窗蜥蜴聲」。其自注云:「蜥蜴能鳴,聲如麻雀」;海外蜥蜴俱能鳴耳。

海舟夜眠,潛伏艙內,尚喜無蚊。臺地四時皆受其害,更有不見不聞而為所刺,愈抓搔則愈癢。《閩小紀》云:「閩地有小蟲若微塵,視之不見,刺人較蚊蚋尤甚;密帷亦不能間之,名沒子」。

四時階砌蛩鳴不絕;蟬於二月即嗓樹間。聽蟲鳴以占候,未可與此地律也。

蜈蚣,腹下有光,夜間青熒,閃爍如螢;毒氣如琉璜,以足踏之,光熠耀不絕。

《南州異物志》:「寄居之蟲,如螺而有腳,形如蜘蛛;本無殼,入空螺殼中,戴以行,觸之縮足如螺閉戶,火炙之乃出走」;《異苑》謂:「鸚鵡螺常脫殼而朝遊,出則有蟲如蜘蛛入其殼中,戴以行,夕返則此蟲出」:庾闡所云「鸚鵡外遊,寄居負殼」者也。臺地呼寄生。

各省鹽,或煎或曬;臺地止於海岸曬鹽。府鹽埕二千七百四十三格,臺邑鹽埕一千四百二十一格,鳳邑鹽埕一千三百二十一格;每格廣狹不一,計丈定課,每丈徵銀四錢九分。諸邑無鹽埕。南社,冬日海岸水浸浮沙,凝而為鹽;掃取食之,不須煎曬。所產不多,漬物易壞。崇爻山有鹹水泉。番編竹為鑊,內外塗以泥,取其水煎之成鹽。

『余以採硫居臺郡,為購布、油、糖,鑄大鑊,治刀、斧、鋤、杓,規大小木桶,制秤、尺、斗、斛;布以給番人易硫土,油與大鑊所以煉硫,糖給工匠頻飲、頻浴體以避硫毒,鋤平土築基,刀、斧伐薪薙草,杓出硫於鑊,小桶凝硫,大桶貯水,秤、尺、斗、斛以衡量諸物。又購脫粟、鹽豉、筐、釜、碗、箸等率為百人具,計費千金。余乘笨車行十八日至後壠社,越三日至澹水港口,中流有雞心礁,海舶畏之,淺深莫定。余停車欲渡,有飛虻億萬,如急雨驟至,衣不能蔽。又五日,至肩脰門,為茅廬二十間。給眾番布七尺,易土一筐,約二百七、八十觔。土黃黑不一色,質沈重有光芒,撚之颯颯有聲者佳。煉法:槌碎如粉曝乾,鑊中先入油十餘觔,徐入乾土,以大竹為十字架,兩人各持一端攪之,土中硫得油自出,頻頻加土加油,至於滿鑊,約入土八、九百觔,油則視土之優劣為多寡,油過不及皆能損硫。土既優,用油適當,一鑊可得淨硫四、五百觔,否或一、二百觔,下則數十觔;關鍵在油,而工人視火候亦有微權也。余問番人硫土所產,指茅廬後山麓間。明日坐莽葛,緣溪入,溪盡為南北社,呼社人為導;東行半里,茅棘高丈餘,兩手排之,側身而入。草下一徑,僅容蛇伏。約行二、三里,涉兩小溪,復入深林中;越峻坡五、六,值大溪,溪廣四、五丈,水石皆藍靛色。導人謂此水源出硫穴,下是沸泉也。余以指試之,熱甚。扶杖躡巉石度,更進二、三里,林木忽斷,始見前山;又陟一小巔,覺履底漸熱,草色萎黃;望前山半麓,白氣縷縷,如山雲乍吐,搖曳青嶂間。導人指曰,是硫穴也。風至硫氣甚惡。更進半里,草木不生,地熱如炙。左右兩山多巨石,剝蝕如粉;白氣五十餘道,皆從地底騰激而出,沸珠噴濺,出地尺許。余即穴旁視之,聞怒雷震盪地底,而驚濤與鼎沸聲間之;地復岌岌欲動,令人心悸。周廣百畝間,實一大沸鑊;蓋上所賴以不陷者,熱氣鼓之耳。右旁巨石間,一穴獨大;即石上俯瞰之,毒焰撲人,目不能視,觸腦欲裂,急退百步乃止。左旁一溪,聲如倒峽,即飛泉所出源也。還就深林小憩,循舊路返。衣染硫氣,累日不散。又有不用煎熬自然成磺者,色黃如蜜蠟,名曰磺花。』(《海外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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