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藤庵先生文集
卷之四
作者:裵尙龍
1859年
卷五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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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岡先生言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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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在武屹。尙龍侍夕供後。先生整襟危坐。瞑目不言。肩背竦直。氣像雍容。儼然如泥塑人。恰至夜分。乃擧目視左右。時月星明槩。山川靜寂。先生開戶而出。散步中堂。陶陶然有自樂之趣。尙龍問曰先生今夜莫是曾點風浴。濂翁光霽底氣像乎。先生曰吾嘗學焉而未能。君言無乃太過乎。

先生癸卯還鄕時。年六十有一。終日看書。繼之以夜。孜孜乾惕。常如少壯刻勵者然。

鄕人之來謁者。日且十許人。迎接坐語。略敍寒暄。則目常在冊子上。

每閱諸書。一瞥數行。而至義理喫緊處。則必參攷互訂。以極其歸趣。

武屹非但洞壑之幽泉石之勝。賓客罕至。應接頗歇。搜閱書籍。一意專精。以是辛亥以前七八年。在武屹時多。山泉庵在武屹溪東數十步。房廳各一間。有泉瀉出巖罅。取以名庵。終日危坐。俯讀仰思。常以育德果行自期。

由庵沿澗行數百步。有巖偃伏溪心。若臥龍狀。遂名臥龍巖。因纂臥龍誌。半歲而書成。序文跋語。攄盡底蘊。

武屹絶頂。有數椽草庵。依負蒼巖。巖高數丈。面如削成。逶迤若屛。命其庵爲屛庵。雲雨嵐瘴。無時不作。信非神全氣完者則不能久留。欲傍置藥圃山楹。以寓遐思。竟不就。

山中景致名稱。彷彿乎古昔者。則必倣而爲號。非以古人自居。顧名思義。親切想像。益篤體驗之實。有非他人所能窺測也。

自百梅園至武屹幾六十里。石路崎嶇。人馬難行。從行之士。莫不困悴。而先生每當憇息之地。必端坐石上。啓冊看書。

宋正字遠器,徐樂齋,郭稺靜丈頻來候省。來輒久留。樂齋少先生七歲。每到山中。晝對一案。夜聯枕席。而晨起盥櫛。入拜案前。先生但憑案以答。

先生久在山中。齋僧單薄。不遑供給。親舊餽獻。輒爲祭需。不許常用。朝暮盤羞。唯山蔬數莖而已。衣服垢膩。亦不得澣濯。雖年少猶不堪艱楚。尙龍嘗以體候致傷爲言。先生曰君相從有日。而反以口體憂我耶。士之志於道者。憂不在是也。

尙龍嘗侍坐。家僮來報失鷹。尙龍欲偕僮返棲。料理搜覓。先生問何以遽歸。尙龍對之以實。先生正色曰使君求放心之誠。常如求放鷹之切。則何患不如古之學者乎。

尙龍嘗率舍弟及孼弟等。拜先生於山中。先生問曰羣弟稍長。有以相樂否。尙龍俯伏不敢對。先生曰有兄弟而相愛。固是樂。愛兄弟而善敎。尤可樂。

先生嘗在檜淵。尙龍與諸友。約以某日齊會漁釣。及期雨下如注。川流漲溢。尙龍意諸友不來。待晴乃往。先生問曰某日聞諸君期會。而何以不赴。尙龍對以雨。先生曰與朋友有約。不廢風雨可也。

多士文會。每朝行相揖禮畢。或設小酌。先生中坐。長老在近行。爲有司者別行。諸生列侍左右。以次傳飮。卑幼之供應唯者。亦皆使之執爵伸敬。獻酬升降。條理纖悉。雍容永夕。和樂肅整。節文威儀。有足可尙。

每歲晬日。先生不許人行酒。蓋追慕劬勞之日。不敢宴樂也。翌日親舊門生始設壽筵。雖卑幼詣俎獻爵。則先生必兩手迎受。旣飮。獻者趨進執爵則先生必回顧左右而授爵。未嘗以退爵還授獻者。酒半先生言笑和暢。藹藹若祥風慶雲。在座老少。各盡歡情。而禮數素定。不嚴而整。

先生每謂朋友酬酢。但令稱量而已可也。若強勸過飮。虧損禮法則是罔之也。非所以相愛之道也。

尙龍嘗問高風正脈。乃後學指南。而必於東岡挽章發之者何也。先生曰此乃平日相對論辨者。故於其哀詞及之。

一邊人訾先生以不尊尙南冥。至以背師目之。先生聞之曰莫如我敬先生。

尙龍嘗問曺先生以南冥自號。其他齋號亦多。有未曉處。取何義也。先生不答。久之乃正色曰君執此議先生耶。先生高致。有非後學所得瑕玼也。

尙龍嘗遊湖西。過無量寺。見梅月堂行狀。還白先生曰金時習勁節高標。似不讓於一時忠臣義士。而南秋江撰六臣傳而不及梅月堂。後人作元生夢遊錄。添入南秋江。而亦不及梅月堂。豈非欠事乎。今若擬張中丞傳後敍。別作一傳何如。先生曰梅月堂節則高矣。然其行蹟似不得爲後世法。且秋江錄其首末頗詳。特君未及見之耳。

出入從遊之士。有父兄則語之以孝敬。有官職則語之以忠勤。志學問則語之以道理。至於庸瑣鄙夫。亦莫不勉之以當務。從容開導。親切婉曲。巨細精粗。皆出至誠。此賢不肖之所以各盡其心也。

先生還鄕以後。絶意仕宦。丙午朝廷連拜巨邑。丁未春。又有安東之命。先生初欲詣闕謝恩而還。比到洛中。廷臣頗欲啓請留先生。先生聞其議。卽日拜辭。疾馳出城。爲到府呈告計。赴任初。有西厓之喪。繼有宣廟不豫之音。牽仍半歲。久於任。非先生之志。

戊午廢大妃之論極盛。先生時在沈痼中。仰屋嗟咄。坐臥不安。尙龍伏於牀下曰外人謂先生今復進箚。先生方隱几看書。覽畢呼左右扶起。正冠而謂曰人臣事君。有禮存焉。我方席藳不暇。何敢冒法陳箚乎。

己未春。兩元帥敗沒。和戎之議始倡。先生聞之。憤惋不已。

先生嘗謂人臣諫疏。豈徒尙直截過激而已。剴切懇惻。開悟上心。使國賴其慶。民蒙其澤。此又尤難。

先生纂集諸書。盡入於灰燼。存者無幾。禮說亦被殘缺。幸賴題目之存。得以重撰。

問國舅金悌男推戴之說。先生曰此實出於逆竪謊誕之告。何足取信。吾未見其形。安能察其影乎。

先生重纂禮說。極盡精力。至易簀時猶然。其所採摭羣書。多至七百餘卷。而瞭然常在心上。每諸生傳寫校正。疑問叢集。而先生酬應如響。未嘗留難。

先生最惜聖賢風範。其書凡九冊。上自唐虞。下逮關閩。尤詳於孔門諸子。尙龍問爲書役之繁而不得重述歟。先生笑曰我數十年前博採羣書。隨得隨記。積歲而成。到今思之。宛如隔世事。何能生意重修乎。

尙龍自庚寅備將命之末。癸卯後。益多追陪之日。日日見聞。無非格言懿行。而志氣昏庸。不能記其萬一。况敢望深體而力行之哉。略述平日耳目所得。庶得爲後人之楷範焉爾。

敬齋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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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齋箴圖者。金華魯齋王先生之所作也。先生爲學。專主乎敬。其於是箴。眞知實得。故其所以排列地頭。開示用工者。明白整齊。皆有下落。學者誠能體玩警省於日用之際心目之間而有得焉。則爲聖爲賢之功。端在於此。所謂敬者。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本。而爲聖學始終之要也者。豈不信哉。○謹按此箴。與夙興夜寐箴相對。蓋夙夜箴。固學者用工時分。此箴實學者用工地頭。須是隨其時分地頭。無相偏廢。無所間斷。然後其於聖學。庶幾有得。學者宜加勉焉。

敬齋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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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齋箴者。晦庵朱夫子之所作也。夫子自敍曰讀張敬夫主一箴。掇其遺作敬齋箴。書齋壁以自警。又曰此是敬之目。說有許多地頭去處。李氏曰地頭之說。於做工好有據依。○謹按敬齋。卽紫陽書堂東齋也。

正其衣冠。尊其瞻視。潛心以居。對越上帝。

正。整齊也。尊。尊嚴也。潛。沈潛也。居。處也。對。猶配也。越。於也。上帝。天之主宰也。

右第一章。言學者於靜時。當整齊其衣冠。尊嚴其瞻視。而沈潛其心。無所偏倚。至虛至靜。鑑空衡平。有以配對乎上帝也。程子曰靜中須有物始得。這裏便是難處。○吳氏曰此章言靜無違。○謹按此章圖屬靜。

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擇地而蹈。折旋蟻封。

重。不輕擧也。恭。無慢弛也。必者。期必之辭。蓋足容易輕。手容易慢。故言必以警之也。擇。揀也。地。處所也。蹈。猶行也。折旋。橫轉也。蟻封。蟻垤也。朱子曰折旋中矩。其橫轉處。欲其方如矩也。古語云乘馬折旋於蟻封之間。言蟻封之間。巷路屈曲狹小。而能乘馬折旋於其間。不失其馳驟之節也。

右第二章。言學者於動時。必足重不敢輕。手恭不敢慢。擇其所蹈。行必以正。如値巷路委曲之處。則當折旋如矩。不枉跬步也。○吳氏曰此章言動無違。○謹按此章圖屬動。

出門如賓。承事如祭。戰戰兢兢。罔敢或易。

出門。猶言出外也。如賓。謂恭謹如見賓也。承事。猶言執事也。如祭。謂嚴肅如承祭也。戰戰。恐懼。兢兢。戒謹。罔。無也。易。輕也。

右第三章。言學者於出門之時。其心竦然。如見大賓而致其恭。於執事之際。其心肅然。如承大祭而致其嚴。有以戰兢自持。動容周旋。無不中禮。而罔敢或有輕易也。○吳氏曰此章言表之正。○謹按此章圖屬表。

守口如甁。防意如城。洞洞屬屬。罔敢或輕。

守口。不妄出也。如甁。如塞甁也。防意。閑邪之入也。如城。如守城也。洞洞。表裏無間也。屬屬。誠實無僞也。罔。亦毋也。輕。亦易也。

右第四章。言學者於出言之際。當謹守其口而不妄出。必如塞甁而毋使水漏。於誠意之時。當禁止外邪而不得入。必若守城而毋使賊來。有如鏡明水止。表裏精粗。無不洞澈。而罔敢或有易輕也。○吳氏曰此章言裏之正。○謹按此章圖屬裏。

不東以西。不南以北。當事而存。靡他其適。

東西南北。設言四方也。當事。言應事之際也。存。猶在也。言心在事上也。適。往也。言心不他往也。

右第五章。言學者於日用之間。其心收斂。湛然淵靜。旣之東矣。又不之西。旣之南矣。又不之北。如有事至。所當理會。則唯是卽此一事。存在這裏。以了其事。而毋敢走作也。○吳氏曰此章言心之正而達於事。○謹按此章圖屬無適。

不貳以二。不參以三。唯心唯一。萬變是監。

貳。貳之也。二。二其事也。參。參之也。三。三其事也。唯一。申言不貳不參也。萬變。猶言萬事也。監。視也。程子曰敬只是主一也。朱子曰敬須主一。初來有一个事。又添一个。便是來貳。他成兩个。元有一个。又添兩个。便是來參。他成三个。

右第六章。言學者於應接之際。事物雖多。方做這一事。只做這一事。不復以他个事貳參其心而二之三之。唯當專一此心。隨事精察。使皆得宜而毋敢錯雜也。○吳氏曰此章言事之主一而本於心。○謹按此章圖屬主一。

從事於斯。是曰持敬。動靜弗違。表裏交正。

從。猶服也。事。如事事之事。斯指上文六章而言也。靜。指第一章。動。指第二章。是由靜而至動也。表。指第三章。裏。指第四章。是由表而入裏也。

右第七章。言學者於上文六章之事。有以專心從事。實下工夫。則是乃所謂持敬之事。而可以貫動靜一表裏。無所違而得其正矣。黃氏曰動靜不違。表裏交正。是一篇綱領。○吳氏曰此章總前六章。○謹按此章圖屬前六章。

須臾有間。私欲萬端。不火而熱。不冰而寒。

須臾。暫時也。間。間斷也。私欲。物欲也。萬端。言多也。熱。如熱中之熱。寒。猶凜冽之意。

右第八章。言學者於時習之功。暫有間斷。則私欲汩之。或熱中而有若焦火焉。或寒凜而有若凝冰焉。此君子之所以常存敬畏。而猶恐其有間也。朱子曰須臾之間。以時言。○吳氏曰此章言心不能無適之病。○謹按此章圖屬有間。

毫釐有差。天壤易處。三綱旣淪。九法亦斁。

十忽爲毫。十毫爲釐。毫釐。言至小也。差。失也。天。喩至高。壤。地也。喩至卑。易處。猶言易位。蓋甚言其倫紀倒置也。三綱。君爲臣綱。父爲子綱。夫爲妻綱。三者。人倫之大綱也。淪。沒也。言其淪沒而不振也。九法。九疇之法。禹治洪水。天乃錫之。其後箕子所推衍成疇。以陳於周武王者也。斁。敗也。言其敗壞而不敍也。陳氏曰毫釐有差。天壤易處。非謂些少事不敬。便能做大病。是言大病痛。只在微細處失起。故千里之繆。差之毫釐。然亦當思微細處差失。似甚小可。何故便到天地變亂。三綱淪九法斁。須多歷人情事變之熟。乃知此不敬之爲害端的處。凜乎其可畏。而非理明義精。亦不能發到。此眞可謂切己箴之。救人免陷於夷狄禽獸之歸也。

右第九章。言學者於自修之事。少有差失。則所謂毫釐之間。千里之繆。直至於天地易位。三綱九疇淪沒斁壞。中國變爲夷狄。人類化爲禽獸矣。此君子之所以尤加謹獨而愈懼其有失也。朱子曰毫釐之差。以事言之。○吳氏曰此章言事不能主一之病。○謹按此章圖屬有差。

於乎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靈臺。

於乎。歎辭。小子。猶言弟子。指學者也。念。思念也。敬。敬聽也。墨卿。墨也。謂之卿者。如稱管城子。蓋亦尊之也。司。猶主也。戒。警戒。謂此箴也。靈。神明也。臺。猶舍也。靈臺。如言神明舍也。

右第十章。蓋爲嗟歎之辭。以起學者之聽。而述其所以作箴之意以警敎之。此誠爲學者喫緊處也。讀者其致思焉。○吳氏曰此章摠結一篇。其言持敬工夫。周且悉矣。○謹按此章圖摠屬一篇。

黃氏曰此箴是從粗說入精。從淺入深。○眞氏曰敬之爲義。至是無復餘蘊。有志於聖學者。宜熟複之。○問敬齋箴後面少些從容不迫意。欲先生添數語。朱子曰如何解迫切。今未曾下手。便要從容不迫。却無此理。除非那人做工夫大段迫切然後勸他勿迫。如人相戰。未曾交鋒。便要引退。今未曾做工夫。便要開後門。然亦不解迫切。只是不曾做。做著時不患其迫切。某常覺得寬緩底意思多耳。○朱子曰敬者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本根。而聖學之所以成始成終者也。爲小學者。不由乎此。固無以涵養本源。而謹夫灑掃應對進退之節。與夫六藝之敎。爲大學者。不由乎此。亦無以開發聰明。進德修業。而致夫明德新民之功也。不幸過時而後學者。誠能用力於此。以進乎大。而不害兼補乎其小。則其所以進者。將不患於無本而不能以自達矣。曰然則所謂敬者。又若何而用力耶。曰程子於此。嘗以主一無適言之矣。嘗以整齊嚴肅言之矣。至其門人謝氏之說。則又有所謂常惺惺法者焉。尹氏之說則又有所謂其心收斂。不容一物者焉。觀是數說。足以見其用力之方矣。知其所以用力之方。則知小學之不能無賴於此以爲始。知小學之賴此以始。則夫大學之不能無賴於此以爲終者。可以一以貫之而無疑矣。蓋此心旣立。由是格物致知以盡事物之理。則所謂尊德性而道問學。由是誠意正心以修其身。則所謂先立其大者而小者不能奪。由是齊家治國以及乎天下。則所謂修己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是皆未始一日而離乎敬也。然則敬之一字。豈非聖學始終之要也哉。○黃氏曰敬者主一無適之謂。程子語也。然師說又以敬字唯畏爲近之。蓋敬者此心肅然有所畏之名。畏則心主於一。如入宗廟見君父之時。自無雜念。閒居放肆之際。則念慮紛擾而不主於一矣。二說蓋相表裏。學者體之則可見矣。○蔡氏曰敬字之義甚大。先師朱子裒集程門論敬要語。詳且密矣。黃氏又述先師敬字之義唯畏爲近之。尤精切。蓋人之一心。虛靈知覺。常肅然而不亂。炯然而不昏。則寂而理之體無不存。感而理之用無不行。唯夫虛靈知覺。旣不能不囿於氣。又不能不動於欲。則此心之體用。亦將隨之而昏且亂矣。此所以不可不敬也。苟能惕然悚然常若鬼神父師之臨其上。深淵薄冰之處其下。則虛靈知覺者。自不容於昏且亂矣。此敬字之義所以唯畏爲近之。其說不可易矣。嘗卽其本源而深思之。敬該動靜。主一亦該動靜。無事時此心湛然常存。此靜而主一也。有事時心應此事。更不雜以他事。此動而主一也。靜而主一。卽中者天下之大本。動而主一。卽和者天下之達道。若玩周子一者無欲之一。程子涵養吾一之一。朱子一者其心湛然只在這裏之一。則知靜之主一。其太極之境界與。學者誠能盡取而融會。精思其實體則庶乎得之矣。○謹按二氏之說。其於敬畏之義。發明親切。最宜潛玩。

書敬齋箴解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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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於少時。從遊岡下。受讀是箴。愛其簡切。恐或遺忘。每於講罷。輒錄其說。庶幾未死。有以從事。惜其中廢。老大無聞。枯落竆廬。恒切悲歎也。今幸兒孫乃敢請學。徒以言傳。不能使知。遂將舊錄。逐節分疏。又取元圖。冠於篇首。參互考證。資其講習。極知僭踰。無所逃罪。雖然其所輯錄者。皆本師說與經解。不敢有一字一義刱立者。蓋欲兒孫因是訓詁。窺闖其萬一也。初非敢杜撰而自以爲箴解也。嗟爾兒孫。毋忘遺敎。以爲私覽。而非其人勿傳也。崇禎紀元十月朔朝。愚妄謹書。

號召使通諭文丁卯亂時。先生以參謀代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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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十年伺釁之賊。豕突於今日。龍灣安市。高壘衄矣。府尹巡邊。烈士殤矣。關東諸藩。已成望風之勢。箕封以西。方作豺虎之塲。旄倪何罪。血濺鋒刃。子女爲俘。盡入陰山。冦勢日深而人心日撓。遷國圖存。誠出廟謨之不得已也。嗚呼。倉皇海門。三宮播遷。二百年宗社。託在孤島之中。京城波蕩。士女魚肉。誰無父母。扶攜道路。誰無夫婦。逃竄山谷。但悲傅爕之身世。無處求生。言念國家之艱危。稅駕何所。今日國事。蓋不待智士而痛哭矣。嗚呼。惟我東方。地雖褊小。而衣冠文物之盛。禮樂敎化之懿。稱譽小中華於天下者千百年于玆矣。豈有一朝爲狂冦所蹙。縮頭斂手。一向隱伏。置君父於相忘之域哉。氣數所關。雖不能免。而天之助順。理必伸矣。况我嶺南。人才之府庫。國家之根本。列聖之所培養。先賢之所敎訓。戶有節義之風。家傳忠孝之俗。義聲旣著於壬辰。忠憤豈泯於今日。朝廷所期待於本道者。不淺鮮矣。嗚呼。當職本以無似。竊位于朝。久積輕浮之譏。旣不能格君匡時。以救危亡之禍。又不能投筆請纓。以效敵愾之忱。獲罪於鄒魯諸君子。固已久矣。自知不足以激動人心。號召義旅。而受命於危亂之際。義不敢辭。飮冰而南。日夕焦煎。唯不克效力是懼。所恃者。秉彝同得之天。自我發之。而諸公所學之得力。正在此日耳。嗚呼。諸君子平日讀聖賢書。所學何事。當國勢贅旒之日。若不能慷慨奮發。忘身衛國。但向草間求活。則其於名義何若。使鐵騎充斥。八路糜爛。則諸君子之身之家若妻若子。果能獨保於乾淨天地乎。義理如此。利害如此。捐生死國。猶愈於束手就屠。况以義不以力。終未必死者乎。嗚呼。若士大夫曁父老民庶。至尊泥露。其忍聞乎。廟社蒙塵。其忍視乎。累朝恩澤。其忍忘乎。冠裳左袵。其忍恝乎。當職陛辭之日。玉音琅然。屬望於本道多士者。不啻丁寧。譬則父母在水火之中。而望救於子也。於此不灑淚投袂而起者。則亦無復人理爲矣。元冲甲一書生耳。能以鄕兵大挫紅巾之賊。師直爲壯。寧有古今之殊也。凡有血氣者。各奮見義之勇。且效同聲之應。招集鄕里。糾合徒衆。協同官軍。以竢規畫。或遮絶嶺路。或捍衛分朝。倘有委靡退縮。不肯應募者。務加曉喩。至再至三。猶不聽信。則是甘心被髮而自入於後君之罪也。大義所在。自有常刑。然本道寧有如是之人乎。凡我同志之人。咸聽用亶之誥。戀行在而揮涕。有死之心。籲爾衆而同仇。所重在義。宜審熊魚之取舍。以破犬羊之心膽。言所不陳。開列于後。各宜照詳施行故諭。

呈監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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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生等。爲先師鄭先生營建院宇於先生舊居講道之基。而役巨力綿。勢將中止。生等聚首咸嗟。無以爲計。何幸昨日。幨帷暫駐。許納士子。開示誠款。旣題三斛之租。繼有鹽米之賜。閤下尊賢愛士之誠。出尋常萬萬。非生等隕首所能報。而又有所懇。仰干嚴威。唐突之罪。烏可免乎。本州有屬公奴婢五六口。此乃閤下之所嘗許也。事關名敎。冀蒙聽施。冒昧申禀。惶悚實深。

通尙州鄕校文适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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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民不幸。逆竪肆毒。廟社蒙塵。乘輿南幸。當此之日。凡我道內士民。莫不忘身奮義。思死國難。耿耿血誠。天日所鑑。而監司閔聖徽。至以本道觀望向背。發兵勢難。爲密啓云。噫雖在髦蠻蠢動之鄕。尙不忍加此等語。况嶺南乎。平日忠國愛君以道義激勵者。至此而掃地矣。若隕淵谷。心骨俱痛。齊起㬥白。一日爲急。第以弊邑距日下稍遠。道路之傳。不得詳知。想貴州不但監司久駐。星使絡繹。朝報不絶。若聞搆誣之言。必不容受。倘其不虛。幸示以同憤之義幸甚。

通本邑諸學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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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惟我先師考槃之所。非武屹乎。在後學仰止之地。非武屹乎。架揷書籍。奚但如李氏山房。藏留杖屨。宛然若武夷精舍。淸芬可範。遺躅可尋。其爲有關於靑襟。豈尋常齋舍之比乎。第以地僻路竆。生徒罕至。守護之事。任之緇髡。上雨旁風。禦不以時。書舍滲漏。齋室傾頹。藏修重地。將未免廢棄。寧不爲吾黨之所可悶念者也。方勸起僧輩。期以修理。而燔瓦營繕。工役甚繁。决不可專委疲殘。責其成就。助力之擧。在所罔已。玆與入齋諸友。分定各所。願須僉尊。依所錄備給。俾免中止之患幸甚。

通本邑鄕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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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屹僻在竆谷。生徒罕至。不能有無於諸學舍之數。而第惟先師冥棲巖壑。畜德凝道。巖名齋號。寓意深遠。遺馥宛然。淸芬未沫。滿架圖書。兼以杖屨。爲吾徒者其忍任其頹廢而不爲之致念耶。谷邃峽束。雲霧侵蒸。或瓦或板。俱不過數十年而壞漏。今夏雨潦。屋無乾處。至於書冊。亦未免沾濕。居僧不堪其苦。方謀改椽易瓦。匠人糧債之出。不啻童羖。而山長地嫌勢乏。容默不言。生半生出入之餘。不敢越視。玆當各所首任曁僉士友入齋之日。敢用通告。願須惕念商議。隨力顧助。使藏修重地。不至墜廢幸甚。

呈地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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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民外曾祖白參軍墳墓在慶山地。嫡嗣無傳。樵火莫禁。荒廢湮沒。將不識處所。民竊念外曾祖位雖未顯。威名著聞。爲一世稱道。而身後寂寞。至不能保護丘壠。追慕之懷。寧有內外之間哉。爲表墓道。鐫刻數百字于片石。置民常處之所者。今垂二載。而此去慶山。百有餘里。民實貧薄。運致無路。常恐情事未遂。一朝溘然。日夜焦思。不知爲計。伏惟城主臨莅一邑。以孝爲理。民何敢畏避僭越。不爲陳達乎。本邑境土至東安津頭而止。境內則資藉親舊。或可寸進。而一渡東安。便是他鄕。絶無可仰。又有峻嶺當前。險阻傾側。尤難用力。誠得船載。自東安津浮于洛江。達于琴湖。泝泊于泗水之前。則前路平坦。更無所礙矣。目今江灘通濟。揭厲利涉。如沙門津船則盡日間繫。伏願城主俯察切迫之悃。特命沙門津卒二人。曳船載石。同力運去。使濱死老民。得遂追遠之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