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沙先生文集/卷十二

卷十一 蘆沙先生文集
卷十二
作者:奇正鎭
1883年
卷十三

答金景範錫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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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高明言議。輒覺胷開頤解。不但以聞寒暄爲慰也。向來微痾。似當聿銷。尤喜尤喜。鄙狀昏惰益甚。柰何。自念平生。非無意者。而大患志不率氣。疾病乘而攻之。意蹉年邁。成就一懶散人物。自誤尙可。內則子孫無所效則。外則後生或將效嚬。尋常憂懼。而救拔無策。下山之日。覆器之水。遺恨百年之後而已。今見屬意滿紙。不覺騂然汗出。不知所以仰答。第有一焉。高明輩年力尙未暮。及此勇往。無負初心。則遡從之地。不啻如自我得之。是之冀耳。不耐筆札。姑縮止此。

答金景範己巳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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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其鳴矣。求其友聲。君與李生之謂也。動樂山色。鬼火燐燐。此豈可居之地乎。一則得朋。一則得地。甚善甚善。坐席未煖。奚暇來訪。其人甚邇。與朝暮遇何殊。惟願整頓新居。以來百福。萱幃失寧。旣是宿患。恐當勿藥有慶。正鎭山房除年。正月十九日下山。僅免疾恙。月初瑞石山火。親塋復土僅免。墳墓之外皆不免。驚泣極矣。而不能身往省視。他無可言者。惟俟早晏相對。

答金景範己巳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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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喀喀浹朔。五味全失。苦哉。止巢老人袖傳一札。良慰。而堂上愆矦。奉慮不任。書中語縷縷不止。雖知求道之切。其辭意頗似顔面不相熟。情意不相通處說話。古所謂白頭如新。此類是耶。讀之苦澀。無柰吾衰已甚。昏不省紙上意趣而然耶。別紙大槩非不是當。但其意味牽強。無融釋脫落氣象。殊與吾友前日見解不同。無乃更數長廊柱而錯耶。須知善惡皆天理云者。不是兩端並立。各自出來。正以天下本無惡。所謂惡者。乃善之孼子。則都無事矣。孼子未嘗非己之血骨。故惡亦不可不謂之天理。如斯而已。神眩不能多及。

與金景範甲戌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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訃書見之。驚怛何言。又未知君能至今不死乎。孝子何必死。而吾於君。以死生爲慮者。處地之阨迫。別異於他人孝子故也。雖然讀書。正爲今日用。君若奄忽。則偏慈柰何。此所以知君之不死也。一未專人相問。適見近住朴生。日暮止此。不備。

答金景範甲戌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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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書免毁傷。可勝慰慰。大事在前。經紀誰賴。而能無人言爲爻象耶。徒慮而已。返殯一節。有進無退。道其常也。處變豈可拘也。祭奠。諸賢之論雖如此。以愚見則皆可疑。未葬前。未聞柩前別設。改殯日。豈有別般禮數也。然則棘人之言。乃吾意也。不能他及。惟抑情卒襄。

答金景範甲戌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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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頭承審奉筵支重。他不須說。病人不見天多朔。夜又漫漫不知曙。消遣無法。良苦良苦。禮說雖未及紬繹。合於鄙意處頗多。吾非深於禮者而與之合。則無乃君亦淺於禮學而然也。早晩有面。可以讀過商量。此不暇詳。

答金景範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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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禰及己之長子喪。亦爲之斬衰三年耶。

先儒之論。亦有如此者。

遂菴曰。祥後禫前立後者。似當無服。此說可疑。

服本朞年。加隆之服。止於再朞。二祥則再朞已過。更制重服。於禮似過。

所後喪中。遭本生喪。而所後喪畢。本生朞服一猶未盡。則其持本生服。當在祥後耶。禫後耶。

似在禫後。

遂菴曰。殤服以上中下。各降一等。殤者於長者亦然。如八歲童子於叔父。當服五月。南溪曰。禮有上下尊卑之體。尊可減殤服。卑不當以童子減長者之服。恐從南溪。

當從南溪議。

小記。父母偕喪。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畢。虞則似不待。

此虞似非返魂之虞。

先賢疑是愼獨齋言承重庶子當入廟而似不可並坐可疑。旣承重則便成嫡子。何可不並坐。

所論是。

小記。妾祔於妾祖姑。朱子曰。妾母不世祭。則永無妾祖姑矣。竊疑妾母不世祭。似指妾無子。嫡子爲之祭者也。有子有孫則似當世祭。

所論似然。

檀弓。孔子曰。父母之仇。不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鬬云。若銜君命而使。則雖父母之仇。似難與之鬬。

然。

答金景範乙亥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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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來。慈侍多愆節。奉慮奉慮。病人眼花益甚。終日坐雲霧中耳。盡其數者聖人也。盡字未易領解。盡知耶。盡行耶。聖人之聰明睿知。固能盡知。而但恐非所以語聖人。若曰盡行。則吉凶悔吝。豈皆身親經歷耶。下段吳臨川說固可笑。而君之所言相似二字亦是病。虛靈之必名曰心。明指血肉之心而言。非但相似而已也。其得名苗脈。則吾亦每取康節說心屬火之言。亦不須深看致生病敗。語長筆短。或竢對話無妨耶。不宣。

答金景範乙亥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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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昏昏。身世眞是一夢。賴有故人字。得霎時開眼。何幸何幸。慈憂近霽。尤賀。魂魄說。曩書所云。是平生誤執。而書發後。忽自疑其於魄太恝。就攷書傳。則其與己見相左處非一。而朱先生則不啻重言復言。此與六經奚別。反而思之。則魂魄雖是二物。而必相依而後靈。故凡言神者。皆合魂魄而言者也。離則散而不靈矣。此是一件大事。而向來疎脫若此。乃欲開口論天下之理者。可謂不自量力矣。可愧可愧。賴君之力。得此新意。多謝多謝。其外兩件事。待別時說未晩。○反而思之。下數行語。不悖於理否。仔細思量。如有所見。勿惜開示。

答金景範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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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爲問答。未必實有其人。吾非不知。但古人文字間。設爲問答。非徒然也。必有多少曲折。非一直說下之所能說盡。故以問答翻之覆之。欲其無遺漏也。賢者却以此爲一副伎倆。每有論說。輒如是。便覺氣像不好。何者。應聲輒答。有若駟不及舌。雖句句是當。猶欠輕率。况未必然者乎。每欲一言。頃始發之。非謂每問答。皆實有其人也。

祖喪已成服而父亡。此是禮經闕文。今不敢質言古禮之如何。而喪不可無主。注疏中有父有篤疾。長子代父執喪之說。篤疾猶然。况於父喪乎。似當以此傍照行之。則宋敏求之議。已是的當。更有何議論乎。若其受服之日限。則曩有人遭此者。其時淺見以爲祖喪業已成服。而父喪未葬。更受他服。亦涉不遑。故先輕葬畢。後葬啓殯受服。似穩云矣。其後見諸家之論不一。要在當人擇而行之。若其近世禮家越承之論。眞是可駭。承重自承重。重服自重服。孫之代父執喪。豈待受重而始行乎。此蓋禮家狃於陋俗。誤認承重爲重服之名故然耳。勿論可也。餘日之論似當。受曾祖斬亦然。不如是。何以表爲後之義也。李氏爲承重二字所縛。出脫一步不得。多少可憫。

服祖以周四字。以備禮家之一說。非欲必以此遵行也。

禫非加一時。禮中月而禫。王肅解作是月之中。今雖用從厚之禮。而朱子是王說。

父卒爲母三年。恐不必待葬後。蓋經文但曰父卒則爲母。疏家乃有待三年之說。恐難必從。

改題遞遷。是一項事。不宜分而二之。但主後久未立最長房。不能安心。則應須不得已而有權宜之道。

禫者澹澹然平安之意也。喪中豈可行禫祭。

先輕之說。蓋指先後不爭多。可以變通者而言。豈過期不葬。延待後喪之葬耶。

三重四股反目爲是。

婦人四拜。男子再拜。陽奇陰偶故也。

醮子不可與送女比。朋友遠行。亦有贈言。况母之於女之出嫁。其可無一言乎。

拜者再拜。則答者似不當一拜。

攝主亦多般樣。有主人在遠外而攝者。有主人幼弱而攝者。有主後未立而權爲主祭者。爲祭主者當題主攝祀。屬稱不言可知。其外當云孝子某使介子某昭告。屬稱當依主人所稱。但孝子在襁褓。則使某云者似僞。故曩時云云矣。今朱子之論云云。朱子曰。攝主但主其事。名則宗子主之。只當從之。更有何說乎。大抵此須各項分別言之。方分曉。曩時問者顝突。答者亦不甚著眼。成此大脫空。

答金景範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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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各具一太極。統體一太極。前此以爲統體合萬物言之。各具分萬物言之。統體各具。只有分合之殊。而非有兩項地頭也。今又思之。統體就天地分上言之。各具就萬物分上言之。此理在天地則曰統體。在萬物則曰各具。分限不同而地界各異。

太極說話。大抵位虛理實四字。足以盡之。圖中上面一圈。至萬物化生圈。曷嘗實有層等確定也。此所謂位虗也。五層圈子。皆一味白淡淡底。圓足無欠缺底。此所謂理實也。看得虛實各有著落而兩不相妨。方是善看。盛論上一節。欲以實理。埋却虛位。下一節。欲以虛位。掩却實理。似欠實見。蓋統體各具四字。本自虛位邊說來者也。

李孝述問四時者。五氣之布。五氣之生。定於其初。恐非至此而序生。但氣之流布。則其序必如此而後可。此說似不然。若爾則那一氣之行也。彼四氣定在何處耶。

理無增減。故可謂一時都具。氣有形跡。故未免流行有漸。孝述之言。雖未明暢。其意思則未見其不然矣。然而其間亦有一時並行者。夏是長養之節。而半夏生則春也。麥秋至則秋也。夏枯死則冬也。

人之生也。只是得於氣化之日。初無精神寓於太虛之中。及其死也。與氣俱消。更無形象留於冲漠之內。然則此身只是天地間萬物中一箇物。而公共屈伸聚散者也。有何所謂我也哉。旣無所謂我。則一切富貴貧賤。榮辱竆達。安樂憂戚。壽夭死生。更何有於我也。初無關於我。我亦無預於其間。然則天下更有何事。但順吾性而已。

我之爲言。本是對人而名。對立之意勝。則必至於循私滅公。故古人以平物我。爲見道之大端。今此所論。不可謂無此理。然推之太過。恐歸於太冷淡。轉入莊釋去。吾性亦何所安頓。須知對人之我。不可有也。立命之我。不可無也。

或曰。伊川曰孔子旣知桓魋不能害己。又却微服過宋。何故如此。須思量到道幷行不相悖處可也。又謂聖人非不知命。然于人事。不得不盡。此說未是者何也。錫龜曰。或有天命如此。而聖賢順而行之者。或有聖賢盡道。而天命感而應之者。天命人事。常合一而無間也。安有天命如彼自運於上。人事如此謾行於下之理也。固知盛衰興亡。皆有定分。聖人求盡其性而不委之於命也。故朱子亦曰。若曰已知天命如彼。而姑盡其事之如此。則是乃天命人事判然二物。

吉凶成敗。固有定命。而干我何事。已修己分事。日不暇給。奚暇念到天命。天地不能相爲謀。人安能爲天謀。况命是藏頭物事。巧曆之所不能豫度。而性分實理昭著於心靈。引彼藏頭之吉凶。欺我昭著之心靈可乎。是以事到論義。事過方論命。論命於事過之前。大亂之道。盛論大槩則是。而主意常欲合天人而一之。故終涉支蔓苟且。

伊川曰。王通曰知命者不怨天。自知者不尤人。王通豈知所謂命者哉。至如釋氏有因緣報應之說。要皆不知命者也。王氏之言似無病。而程子云爾者何也。因緣報應。又何謂也。

知命者不怨天。以下文自知云云觀之。蓋謂命乃吾身所賦。而反歸怨於蒼蒼則不可也。其言未嘗不好。而若言命字本旨則失之。程子之言謂此耶。因緣報應。言此生之吉凶禍福。皆前生結因緣而收報應於後生者也。

死生有命。張子曰。論死生則曰有命以言其氣也。語富貴則曰在天。以言其理也。謝氏又曰。命自其所稟言。天自其所遇言。皆何謂也。

命與天固無分別。而曰有命則是自上降下之辭。曰在天則是自流泝源之辭。故可分屬理氣。然而無理。豈有氣也。其實一而已。

邵子曰。無極之前云云。無極豈有前也。

邵子以一動一靜之間爲太極。故以純坤爲無極之前。蓋與濂溪圖說所謂無極而太極者。各是一說。讀者各因本文所指而翫其意趣可也。今以圖說連累邵說而疑之可乎。

邵子曰。太極者一動一靜之間。此語未知其意。

一動一靜之間。其意與形而上下之說一般。而却有開悟人處。

朱子曰。自太極而分兩儀。則太極固太極也。兩儀固兩儀也。自兩儀而分四象。則兩儀反爲太極。四象又爲兩儀。此何謂也。

兩儀反爲太極。理無多寡故云然。

若謂有此理則生此氣。此氣旣生則變化萬端。遂生出世間萬殊之事物。而其善者根於理。不善者作於氣。則是造化之妙。半是理使氣。半是氣屈理。而太極不得爲萬化之主宰矣。

爲昧者言。不得不曰善者根於理。不善者作於氣。若論造化根本則別是一說。

先儒云理之有善惡。因氣有善惡。思之不得。故盡吾之疑。欲眞知理本純善也。

先哲言善惡皆天理。正是說到此處。今以實事言之。則所謂理者不過陰陽之妙也。下面陽爲善陰爲惡。陽爲君子陰爲小人。謂之惡不根於理可乎。故說理不如說中。中則無不善也。從上聖人。曰中曰衷。曰則曰彝。未嘗一言及理。後世之論。則中衷等字。變而爲理字。此理字可以善看。不可以不善看也。最有一事可證。嚮者天下之萬聲。無非太極中分出來者。而聖人制律。只用黃鍾一聲。此天地之中聲也。曰中曰衷。其曲折如此。聖人繼天之所不能。其在斯乎。

若謂世間萬有。皆本具於冲漠無眹之中。而冲漠之中。自具萬象之理。故各生萬端不齊之氣。隨成萬般不同之物。則世間好事不好事。均是各得太極中本具之一象。是冲漠之中。善惡混雜。太極不得爲純善無惡矣。

世間本無不好事。所謂不好事者。好事之未成者也。

此理在天地則曰天地之性。在人物則曰人物之性。

天地之性。謂天地所賦予人物者耳。非謂在天地也。

朱子曰。率性之道者。人性之當然也。若呂氏直以率性爲循性而行也。則宜乎以中爲道之所由出也。又曰。道只是性之流行分別處。非是人率性而爲此道也。以此觀之。則所謂率性之道者。是理之自然流行者。非謂人之循性而行也。

率性。如云無所差失於性。若下自然流行等語。則恐涉四端地界。非道字本旨矣。

咸有一德。善無常主。協于克一。其曰善無常主者。義有萬殊也。其曰協于克一者。理本一之謂否。

善無常主。如曰中無定體。協于克一。如曰一以貫之。

臨事須審義之所在。而無一毫用意爲之否。

精義最難。人固有緣情立義。自以爲行天下之達道者。

朱子曰。木神仁。金神義。仁義理也。神氣也。則當曰木性仁金性義。而曰木神金神何也。

盛論神氣也一句似誤。理之妙處謂之神。理而不神。則是木強一塊矣。易大傳。陰陽不測之謂神。橫渠曰兩在故不測。兩在者。旣在陽。又在陰也。所謂在者。非理在乎。

神是理之妙處。神與性均是理也。而木金之神。旣謂之仁義。則木金之性。不可謂之仁義耶。

神是理之運用。故謂木神則可。而性是理之結裹。故謂木性則不可。

朱子曰。氣中自有箇靈底物事。靈是理否。

有理故靈。而不可謂靈便是理。蓋此處小差。則入於認氣爲理。

先賢曰。四端卽道心及人心之善者。此言未達。

道心人心苗脈各異。人心之善者。卽道心爲主宰而然也。四端以道心看似當。

感應一理。而形器不能間隔否。

本同一氣。故有感應。此感應之理也。感應本旨。當屬氣分。

語類。此心愛物。是我之仁。此心要愛物。是我之義。又欲爲這事是意。能爲這事是情。恐是記錄之誤。

恐是記錄之誤。未達盛意所在。要愛物之要。恐合輕輕看。蓋裁斷此物以爲合愛。是義在仁中也。欲爲這事欲字。是人事故屬意。能爲這事能字。是良能故屬情。未知其記錄不失本意否。而其語脈則似有曲折。

朱子曰。須先立頭緖。又曰識得箇入路。頭緖與入路。聖學十圖要訣十章。可以當之否。

兩賢圖訣。如此咀嚼出意味固善。但朱子頭緖入路四字。欲以此當之。恐不襯著。蓋頭緖云者。如云端緖。開端最初下手處之謂也。入路之意亦然。是必有至簡約至親切。若翻覆手開闔戶的光景。若以十圖十訣當之。則反浩浩茫茫。如入市觀寶。吾意如此。更思之。

素性分定。則隨處泰然。無入不得。用工何如。可以至於素性分定。

於生死路頭。尋箇是處。念玆在玆。夙夜不忘。久而純熟。久而堅牢。則自然如此。然所見高明然後。方能如此。見處庸下。則終不快活。

不遷怒小註。朱子曰聖人無怒。可疑。

聖人無怒。恐非朱子語。

答金景範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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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萬物。無非太極中物。動靜語默。無非性命中事。

是。

朱子曰。太極自是函動靜之理。却不可以動靜分體用。卻不可與動靜分體用之謂否。

見得是。

臨川吳氏曰。太極本無體用之分。其流行變化者。皆氣機之闔闢。有靜時動時云云。竊謂氣機之闔闢動靜。其所以然則太極也。觀氣機之有闔闢動靜。則知太極之具闔闢動靜也。若如吳氏之論。則所謂太極。只是一塊儱侗贅疣底物。何足太極云乎哉。

子之論。卽吾意也。

太極圖說曰五性感動而善惡分。孟子謂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蓋周子該理之全體而言。孟子擧其體面而言耶。

體面二字。甚生且弱。恐是自家所見。未甚明的。故爲此籠罩語。更就繼之者善。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等語。著眼目。知元初無有不善然後。孟子道性善。眞實不爲虛誑。

高峯曰孟子剔出而言性之本者。似就水中而指言天上之月也。伊川兼氣質而言者。則乃就水中而指其月耳。此言與錫龜舊所聞者。微有間。小子嘗以爲本然之性。似就水中單指月言之。氣質之性。兼水而言之。本然氣質之性。皆卽此而言。但有兼指單指之異。非有天上水中之分。

天上之月。水中之月。月有天水。而理豈有天水。惟理無對譬辭。安能逼肖。惟在觀者善觀耳。

程子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其體其理何謂也。

體似以全體言也。理似以條理言也。

申鍾求曰。天地有無心處。有有心處。錫龜曰。朱子固已言之。須要知得他有心處。又要見得他無心處。有心處。其所謂若果無心。則須牛生出馬。桃樹上發李花是也。無心處。其所謂四時行百物生天地何所容心是也。宋時一曰。有心無心處。似於體用上看。錫龜曰。子以有心處爲體。無心處爲用耶。抑以無心處爲體。有心處爲用耶。愚以爲天地之心。本有主宰而元無容心焉。故曰無心。雖無容心而實有主宰者。故曰有心。無則體用皆無。有則體用皆有。恐不可以有無分體用看。

子之言是。

朱子曰。天地之心。不可道是不靈。但不如人恁地思慮。恁地思慮。此乃人不及天地處耶。

恁地思慮。此乃人不及天地處。其說甚善。

朱子曰。好惡是情。好好色惡惡臭是意。此語可疑。

恐是記錄者之誤。

程子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在致知。朱子曰。須字在字。便是要齊頭著力。須在二字。何謂齊頭著力。

須字在字云云。可見古人看文字。咀嚼出意味處。蓋此兩字。皆有主一邊。不遺一邊之意故也。愚見如此。未知然否。以在字言之。說在明明德時。已含在新民意。說某在斯時。已知更有某在斯在下面。

程子曰。有理則有氣。有氣則有數。行鬼神者數也。數氣之用也。數以運用處言之否。

一二三四。謂之數。

伊川曰。有一便有二。纔有一二。便有一二之間便是三。與邵子一動一靜之間間字同耶。

程子所謂一二之間。與邵子一動一靜之間字不同。此以氣言也。

與鄭厚允載圭○癸酉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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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數年。懷思那堪悠悠。第念古今同心。昔人謂之朝暮遇。今吾旣並世矣。又幸再度承枉矣。比之隔世不相見。不旣多乎。以此自寬耳。所業想日孜孜。以公天姿炯通。加以潛心積慮。何患不得哉。要在近裏著已。又展拓胷懷。使地步開廣。此爲當務。正鎭衰相日甚。此則年齒所使。可柰何。昨年九月。又折第二孫。必吾素行不媚于鬼。疊見此禍。撫躳內訟。羞見人面。老而不死。苦哉苦哉。

與鄭厚允癸酉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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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鎭頓首。不意巨創。遠外驚怛何任。孝子自發訃書。傳者何人。嶺路艱曲。不浮不沈。豈非哀尊心力所到。悲感亦切。仰問先府享年幾何。棘人鴈行有無何居。前此想有話到。而老人失後忘前。到喪威之日。方始念及。愧歎愧歎。親喪固所自盡。而人之聰朗子諒者。完實常有不足。衛身一節。恐不可看作第二義。此朋友區區之望也。窀穸必欲擇吉。人無智愚。莫不有是心。然或有擇之過而反錯者。亦當先事而以爲誡也。頫訽服中改葬之義。吾素無禮學。不敢質言。然愚見可及者。亦不敢默。改葬之緦緬也。故擧下三年內改。非緬何。緦腰絰散垂。雖無明文。於義似當。坐哭似可。坐則近於柩也。代哭。大斂前事。恐不可行於改葬也。藉薦及致奠。倣初喪時。恐無不可。大抵象初喪者。象大斂以後耳。豈謂臯復之後乎。棺物毁敗改設。不毁敗則不改設在其中。舊旌焚埋一義。而埋又安穩於焚。殷薦時巾櫛。則行禮後解之無妨。但出入時。古人用墨衰。墨衰似無不巾之理。行虞於廟未詳。哀尊旣博攷先儒說。就其中擇其安於心者而行之。自可寡過矣。正鎭吸吸待盡。回思兩年前相逢時。不啻墮落幾層矣。餘日豈能多。而公又草土。此書恐是闊別。悵然。惟加護益究四字。以表相愛。筆荒非不知欠敬。倩人之楷。恐不如自手之荒。諒之否。不宣狀。

答鄭厚允丙子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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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鎭獲戾于天。子病竟以正月不起。踰月已埋却矣。誰所挽止。而苦留人世。八十之年。見此惡色。此何身世。訃書附月橫。今見來札。問訊如平常。可知其未達也。卽聞省下安穩。足慰瞻望。自掩土時。已有偏頭風氣。輾轉作梗。爲肩臂口眼之災。食物入口自出。語音不成。人之竆厄。至此極乎。左右慰狀。一未奉答。不能。非不爲也。遠問不可無一語。故略此曳白。他不可及。

答鄭厚允戊寅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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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間家厄固聞之。而其出場早晩。未之聞也。續巹亦未聞。一書豁然。來書憂深思遠。條理無遺漏。吾或疑君之爲迂儒。以此書觀之。儘不然矣。但與半死人寒暄。頗似對平常人說話。此或近於迂耶。病人兩年。以坐處爲溷室。衣裳皆蒙不潔。身在九十圈中者。是可堪乎。他事勿問可也。有質未答。此必吾所未詳而然。未詳而更端。何嫌之有。先王考幽誌。妄有所草。而兩位幽宅。未悉其地名。今爲未成文字。不得奉付。素不能書札。今則雲霧滿肚裏。肘腕若土木。末如之何。

答鄭厚允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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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峯胡氏引心之神明所以妙衆理而宰萬物者之說。以訓智字。而農巖謂認心爲性。因曰若云別之理心之貞則無病。竊謂四德之貞。卽四性之智。以貞訓智。亦似未穩。若改以幹字則如何。

曾見南塘書。有輯朱子語句散見諸書者。爲四德註腳。一如心之德愛之理之例。今不能一一記憶。就考可也。若幹字。幹下須著蠱字事字。方成文理。單言幹字。不成說。

番昜沈氏曰。智者涵天理動靜之機。具人事是非之鑑。蓋智卽四德之貞。元不生於元而生於貞。所以始萬物而終萬物者也。其曰天理動靜之機者是也。事之有是非。猶物之有姸媸。智之理隨所感而應。別其爲是爲非。如鑑之明隨所觸而照。分其爲姸爲媸。其曰人事是非之鑑者是也。機鑑二字。於智之妙用。可謂最善名狀。但涵具二字下得不好。所以農巖有認心爲性之譏。若省却此二字。爲無病。

機鑑終非所以說性。

采而輯之。補其闕畧。陶菴南塘皆分作兩段看。而曰放失本有是而放失。故采而輯之。如補亡章正錯簡是也。闕畧本無是而闕略。故附己意而補之。如誠正章下註是也。發明雖詳。恐涉牽強。蓋補亡章。其意則本於程子十六條之言。其言則皆出於自家十一條之中也。采輯附意。皆爲補第五章之闕略也無疑矣。

采而輯之。補其闕略。分明是兩項。何者。曰亦竊。曰己意。可見采輯之先於補闕。又見所采所輯之非己意也。但先儒云云。未敢必信。以愚見則采輯者采輯程說也。補闕者程說之闕略也。補亡章雖曰程子之意。有其意而無其辭。則亦補闕之類也。未知然否。

明德或言主心。或言合心性。心兼理氣。若主心合心而言。則明德果有分數歟。明德是卽心而指性也。

明德心也。然則不言心而言明德何也。言心則氣拘物蔽之心。亦不可不謂之心也。指其不犯氣不犯物之本體。故曰明德也。明德何嘗有分數也。此是章句正意。盛論恐低了明德。以爲卽心而指性。駸駸流入說性去。恐非本旨。

虛靈不昧四字。所以形容明德。其虛靈不昧之處氣也。其所以虛靈不昧者理也。有指其虛靈不昧之處而謂之心者。心氣之精爽是也。有指其所以虛靈不昧者而謂之心者。心卽性是也。有指其虛靈不昧之處。與其所以虛靈不昧者而謂之心者。心合理氣之謂也。各隨其地位而所指不同。惟明德卽其虛靈不昧之處。而指其所以虛靈不昧者而言。朱子所謂虛靈不昧四字。說明德意已足者此也。

虛靈不昧四字。說明德意已足者。謂其說心體意已足也。尊內懷不足。必揷入所以二字而後足。可知其誤入。

或謂先生所答明德問目。多有可疑。其答吾子問。曰指其不犯氣不犯物之本體。又曰說性恐非本旨。不犯氣不犯物之本體。非性而何哉。其答崔琡民問。曰理氣合三字。籠罩昆侖口氣。又曰指儲水之盤盂。儲水之盤盂。非理氣合而何哉。合二答而觀之。則旣曰不犯氣。又曰儲水之盤盂。亦非相反乎。載圭曰。心之本體。光明洞徹。能具衆理。知此則指性之非儲水之諭。可以默識矣。所謂不犯氣者。以其至精至爽。湛一虛明。恰似無了氣也而言也。

不犯氣不犯物之本體。其言果似未圓。而實自章句一翻來。章句曰。爲氣稟所拘。物欲所蔽。則有時而昏。然其本體之明。有未嘗息者。謂之說性可乎。來諭恰似無了氣五字。善爲我出脫。

理無運用作爲。所謂無者。謂無其事也。若謂無其妙。則夫所謂理者。未足爲萬化之樞紐根柢。祇是箇塊然死物也。天地之間。化化生生。氣爲主張。而理則乘之而已。寓之而已。氣東則東。氣西則西。聖人何以曰太極生兩儀耶。蓋此等理會。不可徒勞於摸捉無形無影。亦不必徒信先儒脣舌。但驗之人物之生生不息而其妙可曉也。若人物之生。祇是氣化而已。理却無爲。則其氣之升降飛揚。紛擾參錯者。固其變幻無常也。而其必人產常人。獸育常獸。角者常角。鬣者常鬣何也。蓋理有一定不可易之妙。而氣聽命焉故耳。盈於天地之間者。無非是理。默而觀之。可以識矣。

此節所論。可謂已見大意。鄙人之所以嚮往於尊者在此。更願勿爲他說所汩。翫索推廣耳。

近得先生五常詠讀之。其大意已判矣。但曲折之精密。有所未盡曉者。玆敢以己意解釋之。以就正焉。天命流行。只是一般。所謂同也。具於氣者。不能無偏全。所謂異也。理無先後盈縮。故冲漠無眹。萬象森然已具。生出萬象。各具一太極。不可以同者謂獨圓融。而以異者謂不圓融也。故曰同異圓融是曰天。天者太極也。太極之理。自一本而論則一已涵萬。自萬殊而論則萬不外一。故曰散殊方信一原然。五常性也。形旣生矣。不能無局於氣。故程子曰。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故曰五常莫曰本來有。然其理則太極渾然之全體。初非空無一法而成形後。安排出來者也。故曰太極非由挑出玄。人得氣之正且通者。而其所賦之理。無有不善。人之所以最貴也。物得氣之偏且塞者。而其所受之理。亦不能不異於人。然原其本然則彼亦無不全也。卽所謂萬物各具一太極也。故曰舜跖同時吾最貴。犬牛異處彼亦全。苟能知此。則人物性道之同異。可以躍如。而不究乎散殊一原之妙。只就性字上。呶呶爭辨。故落句曰只緣理字失眞面。枉就性中費究硏。蓋慨惜之也。

立層節以爲同異。與不知理者言之。其言不得不然。若言其實。則天命本同則豈有下梢之異也。理本無同異。言同異者。諸子之陋也。五常詠。當時臨紙次韻。今不能記憶。然五常莫曰本來有。必非吾言。本字似是末字之訛。吾最貴。言其同中自有異也。彼亦全。言其異中元有同也。此是理字之眞面。不明乎理而欲明性可乎。

心統性情。以性爲心之體。以情爲心之用。固無可疑。但緣此而或有謂心無體用。得性情爲體用者。恐非本旨。蓋心之虛靈知覺。未發而光明洞徹者。體之所以立也。已發而發揮萬變者。用之所以行也。其體之所具者性。而能具者心也。其用之所發者情。而能發者心也。然則心豈無體用。而必得性情然後。乃有體用耶。

或人心無體用云云。其意非謂初間無體用。而借性情來作體用也。蓋言性情之外。無別體用也云爾。

心是氣之精爽而却能統性。性是太極之全體而反具於心。

太極是公共底。其在我者。必須氣爲之地盤。心以具理。何須疑乎。

先生答崔惟允問目末段。云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心有不盡。而言知性者。虛殼而已矣。按此與集註似甚逕庭。集註以盡心爲知至。以知性爲物格。蓋事物之理。具於吾性分之內。竆而極之。以至於貫通。則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此朱子正意。今曰心有不盡。而言知性者。虛殼而已。是則知至而格物也。橫渠引孟子此句而改者爲則。先生主意亦如此而斷章取義耶。

物格知至。非兩項事。盡心知性。亦一時事。是故苟有能知其性者。則這便是盡其心者也。更無層節。今之知性者。異乎此矣。開口便說知性。而謂之盡心則未也。此非所知者性之虛殼而然乎。來諭可謂未達吾意。

答鄭厚允喪禮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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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死之際。遷出正寢。恐傷其心。且擧扶遷動之際。或致奄絶。孝子之心。能無憾乎。

古人習於禮。故病者自能如此。非傍人強之使遷也。

廢牀之節。備要以平時不用。謂無所施。而又何言牀於遷尸襲陳小大斂條耶。

常時雖不用牀。而尸牀不可無。

復。左執領右執要何義。喪大記。有冀魂自天地四方之間而來之文。必北面何義。古禮降自西北榮。不忍虛反。而家禮闕之何也。今世復用侍者。而男子無官則稱某生員主。婦人則稱某秣樓下主。此不爽於隨常時之義耶。

左領尊陽也。北面招。求諸陰之義。降自西北。家禮從約。古禮復呼姓名。東俗隨生時所稱。恐古禮爲得。

楔齒爲將含而恐閉口也。須於屬纊之時。審其口之閉與不閉。閉則從古從備要楔之。否則從俗從家禮不楔如何。

含以米貝。不忍其口之虛也。然則古之含以米貝。實其口也。今人依禮擧行。不過脣吻之間。無所事楔矣。

今俗有綴肩一節。而於禮未有所考。蓋亦爲將入棺而恐兩肩辟戾也。然禮三日而斂者。若將復生而俟之也。若於始死而綴其肩。則雖便於入棺。而其於孝子俟生之心。有所不忍爲也。

綴肩亦不可廢者。必以俟生之心。有所不忍爲。則其楔齒綴足何耶。

奉饋奠云云。此因溫公子孫執喪。而父祖拜賓之說而云然耶。凡喪。父在父爲主。其饋奠亦似當父祖主之。况葬時諸奠及祭。有祝辭者耶。

下室之饋。卑幼者當行之。若有名殷奠。似當尊者主之。

喪大記曰。男子稱名。婦人稱字。書儀曰。或稱官封。或稱常時所稱。家禮曰。呼某人者。從生時之號。然則復呼常稱。非但東俗爲然。

東俗常稱多陋。不可聞。故曩有云云。非欲立定己見也。

答鄭厚允,鄭季方義林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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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龜以爲本然之性。單指理言之。氣質之性。兼氣言之。故未發之前。亦有氣質之性。載圭義林以爲此性墮在氣質之中。而有氣質性之名。則兼氣謂氣質之性。非爲不然。而若於未發。便謂有氣質之性。恐未然。

景範之說。是南塘餘論。此處極精微。非卒卒所可剖判。蓋性本屬未發。而未發字。與中庸未發之中相亂。未發亦有氣質。則未發不可謂中。氣質與生俱生。則亦不可謂未發時無氣質。將何以折衷哉。蓋衆人未發。非眞未發。不昏則亂。以此境界言之。則未發亦有氣質。孰云不可。若或有澄然未發。則此乃湛一之本體。偶然回淳者也。此乃天下之大本。又欲將氣質二字。藏在這裏者。不已病乎。當細細商量。不可卒乍剖判者此也。

義林以爲過不及氣也。而究其故則亦理之使然也。無此理。豈有此事。載圭以爲過不及。理之拘於氣而不直遂者。豈本有過不及之理。而有過不及乎。兩說如何。

季方之說。深探而究言之也。厚允之說。自其末流而言也。蓋理無不包無不該。順之爲善。固理之本然也。而反之爲惡。亦不可謂理之所無也。但非本然耳。是故聖人必曰允執其中。不可曰上下兩端。皆理外之物。

程子曰九思各專其一。義林謂九思各專於一心。載圭謂九思各專其一事。何說爲得。

九下有思字。一下無他字。則九與一都貼在思字上。可知矣。季方却於一字下。添入心字。恐非文意。蓋以爲有九思云者。非紛然幷思。視則思專於明而不他及。聽以下亦然云爾。

道無精粗。古語也。載圭謂道無不在。不可以精者獨謂之道。而粗者不謂之道。故曰道無精粗。義林謂道無形體無方所。豈有精粗。

道無精粗。不知見於誰氏。而吾意則衆物之表裏精粗。道無不在。謂之無精粗可乎。厚允之說恐當。

義林謂以元不相雜者言。則理無精粗。以元不相離者言。則理有精粗。載圭謂雖指不相雜者言之。亦有精粗。

理無精粗。則物何自而有精粗也。惟其隨精粗而無不在。乃所謂理也。

答鄭季方戊辰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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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別未幾。又獲片幅。良慰遠情。仍審履事冲裕。尤可豁然。工課之不能喫緊。古今通患。惟可自著力。難仰傍人。柰何。病人日就澌頓。未知餘日幾多。恭俟符到而已。手不能運管。草草不成頭緖。惟希默亮。不宣。

色思溫色容莊。溫與莊。何以兼於色乎。

如玉之溫栗。溫栗豈二物也。陰陽合德者然也。

答鄭季方戊辰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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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不料得手筆。慰瀉實多。不審歸省益福否。還切㴑仰。病人尙滯山間。眼前秋色。非不可人。而自家意象。終不新鮮。甚矣衰也。色溫容莊。復此提起。足見切問近思。不得不措之意。顧此昏翳。何足以助發萬一。以淺見言之。容莊不在色溫之外。色溫者近裏語也。容莊者外面語也。故曰望之儼然。卽之也溫。蓋胷中無㬥戾狷忿之私。則其色必溫。外面無戲豫放浪之態。則其容必莊。若舍溫而求莊。則吾恐其成就者。㬥戾狷忿之私而已矣。詩曰。溫溫恭人。惟德之基。勉之哉。矯捄氣質之偏。固當無時無處。不用其力。而色思溫一節。恐是衆人通法。出脫不得。吾意如此。未知如何。運筆良艱。不能盡底。

答鄭季方辛未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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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雲霧翳七竅。長時坐黑窣窣地。對君書。不覺面之發赬也。君之所示別紙幾條。無非名理肯綮。自顧昏翳如此。安能與之上下其論也。大抵君能如此求之不休。必無不得之理。勿以老昏人。尾附數語爲歸宿。更加翫索涵泳。是所望也。寒暄都無益。一倂不提起。

何語可以爲初學立腳工夫。

學莫先乎爲己爲人之分也。

主敬時外面雖整。內面易撓。究其克去之方。似有依據之處。而怳惚不知其要。

聖人敎人。常從有形迹處扶豎起來。故曰非禮勿視聽言動。而程箴曰。制之於外。以安其內。此便是依據處。然而不免於撓動者。客慮習俗之心也。強把捉。恐益紛亂。只就此處。分別眞妄。則意根自淨。漸見妥帖。

主一時有意則錯。無意則廢。其於有意無意之間。何以爲主。

一念不敢忽。如執玉如奉盈。謂之無意則不可。而實未嘗有意也。

中和與費隱。同歟異歟。以中和言性道敎。則天命之性中也。率性之道和也。修道之敎。致中和也。以費隱言性道敎。則恐不如是。抑性道敎。各有費隱耶。

中和費隱。雖無二理。中和德也。費隱道也。語各有當也。苟分析明了。則理不患不一。今析未精而先欲一之。故意偏而言窒。種種病痛。此讀書之大病也。

或曰。太極圖上一圈。單說太極。以下諸圈。兼說氣。

世之論理家。皆以太極圖上一圈。謂之太極。而以下陰陽五行之圈。則謂太極與氣渾淪而無復分別。然則上一圈太極。是懸空底物耶。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然五性言禮而不言樂何也。禮體樂用。偏言則禮與樂對。專言則樂在禮中。五性之禮。專言之禮。禮樂之禮。偏言之禮。

古無五性之名。故古人不爲五性作字。至孟子界人性爲四破時。不得不借古人已作人事合有底字。進一步而名之。此意不可不知。禮與樂對者。是面前事。與仁義智並立者。是進一步而名者。想其界破之初。極費區處。潔淨精微。置水不漏。今以連累對擧之說。疑樂之不入五性則過矣。禮有精密謹嚴之體。進一步而說性可也。樂是混合融洩物事。說性迂遠矣。雖然公之所言樂在禮中一段。似自學而篇有子一章咀嚼來。不無意味。試更思之如何。

朱子曰。性雖寂然。而自有條理。自有間架。性旣無形。則有何條理間架之可言乎。

性雖寂然。而有條理間架。理之爲理。正在此處。人以數一二辨黑白之眼目。那能看得。此處的然無疑。方是得看理眼目。

形而上者。謂未有形象之前。其理已具。形而下者。謂纔涉形迹以後。便是氣之意歟。

形而上下之上下。以前後字看大錯。然則道在人物化生之前。而羲農以下羣聖人。皆不得與於斯道。此異端邪遁之尤者。

向以形而上下之上下。看作前後。先生謂大錯。然卽物而究其所從來。須說先有此理。則此物成形之前。先有此物之理。朱子曰。自形而上下言。豈無先後者。恐亦此意也。先生答權上里書。以理不雜氣理先氣後之義。累累規戒。而今若是何也。

上下二字。論語已有之。曰下學而上達。蓋道在器中。其界至本自難言。故聖人借上下字形容之。其實非眞有上下也。上下猶非眞有。况一轉而爲前後。則道器不旣離矣乎。下學上達。亦可看作後學而前達乎。以形而上下言。豈無先後。朱子此一條。果似以前後看上下。而程朱平日之論。恐不如此。留作商量。勿遽執一說如何。

一陰一陽之謂道。卽陰陽圈也。繼之者善。卽五行圈也。成之者性。卽萬物圈也。其間男女之圈。當屬於何。人之血氣成形。卽陰陽圈也。五性感動。卽五行圈也。泛應萬事。卽萬物圈也。其間男女之圈。當屬於何。

圖從造化立說。故有氣化形化之次第。人事上必尋男女之圈。不已拘乎。

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云云。

天開地闢人生之說。蓋自三正之時已有之。此不必遠求。一草木之萌芽。初淸虛而漸堅實。堅實而後。方有枝榦花葉。此其苗脈也。

先生嘗曰。氣若霎時澄淸。則霎時無氣質之性。一日澄淸。則一日無氣質之性。顔子三月不違仁。則三月無氣質之性。又曰。從古聖賢。只說降衷。只說秉彝。只說恒性而已。後世道學不明。或有以性惡者。或有以善惡混者。而性善之道。將不明於天下。故先儒不得已而提出氣質性三字。以明人之不善。由於氣而不由於性之故也。後之人。不知先儒不得已之苦心。反爲主氣之論。便同異端之歸。此今世論理家大弊也。小子謹守此說以爲纔說氣質性。便非未發也。向見答鄭時林別紙。有遂菴曰云云。此說與前所聞者。似有異。

氣質之不隨時有無。本非吾之十分嚮服。曾所與令族人言者。不記其語脈云何。未發是十分澄淸時。不可以氣質藏在一邊。

南塘以爲若謂未發時。無氣質之性。而至於已發。後有之。則是以理氣爲體用也。可乎。此說可疑。

未發之時。將氣質一性。伏在一邊。使天下終無大本。尋常疑怪。蓋衆人不昏則亂。無澄然未發。雖或有霎時未發。還復昏亂者。此乃氣質之性也。

東儒有爲人物性同之說者。竊嘗妄謂人物理則同而性則不同。

性者萬物之一原。果異乎。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果同乎。吾嘗妄謂一而分。非實異也。異而同。乃眞同也。苦苦說同說異。皆非眞知同異者也。

性中元無善惡相對。其所以爲惡者。只是天理之過不及處也。然理旣爲主宰。則曷嘗使此氣有過不及耶。必欲言之。則過不及亦理也。無此理。豈有此事。

理中元有恰好處。聖人主其恰好處。以治其不恰好處。所謂財成輔相。

或曰。四端以理言。七情兼理氣言耶。義林曰。四端七情皆理也。七情本非不善之謂。則何必別加一氣字耶。流而不善。方可謂氣。

四端善一邊。故以理言。七情兼善惡。故曰兼理氣。此等理氣字。以善惡字看則都無事。

或謂所以然在物。所當然在心。此恐未安。以物之理觀之。則所以然所當然。皆在於物。以應物之理觀之。則所以然所當然。皆在於心。

所以然。言其源頭。所當然。言其實體。皆物之理而具於心也。

栗谷陽動陰靜。其機自爾云云。尋常未解。

靜者陰而使之靜者理也。動者陽而使之動者理也。栗谷之言。特是流行一邊說。然近世主氣之論。蓋原於此。

陳才卿謂草木之類。有性無仁。朱子然之。然則天地之間。仁不周遍而爲在我之私物耶。

才卿云云。不可曉。

才卿云云。誠不可曉。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物之所得而生者。彼此充滿。無一毫之欠剩。上下同流。無一息之停。則天地含生之物。曷嘗有無仁者哉。然今觀一物求所謂仁。則其體偏塞。未見其有渾然在中之仁。其氣昏昧。未見其有藹然感物之仁。則所謂仁者。將於何處。更說著乎。

物物各有一箇不容已處。在人則惻隱之心是也。是以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都是此箇物事。若以人之仁。去責那物。則無是理矣。

南軒以爲太極之體至靜。說得似可。而朱子何以爲不然耶。性雖屬靜。而其蘊則該動靜故耶。

太極者動靜之妙。何嘗別有一物至靜者乎。

饒雙峯曰。道以三節看方密。以事對所當然。則所當然是精。事是粗。以所當然對所以然。則所以然是精。所當然是粗。此說須未曉。道無精粗。何嘗有三節耶。

三節內。事字占其一。事豈可曰道乎。饒氏之疎在此。若曰道無精粗則恐亦疎矣。

答鄭季方癸酉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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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下有懼。奉老之情然矣。况離違之餘。愆和之報。中道驚心。如在目前。俄而喜色趨庭。慶幸又可想矣。醜差之身。又在念頭。至於貽勞。令族長躳執贈遺。事出謂外。不安曷已。然而書中有開眼處。請言之。左右天姿樂易。見識超詣。心乎愛矣。實不淺尠。而每瞽說之下。見其領受。不見其詰難。此一節。心常訝鬱。吾之言。安能每每當理。設或當理。安能每相符合。無乃其間有未發之隱情乎。見此書而後。宿昔所疑。霍然霧除。豈非快事。繼今而有往復。須以此書爲法。少有未安。勿憚到底掊擊。是區區之望也。別紙諸條。非無可小小仰復者。而所大喜在此。不暇他及。容俟後便。

答鄭季方甲戌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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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翻遙戀。伯彥經過來。承聞省奉多衛。使我心夷。又披心畫。聞比來做別樣活計。自是太上法門。勿忘勿助。鳶飛魚躍。正好此處得滋味。勉之勉之。一紙瞽說。起草俟便已久。故玆付去。病人得年而已。他無可言。

答鄭季方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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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淸惠和。淸和固不同。而其於未發之時。先有所不同。夷自有淸底氣像。惠自有和底氣像。

此所以爲一偏之聖。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朱子曰。禮樂固必相須。然所謂樂者。亦不過謂胷中無事而自和樂。非是著意放開一路而欲其和樂也。由此觀之。其用力之方。在於禮而樂自在其中。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蓋欲其兩下著工。蓋古之敎者初發足。已敎詠歌舞蹈。便是此意。朱子之論。別是一說。

或言纔動便是陽。纔靜便是陰。今曰動而生陽。靜而生陰何也。曰動靜者二氣之流行也。陰陽者流行之體段也。

答語改之曰動靜一氣之流行也。陰陽者二體之對立何如。

向見先生所答錫龜。有曰太極說話。位虛理實四字。足以盡之云云。嗚呼。自此圖出。而一二先生發明之後。果有此等言論乎。且見錫龜與申鍾求所論鍾求以太極第一圈。爲統體之太極。以下四圈。爲各具之太極。錫龜以爲四圈皆統體而非各具也。先生已從錫龜之說。然以統體各具本自虛位邊說來之義推之。錫龜說似未安。合太極圖五圈而言。則統體之太極也。分而言之。則動而生陽。是一太極。靜而生陰。是一太極。水火金木土。莫不各有一太極。豈可謂太極圖五圈無各具。而至於萬物林林叢叢然後。有各具者耶。然則統體各具。各有方所。而非虛位之義也。

申生統體各具之說。以今觀之。似無不可。而當時緣何從金生。無乃吾茅塞而然耶。

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以定主兩字觀之。道理似有俟人排定之意。夫仁義動靜。固天然自有。不犯人力底道理也。何待於定之主之哉。朱子曰。此一節是聖人修道之謂敎處。定主兩字。卽修道之謂歟。

竊嘗謂圖說此意。中庸已有之。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定之主之。卽修德凝道之事。若以道理之天然自有。而遂欲不犯人力。則財成輔相。皆虛語矣。

誠幾圖。誠下有幾字。幾下有善幾惡幾字。纔發便有善惡。何旣幾而又有善幾惡幾耶。幾之第一層。無善無惡。而至第二層。乃有善惡耶。抑二幾字。只解一幾字之義歟。

趙致道圖耶。以人之常情言之。幾之始動。或有未易以善惡名者。趙氏之意。或以此耶。然而此非通書本旨。但當於一幾字。而不留頃刻。劈破善惡耳。

通書無欲則靜。陶菴曰衆人常失之動云云。義林以爲無欲則靜靜字。是包動靜。非直爲對動之靜。常失之動。似非本義。

包動靜之云甚好。以通書一爲要一段觀之。可見其曰一者無欲也者。卽無欲故靜之意。而其曰無欲則靜虛動直者。非包動靜之意乎。

程子曰。文中子曰動者圓。靜者方。此正倒說。靜體圓。動體方。文中之說。似無不可。而謂之倒說何也。

動則各正性命。有似於方。靜則渾然一理。有似於圓。程子之說。指是而言耶。

程子存久自明之語。不其近於頓悟之弊耶。

自明亦必有漸。豈頓悟之謂耶。

程子曰。學之而不養。養之而不存。是空言也。存與養不同耶。存是忽忘勿助之謂。養是不違不悖之謂耶。

程子此段存字。恐是存在之謂。非存之之義。不若且於存其心養其性著力。

程子曰。性靜者可以爲學。又曰。心是活物。如何窒定。敎他不思。如心不寧靜者。若不窒定思慮。則又何下手耶。

窒定。怕其如麻又起。不如存其善端而他自退聽。

夏近古。人多忠誠故爲忠。忠弊故捄之以質。質弊故捄之以文。文與質自是相反則弊於質。固當捄之以文。忠與質自是相近則弊於忠者。又何捄之以質耶。

忠質文之救弊。董子已有此說。而程子承用。然有可商量者。其實漸開而非救弊也。大抵季方所言。似於忠質文三字本旨。欠消詳。

載圭曰。由太虛有天之名。是無極而太極也。由氣化有道之名。是一陰一陽之謂道也。合虛與氣。有性之名。是五行各一其性也。此說何如。太虛是太空。是太極。若作太空看。則亦涉於氣。

厚允云云。大槩則然。而相配處有些牽強。各一其性。非牽強。張子蓋以太虛爲理。故曰合虛與氣。

附子熱大黃寒。徐子融以爲此是氣質之性。陳才卿以爲卽是本然之性。朱子是才卿之說。大抵寒之不可爲熱。熱之不可爲寒者。氣質之性也。然元初若無此理。豈有此性。此則寒熱之所以爲本然之性者耶。

舍寒熱則附黃無性。非本然而何。

胡五峯以良心苗裔因私欲而發見者。答求放心之問。朱子謂操存涵養。皆是平日工夫。豈有等待發見然後操存之理。然朱子亦有此說。大學明德註曰。因其所發而遂明之。明德之工。亦何必等待發見耶。

因其所發四字。所以暗貼格物致知四字。若操存之說。有不暇及。故或問。別言主敬工夫以足之。

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由此推之。則理字似性字。命字似情字歟。

近之。

大易以動爲復卦。周子以靜爲誠之復何耶。陽爲淑陰爲慝。故大易主陽而言。靜爲體動爲用。故周子主靜而言。

大意似然。

李延平曰。動靜眞僞善惡。皆對而言之。是世所謂動靜眞僞善惡。非性之所謂動靜眞僞善惡也。惟求靜於未始有動之先。而性之靜可見。其意以爲性本靜。雖動亦靜。但人以其對擧言動故云耶。

李延平此條。似近於不與動對之靜。有難倉卒下語。

或問於陳潛室曰。視聽之所以聰明。氣質之性耶。義理之性耶。曰。目視耳聽物也。視明聽聰物則也。來問可施於物則。不可施於言性。若言性則當云好聲好色氣質之性。正聲正色義理之性。此說殊可疑。

理邊事。故曰可施於物則。非心邊事。故曰不可施於言性。潛室云云。未見其必不是。

陳潛室以爲仁是愛之根。惻隱是根之萌芽。愛是萌芽之長茂。愛與惻隱。恐是一事。而如是分言何也。

此所謂愛。蓋指仁民愛物。與惻隱廣狹不同矣。但愛字通貫始終。謂之萌芽長茂。恐未穩。

父亡而其子在外聞訃。則不可以一人聞訃之在後。而退行其小大祥。但除服則計其聞訃月耶。

大小祥。不當延待脫服。

嘗以子在外聞訃後時。則其大小祥。不可以一人而退行之意仰稟。先生曰云云。而今鄭載圭言此。與吾前所聞異。先生嘗擧朱書練祥之禮。却當計成服日月實數。爲節之文以答云。故敢此煩稟。

前答厚允。以宗子而言。後答季方。指衆子而言。

天地互生五行。五行又相生循環。

若非天地之生五行。安能自相生乎。

陰陽各一陰陽。而陰陽各自有陰陽之理。五行各一五行。而五行各自有五行之理。萬物各一萬物。而萬物各自有萬物之理。

此說甚好。但口頭雖了了。心上難了了。

天下之物。莫不有體有位有時有用。體也位也。地道也而動未嘗不在其中。時也用也。天道也而靜未嘗不在其中。

此段便是易理。而如此混同說得易。看得細膩難。

時林以所以然爲理。所當然爲氣。至於孝弟廉恥凡發用者。皆謂之氣。義林以爲所以然所當然與孝弟廉恥之類皆理也。豈以理氣分爲體用耶。未知二說如何。

鄭時林誤矣。

一理在中。隨感而應。其體渾然。而渾然之中。自有條理。其發也。非一者出而三者却留在。又非一者發而三者因以隨滅也。夫五行之理。其勢相須。如見孺子入井。而惻隱之發也。的當不忒者。義之宜也。粲然有條者。禮之節文也。知所惻隱者。智之分別也。推此可知。

此說甚好。

未發時。亦有氣質之性歟。譬如水不動時。泥滓雖不起。而猶不在於本質乎。泥滓是有形之物。不可以未發而無也。若心則氣之精靈也。當其未發也。不見其淸濁純雜剛柔偏全之不同。謂有氣質之性可乎。

此處却不易一筆句斷。但曰本然不在氣質外。氣若霎時澄淸。則此處便是本然。

或問性與仁之別。曰。性是稟賦上說。仁是實理上說。性之義較闊。仁之義較緊。○德是五性之氣像。中是五性之體段。誠是五性之幹骨。敬是五性之血脈。

此段及上段。皆有意味。而但此段氣像字。改作形容字則何如耶。

須收斂管攝。使一身生理周流通徹。則知覺亦日開。所謂體用兼擧。而仁爲四德之長者。亦此義歟。

生理周流。知覺日開之說。似是自身經歷中出。甚善。但爲四德之長。豈必因此而名耶。

主於仁而看。則萬物皆仁也。主於禮而看。則萬物皆禮也。義智信皆然。心之發也。主於一理而五者悉備。事之則也。主於一理而五者全具。橫看豎看。合看分看。無非五性流行發見之妙也。

好。

禮有收斂底意。而配於夏何也。在四方。以西南爲陰。在五行。以火金爲陰之義歟。

無截然爲陰爲陽之理。故禮中亦具收斂之意。而言其大體則仁之發也。屬夏不亦宜乎。

七情外。非可喜可怒可哀可懼則當屬何情。

心之所發。有氣力無計較者。大約有此七者。若閒漫發動。何嘗止於七耶。又七情。其實好惡兩情。

虛靈亦氣也。而獨無淸濁之分耶。蓋人之生也。有形氣神理四者。形形質。氣氣質。神卽虛靈之謂。人多認氣爲神。故有虛靈分數之說。

此段所論。頗多難曉。形質氣質。形氣皆一。而質獨兩耶。所謂神者。不著根於形氣而自立耶。虛靈全無分數。緣何有聖人愚人耶。

以有生成形之初言之。有氣而後有形。有形而有質。則形氣質一也。不可謂質獨兩也。若以有生成形之後觀之。有形則有形質之質。有氣則有氣質之質。氣之精粗。各有其分。淸濁粹駁之質。非形質之質也。

人只有一箇身與心。身者氣質之團聚也。心則其靈處也。何嘗舍此一身之氣質。而別有懸空之氣質也。氣陽而質陰。氣流行者也。質凝定者也。人之一身。此物之外。更無他物。外此而別求氣質。可謂捕風捉月。

子產謂人生始化曰魄。旣生魄。陽曰魂云。人之生也。有氣而有形。則魂當居先。而此先言魄何耶。蓋成形之前。固先有氣。有氣則有神。然此是天地生物之神。非在我之魂。旣成形而後。方是在我之魂。

以形化者言。故其說如此。

常以溫和慈愛底意思。存之於心。以溫和慈愛底氣像。體之於身。待人接物之際。常有利人澤物之心。而無一毫忮忍傷害之意。則天地生物之心。自可見矣。

好。

初學遽欲主靜則不能無意。旣有所意則爲助長。聖人敎人。先從有形迹處。扶豎起來者。不以此耶。

所以曰周先生語。急難湊泊。不如說主敬。

以存養對省察。則存養是靜時工夫。若專言存養。則須包動靜看。且存養與涵養同歟。涵養似理邊說。存養似心邊說。

存養是全體工夫。省察是防微知幾一段事。涵養之義。是涵於義理中以養其心。存養是存其仁義之良心以養其性。雖同是一事。而語脈微別矣。

省察其心之存亡。則有省察之心。有存亡之心。似有二歧何如。

存亡瞥然間。已成陳迹。此時回光返照。其形狀有若自我察前人已經之陳迹。何二歧之有。

心欲弘廣則易解弛。欲莊矜則易狹隘。大抵著意爲之則難。須於氣像上體認得之何如。

此處但以孫眞人膽欲大心欲小一句看之。便自眞的。氣像之云。恐沒把捉。

老氏致虛極守靜篤之義。

此不能無弊。不如主敬存誠之爲穩實。

欲多讀一書。爲立定主本計。於詩書禮。以何爲主。

詩書執禮。子所雅言。孔子何不於此三者。揀其一而雅言乎。季方此問。未知穩當。

答鄭季方乙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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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新春不見友生。書來亦對面之亞也。因審省做如一。老夫爲新秊風日所蹙。擁衾伏枕。未知何日能擡頭耳。爲門戶禦侮。君之不隱情如此。吾亦安能自外而不輸情乎。患得而不患失者。君見之乎。患得失而能樹立門戶者。君見之乎。然則門戶之計。亦在此而不在彼。不能透打此關。千般萬般。皆歸娼家講禮屠兒禮佛。康節詩曰。以至死生皆處了。自餘榮辱可知之。如此方是丈夫人。君勿以爲已見之昭陵。更下一場大思量。一陣大鏖戰如何。日新豈非好語。而亦須此處立定腳跟。始可議到耳。

答鄭季方乙亥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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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書皆出於意不到。續續披慰。苟簡自咎過矣。吾輩不相負。別有所在。豈當以趨走問安爲敬耶。正鎭歲後感冒。今始離卻。痿痺昏忘。日甚一日外。無可言。金生可謂質美而未學者。可惜。以此一人觀之。世間虛負好姿質者何限。季方旣與此人相熟。隨力納忠爲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