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文紀 (四庫全書本)/卷19

巻十八 西漢文紀 巻十九 巻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西漢文紀巻十九    明 梅鼎祚 編平當字子思祖父自下邑徙平陵少為大行治禮丞歴光禄勲御史大夫至丞相請復太上皇寢廟園書元帝時丞相韋𤣥成奏罷太上皇寢廟園當成帝時以明經為博士給事中上書請復上納之
  臣聞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三十年之間道德和洽制禮興樂災害不生禍亂不作今聖漢受命而王繼體承業二百餘年孜孜不怠政令清矣然風俗未和陰陽未調災害數見意者大本有不立與何德化休徵不應之久也禍福不虛必有因而至者焉且深迹其道而務脩其本昔者帝堯南面而治先克明峻德以親九族而化及萬國孝經曰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莫大於孝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夫孝子善述人之志周公既成文武之業而制作禮樂修嚴父配天之事知文王不欲以子臨父故推而序之上極於后稷而以配天此聖人之德亡以加於孝也高皇帝聖德受命有天下尊太上皇猶周文武之追王太王王季也此漢之始祖後嗣所宜尊奉以廣盛德孝之至也書云正稽古建功立事可以永年傳於亡窮請興雅樂議成帝時謁者常山王禹世受河間樂能説其義弟子宋曅等上書言之下大夫博士平當考試當以為宜用公卿以久逺難分明當議復寢
  漢承秦滅道之後賴先帝聖德博受兼聽修廢官立太學河間獻王聘求幽隱修興雅樂以助化時大儒公孫宏董仲舒等皆以為音中正雅立之大樂春秋鄉射作於學官希闊不講故自公卿大夫觀聽者但聞鏗鎗不曉其意而欲以風諭衆庶其道無由是以行之百有餘年德化至今未成今曅等守習孤學大指歸於興助教化衰微之學興廢在人宜領屬雅樂以繼絶表微孔子曰人能𢎞道非道𢎞人河間區區小國藩臣以好學修古能有所存民到于今稱之况於聖主廣被之資修起舊文放鄭近雅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於以風示海内揚名後世誠非小功小美也
  治河奏鴻嘉四年渤海清河信都河水湓溢上數遣使者處業振贍之哀帝時當以經明禹貢使行河為騎都尉領河隄奏博求能浚川疏河者三公奏請部刺史三輔三河宏農太守舉吏民能者莫有應書待詔賈讓奏言治河有上中下三䇿 漢書溝洫志云哀帝初平當傳在成帝時稍異
  九河今皆窴滅按經義治水有決河深川而無隄防雍塞之文河從魏郡以柬北多溢決水迹難以分明四海之衆不可誣宜博求能浚川疏河者
  賈讓
  治河三䇿奏
  古者立國居民疆理土地必遺川澤之分度水埶所不及大川無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為汙澤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緩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猶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猶止兒啼而塞其口豈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為川者決之使道善為民者宣之使言葢隄防之作近起戰國雍防百川各以自利齊與趙魏以河為竟趙魏瀕山齊地卑下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河水東抵齊隄則西泛趙魏趙魏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雖非其正水尚有所游盪時至而去則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無害稍築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時至漂沒則更起隄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澤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今隄防陿者去水數百步逺者數里近黎陽南故大金隄從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頭乃折東與東山相屬民居金隄東為廬舎住十餘歲更起隄從東山南頭直南與故大隄㑹又内黄界中有澤方數十里環之有隄徃十餘歲太守以賦民民今起廬舎其中此臣親所見者也東郡白馬故大隄亦復數重民皆居其間從黎陽北盡魏界故大隄去河逺者數十里内亦數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從河内北至黎陽為石隄激使東抵東郡平剛又為石隄使西北抵黎陽觀下又為石隄使東北抵東郡津北又為石隄使西北抵魏郡昭陽又為石隄激使東北百餘里間河再西三東迫阨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䇿徙冀州之民當水衝者決黎陽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東薄金堤埶不能逺泛濫朞月自定難者將曰若如此敗壞城郭田廬冡墓以萬數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當路者毁之故鑿龍門辟伊闕析厎柱破碣石墮斷天地之性此迺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瀕河十郡治隄歳費且萬萬及其大決所殘無數如出數年治河之費以業所徙之民遵古聖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處其所而不相奸且以大漢方制萬里豈其與水爭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載無患故謂之上䇿若迺多穿漕渠於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殺水怒雖非聖人法然亦救敗術也難者將曰河水高於平地歲増隄防猶尚決溢不可以開渠臣竊按視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口迺有金隄高一丈自是東地稍下隄稍高至遮害亭高四五丈徃五六歲河水大盛増丈七尺壞黎陽南郭門入至隄下水未踰隄二尺所從隄上北望河高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隄潰二所吏民塞之臣循隄上行視水埶南七十餘里至淇口水適至隄半計出地上五尺所今可從淇口以東為石隄多張水門初元中遮害亭下河去隄足數十步至今四十餘歲適至隄足由是言之其地堅矣恐議者疑河大川難禁制滎陽漕渠足以卜之其水門但用木與土耳今據堅地作石隄埶必完安冀州渠首盡當卬此水門治渠非穿地也但為東方一隄北行三百餘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高地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旱則開東方下水門溉冀州水則開西方高門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罷於救水半失作業水行地上凑潤上徹民則病溼氣木皆立枯鹵不生榖決溢有敗為魚鼈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則鹽鹵下隰填淤加肥故種禾麥更為秔稻高田五倍下田十倍轉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瀕河隄吏卒郡數千人代買薪石之費歲數千萬足以通渠成水門又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雖勞不罷民田適治河隄亦成此誠富國安民興利除害支數百歳故謂之中䇿若乃繕完故隄増卑倍薄勞費無已數逢其害此最下䇿也
  何武字君公蜀郡郫縣人歴御史大夫前將軍元始時為王莽陷害
  薦辛慶忌封事慶忌成帝時累遷至執金吾左遷雲中太守所在著名復徴為光禄勲時數有災異丞相司直何武上封事其後拜為右將軍
  虞有宫之奇晉獻不寐汲黯在位淮南寢謀故賢人立朝折衝厭難勝於亡形司馬法曰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夫將不豫設則亡以應卒士不素厲則難使死敵是以先帝建列將之官近戚主内異姓距外故姦軌不得萌動而破滅誠萬世之長冊也光禄勲慶忌行義脩正柔毅敦厚謀慮深逺前在邉郡數破敵獲虜外夷莫不聞廼者大異並見未有其應加以兵革久寢春秋大災未至而豫禦之慶忌宜在爪牙官以備不虞
  請建三公官奏漢承秦官號置丞相御史大夫太尉武帝罷太尉置大司馬成帝時武為九卿建言請改御史大夫司空以備三公上從武議是時御史府吏舎井水皆竭栢烏去不來者數月長史異之議者多以為古今異制漢自天子之號下至佐史皆不同於古而獨改三公職事難分明無益于治亂後二歳朱博為大司空奏復置御史大夫從之乃更拜博為御史大夫
  古者民樸事約國之輔佐必得賢聖然猶則天三光備三公官各有分職今末俗之弊政事煩多宰相之材不能及古而丞相獨兼三公之事所以久廢而不治也宜建三公官定卿大夫之任分職授政以考功效
  朱博復置御史大夫奏
  帝王之道不必相襲各繇時務高皇帝以聖德受命建立鴻業置御史大夫位次丞相典正法度以職相參總領百官上下相監臨歴載二百年天下安寧今更為大司空與丞相同位未獲嘉祐故事選郡國守相高第為中二千石選中二千石為御史大夫任職者為丞相位次有序所以尊聖德重國相也今中二千石未更御史大夫而為丞相權輕非所以重國政也臣愚以為大司空官可罷復置御史大夫遵奉舊制臣願盡力以御史大夫為百僚率
  請置州牧奏武為大司空并請罷刺史置州牧以應古制奏可朱博奏請復為刺史仍用高第進為九卿
  古選諸侯賢者以為州伯書曰咨十有二牧所以廣聰明燭幽隱也今部刺史居牧伯之位秉一州之統選第大吏所薦位高至九卿所惡立退任重職大春秋之義用貴治賤不以卑臨尊刺史位下大夫而臨二千石輕重不相準失位次之序臣請罷刺史更置州牧以應古制
  朱博請復刺史奏
  漢家至德溥大宇内萬里立置郡縣部刺史奉使典州督察郡國吏民安寧故事居部九歲舉為守相其有異材功效著者輒登擢秩卑而賞厚咸勸功樂進前丞相方進奏罷刺史更置州牧秩真二千石位次九卿九卿缺以高第補其中材則茍自守而已恐功效陵夷姦軌不禁臣請罷州牧置刺史如故
  論内史奏武復為御史大夫司空與丞相翟方進共奏制曰可以内史為中尉
  往者諸侯王斷獄治政内史典獄事相總綱紀輔王中尉備盜賊今王不斷獄與政中尉官罷職并内史郡國守相委任所以壹統信安百姓也今内史位卑而權重威職相踰不統尊者難以為治臣請相如太守内史如都尉以順尊卑之序平輕重之權
  論傅喜書喜為定陶傅太后從父弟為衛尉遷右將軍太后始與政事喜數諫太后不欲令喜輔政以光禄大夫養病大司空何武尚書令唐林皆上書薦喜明年乃拜大司馬封高武侯
  喜行義脩潔忠誠憂國内輔之臣也今以寑病一旦遣歸衆庶失望皆曰傅氏賢子以論議不合於定陶太后故退百寮莫不為國恨之忠臣社稷之衛魯以季友治亂楚以子玉輕重魏以無忌折衝項以范増存亡故楚跨有南土帶甲百萬鄰國不以為難子玉為將則文公側席而坐及其死也君臣相慶百萬之衆不如一賢故秦行千金以間廉頗漢散萬金以疏亞父喜立於朝陛下之光輝傅氏之廢興也
  朱博字子元杜陵人繇佐史歴位丞相亷儉有能坐黨附罔上自殺
  告姑幕檄博為琅邪太守姑幕縣有羣輩八人報仇廷中皆不得長吏自繫書言府賊曹掾史及功曹諸掾皆自白請至姑幕事留不出於是府丞詣閣博乃見曰丞掾謂府當與之邪閣下書佐入博口占檄文王卿得敕惶怖馳騖十餘日捕得五人博復移書其操持下皆此類也
  府告姑幕令丞言賊發不得有書檄到令丞就職游徼王卿力有餘如律令
  移王卿書
  王卿憂公甚效檄到齎伐閲詣府部掾以下亦可用漸盡其餘矣
  論孔光傅喜封事哀帝祖毋定陶傅太后欲求稱尊號太后從弟大司馬傅善與丞相孔光大司空師丹共持正議孔鄉侯傅晏亦太后從弟諂諛順㫖㑹博新徴為京兆尹與交結謀成尊號以廣孝道由是師丹先免博代為大司空數燕見奏封事上罷喜遣就國免光為庶人博代光為丞相封陽鄉侯食邑一千戸博上書讓許焉
  丞相光志在自守不能憂國大司馬喜至尊至親阿黨大臣無益政治
  讓食邑書
  故事封丞相不滿千戸而獨臣過制誠慙懼願還千戸又論傅喜何武奏傅太后怨傅喜使孔鄉侯晏風博奏免喜侯博與御史大夫趙元并奏故司空何武哀帝疑博元承旨召元詣尚書問狀元辭服詔左將軍彭宣與中朝者雜問宣劾奏博等制曰將軍中二千石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議右將軍蟜望等為如宣等言諫大夫龔勝等議減元死罪三等削晏戸四分之一召博詣廷尉獄自殺
  喜武前在位皆無益於治雖巳退免爵土之封非所當得也請皆免為庶人
  彭宣等劾朱博趙元及傅晏議
  博宰相元上卿晏以外親封位特進股肱大臣上所信任不思竭誠奉公務廣恩化為百寮先皆知喜武前已䝉恩詔决事更三赦博執左道虧損上恩以結信貴戚背君鄉臣傾亂政治姦人之雄附下罔上為臣不忠不道元知博所言非法枉義附從大不敬晏與博議免喜失禮不敬臣請詔謁者召博元晏詣廷尉詔獄
  龔勝等十四人議
  春秋之義姦以事君常刑不舎魯大夫叔孫僑如欲顓公室譖其族兄季孫行父於晉晉執囚行父以亂魯國春秋重而書之今晏放命圯族干亂朝政要大臣以罔上本造計謀職為亂階宜與博元同罪罪皆不道劾師丹奏丹既䇿免上用博議傅太后丁后並稱尊號博為丞相與御史大夫趙元奏丹奏可詳師丹下
  前高昌侯宏首建尊號之議而為丹所劾奏免為庶人時天下衰麤委政於丹丹不深惟褒廣尊親之義而妄稱説抑貶尊號虧損孝道不忠莫大焉陛下聖仁昭然定尊號宏以忠孝復封高昌侯丹惡逆暴著雖䝉赦令不宜有爵邑請免為庶人王莽傳朱博劾奏莽不廣尊尊之義抑貶尊號虧損孝道當伏顯戮幸蒙赦令不宜有爵土請免為庶人上曰以莽與太皇太后有屬勿免遣就國
  王嘉字公仲平陵人以明經射䇿甲科為郎歴位丞相坐東平獄事召詣廷尉死上哀帝請選賢材疏哀帝初立欲匡成帝之政多所變動嘉剛直時為丞相上疏因薦儒者公孫光滿昌及能吏蕭咸薛修等上皆納而用之
  臣聞聖王之功在於得人孔子曰材難不其然與故繼世立諸侯象賢也雖不能盡賢天子為擇臣立命卿以輔之居是國也累世尊重然後士民之衆附焉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於古諸侯徃者致選賢材賢材難得抜擢可用者或起於囚徒昔魏尚坐事繫文帝感馮唐之言遣使持節赦其罪拜為雲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韓安國於徒中拜為梁内史骨肉以安張敞為京兆尹有罪當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殺之其家白寃使者覆獄劾敞賊殺人上逮捕不下㑹免亡命數十日宣帝徴敞拜為冀州刺史卒獲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貪其材器有益於公家也孝文時吏居官者或長子孫以官為氏倉氏庫氏則倉庫吏之後也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上下相望莫有茍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公卿以下傳相促急又數改更政事司𨽻部刺史察過悉劾發揚陰私吏或居官數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錯道路中材茍容求全下材懷危内顧壹切營私者多二千石益輕賤吏民慢易之或持其微過増加成罪言於刺史司𨽻或至上書章下衆庶知其易危小失意則有離畔之心前山陽亡徒蘇令等從横吏士臨難莫肯伏節死義以守相威權素奪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詔書二千石不為縱遣使者賜金尉厚其意誠以為國家有急取辦於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難危廼能使下孝宣皇帝愛其良民吏有章劾事留中㑹赦壹解故事尚書希下章為煩擾百姓證驗繫治或死獄中章文必有敢告之字乃下惟陛下留神於擇賢記善忘過容忍臣子勿責以備二千石部刺史三輔縣令有材任職者人情不能不有過差宜可闊略令盡力者有所勸此方今急務國家之利也前蘇令發欲遣大夫使逐問狀時見大夫無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拜為諫大夫遣之今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養可成就者則士赴難不愛其死臨事倉卒乃求非所以明朝廷也
  諫封董賢等封事侍中董賢愛幸於上上欲侯之而未有所縁㑹息夫躬孫寵告東平王祝詛謀逆伏誅言因賢以聞皆先賜爵關内侯頃之遂欲封賢等上心憚嘉持詔書示丞相御史嘉與御史大夫賈延上封事上感其言止數月下詔封賢為高安侯後數月日食舉直言嘉復奏封事於是上寢不説上祖母傅太后薨因託遺詔令成帝母王太后益封賢二千戸嘉封還詔書奏封事諫上及太后
  竊見董賢等三人始賜爵衆庶匈匈咸曰賢貴其餘并䝉恩至今流言未解陛下仁恩於賢等不已宜暴賢等本奏語言延問公卿大夫博士議郎考合古今明正其義然後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衆心海内引領而議暴下其事必有言當封者在陛下所從天下雖不説咎有所分不獨在陛下前定陵侯淳于長初封其事亦議大司農谷永以長當封衆人歸咎於永先帝不獨䝉其譏臣嘉臣延材駑不稱死有餘責知順指不迕可得容身須臾所以不敢者思報厚恩也
  論董賢封事
  臣聞咎繇戒帝舜曰亡敖佚欲有國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機箕子戒武王曰臣無有作威作福亡有玉食臣之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辟民用僭慝言如此則逆尊卑之序亂陰陽之統而害及王者其國極危國人傾仄不正民用僭差不壹此君不由法度上下失序之敗也武王躬履此道隆至成康自是以後縱心恣欲法度陵遲至於臣弑君子弑父父子至親失禮患生何况異姓之臣孔子曰道千乗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孝文皇帝備行此道海内䝉恩為漢太宗孝宣皇帝賞罰信明施與有節記人之功忽於小過以致治平孝元皇帝奉承大業温恭少欲都内錢四十萬萬水衡錢二十五萬萬少府錢十八萬萬嘗幸上林後宫馮貴人從臨獸圏猛獸驚出貴人前當之元帝嘉美其義賜錢五萬掖庭見親有加賞賜屬其人勿衆謝示平惡偏重失人心賞賜節約是時外戚貲千萬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見錢多也雖遭初元永光凶年饑饉加有西𦍑之變外奉師旅内振貧民終無傾危之憂以府藏内充實也孝成皇帝時諫臣多言燕出之害及女寵專愛耽於酒色損德傷年其言甚切然終不怨怒也寵臣淳于長張放史育育數貶退家貲不滿千萬放斥逐就國長㮄死於獄不以私愛害公義故雖多内譏朝廷安平傳業陛下陛下在國之時好詩書上儉節徴來所過道上稱誦德美此天下所以回心也初即位易帷帳去錦繡乗輿席縁綈繒而已共王寢廟比比當作憂閔元元惟用度不足以義割恩輒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駙馬都尉董賢亦起官寺上林中又為賢治大第開門鄉北闕引玉渠灌園池使者䕶作賞賜吏卒甚於治宗廟賢母病長安厨給祠具道中過者皆飲食為賢治器器成奏御廼行或物好特賜其工自貢獻宗廟三宫猶不至此賢家有賔婚及見親諸官竝共賜及倉頭奴婢人十萬錢使者護視發取市物百賈震動道路讙譁羣臣惶惑詔書罷菀而以賜賢二千餘頃均田之制從此隳壞奢僭放縱變亂陰陽災異衆多百姓訛言持籌相驚被髪徒跣而走乗馬者馳天惑其意不能自止或以為籌者䇿失之戒也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譏孔子曰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備位竊内悲傷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於國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巳之所獨鄉察衆人之所共疑徃者寵臣鄧通韓嫣驕貴失度逸豫無厭小人不勝情欲卒陷罪辜亂國亡軀不終其祿所謂愛之適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覽前世以節賢寵全安其命
  再論董賢封事
  臣聞爵禄土地天之有也書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則衆庶不服感動陰陽其害疾自深今聖體久不平此臣嘉所内懼也高安侯賢佞幸之臣陛下傾爵位以貴之單貨財以富之損至尊以寵之主威已黜府藏已竭唯恐不足財皆民力所為孝文皇帝欲起露臺重百金之費克已不作今賢散公賦以施私惠一家至受千金徃古以來貴臣未嘗有此流聞四方皆同怨之里諺曰千人所指無病而死臣常為之寒心今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遺詔詔丞相御史益賢戸賜三侯國臣嘉竊惑山崩地動日食於三朝皆陰侵陽之戒也前賢已再封晏商再易邑業縁私横求恩巳過厚求索自恣不知厭足甚傷尊卑之義不可以示天下為害痛矣臣驕侵罔陰陽失節氣感相動害及身體陛下寢疾久不平繼嗣未立宜思正萬事順天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輕身肆意不念高祖之勤苦垂立制度欲傳之於無窮哉孝經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臣謹封上詔書不敢露見非愛死而不自法恐天下聞之故不敢自効愚戇數犯忌諱惟陛下省察
  薦廷尉梁相等封事相初治東平王雲獄時冬月未盡二旬相心疑寃獄奏欲傳之長安更下公卿覆治尚書令鞫譚僕射宗伯鳳以為可許上以相等外内顧望幸雲踰冬皆免為庶人㑹大赦嘉奏封事薦相等及嘉封還益董賢封戸上怒因召嘉詣尚書責問下中朝者孔光等雜治劾嘉迷國罔上不道左將軍公孫禄等皆以嘉應法光祿大夫龔勝獨書議因與博士夏侯常爭言自劾洿辱朝廷御史中丞復劾奏貶秩各一等光等又請召嘉詣廷尉詔獄下制議衛尉雲議郎龔勝等五十人以嘉言事前後相違無所執守不任宰相之職宜奪爵上免為庶人永信少府猛等議請寛詔獄不聽嘉不食歐血死
  相等明習治獄計謀沈沈譚頗知雅文鳳經明行脩聖王有計功除過臣竊為朝廷惜此三人
  哀帝責問王嘉
  相等前坐在位不盡忠誠外附諸侯操持兩心背人臣之義今所稱相等材美足以相計除罪君以道德位在三公以總方略一統萬類分明善惡為職知相等罪惡陳列著聞天下時輒以自劾今又稱譽相等云為朝廷惜之大臣舉措恣心自在迷國罔上近由君始將謂逺者何對狀
  龔勝丞相王嘉罪議
  嘉資性邪僻所舉多貪殘吏位列三公陰陽不和諸事竝廢咎皆繇嘉迷國不疑今舉相等過微薄以應迷國罔上不道恐不可以示天下
  御史中丞劾龔勝夏侯常奏
  勝吏二千石常位大夫皆幸得給事中與論議不崇禮義而居公門下相非恨疾言辨訟媠謾亡狀皆不敬
  永信少府猛等十人議王嘉罪奏
  聖王斷獄必先原心定罪探意立情故死者不抱恨而入地生者不銜怨而受罪明王躬聖德重大臣刑辟廣延有司議欲使海内咸服嘉罪名雖應法聖王之於大臣在輿為下御坐則起疾病視之無數死則臨弔之廢宗廟之祭進之以禮退之以義誄之以行案嘉本以相等為罪罪惡雖著大臣括髪闗械裸躬就笞非所以重國褒宗廟也今春月寒氣錯繆霜露數降宜示天下以寛和臣等不知大義唯陛下察焉
  師丹字仲公琅邪東武城人舉孝亷為郎歴少府光禄勲太子太傅大司空
  上哀帝書丹為大司馬月餘徙為大司空哀帝少在國見成帝委政外家王氏僭盛即位多欲有所匡正封拜丁傅奪王氏權丹時徙為大司空自以師傅居三公位得信於上上書
  古者諒闇不言聽於冢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前大行尸柩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親屬赫然皆貴寵封舅為陽安侯皇后尊號未定豫封父為孔鄉侯出侍中王邑射聲校尉王邯等詔書比下變動政事卒暴無漸臣縱不能明陳大義復曾不能牢讓爵位相隨空受封侯増益陛下之過間者郡國多地動水出流殺人民日月不明五星失行此皆舉措失中號令不定法度失理陰陽溷濁之應也臣伏惟人情無子年雖六七十猶博取而廣求孝成皇帝深見天命燭知至德以壯年克已立陛下為嗣先帝暴弃天下而陛下繼體四海安寧百姓不懼此先帝聖德當合天人之功也臣聞天威不違顔咫尺願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意且克已躬行以觀羣下之從化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附何患不富貴不宜倉卒先帝不量臣愚以為太傅陛下以臣託師傅故亡功德而備鼎足封大國加賜黄金位為三公職在左右不能盡忠輔過而令庶人竊議災異數見此臣之大罪也臣不敢言乞骸骨歸於海濱恐嫌於偽誠慙負重責義不得不盡死
  建言井田議哀帝即位丹輔政建言天子下其議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請諸侯王以下至闗内侯名田皆毋過三十頃諸侯王以下至闗内侯吏民毋過二百人及三十人犯者沒入官丁傅董賢之屬不便也遂寢不行
  古之聖王莫不設井田然後治廼可平孝文皇帝承亡周亂秦兵革之後天下空虛故務勸農桑帥以節儉民始充實未有并兼之害故不為民田及奴婢為限今累世承平豪冨吏民訾數鉅萬而貧弱愈困葢君子為政貴因循而重改作然所以有改者將以救急也亦未可詳宜畧為限
  劾董宏奏初哀帝即位咸帝母稱太皇太后成帝趙皇后稱皇太后而上祖母傅太后與母丁后皆在國邸自以定陶共王為稱高昌侯董宏上書言秦莊襄王母本夏氏而為華陽夫人所子及即位後俱稱太后宜立定陶共王后為皇太后事下有司時丹以左將軍與大司馬王莽共劾奏上新立納用其言免宏為庶人傅太后大怒必欲稱尊號於是追尊定陶共王為共皇帝尊傅后為共皇太后丁后為共皇后郎中令冷褒黄門郎段猶等復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復引定陶蕃國之名以冠大號車馬衣服宜皆稱皇之意又宜為共皇立廟京師上復下其議有司皆以為宜如褒猶言丹獨議不宜立廟浸不合上意
  宏知皇太后至尊之號天下一統而稱引亡秦以為比喻詿誤聖朝非所宜言大不道
  共皇立廟議哀帝父定陶共王康追尊共皇帝置寢廟京師丹議寢不合上意
  聖王制禮取法於天故尊卑之禮明則人倫之序正人倫之序正則乾坤得其位而陰陽順其節人主與萬民俱䝉祐福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亂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皇為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立官置吏車服與太皇太后竝非所以明尊卑亡二上之義也定陶共皇號謚已前定議不得復改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義尊父母也為人後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朞明尊本祖而重正統也孝成皇帝聖恩深逺故為共王立後奉承祭祀令共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毁恩義已備陛下既繼體先帝持重太宗承宗廟天地社稷之祀義不得復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廟今欲立廟於京師而使臣下祭之是無主也又親盡當毁空去一國太祖不墮之祀而就無主當毁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
  申咸 炔欽炔音桂
  為師丹上書有上言古者以龜貝為貨今以錢易之民以故貧宜改用幣上以問丹丹對言可有司皆以久難卒變丹復從公卿議又丹使吏書奏吏私寫其草丁傅弟子使人告丹上封事行道人徧持其書上以問將軍中朝臣皆對曰忠臣不顯諫大臣奏事不宜漏洩令吏民傳寫流聞四方臣不宻則失身宜下廷尉治事下廷尉廷尉劾丹大不敬事未决給事中博士申咸炔欽上書尚書劾咸欽貶秩各二等遂策免丹尚書令唐林上疏賜丹爵闗内侯食邑三百戸
  丹經行無比自近世大臣能若丹者少發憤懣奏封事不及深思逺慮使主簿書漏泄之過不在丹以此貶黜恐不厭衆心
  尚書奏劾申咸炔欽
  咸欽幸得以儒官選擢備腹心上所折中定疑知丹社稷重臣議罪處罰國之所慎咸欽初傳經義以為當治事以暴列乃復上書妄稱譽丹前後相違不敬
  哀帝免師丹䇿
  夫三公者朕之腹心也輔善相過匡率百僚和合天下者也朕既不明委政於公間者陰陽不調寒暑失常變異婁臻山崩地震河決泉湧流殺人民百姓流連無所歸心司空之職尤廢焉君在位出入三年未聞忠言嘉謀而反有朋黨相進不公之名乃者以挺力田議改幣章示君君内為朕建可改不疑以君之言博考朝臣君乃希衆雷同外以為不便令觀聽者歸非於朕朕隱忍不宣為君受愆朕疾夫比周之徒虛偽壞化寖以成俗故屢以書飭君㡬君省過求已而反不受退有後言及君奏封事傳於道路布聞朝市言事者以為大臣不忠辜陷重辟獲虛采名謗譏匈匈流於四方腹心如此謂疏者何殆謬於二人同心之利焉將何以率示羣下附親逺方朕惟君位尊任重慮不周宻懷諼迷國進退違命反覆異言甚為君恥之非所以共承天地永保國家之意以君嘗託傅位未忍考於理已詔有司赦君勿治其上大司空高樂侯印綬罷歸
  唐林字子高沛郡人以明經飭行顯名後仕王莽封侯歴公卿位
  請復師丹爵邑疏
  竊見免大司空丹䇿書泰深痛切君子作文為賢者諱丹經為世儒宗德為國黄耉親傅聖躬位在三公所坐者微海内未見其大過事既已徃免爵大重京師識者咸以為宜復丹爵邑使奉朝請四方所瞻卬也唯陛下裁覽衆心有以尉復師傅之臣
  孔光字子夏孔子十四世孫褒成君霸少子以明經舉為議郎再歴御史大夫丞相平帝時終太師
  請定迭毁議奏初高后著令有擅議宗廟者棄市至元帝改制迭毁蠲除此令成帝時以無繼嗣復復太上皇寢廟園世世奉祠昭靈后武哀王昭哀后并食於太上寢廟又復擅議宗廟之命哀帝即位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請與羣臣雜議光禄勲彭宣等以武帝親盡廟宜毁太僕王舜中壘校尉劉歆議以武帝有功烈不宜毁制曰太僕舜中壘校尉歆議可
  永光五年制書高皇帝為漢太祖孝文皇帝為太宗建昭五年制書孝武皇帝為世宗損益之禮不敢有與臣愚以為迭毁之次當以時定非令所為擅議宗廟之意也臣請與羣臣雜議
  光禄勲彭宣詹事滿昌博士左咸等武帝廟宜毁議
  繼祖宗以下五廟而迭毁後雖有賢君猶不得與祖宗並列子孫雖欲褒大顯揚而立之鬼神不饗也孝武皇帝雖有功烈親盡宜毁
  劉歆武帝廟不宜毁議司徒掾班彪曰漢承亡秦絶學之後祖宗之制因時施宜自元成後學者蕃滋貢禹毁宗廟匡衡改郊兆何武定三公後皆數復故紛紛不定何者禮文缺微古今異制各為十家未易可偏定也考觀諸儒之議劉歆博而篤矣 此與王舜同議據漢書歆所撰議也
  臣聞周室既衰四夷竝侵獫狁最彊於今匈奴是也至宣王而伐之詩人美而頌之曰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又曰嘽嘽推推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獫狁荆蠻來威故稱中興及至幽王犬戎來伐殺幽王取宗器自是之後南夷與北狄交侵中國不絶如綫春秋紀齊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袵矣是故棄桓之過而録其功以為伯首及漢興冒頓始强破東胡禽月氏并其土地地廣兵彊為中國害南粤尉佗總百粤自稱帝故中國雖平猶有四夷之患且無寧歳一方有急三面救之是天下皆動而被其害也孝文皇帝厚以貨賂與結和親猶侵暴無巳甚者興師十餘萬衆近屯京師及四邊歲發屯備虜其為患久矣非一世之漸也諸侯郡守連匈奴及百粤以為逆者非一人也匈奴所殺郡守都尉略取人民不可勝數孝武皇帝愍中國罷勞無安寧之時乃遣大將軍驃騎伏波樓船之屬南滅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萬之衆置五屬國起朔方以奪其肥饒之地東伐朝鮮起元莵樂浪以斷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國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鬲婼羌裂匈奴之右肩單于孤特逺遁於幕北四垂無事斥地逺境起十餘郡功業既定乃封丞相為富民侯以大安天下富實百姓其規橅可見又招集天下賢俊與協心同謀興制度改正朔易服色立天地之祠建封禪殊官號存周後定諸侯之制永無逆爭之心至今累世頼之單于守藩百蠻服從萬世之基也中興之功未有高焉者也高帝建大業為太祖孝文皇帝德至厚也為文太宗孝武皇帝功至著也為武世宗此孝宣帝所以發德音也禮記王制及春秋榖梁傳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𦵏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𦵏此䘮事尊卑之序也與廟數相應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故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春秋左氏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自上以下降殺以兩禮也七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也宗不在此數中宗變也茍有功德則宗之不可預為設數故於殷太甲為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周公為毋逸之戒舉殷三宗以勸成王繇是言之宗無數也然則所以勸帝者之功德博矣以七廟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毁以所宗言之則不可謂無功德禮記祀典曰夫聖王之制祀也功施於民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救大災則祀之竊觀孝武皇帝功德皆兼而有焉凡在於異姓猶將特祀之况於先祖或説天子五廟無見文又説中宗高宗者宗其道而毁其廟名與實異非尊德貴功之意也詩云蔽芾甘棠勿鬋勿伐邵伯所茇思其人猶愛其樹况宗其道而毁其廟乎迭毁之禮自有常法無殊功異德固以親疎相推及至祖宗之序多少之數經傳無明文至尊至重難以疑文虛説定也孝宣皇帝舉公卿之議用衆儒之謀既以為世宗之廟建之萬世宣布天下臣愚以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
  劉歆太上惠景寢園議
  禮去事有殺故春秋外傳曰日祭月祀時享歳貢終王祖禰則日祭㑹高則月祀二祧則時享壇墠則歳貢大禘則終王德盛而游廣親親之殺也彌逺則彌尊故禘為重矣孫居王父之處正昭穆則孫常與祖相代此遷廟之殺也聖人於其祖出於情矣禮無所不順故無毁廟自貢禹建迭毁之議惠景及太上寢園廢而為虛失禮意矣
  請遣傅遷奏傅太后為人剛暴從弟子遷在左右尤傾邪上免官遣歸故郡太后怒哀帝不得已復留遷光與大司空師丹上奏卒不得遣復為侍中
  詔書侍中駙馬都尉遷巧佞無義漏泄不忠國之賊也免歸故郡復有詔止天下疑惑無所取信虧損聖德誠不小愆陛下以變異連見避正殿見羣臣思求其故至今未有所改臣請歸遷故郡以銷姦黨應天戒
  日蝕對光為丞相忤傅太后指免歸元壽元年正月朔日蝕後十餘日太后崩徵光詣公車問日蝕事光奏對上説賜束帛拜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位次丞相
  臣聞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表至尊之象君德衰微陰道盛彊侵蔽陽明則日蝕應之書曰羞用五事建用皇極如貌言視聽思失大中之道不立則咎徴荐臻六極屢降皇之不極是為大中不立其傳曰時則有日月亂行謂朓側慝甚則薄蝕是也又曰六沴之作歲之朝曰三朝其應至重乃正月辛丑朔日有蝕之變見三朝之㑹上天聰明茍無其事變不虛生書曰惟先假王正厥事言異變之來起事有不正也臣聞師曰天右與王者故災異數見以譴告之欲其改更若不畏懼有以塞除而輕忽簡誣則凶罰加焉其至可必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又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皆謂不懼者凶懼之則吉也陛下聖德聰明兢兢業業承順天戒敬畏變異勤心虛巳延見羣臣思求其故然後敕躬自約總正萬事放逺讒説之黨援納斷斷之介退去貪殘之徒進用賢良之吏平刑罰薄賦歛恩澤加于百姓誠為政之大本應變之至務也天下幸甚書曰天既付命正厥德言正德以順天也又曰天棐諶辭言有誠道天輔之也明承順天道在於崇德博施加精致誠孳孳而已俗之祈禳小數終無益於應天塞異銷禍興福較然甚明無可疑惑
  舉尚書令成公敞奏詔光舉可尚書令者封上光舉東海成公敞以敞為東平太守
  臣以朽材前比歴位典大職卒無尺寸之效幸免罪誅全保首領今復抜擢備内朝臣與聞政事臣光智謀淺短犬馬齒臷誠恐一旦顛仆無以報稱竊見國家故事尚書以久次轉遷非有踔絶之能不相踰越尚書僕射敞公正勤職通敏於事可尚書令謹封上
  請徙董賢家屬奏哀帝崩王莽召為大司馬以太后詔䇿免董賢光奏論諸以賢為官者皆免父恭弟寛信與家屬徙合浦母别歸故郡鉅鹿縣官斥賣董氏財四十三萬萬
  賢質性巧佞翼姦以獲封侯父子專朝兄弟並寵多受賞賜治第宅造冢壙放效無極不異王制費以萬萬計國家為空虛父子驕蹇至不為使者禮受賜不拜辠惡暴著賢自殺伏辜死後父恭等不悔過乃復以沙畫棺四時之色左蒼龍右白虎上著金銀日月玉衣珠璧以棺至尊無以加恭等幸得免於誅不宜在中土臣請收沒入財物縣官
  劾紅陽侯王立奏立太后親弟雖不居位王莽乗政以諸父敬憚之乃令司徒光奏立舊惡白太后遣就國
  前知定陵侯淳于長犯大逆罪多受其賂為言誤朝後白以官婢楊寄私子為皇子衆言曰吕氏少帝復出紛紛為天下所疑難以示來世成繦緥之功請遣立就國劾張由史立奏元帝馮昭儀生中山孝王是為中山太后王生一男嗣有眚疾上遣中郎謁者張由將醫治由誣言中山太后祝詛上及傅太后素常怨馮太后使中謁者令史立等雜治馮太后自殺昆弟皆伏法由賜爵闗内侯史立遷中太僕哀帝崩光奏免徙合浦
  由前誣告骨肉立陷人入大辟為國家結怨於天下以取秩遷獲爵邑幸䝉赦令請免為庶人
  鮑宣字子都渤海高城人歴位司𨽻坐摧辱宰相距使者罪髠鉗徙上黨王莽秉政時構死獄中
  諫哀帝七亡七死書是時丞相孔光大司空師丹何武大司馬傅喜皆以議傅太后稱尊號忤指免官丁傅子弟並進董賢貴幸宣以諫大夫從其後上書諫帝以宣名儒優容之明年正月朔日食上乃徵孔光免孫寵息夫躬罷侍中諸曹黄門郎十人宣復上書上感大異納宣言徴何武彭宣皆復為三公拜宣為司𨽻
  竊見孝成皇帝時外親持權人人牽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賢人路濁亂天下奢泰亡度窮困百姓是以日蝕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親見也今奈何反覆劇於前乎朝臣亡有大儒骨鯁白首耆艾魁壘之士論議通古今喟然動衆心憂國如饑渴者臣未見也敦外親小童及幸臣董賢等在公門省戸下陛下欲與此共承天地安海内甚難今世俗謂不智者為能謂智者為不能昔堯放四罪而天下服今除一吏而衆皆惑古刑人尚服今賞人反惑請寄為姦羣小日進國家空虛用度不足民流亡去城郭盜賊竝起吏為殘賊歲増於前凡民有七亡陰陽不和水旱為災一亡也縣官重責更賦租税二亡也貪吏竝公受取不已三亡也豪彊大姓蠶食亡厭四亡也苛吏繇役失農桑時五亡也部落鼓鳴男女遮迣六亡也盜賊刼畧取民財物七亡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毆殺一死也治獄深刻二死也寃陷亡辜三死也盜賊横發四死也怨讐相殘五死也歳惡饑餓六死也時氣疾疫七死也民有七亡而亡一得欲望國安誠難民有七死而無一生欲望刑措誠難此非公卿守相貪殘成化之所致邪羣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禄豈有肯加惻隱於細民助陛下流敎化者邪志但在營私家稱賓客為姦利而已以茍容曲從為賢以拱黙尸祿為智謂如臣宣等為愚陛下擢臣巖穴誠冀有益毫毛豈徒欲使臣美食大官重高門之地哉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為皇天子下為黎庶父母為天牧養元元視之當如一合尸鳩之詩今貧民菜食不厭衣又穿空父子夫婦不能相保誠可為酸鼻陛下不救將安所歸命乎奈何獨私養外親與幸臣董賢多賞賜以大萬數使奴從賓客漿酒霍肉蒼頭廬兒皆用致富非天意也及汝昌侯傅商亡功而封夫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説民服豈不難哉方陽侯孫寵宜陵侯息夫躬辯足以移衆彊可用獨立姦人之雄惑世尤劇者也宜以時罷退及外親幼童未通經術者皆宜令休就師傅急徴故大司馬傅喜使領外親故大司空何武師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將軍彭宣經皆更博士位皆歴三公智謀威信可與建教化圖安危龔勝為司直郡國皆慎選舉三輔委輸官不敢為姦可大委任也陛下前以小不忍退武等海内失望陛下尚能容亡功德者甚衆曾不能忍武等邪治天下者當用天下之心為心不得自專快意而已也上之皇天見譴下之黎庶怨恨次有諫爭之臣陛下茍欲自薄而厚惡臣天下猶不聽也臣雖愚戇獨不知多受禄賜美食大官廣田宅厚妻子不與惡人結仇怨以安身邪誠迫大義官以諫爭為職不敢不竭愚惟陛下少留神明覽五經之文原聖人之至意深思天地之戒臣宣呐鈍於辭不勝惓惓盡死節而已
  論寵董賢封事
  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養黎民即位已來父虧明母震動子訛言相驚恐今日蝕於三始誠可畏懼小民正月朔日尚恐毁敗器物何况於日虧乎陛下深内自責避正殿舉直言求過失罷退外親及旁仄素餐之人徴拜孔光為光禄大夫發覺孫寵息夫躬過惡免官遣就國衆庶翕然莫不説喜天人同心人心説則天意解矣乃二月丙戌白虹虷日連陰不雨此天有憂結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侍中駙馬都尉董賢本無葭莩之親但以令色䛕言自進賞賜亡度竭盡府臧并合三第尚以為小復壞暴室賢父子坐使天子使者將作治第行夜吏卒皆得賞賜上冢有㑹輒大官為供海内貢獻當養一君今反盡之賢家豈天意與民意邪天不可久負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誠欲哀賢宜為謝過天地解讐海内免遣就國收乗輿器物還之縣官如此可以父子終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有得久安者也孫寵息夫躬不宜居國可皆免以視天下復徴何武師丹彭宣傅喜曠然使民易視以應天心建立大政以興太平之端高門去省戸數十步求見出入二年未省欲使海瀕仄陋自通逺矣願賜數刻之間極竭毣毣之思退入三泉死亡所恨
  郭欽
  劾鮑宣奏宣為諫大夫遷豫州牧嵗餘丞相司直郭欽奏劾宣免官數月復徴為諫大夫
  宣舉錯煩苛代二千石署吏聽訟所察過詔條行部乗傳去法駕駕一馬舎宿鄉亭為衆所非




  西漢文紀巻十九
<集部,總集類,西漢文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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