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史 (王國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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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龍時御天 肇蹟元黃戰
牧野始開周 垓下遂造漢
洛陽縛二豎 唐鼎初云奠
趙宋號孱王 神武耀淮甸
稜威既旁薄 大號乃渙汗
六合始搏心 群醜亦革面
令行政自舉 病去利乃見
游士復庠序 征夫歸隴畔
百年開太平 一日資涂炭
自非舜禹功 漫奢唐虞禪

先王號圣賢 后王稱英雄
英雄與圣賢 心異術則同
非仁民弗親 非義士莫從
智勇從自天 飢溺思在躬
要令天下肥 始覺一身崇
百世十世量 早在締搆中
黃屋何足娛 所娛以其功
成家與仲家 奄忽隨飄風
所以曹孟德 猶以漢相終

典午師曹公 世亦師典午
赫赫荀賈輩 所計在門戶
師尹既多辟 庶政乃無度
季倫名家子 文採照區宇
堂堂南州牧 乃劫西域賈
祖逖出東塘 戴淵踞淮浦
虎狼在堂室 徙戎復何補
神州遂陸沉 百年委榛莽
寄語桓元子 莫罪王夷甫


塞北引弓士 塞南冠帶民
耕牧既殊俗 言語亦異倫
三王大一統 乃以禹蹟言
大幕空度漢 長城已築秦
古來制漠北 獨有唐與元
元氏儲祥地 唐家累葉婚
神堯出獨孤 官氏北地尊
英英文皇帝 母后黑獺孫
用茲代北武 緯以江左文
婉孌服弓馬 瀟洒出經綸
蕃將在閫外 公主過河源
所以天可汗 古今唯一人

少讀陶杜詩 往往說飢寒
自來夸毗子 焉知生事艱
子雲美筆札 遨游五侯間
孔璋檄豫州 矢在袁氏弦
魏臺一朝建 書記又翩翩
文章誠無用 用亦未為賢
青春弄鸚鵡 素秋縱鷹鸇
咄咄揚子雲 今為人所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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