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補傳 (四庫全書本)/卷20

卷十九 詩補傳 卷二十 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詩補傳卷二十    宋 范處義 撰
  變小雅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貪殘下國構禍怨亂並興焉周室在位之人以貪而致殘則下國之逺因亂而生怨幽王曽不加䘏欲無禍得乎四月次於大東之後蓋大東乃貪殘之實而此詩則遭禍而怨刺也
  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秋日淒淒七西百卉許貴具腓芳非亂離瘼矣奚其適歸冬日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榖我獨何害
  詩人於一章言四月之正陽至六月火星中而暑退於二章言秋日之淒涼致百卉之摇落於三章言冬日之烈烈而寒飄風發發而疾獨不及春蓋以春氣和暢萬物發育和平之象也夏時炎赫萬物暵乾秋時慘凛萬物凋落冬時隆烈萬物摧敗皆憂虞之象也詩人處亂世而遭禍難如在此三時故一章歎先祖之神今已在天非復人矣何忍我受禍而不知䘏乎二章歎遭亂離散於何所歸乎三章歎凡民莫不善我何為獨罹其害乎意作此詩者被禍尤甚故其怨辭若此也腓動也言百卉之摇動如腓然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廢為殘賊莫知其尤
  古人言草木猶言禽獸大司馬蒐田獻禽以祭社則兼獸而言考工記天下大獸五則兼羽者而言然則以栗以梅為嘉卉古人亦通言草木耳梅栗皆嘉卉今乃廢其生為殘賊之物喻君子不遂其生莫知得罪之由也亦怨辭也
  息亮彼泉水載清載濁我日構禍曷何葛云能榖
  視彼泉水亦有時而清有時而濁而我之集禍於身何時而能善乎自歎如泉水之無清時亦怨辭也
  滔滔土刀江漢南國之紀盡瘁似醉以仕寧莫我有
  滔滔水大貌江漢滔滔尚能為南國之紀謂使衆水各有所統不至混然無别今王既無綱紀則君子雖盡瘁事國莫知有我者謂其勤惰不分亦怨辭也
  匪鶉徒丸匪鳶以專翰飛戾天匪鱣張連匪鮪于軌潛逃于淵鶉鵰也鳶鷙鳥也其飛則上薄雲漢鱣鮪大魚也其潛則逃于深淵喻君子遭禍不能飛潛無所避也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維以告哀
  𣏌枸檵也桋赤棟也山則有蕨薇隰則有𣏌桋皆遂其性君子獨不得其所殆草木之不如所以作此歌告哀於時王也自言君子猶左氏傳稱君子曰蓋假君子之言冀王之聽信而改過也是詩八章皆興也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勞於從事而不得養其父母焉
  大東專言賦之不均此詩專言役之不均以見幽王之時賦役皆不均平賦不均則以傷財而告病役不均則不得養其父母尤為可刺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𣏌偕偕士子朝夕從事王事靡盬憂我父母
  凡詩人言南北雖或指所見大槩南言其明北言其不明蓼莪言南山烈烈猶望其明也陟彼北山則不復望其明矣𣏌枸檵也以其甘而可食故人多采之喻王如北山而役我多於衆人也然我亦偕士子同從王事耳王事固不可廢敗奈何役我獨多使不得養其父母哉
  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
  溥與普同大而且周也率循也濵厓也孔叢子曰我從事獨賢勞事獨多也言溥天率土均為王臣而使我獨勞也上章既以北山微諷王之不明故此章不欲斥王而曰大夫不均也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布彭嘉我未老鮮息淺我方將旅力方剛經營四方
  彭彭張大貌傍傍旁出貌四牡方張大言其未息也王事方旁出言其不一也嘉善也以我未耄老為善也鮮少也以我方將大為少也旅陳也使我陳力以經營於四方也人臣方少壯有力冝為國家之驅使特以其不均故可刺耳左氏傳庭實旅百杜預以旅訓陳是其證也
  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或息偃在牀或不己于行或不知呌號戸刀或慘慘七感劬勞或棲遲偃仰或王事鞅於两掌或湛都南飲酒或慘慘畏咎或出入風議或靡事不為
  此三章皆歴陳不均之事彼則燕安居處此則疲於國事彼則息偃牀第此則行役不止彼則深居簡出呌號有所不知此則慘慘憂戚劬勞無所辭避彼則棲遲於家偃仰自如此則王事所拘鞅掌無措彼則湛樂燕飲此則慘戚畏罪彼則出入風議專事口吻此則無所不為越其官守同為王臣而勞逸不均如此以見明不能察此其所以為北山歟說者謂鞅也掌也皆所以拘物謂為王事所拘也義亦通是詩六章獨北山為興餘皆賦也
  無將大車大夫悔將小人也
  說者以將為扶進此必大夫嘗在下位扶進位在上者初不知其小人也既而知之以為汚辱故悔而作是詩
  無將大車祇自塵兮無思百憂祇自疷都禮兮無將大車維塵冥冥莫庭無思百憂不出于熲古逈無將大車維塵雝於勇兮無思百憂祇自重直用
  乗車謂之大車國風刺大夫不能聽訟曰大車檻檻則大車亦大夫之所乗也車者君子之器故將之者以為榮今小人乗之則將之者以為辱曰祇自塵兮謂適所以自取塵汚也疷病也與小人並進其憂非一不可逭矣無為徒思祇自病耳曰維塵冥冥則為塵所昬也熲小明也自歎明不能逺故扶進小人而不知無為徒思不能出于所昬也曰維塵雝兮則為塵所蔽也重猶累也為小人所累則其行重而遲無為徒思不能去其所累也是詩三章皆賦也
  小明大夫悔仕於亂世也
  說者謂幽王日小其明此鑿說也大雅有明明在下而此詩有明明上天故大雅謂之大明小雅謂之小明初無他義其悔仕於亂世則詩辭可見也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
  詩人稱天有三義或以比君之尊或窮則呼天或稱天以命衆大槩比君之尊多美詩也窮則呼天多刺詩也稱天命衆則美刺皆有之此詩謂明明上天照臨下土蓋呼天而訴之也征行也徂往也艽荒逺之地也二月夏正之二月也朔日謂之初吉離歴也言自二月征行於逺地歴寒暑則歳暮矣而猶未得休息所以憂心大苦言其甚也共人謂僚友中温恭之人勇退而不仕者足以自樂大夫既悔仕而進退不可恐不免禍所以涕泣如雨畏罪罟而不敢去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直慮曷云其還歳聿云莫念我獨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懷顧豈不懷歸畏此譴怒
  除除陳生新也上章言初吉下章言方奥皆謂二月也何時可言歸歳已莫矣蓋身獨而事庶亦從事獨賢之意也既自憂憚不暇故睠睠懷勇退之人而我畏上之譴怒不敢去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於六曷云其還政事愈蹙子六歳聿云莫采蕭穫菽心之憂矣自詒伊戚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懷歸畏此反覆芳福
  方奥謂二月方煖也思歸雖切而王事愈益蹙迫感歳時之既晚采蕭穫菽各己訖事而猶未得歸因自悔此誰使之然乃我不知蚤去自遺此憂戚耳念彼退閑之共人雖起意言欲出宿與之款而不可得蓋畏王政之反覆而不敢輕出也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昌慮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榖以女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呼報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此詩大槩與北山相類疑出一人之手北山始歎從事獨賢其終歴陳或燕燕居息與盡瘁事國之語此詩亦始歎念我獨兮我事孔庶故後二章遂歎同列之君子不冝常自安處休息使我獨勞亦冝靖共以效職正直之是務靖共則無驕慢正直則無回邪如此則神將聽之與爾以福禄矣以鬼神為言規切之至也己則悔仕又以勉同列蓋賢者雖不得志不忘體國斯其所以為忠厚歟是詩五章皆賦也
  鼓鐘刺幽王也
  鄭氏於中候握河紀注云昭王時鼓鐘之詩所為作蓋是時毛詩未行故據三家以為言耳此詩列幽王衆篇之中不應為昭王也
  鼓鐘將將七羊淮水湯湯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懷允不忘
  幽王飲酒于鎬詩人以為不能以自樂謂其不能與民同樂也鼓鐘于淮詩人為之憂心且傷謂其不能憂民之憂也說者以史無幽王東廵之事遂欲闕其疑竊謂古人之事不見於史者多矣幸而見於六經且經聖人之刪取豈不愈於史乎鼓擊也將將聲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湯湯溢貎詩人於亂世聞王鼓樂之聲反以為憂傷因思和平之世淑人君子鼓樂于此與民同之信可思而不可忘也
  鼓鐘喈喈淮水湝湝戸皆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
  喈喈聲之衆也湝湝則不溢矣悲亦傷也淑人君子所以能與民同樂以其德無回邪故也
  鼓鐘伐鼛古毛淮有三洲憂心且妯勅留淑人君子其徳不猶
  鼛大鼓也水中可居曰洲言水退則洲出也妯心動而不寧也淑人君子與民同樂其德不若幽王之獨樂也始言水之溢次言其不溢次言其水之退以見流連之久也
  鼓鐘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七心此章雖皆言作樂然謂古之與民同樂如此以明幽王之不能然也鐘聲欽欽則其聲之可敬也琴瑟在堂笙磬在下同音則其聲之克諧也雅二雅也南二南也言播此二詩於籥皆不僭亂也幽王之樂亦古之樂耳聲音未嘗變而聽之者自不樂耳或謂古樂器有雅塤頌塤雅瑟頌瑟雅篪頌篪雅簫頌簫獨風無其器謂吹雅於籥可也今乃雅兼南言之何哉竊嘗考之儀禮乃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說者謂合金石絲竹而歌之既言合歌則聲必周旋相應所謂不僭者如此故周官有龡豳詩龡豳雅龡豳頌之說則國風雅頌皆可播之管籥矣是詩四章皆賦也
  楚茨徐咨刺幽王也政煩賦重田萊多荒饑饉降喪民卒流亡祭祀不饗故君子思古焉
  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四章皆記農事蓋周家開國以此幽王不知稼穡艱難忘其本矣故詩人詳舉先王盛時之事以告之信南山之序明言成王之業觀四詩所詠非成周盛時不能如此前二篇言宗廟祖考王者之祭也後二篇言方社田祖農夫之祭也序此篇者推原幽王之亂始由政煩如所謂衆多如雨是也政煩則賦重如所謂困於役傷於財是也故下則人民勞苦生業遂廢田萊所以多荒上則昊天疾威災異薦臻饑饉所以降喪人失其養則民卒流亡神失其依則祭祀不饗君子思古以刺之無一辭及亂世之事下三篇亦然非有序以發之人以為正雅矣
  楚楚者茨言抽勅留其棘自昔何為我藝魚世黍稷我黍與與我稷翼翼我倉既盈我庾維億以為酒食以饗以祀以妥湯果以侑以介景福
  茨蒺藜也棘荆棘也此章謂后稷敎民稼穡之初凡楚楚茨生之處棘抽發其閒在昔何為言無用之地也自后稷敎以藝黍稷皆為良田故子孫皆知務農我黍與與相與而生也我稷翼翼相翼而生也大雅曰乃積乃倉此在都者也國語曰野有庾積此在野者也在都者既充盈在野者以億計則豐饒可知矣於是人君則為酒食以饗祀而報先祖之賜禮曰尸升筵祝主人皆拜妥尸說者曰妥使安坐也尸告飽祝獨侑不拜說者曰侑勸也先祖既饗其祀遂介助主人以大福也所謂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者如此
  濟濟子禮蹌蹌七羊絜爾牛羊以徃烝嘗或剥或亨普庚或肆或將祝祭于祊蒲彭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饗孝孫有慶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自此章而下皆言祭祀之禮容及飲福之事濟濟蹌蹌歩趨之容也絜爾牛羊滌牲而芻之也冬祭曰烝秋祭曰嘗剥解其皮也亨飪之使熟也肆陳其骨體於俎也將奉持而進之也郊特牲曰索祭祝于祊說者曰廟門曰祊魂氣無不之故祼鬯求諸隂焫蕭求諸陽索祭祝于祊求諸隂陽之閒也如此則祀事甚明備矣其奉先祖可謂大矣於是神靈來饗孝孫可謂有慶矣孝孫指主人也主祭而鬼神饗之所謂慶也介助以福是乃神之報主人也五福莫先於壽萬壽無疆人主之福也神保猶言天保楚辭謂之靈保鬼神之稱也
  執爨七亂踖踖七夕為俎孔碩或燔或炙之勅君婦莫莫為豆孔庶為賔為客獻酬交錯禮儀卒度笑語卒獲神保是格報以介福萬壽攸酢
  案少牢禮雍人有雍爨廩人有廩爨蓋雍爨以亨羊豕廩爨以炊黍稷踖踖謂執爨者容之敬也俎以載牲體所貴乎孔碩謂其大也豆以共内羞庶羞所貴乎孔庶謂其多也燔炙從獻者也周官量人凡祭祀饗賔制其從獻脯燔之數量說者曰從獻者肉殽從酒也儀禮特性主人獻尸賔長以肝從主婦獻尸兄弟長以燔從說者謂難熟者近之易熟者逺之故肝炙而肉燔也君婦后也天子曰君婦餘皆謂之主婦也莫莫靜而敬也言后佐王供豆籩其容如此既祭之後則有歸賔客俎留同姓燕之禮獻酬交錯而不倦禮儀備而卒合於度笑語洽而卒得其冝此兼賔客同姓而言之也坊記曰尸飲三衆賔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敎民睦也神既來格來饗故報以介助之福使君萬壽神以是酢君也
  我孔熯呼但矣式禮莫愆工祝致告徂賚孝孫苾蒲必孚云孝祀神嗜飲食卜爾百福如幾如式既齊既稷既匡既勅永錫爾極時萬時億
  熯乾也人勞則中乾此言奉祀者雖勞而用禮莫有過愆敬之至也善於事曰工於是善於為祀者致神之意以嘏主人徂往也賚予也謂神往賚子孫以福也苾芬者飲食之氣也苾猶言有飶其香芬猶言有椒其馨此舉牲酒之奉而言之也子孫之奉祀馨香如此故神亦好其飲食卜爾以百順之福如幾猶言如期謂不遲晚也如式猶言如法謂不乏少也既齊既稷備其物也既匡既勅盡其誠也器實曰齊在器曰盛齊與粢同曲禮曰稷曰明粢實其器以黍稷而執豆籩者皆嚴正而謹飭此舉粢盛之奉而言之也子孫之奉祀物與誠兩盡如此故神亦永錫爾以皇極之福使億萬斯年而不替也
  禮儀既備鐘鼓既戒孝孫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載起鼓鐘送尸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直列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
  禮儀既備言禮之無闕也鐘鼓既戒言樂之不亂也此祀事既畢孝孫往於位而立矣祝於是告利成焉謂致尸意於主人也具皆也言非止一神也皇大也尊其尸也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歸誠敬之至如神在也諸宰謂膳夫之屬廢徹諸饌君婦親徹豆籩而九嬪之屬賛之也不遲不敢以祀畢而慢其事也自是以往可以燕同姓矣故曰備言燕私少牢注云利猶養也成畢也言孝子之養禮畢
  樂具入奏以綏後禄爾殽既將莫怨具慶既醉既飽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壽考孔惠孔時維其盡之子子孫孫勿替引之
  此燕私之禮也祭在廟燕在寢故樂具而入奏於寢也諸父兄弟既同燕私皆祖考之綏我後人之禄也於是既進其殽莫有怨言皆相慶幸醉飽之後咸稽首而言謂神既嗜君之飲食報君以壽考矣君又能推神之惠及時燕樂禮無不盡者豈惟一時之福哉當子子孫孫母替此福而引長之也此同姓稱願之辭是詩六章皆賦也
  信南山刺幽王也不能脩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序言不能脩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蓋推本而言之自禹能盡力溝洫然後后稷播種之功可施是農功自禹始也故魯論有禹稷躬稼之說况禹貢咸則三壤成賦中邦則所謂邱甸之法亦始於禹至成周命司徒井牧其田野而後其法大備故孟子謂夏后之賦商人之助周人之徹其實皆什一也幽王既慢其經界井地之法漸廢故詩人刺其不能疆理天下則成王之業不脩而遂忘大禹之功矣
  信彼南山維禹甸見田之畇畇原隰曽孫田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畝
  南山指周之終南而言信之一字謂視南山之田而後信禹之功信成王之業也曽孫指成王也禹言甸而成王言田蓋甸舉其略田言其詳也邱甸之法至成周詳矣言疆理必曰南東其畝蓋田事喜陽而惡隂南東向陽則茂遂西北傍隂則不實凡詩言南畝亦取此義或曰南東順地勢及水之所趨義亦通
  上天同雲雨于付雪雰雰芬云益之以霡亡革既優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榖
  冬日上天同雲言雲四合一色將雪之候也雪欲盛雰雰雪盛貌雨欲微霡霂雨微貌方冬盛雪之後及春繼以微雨則潤澤浹洽豐年之祥也故曰生我百榖
  疆埸奕同翼翼黍稷彧彧於六曽孫之穡以為酒食畀必寐我尸賔壽考萬年
  埸畔也翼翼形相比貌彧彧色成文貌畀與也言疆埸之間黍稷既豐可以為酒食與賔尸獻酬而神報之以萬年之福也亦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之意
  中田有廬力居疆場有𤓰是剥邦角是菹側居獻之皇祖曽孫壽考受天之祜
  井田之制百畝之田其中二畝半作廬以便田事而其畔則種𤓰以盡地利夫斷壺食𤓰本以養農夫今乃剥削淹漬以為菹以供祀事蓋王者之祀貴乎備物大至於玉帛牲牢微至蘋蘩蕰藻無不用也而以𤓰為菹又見於此所謂苟可薦者莫不咸在矣詩人舉至微之物而有取於農夫之𤓰亦以見因農事之成而報祭也孔子居郷黨雖䟽食菜羮𤓰祭必齊如也以此見古人祭祀物雖薄而誠則至故受福亦厚也
  祭以清酒從以騂息營牡享于祖考執其鸞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
  清酒取其絜清之義若所謂𤣥酒是也祀事用鬱鬯并五齊又有三酒以供諸臣之所酢騂赤色周所尚也刀有鸞貴其割中節也啓其毛以告純也取其血以告殺也取其膋以升臭也上章言𤓰菹因物之微以見其備也此章言牲酒因物之重以見其備也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烝進也又冬祭曰烝苾苾芬芬馨香上達也祀事於是明備矣王者之祀既惟先祖之是大則先祖之報必助以萬年之福也是詩六章皆賦也
  甫田刺幽王也君子傷今而思古焉
  此詩雖為祈年而作而首章言取民食農省耕興甿之事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先王之事毎毎如此此省耕之詩也
  倬彼甫田歳取十千我取其陳食我農人自古有年今適南畝或耘或耔黍稷薿薿魚起攸介攸止烝我髦士倬明也甫大也九夫為井井稅一夫其田百畝井十為通通稅十夫其田千畝通十為成成稅百夫其田萬畝此謂一成方十里公田所取之數也歳取十千則取民有制矣陳謂委積也計九榖之數足國用以其餘共之若遺人之待施惠旅師之平頒其興積廩人之待匪頒賙賜之類也食我農人則食農有備矣古之大有年乃能為此舉所謂補不足是也今適南畝省耕也王者親適南畝見農夫之在田或耘謂除其草或耔謂壅其本黍稷薿薿然茂盛於是攸介以助相之攸止以休息之烝進也進髦士而用之若遂大夫之興甿明其有功者屬其地治者是也後世力田之科亦古之遺意管仲之治齊也農之子常為農野處而不䁥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頼也而工商之子不與焉蓋士出於農古之道也
  以我齊明與我犧許冝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農夫之慶琴瑟擊鼓以御牙稼田租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榖我士女
  齊與粢同稷曰明粢純色曰犧以明潔之齊與純色之羊以祭社稷及四方之神此王者省耕時所見農夫之祭祀也祭祀既畢喜其田之善農夫於是相慶琴瑟並用擊鼓為樂以迎田祖之神以祈甘雨之至以助稷黍之生以為士女之食此皆先王盛時民俗如此王者因省耕見之而喜故詩人思而詠之若王者祭社稷則當用大牢不當用羊王者祭四方則歳徧不當因省耕祭於田間詩人以粢盛犧牲田畝黍稷士女皆王國之人物故以我言之若必以粢盛犧牲為王之親祭方社則我田亦為王之田我黍稷亦為王之黍稷我士女亦為王之士女可乎理既不通且無王者省耕親祀之禮不可不辨也
  曽孫來止以其婦子饁于輒彼南畝田畯子峻至喜攘如羊其左右嘗其㫖否禾易以豉長畝終善且有曽孫不怒農夫克敏
  曽孫謂成王也再言曽孫來止詩人樂道省耕之事故再三言之王者省耕見農夫之婦子以酒食餉於南畝見田畯徃來其間喜而攘取酒食以嘗其㫖否見禾之易治於長畝知其終善而且多於是成王亦喜其農夫之能敏於田事故無所譴怒也
  曽孫之稼如茨徐私如梁曽孫之庾羊主如坻直基如京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梁農夫之慶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稼禾也謂有藁者也庾積榖於野也茨屋蓋也梁車梁也坻水中之髙地也京髙邱也禾如茨之宻如梁之穹庾如坻如京之髙於是求千倉廩以貯之萬車箱以載之黍稷稻梁既無所不有農夫相慶於下謂此皆君賜也何以報之神能助君以福至萬年之永乃所以為報也稼庾皆言曽孫與上章我齊明我犧羊之意同首章王者之施也卒章農夫之報也是詩四章皆賦也
  大田刺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
  甫田既言省耕之事大田疑為省斂而作其間雖及田祖興雨之祝蓋備陳田間之事所謂不穫穉不斂穧遺秉滯穗皆矜寡之所資幽王之時田萊多荒既不復有此又不能省斂以助不給故矜寡不能自存也
  大田多稼既種章勇既戒既備乃事以我覃以冉耜俶載南畝播厥百榖既庭且碩曽孫是若
  此章美成王知稼穡艱難留意農事故農夫皆盡力於南畝以順承成王之意大田非一田多稼非一稼也稼之類既多故差别其種戒飭其具豫備其事覃利也耜欲其利俶始也田事之始百榖既皆播種庭猶庭然言直而明也碩大也謂其立苗無邪曲而明白所以苗長而碩大也農夫之治田如此凡以順承成王之意不敢鹵莽滅裂故曰曽孫是若
  既方既皁才老既堅既好不稂不莠餘欠起吕其螟莫庭徙得及其蟊莫侯賊無害我田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方房也謂房甲始生實而未充曰皁堅成也好美也謂既成而美此皆禾生之次第也稂童粱也禾生而不成者莠似苗也似稷而無實者不稂不莠謂禾皆善也禾既善矣當去其害食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曰賊害既去矣雖禾之旁出而穉者亦成況其長茂者乎時和歳豐蟲蝗不作民不知所自以為田祖有神盡持此四蟲付之炎火耳
  有渰於撿萋萋七西興雨祁祁雨于付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穫穉此有不斂力檢才計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伊寡婦之利
  渰雲興貌萋萋言如草木之茂宻也祁祁多也時雨貴多先公而後私民之言如此謂因雨公田而遂及我之私田實賴君之餘惠也穉謂旁出之幼禾穫不及者穧謂既刈而束不及者遺秉謂失墜而載不盡者滯穗謂折亂而收不盡者先王盛時百榖豐稔農夫力不能盡取故矜寡獲其利
  曽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來方禋祀以其騂黒與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曽孫來止謂成王來省斂也見其婦子之饁田畯之喜與耕時無異又所來之方皆見農夫祭田祖之神用騂黒之牲與黍稷之盛以享以祀欲神助君以大福此皆記斂時事也農夫樂君之省斂因祀而祈君之福忠厚之至也甫田大田皆農夫之祭也說者以方社與禋祀為王者之祭夫方祀之說前篇既辯之矣國語以精意以享為禋凡出於精意固皆可以為禋不必拘以王者禋祀之說騂黒二牲在王者用之則禮有所冝稱農夫田間則騂黒皆可用亦不必拘以王者陽祀隂祀之說況大田卒章方詠婦子之饁田畯之喜不應遽及王者之禋祀學者試思之是詩四章皆賦也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諸侯賞善罰惡焉
  洛邑東都也詩言君子至止說者以君子為諸侯非也自周公成洛邑即朝諸侯於彼以天下之中便於朝㑹遂為周家故事宣王中興亦復㑹諸侯於東都幽王居西周諸侯皆不欲朝豈復能脩先王故事臨幸東都講朝㑹之禮故詩人思古明王至此東都爵命諸侯賞善罰惡而今不得而見也故以君子至止為言蓋指王者也下言六師即天子六軍又言萬年亦為天子之祝皆不可以美諸侯也序言爵命賞罰蓋天子㑹諸侯之不可無者不必於詩求之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於良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有奭許力以作六師
  詩人思昔日瞻洛水泱泱而深廣天子至此朝㑹諸侯福禄如屋茨之多天子既至六軍必從之以為扈衛所見韎韋之韐奭然赤色者乃將天子之六軍者也周官凡兵事韋弁服先儒以為左傳所謂韎韋之跗注是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鞞補頂必孔有珌賔一君子萬年保其家室
  詩人又思天子至此見其佩服之美因祝其萬壽保此王室也鞞容刀之鞘也琫上飾珌下飾也天子玉琫而珧珌諸侯璗琫而璆珌大夫鐐琫而鏐珌士珕琫而珕珌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
  詩人又思天子至此能爵命諸侯則福禄不特在己如茨之多又能同於下因祝其萬壽保此家邦家邦猶言王家王國也是詩本思古明王若三章皆以君子為諸侯則是詩思古諸侯非思古明王也況六師萬年之語可為王者之證先儒特未之思耳是詩三章皆賦也
  裳裳者華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則讒諂並進弃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焉
  世禄與世官不同世禄謂賢者以其德功臣以其功皆不當弃絶之冝與之禄使之似續其先人故文王治岐仕者世禄孟子所謂世禄滕固行之者是也世官謂世守其官雖故家巨室其後不能皆賢若槩以祖父之官命之則敗事者多矣故商紂無道官人以世孟子所謂葵邱之命士無世官者是也是詩為小人在位所用皆好讒善佞之徒而賢者功臣之家雖有子孫之賢可以似續其先人者皆不見用故舉古之世禄以刺時之不然
  裳裳者華其葉湑思吕兮我覯之子我心寫兮我心寫兮是以有譽處兮
  裳猶棠然取其色之黄故下章言芸其黄又言或黄或白今唐棣野生於荆棘叢中有黄華者有白華者雖二種實一類最為茂宻故詩人取以喻賢者功臣之家其子孫之賢有如華葉之盛使人見之傾寫向慕國家能用之必致安富尊榮譽處言有美譽可安處也
  裳裳者華芸其黃矣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矣
  芸華之盛也賢者功臣之子孫有文章如此國家能用之當享天下之福慶言福也
  裳裳者華或黄或白我覯之子乘其四駱乗其四駱六轡沃若
  或黄或白則二華相間以見子孫之賢者為多國家能使之乗軒車駕四馬則六轡沃然而華潤足以為邦家之光也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維其有之是以似之
  左右不必分為隂陽吉凶之事詩人既以賢者功臣子孫謂之之子則卒章所謂君子乃指王者而言謂賢者既多如此左右取而用之無不可者君子冝之言王者所用得其冝也君子有之謂王者所用為有人也維其有人是以當使之似續其先人不可弃絶之也是詩四章其一章二章三章皆比而賦之四章賦也
  桑扈戸下同刺幽王也君臣上下動無禮文焉
  自楚茨而下多思古之詩此篇之序雖不言思古其詩皆陳古王者之事大抵序詩者主於發明詩人之意有序所言而詩無之者詩意未盡故也有詩所言而序無之者詩意自顯故也學者要以是而觀之
  交交桑扈有鶯其羽君子樂胥受天之祜
  桑扈竊脂也交交往來貌其羽鶯然有文以喻朝廷之間君臣上下有燦然之文以相接胥皆也君子能與臣下皆樂冝其為天之所福謂有以受之也君子謂王者也魯僖公與其臣燕樂詩人頌之曰于胥樂兮亦此意也竊脂之說見小宛
  交交桑扈有鶯其領君子樂胥萬邦之屏畢郢
  其領亦鶯然有文與羽同也君子能與臣下偕樂冝其為萬邦所屏衞謂有以致之也
  之屏之翰百辟為憲不戢莊立不難受福不那
  翰榦也義與屏同或謂屏翰二物以蔽為義翰以榦為義亦皆衞上之意言朝廷既有禮文為天下之瞻仰故萬邦皆知衞上而百國之君必來取法矣戢斂也那多也言自非君臣上下自斂以禮法以為難而不敢忽亦安能受福如此之多也
  徐履古横其觩㫖酒思柔彼交匪敖五教萬福來求此章指陳不戢不難之事夫飲酒者多卒乎亂古之王者雖設兕觥觩然不用雖飲㫖酒而能思柔順所謂飲酒温克也非自斂以禮法乎為人上者多失之慢易古之王者必恭儉禮下交際之間無所敖慢所謂接下思恭也非以為難而不敢忽乎為君如此則雖無事於求福而萬福來求之矣幽王之時君臣上下沈湎淫泆是自求禍也是詩四章一章二章比而賦之三章四章賦也
  於𡊮下同於良下同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於萬物有道自奉養有節焉
  思古之詩多矣而此詩與瞻彼洛矣之序獨謂之明王蓋交萬物自奉養治己者也賞善罰惡治人者也治己不明則不能制欲必至於奢侈無度治人不明則不能知人必至於功罪不分二者雖為患不同而皆生於不明故序詩者表而出之
  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禄冝之鴛鴦在梁戢莊立其左翼君子萬年冝其遐福乗馬在廐采臥之秣之君子萬年福禄艾魚蓋之乗馬在廐秣之摧之君子萬年福禄綏之
  王者之用物多矣前二章獨取鴛鴦以明交萬物之道王者之自奉亦多矣後二章獨取乗馬以明自奉養之節蓋鴛鴦物之微者必於其飛而後以畢羅掩捕之則取之不欲其盡故在梁者得以戢翼而安所謂弋不射宿以言其仁也乗馬固將用其力然其未用而在廐則與摧秣而已所謂馬不食粟以言其儉也舉鴛鴦一物而言則不殺胎不覆巢不麛不卵之類從可知矣皆交萬物之道也舉乗馬一物而言則不使禽獸食人之食可知矣皆自奉養之節也明王之仁儉如此詩人何以祝之欲其萬年在位享福之逺罄無不冝耆而艾猶言遐也綏而安猶言冝也說者以摧為莝以秣為粟謂有事則秣無事則莝且國風有刈楚以秣其馬刈蔞以秣其駒之說則秣亦芻耳非粟也但未用在廐姑與之芻己足以見其節詩人本不分有用無用止以摧秣顛倒言之可見秣果非粟也或曰禽鳥並棲一正一倒戢其左翼以相依於内舒其右翼以防患於外蓋左不用而右便此亦足以廣異聞故附其說於後是詩四章皆賦也
  缺婢弁諸公刺幽王也暴戾無親不能宴樂同姓親睦九族孤危將亡故作是詩也
  交際之道惟酒食可以通情接懽暴戾之人於同姓及九族所冝厚者皆不能講宴樂之禮何如其薄也故同姓諸公刺之序詩者目之以暴戾無親則情不通而懽不接孤危如此可謂寡助之至親戚畔之者也
  有頍者弁實維伊何爾酒既㫖爾殽既嘉豈伊異人兄弟匪他蔦與女蘿力多以䜴于松柏未見君子憂心弈弈既見君子庶幾說
  頍者圍項而結之也弁皮弁也賔之初筵謂賔既醉止側弁之俄此燕而服弁之證也幽王既暴戾無親徒頍然有弁在首冝燕而弗為然則實維何用乎既有㫖酒嘉殽所當與燕者豈異姓䟽逺者乃兄弟耳非他人也何為弗能燕也蔦寄生也女蘿松蘿也依松柏而生喻同姓依王以有立君子指王也未見王之燕樂所以憂心弈弈而不定誠能講燕樂之禮則心庶幾不憂而恱懌矣
  有頍者弁實維何期爾酒既㫖爾殽既時豈伊異人兄弟具來蔦與女蘿施于松上未見君子憂心怲怲兵命既見君子庶幾有臧
  何期期於何用也既時謂有時物也具來謂畢集也怲怲憂盛也臧善也見王之燕樂則庶幾有善之可望也
  有頍者弁實維在首爾酒既㫖爾殽既阜豈伊異人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維霰蘇薦死喪無日無幾居豈相見樂酒今夕君子維宴
  在首謂弁徒在首而不知用禮也阜謂盛多也甥舅兼外戚而言也上二章止及同姓兄弟此章則及九族矣九族謂父族四父於五服之内一也父姊妹所適之家二也己姊妹所適之家三也己之女所適之家四也母族三母之父家一也母之母家二也母姊妹之家三也妻族二妻之父家一也妻之母家二也暴戾之人始不能燕樂同姓是於所厚者薄也終不能親睦九族則無所不薄矣霰稷雪也或謂之米雪謂其粒若稷若米然將雨雪則霰先集王始不親同姓霰集之喻也既而不親九族則雨雪之喻也九族既離則死亡無日矣與王相見亦無幾也雖然諸公乃同姓未忍絶王也猶冀王因我言而悟即今夕以酒食燕樂復可以收人情而延國祚也卒章寓怨而不畔之意忠厚之至也是詩三章皆賦也
  車舝胡瞎下同大夫刺幽王也襃姒嫉丁故無道並進讒巧敗必邁國德澤不加於民周人思得賢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詩也
  是詩以襃姒之嫉妬故思得賢女為君子之配耳序詩者極言其事雖是詩所不及考之他詩所詠如師尹而下七子與姻婭皆無道並進之實也如申后見黜太子見逐暴公譖蘇公寺人傷於讒與夫巧言青蠅之作皆讒巧敗國之實也如大東困於役傷於財如四月之貪殘致禍如北山之役使不均如楚茨之饑饉流亡與夫矜寡不能自存之類皆德澤不加於民之實也略舉數端則序詩者之言初非溢惡而其禍皆始於襃姒之嫉妬則二南無嫉妬致天下被其化而王道成亦非溢美矣
  間關車之舝兮思孌功兖季女逝兮匪飢匪渴德音來括古活雖無好友式燕且喜
  舝鞬也在車軸之首以鐵為之無事則脫行乃設之間關設舝聲也季女猶言㓜少之女思孌然美好之季女欲以此車往而迎之也括㑹也詩人謂思彼季女非飢也非渴也望其德音來㑹於王甚於飢渴耳好友謂左右季女之賢友也言賢女亦不可多得止得季女為王之配亦可用以燕飲而喜樂見其難得不敢望其多也
  依彼平林有集維鷮辰彼碩女令德來教式燕且譽好呼報爾無射
  平林謂平地之木成林也鷮雉屬尾長而肉美語曰四足之美有麃二足之美有鷮蓋麃獸之似鹿者鷮鳥之似雉者碩大也上章言季女以其年之季也此章言碩女以其德之碩也辰時也謂碩女及嫁者以平林喻碩女之處王宫當有美德來教於王故用以燕樂且有美譽所以中心好之無有厭射也詩人以雎鳩摯而有别喻淑女以鷮之介而有守喻碩女亦類也
  雖無㫖酒式飲庶幾雖無嘉殽式飲庶幾雖無德與女式歌且舞
  此章言若果得賢女以配王則人情喜樂雖酒不必㫖亦可飲殽不必嘉亦可食雖德之所不及者亦用以歌且舞言思賢女之切惡襃姒之甚也
  陟彼髙岡析星歴其柞子洛薪析其柞薪其葉湑思叙兮鮮息淺我覯爾我心寫兮
  此章言求賢女之道也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詩人謂陟髙岡以斧而析柞薪故能得薪而併取其葉湑然而盛今王欲求賢女亦當有其道如斧析薪然則賢女至矣鮮少也王既不能求賢女使我鮮見之所以心傾寫而不能已也
  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孚非六轡如琴覯爾新昬以慰我心
  此章言慕賢女之深也仰言瞻也景言大也山之髙者人必仰而瞻之行之大者人必效而行之詩人以髙山喻賢女之行謂其行之大可使天下效而行之故四牡欲騑騑而疾六轡欲如琴之調往迎此賢女以配王且言使我得見王之新㛰此賢女則足以慰我心之憂矣亦惡襃姒之深故為此言也嗚呼髙山仰止景行行止不特善也惟惡亦然大姒不妬忌天下化之男女以正㛰姻以時襃姒嫉妬天下化之以妾為妻以孽代宗故易言正家而天下定禮言欲治國先齊其家聖人詩首關雎其㫖深矣是詩五章一章三章賦也餘皆比而賦之也
  青蠅餘仍下同大夫刺幽王也
  幽王好信讒故詩人屢刺之聖人亦存其詩不一而足以見其深可惡亦深可戒也
  營營青蠅止于樊開在弟君子無信讒言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營營青蠅止于榛土中讒人罔極構古豆我二人
  青蠅善汚物白者㸃以黒黒者㸃以白真讒人變亂是非之喻也又其終日營營往來在人衣冠几席間驅去復還讒人態度其實如此故詩人詛其逺止于樊樊藩也曰棘曰榛亦為藩之物皆惡其近人欲逺去之也今人欲驅蠅者置竹枝藩牆間灑以酒漿俾之逐臭而往是亦詩人之意歟一章言王者當以樂易為心無信讒人之言二章言王終信之所以讒人為禍無有窮己交亂四國謂傳播四方更是迭非亂之道也三章言構合我二人以見禍二人謂己被讒王聽讒也是詩三章皆比而賦之也
  賔之初筵衞武公刺時也幽王荒廢媟息列近小人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直林莫衍淫泆武公既入而作是詩也
  序雖不言思古而詩前二章言飲酒終始皆不失禮非治古之世不能也後三章言飲酒卒於亂蓋以刺時也作詩之體固不一而是詩備言酒之所以成禮與所以生禍者尤為著明足以為萬世之戒武公之賢即此可見韓詩以為武公飲酒悔過乃傳授之妄安有能為此言而有酒過況所陳皆君臣上下燕飲之事豈為己設哉序詩者發明幽王所以飲酒無度蓋由媟近小人之故是以上下胥傚沈湎淫泆一時老臣有如武公深規切諫辭㫖丁寧尚不知悟則流亡之禍豈可逭哉
  賔之初筵左右秩秩直乙籩豆有楚殽戸交戸革維旅酒既和㫖飲酒孔偕鐘鼓既設舉醻逸逸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功發彼有的以祈爾爵
  初筵初即席也左右賔客也秩秩有序也殽豆實核籩實也楚齊列也旅偕陳也和㫖調美也孔偕齊一也鐘鼓言既設蓋大射不遷改懸樂也舉醻言逸逸蓋獻醻貴於安徐也大侯既抗弓矢斯張者抗舉也前三日雖設其侯不繫左下綱中掩束之將射司馬命張侯始脫束繫左下綱大侯張則弓矢亦張有其節也射夫既同獻爾發功者同比其耦也天子大射賔射皆六耦獻猶奏也奏其發矢中的之功也發彼有的以祈爾爵者的質也祈求也射不中者罰以豐爵發矢之時皆曰我以此求爵汝也射義曰求中以辭爵也將祭而射謂之大射下章言烝衎烈祖則此為大射明矣
  余若舞笙鼓樂既和奏烝衎若旦烈祖以洽百禮百禮既至有壬有林錫爾純嘏古雅子孫其湛荅南其湛曰樂各奏爾能賔載手仇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爾時籥管也秉籥而舞文舞也與笙鼓相應則樂和矣烝進也衎樂也和奏則言其樂烝衎則言其禮進以禮樂而樂有功烈之祖百禮無不備故謂之洽也壬任也謂任其事者林衆也謂衆為役者純一也嘏福也祭祀之禮既有壬以任其事又有衆為之役則神錫之福亦純一而不己至子孫猶獲湛樂之慶也於是祭畢與諸臣醻酢如賔客之禮各奏爾能皆奏祭畢能其事也仇耦也室人主人也朝則為君臣燕則為賔主臣既以手舉爵與君為耦主人入而又酌以醻賔蓋用賔主之禮忘君臣之分也酒所以為養故謂之康爵亦以明醻酢之爵異於射之罰爵也君臣既飲康爵乃各獻其時物所謂以奏爾時也君臣相爾汝親之也與天保卷阿之意同
  賔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儀反反曰既醉止威儀幡幡孚袁其坐遷屢舞僊僊其未醉止威儀抑抑曰既醉止威儀怭怭毗必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上二章既言古人飲酒始終皆不失禮此章乃極言今之飲酒未醉與既醉之狀以刺之謂今之飲酒始即席固亦温温而恭有足觀者奈其未醉則威儀皆顧禮而反復無倦及其既醉則威儀皆幡幡而舉動不定舍其坐次遷徙不常屢舞無節僊僊輕舉視未醉之時則抑抑而謙下既醉之後則怭怭而媟嫚此之謂為酒所困不復知有秩序矣
  賔既醉止載號載呶女交亂我籩豆屢舞僛僛起其是曰既醉不知其郵側弁之俄屢舞傞傞素多既醉而出並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謂伐德飲酒孔嘉維其令儀
  此章専言飲酒及亂情狀如此載號載呶讙譟多言也亂我籩豆參錯禮器也屢舞僛僛舉動不正也郵過也醉者自諱其過也側弁之俄冠既傾側俄然墮墜也至屢舞傞傞則舉動為樂不知止矣於是戒飲酒者曰既祭而燕是謂飲福若醉而能出則均受其福矣今醉而不出適所以戕伐其德故飲酒甚善者以不失其令儀耳可不戒哉
  凡此飲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監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恥式勿從謂無俾大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語由醉之言俾出童羖三爵不識矧敢多又
  上章既戒以飲酒之令儀卒章又申戒不醉者當自省謹謂凡今在燕飲酒有醉者有不醉者古人飲酒所以立之監以察之佐之史以書之正為醉者設耳今廢此職無以止其過既知彼醉者為不善今反以不醉為恥何哉因戒不醉者勿用從醉者語蓋彼既昬亂不與之語是使之不至甚慢也然則欲其不至甚慢則聞其口出非所當道之言勿與之交談聞其口道無所由來之事勿與之論難以醉人之言事殊不可信謂未出角童首之童羊為己出角之羖豈理也哉彼飲酒至三爵己不識義理如此況敢又多飲乎此皆戒不醉者之言也淳于髠曰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傍御史在後或立之監疑即執法也或佐之史疑即御史也是詩五章皆賦也








  詩補傳卷二十
<經部,詩類,詩補傳>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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