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郛 (四庫全書本)/卷034下

卷三十四上 説郛 卷三十四下 卷三十五上

  欽定四庫全書
  說郛卷三十四下    元 陶宗儀 撰拊掌録元懷
  東萊呂居仁先生作軒渠録皆紀一時可笑之事余觀諸家雜說中亦多有類是者暇日裒成一集目之曰拊掌録不獨資開卷之一笑亦足以補軒渠之遺也延祐改元立春日囅然子書
  王溥五代狀元相周高祖世宗至宋以宫師罷相其父祚為周觀察使致仕祚居富貴久奉養奢侈所不足者未知年夀耳一日居洛陽里第聞有卜者令人呼之乃瞽者也密問老兵云何人呼我答曰王相公父也貴極富溢所不知者夀也今以告汝俟出當厚以卦錢相酧也既見祚令布卦成文推命大驚曰此命惟有夀也祚喜問曰能至七十否瞽者笑曰更向上荅以至八九十否又大笑曰更向上荅曰能至百歲乎又歎息曰此命至少亦湏一百三四十歲也祚大喜曰其間莫有疾病否曰並無之其人又細數之曰俱無秪是近一百二十歲之年春夏間微苦臟腑尋便安愈矣祚大喜囘顧子孫在後侍立者曰孩兒輩切記之是年莫教我喫冷湯水
  司馬溫公屢言王廣淵章八九上留身乞誅之以謝天下聲震朝廷是時滕元發為起居注侍立殿坳既歸廣淵來問元發早來司馬君實上殿聞乞斬某以謝天下不知聖語如何元發戱曰我只聽得聖語云依卿所奏葉濤好奕棋王介甫作詩切責之終不肯已奕者多廢事不以貴賤嗜之率皆失業故人目棋枰為木野狐言其媚惑人如狐也熙寧後茶禁日嚴被罪者衆乃目茶籠為草大蟲言其傷人如虎也
  熙寧間蜀中日者費孝先筮易以丹青寓吉凶謂之卦影其後轉相祖述畫人物不常鳥或四足獸或兩翼人或儒冠而僧衣故為怪以見象米芾好怪常戴俗帽衣深衣而攝朝鞾紺縁朋從目為活卦影
  沈括存中方就浴劉貢父遽哭之曰存中可憐已矣衆愕問云死矣盆成括也
  石資政中立好詼諧樂易人也楊文公一日置酒作絶句招之末云好把長鞭便一揮石留其僕即和曰尋常不召猶相造况是今朝得指揮其詼諧敏捷類如此也又嘗于文公家㑹葬坐客乃執政及貴逰子弟皆服白襴衫或羅或絹有差等中立忽大慟人問其故曰憶吾父又問之曰父在時當得羅襴衫也蓋見在執政子弟服羅而石止服絹坐中皆大笑
  昔一長老在歐陽公座上見公家小兒有小名僧哥者戱謂公曰公不重佛安得此名公笑曰人家小兒要易長育往往以賤物為小名如狗羊犬馬之類是也聞者莫不絶倒
  劉貢父嘗言人之戱劇極有可人處楊大年與梁同翰朱昻同在禁掖大年未三十而二公皆高年矣大年呼朱翁梁翁毎戱侮之一日梁謂大年曰這老亦待留以與君也朱於後亟搖手曰不要與衆皆笑其敏雖一時戲言而大年果不五十而卒
  張文潜嘗言近時印書盛行而鬻書者往往皆士人躬自負擔有一士人盡掊其家所有約百餘千買書將以入京至中途遇一士人取書目閲之愛其書而貧不能得家有數古銅器將以貨之而鬻書者雅有好古器之癖一見喜甚乃曰毋庸貨也我將與汝估其直而兩易之於是盡以隨行之書換數十銅器亟返其家其妻方訝夫之回疾視其行李但見二三布囊磊塊然鏗鏗有聲問得其實乃詈其夫曰你換得他這個幾時近得飯喫士人曰他換得我那個也㡬時近得飯喫因言人之惑也如此坐皆絶倒
  魯直在鄂鄂州太守以其才望信重之士人以詩文投贄守必取質于魯直而報之一同人投詩頗紕繆守攜見魯直意其一言少助其人魯直閲詩良久無語太守曰此詩不知酧以幾何魯直笑曰不必他物但公庫送與四兩乾艾於尻骨上作一大炷灸之且問曰爾後敢復凑分耶同人竟無所濟
  科塲進士程文多可笑者治平中國學試策問體貌大臣進士對䇿曰若文相公富相公皆大臣之有體者若馮當世沈文通皆大臣之有貌者意謂文富豐碩馮沈美少也劉原甫遂目沈馮為有貌大臣又歐陽永叔主文試貴老為其近於親賦有進士散句云覩兹黄耉之狀類我嚴君之容時烘堂大笑
  李廷彦曽獻百韻詩于一上官其間有句云舍弟江南沒家兄塞北亡上官惻然憫之曰不意君家凶禍重併如此廷彥遽起自解曰實無此事但圖對屬親切耳上官笑而納之
  歐陽公與人行令各作詩兩句須犯徒以上罪者一云持刀哄寡婦下海劫人船一云月黒殺人夜風髙放火天歐云酒粘衫袖重花壓㡌簷偏或問之答云當此時徒以上罪亦做了
  黄裳酷嗜燒煉晚年疾篤喻諸子曰我死以大缸一枚坐之復以大缸覆之用鐵線上下管定赤石脂固縫置之穴中足矣
  許義方之妻劉氏以端潔自許義方嘗出經年始歸語其妻曰獨處無聊得無與鄰里親戚往還乎劉曰自君之出惟閉門自守足未嘗履閾義方咨歎不已又問何以自娛答曰惟時作小詩以適情耳義方欣然命取詩觀之開卷第一篇題云月夜招鄰僧閒話
  孫巨源内翰從劉貢父求墨而吏送達孫莘老中丞巨源以其求而未得讓劉劉曰已嘗送君矣已而知莘老誤留也以其皆姓孫而為舘職故吏輩莫得而别焉劉曰何不取其髯為别吏曰皆鬍而莫能分也劉曰既是皆鬍何不以其身之大小為别吏曰諾于是館中以孫莘老為大鬍孫學士巨源為小鬍孫學士
  有一故相逺派在姑蘇嬉遊書其壁曰大丞相再從姪某嘗遊有士人李璋素好訕謔題其旁曰混元皇帝三十七代孫李璋繼至
  章子厚與蘇子瞻少為莫逆交一日子厚坦腹窻下卧適子瞻自外來摩其腹以問子瞻曰公道此中何所有子瞻曰都是謀反底家事子厚大笑
  有一士人赴宴衆中有少年勇於色甫就席士人以服辭乃命撤樂及屏去群妓後勸酧及少年少年罪士人曰敗一席之歡皆君也正所謂不自殞滅禍延過客耶賓主為之烘堂
  趙閲道罷政閒居每見僧接之甚恭一日士人以書贄見公讀之終卷正色謂士人曰朝廷有學校有科舉何不勉以卒業却與閒退人說他朝廷利害士人惶恐而退後再往門下人不為通士人謂閽者曰參政便直得如此敬重和尚閽者曰尋常來見諸僧亦只是平平人但相公道是重他袈裟士人笑曰我這領白襴直是不直錢財閽者曰也半㸔佛面士人曰更那輟不得些少來㸔孔夫子面人傳以為笑
  張文潛言嘗問張安道云司馬君實直言王介甫不曉事是如何安道云賢只消去㸔字說文潛云字說也只有二三分不合人意處安道云若然則足下亦有七八分不解事矣文潛大笑
  紹興九年金歸我河南地商賈往来攜長安秦漢間碑刻求售於士大夫多得善價故人王錫老東平人貧甚節口腹之奉而事此一日語共逰近得一碑甚竒及出示顧無一字可辯王獨稱賞不已客曰此何代碑王不能答客曰某知之是名沒字碑宜乎公好尚之篤也一笑而散
  張文潛嘗云子瞻毎笑天邊趙盾益可畏水底右軍方熟眠謂湯燖了王羲之也文潜戱謂子瞻公詩有獨㸔紅蕖傾白墮不知白墮是何物子瞻云劉白墮善釀酒出洛陽伽藍記文潛曰白墮既是一人莫難為傾否子瞻笑曰魏武短歌行云何以解憂惟有杜康杜康亦是釀酒人名也文潛曰畢竟用得不當子瞻又笑曰公且先去共曹家那漢理㑹却來此間厮魔葢文潛時有僕曹某者在家作過亦失去酒器之類既送天府推治其人未招承方文移取㑹也滿座大囅
  哲宗朝宗子有好為詩而鄙俚可笑者嘗作即事詩云日暖㸔三織風髙鬭兩廂蛙翻白出濶蚓死紫之長潑聽琵梧鳳饅抛接建章歸來屋裏坐打殺又何妨或問詩意答曰始見三蜘蛛織網于簷間又見二雀鬭于兩廂廊有死蛙翻腹似出字死蚓如之字方喫潑飯聞鄰家琵琶作鳳栖梧食饅頭未畢閽人報建安章秀才上謁迎客既歸見内門上畫鍾馗擊小鬼故云打死又何妨哲宗嘗灼艾諸内侍欲娱上或舉其詩上笑不已竟不灼艾而罷
  安鴻漸有滑稽清才而復懼内婦翁死哭于路其孺人性素嚴呼入繐幕中詬之曰路哭何因無淚漸曰以帕拭乾妻嚴戒曰來日早臨棺須見淚漸曰唯計既窘來日以寛巾納濕紙置于額大叩其顙而慟慟罷其妻又呼入窺之妻驚曰淚出於眼何故額流漸對曰豈不聞自古云水出髙原聞者大笑
  石曼卿為集賢校理微行娼館為不逞者所窘曼卿醉與之挍為街司所録曼卿詭怪不羈謂主者曰乞秖就本廂科決欲詰旦歸館供職廂帥不喻其謔曰此必三館僕人也杖而遣之
  北都有妓女美色而舉止生梗土人謂之生張八因府㑹寇忠愍令乞詩于魏處士野野贈之詩曰君為北道生張八我是西州熟魏三莫怪尊前無笑語半生半熟未相諳座客大發一噱
  張丞相好草聖而不工流輩皆譏笑之丞相自若也一日得句索筆絶書滿紙龍蛇飛動使其侄録之當波險處姪罔然而止執所書問曰此何字丞相熟視久之亦自不識詬其姪曰胡不早問致吾忘之
  石曼卿隠於酒謫仙之才也然善戱嘗出遊報寧寺馭者失控馬驚曼卿墮馬從吏遽扶掖升鞍市人聚觀意其必大詬怒曼卿徐着鞭謂馭者曰頼我是石學士也瓦學士豈不破碎乎
  王榮老嘗官于觀州罷官渡江七日風作不得濟父老曰公篋中蓄竒物此江神極靈當獻之得濟榮老顧無所有有玉麈尾即以獻之不可又以端石硯獻之不可又以宣尼虎帳獻之亦不驗夜卧念曰有黄魯直草書扇題韋應物詩云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黄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晩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横即取視𢠵恍之間曰我猶不識彼寧識之乎持以獻之香火未收天水相照如兩鏡對展南風徐來帆一飽而濟吾意江神必元祐遷客鬼為之不然亦何嗜之深也書此可發一笑





  諧噱録劉訥言
  蹲鴟
  張九齡知蕭炅不學故相調謔一日送芋書稱蹲鴟蕭答曰惠芋拜嘉惟蹲鴟未至耳然僕家多恠亦不願見此惡鳥也九齡以書示客滿坐大笑
  狗枷犢鼻
  江夏王義恭性愛古物常遍就朝士求之侍中何勗已有所送而王徴索不已何甚不平嘗出行于道中見狗枷犢鼻乃命左右取之還以箱擎送之牋曰承復古物今奉李斯狗枷相如犢鼻
  鴨姓奚
  客有曰犬姓盧雞姓朱沈尚書曰雞既姓朱則鴨姓奚也坐上一人謂鴨姓奚至今傳之
  戲仆
  唐道士程子宵登華山上方偶有顚仆郎中宇文翰致書戲之曰不知上得不得且怪懸之又懸
  謔夢
  符堅將欲南伐夢滿城出菜又地東南傾其占曰菜多難為醬東南傾江左不得平也
  浣溪沙孔子
  唐宰相孔緯嘗拜官敎坊伶人繼至求利市有石野猪獨行先到有所賜乃謂曰宅中甚闕不得厚致若見諸野猪幸勿言也復有一伶至乃索其笛指竅問曰何者是浣溪沙孔子伶大笑之
  大蟲老鼠
  陸長源以舊德為宣武軍行司馬韓愈為巡官同在使幕或譏年輩相懸陸曰大蟲老鼠俱為十二屬何怪之有
  雌甲辰
  裴晉公度在相位日有人寄槐癭一枚欲削為枕時郎中庾威世稱博物召請别之庾捧玩良久白曰此槐癭是雌樹生者恐不堪用裴曰郎中甲子多少庾曰某與令公同是甲辰生公笑曰郎中便是雌甲辰
  負枷
  隋河間劉焯與從侄炫並有儒學俱犯法被禁縣宰不知其大儒也咸與枷著焯曰終日枷中坐而不見家炫曰亦終日負枷坐而不見婦
  蒼蒼在髩
  齊主客郎頓丘李恕身短盧詢祖腰粗恕曰盧郎腰粗帶難匝答曰丈人身短袍易長恕又謂詢祖曰盧郎聰明必不夀答曰見丈人蒼蒼在髩差以自安
  少卿
  後魏孫紹歴職内外垂老始拜太府少卿謝日靈太后曰公年似太老紹重拜曰臣年雖老卿年太少后大笑曰是將正卿
  戲白
  有借界尺筆槽而破其槽者白其主人曰韓直木如常孤竹君無恙但半面之交忽然折節矣主人大笑
  就溺
  顧愷之痴信小術桓𤣥嘗以栁葉紿之曰此蟬翳葉也以自蔽人不見已愷之引葉自蔽𤣥就溺焉愷之信其不見己以珍重之
  蝦蟆
  俗嘲云一跳八尺再跳丈六從春至夏裸袒相逐無地取作掉尾肅肅
  嗜酒食
  徐晦嗜酒沈傳師善食楊復云徐家肺沈家脾其安穏耶
  眼中安障
  方干作令嘲李主簿目翳曰只見門外着籬未見眼中安障
  危詩
  韓𤣥與顧愷之同在仲堪坐共作危詩一㕘軍云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仲堪眇一目驚曰此太逼人因罷
  三鹿郡公
  袁利見為性頑獷方棠謂袁生已封三鹿郡公葢譏其太麄疎也
  姓木邊
  桓伊詣王遵遵謂左右曰門何為通桓氏我聞人姓木邊便欲殺之况諸桓乎
  畧不識字
  人謂邢子才孽子大德大道畧不識字
  却老先生
  王僧虔晚年惡白髪一日對客左右進銅鑷僧䖍曰却老先生至矣庶幾乎
  長柄葫蘆
  二陸初入洛詣劉道真初無他言惟問東吳有長柄葫蘆卿得種來不陸殊失望
  八百錢烏
  南陽太守張忠曰吾年往志盡譬如八百錢烏生死同價
  醜婦效顰
  劉季和性愛香常如厠還輒過香罏上主簿張坦曰人名公作俗人不虛也季和曰荀令君至人家坐席三日香坦曰醜婦效顰見者必走公欲某遁去耶季和大笑
  不櫛進士
  闗圖有妹能文毎語人曰有一進士所恨不櫛耳
  石發
  魏時諸王及貴臣多服石藥皆稱石發乃有熱者亦云服石發熱時人多嫌其詐作富貴體有一人于市門前臥宛轉稱熱衆恠問之答曰我石發衆曰君何時服石曰我昨市米中有石食之今發衆人大笑
  堯典
  有人將虞永興手寫尚書典錢李尚書選曰經書那可典其人曰前已是堯典舜典
  噴啑
  𤣥宗與諸王㑹食寧王對御坐歕一口飯直及龍顔上曰寧哥何故錯喉幡綽曰此非錯喉是噴啑
  狂勝癡
  吳興沈昭畧性狂嘗醉遇瑯琊王約張目視之曰汝何肥而癡約曰汝何痩而狂昭畧撫掌大笑曰痩已勝肥狂又勝癡
  驢寧勝馬
  晉諸葛恢與丞相王導共爭姓族先後王曰何以不言葛王而言王葛答曰譬如言驢馬驢寧勝馬也
  故是一鳳
  鄧艾口吃語稱艾艾晉文王戲之曰艾艾為是幾艾對曰鳳兮鳳兮故是一鳳
  山驢王
  梁祖曰趙崇是輕薄圎頭於鄂州坐上佯不識駱駞呼為山驢王
  漸至佳境
  顧長康噉甘蔗先食尾人問所以云漸入佳境
  我曬書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臥人問其故答曰我曬書
  破蝨
  破蝨者因官妓惡蝨坐客爭記蝨事戲之因纂成録
  所出同
  孫權使太子嘲恪曰諸葛元遜食馬矢一石恪答曰臣得戲君子得戲父乞令太子食雞卵三百枚上問恪曰人令君食馬矢君令人食雞卵何也恪答曰所出同耳
  羊牛下來
  侯白好俳謔一日楊素與牛𢎞退朝白語之曰日之夕矣素曰以我為羊牛下來耶
  煑簀
  漢人適吳吳人食笋問何物曰竹也歸煑其簀不熟曰吳人欺我哉
  食鹽醋
  盧相邁不食鹽醋同列問之足下不食鹽醋何堪邁笑曰足下終日食鹽醋復又何堪
  阿婆舞
  鄭傪出妓以宴趙紳而舞者年已長伶人孫子多獻口號云相公經文復經武常侍好今兼好古昔日曽聞阿武歌今日親見阿婆舞
  劫墓賊
  廖凝覽裴說經杜工部墓詩曰擬鑿孤墳破重教大雅生笑曰裴說劫墓賊耳
  奉佛
  二郗奉道二何奉佛皆以財賄謝中郎云二郗謟於道二何佞於佛
  似舅
  桓豹奴是王丹陽外甥形似其舅桓甚諱之宣武云不恒相似時似耳恒似是形時似是神桓逾不說

  咸定錄闕名
  天子氣
  隋末望氣者云龍門有天子氣連太原甚盛故煬帝置離宫數遊汾陽以厭之後髙祖起義兵汾陽遂有天下
  聚材
  唐武士彠太原文水縣人微時與邑人許文寳以鬻材爲事常聚材木數萬莖一旦化爲叢林森茂因致大富士彠與文寳讀書林下自稱爲厚材文寳自稱枯木私言必當大貴及髙祖起義兵以鎧胄從入關故鄉人云士彠以鬻材之故果逢搆厦之秋及士彠貴達文寳依之位終刺史
  興慶宫
  唐毎歲上已許宫女于興慶宫大同殿前與骨肉相見縱其問訊家眷更相贈遺一日之内人有千萬有初到親戚便相見者有及暮而呼喚姓第不至者涕泣而去歲歲如此
  求婚
  張燕公好求山東婚姻當時皆惡之及後與張氏爲親者乃爲甲門
  貯醋
  舊說聖善寺閣常貯醋數十甕恐爲蛟龍所伏以致雷霆也










  天定錄闕名
  僧可隆
  僧可隆善詩髙從誨閱其卷有觀棋句云萬般思後行一失廢前功從誨謂可隆曰吾師此詩必因事而得隆答曰某本姓慕容與桑維翰同學少負志氣多恐維翰維翰登第以至入相某猶在場屋頻年敗䘐皆維翰所挫也因削髪爲僧其句實感前事而露意焉從誨識鑒多此類也
  髙若拙
  髙若拙善詩從誨辟於幕下嘗作中秋不見月云人間雖不見天外自分明從誨覽之謂賔佐曰此詩雖好不利於己將來但恐喪明後果如其言
  王處厚
  王處厚字元美益州華陽縣人嘗遇一老僧論浮世苦空事登第後出部徘徊古陌軫懷長吟曰誰言今古事難窮大抵榮枯總是空筭得生前隨夢蝶爭如雲外指𡨋鴻暗添雪色眉根白旋落花光臉上紅惆悵荒原懶囘首暮林蕭索起悲風及暮還家心疾而卒
  周琬
  周琬湘中人𫇢舟長沙夢二吏引入南嶽廟内升階王起接之曰知入京銓選欲奉辟在此亦與人世之樂不疎琬曰名宦未達且欲赴銓王曰如此則不敢奉縻也乃作詩送琬曰住此既非樂捨此去何圖若問青氊事惟留一角書至京調中牟尉忽臥病旅中且慮不起作妻子書一角封畢而卒
  張退翁
  張退翁都下人有言懷詩云命教隨分樂天賜一生閒塲屋有聲而不第亦詩之䜟
  狄渙
  狄渙孤鴈詩云更無聲接續空有影相隨聞此句者皆云必無後果如其言
  東坡
  東坡有送戴家赴成都玉局觀詩云莫欺老病未歸身玉局他年第幾人又有過嶺一篇云劒南西望七千里乗興眞為玉局遊後卒于是觀













  調謔編蘇軾
  七分讀
  秦少章嘗云郭功甫過杭州出詩一軸示東坡先自吟誦聲振左右既罷謂坡曰祥正此詩幾分坡曰十分祥正喜問之坡曰七分來是讀三分來是詩豈不是十分耶
  二相公廟
  韓子華玉汝兄弟相繼命相未幾持國又拜門下侍郎甚有爰立之望其家搆堂欲榜曰三相俄持國罷政遂請老東坡聞之曰既不成三相堂可即名二相公廟耳
  酸饀氣
  子瞻贈惠通詩云語𢃄烟霞從古少氣含蔬筍到公無嘗語人曰頗解蔬筍語否爲無酸饀氣也聞者皆笑
  司馬牛
  東坡公元祐時登禁林以髙才狎侮諸公卿率有標目殆遍也獨於司馬溫公不敢有所重輕一日相與共論免役差役利害偶不合及歸舍方卸巾弛𢃄乃連呼曰司馬牛司馬牛
  免稅
  某謫監黄州市征有一舉子惠簡求免稅書札稍如法乃言舟中無貨可稅但奉大人指揮令徃荆南府取先考靈柩耳同官皆絶倒
  好了你
  東坡性不忍事嘗云如食中有蠅吐之乃已晁美叔每見以此為言坡云某被昭陵擢在賢科一時魁舊徃徃爲知己上賜對便殿有所開陳悉𫎇嘉納已而章疏屢上雖甚剴切亦終不怒使某不言誰當言者某之所慮不過恐朝廷殺我耳美叔黙然坡浩歎久之曰朝廷若果見殺我微命亦何足惜只是有一事殺了我後好了你遂相與大笑而起
  朶頥
  參寥子言老杜詩云楚江巫峽半雲雨清簟疎簾看奕碁此句可畫但恐畫不就耳僕言公禪人亦復能愛此語耶寥云譬如不事口腹人見江瑶柱豈免一朶頥哉
  子瞻帽
  東坡常令門人輩作人物不易賦或人戲作一聯曰伏其几而升其堂曾非孔子襲其書而戴其㡌未是蘇公蓋元祐初士大夫效東坡頂髙桶㡌謂之子瞻様故云
  吾從衆
  坡公在維揚一日設客十餘人皆名士米元章亦在坐酒半元章忽起自贊曰世人皆以芾爲顚願質之子瞻公笑曰吾從衆
  禪恱味
  東坡嘗約劉器之同參玉版和尚器之毎倦山行聞見玉版欣然從之至簾泉寺燒笋而食器之覺笋味勝問此何名東坡曰玉版此老僧善說法令人得禪恱之味於是器之方悟其戲
  獅子吼
  陳慥字季常公弼之子居於黄州之岐亭自稱龍丘先生又曰方山子好賔客喜畜聲妓然其妻柳氏絶兇妬故東坡有詩云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河東獅子指柳氏也坡又嘗醉中與季常書云一絶乞秀英君想是其妾小字
  不合時宜
  東坡一日退朝食罷捫腹徐行顧謂侍兒曰汝輩且道是中何物一婢遽曰都是文章坡不以為然又一人曰滿腹都是機械坡亦未以為當至朝雲乃曰朝士一肚皮不合時宜坡捧腹大笑
  扺三覺
  東坡喜嘲謔以呂微仲豐碩毎戲之曰公眞有大臣體此坤六二所謂直方大也微仲拜相東坡當直其詞曰果藝以達有孔門三子之風直大而方得坤爻六二之動一日東坡謁微仲微仲方晝寢久而不出東坡不能堪良久見于便坐有一菖蒲盆畜綠毛龜東坡云此龜易得若六眼龜則難得微仲問六眼龜出何處東坡曰昔唐莊宗同光中林邑國嘗進六眼龜時伶人敬新磨在殿下進口號曰不要閙不要閙聽取這龜兒口號六隻眼兒分明睡一覺抵别人三覺
  閫上困
  東坡知湖州嘗與賔客遊道塲山屏退從者而入有僧憑門熟睡東坡戲云髠閫上困有客即答曰何不用釘頂上釘
  姜制之
  子瞻與姜至之同坐友宴姜先舉令云坐中各要一物藥名因指子瞻曰君藥名也問其故曰子蘇子子瞻應聲曰君亦藥名也若非半夏定是厚朴姜詰其故子瞻曰非半夏厚朴何以曰姜制之
  鱉厮踢
  東坡與溫公論事公之論坡偶不合坡曰相公此論故爲鱉厮踢溫公不解其意曰鱉安能厮踢坡曰是之謂鱉厮踢
  字說
  東坡聞荆公字說新成戲曰以竹鞭馬爲篤不知以竹鞭犬有何可笑公又問曰鳩字從九從鳥亦有證據乎坡云詩曰鳲鳩在桑其子七兮和爺和娘恰似九個公欣然而聽乆之始悟其謔也
  斷屠
  魯直戲東坡云昔王右軍字為換鵝書韓宗儒性饕餮毎得公一帖於殿帥姚鱗許換羊肉十數斤可名二丈書爲換羊書矣坡大笑一日公在翰苑以聖節撰著紛冗宗儒日作數簡以圖報書使人立庭下督索甚急公笑語曰傳語本官今日斷屠
  須當歸
  劉貢父觴客子瞻有事欲先起劉調之曰幸早裏且從容子瞻曰柰這事須當歸各以三果一藥爲對
  致仕
  山谷嘗和東坡春菜詩云公如端爲苦筍歸明日春衫誠可脫坡得詩戲語坐客曰吾固不愛做官魯直遂欲以苦筍硬差致仕聞者絶倒
  水骨
  東坡嘗舉坡字問荆公何義公曰坡者土之皮東坡曰然則滑者水之骨乎荆公黙然
  燒猪
  東坡喜食燒猪佛印住金山時毎燒猪以待其來一日爲人竊食東坡戲作小詩云遠公沽酒飲陶濳佛印燒猪待子瞻採得百花成蜜後不知辛苦爲誰甜
  巧對
  東坡在黄州時嘗赴何秀才㑹食油果甚酥因問主人此名爲何主人對以無名東坡又問爲甚酥坐客皆曰是可以爲名矣又潘長官以東坡不能飲毎爲設醴坡笑曰此必錯煑水也他日忽思油果作小詩求之云野飲花前百事無腰間唯繫一葫蘆已傾潘子錯煑水更覔君家為甚酥李端叔嘗爲余言東坡云街談市語皆可入詩但要人鎔化耳
  俗語
  熈寧初有人自常調上書迎合宰相意遂擢御史蘇長公戲之曰有甚意頭求富貴没些巴鼻便姦邪有甚意頭没些巴鼻皆俗語也
  不留詩
  先生在黄日毎有燕集醉墨淋漓不惜與人至於營妓供侍扇書𢃄畫亦時有之有李琪者小慧而頗知書札坡亦毎顧之喜終未嘗獲公之賜至公移汝郡將祖行酒酣奉觴再拜取領巾乞書公顧視久之令琪磨硯墨濃取筆大書東坡七歲黄州住何事無言及李琪即擲筆袖手與客笑談坐客相謂語似凡易又不終萹何也至將徹具琪復拜請坡大笑曰幾忘出場繼書云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雖好不留詩一座擊節盡歡而散
  莫相疑
  大通禪師者操律髙潔人非齋沐不敢登堂東坡一日挾妙妓謁之大通愠形於色公乃作南柯子一首令妙妓歌之大通亦為解頥公曰今日㕘破老禪矣其詞云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借君拍板與門槌我也逢塲作戯莫相疑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睫眉却愁彌勒下生遲不見阿婆三五少年時
  呪法
  王君善書符行天心正一法為里人療疾駈邪僕嘗傳呪法當以授王君其辭曰汝是已死我我是未死汝汝若不吾祟吾亦不汝苦
  爭閒氣
  東坡示參寥云桃符仰視艾人而罵曰汝何等草芥輒居我上艾人俯而應曰汝已半截入土猶争髙下乎桃符怒往復紛紛不已門神解之曰吾輩不肖傍人門户何暇争閒氣耶請妙總大士看此一轉語
  洗兒戲作
  洗兒戲作人皆飬子望聰明我被聰明悞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謔名錄呉淑
  香尉漢雍仲也
  井底蛙公孫述也
  伏鸞鄧艾也
  隱鵠陸雲也
  癡虎魏許楮也
  髯參軍短主簿郄超王詢也
  十錢主簿元慶也
  驚蛺蝶魏收也
  妳母何承天也
  ⿰奴宋武帝也
  筆公尖頭奴魏杜弼也
  黄頷小兒崔㥄謂齊文襄也
  入鐵主簿長鬛公又齊鬚公魏許惇也
  癩兒刺史後魏瀛州刺史崔暹也
  餓彪將軍魏元暉也
  饑鷹侍中魏盧昶也
  被賧刺史宋益州刺史垣閎也
  黑面僕射元魏元欽也
  赤牛中尉元魏元仲景也
  瞎虎魏谷楷也
  臥龍魏李崇也
  黄瓢少師桃弓僕射齊郭祚也
  細眼奴文中子謂房𤣥齡也
  羊鼻公唐魏徵也
  鬼婆武后也
  人猫李義府也
  喜鵲竇申也
  斗酒學士唐待詔門下省王績也
  銅山大賊李義府也
  呷酸節度使唐李景畧也
  捉船使君唐末横州刺史郭氏也
  四明遂老賀知章也
  多田翁盧從愿也
  肉腰刀李林甫也又索鬭雞亦李林甫也
  紫袍主事唐韋君素也
  不利市秀才唐相國夏侯孜也
  僞荆卿唐甄戈任俠也
  酒可郎唐節度使王詔鼎也
  補脣先生方千也
  醉部落唐倪若水也
  地藏菩薩唐史思明李光弼也
  人頭羅刹唐御史李全交也亦號鬼面夜叉
  没字碑唐趙崇也
  伏獵侍郎唐戸部侍郎蕭靈也
  侏儒郎中唐兵部侍郎常愼也
  金牛御史嚴舁期也
  四其御史唐鄭洪霸也
  斷𥦗舍人唐楊熖也
  縮䓗御史唐御史侯思正也
  美唐博士唐楊燝也
  判詩博士王仁谷也
  伴食宰相盧懷愼也
  癡宰相楊再思也
  抝木枕措大唐仇士良謂學士崔愼由也
  驅驢宰相王及善也
  盲宰相關播也
  足穀翁唐相韋宙也
  麻膏宰相崔𦙍也
  粥飯僧五代李愚爲宰相無所事事也
  僂鑼兒漢劉銖謂李業也
  曲子相公晉和凝也
  軟餅中丞蜀韋嘏也
  風月主人蜀歐陽彬也
  酒囊飯袋五代馬氏子也
  邊和尚南唐邊鎬也
  癭相王欽若也
  鶴相丁謂也
  媼相童貫也
  三㫖宰相王珪也
  猢猻待制王黼子閎孚也
  九子母夫錢穆父也
  風流骸骨王梅運句也
  浪子宰相李邦彥也






  艾子雜說蘇軾
  殤子
  艾子事齊王一日朝而有憂色宣王恠而問之對曰臣不幸稚子屬疾欲謁告念王無與圖事者所朝然心實係焉王曰盍早言乎寡人有良藥稚子頓服其愈矣遂索以賜艾子拜受而歸飲其子辰服而已卒他日艾子憂甚戚王問之故慽然曰卿喪子可傷賜卿黄金以助葬艾子曰殤子不足以受君賜然臣將有所求王曰何求曰只求前日小兒得效方
  三物
  艾子行於海上見一物圓而褊且多足問居人曰此何物也曰蝤蛑也既又見一物圓褊多足問居人曰此何物也曰螃蠏也又於後得一物狀貎皆若前所見而極小問居人曰此何物也曰彭越也艾子喟然歎曰何一蠏不如一蠏也
  冷債
  艾子使於魏見安釐王王問曰齊大國也比年息兵何以爲樂艾子曰敝邑之君好樂而羣臣亦多效伎安釐王曰何人有伎曰淳于髠之籠養孫臏之踢毬東郭先生之吹竽皆足以奉王歡也安釐王曰好樂不無横賜奈侵國用何艾子曰近日却告得孟嘗君處借得馮驩來索得幾文冷債是以饒足也
  獻苜蓿
  齊地多寒春深求竽甲方立春有村老挈苜蓿一筐以與於艾子且曰此物初生未敢嘗乃先以薦艾子喜曰煩汝致新然我享之後次及何人曰獻公罷即刈以餵驢也
  好飲
  艾子好飲少醒日門生相與謀曰此不可以諫止唯以險事怵之宜可誡一日大飲而噦門人宻抽彘腸致噦中持以示曰凡人具五臟方能活今公因飲而出一臟止四臟矣何以生耶艾子熟視而笑曰唐三藏猶可活况有四耶
  二媼
  艾子行出邯鄲道上見二媼相與讓路一曰媼幾歲曰七十問者曰我今六十九然則明年當與爾同歲矣
  鑽火
  艾子一夕疾呼一人鑽火久不至艾子呼促之門人曰夜暗索鑽具不得謂先生曰可持燭來共索之矣艾子曰非我之門無是客也
  舟師
  艾子見有人徒行自吕梁託舟人以趨彭門者持五十錢遺舟師師曰凡無賫而獨載者人百錢汝尚少半汝當自此為我挽牽至彭門可折半直也
  趕兔
  穰侯與綱夀接境魏冉將以廣其封也乃伐綱夀而取之兵囘而范睢代其相矣艾子聞而笑曰真所謂外頭趕兔屋裏失獐也
  富貴
  艾子曰堯治天下久而耄勤呼許由以禪焉由入見之所居土堦三尺茅茨不剪采椽不斵雖逆旅之居無以過其陋命許由食則飯土⿰啜土器食麤糲羮藜藿雖厠監之養無以過其約食畢顧而言曰吾都天下之富享天下之貴久而厭矣今將舉以授汝汝其享吾之奉也許由顧而笑曰似此富貴我未甚愛也
  未了公事
  秦破趙於長平坑衆四十萬遂以兵圍邯鄲諸侯救兵列壁而不敢前邯鄲垂亡平原君無以爲䇿家居愁坐顧府吏而問曰相府有何未了公事吏未及對新垣衍在坐應聲曰唯城外一火竊盗未獲爾
  好詰難
  營丘士性不通慧毎多事好折難而不中理一日造艾子問曰凡大車之下與槖駝之項多綴鈴鐸其故何也艾子曰車駝之爲物甚大且多夜行忽狹路相逢則難於囘避以藉鳴聲相聞使預得囘避爾營丘士曰佛塔之上亦設鈴鐸豈謂塔亦夜行而使相避耶艾子曰君不通事理乃至如此凡鳥鵲多託高以巢糞穢狼藉故塔之有鈴所以警鳥鵲也豈以車駝比耶營丘士曰鷹鷂之尾亦設小鈴安有鳥鵲巢於鷹鷂之尾乎艾子大笑曰怪哉君之不通也夫鷹隼擊物或入林中而絆足縚線偶爲木之所綰則振羽之際鈴聲可尋而索也豈謂防鳥鵲之巢乎營丘士曰吾嘗見挽郎秉鐸而歌雖不䆒其理今乃知恐爲木枝所綰而便於尋索也抑不知挽郎之足者用皮乎用線乎艾子慍而答曰挽郎乃死者之導也爲死人生前好詰難故鼓鐸以樂其尸耳
  誦佛經
  艾子一日觀人誦佛經者有曰呪咀諸毒藥所欲害身者念彼觀音力還着於本人艾子喟然歎曰佛仁也豈有免一人之難而害一人之命乎是亦去彼及此與夫不愛者何異也因謂其人曰今爲汝體佛之意而改正之亦可乎曰呪咀諸毒藥所欲害身者念彼觀音力兩家都没事
  木履
  有人獻木履於齊宣王者無刻斵之迹王曰此履豈非生乎艾子曰鞵楦乃其核也
  蝦䗫
  艾子浮於海夜泊島峙中夜聞水下有人哭聲復若人言遂聽之其言曰昨日龍王有令一應水族有尾者斬吾鼉也故懼誅而哭汝蝦䗫無尾何哭復聞有言曰吾今幸無尾但恐更理㑹科斗時事也
  愚子
  齊有富人家累千金其二子甚愚其父又不教之一日艾子謂其父曰君之子雖美而不通世務他日曷能克其家父怒曰吾之子敏而且恃多能豈有不通世務耶艾子曰不須試之他但問君之子所食者米從何來若知之吾當妄言之罪父遂呼其子問之其子嘻然笑曰吾豈不知此也毎以布囊取來其父愀然而改容曰子之愚甚也彼米不是田中來艾子曰非其父不生其子
  毛手鬼
  鄒忌子說齊王齊王說之遂命為相居數月無善譽艾子見淳于髠問曰鄒子為相之久無譽何也髠曰吾聞齊國有一毛手鬼凡為相必以手摑之其人遂忘生平忠直黙黙而已豈其是歟艾子曰君言過矣彼毛手只擇有血性者摑之
  肉智
  艾子之鄰皆齊之鄙人也聞一人相謂曰吾與齊之公卿皆人而禀三才之靈者何彼有智而我無智一曰彼日食肉所以有智我平日食麄糲故少智也其問者曰吾適有糶粟錢數千姑與汝日食肉試之數日復又聞彼二人相謂曰吾自食肉後心識明達觸事有智不徒有智又能窮理其一曰吾觀人足面前出甚便若後出豈不為繼來者所踐其一曰吾亦見人鼻竅向下甚利若向上豈不為天雨注之乎二人相稱其智艾子歎曰肉食者其智若此
  好爲詩
  艾子好爲詩一日行齊魏間宿逆旅夜聞鄰房人言曰一首也少間曰又一首也比曉六七首艾子意其必詩人清夜吟咏兼愛其敏思凌晨冠帶候謁少頃一人出乃商賈也危羸若有疾者艾子深感之豈有是人而能詩乎抑又不可臆度遂問曰聞足下篇什甚多敢乞一覽其人曰某負販也安知詩為何物再三拒之艾子曰昨夜聞君房中自鳴曰一首也豈非詩乎其人笑曰一首之言君誤矣昨日毎腹疾暴下夜黑尋紙不及因汚其手疾勢不止殆六七汚手其言曰非詩也艾子有慚色
  賣帽
  齊之士子相尚褁烏紗帽長其頂短其簷直其勢以其紗相粘謂之虛粘竒帽設肆相接其一家自榜其門曰當舖毎頂只賣八百文以其廉人日擁門以是多愆期一日艾子方坐其肆見一士子與其肆主語吾先數日約要帽反失期五七日尚未得必是為他人皆賣九百文爾獨卑於價以欺吾也呶呶久之艾子因曰秀才但勿喧只管將八百文錢與他須要九百底㡌子
  閻羅王
  齊宣王時人有死而生能言隂府間言乃云方在隂府時見閻羅王詰責一貴人曰汝何得罪之多也因問曰何人也曰魯正卿季氏也其貴人再三不服曰無罪閻王曰某年齊人侵境汝只遣萬人徃應之皆曰多寡不敵必無功豈徒無功必枉害人之命汝愎而不從是以齊兵衆萬人皆死又某年某日饑汝蔽君之聰明而不言遂不發廩因此死數萬人又汝為人相職在燮理隂陽汝為政乖戾多致水旱之歲民被其害此皆汝之罪也其貴人叩頭乃服王曰可付阿鼻獄乃有牛頭人數輩執之而去艾子聞之太息不已門人問曰先生與季氏有舊耶何歎也艾子曰我非歎季氏也蓋歎閻羅王也門人曰何謂也曰自此安得獄空耶













  說郛卷三十四下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說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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