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孟集注考証 (四庫全書本)/全覽

論孟集注考証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八
  論孟集注考証      四書類
  提要
  等謹案論語集註考証十卷孟子集注考証七卷宋金履祥撰後有自跋謂古書之有注者必有䟽論孟考証即集注之疏以有纂疏故不名疏而文義之詳明者亦不敢贅但用經典釋文之例表其疑難者疏之其書於朱子未定之說但折衷歸一於事迹典故辨訂尤多葢集註以發明理道為主於此類率沿襲舊文未遑詳核故履祥拾遺補闕以彌縫其隙於朱子深為有功惟其自稱此書不無微牾自我言之則為忠臣自他人言之則為讒賊則殊不可訓夫經者古今之大常理者天下之公義論之得失惟其言不惟其人使所補正者果是雖他人亦不失為忠臣使所補正者或非雖弟子門人亦不免為讒賊何以履祥則可他人則必不可此宋元間門戸之見非篤論也其中如辨論語註公孫枝云案左傳當作公孫發集註或傳寫之誤辨孟子註許行神農之言史遷所謂農家者流云史記六家無農家漢書藝文志九流之中乃有農家皆為典確至於辨公劉后稷之曾孫一條謂公劉避桀居邠去后稷世逺非其曾孫不知古人凡逺祖多稱髙祖左傳郯子稱我髙祖少皞是也凡逺孫多稱曾孫左傳蒯瞶稱曾孫蒯瞶敢昭告皇祖文王是也如此之類則注不誤而履祥反誤亦未盡確當不移然其旁引曲證不苟異亦不苟同視胡炳文輩拘墟迴䕶知有註而不知有經者則相去逺矣書凡一十七卷首有許謙序後有吕遲刋書䟦猶為舊本朱𢑴尊經義考稱一齋書目作二卷註曰未見葢沿襲之誤不足據也乾隆四十四年十一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鍚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論語集註攷證原序
  古之聖人得其位皆因時以制治孔子酌百世之道以淑天下而其事主於教孟軻氏推尊孔子傳於後世以迄於今故論語孟子者斯道之閫奥也繇漢而還解之者率有不獲至二程夫子肇明厥旨今散見於遺書嗣時以後諸儒所著班班可攷然各以所見自守有得有失未有能摉抉融液折諸理而一之者子朱子深求聖心貫綜百氏作為集註竭生平之力始集大成誠萬世之絶學也然其立言渾然辭約意廣往往讀之者或得其粗而不能悉䆒其義或一得之致自以為意出物表曾不知初未離其範圍凡世之詆訾混亂務新竒以求名者其𡚁正坐此此攷證所以不可無也先師之著是書或櫽括其説或演繹其簡妙或攄其幽發其粹或補其古今名物之略或引羣言以證之大而道德性命之精㣲細而訓詁名義之弗可知者本隱以之顯求易而得難吁盡在此矣蓋求孔孟之道者不可不讀論孟讀論孟者不可不由集註集註有攷證則精朱子之義而孔孟之道章章乎人心矣謙自壯年服膺師訓即知讀朱子之書其始三四讀胷中自以為洞然顯白已而不能無惑學之頗久若徐有得焉及即其書而觀之乃覺其意初不與己異學之愈久自以為有得者不遂止於一而與鄙陋之見合者亦大異於初矣由是知聖賢之言理趣無窮朱子之説雋永當味童而習之白首不知其要領者何限先師是書亦憫夫世之不善學朱子之學者也傳曰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謙於是深有感焉故翻閲羣書用加讐校藏諸家傳諸其徒若好事君子能廣而傳之是固謙之所望亦先師之志云爾許謙序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卷一前
  元 金履祥 撰
  序說
  史記漢太史令司馬談所作子遷嗣成之世家史記有天下者為本紀有國綂者為世家其餘為列傳惟於孔子不敢入列傳而次之世家以其盛德且子孫世有哲人也朱子欲學者知夫子始末故節其事文大略入序說疑者不入史記曰性而圩頂故名丘本姓解曰顔氏祷於尼丘之山生孔子故名丘字仲尼此非大義所闗故朱子不載其先宋人宋殷後子姓自㣲子㣲仲五傳而至哀公熙生弗父何及厲公方祀弗父何以有宋授厲公而世為宋卿何生宋父周周生勝勝生正考甫考甫生孔父嘉别為公族以孔為氏一曰孔父者生時所賜號也子孫遂為氏孔父生金父金父生睪夷睪夷生防叔自孔父為華氏所殺子孫避禍奔魯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為鄒大夫追封齊國公母顔氏名徵在顔父生三女追贈齊國夫人魯襄公二十二年庚戌之嵗十一月庚子公羊穀梁二傳皆謂魯襄公二十一年孔子生或謂史記用秦法穀梁用夏正然不可考昌平鄉陬邑陬論語作鄹側留反在今兗州仙源縣叔梁紇為陬邑大夫故生於陬烏偽反周禮有委人掌斂野之賦斂薪芻凡疏材木材凡蓄聚之物以稍聚待賓客以甸聚待覊旅餘聚待頒賜共祭祀之薪蒸賓客之芻薪䘮紀之薪材軍旅之委積舘軍旅之賓客其聚散之多如此所以貴於㑹計之當也又遺人三十里有路室路室有委委吏掌之史記季氏史及下文司職吏皆當以孟子為正司職吏作樴周禮牛人讀為樴義與杙同適周南宮敬叔與孔子俱適周歴郊社之所考明堂之則察朝廟之度問禮於老子既反而弟子益進昭公二十五年甲申孔子年三十五嵗而昭公奔齊春秋傳昭公攻季孫意如不克遜於齊魯亂適齊景公封以尼谿之田晏嬰不可晏嬰字仲嬰以賢聞於諸侯孔子亦賢之景公欲封孔子而嬰不可此必有說史記載其言朱子削之以其未可信也至夾谷之會史記亦言其與謀朱子亦削之晏子墨者或道不同夫子雖嘗病其隘而未嘗不以為賢與彼子西不同則論晏子者當以夫子之言為正故史記二説朱子皆不取陽虎作亂専政論語作陽貨虎貨聲通定公五年季氏家臣陽虎執季桓子囚之專魯政定公以孔子為中都宰為司空又為司冦十年辛丑相定公會齊侯于夾谷齊人歸魯侵地定公十年公㑹齊侯于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牟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刦魯侯必得志焉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境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茲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十二年癸卯墮三都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墮成圍之不克魯自三家四分公室魯公無民久矣孔子雖為大司冦為其議政交鄰可爾土地甲兵皆三家有也縱墮三都三都之人民財賦豈遽為公室有哉去其城郭差可防三家之叛亂耳幸而公山不狃以費畔侯犯以郈叛二子自以為患故墮之易為勢至孟氏不肯墮成則成固未易墮矣當時家臣知有其家而不知有公室類如此然成終不可墮乎曰使孔子而久於其位安知其不墮使孔子别有所為則雖不墮成亦可葢孟氏不如季氏之强而成亦邊齊之城也孔子用於魯於今一年墮三都而不盡則期月而可之説無乃已虚乎孔子固曰如有用我者此為授之以國家言也攝行相事三家者於孔子豈有土地甲兵為之用哉其明年始攝相事與聞國政將朞年而始曰攝曰與則前乎此年其權可知矣孟子謂孔子於此為見行可之仕葢謂其或可以行耳而不行而後去然則謂孔子得用於魯則未也學者忿聖人之失職幸聖人之見用方且以反侵地誅正卯墮三都為誇皆未為知孔子亦非知事勢者詳又見第十八篇誅少正卯荀子曰孔子為魯相攝朝七日誅少正卯門人進問曰少正卯魯之閒人也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得無失乎孔子曰人有惡者五而盜竊不與焉心達而險行辟而堅言偽而辯記醜而博順非而滓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得免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處足以聚徒成羣言談足以飾榮褒衆彊禦足以反是獨立此小人之奸雄也不可以不誅也朱子曰少正卯之事予竊疑之蓋論語所不載子思孟子所不言雖以左氏春秋内外傳之誣且駁而猶不道也乃獨荀况言之是必魯齊陋儒憤聖人之失職故為此說以夸其權爾安敢輕信其言而遽稽以為決乎按朱子之言如此而於此存誅少正卯四字蓋存疑爾齊人歸女樂說見第十八篇匡人以為陽虎而拘之史記孔子去衛將適陳過匡顔刻為僕以其策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聞之以為魯之陽虎陽虎嘗暴匡人又孔子狀類陽虎拘焉五日乃解司馬云陽虎暴於匡顔刻時與虎俱至是刻為孔子御匡人識之又孔子貌似陽虎故匡人共圍之莊子云孔子絃歌不輟圍者進曰昔以為陽虎也而今非也請辭而退桓魋見第七篇集註中牟詳見第十七篇趙簡子名鞅季桓子卒遺言謂康子必召孔子其臣止之史記季桓子病草輦而見魯城喟然嘆曰昔此國幾興以吾獲罪於孔子故不興顧謂其嗣康子曰我即死若必相魯相魯必召仲尼桓子卒已葬康子欲召仲尼公之魚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終為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終再為諸侯笑康子曰誰召而可曰必召冉求於是使召冉求孔子如蔡按孔子稱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夫子既去魯矣以衛靈公之無道也而居衛以陳國之小嵗有呉師而在陳以蔡侯死於盜國遷於吳民分於楚而如蔡不幾乎居亂而入危與曰前日之言君子守身之常法今日之事夫子行道之大權也夫以聖人盛德固無施不可使夫二三君者能用孔子委國而聽之則衞可正陳可彊蔡可守也而皆不能惜夫雖然夫子既知其不能用矣其時楚昭之賢聞於天下夫子固將如楚也當在衞也特以衞靈公致粟有際可之禮而再主蘧伯玉之家當去陳也又以司城貞子為之主而陳侯亦有言議之適故為二國留行然其如蔡蓋為如楚也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失魯司冦將之荆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則知孔子去魯則將之楚矣聖人無固無必故為二國留行爾然而適楚又卒為子西所阻愚以為此皆非聖人意也令尹子西不可史記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諸侯有如子貢者乎曰無有王之輔相有如顔囘者乎曰無有王之將帥有如子路者乎曰無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無有且楚之祖封於周號為子男五十里今孔子述三王之法明周召之業王若用之則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數千里乎夫文王在豐武王在鎬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子得據土壤賢弟子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又反乎衞按朱子有言當衞輙之時父争於外子拒於内不知其國何以度日是謂君子於此不可一日處也孔子世家稱孔子自楚反衞在哀公六年其後自衞反魯首尾又六年矣以衞父子之亂而夫子久於其國何耶豈居亂邦見惡人在聖人則可或時其得政而將借是以正名義也及考陳世家則楚昭卒之年孔子在陳非反衞也考之衞世家則齊弑悼公之年孔子始自陳至衞明年反魯則非久於衞也然猶在衞何也孔子在陳曰盍歸乎來蓋思魯之狂士則自陳至衞蓋過衞耳意則主乎歸魯也以夫子門人如子夏子羔子貢之徒亦多衞人者孔子於魯為父母之邦其出也既以司冦去國則其反也不可以無故而復國故明年召之即歸矣經世於丙辰書孔子自陳至衞於丁巳書自衞反魯可以訂世家之謬而孔子久速之可於此見矣冉求為季氏將與齊戰有功左氏哀公十一年齊國書帥師伐魯冉求帥左師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戰於郊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不求仕王文憲曰非所以言聖人敘書傳禮記王文憲曰傳禮記三字可疑履祥按史記謂孔子序書編次其事夫書序非孔子作而周書諸篇多失其次愚於武王武成之編皆嘗攷正之矣計古者事時前後已具編年之史而書則每事自為首尾固未必諸篇相為次第也然或諸篇本有次第而孔安國伏生時失之前漢書言張覇作書首尾後漢書言衞宏作詩序書訓義自前儒以詩書之序皆出孔氏朱子嘗引後漢書以證詩序之偽矣獨書序疑而未斷方漢初時泰誓且有偽書何况書序且孔傳古文其出最後則附會之作有所不免若書序果出壁中亦不可謂非附會者蓋孔鮒兄弟藏書之時上距孔子殁二百六七十年其同藏者論語孝經論語既有子曾子門人所集孝經又後人雜引詩書旁取傳記之語附會成書何獨古書首尾尚是夫子舊本則其為齊魯諸儒次序附會而作序亦可知也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徴之矣聖人於夏殷之禮不曰吾能知之而曰吾能言之此記禮之時語也聖人生知之資其於禮之義理則知之素矣此其所言蓋謂其器度文物之詳爾雖當時二代之禮失亡將盡而聖人之資觸類旁通皆能歴歴言之但其謹重之意必欲得文獻以證成之足則吾能證成其書矣而卒不可得故終於從周而幽厲傷之又終於從魯而郊禘又非禮後世訖不得見其成書之盛其間見於禮記之所傳者又多雜以門人經師之說惜哉删詩王文憲嘗謂今之三百篇非盡夫子之三百篇也夫子刪繁蕪之三千取雅正者三百而三千之中豈無播傳於世俗之口者夫子之詩既燬於秦火矣漢興管絃之聲未衰諸儒傳夫子之詩不全得見世俗之流傳管絃之濫在者皆以為古詩取以足夫子三百之數而不辨其非也不然若孔門之誦詠如素絢唐棣諸詩經書之所傳如貍首轡柔先正繁渠諸詩何以皆不與於今之三百而夫子已放之鄭聲何為尚存而不削𫆀序易彖繫象說卦文言彖繫象說卦文言魏伯陽顔師古所謂十翼者此則夫子之意而門人述以成書謂皆夫子所筆則亦非也彖傳例有發明中間豈無未盡之意象傳句多重複中間寧無填足之詞葢門人得夫子之說而欲足成其書不得不爾何以知之以繫辭傳知之也十翼莫粹於繫辭傳或不以子曰起文或以子曰起文或引子曰以答問或中引子曰以為證或末引子曰以為斷王文憲謂與子思作中庸同體蓋繫辭傳門人以夫子之意發明非夫子之親筆也果夫子之親筆則章首之子曰何以或有或無或問或答篇中之子曰何以或引或斷耶然則繫辭傳之成文且非夫子之全筆則彖傳之具體小象之比辭安得為夫子之全筆耶獨大象乃夫子之筆辭簡義精體用明切三聖所作之外此自為夫子之一經而門人得夫子之言獨文言無所附㑹夫子文言最為明白乾卦文言各以子曰答問深密明暢其後申述卦爻之義不以子曰起文者意便不及如所謂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無咎逈與前章不同其於六十四卦之中發明爻義者亦文言之體間舉數爻辭義俱明門人不敢足成三百八十四首故於乾坤二卦文言之外餘卦文言雜諸繫辭傳是為得之後之學者於繫辭十翼但欲見夫子著述之多而不敢别其為門人發明之辭與其足成之體今姑論其梗概如此又當别為讀經者言之七十二人顔囘閔損冉耕冉雍宰予端木賜冉求仲由言偃卜商顓孫師曾㸃曾參澹臺滅明高柴宓不齊樊須有若公西赤原憲公冶長南宫縚公析哀顔由商瞿漆雕開公良孺秦商顔刻司馬耕巫馬期梁鱣琴牢冉孺顔幸伯䖍公孫龍曹䘏陳亢叔仲㑹秦祖奚蒧公祖兹亷潔蘧瑗宰父黒公西蒧穰駟赤冉季石處左郢狄黒商澤任不齊榮旂顔噲秦冉秦非漆雕從燕伋林放申黨步叔欒石子蜀施之常鄭國樂欣顔之㒒孔忠漆雕哆容蒧顔相史記家語所載間冇不同凡七十七人今依文翁石室圖七十二人之數作春秋春秋者魯史記之舊名周公之封於魯祝史與冊皆備故魯國之史謂之春秋韓宣子適魯觀書於太史見魯春秋深歎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則春秋之史書一國之事及諸侯赴告者本自有禮法制度東遷以後王法不行而諸侯放恣伯政迭興諸所赴告闗係既大而春秋舊法又失是非不明善惡差謬故夫子晚年道不行遂因魯史起隠公元年止哀公十四年獲麟改正其失以明王法於是褒貶既彰善惡難掩亂賊知懼遂為百王不易之大法子路死於衞事見哀公十五年及檀弓塟魯城北泗上水經泗水逕魯縣北註泗水南有孔子冡在魯城北六里史記註孔子冡塋百畞冡南北廣十歩東西十三歩高一丈二尺冡前以瓴甓為祠壇方六尺塋中樹以百數皆異種又無能名其樹者塋中不生荆棘及刺人草弟子皆服心喪孟子曰三年之外門人治任將歸入揖於子貢相向而哭皆失聲然後歸子貢反築室於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獨居三年然後歸孟子受業子思之門人受業於門人此史記孟子本傳之說朱子謂孟子親受業子思之門人字疑衍而此存之蓋未及改去
  何氏晏字平叔魏人此段進論語集解之疏文也朱子節入然魯論齊論至張禹始合至鄭康成則以魯論攷之齊論古論為之注三論始合為今定本程子伯子成於有子曾子之門人唐栁子厚亦謂成於曾子之門人而謂有若以似夫子故尊之程子此論為定程子三條叔子已上二條言論語本末已下三條言讀論語之法






  論語集註攷證巻一前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巻一
  元 金履祥 撰
  學而
  學之為言效也此張宣公語四聲取訓於義為切又古文學通作斆易傳曰比而效之之謂體則效者體倣之謂也王文憲曰學之為言效也此字義正訓人性皆善而覺有先後此原其所當學後覺者必效先覺之所為指學者之方也明善復初則學之效驗第一句訓下三句義此看集註凡例也效先覺之所為古人為學是先從事上學所謂先覺之所為是其行事踐履文辭制度凡詩書六藝之文皆先覺之所為也朱子於或問中論學分知能二字集註蓋合言之覺知也為能也明善知也復初能也其間語意並合二意而效先覺所為一句尤明備夫聖賢先覺之人知而能之知行合一後覺所以效之者必自其所為而效之葢於其言行制作而體認之也段内皆合知能意下文引程子曰一條是知上習說其二條及謝氏語是行上習說習鳥數飛數色角反此許氏說文語从羽从白於六書屬諧聲謂形聲合也又月令鷹乃學習朱子欲入此而不及或問引之程子叔子又曰程氏遺書前十巻不分二先生語外書亦多有不分者今但曰未詳坐時習謂坐而時習立而時習舉此二句為例教學者習行之方程子二條叔子說在心樂主發散在外說樂皆喜也而學習言說朋來言樂故程子分内外言之說悅同悅從心則在内之樂而樂乃說之發於外者語錄悅感於外而發於中樂充於中而溢於外愠含怒意何文定曰有一朋友言愠作含怒意固下得輕然終有怒字在不見君子氣象惟訓悶字為是如南風之詩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暑氣何可怒但令人悶耳薰風則能解人之愠悶也下文程子不見是而無悶正此意程子二條叔子惟成德者能之黄文肅疑其略倒蓋不愠乃所以為君子王文憲曰朱子是接程子之意樂由說而後得非樂不足以語君子學至於説則其進不已其應不窮其教不困故及人而樂則其心不私其量能大所以進於君子此各舉效驗字言之謂有自得之說則有及人之樂有及人之樂則有君子之成徳本註逆而難進歩言學之正推本言程子此條順進而言也有子曰門人尊之不以字行而稱有子後人遂不知其字雖孟子亦名之冝史記弟子傳不傳其字也有子此章分為二節前節以質言後節以學言中二句泛言承上生下以凡人資質言則孝弟者無犯上作亂之事以學者務本言則孝弟者為行仁之本親親仁民愛物皆從此出而仁不可勝用何止不犯上作亂而已哉為仁為字重讀朱子恐人不曉為仁是行仁之義而倒看性情體用故圜外收程子辨論之說過詳仁者愛之理心之德何文定曰愛之理是偏言之仁心之德是專言之仁孟子首章是専言之仁故曰心之德愛之理此章孝弟是偏言之仁故曰愛之理心之徳其先後各有當也王文憲曰有子言仁之事集註言仁之性仁字訓詁發例於此詳見第五篇第十二篇程子二條叔子性中孝弟來此洛中方言來字猶許蔡間裏字謂性中只有仁義禮智何嘗有孝弟事行在裏猶言倉中只有穀粟何嘗有秧禾在裏仁發出方為孝弟穀粟發出方為秧禾一時記錄者欠脩似覺語險須通上下文看則反覆開闔方見意暢鮮矣仁本文言鮮程子言非集註因之言絶無謂其心皆務在外則内亡矣此仁字言心之徳王文憲曰此言仁之德程子叔子曾子名參所金反字子輿本史記弟子傳然孟子又字子輿蓋軻車軻也若曾子而字子輿則參乃服參之參七南反矣家語作子輿蜀本坊本並同博物志字敬伯三省集註不訓詁語錄謂即宫省之省按字從少從目蓋宫庭之門視察出入不令泛入故謂之省所耿反借作省察之省悉井反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忠信字義發例於此程伯子曰發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表裏之謂也程叔子曰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忠信内外也朱子謂明道之語周於事物之理如此圓轉伊川之語嚴故截然方正傳謂受之於師程伯子作傳之於人按傳字是前傳後上傳下之辭若是師傳當云受業不當云傳也兼曾子於師傳之事冝無不習不待每日與為人交友同省矣以上二事例之為人交友俱為及人之事則此傳當從程子之説乃傳業與人者傳業與人而不習於己正鄭氏所謂講時為學者誦之師不心解者不習而傳寧不誤人故必省而習之然則曾子篤學其所自省冝無一不至何獨此三事蓋此三事乃及人之事常情所易忽故曾子於此三事日省吾身恐以為不切己而有所不盡也其事雖屬及人而不忠不信不習則其失實為切己故日省吾身而尹氏亦謂動必求諸身謝氏謂專用心於内蓋事雖及人而在我之心則必忠必信必習也此三言日用交際所必有故忠信習隨事而必省所以曰日省集註倒訓傳字而語錄謂亦尋常學業不為要𦂳者不要𦂳者如曾子問篇諸變禮曲折亦細細叩問而習知之然朱子此語似已疑傳之於師若太重矣兼又謂此曾子晩年之説昔者孔子殁曾子年最少若晚年則每日非有師傳常業矣但學者欠於問辨故集註欠於修改今存程子之説以待學者諸子之學皆出於聖人按韓文子夏之後有田子方子方之後流而為莊周又商瞿及馯臂子弓其後為荀卿敬者主一無適之謂何文定曰主一者指示所以持敬之要若止曰整齊嚴肅則難捉模惟曰主一則用力之方昭然易見然所謂主一者静固要一動亦要一朱子所謂身在是則心在是而無一息之離此静中之主一也所謂事在是則心在是而無一念之離此動中之主一也若無適二字則又是為主一兩字再下註脚謂如心在東而復移之西又移之南之北則是静不主一他有所適而非敬矣又如本是一事而復貳以二又參以三則是動不主一他有所適而非敬矣主一自然無適無適方為主一此兩語只是展轉相解只觀程子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二語敬之為敬可得而持矣朱子曰敬者主一無適之謂其言尤約而明若此章所謂敬事者凡施之政事之間皆以是心應之如為一事則専一此事謹之重之察其表裏慮其終始審而後發發而必行堅執如金石不移如四時不朝令而暮改不輕動而易搖此皆敬事之謂而信在其中矣履祥按敬其事便足信於民而分為二事者蓋敬主行信主言事屬政信屬令也程子未詳楊氏曰名時字中立諡文靖朱子謂楊氏説此處極好看此特論其所存未及為政意本程張程子曰敬事而信以下論其所存未及治具故不及禮樂刑政張子曰道千乘之國不及禮樂刑政而云是者言能如是則法行不能如是則法不能行禮樂刑政亦制數而已履祥按敬信節愛是其所存至於政則必有法制禁令紀網文章夫子答問政者亦多從身心說蓋其時先王之制數尚多無恙但治國者無是心故其政不行爾至孟子時先王制數廢改殆盡故孟子之論治國往往兼制數言之五者反復相因此補胡氏之意胡氏以敬為主固是本原然又須節節加意論有本則一節自生一節是下因乎上論全備則一歩須進一歩是上因乎下通釋詳之餘力猶言暇日或問作餘暇之力為是程子叔子也行重尹氏次第洪氏雙重朱子學重尹氏名焞字彦明號和靖處士洪氏名興祖丹陽人何文定曰文滅其質者虚文勝而實德亡也質勝而野者有實行而無節文也聖賢有見成之條法不攷之則無以為入道之方事物有當然之至理不窮之則無以為明善之要故雖盡力於孝弟謹信待人接物之間而不知毫釐之差千里之謬或以善為之而未必合天理之正而不出乎人欲之私甚則䧟父為孝誤兄為悌無禮之謹復言之信汎愛而失於無擇親仁而未必識仁其𡚁有不可勝言者是則無餘力而急於學文者其害固大矣有餘力而不肯學文者其病亦豈小哉竭其力王文憲曰蜀士趙子寅曰有問於㬊亞夫曰事父母能竭其力是心力是事力亞夫曰也要心力也要事力曰心力可竭也事力不到則何如亞夫曰有心力必有事力人只是辦不得此一片心爾此心果到雖園中之冬筍可生冰下之寒魚可出也况可得之物乎言而有信舊說易色是變易顔色朱子謂竭力致身太重若變易顔色則太輕故從易其好色之心方見是誠然言而有信似亦稍輕劉器之問於司馬公道自何入曰自誠入誠自何先曰自不妄語始劉公初甚易之及退而櫽括其日之所行與凡所言自相矛盾者多矣力行七年而後言行一致以此觀之只此一句不可謂不重况朋友之交其常有平生久要之義其變有相許以死之節則言而有信與竭力致身其重一爾四者人倫賢賢與朋友交若共是一倫然不以事父母為首而以賢賢為首葢下三言所以能致其極者專在此一言爾賢賢易色好善之誠也大學誠意章所謂如好好色是也人惟有誠切好善之心故於孝悌忠信之事無所不用其極所以賢賢易色居首君子不重則不威重直用反語錄此君子是大概說君子之道或問此章先威重而後忠信何也朱子曰聖賢言學之序例如此須先是外面分明有形象處抱捉豎起來然後漸及其内主忠信何文定曰主者謂凡事必靠這忠信為本而不容他有所之之謂也夫忠者發於心之實也信者見於事之實也專以為主則其一言一動一謀一為其始終表裏無一不出於實而虚偽之妄念出而無所施於外入而無所藏於中自將消磨冺滅而無妄之真體由是可以漸復是乃思誠之機要而作聖之階梯也程子曰不誠則無物伯子也何文定曰物事物也惟誠則以實心見之實事方可謂之有這物若無這誠則其所為皆不出於中心之實然謾試為之恰與不曽做一般故曰不誠則無物也且出入無時云云豈復有物乎者此申解上文不誠則無物之語也蓋人心不測乘乎氣而出入其或存或亡又無形影可以捉摸惟主乎忠信則此心便存而事皆自此實心中發出便是有物若不主乎忠信則方應此事而心已他之不主乎此事而無復有其事矣故曰豈復有物乎然則主忠信者非特為善之本實亦存心之要程子二條叔子慎終追逺程叔子謂不止為喪祭推而至天下事皆能謹其終不忘於逺朱子語録然之而集註止以喪祭為言通釋加詳今又因通釋之言而文之曰親之終也悲痛之情固厚而倉卒之際必誠必信之事薄親之逺也恭敬之意固厚而嵗月之久思慕如存之念薄於常情所易薄者不薄馬則已德可謂厚矣民徳安得不趨於厚哉子貢禮記史記作贛過化存神之妙詳見孟子註及此章通釋何文定於通釋之上記錄勉齋答問之語問曰朱先生解經只就句裏轉今過化存神何故突入外來一句於此章是説那裏或曰若論聖人過化存神之妙能使人樂告以政者固不待見其容貌而自如此矣先生久之曰看來也是不足於子貢之所云故如此說亦引而不發之意且如温良恭儉讓若無聖人之德而見者每每如此便是個世間大不好人子貢只說得禮恭處不說得徳盛處是他只見得到此若聖人之在當時能使所至之邦莫不樂告以政者其過化存神之妙恐非子貢所知也又問如此則潛心勉學之語如何曰必竟五者是個好德履祥按第十九篇子貢所言夫子綏來動和之化則過化存神之妙非其知不能知此但此章緣子禽求之之問甚低故且就其接人處言之以反其求字之意而其言遂欠内一層爾故集註曰盛德曰過化存神曰德盛皆補其内而本註亦字及謝氏三亦字蓋但指其外也私欲害之是以終不能用委國而授聖人以政則已不得以行其欲故終不能也然私欲各不同如季桓子則始欲振其弱終又恐失其柄如楚子西又疑夫子之得國以正其僭齊景公衞靈公則苟且自適其欲而已爾三年無改此章為觀人而發三年無改又為觀行而發聖人之言一條自是一條事理凡例如此章者亦必有為而言之也其意主於觀人其事蓋主於改而觀三年無改可以謂孝亦如觀過可以知仁可亦僅辭事亦常事耳非謂善惡之相懸者若夫不善不可以不改則夫子於仲弓嘗言其騂且角矣善不可不繼則夫子於孟莊子嘗稱其難能矣此又各一凡例也此義不明於天下而元祐紹聖遂成天下之大禍道學可不明哉謂其行事也以父言故曰道天理節文人事儀則何文定曰勉齋語錄謂一句作體看一句作用看然又須參錯看蓋天理節文是體中之用在體中固有自然之節然不因發見於外之文則何以見其有節故言節而併及於文故曰體中之用人事儀則是用中之體就用上看固有燦然之儀然所以有是條理者皆原於自然之品節故舉儀而必本乎則故曰用中之體蓋節與則俱體上字文與儀皆用上字此所謂參錯看程子曰禮勝則離叔子也程子禮樂之說所該甚大樂記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此章所謂禮蓋高下散殊之分也其所謂和則合同交通之意也先王制禮其尊卑貴賤上下之體截然甚嚴然其用則常有交通和同之意行其間如宗廟之禮至嚴也而旅酬逮下獻享之禮多儀也而燕示慈惠尊卑上下至辨也而燦然有文之中毎有懽然相愛之意此皆禮之用有和而小大事皆由之又如飲食合懽也而籩豆有數延祭有儀臣侍君燕不過三爵夫婦和好也而内外有辨衣服異藏湢浴異處此類非一或但知和洽之意而略上下名分尊卑降殺男女内外之節此所以流而生禍而亦不可行也集註但見行禮不拘廹之意似不見交際和洽之意但說君子行禮之意不推先王制禮之意然於其首取程子之說末有嚴泰和節之說則該之矣嚴而泰和而節有子指事而言禮與和相對則禮是嚴敬之禮朱子本理而言和在禮之中則禮是全體之禮嚴而泰說上截和而節說下截該盡章指信近信約信也如左傳所謂五㑹之信近朱子曰近只是合古人下字寛按近字去聲乃比近之近猶云義之與比故朱子經以合中二字補之左氏欲復言好復言謂既言而再行其言也上二節各只一事因與宗則又有近久淺深輕重故以亦字遞過君子食無求飽不求安飽與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同意謂心在勤學不暇求安飽又能敏於事謹於言非不好學也然惟就有道之人而取正乃可謂之好學苟自是而不取正於有道之人則所好何學所學何道乎學而非道之正雖勤安得謂之好學凡言道者道字訓詁發例於此然既在此章發例則當繼之曰有道者知此理而能由之者也子貢曰貧而無諂有無諂無驕之節而後可語樂而好禮之意凡學皆然觀書者見夫子之言而遂輕子貢之說此非善學者也正如玉未脫璞而遽求光瑩之器木未嘗斲而遽求繩墨之中可乎所以朱子章末之言切實周備學者不可不審所已言樂與好禮所未言義禮無窮未可遽足 學而一篇記夫子之言為書之首而弟子之言凡四人惟曾子之言直而簡有子之言曲而中子夏言激而易廢學子貢言外而不由内此曾子所以傳道而有子之言所以似夫子也末章子貢之言其進宜未易量
  為政
  為政首章不曰以徳為政而曰為政以德此為為政者言之也居為政之地者固不無法制禁令凡百施為而夫子則言為政若能以德則心得躬行無非道理以是率先之人心自感動興起而向慕之不待他有作為故曰無為而天下歸之以下效德之為言得也得於心而不失也德字訓詁發例於此集註初本因第七篇志道章解德字曰行道而有得於心其後改從此蓋道固人心所同有而人鮮可謂之有德者或暫悟而不能存之於心或徒知而不能體之於身是又皆失之矣所以不足謂之德也北極天之樞樞如樞軸謂天體斜倚而左旋北極乃其樞軸衆星皆隨天體旋轉惟北極不動也北極無星故謂之北辰辰者北極之舍也其旁四輔星環之其前直四星後宫庶子帝星太子也程子曰叔子也為政以德然後無為若以才智苛察術數勇功則不能無為矣范氏曰王文憲曰不動而化不言而信無為而成此言感通之妙也不動不言無為也化而信者成也簡以理言静以心言寡以身言也煩以事言動以物言衆以民言也此言綂理之要也合二說盡無為之義履祥按至簡者惟循一理自可以御事物之繁至静者惟正一心自足以制天下之動至寡者惟修一身自可以服人心之衆思無邪程子曰誠也朱子謂世人固有修飾於外而其中未必純正者故言無邪行無邪亦未見得誠惟是思無邪則合内外之道表裏如一方可謂之誠程子之言不可不深思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王文憲有詩辨今不泛入因嘗考之秦火之後書失幾半禮失幾亡而詩三百篇何以皆無恙雖云詩託於聲音之流傳然今之三百篇豈盡夫子之三百篇乎禮記左氏荀子所引之詩多有善者而今詩多無之此猶可也如素絢唐棣孔門嘗舉之而今不見於詩鄭聲之淫夫子嘗欲放之而今鄭詩具在雖序者巧以為他事及刺人然其淫醜之態不可掩也漢劉歆謂詩出非一人諸儒各以所能記或風或雅或頌㑹合而足三百篇之數則其所記聞或有出於夫子所刪去者矣蓋漢興鄭衞之樂尚在而管絃之聲未衰也以此觀之其間淫詩固夫子之所去而世俗之所傳者諸儒得之例以為古詩而不察也不然則若溱洧桑中諸詩幾於勸矣而何懲創之有哉程子未詳德禮上章為政以德至此章意方備緇衣篇曰夫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遁心一說朱子集註凡例二說皆通故併存之必有一說得聖人之意大率二說前一說勝志學章矩法度之器王文憲曰矩雖器心之天則也程子二條皆聖人為學者設胡氏一條發明從心不踰矩朱子極以為好二條即程子勉進及成章二意張思誠以為意周履祥按朱子於本文之下但隨文解義而其終總説處最盡蓋聖人固自有聖人之資然聖人又自有聖人之學又自有聖人之進但非常情所可窺測爾蓋天下之理無窮而聖人之心純亦不已已則非聖人矣其實三十而立聖人之為聖人者已成此後但愈妙愈熟所謂借其近似以自名猶夫子一貫而曾子借忠恕以名之也學是聖人之學立則聖人之成不惑可以想見聖人之貫知天命可以想見聖人之一知字如知天地之化育不惑者小德之川流是於萬殊處看一本知天命者大德之敦化是於一本處觀萬殊耳順可以想聖人之化從心不踰矩可以想聖人之神此亦因聖人借近似以自名者而彷彿之在於心體難以言語形容王文憲曰自聖人生知之禀而言固未必冇等級自聖人體道之心而言初不妨冇等級二說非不同也程子二條叔子孟懿子章魯大夫仲孫氏魯三家本出桓公慶父之後為仲孫氏叔牙之後為叔孫氏季友之後為季孫氏仲孫而謂之孟者禮䟽古者適長謂之伯庶長謂之孟仲孫於莊公為大夫不敢宗諸侯而於三家為庶長三家所宗故謂之孟三家僣禮檀弓曰三家視桓楹三臣猶設撥是塟之僭禮也三家以雍徹是祭之僭禮也僭禮以處其親將以尊親而不知䧟親於不義得為而不為分所得為者多有當為之事特恐不能盡爾不必求越於分之外也孟武伯章集註前說發父母之至愛警人子之守身懇切深長所該甚大舊說亦在其中然普為衆人言之誠善矣若為武伯言則恐舊說為切故程子止依舊說而集註兩存之也朱子始疑舊說不正言而為是迂昧不了之語爾然須䆒武伯之為人與當時之辭氣左氏云哀公與三家始有惡遇武伯於塗問之曰吾得死乎而曰予不知其傲暴之氣如此於君猶然况他事乎觀其諡為武則為人可知矣程子嘗言人有四百四病皆不由自家只是身與心不可不由自家疾病聖賢所不免但為人子者父母唯憂其病而他無憂焉則其為人可謂能守身而不遺親憂矣今有人焉非子弟求益之素而其傲𭧂可憂不可縷數卒然有問何以為孝夫子答之曰使父母但以其疾為憂焉斯亦孝矣其辭氣之間自有餘味所謂舉一隅之教初非不了之語使其惕然收斂不為不義為父母者唯憂其疾病之不由己者而不必憂其事為之由己者則其為人豈非天下之孝子哉集註於舊説始去而終存之殆有意矣能養去聲有養上聲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作一句讀至於二字其上所該亦多謂自骨肉子弟奴僕以下至犬馬也子思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伋孟子曰食而弗愛豕交之也愛而弗敬獸畜之也大抵辭氣不以貴賤尊卑懸絶者為言則無以見其不敬之罪重以不敬為無别蓋充類至義之盡也有一老人見籠養者朝夕飼直心力備至因嘆曰若養父母如此豈非至孝一學者聞之遂悟此章之㫖蓋彼嘆小人不能養而養鳥此責學者但能養而不能敬也色難何文定曰服勞饌食養口體者也柔順顔色養志者也不曰養志而曰色難者蓋愉色婉容皆誠實之發見於外者决非聲音笑貌之所能為必其愛之積於中者深然後見於容色者始無一毫之不順苟所以愛其親者有纎悉之未至則形於外者决無愉婉之色則事親者其色豈非難乎能盡此者其於養志固有餘裕矣聖人所謂色難者惟體之而後知為不易也服勞奉養固非愛親者不能然愉色婉容則尤其愛之深者服勞奉養或可以勉而為之愉色婉容則無所不順而心與父母為一矣豈得不謂之難哉朱子曰論語除曽姓外皆作在登反程子未詳告衆人以其所該者廣也然孟氏僣禮武伯多可憂之事故夫子所以告之者且正其大病游夏孝養服勞己無不至但意色幾㣲之間有所不足蓋狎恩恃愛者漸流於不足而嚴威儼恪者非所以事親故夫子告之深戒子游之漸流於不敬為大不孝不許子夏之疏節而以服勞奉養不足為孝皆所以責其盡善也王文憲曰告門人皆切直告餘人皆深婉各有當也吾與囘言終日六字為句與言終日固無所不言矣惜不盡傳於世也私亦私是人所易忽之地而亦足以發其餘可知顔子是從謹獨下工夫聖人是於此處見顔子聞之師曰朱子師延平李先生名侗字愿中諡文靖此段延平全語具在師友問答顔子深潛淳粹顔氏本出邾登孔子門者八人囘為最賢囘字象水之洄故字子淵何文定曰深潛淳粹此四字只是形容顔子資禀氣象如此蓋雖一般聖賢各自有資禀氣象如湯武自有湯武氣象文王又自有文王氣象且以此深潛淳粹四字著在孟子身上固不得便著在曾子身上亦不得惟顔子便有此資禀氣象也程子亦曰顔孟於孔子其知之淺深同只是顔子尤温淳淵懿近聖人氣象延平之語與此大概相類今且以顔子平日觀之如不違如愚於吾言無所不說冇若無實若虛此亦可以見他深潛處如三月不違仁不遷怒不貳過又如程子言其如和風慶雲此亦可見他淳粹處下面體段字粗說如骨骼字相似猶兩人相比甲人骨骼比乙人差小些子此即孟子具體而㣲之語體段已具猶曰骨骼四肢已圓全但未與那人一般爾又曰深潛淳粹四字若分開看深潛兩字便帶了知見意淳粹兩字便帶了踐行意劉頡曰深潛淳粹文公師友模冩顔子資禀氣象可謂體貼然集註語意多在經文之内非自外來如此四字亦在此章之内深潛是於不違如愚見之淳粹是於私亦足發見之深潛知上氣象後篇所謂於吾言無所不說者也淳粹行上氣象後篇所謂三月不違仁者也視所以章王文憲曰既分君子小人此下只觀君子程子伯子也何文定曰語録謂既以此觀人亦當以此自考此意亦𦂳切温故章可者僅可之辭此師講授之師時毎二字所進尤活記問之學鄭氏註云豫誦雜難雜說至講時為學者誦之師不心解詳見或問王文憲曰温故所學在我記問無得於心知新其應不窮記問所知有限只死活二字先行章程子以先行為句朱子以先行其言為句語意宜從朱子緇衣篇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王文憲曰君子所言皆平日所行之事周比章王文憲曰周比從接物上見和同從共事上見驕泰從處己上見語録學者於幾㣲之際不可不辨學思章王文憲曰論語舉其略中庸舉其詳劉頡曰博學篤行皆學上字審問謹思明辨皆思上事語録學與行是學之始終問思辨是思之始終又一云學不専指行程子叔子異端章何文定曰異端之害云云人之攻治其說者其蔽固之深者固無足論其間有高明賢智之過而亦學之者不過謂彼冇所短亦有所長吾但取其所長而去其所短而不知本領既非所謂善者非真善攻而治之陷溺益深為害滋甚故夫子斷以一言曰斯害也已而程子又謂其近理者為害益甚尤當逺之是皆聖賢推救焚拯溺之心援學者於顛㝠之地其為人切矣程子伯子也王文憲曰范氏條指害道而言程子條指害心術而言音侵詩載驟駸駸干禄章程子曰前條叔子後條兼取伯子章内兩梬三截程子喫𦂳為人故又添一問答蓋唯聖門弟子則能言下領㑹世人之心汲汲利禄無所不至必又謂雖能多聞見闕疑殆謹言行亦有不得禄者則又如之何程子引耕餒之說以曉之謂縱外是而他求所以干禄亦未必能得也亦唯道理所當為者自為之而已外此不惟非所當為為之亦非可以必得也哀公問章程子叔子大居敬用春秋傳大居正句法謝氏此章親切明備聖賢為學之要法不但施之此章也王文憲於上蔡書堂開講舉此為上蔡第一義何文定曰居敬則無私心而枉直無所蔽窮理則有真見而枉直不難知此合内外之道又辨枉直之要法也敬忠朱子曰孝是以身率之慈是以恩結之兼此二者能使民忠張敬夫集註於周程張稱子諸儒稱氏不名字者稱官時人稱字何文定曰夫子本言教化必自己出語勢不得不然張子恐觀者失聖人之㫖故發明無所為之說以曉之王文憲曰季氏意在使字上聖人意在則字上康子之問為欲使民如此而夫子之答皆欲其於己求之盡其在己則民自化若為欲使民如此而為之則為之必不實亦不足以有感矣故集註取張敬夫之說以明之然無所為而為有所為而為善利之分此自張宣公法門要語或謂為政須上之人用之非所可必為也而或人之問如此葢定公初年陽虎執國毎有用孔子之意而孔子不仕也輗軏是車與馬牛交接處信是己與人交接處交接處無輗軏則車不能行交際處無信則事不能行十世集註取馬氏之說而詳之本欲分明而觀者易離為二故通釋辨之然集註取胡氏之說己自明備三綱出白虎通又有六紀三綂本漢志詳見問為邦章王文憲曰所因者亘古及今之常然損益者隨時處事之當然繼周損益其答顔子為邦之問乎








  論語集註攷證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卷二
  元 金履祥 撰
  八佾
  每佾八人此說疑是蓋古者以八為數後來雖俗樂毎列亦八左傳所謂女樂二八是也假借去聲降殺左氏傳作隆殺以兩此自上而下故曰降殺罪不客誅忍從後說何憚不為忍從前說三家說見前篇孟懿子章廟堂也上文庭亦謂廟庭蓋廟制室外為堂堂前為庭無知王文憲曰前章不仁此章不知不仁不知故無禮無義按不仁言其忍也不知言奚取也程子曰叔子也王文憲曰夫子本譏三家而魯在其中程子原其始定其罪立萬世之大法遂使二字責有所歸不仁章王文憲曰游氏言仁切程子言禮樂切程子言禮樂之實李氏言禮樂之文合此四說方盡集註用意精深學者冝細觀程子曰仁者天下之正理叔子也語録曰只是泛說不是說仁之體若曰義者天下之正理亦得將如之何語録謂不奈得禮樂何也譬如非善舟者必不奈一舟何非善御者必不奈一車何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則慢易之心入之矣不莊不敬不和不樂便是不仁鄙詐慢易則如禮樂何哉林放弟子傳不載禮殿圖有之禮本集註以文對本字又以質對文字易治也語録滑熟也何文定曰文集有曰禮正在恰好處泝而上之則儉為本㳂而下之則奢為末此語最為分曉流於末之奢固不可然安於本之儉而不求到恰好處亦非聖人本意也夫子舉喪與禮對言者朱子謂禮是禮之吉者喪是禮之凶者故並言之爾范氏以喪祭言者蓋因古有此二語特舉以為凡例耳音蛙音掊並出禮運夷狄章程子叔子泰山東嶽也在今兗州襲慶府奉符縣為魯國之望在登反射下並去聲凡在下上聲下之者去聲四升爵頰也去聲凡前後之後上聲後之之後去聲夫子隨疑而答但示後素之證子夏觸類而長因知禮後之說聖人之知非待子夏而後發聖人之意又因子夏而及此爾言此以進子夏也夏之後國在今開封府雍丘縣殷之後國在今宋州本名應天府 古者二王之後各守其先代禮物聖人於夏殷之禮不曰吾能知之而曰吾能言之此葢定禮樂時語也聖人生知之資其於禮之義理則知之明矣此其所言葢謂二代制度文為之詳耳雖當時二代之禮亡失將盡而以聖人之資觸類旁通皆能歴歴言之但聖人謹重之意必欲得典籍故舊以證成其書而文獻二者卒不可得故終於從周後人迄不見其成書之盛也其間見於禮記者又多雜以門人經師之說惜哉趙伯循唐儒林傳啖助門人趙匡陸質助卒質與其子異裒録助所為春秋集傳總例請匡損益質纂㑹之號春秋纂例匡字伯循河東人歴洋州刺史質稱為趙夫子集註以犯廟諱舉其字說具春秋纂例宣州有版本朱子載其言於或問而入其要於集註鬱鬯以秬黍合鬱金草釀酒取其香氣暢達魯之郊禘禮記明堂位以為成王之賜上章程子嘗論其非禮近陳氏君舉謂東遷之後諸侯僭禮又據史記謂其時秦祭白畤又據外紀謂魯請郊禘而曰魯之郊禘惠公請之也其說甚辨如此則尤夫子之所深嘆而不忍言也禘之說此章集註二意俱備有為之說者曰知禘之說則不王不禘天子禘諸侯祫大夫士廟數上下各有等差各安其分則天下之治不難矣此亦集註後說之意雖明白易見然非仁孝誠敬之至者亦未易知此也中庸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章句謂與論語大同小異特記者有詳略王文憲謂論語約而難知中庸詳而易見不若以中庸解論語辭不費而義明履祥按中庸是泛說論語是答或人之問亦恐各是一出 勉齊曰禘之說一章理無不明誠無不格只是見得盡做得也盡心路熟後事事自㑹如此祭如在章程子叔子古者室中北墉南牖東南隅為户東北隅為室之宧西北隅為屋漏西南隅為奥奥尊者之常居也何謂上二句葢當時俗諺故王孫賈設問竈陘謂竈穴前隊也古者祭必有尸蓋使生人服鬼神之服居鬼神之位使鬼神憑之而饗飲食也竈者老婦之祭或是老婦為尸朱子謂竈尸恐是膳夫為之當時用事何文定曰所謂奥有常尊而非祭之主者蓋五祀四時之祭皆於此乎成禮是其有常尊也然不專主於一而若户若竈若中霤若門若行皆先祭其本所而後設饌迎尸於此是其非祭之主也若竈雖卑賤不尊然在夏時則專主祭竈當夏時而專用事者故曰當時用事或曰用事謂水火烹飪之所謝氏王文憲曰上蔡之說疑有病聖人據理而言豈問其知不知禍不禍也若畏禍而為兩可之辭所以為心術之害者大矣非所以言聖人况此答拒之者亦至初非遜詞解見序說本作矦射的之垜也謂候人射中也从厃从矢象形工毒反即告字謂告人以所當中之處也取射禽獸之義故加鳥本取牛口之梏下之告上則曰告如牛口加梏有謹止之義若上告下則假借去聲猶今言生料也本作氣俗加食魯自文公始不視朔文公名興以病不視朔指告朔通釋指羊盡禮如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衆吾從下夫子之從下蓋盡禮耳而衆人反以為諂此章當以此事為證語録曽及之何文定曰諂與敬不同禮施於所當施則為敬禮加於不當加則為諂程子叔子定公問章本註正說也吕氏互說也尹氏重上則略與孟子語意同蓋當時是奉敇註論語故其意主於警君關雎黄文肅曰先生再看或問止此章睢七余反詳見詩集傳玩其辭審其音夫子時所謂闗雎蓋合辭意聲音而言之也故集註之末有玩辭審音之說今則辭尚可玩而音不可復聞矣問社古者立社各樹其土之所冝木以為主社土神故古人以土所冝木為主抑因所生木以為主耶刻所冝木以為主耶曰亦因所生木為主耳社壇而不屋刻主則必為屋矣然出征而載社主則何主朱子語録謂古人多用主命如出行大事則以幣帛就廟社請神以往如今䰟帛之類耳然不可考履祥按自唐以來社始用石為主其說具唐書張齊賢傳歴言以深責之問社之說諸儒見夫子三辭繁而不殺又因左傳哀公患三桓之侈欲以越伐魯去之卒死於外故謂此必哀公與宰我謀誅三桓故為廋辭以相語所以夫子有成事遂事既往不可諌救之說前則蘇氏後則胡氏皆有是言而集註不取然集註之意亦自足該諸儒之說大抵告君之說與告他人不同如夫子對哀公好學之問乃以顔子不遷怒貳過之德告之顔子無爵無位非有可怒過為之事權而獨舉此蓋哀公為人躁妄故借顔子之德以藥哀公之病今其問社宰我乃以使民戰栗告之哀公躁妄豈不生事所以夫子深咎之然此三言亦或當時方言而夫子備舉之也管仲管叔之後故其書多稱我先王器小本註聖賢大學之道是器大様範局量褊淺規模卑狹是器小形象知大學之格物致知則能有以盡心量之全知大學之誠意正心則能有以全心德之實故局量不褊淺所謂正身修德也知修身齊家以及治國平天下故規模不卑狹所謂致主王道也惟其局量褊淺故不能正身修德惟其規模卑狹故不能致主王道惟其局量褊淺故其規模卑狹三歸說苑止有管仲築三歸之臺别不詳載又漢書三歸雍徹顔師古謂娶三姓女如此則奢僭兼之然此但言其不儉爾未斥其僭蓋諸侯三姓而備九女此則三女而已未為僭也又一說三歸之臺據算家有築臺三歸法蓋方臺也其法上方自相乘凡為若干尺下方又自相乘為若干尺又以上下方相乘為若干尺却以勾股法三分損二為中方之數合上下中方凡幾千尺以高尺綂之用積羃法得方臺積尺之數凡幾萬尺謂之三歸法如此則但言其臺榭之盛家臣之多為非儉爾門屏謂之樹爾雅釋宫文也天子外屏諸侯内屏大夫以簾管氏以屏塞門蓋僭諸侯之禮也天子外屏屏設於畢門之外則當宁而立以受諸侯諸公之朝於外朝諸侯設屏於門内則門屏之間謂之宁立於此以受卿大夫士之朝按國語卿之家亦有私朝論語冉子退朝是也管仲為卿於齊以霸而家臣皆具官則亦設屏於門為宁以朝其家臣矣反坫在兩楹之間蓋當賓主兩階之中於堂間斲土石為覆爵之器以示此爵賓主共之蓋兩君燕好之禮也當時管仲當國而齊霸諸侯諸侯之朝齊者必私覿於管氏之家故仲亦設此以燕之也不然則作此虚器自取僭擬何哉禮記臺門而旅樹反坫大夫之僭禮世當作臺門而樹旅反坫蓋為臺門則必有屏樹及旅酬而為坫覆爵也或人以小為儉以奢為禮當時見識議論大率如此程子叔子本深及逺大器本淺小器規矩準繩楊雄法言先知篇云大器猶規矩準繩先自治而後治人者也蓋規矩準繩惟其自盡方圓平直之理故足以為天下之方圓平直若是四者自有喎斜迂曲則何以能治天下之方圓平直哉詭遇說見孟子集註器小而功大者詭遇者也器大則為之範者也器大之功不止此矣 何文定曰竊詳管仲器小之論集註局量褊淺規模卑狹二語覺已盡其曲折局量以資質而言乃器小之本根規模以施為而言乃器小之效驗惟其局量之褊淺所以規模之卑狹下文說不能正身修德是指局量褊淺處不能致主王道是指規模卑狹處大凡人惟見其大也而後不肯安於小管仲之所以小者只為不識其大縁他資質本是凡近而又無聖賢之學以充之才雖高而識實陋氣雖銳而志實卑所以局量容受不得而規模恢拓不開不過成就得些小霸業以上更去不得了夫子以小器斥之可謂一言以蔽之而朱子復明之以兩言而器之所以小者無復餘藴蓋局量褊淺者器小之體規模卑狹者器小之用欲識仲之為器小者觀諸此足矣然亦須將此二語攷驗管仲平生方見得此二語說得他着且如仲始與桓公講論治國公辭以已要奢淫恐妨為治為仲者便合就桓公心術上整頓然後事乃可為而仲却謂皆不害霸是他被些才使急於自見惟恐君不見用無以成其功業故曲意深縫至於如此及其後也三歸具官塞門反坫奢僭之事至身自為之與辭上卿之禮全别是又被這些功業動了包藏不住致滿溢而不自知其視正身修德之事反若迂濶而不切於事此非局量褊淺而何又如管仲一時事功其大節目只有尊王攘狄兩事是時周室尚有可為為仲者正當至公血誠輔佐天子棖立紀綱以還西周之舊今乃挾公濟私假尊王之名為圖霸之實至若楚人僭王猾夏此是甚底大罪過乃置之不問却尋得包茅昭王節日責他大意只是要他略服便做收殺在我且自可以伯大抵皆是急於近功淺效若王道則恐其久逺難成判斷不做此非規模卑狹而何而朱子只直指其不知學者縁資禀自是定了若知聖賢大學之道則褊淺者可以變而宏深卑狹者可以擴而高廣葢量隨識長學進則識長識長則量自充量既充則規模不患於不大且以管仲言論風㫖觀之說得話亦自識道理非全無聞而志識卒於卑陋只就小小窠窟結果了豈非不學之過乎奢而犯禮之事聖人只是荅或人儉禮之問非正指小器而言然就這上面看亦可見得器小形見處故程子特指此以曉人而管仲所以為器小者益覺分明此乃程子說得冇功處故朱子曰當深味也而集註又曰雖不明言小器之所以然而其所以小者於此亦可見矣此皆指奢與犯禮而言語樂此夫子正樂之時語也古欒不可見故此章難為言當以孟子條理之說參之翕合也謂合八音而共奏一樂章也從之則條暢之也純如則八音如一聲也徼如則又自各有條理也至於繹如則詠嘆淫佚餘音不絶也諸說多謂天喪斯文之喪惟劉侍讀蘇氏作失位去國之喪集註從之此失魯司冦去魯適衛之時歟韶盡美章程子叔子居上不寛為禮不敬臨喪不哀朱子謂如此等語皆急讀去王文憲曰此即反語讀㸃之凡例何以觀之此章結語虚難看蓋人亦須冇本領方可看其分數此是尚有可觀者若舉無其本何以觀之哉是無足觀者一說毎事各有大本苟無其本則雖别有小節亦不足觀矣
  里仁
  擇屬知本字上聲安仁則一利仁則二仁者純乎仁故安而行之知者知此仁故利而行之安則已與合一利則尚有彼此亦只在生熟之間耳朱子再三誦此二句以為解中未有及此者因嘆此公見識之高無私心好惡當於理程子所謂得其公正叔子也通釋舉前後所言㣲有所疑王文憲曰朱子此章論好惡由心而達之事故先無私而後當理後篇論忠清因事以原其心故先當理而後無私程子論陽復則曰仁者天下之公論禮樂則曰仁者天下之正理此章則曰得其公正無私公也體也當理正也用也開說了方可合說無惡集註必無為惡之事平實通釋惡念何自而生𦂳密不以其道得之二句於前句冠一苟字後句加一雖字文義即易見謂不當得而得之或問論不以其道得富貴通釋論不以其道得貧賤何王二公令人兼看王文憲並作上聲然自去去聲去之上聲又已違之去聲驅而去之上聲觀過何文定曰朱子謂此篇言仁有淺深此章却只是説慈愛之仁蓋仁主於愛君子之過雖是失於厚而過於愛然畢竟不失為仁但是仁中之過耳若小人失之薄而流於忍却正與仁相反此處察見君子小人之仁不仁尤更分曉故曰觀過斯知仁矣然意此等處夫子當時必冇所因而發斯知仁上文各於其黨則斯知仁不是偏結之語謂於此亦可見仁之存否也故集註以尹氏之說補之程子叔子後漢吳祐後漢書呉祐字季英遷膠東相政惟仁簡嗇夫孫性私賦民錢五百市單衣進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歸伏罪性慙懼詣閤持衣自首祐屏左右問其故性具說父言祐曰掾以親故受汗辱之名所謂觀過斯知仁者蓋謂嗇夫受賕固是過然為欲衣其父而此又以父言請罪於斯可以知其仁矣掾屬吏也音縁去聲葢謂官之屬猶衣之縁也嗇夫漢時鄉官主督租賦者死可所重在聞道非必夕死雖夕死亦可耳然夕死尚可其他可知程子上條叔子下條伯子心欲求道此志於道不如第七篇志於道重故集註止言心欲求道識趣識見志趣也志於道而猶以惡衣食為恥只可責志程子叔子何足聖人語平集註語峻蓋切於警學者於天下謂於天下之事也比必二反當作毗志反如比周比義射者比比其反皆毗志反如比死者比化者皆必二反朱子嘗因學者之問欲改未及放利章程子叔子禮讓謂恭敬辭遜之心也故謂禮之實下文禮字乃禮文制度品節之詳此章朱子或問作三句第二句至國字歇無位章程子叔子一以貫之朱子曰一字重讀用各不同此句要看即後句所謂萬殊也體之一即後註所云一本也昔嘗親受文定何子之語曰此章要實見得是理是何物文公好說箇恰好處理只是恰好處此便是中便是至善自古聖賢相傳只是這箇天下萬事萬物各各不同而就每事每物中又自各有箇好處故事理雖不同到得恰好處則一此所謂萬殊而一本然其一本者非有形象在一處只是一箇恰好底道理在事事物物之中此所謂一本而萬殊曾子於其用處蓋已隨事精察而力行之精察知之力行行之曾子工夫如此故夫子告之以一貫其他學者豈可驟語以此昔者朱子為學之初務為儱侗宏闊後見延平李文靖皆以為不然曰理不患其不一所難者分殊耳朱子於是縷析毫差文理密察卒至體用渾圓故朱子亦嘗曰而今不是一本處難認乃是萬殊處難認真積力久謂真實積累功力之久也出荀子子出此篇曾子門人所記故稱子出門人或曾子門人或孔門諸人也盡已之謂忠推己之謂恕此程叔子語乃學者忠恕之正訓曽子借此以體一貫使學者知用力之方耳但一貫以道言忠恕以心言夫子之心即道故自一以貫之學者以心體道故曰忠恕蓋必盡己之心以體道而推己之心以處物使各合於道也讀此章者且須看此分明夫子之一理推矣此以天道形容夫子之一貫一即至誠無息故忠可以名之貫即萬物各得其所故恕可以名之此一貫之所以為忠恕也蓋至誠無息者可見矣至誠無息者夫子之忠也所以為一也萬物各得者夫子之恕也所以為貫也中心為忠如心為恕此禮疏文當攷程子曰凡三條首條伯子語後又二條叔子語言忠恕者凡三節伯子忠恕一以貫之止大本達道此夫子之忠恕叔子天命條此造化之忠恕違道不逺二條此學者之忠恕中庸但以忠恕為近道爾而曾子乃謂夫子之道忠恕故用再三分辨然夫子不待忠恕天道亦無忠恕之名皆借此以形容耳以己及物是也此本分仁恕而言集註統取入忠恕一以貫之此下方正說此章之意忠者天道中庸曰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朱子至誠無息之說即此意恕者人道謂體當人情無不曲中也朱子泛應曲當萬物各得即此意黄文肅曰聖人之忠恕天道也學者之忠恕人道也如何又說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以聖人比學者聖人之忠是天之天聖人之恕是天之人學者之忠是人之天學者之恕是人之人忠者無妄真實無妄也恕者行乎忠即天下雷行物與無妄下文所謂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也大本達道中庸首章動以天程子易無妄傳文也聖人之忠恕是自然學者則力為也喻義章程子叔子愛日楊子曰不可得而久者事親之謂也故孝子愛日集註愛日之誠四字章㫖方見深切然此意具在不可不知之中語録常記憶父母之年喜其壽而懼其衷惟恐舉之不及是以孝敬之心日常切訥敏王文憲曰此矯輕警惰工夫子游曰何文定曰君臣朋友皆以義合故事君三諫不聼則有去義導友忠告不可則有止義過是若更强聒不置則是失之頻數取辱取疏乃其勢之必至然君臣朋友雖曰以義合而皆大倫之一其義甚重若未至於數而逆憚辱與疏而豫止焉則為不盡君臣朋友之義而薄亦甚矣尤非聖人之所許也按子游之言多有偏𡚁如此章者必得文定之說而後備程子伯子















  論語集註攷證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巻三
  元 金履祥 撰
  公冶長
  公冶長弟子傳曰公冶長名萇字子長史記齊人家語魯人范甯曰字子芝左氏釋例及路史皆云公冶氏魯公族也則當是魯人張華曰公冶長墓在城陽姑幕城東南五里墓極高雖在集註雖字下入嘗字子謂公冶長可妻也謂其才行之可妻也雖在縲絏之中非其罪也謂其雖嘗一陷於囚辱而實非其罪則固不妨也蓋古者有罪之人不齒於郷嫁娶無所售長無罪而嘗被囚夫子不以是為妨且明言以解内外之惑於以見聖人取人在其立心制行之實初不以自外至者為取捨也夫縲絏而無罪者不足為辱則富貴而無德者亦不足為榮矣此論昏姻者所當知也孔子庶兄孟皮也叔梁紇前娶施氏生九女其妾生孟皮後字伯尼有足病古者庶長字孟嫡長字伯此必孔子伯之也其男子孔忠字子蔑在七十子之列南容南宫括字子容家語作南宫縚是孟僖子之子居南宫因氏焉程子叔子子賤姓宓當作虙房六反楚詞辨證云補註引顔之推說虙子賤即伏羲之後而其碑說伏生又子賤之後古字伏虑通用弟子傳曰子賤少孔子四十九嵗家語曰子賤少孔子三十嵗子賤為單父宰所父事者三人兄事者七人所交者十一人又曰此地有賢於不齊者五人不齊事之而稟受皆敎不齊以道孔子嘆曰其大者於此乎冇矣新序舉此語乃在掣肘章下蓋舉此語為斷耳當攷君子哉若人語凡二出是大綱說意思氣象朱子謂論語中說君子處有說得最高者有大概說者大概說者此類是也夏曰瑚商曰璉周曰簠簋爾雅釋器文朱子曰佞只是㨗給辯口者古人說佞皆如此後世方以諂字解之全體而不息仁道至大全體者謂全體此仁無一事非仁也不息謂無所間斷無一時非仁也全體橫說不息竪說吾斯之未能信集註指所知而言此程子所謂己見大意也大意謂大綱意思只見得未徹底耳謝氏指所存而言此程子所謂見道分明也故謝氏之意猶云見得如此只是於心做得未徹底耳程子已見大意指全句見道分明指斯字集註斯字重謝氏信字重程子上條伯子下條未詳乘桴章程子叔子由求赤不知其仁朱子曰渾然天理便是仁有一毫私欲便不是仁了三子之心不是都不仁但是不純故夫子以不知答之或問夫子稱由也可治賦求可為宰其後求乃為季氏聚斂由不得其死聖人容有不能盡知者曰大綱亦稱其才堪如此耳未論到心德處看不知其仁之語其中固有意也聞一聞一知十是道頭知尾聞一知二是一歩進歩十與二取數為喻不曰而知乃曰以知以字用工字當看明睿所照明道答横梁曰非明睿所照而攷索至此晝寢何文定曰糞土朽木諸家以為質不美之譬朱子嘗破其說看來只是譬學者志不立則學無其本而教無所施爾大抵人之氣體固有强弱而其勤怠則在於志之立不立志茍立則口進於精明雖弱而必强志不立則日入於昏惰雖强而亦弱是故君子為學必先立志此志既立則如木有質如牆有基而後彫杇之功可加矣申棖史記有申黨字周家語有申績字子周而無棖名豈棖三千之徒歟何文定曰彊毅不屈者本於有志而彊梁悻直者則氣之為爾二者自外視之均可謂之剛此疑似之難辨而棖之所以得是名也及夫子斷以慾之一言則棖之不得為剛斯曉然矣蓋能勝慾之謂剛屈於物之為慾二者不容並立今謂之剛而多嗜慾則是其剛非真剛不過出於意氣崛彊之為慾一牽之方且化為慾察其㣲也程子二語簡直明切固己盡此章之㫖謝氏又能䆒其曲折進德者可以是而藥其未至觀人者可以是而察其所安也程子叔子自古有志者少有志則剛悻悻自好尚氣是慾慾非一端此特指其似剛之類言之爾無加諸人何文定曰子貢地位語恕固可勉為論仁則非所及而遽以此自任論道既為蠟等省已則亦太疏夫子恐其便如此擔當了不自醒覺則無復勉强充廣之功故折而敎之欲其且退一歩做工夫而所以進之者逺矣程子曰叔子也朱子曰程子晚年方看得如此分明性與天道王文憲曰此理在天未賦於物故曰天道此理具於人心未應於事故曰性此理至㣲而難言文章至顯而易見張宣公曰夫子雖未嘗明言性而子貢蓋嘗識之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豈是真不可得而聞哉蓋夫子之言無非天道性命之流行也至孟子時異說並興孟子懼學者之惑則指示大本使知所止今之異端則又異乎古自謂識心見性其說開廣故高明之士往往樂聞而喜趨之一遊其間則喪其本心隳弛萬事毫釐之差霄壤之謬其禍可勝言哉諸先生於此又烏得而忘言也躐等躐越也等階之級也謂不歴下級而遽越上級也程子叔子子路有聞何文定曰未能行而恐有聞非以行不給而倦於聞也此特形容其汲汲於行而惟恐有留善之意夫行之速惟恐其善之或遺聞之多又慮其力之不足自勵若此進善豈有窮乎夫勇者氣質之偏多務勝人而子路則用以自治而功百倍於人此范氏所謂善用其勇也大叔疾大音泰孔姞孔氏姞姓女以姓行諡法周公所作見逸周書王文憲曰子産精神全在義字上孟子之言未盡音喬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語見左氏襄公三十年都鄙冇章杜氏謂自國都及邊鄙車服尊卑各有分部朱子謂有章程條法按都鄙如大都三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又師都建旗縣鄙建旐當時鄭國多是彊族其分食都鄙必有侈僣故子産限之使其城郭車旗章服各有尊卑也上下有服者謂使貴賤衣冠各有等殺不得踰侈當時鄭國衣冠踰制者藏而不敢服故有取我衣冠而禇之之誦田有封洫者封疆溝洫此水陸之路所以限井田之界當時井田制壊漸有開阡陌相侵越兼并之患故使民封土為疆通水為洫以正經界止侵并復田制一時使民力為之所以有作封洫之譏有取我田疇而伍之之謗廬井有伍者廬田間民舍井九夫為井所謂夫三為屋三屋為井伍蓋伍家為伍使之相親相愛鄉田同井使之相友相助而其中間有罪竒邪則相及慶賞相共以此節觀之則子産治國之才非當世所可及惟夫子斷之明而集註取得其要臧文仲不仁者三不知者三左氏文二年仲尼曰臧文仲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廢六闗妾織蒲三不仁也作虚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晏平仲章程子叔子居蔡家語漆彫平對孔子云臧氏有守龜其名蔡文仲三年而為一兆武仲三年而為二兆山節藻梲按禮記管仲山節藻梲君子以為濫以此例之則山節藻梲似指宫廟之僭侈與居蔡各一事同歸不知爾當攷祀爰居之義爰居海鳥也大如馬駒故曰爰居亦作鶢鶋國語曰海鳥曰爰居止於魯東門之外三日臧文仲使國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孫之為政也今兹海其有災乎夫廣川之鳥獸恒知避其災也是嵗也海多大風冬煖又祀爰居事亦見莊子子文姓鬬名穀於菟榖奴口反於音鳥菟音徒左氏傳曰初若敖娶於䢵生關伯比若敖卒從其母畜於䢵淫於䢵子之女生子文䢵夫人使棄諸夢中虎乳之䢵子田見之懼而歸夫人以告遂使収之楚人謂乳穀謂虎於莬故命之鬬穀於莬三仕三已左氏莊公三十年楚申公鬬班殺子元鬭穀於莬為令尹至僖公二十三年子玉為令尹二十八年子玉死蒍吕臣為令尹三十三年子上為令尹其後子文之死傳又曰令尹子文卒鬬般為令尹則是卒之時又為令尹也卒而子繼之三仕三已别無所考子玉之為令尹也子文先為之治兵而子玉復治之子玉死蒍吕臣為令尹其後子上又為令尹子玉吕臣子上之間子文大率執其政以代其缺歟而告新令尹者私也左氏僖公二十三年秋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於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二十七年楚子將圍宋子文治兵於睽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於蒍杜氏謂子文欲委重於子玉故略其事蒍賈曰子之傳政於子玉以靖國也靖諸内而敗諸外所獲幾何按此傳政之說亦舊政告新之證但子文之傳政子玉乃以令尹賞戰功城濮之役又重其事權以行此所以啟子玉好戰以致敗也其他事蓋可想矣崔子弑齊君春秋襄二十五年齊崔杼弑其君詳見左氏傳陳文子有馬十乘古者車馬出於田賦每甸出車一乘馬四匹則十乘乃十甸之田其田邑之大可知矣違之三違之絶句上章不知其仁仁道至大非全體而不息者不足以當之後篇仁則吾不知仁則天理渾然三仁同出於惻怛至誠之意故不拂乎愛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德 各得其本心夷齊皆求所以合乎天理之正而即乎人心之安所謀者無非僭王猾夏之事楚自熊通僭號是為楚武王至魯莊之三十年子文為令尹僖元年楚人伐鄭與齊桓公争諸侯連年侵伐於是齊為陽榖之㑹僖之四年齊桓公有次陘之師雖受盟於召陵而明年子文身有威弦之師以撼江黃道栢又明年楚人圍許與齊桓公争鄭僖之十一年伐黄明年滅之十五年伐徐齊桓公救徐而楚卒敗徐於婁林及齊桓公卒僖之二十年子文身有伐隨之師以争漢東諸侯二十一年宋襄公為盂之㑹而楚執宋公以伐宋又明年敗宋師於泓取鄭二姬以歸子文無諫也二十三年得臣伐陳取焦夷城頓而子文以令尹賞之及晉文公立而楚伐宋伐齊子文又重子玉之權以遣之卒以致敗然猶争霸不已凡此皆僭王猾夏之事也 朱子曰只縁他大體既不是了故其小節有不足取如管仲之三歸反坫聖人却與其仁之功者以其立義正也故管仲是天下之大義子文是一人之私行耳正君討賊崔杼之弑君申鮮虞責閭丘嬰曰君昏不能正危不能救死不能死申鮮虞尚以責嬰况陳文子為大夫其不能正君討賊安得無罪復反於齊按陳文子出入皆不見於春秋經傳史記亦不載襄二十五年夏經書齊崔杼弑其君光不書陳須無出奔傳書莊公諸嬖臣或死或奔而不及陳文子之出其二十七年宋向戍請弭諸侯之兵齊人弗許陳文子請許之其六月齊慶封陳須無皆至㑹則是崔子弑君之三年文子已復反於齊預其大政而傳不明言其反也其九月崔氏内亂慶封為杼攻崔氏盡俘其家杼至無所歸縊而死傳不言陳文子與謀與否二十八年文子又主朝晉之謀其冬文子父子始與謀攻慶氏於廟須無以公歸慶封奔吳齊盡召羣公子改殯莊公尸崔杼於市焉其後文子卒其子無字用事至其孫乞厚施於國至恒弑簡公子張學於聖門不知仁體乃以二大夫之仁為問二子不足責子張識見可謂低小矣昔張宣公學於五峯胡子首以此章令公思之遂有所見季文子使晉左氏文六年季文子將聘於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八月晉襄公卒葢其時晉侯久疾故文子求遭喪之禮以行也程子未詳宣公篡立納賂左氏文公十八年公薨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私事襄仲襄仲欲立宣公叔仲不可仲見於齊侯而請許之仲弑惡及視而立宣公殺叔仲惠伯夫人姜氏歸於齊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宣公元年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㑹㑹於平州以定公位宣公十八年公孫歸父以襄仲立公故有寵與公謀而聘晉欲去三桓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適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遂逐東門氏私意起而反惑之驗季文子縱襄仲殺嫡立庶於是瞷宣公之短黜莒濮之賞以奪其權賂齊侯之㑹以固己位其後宣公患其專與公孫歸父謀去之宣公薨季文子惡歸父而恨宣公又假立庻之罪而逐之始終無非私意矣務窮理未思之前貴果斷既思之後 窮理則不待三思果斷則不必三思惟窮理則可以果斷不窮理而務果斷不幾於率意妄作乎不窮理而徒三思則私意起而反惑矣此章重在愚字愚謂其迹之似愚也患難不巧避沈晦不招禍而能委曲以濟君此其不可及也成公無道而武子周旋其間以濟其君左氏晉文公之為亡公子也過衞衞文公不禮焉僖之二十七年楚及諸侯圍宋宋告急於晉晉以楚新昏於衞明年伐衞以救宋取五鹿衛成公請盟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於晉衛成公出居襄牛晉楚戰於城濮楚師敗績衛侯懼適陳使元喧奉叔武以受盟於踐土或訢元喧於衛侯曰立叔武矣衛侯殺其子角咺不廢命晉人復衛侯寗武子與衞人盟於宛濮衞侯先期入寗子先叔武聞君至喜走出公前驅顓犬射殺之元喧出奔晉冬衛侯與元喧訟寗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衛侯不勝晉殺士榮刖鍼莊子謂寗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於京師寘諸深室寗子職納槖饘焉三十年晉侯使醫衍酖衛侯寗俞貨醫薄其酖不死秋魯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乃釋衛侯衛侯使賂周歂冶厪殺元喧及公子瑕復歸於衛程子曰未詳王文憲曰程子免患二字未見其不可及必如朱子本註所言方見其不可及比干是也比干說見㣲子篇程子此段又是章外之意蓋比干是王族少師寗武子是九世公族於邦無道之時皆當正救維持寗子以沈晦維持迄能有濟而且免患但衛侯出入始終以亂亦是寗子欠正救之功不無失諫之過蓋衛文公不禮重耳之時寗已自失諌成公背華從楚又失諌其疑叔武又失諫已盟而疑先期而入又失諌其再入也賂殺元喧及子瑕又失諌夫君無道而不諌但務沈黙以兩全之雖不可及然君子濟世而一以愚為尚亦有所不當者故又出比干一條以補此章之意朱子曰世間事一律看不得聖人非欲人人學寗武子但如寗子亦自可為法人當武子之時則為武子當比干之時則為比干執一不可也子在陳按夫子凡三至陳始適陳有匡人之難反衛再適陳蓋經宋魋之難主司城貞子家後又自陳適蔡有絶糧之厄遂如葉楚昭將用孔子子西止之㑹卒三則又自葉反適陳在陳久之反衞明年即自衛反魯此言蓋發於三在陳之時也明年即歸魯矣此章當連後篇中行章及孟子末篇之意觀之則意極明備矣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孤竹一作觚竹湯所封墨胎氏今北平之盧龍東有古孤竹城地道記云在肥如南十二里漢為令支縣今營州亦皆其地孤竹君名初字子朝路史云孤竹炎帝後姜姓之國一云墨氏蓋營州柳城縣古墨姓之國地相近故云然史記索隠云伯夷名元字公信叔齊名致字公達此出春秋少陽篇古無此名字之例蓋緯書附㑹也不念舊惡朱子曰此與顔子不遷怒一般其所惡者因其人之可惡而惡之而所惡不在我及其能改又只見他箇善處聖賢之心皆是如此但伯夷平日以隘聞故特明之惡如字所惡去聲程子二條叔子㣲生高莊子尾生一本作㣲生戰國䇿作尾生髙高誘註魯人未詳是否程子叔子范氏曰朱子曰范氏又曰所以害其心術者不在大此言尤痛切日用間不可不警省也然集註却不収入程子曰左丘明古之聞人叔子也此章文意左丘明年輩蓋前乎夫子後世以孔子修春秋左氏作傳遂以左氏為左丘明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所耻而左氏傳不無浮辭誇勢之失或問引啖助趙伯循陸德明春秋釋例已嘗辨之且引鄧名世攷姓氏書謂此乃左丘姓而明名非左氏也語録意左氏蓋左史之後云 朱子曰門人記此二章相連見聖人欲學者以此為戒而立心以直若㣲生高之心久之便做此等可耻事來盍各言爾志此章與第十一篇之末皆為言志十一篇言志是問所用之能此章言志是言及人之事蓋亦行仁之事也上文必有所因而言者而語不載季路顔淵與夫子之志其精粗大小之等固不待言但學者豈能躐等至孔顔之地哉切己省察則子路之勇於為義豈可以勢利拘之所以程子深重之謂亞於浴沂子路言志亞於浴沂則曾㸃言志亞於顔子矣但顔子是德行曽㸃是見趣耳勞勞事據程子說則施勞當從第二說子之志夫子得行其志則人人各得其所綏來動和之妙可知也輔漢卿問老者是已之上朋友己之等少者已之下此三者足以盡天下之人否朱子曰然程子一條三條叔子二條未詳羈靮羈今馬絡靮音的今馬的盧也十室古者九夫為井四井為邑二畞半之宅在田二畞半之宅在邑邑凡三十二家十室之邑甚言其小不滿三十二家也言此以勉人天下豈無天資之美者但習所移而志不立不能好學以充其資耳然但言忠信而不言知睿知睿之資固不易得但聖人之於人尚忠信而不尚知睿終然忠信為基本知睿或難保也世人多以聖人生知之資絶不可及而自棄故聖人以好學勉之雍也
  莊子所稱子桑户莊子曰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曰孰能相與於無相與相為與無相為相忘以生無所終窮又子桑雩曰形莫若縁情莫若率縁則不離率則不勞不離不勞則不求文以待形固不待物凡此皆太簡之意許已南面二章各自為章乃引上章而言者以下文冇臨民之說故知因南面之許而問之行簡王文憲曰行簡是於行事上簡居簡是於治己上簡詳見通釋家語記其不衣冠而處楚辭桑扈躶行集註亦引家語為證所行自簡朱子曰非仲弓本意又就裏面說自不相害程子二條叔子不遷怒不貳過顔子好學如博文約禮欲罷不能克己復禮請事斯語私足以發語之不惰皆是也而夫子答哀公之問特舉不遷怒不貳過為言二事固亦克己之功而未盡顔子好學之事且顔子未當事權有何可怒蓋借是以諫曉哀公也夫子答問之間各切其人之病哀公為人躁妄故夫子答其弟子好學之問而舉顔子不遷怒不貳過以曉之即顔子二事之功為哀公對病之藥惜哀公不能繹且改也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今也則亡惜辭也未聞好學待辭也㑹子宜可謂好學而夫子不及之此一時也曾子年最在諸弟子之後其進學當在夫子暮年其成德亦在夫子既殁之後也程子曰一條三條四條叔子二條兼取伯叔子昔叔子少年游太學安定先生胡翼之主教事以顔子所好何學論試諸生得程子此論大驚集註節入之王文憲曰全自周子來本字指五行之理真指五性静指未發約是工夫中是凖則知所往諸本或作知所養朱子以往字為是王文憲曰明諸心窮理之事力行踐履之事若顔子之非禮勿視入四勿以備見顔子之工夫程子好學論最為密備因不遷怒一句則推約七情因不貳過一句則指說四勿合於中則怒不遷過不貳矣子華使於齊原思為之宰張子曰於斯二者見夫子之用財或問通釋已詳但二事前後記不同時大夫無境外之交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問人於他邦此事固有之但此云使齊是使齊君也是必夫子閒居時也如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之類是也子華使才亞於子貢而其力亦足以有行也使子華而貧則夫子不待請矣子華而富則冉子不必為請也冉子之才好於附益夫子之道無非時中然請粟與秉皆出冉子則是其時為夫子宰財者冉子也如伯高之喪冉子攝束帛乘馬而將之可見也至於原思為之宰則夫子為魯司冦時也以為之宰三字推之二事舊必有上文焉其文當曰子在某子華使於齊下段當曰子為魯司冦原思為之宰語意為順思之為宰也夫子為其貧而仕之也與之粟九百而辭此原思之素狷也以思之安貧九百之粟誠為無用故夫子又敎之以用財之義學者觀於此章有數善焉夫子非責冉有之過予蓋以禮處子華也不許原思之過辭又以義勉原思也君子當補不足不當益有餘也居官無辭禄之禮而居鄉有相周之義也聖人處事無非中庸通釋所謂非徒見夫子之用財而已也程子叔子子謂仲弓句與第九篇子謂顔淵句同程子欲去曰字然以四字為句則是論二子云爾曰字似無嫌犂雜色字書利之反駁文牛也耕犁之犁不同音不違章程子叔子三月不違與日月至焉内外賓主之辨仁者心之德不違仁者心無私欲而能有其德爾但張子之意欲始學者分别三月不違與日月至焉者深淺分明故借内外賓主以譬之而或問有仁在内在外之說於是諸老之說始離矣大抵既是譬喻只取分明固難得義理恰好也今且以張子之喻言之仁譬則屋也心譬則人也其心三月不違仁是人不違屋常在屋内縱三月外有時少違即復歸來必然是主日月至焉者是人每在屋外也雖或日一至月一至然終是客既知其内外賓主如此不同便須勉勉以進於不違循循而莫或違之至於久而熟焉則有非人力所能與者矣康子問章程子叔子季氏使閔子騫為費宰費季氏私邑今費縣汶水名出泰山萊蕪縣原山西北入泲汶上今縣名謝氏之說似若粗厲朱子取其足以立懦然觀閔子本旨善為我辭之言雖似乎婉如有復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則不為不峻可謂壁立萬仞氣象矣程子曰仲尼之門能不仕大夫之家者閔子曾子數人而已叔子也子夏嘗為莒父宰子游為武城宰子賤為單父宰雖夫子亦嘗為中都宰蓋是時三家分魯諸邑雖為三家所有然尚云貢於公室則其名尚𨽻公室也獨費乃季氏私邑夫子嘗欲墮之宜閔子所不屑也德行之科四人獨仲弓嘗為季氏宰此必少年始仕之時觀其焉知賢才之問與夫子稱可使南面之時小大逈不同安知後日所進不自前日所聞得之歟剛則必取禍如子路死於衛輙之難柔則必取辱如冉有為季氏聚斂之類先儒以為癩出淮南子精神篇曰子夏失明伯牛為厲厲即癩也戰國策曰豫讓漆身為厲謂漆身為癩也又曰厲雖癕腫胞疾則字當作厲北牖牖字誤當作墉蓋室中北墉而南牖墉牆也古人室北牆上起柱為壁雖壁間西北角冇小圓牕名厞謂之屋漏然無北牖之名也樂程子曰前一條叔子後二條伯子其字王文憲曰其字是先有此樂是顔子所自得處昔受學於周茂叔周茂叔道州營道縣濓溪里人名敦實後改敦順晚卜築廬山之下取故里之號名其溪曰濓溪學者稱為濓溪先生諡元以零陵伯從祀夫子廟庭初茂叔為南安軍司理時洛人程公昫為通守觀其氣貌非常人因令二子顥頥受學焉故明道先生曰昔受學於周茂叔又曰每令尋顔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本文先說顔子者進學之序也集註引此先說仲尼者師生之序也所樂何事見通書學者但當從事於博文約禮之誨王文憲曰文公為學者切已漏泄七分了君子小人儒儒學者之稱子夏文學故夫子鞭辟其近裏君子儒則務徳業小人儒則絝文辭王文憲曰程子於儒上說君子小人固甚平恐於子夏未切謝氏以義利說恐尤甚子夏細密謹嚴病於促狹故以是警之後世託儒為小人者固多矣恐子夏必不至此履祥按語録朱子亦嘗疑此說為初學之時至於言博學篤志切問近思之後則不待為此言矣又曰聖人為萬世立言豈專為子夏設觀此二條則文公固自疑謝氏之說為過矣然汝為二字専為子夏言當如文憲之說汎文公亦嘗言子夏太細密謹嚴又云其促狹於子游葉賀孫之問亦言其太𦂳小如此則此君子小人只是以度量規模為言其言君子如大人君子其言小人是野人小人若樊須小人之類葢對大人君子而言特有小大之分耳非言善否之殊也至為學者切已省察則集註之言自在所深省程子叔子武城魯下邑春秋杜氏註武城在泰山南括地志南武城在兖州子游為宰者焉爾乎三語助辭氣似繁按字義如是為爾其辭氣必有所指謂汝得人焉有如是者乎謂其可與進於斯道者澹臺姓滅明名按史記弟子傳字子羽武城人少孔子三十九嵗其後南游至江從弟子三百人漢書亦云夫子之殁弟子散居四方各明夫子之道而澹臺滅明居楚則滅明固高弟也他書載滅明事亦多竒偉飲射讀法飲即鄉飲酒葢鄉大夫賓興賢能以鄉飲酒之禮禮之黨正嵗時屬民飲酒於序射鄉射也讀法周禮州長正月之吉各屬其州之民而讀法嵗時祭祀州社則屬其民而讀法正嵗則讀教法黨正四時之孟月吉日則屬民而讀邦法族師閭胥皆然朱子曰公事不可知意其鄉飲讀法之類也為政以人才為先薦㧞人才此是長民者第一事所以為國興賢所以作興民習也朱子謂古者以士為吏或得人講論亦為政之助正大因二事而可見爾所存甚久所該甚廣苟賤邪媚亦因二事而言由徑苟也私見賤也由徑邪也私見媚也所該甚廣莊周稱孟子反莊子曰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敗還以後為功兵家所謂斷後也事見哀公十一年十一年齊國書帥師伐我孟孺子帥右師冉求帥左師及齊師戰於郊樊遲請踰溝冉冇用矛於齊師師入齊軍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右師奔齊人從之渉泗孟子側後入以為殿抽矢策其馬不進也王文憲曰聖人提起示人使人知所自克謝氏曰王文憲曰上蔡工夫在於去矜故其言有力祝鮀為人辨博故有口才觀左氏定四年召陵之㑹可見雖因其言長衛然春秋書法乃長蔡於衛則鮀之口才能變易是非明矣本是有才辯之稱故自謙者曰不佞後因有口才者多變易是非故始有謟佞之稱朱子語録焉用佞處略言之而有而字猶與字古書兩事相兼者以而字中遞之游氏疑而當作不宋朝宋公子朝與南子内亂者宋不罪其究而衛又召之以遂其姦其免於今之世者如此故夫子傷之今之世夫子嘆傷之意在此三字猶今俗云村人猶今言文人張文潛謂今之所謂儒者務博記尚文辭乃古之所謂史也學者當損有餘補不足此𦂳要工夫所以不偏勝而彬彬者也楊氏曰矯世之𡚁人之生也直二生字詳見或問程子伯子知好樂尹氏等級張說重上中人上下此章本註為教人言張說為中人以下設上下字朱子謂以資質言亦以學力言王元敬王剛仲謂以字似重葢中人之質固多然能以之上則可以語上以之下則不可以語上矣集註本為教者言此則并為學者言所以使之云云此補文意也不可以語上非終不語也使之以漸進爾樊遲問知仁知者必知幽明之故仁者先辨善利之間明則有禮樂固當務民之義幽則有鬼神則當敬而逺之有則必敬幽則必逺也仁人者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故當先難而後獲先獲非仁者之心何以為仁程子上條叔子下條兼取二子知仁夫子以其意象體段效驗分言之令人深體而以類求之爾又不可太拘執通釋以質之所近言仁知有偏重然非偏無也動而不括出易大傳括結也程子曰如此形容叔子也是教學者體認夸詐漢書韓信傳齊夸詐多變程子叔子二國之俗王文憲曰齊之盛時已不如魯魯之衰時尚勝於齊唯夫子為能變之齊自夫子以後亦嘗一變蓋登夫子之門者多其後諸儒與魯相埒如語有齊論詩有齊詩漢時嘗以齊魯並稱其施為緩急之序王文憲曰變齊先革功利變魯先振紀綱力層反方角也酒器周禮攷工記觚三升攷古圖凡瓶盃方角者皆曰觚或曰木簡所謂操觚者是也上觚指其器下觚語其制器既不為觚之制而猶存觚之名觚哉觚哉言不不可復謂之觚也亦以歎失其舊者不止觚也夫子因一物而興歎其所感者深矣程子叔子劉聘君建人白水先生名勉之字致中朱子外舅也嘗以列薦特召詣闕既而秦檜用事令後省給劄試䇿先生謝病歸井有仁焉有仁當作人朱子謂以赴井救人為仁下文可逝不可陷見之宰我此問雖語録亦疑之然此不足怪今人憂道學之蹈害者亦如此曰學道者雖告之曰不夫不婦則為誠不飲不食則為亷坐禪入定則為敬絶世廢事則為高乎如此則忘身絶世而已矣則將應之曰何為其然也學者行人倫之當然耳非可絶人倫以為誠也取舍合於義而已非可吸風飲露以為清也存心遇事主一無適而已非可以坐禪入定為敬也日用當行而已非以絶世廢事為高也君子博學於文何文定曰通釋舉仁字一節葢是指出博與約親切處以為例尤見分曉因是推之如詩三百篇字字要講究是博文也到得行時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是約禮也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件件要講究此博文也至於行時則一言以蔽之曰無不敬是約禮也今觀文公語録有曰博學於文攷究時自是頭項多到得行時却只是一句所以為約若博學不約之以禮安知不背畔於道徒知要約而不博學則所謂約者未知是與不是亦或不能不畔於道也 按本註兩平程子重下於學者為切此君子是大槩言學者博是廣博聞見約是收束心身廣博聞見於文而收束心身以禮方可得其不畔於道徒博文而不約禮安保其不畔於道哉顔子博約是知行並進此章所重在行程子伯子南子請見史記曰靈公夫人有南子者使人謂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與寡君為兄弟者必見寡小君寡小君願見孔子辭謝不得已而見之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門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環佩玉聲璆然孔子曰吾鄉為弗見見之禮答馬又說其第九篇未見好德章下有見其小君之禮詳見或問所誓辭如云所不與崔慶者之類語見襄二十五年又所不為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又或問引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此類非一重言以誓之欲其姑信此而深思聖人道大德全不絶人於善其見惡人固謂在彼有願見之心而在我本有可見之禮則不咎其既往或啟其將來未可知也孔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君夫人乎則又難以明言矣且此行也在聖人則可在他人則不可明言其為可則側媚由徑之人皆可借此說以藉口矣故但重言以誓之其誓之以天何也夫事一也而在聖人則可在他人則不可者亦論其心而已聖人此心光明正大上通乎天故無不可彼無是心而假是事以自文者其如天何哉聖人指天以為質欲學者知反此心也中者無過不及之名此章中庸嘗言之而文少異朱子訓義亦㣲不同中庸上句無為德二字鮮字下有能字蓋中庸以理言故無為德二字而下文有能字其實下文能字即為德二字也中庸首章兼性情而言故朱子訓義兼言不偏不倚之體此中庸指德行而言故訓義止言無過不及之用程子前四句未詳自世以下叔子語何事於仁程氏遺書言誠與才合章引此語正作何止之意又第八卷曰孔子見子貢問得來事大何止於仁集註本此語錄何消得更說仁又何待於仁又豈但於仁何文定曰何止云云何事是當時方言王文憲曰尚何事於為仁履祥按事字似重止字似輕尚作必冇事焉之事謂其用工為仁也以博施濟衆為仁愈逺愈難學者如何下手必也聖乎語錄此句語意未歇當急連下文讀仁者此心之天理博施濟衆者聖人行仁之成功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此二句活潑潑地最好玩味程子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正是指此二句體是體段之體猶云意象也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程子綂連上二句蓋一時之言記錄者亦或有缺失語錄上說夫仁者則是言仁之道如此下云仁之方是言求仁之方當如此上節仁也下節恕也程子曰伯子醫書曰手足不仁音萎顔師古曰人隹反音㽔即痺病也如淳曰兩足不能相過曰痿必寐反運動不起不識痛痒之意氣已不貫黄文肅云當於此一句求之又曰叔子王文憲曰子貢以事言故逺而難夫子以心言故近而切 孔門諸子問仁夫子各隨其人所至語之以為仁之事而已子貢亦嘗問為仁矣夫子告之事賢友仁至問欲無加諸人而夫子以為非爾所及終未得問仁之要領也至是大為之說曰有能博施於民而能濟衆何如可謂仁乎夫子謂如此則何以從事於仁此乃聖人事功之極雖堯舜亦猶有所不足於以求仁何有涯涘夫仁之體段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以已及人周流無間下此則以已譬人乃恕之事亦可謂為仁之方也故程伯子曰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夫子答問仁多矣未有若此章之親切者蓋仁固本心之全德終然愛之禮居多子貢之問雖若闊逺終然自愛之一路推來果能自反於己親切求之先推所欲至自然立達人處積而至於聖人雖博施濟衆亦不過此心之流行耳讀此章者多疑何事之訓詁仁聖之異同今述其大意如此以待善觀者



  論語集註攷證卷三
<經部,四書類,論孟集註考證__論語集註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卷四
  元 金履祥 撰
  述而
  老彭商大夫此古註之說然雜書本云彭祖商賢大夫恐古註之說或出於彼見大戴禮按大戴禮戴德所編戴聖取其前三十餘篇併他書為禮記其後者為大戴禮記今按虞戴德第七十篇曰公曰善哉子之察敎我也子曰丘於君唯無言言必盡於他人則否公曰敎他人則如何子曰否丘則不能昔商老彭及仲傀政之敎大夫官之敎士技之敎庶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則抑抑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綴以德行不任以言又按仲傀即仲虺仲虺為左相而云老彭及又云敎大夫則老彭不止於大夫矣此雖不可攷然云大夫則恐古註誤認為彭祖爾按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此二句乃老彭之規模見趣夫子引而自比之也黙識章朱子曰此必因人稱聖人有此故聖人謙辭以答之後來記者失其上文但作聖人自言耳黙識是得之於心學不厭則更加講貫誨不倦是施之於人德修章此章亦必有上文蓋因學者有不切已之憂而言也德指行學指知義善指事下二句猶言遷善改過朱子謂有淺深聞義則遷就合冝耳不善則是過失矣燕居章程子叔子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句從致堂胡氏程子叔子志道章添入知此二字蓋須有知之在前得其道於心而不失之謂舊本作行道而有得於心後改定從此第二篇德字雖改作得之於心而不失不如此章之密 按此章上三句一節密於一節下一句雖寛而實密文中子曰志道據德依仁而後藝可游朱子亦稱之王文憲曰此句尤要細玩六藝於小學中已習元在志道之先至是方可游而後二字不在藝字却在游字上觀朝夕二字藝實游於志據依之間所以為重諸說皆說游藝輕了稱不得上三句惟朱子說得停當曰朝夕游焉曰動息有養曰内外交養曰無少間隙曰心無所放此皆游藝之功雖通釋亦失之舉一隅石經下有而示之三字程子二條叔子行藏章番陽語録周謨録内有一條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此八字極要玩味若他人用之則無可行舍之則無可藏唯孔子與顔淵先有此事業在已分内若用之則見成將出來行舍之則藏了他人豈有是哉故下文云唯我與爾有是夫有是二字當如此看婺本劉砥所録意亦同此今按集註不明說此意然意已在内蓋行藏字與仕隠字不同謂之行必有所施行之事謂之藏必有所留藏之具孔顔有此不在言者但孔子聖之時故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可仕止久速無意必固我若伊尹則聖之任未免必於行伯夷聖之清未免必於藏爾至於所以行藏之具蓋不在言者下此則可言仕隠不可言行藏矣子路見夫子許顔子謂惟我與爾有此行藏之具故自許以有將帥之具而以行三軍誰與為問若上文但是說用舎無固必則下文所問不相類矣惟兼看語録之說則相應暴虎徒博馮河徒渉本爾雅文通釋謂暴馮皆有慢侮欺陵之意富求章此章上増入一二虛字則不待說而明曰使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矣其如不可求何豈若從吾所好語錄引伊川之說謂君子嬴得為君子小人枉了做小人所慎聖人無所不謹俱從容中道人不覺其謹爾然於是三者尤加重故門人覺而記之音齊齊不齊以致齊禮記語並如字子在齊聞韶儀禮通解曰孔子至齊郭門之外遇嬰兒挈壺俱行其視精其心正其行端孔子謂御曰趣驅之韶樂方作孔子至彼而聞韶學之三月不知肉味履祥按視精行端之說亦見漢書註朱子謂此說差異亦有此理 漢志曰至春秋時陳公子完犇齊陳舜之後韶樂存焉故孔子適齊聞韶朱子謂此亦無據何文定謂齊大國有此事力故能備此履祥按齊之有韶非敬仲所能致也敬仲亡公子豈能以韶樂奔齊哉古者天子賜諸侯樂安知非周以之賜太公耶故魯亦有韶箾然孔子不於魯聞之蓋是時孔子年三十五魯亂適齊而適聞之也其後晚年歸而正魯樂豈韶之遺音齊人識之不失其舊即三月朱子自作一句㸃史記謂學之三月程子謂三月當作音字蓋誤寫也程子之意蓋謂一聞之三月不知肉味聖人之心不應如此固滯此可謂知聖人之心朱子謂史記三月上有學之二字程子適不攷爾蓋聖人聞韶則必學學之亦必數月始熟方聖人之學之也以夫子之誠與大舜之德妙感契悟自忘肉味此正可見聖人之樂與聖人之心為如何三月蓋謂學之三月爾非三月之久不知肉味也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為字平聲謂舜之作樂何其情文善美之盡如此近有北士因漢志陳敬仲以韶奔齊之說遂謂夫子在齊聞韶三月忘味傷之至也曰韶乃陳樂何為而至於齊蓋傷陳氏之必篡齊也其後陳成子果弑簡公夫子請討之此乃證古集之說路史意亦然大為躁妄且感韶之盛而三月忘味程子猶以為非聖人之心故集註取史記學之三月以證之豈有陳氏専齊而夫子一聞樂聲三月忘味聖人之心乃傷忿固滯如此聖人之怒在物不在己何為忿忿悒悒一病三月也學者不知守文公之說求聖人之心而好為新竒何所不至可憂甚矣晉納蒯聵而輙拒之事附十三篇内伯夷叔齊見前篇此註事在史記伯夷傳中子中去聲一音仲伯夷長子叔齊第三子故二子既逃國人遂立其中子中子不知其名其墓漢靈帝光和元年淪於海不斥衞君而以夷齊為問子貢在言語之科其善問如此或問云出於激發過中之行不能無感慨不平之心子貢善問莫精在怨乎一問蓋伯夷叔齊固以事言而怨乎一問又以心言事可勉而心不可掩夫言夷齊
  則不為衛君已可知矣然使伯夷逃國而其心猶曰我固常立特以父命不得不逃叔齊逃國而其心猶曰父命立我特以凡在不得不逃即此不得不然之心則怨矣其與衛輙惟恐失國之心何逺哉此子貢所以再有此問也惟伯夷以不違父命為安叔齊以不躐天倫為正脫然惟恐有國之為累而曽無幾㣲不得已之心此其所以為賢而孟子直以聖之清許之緬想此心而下視衛輙之心真天淵之不相近矣而謂夫子為輙乎或問於此極為詳明惜不約入集註學者不可不參看然不獨以此論古人心跡之辨又當以此自察於心術幾㣲之間也程子叔子程子曰非樂疏食飲水也叔子也此句設辭但此章與顔樂章不同前章但言顔子不以貧賤改其樂耳此章則以貧賤與不義富貴對言之大抵道義所在雖疏食飲水樂亦在其中若不義而富且貴則大為身心之累矣故寧以䟽食飲水為樂而視不義富貴漢然不與己相干也此在聖人不足言但此篇多聖人之謙辭故其言云爾雖䟽食飲水不能改其樂也王文憲曰或問既以不改其樂與樂在其中為㣲有間矣而程子乃以不改釋在中宜思之履祥謹按程子之說在圈外者多是收入語錄其與本註襯貼文意者不同然此言亦是有間前章顔子不改其樂乃是不移於外物此程子言䟽食飲水不能改其樂乃是外物不能移也外物不能移故雖䟽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又曰未詳劉聘君說見前篇元城劉忠定公名安世字器之官至待制他論舊來經書無印本太學博士兼立諸家之本學者所在傳冩自五代長興以來國子監始有版本然與開元本已㣲有不同開元本明皇所定有司所寫已與古文不同自來民間傳冩本猶有存者故劉忠定尚得見他論今書皆以監本為定更不參攷然此五十字其來久矣五十作卒篆文五字與卒字其中皆有交互之形以故致誤史記此章作假我數年如是我於易則彬彬矣玩其辭意則五十字當是吾字是時孔子年已幾七十史記假我數年之語乃是夫子讃易之時其時年幾七十 易象與春秋藏於魯太史孔子魯人少而好學固無所不學但其敎人惟以詩書執禮為重而尤重於禮其觀周其之杞之宋皆為說禮計晚年反魯知道不行始為述作垂世訃以天地陰陽之道備於易故讚易以善惡賞罰之事備於春秋故又修春秋史謂晚而好易讀之韋編三絶謂尤加精審爾非至此始學易也語錄曰此章大㫖在無大過不在五十上吉凶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此用程子易傳序句吉凶者陰陽之應消長者陰陽之機進退則體消長之實存亡則積吉凶之極人之體易稍不中節㑹即為差失聖人安得有差失且無㣲差安得冇大過言無大過者謙辭爾又按史記此句作我於易則彬彬似謂讚翼無所差失集註首存此說學者當兼思之易而學易以䜴反雅言章程子伯子葉在樊鄧之間本姬姓所封之國楚滅之以為縣僭稱公楚自熊通以來僣稱王故為其縣尹者亦僭稱公沈諸梁本沈國之後已姓以國為氏至諸梁為楚葉縣尹也發憤忘食憤如不憤不啟之憤忘食如學韶不知肉味之意發憤忘食謂求之也樂以忘憂謂得之也集註後篇以克己復禮為乾道發憤忘食乃乾道也漢書董仲舒下帷發憤亦用此意未得已得所以發憤者為未得也所以樂者為得之也故集註補此四字句中所自有之字也俛焉日有孶孶不知年數之不足本禮記文全體至極純亦不已聖人無所不致其極發憤忘食則無理之不可得樂以忘憂亦無入而不自得矣故集註曰全體至極聖人於學求之得之常常如此不知老之將至此所謂純亦不已也桓魋註避廟諱作威蓋宋桓公之後别為向氏又世為司馬故又以司馬為氏司馬牛其弟也必不能違天害已史記孔子去曹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伐其樹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云云按此事在敬王二十五年蓋魯定公薨之年或問於此章發明詳盡學者所當參看門人以言語求聖人故疑聖人為隠聖人以行示學者葢未嘗隠也是丘也謂我無一動之間不示二三子以義理者此乃丘之所以無隠於二三子也程子叔子四敎程子曰叔子也按文行忠信此夫子敎人先後淺深之序也文者詩書六藝之文所以攷聖賢之成法識事理之當然蓋先敎以知之也知而後能行知之固將以行之也故進之於行既知之又能行之矣然存心之未實則知或務於誇博而行或出於矯偽安保其久而不變故又進之以忠信忠信皆實也分而言之則忠發於心而信周於外程子謂發已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夫下同有存心忠實而於事物未能盡循而無違者故又以信終之至於信則事事皆得其實而用無不當矣此夫子敎人先後淺深之序有此四節也或疑首篇言行有餘力則以學文而此章以文為先何也曰首篇言弟子居家之職此章則夫子設敎之序也朱子嘗論知行二字論先後則知為先論輕重則行為重知為先此章是也行為重首篇之言是也然首篇雖以學文為後乃所以審其行而進於實也或又疑四敎與四科如何曰四敎以先後淺深言四科以成德達才言夫固各有攸當也不知而作章王文憲曰集註無所不知在我無是也之中多聞多見若作兩下說恐非夫子意細玩集註當自見文憲之意欲以多聞擇其善者從之作一截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自作一截文定未以為然 按班固溝洫志贊引此下二句亦自作一截此章聞與見未易分明語録亦不分曉今以實事證之多聞擇其善者而從若夫子說夏殷周之禮有善殷者有從周者又如夏時殷輅周冕及刪詩之類此多聞三代之事所以不可不擇也多見而識之若夫子修春秋即多見當時之事記則善惡皆當存之者也知之次也蓋謙辭互鄉寰宇記徐州沛縣合鄉故城古互鄉之地蓋孔子云難與言者童子或云當是互鄉難與言之童子蓋夫子與其潔進不與其退保其往其字是但指童子非指互鄉也若互鄉之人皆難與言則夫子當曰與其進也不與其地也與其潔也不保其習也今存此說以備參攷程子叔子仁逺章程子叔子魯與呉皆姬姓魯周公之後出自文王呉太伯之後出自太王魯之娶呉亦齊景公女於吳之意而魯尤為失禮未嘗顯言顯言則夫子必不答也子與人歌而善論語前章子於是日哭則不歌則非喪非弔之日固未嘗不歌也此章與人歌後篇取瑟而歌歌之一字凡數見於書所歌何辭所和何曲初學者亦不可不知蓋古人為學無日不在禮樂之中無故不徹琴瑟喪復常讀樂章爾雅徒歌曰謡蓋古人不徒歌必合琴瑟而謂之歌口舉其辭而琴瑟以詠之猶作樂者升歌而琴瑟八音從之也子與人歌而善蓋其人或傳古調或得新操辭理俱善必使反復唱奏而後從而和之和之者述其音節而歌之也孔子少時學樂於萇𢎞學琴於師襄習韶於齊大意可想此章則聖人不忽小物不掩人善之至也一事之㣲而衆善之集門人可謂善於記聖人朱子亦可謂善於觀聖人矣聖仁章王文憲曰學不厭誨不倦前章方言何有於我此章乃曰則可謂云爾學者當思 語録曰不居仁聖已為謙矣以不厭不倦為無有又謙之謙也至於事父兄見公卿勉喪不為酒困一節則又謙之謙也蓋聖人但見義理無窮而已有未盡是以其言毎下而益見其高也 履祥按前章自省之辭此章必因人之問子貢問夫子聖矣乎其下答辭與此章類故晁氏之說以為有稱夫子聖且仁者而夫子辭之如此但集註語録於博施章既辨聖乃仁之極而此章又云為是為仁聖之事亦以此仁聖誨人則又似聖與仁為對按此亦因人之問聖言其德仁言其及物夫子雖不敢自聖而所言為之不厭即作聖之事誨人不倦即及人之仁所以公西華曰正唯弟子不能學也可謂得之矣為之不厭即學不厭之意學不厭敎不倦前章與子貢章凡兩出似不必異說有諸博物志曰之乎為諸誄哀死述行之辭古本論語元作讄說文引論語云讄曰禱爾於上下神祗□亦作譟禱也纍其事以求禱也其作誄者則哀死而述行以謚之之辭同是力軌反而義不同必開元長興吏書之誤集註偶未之攷爾其稱讄曰必自有一書若周禮太祝所掌六祝六祈六辭之類是也子路引之以證其有禱之禮夫子心行與天地神明一久矣豈待今日之禱哉故又借其禱字以曉之士喪禮疾病行禱五祀五祀中霤竈户門行家所得祀也程子上條叔子下條伯子君子循理循理所以坦平也君子固有憂時然憂道耳憂道故循理所以心廣體胖而未嘗不蕩蕩小人亦有樂時然縱欲耳縱欲則役於物所以患失行險未嘗不戚戚也聖人全體渾然王文憲曰指德性陰陽合德指氣質中和之氣氣即性 語録曰聖人固是自然學者便須舉偏補弊蓋自舜之命夔已如此而臯陶陳九德亦然程子叔子
  泰伯
  三讓謂固遜也語録徐寓問三以天下讓程言不立一也逃之二也文身三也不知是否曰據前輩說亦難攷當時或有此三節亦未可知但古人辭讓必至再三想此只是固讓履祥按禮書初讓曰禮讓再讓曰固讓三讓曰終讓或問亦嘗引之則此固遜字當改為終遜則貼本文作終以天下遜於事理為通蓋遜王季及文王至武王而終有天下也番饒伯輿謂古公年壽甚高末年武王已生其祖子孫皆有聖德而泰伯遜之蓋一遜王季二遜文王三遜武王也王文憲取之又羅氏路史註謂初遜與王季王季以與文王文王以與武王而有天下故曰三以天下讓亦為得之大王之時商道浸衰而周日彊大季歴又生子昌有聖德大王因有翦商之志而泰伯不從按詩稱大王實始翦商不過謂周家翦商之業自大王始基之爾而後世稱大王有翦商之志不惟誤認詩意其失大王本意甚矣且大王遷岐在小乙之世至丁巳而高宗立殷道中興者六十年歴祖庚祖甲祖甲二十八祀而生文王其時商未衰也大王亦安得有翦商之志哉况大王前日猶能棄國於狄人侵豳之時而今日乃欲取天下於商家未亂之日大王之心決不若此其悖也夫以泰伯之德當商周之際固足以朝諸侯有天下泰伯採藥荆蠻而人心翕然歸之遂成吳國夫以一亡公子而創興一國使其襲周邦之盛而為之豈不足以有天下故夫子斷之曰以天下遜也且泰伯之遜人知其遜國耳而豈知其遜天下哉故曰民無得而稱焉泰伯不從事見春秋傳左傳僖五年宫之竒曰泰伯虞仲大王之昭也泰伯不從是以不嗣按傳但稱泰伯不從其父而遜國適呉是以不嗣周耳初不言所以不從者何事也史記周本紀呉世家皆不言翦商之意節文節則限制可守文則儀度可觀恭謹者有所持循勇直者有所撙節故無過不及之弊然非講學則亦不知禮之所在也免夫小子句昔初見子何子問為學之要子何子曰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又問敬之工夫何子曰黄先生謂畏之一字最切自古聖賢只是一敬畏之心曽子曰詩云戰戰兢兢曾子終身是如此自古聖賢皆然但曾子臨終又說出以示學者耳程子叔子孟敬子章孟敬子獻子之孫修身之要原作驗字蓋本程子後改從要字操存動正出之前省察動正出之際若夫籩豆之事朱子語録疑孟敬子平日必加詳於器數之末者故曾子勉其以敬身為木履祥攷之檀弓則孟敬子本直情徑行之人其後必因曾子將死丁寧之意而後改爾悼公之喪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四方莫不聞矣勉而為瘠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我則食食其任情棄禮如此生不能事死又薄之宜曾子諄諄有鄙倍之戒也蓋籩豆之事則有司存曾子謂其百乘之家禮器有司俱備但𭧂慢鄙倍之氣不除則非行禮之人爾其後敬子卒諡為敬其因曾子之言而改者歟程子曰伯子尹氏意同伯子添養字按程子上重道字君子所貴乎道者惟有道則動正出之間斯能如此朱子下該籩豆二句謂本末精粗道固無所不在而君子所重則在此三者蓋修身乃道之本而籩豆則其末耳末則有司存焉朱子初從程子以三者為修身之驗後改竹修身之要則前後工夫極為詳密操存二字上該程子之意省察二字下示學者之方可謂備矣蓋無平時涵養之功而但為臨事著力之計固是不可然如程子之言則惟聖賢故能如此恐非所以望敬子者而况可以望學者乎大抵孔門論學未嘗懸空說存養况容貌言色無時不然豈必黙坐存想而後為存養然只黙坐存想已是正顔色矣故此動正出之間即存養之地頭而𭧂慢信鄙倍即省察之條件逺近二字即是所貴乎道之工夫斯字矣字又為快當朱子語録論此三句工夫却在下面如非禮勿視聽言動工夫却在勿字上則此章工夫全在逺近字上也自孟敬子以下學者多少病病在正當察其孰為𭧂孰為慢孰信孰偽孰鄙孰倍而即逺之近之若夫周旋中禮正由中出則異時成德之事也以能問於不能或問辨論已詳但經文於能字下添者字則不待辨說而明不知二字得之唯知義理之無窮二句該盡一章意犯而不校語録所存者廣大故小小觸犯自不覺也何暇與之校友馬氏以為顔淵馬氏馬融注也曽顔之在孔門不同時但此章所言非顔子不能而知顔子者亦無如曾子託孤章王文憲曰可以二字猶以才言不可奪處乃見其節門人有曰不可奪也貫上二句朱子然之故取程子之言則才輕節重攝國政寄百里之命謂遺命託國也才節如此豈不足以任天下之重而止言寄百里之命古者封建故此但指一國而言天下亦自一國而推爾程子叔子毅彊忍也堅彊忍耐無規矩黄文肅曰此三字說得寛是就嚴毅上說如說寛嚴相似此毅是耐𢎞是包得寛闊毅是守得堅固一字似橫看一字似直看 履祥按程伯子此條凡兩出其一止云𢎞而不殺則難立毅而不𢎞則無以居之工夫互相資不可偏無無規矩三字恐止是無骨筋三字之意洛中方言如此曽子本意止是言士不可不𢎞毅為擔子重而道路逺也下文開說任重是仁以為已任道逺是死而後已惟𢎞則能任此擔惟毅則能到得逺集註本註及第二條程叔子之言止說此意無規矩隘陋乃取伯子之言増入反說以盡工夫交進之詳爾詩有邪有正此據今毛氏詩為言也古之敎者工以納言時而颺之謂采詩以為樂歌也而納言則謂之五言以其言合於五常之理五聲之節也其在周則二南之風為房中之樂用之鄉人邦國大小雅用之邦國朝廷頌用之宗廟其後世道非古而變風變雅始作夫子删詩又取其粹然一出於正者凡此所以能興起也自夫子三百之詩不存而漢儒始以刪去之詩足其數則邪詩始復見如溱洧丘麻鄭風月出諸篇凡三十餘首皆邪詩也朱子固嘗疑桑中溱洧諸篇用之祀何鬼神享何賓客何詞之諷而何禮義之止矣則亦何興起之有乎故王文憲決然以為今之三百篇非盡夫子之三百也諸儒多然之若集註止曰詩本性情其言既易知云云亦無不可者興起其好善惡惡之心上文有雅有正故此言有好善惡惡然詩固有譏刺者此所以能興起人惡惡之心也非若丘中溱洧鄭聲月出諸篇自為邪之詩也自為邪之詩幾於勸矣何興起之有乎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此禮記語人無禮則肢體散漫都無収束雖欲收束亦無所持循五聲五聲宫商角徵羽聲之清濁高下也十二律黄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為六律大吕夾鐘仲吕林鐘南吕應鐘為六吕黄鐘為律元三分損一下生吕吕三分益一上生律是為十二律每律五聲共六十律又兩變聲共八十四調樂章之音調作樂則以人聲為貴也以樂音之輕重疾徐為舞節以象其形容也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金大鐘編鐘石玉特磬編磬也絲琴瑟也竹簫管也匏笙也土塤也革鼔鼗鼙也木柷敔也謂以十二律卟五聲而柙詩歌以入八音之器而為樂也邪穢人欲之未盡浄者查滓氣質之未盡化者非小學傳授之次乃大學終身所得語録曰先王敎人之法以樂官為學校之長便是敎人之本末都在此 履祥按興詩是感發立禮是持守成於樂則是融化矣程子叔子不可使知之王文憲曰蓋欲使之知而不可得非不使之知也集註能字善融化程子叔子朝四暮三之術出莊子齊物論篇狙公賦芧曰朝三而暮四衆狙皆怒曰然則朝四而暮三衆狙皆悅釋文狙獮猴狙公飬狙官芧橡子程子二條叔子驕吝盈歉本支此章甚言驕吝之害大雖有周公之才且不可况常人而可有此乎程子章指己為周密盈歉之說亦見世人之病多是志不能帥氣而動於氣氣盈時即驕歉時即吝朱子又細觀人之情多相因而為病之由故又發明以補程子之意學者不知體認省察紛紛以為問語録詳之至疑當作志或疑至者當訓及朱子不與其說然圏外取楊氏之說似亦不及於禄之意蓋守死者篤信之效王文憲曰北山得朱子舊本此句之上有能篤信好學然後能守死善道二句尤簡潔四者更相為用缺一不可逐句互說入居去就見隱出處貧賤無學富貴無守晁氏互說已上並王文憲語不在章程子叔子亂樂之卒章語録曰楚辭有亂曰是也又曰關雎謂之亂則前面須更有樂關雎詩乃其卒章耳舊註訓亂為終或問亂何以訓終曰既奏以文復亂以武履祥按辭以卒章為亂樂以終為亂此綂謂周南之樂自闗雎而終於麟趾者也史記曰孔子世家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於禮義始於袵席故曰闗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不及章程子叔子集註作準則之則猶所謂易與天地準之準也易本義作與之齊準下文尹氏曰則之以治天下則又作法則之則其實自堯言之則法則乎天自人觀堯則與天齊準也為司空平水土名棄為田正后稷敎民稼穯民是以不飢音泄契為司徒民是以有敎他書並作禼臯陶音遥為士師民是以不犯他書或作咎繇咎音臯伯益一作伯翳為虞官掌山澤是以鳥獸魚鼈民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而惡物不為民害亂臣十人吕成公曰陸氏經典釋文無臣字文母太姒劉侍讀名敞字原父作七經小傳邑姜武王妃太公望女也亂本作乿古治字按諸註疏皆作治亂曰亂夫能治亂即謂之亂則能去惡即謂之惡能去害即謂之害乎此甚不通之說而諸書解亂字皆云然其失久矣今按古文尚書德惟乿否德𤔔二字正與集註合治字從爪從糸從乚取以手理糸而有條理也後人𤔔字加乚與乿字相似故遂誤以乿為亂字書家以𤔔訓治其加乚者為煩亂與古文不合當以亂訓治而𤔔為煩亂乃通六州三代名州各不同夏見於禹貢商見於爾雅周具於職方此特據禹貢為言耳或曰三分以下别以孔子曰起之自為一章朱子舊以夫子述武王之言而及此但以周為言故綂為一章而或問遂收胡氏之說後以事勢言之遂以此段為専言文王其實文王終武王立十三年而始伐紂則十二年之間紂勢猶熾而惡未稔未即傲然與之並立也以三分有二之勢而猶事之則不謂之周家忠厚不可也故曰至德至德之言亦聖人衰世之意蓋自春秋以來諸大國於周室何有前楚後秦虎視耽耽羣䧺垂涎未敢先發蓋欲取而不能非可取而不取也况於服事之乎以此言之則武王謂之非至德不可斯言也亦聖人衰世之意也黻蔽滕也先言黻而後言冕恐舉言黻黼之服皆祭服致美黻冕恐是五服五章以命有德之謂黻冕朝服非獨祭服也詩赤黻㑹同可見先鬼神次尊賢次民事亦立言之序田間水道周制十夫有溝溝廣四尺深四尺百夫有洫洫廣八尺深八尺早則儲水潦則泄水不私其已而致重乎鬼神賢德民利此有天下而已不與焉者














  論語集註攷證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巻五
  元 金履祥 撰
  子罕
  程子曰皆夫子所罕言叔子也或曰利與命仁若有理欲之間而夫子皆罕言之蓋利者義之和天理亦有自然之利未必利欲也伹夫子皆罕言者防其流之弊耳夫子而嘗言利學者或流為功利之說夫子嘗言命則學者或流為莊氏之說夫子嘗言仁學者或流為佛氏之言矣然命亦有二性命之命固難言亦不可躐等而敎若氣數之命嘗言之亦啟學者廢人事故前輩謂到人事盡後方可說命正謂此也語録曰言仁之弊於近世胡氏父子見之達巷其人姓名不傳漢書董仲舒傳孟康註云項槖聞人譽已承之以謙此章初看則達巷黨人之說固失之陋而夫子之言亦近乎戲然達巷智不足以知聖人而不失為愛聖人乃若聖人之心則真見義理之無窮雖一藝亦未易盡其妙射必如羿始可成射之名御必如王良造父始可成御之名一藝之中各亦自有精㣲之妙亦豈易以成名哉但夫子之辭謙而又謙謂欲使我専一藝以成名則取其最賤者為之可也緇布冠禮記曰太古冠布古人不輕於蠶繅以布為重但以粗細色素為吉凶以縷節數為等衰八十縷為一升升者成也吉服冠冕最貴故最細以三十升布為之吉服之用絲者自中古始然亦每每以布為尚故始冠亦緇布冠三十升布則為節一千二百目細密難成不若今世用絲之省力故孔子從之雖非古人所用然孔子服周冕之意正以冠為物小而在衆體之上雖華不費故此則從衆也此一章全文見夫子處世立身之法程子叔子毋史記作無世家聖人之心擴然大公物來順應無意欲無期必無固滯無物我此四者本是平說集註推物欲牽引之故欲學者省察禁止戒其相因滋長爾意是私意之始萌必是私意之指擬固是私意之執著我是私意之結裹都結裹到已私上來又生他意去程子未詳詳視而黙識上三罕言猶是觀聖人於言語之表此絶四章乃是窺聖人心術之㣲故楊氏曰云云猶云戒嚴也康地名避太祖廟諱變匡言康其事詳見序說史記曰弟子懼孔子曰文王既殁云云蓋夫子之心與天為一不待自決於言為此言者以釋門人之懼也語録問文即是道否朱子曰既是道安得有喪未喪文亦先王之禮文聖人於此極是留意蓋古之聖人既竭心思焉將行之萬世而無弊者也故常恐其散失而不可攷 何文定曰所謂文者正指典章文物之顯然可見者蓋當周之末文王周公之禮樂悉已崩壊紀綱文章亦皆蕩然無有夫子收入散亡序詩書正禮樂集羣聖之大成斟酌損益以詒來世又作春秋立一王之法是所謂得與斯文者也以一身而任萬世綱常之責天生斯人夫豈其數其關於世運豈是些小氣數聖人心與天契固有以知匡人決不能違天害己也天生徳於予桓魋其如予何亦同此意或吳或宋天子之宰曰太宰宋王者之後呉僭王故當時其宰亦稱太宰鄭氏邢氏以為吳蓋據左氏槖臯之㑹又子貢嘗適吳也洪氏以為宋據列子稱商太宰問孔子丘聖者歟之問也或問兩存之而謂列子多寓言王文憲謂觀知我少賤之辭宜是宋 履祥按夫子本宋人雖居魯而娶於宋又嘗長居宋則是太宰素知其少長之事也多能章太宰以多能為聖子貢謂聖又多能夫子謂不在多能語録以子貢之言為盡蓋聖主於德而未有不多能者夫子以多能非所以率人而又以謙承之空空如也集註不訓以至愚解之謂鄙夫之愚也語録聖人謙辭未有無因而發者此章上必有說或因人譽已之知而謙言如此程子叔子河圖伏羲時龍馬出河背有五十五陰陽㸃一與六居北二與七居南三與八居東四與九居西五與十居中是為河圖伏羲因之以畫卦其後劉氏鉤隱互易圖書蓋本陰陽家傳流之誤也顔淵喟然章何文定曰此顔子擇乎中庸始終工夫也今且以文公過闗之喻將此一章作三闕節看蓋顔子始初鋭於進道以其天資之高略見道體便欲一蹴而到故竭力以進多方以求欲就聖人高明處入則升一級了又有一級窮之而益見其高欲從聖人博厚處入則透了一層又有一層鑽之而益見其堅見聖人之道若在吾前我固不及勇猛趕上則聖人之道又却在後而我又過之終是難得到恰好無過不及處正所謂中庸不可能者故橫渠有云高明不可窮博厚不可極則中道不可識蓋顔淵之嘆也此正是解高堅前後四句文公以為說得好此是顔子用功第一個關節及夫子見顔子求道如此其力而終未有捉模處遂敎顔子且從博文約禮工夫循序以進博文者致知格物也約禮者克己復禮也文欲博者以其萬理俱融可以擇中而居之不偏禮欲約者以其一私不存可以應物而動皆有則顔子事斯語當下敬領於斯二者百倍其功交進互發日見趣味以至欲罷不能而竭其才及其久也義理昭明本心純熟向之堅高者今皆識其大本前之瞻忽者今皆見其定體凡其處已治人應事接物雖精粗巨細萬變之不同莫不各各有一個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亭亭當當恰好底道理也顔子所謂如有所立卓爾者政為此也此固顔子搳乎中庸之極功其曰如者非謂似見未見蓋此等地位非可以言語形象求達者自悟衆人固不識也故以如言之云爾看得此又是顔子用功第二闕節雖然顔子擇乎中庸則至矣盡矣成矣然比之聖人守之也非化之也所謂未達一間者也蓋聖人之於中庸不勉而中不思而得顔子則勉而後中思而後得者也其異於聖人者生熟之間耳以顔子之天資之功力豈不能盡力以求速化然化之一步可以養而至不可以力而進也故其言曰雖欲從之末由也已蓋將從容涵養少假嵗月以俟其自化矣此又是顔子用功第三閟節顔子作聖之功夫其本末可謂曲盡真萬世學者成法此程夫子所謂學者當學顔子有所依據蓋謂此也惜乎天不與年中道而隕夫子所以惜之曰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蓋痛其未至於化而成聖也 履祥按程叔子於此章亦嘗以中為言朱子亦深是其言且云聖人只是一個中底道理又曰瞻之在前忽然在後只是中庸不可能然集註無一語及中字葢聖人之道自是中不在言顔子初間求之未得故但見其不可及不可入恍惚不可為象是見得未真也其後愽文約禮功夫至到方見其有所立卓爾是見得真也集註取首尾之言相應故云爾程子一條三條叔子二條未詳未達一間用楊子語病間集註如字讀作安間之間又云少差王文憲讀作去聲無寧集註寧也寧是死於二三子之手但下有乎字則上有無字猶云莫寧死於二三子之手乎此章前曉之以義理之正則不當為後曉之以利害之實則不必為用智自私明道定性書語去聲蔡邕石經作賈之哉賈之哉則是上聲九夷東漢書曰夷者抵也仁而好生萬物扺地而出也故天性仁順易以道御夷有九種田畎夷干夷方夷黃夷白夷赤夷元夷風夷陽夷箕子避地朝鮮施八條之約使人知禁行數百千年東彜通以柔謹為風異乎三方故仲尼欲居九夷也何有於我哉語録曰語有一二處如此皆不可曉舊有三說一以為此數事我皆無有一謂此數事外我復何有一說云於我何有然皆未安熹今缺之又曰此等處必因人言而發履祥按味二則字及不敢字當從第二說人必有言夫子道德之全者而夫子不敢當因曰出但是事公卿入但事父兄於喪事不敢不勉以企及不為酒困如此而已外此何能有於我哉一以自謙二以見道之難盡三以見近事之不可忽於文意似通然此四句在國在家處凶處吉皆已備盡不可謂近事而可忽也不舍集註舎上聲楚詞辨證曰洪註引顔師古曰舍止息也屋舍次舎皆此義論語不舎晝夜謂曉夕不息耳今人或音捨者非是履祥按辨證朱子晚筆則集註未及改耳程子曰叔子范氏詳之道體道體之本然自大德敦化說來則道乃物之體此體乃無形之體而物乃道之用此道體也自小德川流指出此體是有形之體而物乃為道之質與道為體猶云與道做質也道無形質逝者如斯夫一句意尚孤不舍晝夜意思方可見葢大德之敦化如此也又曰伯子說也天道流行不已人之所以與天道不相似者間斷也所以間斷者私欲也私欲之所以生則在一念之發幽隱之處於此能謹則無間斷矣自此至篇終皆勉人進學不已之辭夫子未嘗單說道體此句本謂道體不息學者豈可有止息但因此一言可以窺見道體故程子如此發明爾朱子仍舊歸之正意史記靈公與夫人同車使孔子為次乘甚矣衛靈公之昏也南子巧於文已過而靈公又巧於文南子之過南子自知其行不為國人所重故借重於夫子而請見之靈公與夫人同濫而浴自知為國人所譏又自知南子之不為國人所重故又借重於夫子而請為次乘焉夫孔子以聖聞天下而見南子則南子非失行公與夫人同車而孔子為次乘則靈公非失禮而南子非失行也南子巧於文已過而靈公又巧於文南子之過甚矣靈公之昏也見小君禮之所有故夫子猶可以留為次乘禮之所無故孔子醜之而行意決矣招徭徐廣註翺翔也此章與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内自訟者語意一般只作歎辭亦可但史記既有此書則集註不得不引恐因此而發耳為山此章總以自平地為山設喻或為山將成尚虧一簣而止者或尚是平地方覆一簣而進者其進其止由其已心非人所能與也王文憲曰此下四章皆進止之意履祥謂至篇終皆此意吾末如何不可奪志皆吾止吾進之意曾子曰出曾子單離居篇曰年三十四十之間而無藝則無藝矣五十而不以善聞則無聞矣其少不諷誦其壯不論議其老不敎誨亦可謂無業之民矣㢲言者婉而導之也㢲卦一陰潛入二陽之下盖順而入之之意緼枲著也袍衣有著者著鄭康成註儀禮著以絮謂充之以絮也文選註作張吕反枲麻也漢書束緼註亂麻也衣之有著謂衣之有絮者緼則以亂麻為絮也莊子緼袍司馬註謂以麻緼為絮之豉反忌害之意俗或讀作忌非然莊子音義亦一作忌後彫松栢經冬不彫而但云後彫蓋松栢不為霜雪彫耳至春深始生新易舊凡豫章冬青之木皆然程子二條並叔子權稱錘也經如衡之平尋常物事不重不輕則衡未嘗不平如遇太重太輕之物則衡不得其平矣須將稱錘推來推去方取平也反經合道公羊傳曰權者何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善者也行權有道見桓十一年又古註連下文云權道反而後至於大順又易大傳巽以行權韓康伯註權者反經合道邵子曰漢儒以反經合道為權得一端者也權所以平物之輕重聖人行權酌其輕重而行之合其宜而已權即是經程氏遺書曰古今多錯用權字纔説權字便是變詐或權術不知權只是經所不及者權量輕重使之合義便是經也今人說權不是經便是經也此見劉元承所録權與經亦當有辨詳見通釋唐棣郁李也爾雅唐棣栘舍人曰唐棣一名栘郭云似白楊江東呼夬栘陸璣曰奥李也一名雀梅亦曰車下李其花或白或赤六月中熟大如李子可食逸詩說見思無邪章如此等詩夫子所雅言未嘗逸也後世失夫子三百之舊故此等詩不存而别以流傳淫詩補其數爾程子叔子
  鄉黨
  恂恂信實貌恂本訓信莊子恂字多作懼意此若作信謹貌尤好蓋夫子無非實在鄉黨則父兄宗族之地又加謹畏耳但書恂平聲莊子恂註作去聲只從平聲亦可以手揖賓而引之行及就位也禮作儐者謂擯相之人也擯用命數之半周禮上公桓圭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樊纓九就貳車九乘介九人禮九牢擯者五人諸侯皆以七為節擯者四人賓不顧矣此當時禮辭也聘禮賓出公再拜送賓不顧賓私面於大夫大夫送之再拜賓不顧公食大夫禮賓出公送於大門内再拜賓不顧古者賓禮畢而出即不囘顧主人送拜之亦不囘顧示易退之義故皆曰賓不顧當時辭令遂謂賓去為不顧也公門高大天子應門二徹三箇則二丈四尺公侯降殺於此然魯之雉門視天子應門中門中於門也謂當棖闑之間中者每門二扉之間有闑如今直門楦也扉之樞有棖如今門刺也每扉各自有中則中棖與闑之間士大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敢中於門也詳見或問位君之虛位謂門屏之間人君宁立之處所謂宁也諸侯門内有屏門之外則東西皆卿大夫之位大朝㑹則國君立於門屏之間謂之宁而卿大夫士各立於其位以朝之此入門之時須過門屏之間君雖不在其地而此乃其立朝之位故過之必敬



  俗本說見學易章舉前曵踵記玉藻篇曰執龜玉舉前曵踵蹜蹜如也謂舉足前而踵則曵地不敢高步也深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赤色今尚有之但以為佩囊不以為服緅絳色染色再入為絳五入為緅以飾練服朞而練以緅為領縁去聲凡度長短曰長測淺深曰深量廣狹曰廣下字皆從去聲見周禮註集註觽礪之屬古之君子必佩玉器不止觽礪若觽礪則止於用器非文飾也襞積何文定曰襞積殺縫之說禮書䟽中說得少有分明處只儀禮喪服䟽内一項說得稍明白襞禮書中只作辟蓋辟者襵也積者疊也腰中布幅多而闊須著襵疊作簡以束令狹一就身此所謂襞積也殺縫謂若深衣之幅下闊上狹縫時自下漸收而上也明衣下有闕文聶而切之禮記䟽聶之言牒也先藿葉切之復報切之則成膾聶之涉反牒直輙反報切之者再橫切也魚爛曰餒肉腐曰敗爾雅文五穀不成果實未熟王制漢陸續之母出後漢書陸續坐楚王英獄事備極五毒未嘗易容一日食至忽悲泣獄吏問其故曰母來不得見故泣爾吏曰何以知之曰母截肉未嘗不方斷葸以寸為度是以知之食肉用醬各有所宜禮記濡雞醢醬濡魚卵醬濡鼈醢醬魚膾芥醬麋腥醢醬之類食氣氣說文許既反亦或作餼然則食氣當讀作食餼猶云飯料也聘禮凡餼大夫黍粱稷則黍粱稷正謂之氣其生牲而亦曰餼者冐此名爾即俗所云生料也此言肉雖多不使勝於飯料又古乞字今作氣古氣字今作餼不為量燕禮無算爵程子未詳𤓰作必或云禮記𤓰祭上環安知本非𤓰字朱子於或問中已辨之蓋𤓰祭已作菜條中矣又食每品皆祭䟽菜之食若獨祭𤓰既非四時常有之𬞞則無𤓰而𬞞菜不必祭乎若禮記謂獨食𤓰而祭則上環或祭祀陳設亦上環耳饋問也蓋饙送而問其安否雌雉邢氏曰此䟽說也比諸說平順故集註以為正說但既曰雌雉時哉當作字育之時後二說存疑爾










  論語集註攷證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巻六
  元 金履祥 撰
  先進
  先進先進後進漢書尚有此名但彼謂同時前後輩此似謂古今前後輩程子叔子今反謂之所以知野人君子為今人之言者蓋下文如字斡轉吾字提起則知上文為今時之言也餘看通釋弟子因孔子之言記此十人而并目其所長所以知為弟子所記者或問載呉氏之說以例言之謂夫子於門人稱名門人稱於夫子之前亦名門人自相謂稱字或其弟子門人於論語中稱之若以理言則夫子敎人未必立此四科之目雖固各因其材亦未嘗限其所成也學者自以所長目之爾程子伯子門人之賢者固不止此曽子傳道有若似聖人公西赤之才勝於宰我澹臺滅明之勇亞於子路子羔之孝次於閔子樊遲之才亞於冉有曾㸃漆彫開已見大意子賤之政原思之守其他諸賢未易枚舉開元禮既拘十哲之數其復顔子升侑而以曾子補十哲是矣曽子升侑而遂以子張備十哲可乎景定之禮以顔曾思孟為四侑萬世公論於斯為允然前次議者猶以顔路曾晳伯魚並在下列為未安則如之何則亦復古之制而已古者廟寢之制前為堂而後為室宗廟之祭先室事而後堂事而庠序之禮先獻酬而後燕禮今二丁之祭宜先用饗禮牲幣旅陳享先聖而南面於堂以顔曾思孟侑繼用燕禮籩豆簠簋奠先聖而東面於室以顔路曾晳而下七十子左右祫食如昭穆之例馬斯為得之其餘從祀者雖東西夾室可也十哲世俗論也唐開元始定十哲之號孝哉閔子騫以例言之當名但此篇乃閔子門人所記故記其字一日三復三去聲家語弟子行篇子貢曰獨居思仁公言仁義其於詩也則一日三復白圭之玷是南宫縚之行也孔子信其能仁以為異士大戴引之云云以為異姓昏姻也通釋謂誦詩至此必三復然當依集註所引孔子對王文憲曰前有季康子兩問無對字疑誤後放此各言其子孔子嘗痛顔子謂不得視猶子也而此曰各言其子蓋所以砭顔路非禮之請也然於鯉也死不鬻命車以為之槨於囘也亦然其視之猶子可見矣是以門人厚葬孔子惜之以為不得如葬鯉之得情也君子用財視義可否豈獨視有無喪具稱家有無於人之喪也亦然此説不可謂非也而胡氏謂豈獨視有無然稱有無即是義按是時顔淵之死顔路他無所請而至於請車夫子亦他無可予而至於拒之則顔路疑於求而夫子幾於吝今攷其時則顔淵之死且葬適當厄陳蔡之後自楚反陳之餘此正夫子之窮也夫喪事稱家之有無夫子既以此處其子安得不以處顔子乎夫子遇舊館人之喪嘗脫驂以致賻矣而不能為顔子之槨彼一時此一時貧富不同也胡氏之說雖善然不攷於事而其流少恩矣學之有序王文憲曰看未能對焉能便是有序程子叔子子路卒死於衛孔悝之難事見左傳哀十五年詳見第十三篇夫子謂由也不得其死然所以警子路者豫矣而子路不悟卒死孔悝之難使子路而悟夫子之言將不死其難乎曰子路之死固是傷勇然其失不在於死難而在於仕衛夫輒與蒯瞶有父子之争孔姬與蒯瞶有兄弟之戚而孔悝主輒内必有母子之變子路仕焉不得其死冝矣抑此猶以事勢言也以理而言則正名之說莫詳焉而子路不思此固取死之道也漢書引此句班固幽通賦註論語稱閔子云云子樂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府名左氏昭二十五年公居於長府程子未詳家語云辯樂解篇子路鼓瑟孔子聞之曰先王之制音也奏中聲以為節流入於南不歸於北夫南者生育之鄉北者殺伐之域故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養生育之氣憂愁之感不加於心暴厲之動不在於體也小人之音則不然亢厲㣲末以象殺伐之氣中和之感不載於心温和之動不存於體昔者舜彈五絃之琴造南風之詩故其興也勃焉殷紂好為北鄙之聲其廢也忽焉由也匹夫之徒曾無意於先王之制而習亡國之聲豈能保其七尺之軀哉按此瑟字作琴朱子蓋借以證夫子之言禮記仲尼燕居篇曰師爾過而商也不及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將何以為此中者也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集註入此段於後意方足爾雖若勝於愚不肖之不及師未可謂賢智商非愚不肖此二句泛言爾然不若止曰道以中庸為至過之者雖若勝於不及然其失中則一也差之毫釐繆以千里二句出禮記史記皆云易曰今易無此語崔駰史記註謂易已有之今見易通卦驗上卷魯鈍也曾子於諸子年最少此與諸子並論蓋其初登門之時也其時才鈍故其用功誠確而倍所以終於傳道程子一條伯子二條叔子傳稱喭者謂俗論也凡傳稱喭曰者皆从言古文篆字之从言者皆从口空匱也自何晏註以空為虚無意本莊子故前輩諸公及張宣公皆從之集註玩其文意回賜對言屢空對貨殖庶乎對屢中其說穩實絶無異端之病程子兼取二子賜不幸言而中左傳定公十五年邾隱公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二君皆有死亡焉正月相朝而皆不度高仰驕也卑俯替也驕亂替疾君為主其先亡乎夏五月公薨仲尼曰云云善人章程子未詳逡巡進退之間民生於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則致死焉國語晉語欒共子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師敎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長非敎不知生之族也故臺事之惟其所在則致死焉顔淵之於孔子王文憲曰宜作孔子之於顔淵曾猶乃也曾在登反虐民未學而治民則妄作者擾民庸繆者誤民身不足以率民而徒持刑政以齊民者則又必有不敎而刑之患是皆不足以治民而適以亂之其終歸於虐之也不斥其非而特惡其佞即事皆學而不専在於讀書此說謂之非則不可然未學而使之以仕為學此則子路之失而乃借此說以禦夫子之責故夫子但惡其佞而不謂此說之非也古者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鄭子産之言見襄公三十一年誘之盡言以觀其志夫子何以之問本欲言其用而三子亦多以用對但言其所能為不進其所欲為夫子恐其志局於此故下文轉作亦各言其志所以集註於無吾以下曰誘之盡言以觀其志必二反當作毗志反見文集小國也春秋之時諸大國猶不能自振則小國可知而由求諸子皆欲自小國而為之即此可見二子才具之高能為人所難為四子侍坐以齒為序據上文詳見或問以方鼓瑟夫子問三子對而㸃方鼓瑟古人為學詩書禮樂則琴瑟之事如今日之課耳但其動静之際氣象自别亦㣲似狂耳單祫祫夾也或單或祫視暖涼為候今上已祓除後漢書禮儀志曰三月上巳日祓除官民絜於東流水上蔡邕註云即論語暮春浴乎沂又上巳乃三月節後初建巳之日所以總說暮春至曹魏則定以三月三日為上已所以蘭亭曰暮春之初泗上士人以為沂水三月氷堅未解何以言浴當是㳂乎沂爾殊不知㳂沂之說本於韓李而文公於或問已辨其非矣蓋彼但以浴為祼浴而不知為祓除也况魯國無川浴之俗暮春亦非水浴之時曾㸃又豈川浴之人哉且如其說則堅氷未解曾㸃又何以御春服風舞雩也毋乃病乎况周無寒嵗秦無燠年古今風氣不同氣化或異未可據耳日之近而詆古人之書也沂水名在魯城南地志以為有温泉焉魯以沂名水者非一此沂乃出尼丘山東源經魯城南而入泗者也沂岸深而水淺中有逵泉冬暖夏冷地志據冬而言故曰温泉云蓋有以見夫此節推曾㸃已見大意以冠下文人欲盡處要在此句夫春和之時單祫之衣童冠之遊沂雩之地人孰不見此遊適之景而㸃獨舉此夫子獨與之蓋見其胷次無人欲之累故隨時隨地見此天理流行之樂動静之際釋其鼓瑟舍瑟作對異撰處而其言志此節釋曾㸃所言之事而其胷次此節釋曽㸃言外之氣象視三子之規規於事為之末者氣象不侔矣故夫子歎而深許之三子之言皆所能為無非實用下文及平日夫子亦皆以是許之而於此乃獨與㸃似若鄙實用而尚清高者但三子各言其所能而不知勉其所不能其後子路死於衛冉有為季氏聚歛公西華雖不見其用處然不免累於肥馬輕裘之間乃知夫子之與㸃蓋有深意所以㣲激三子也大抵學者先觀其器量識趣曽㸃所言不過即所居之位樂其日用之常素貧賤行乎貧賤耳而玩其辭氣想其識量則於本原所見者自有安行天理與物皆春之意故雖三子言用而曽㸃不言用然三子止此而曾㸃不止此矣使其用之而行則曾㸃可以用三子以其有各得其所之氣象也由求不能兼曽㸃以其規規於事為之末也各得其所則堯舜氣象亦不過此規規事為則失身聚歛其弊有所必至矣曾晳曰曾晳以夫子與已而又問三子之言亦其好學切問吕成公曰終是有些矜意在夫子答之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乃是㣲抑其矜曰為國以禮為之大集註程子一條說三子二條説曾晳及子路三條四條說曾晳程子云子路只為不達為國以禮道理若達却便是此氣象葢達此則事事物物各有其節便是堯舜曾㸃氣象子路不達此非惟不可望曾晳也其後孔悝助子拒父無禮甚矣而子路仕之卒死其難不達之故其弊如此可惜也已然觀此章者至與㸃而止而不觀下文辨論之詳夫上文之與㸃所以激三子也下文之辨論所以實曾晳也聖人陶冶之妙進退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初非茍然亦非長語由不知夫子所哂之意故終死於孔悝求不知夫子與㸃之意故聚斂於季氏曾晳又不知體夫子辨論三子之意故志雖高而行有不掩所以終於狂凡此皆學者所當戒也子路只為不達為國以禮道理若達却便是這氣象也何文定曰此段當總入第五篇末亞於浴沂之下程子一條二條伯子四條叔子三條未詳
  顔淵
  仁者心之全德自古聖賢相傳至夫子敎人為學則曰為仁最為親切然而仁為何理孔門初無明言前人未冇正訓葢古者義理素明不待訓說自制文字之初此理已分明仁字从人从二古篆凡重字則於本字之下从二仁字从人而傍从二是人人字言人之所以為人也又科斗古文仁从人一心或作千心謂仁即人一心之理千人所共之心也故孔門論學但曰為仁集註所謂全其心之徳也至子思孟子時異端之言仁者漸差故子思孟子正言其名義子思曰仁者人也孟子曰仁人心也又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又曰不仁不智無禮無義推而為四端之說然自此以來異端日多義理日晦諸儒不察更無定論韓子獨以博愛名仁程子非之以為仁是性愛是情然亦以為仁無正訓言愛言覺皆非也但合孔孟言仁處觀之一二嵗得之未晚如曰公而以人體之則為仁又曰四德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仁之正訓可謂引而不發躍如也至朱子言之始明備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之以為心者也此即程子所謂四德之元也孟子所謂仁人心也曰仁者心之德愛之理心之德者專言之也愛之理者又偏言之也而此章正名之曰心之全德可謂盡矣凡集註言仁帶及人處則曰心之德愛之理獨說心處與為學處則曰心之全德曰心德之全是於専言偏言處又分别明辨矣然此章帶禮說孟子對義說又兼四性說程子又兼五常說學者不可不思蓋心之全德天理渾然其中自是無所不備聖賢切於明道敎人故就中又指出其間體段子目以此仁之中又自有裁制各當處謂之義又各有節文處謂之禮藏在中而有分辨謂之智無非著實謂之信既備諸體段故見諸發見謂之四端五常而不害其為仁之渾然也而語録又有梅仁杏仁之喻此尤為親切人之心德謂之仁故梅杏之心亦謂之仁正取此義古人既以人心之仁名梅杏之仁學者試以梅杏之仁反觀吾心之仁梅杏有此仁故種之即生人心有此仁故感之即動而愛然梅杏之仁種之而生生而長長而花花而實如此則梅杏仁中専是生之性已具此長成收藏之性在其中矣使仁之中不具此生長收藏之性則何以生之後有榦枝花實長成收藏之節哉今又觀梅杏之仁其尖處是根芽純是仁意内分為兩片是仁中已對有仁義其文理分明即禮也藏此生意在内即智也充實不虚則信也其仁不實則種之便不生不長矣以此觀之則人心之仁悉包義禮智信在其中可知然梅杏之實冇此仁又是元初種子冇此仁故生而為梅杏之實無不有此仁此所謂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之以為心者論仁者至朱子人心全德之訓可謂明備今推明㑹粹其說以俟學者為仁者所以全其心之德也艸巢趙必升問學者顔淵問仁章二為字二已字之異同今按上已字重是指身之私欲下已字輕是指機之在我此不待說若二為字則何文定謂上為字輕語錄多作謂之仁便是仁王文憲謂文公豈不能下謂之字或下曰字乃下所以全三字所以全是用力於仁也此章之下朱子釋之曰為仁在已上章又曰為仁無時無處不用其力讀者詳之此二君子晚年未一之論履祥按王子之說固密但克己復禮為仁之下即繼之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則克己復禮便是仁可知故二為字上字輕而下字重上為字猶語録所謂便是仁文公以所以全訓之者雖密於語録然猶云克己復禮便是為仁爾上句重在克己復禮字上則為字輕下為字則包克己復禮在中故為字重又文公語録中庸第十三章人之為道如為仁由己之為不可以為道如克己復禮為仁之為讀者試思之心之全德莫非天理二句合說極為圓備語録仁禮非二去聲下文勝用平聲事皆天理復禮搭在事上說體用圓備語録曰佛氏只在克己更無復禮此所以不中節歸猶與也天下之人皆與其仁本程子曰一日克己復禮則天下稱其仁焉又按吕氏克己銘曰及既克之皇皇四達洞然八荒皆在我闥孰曰天下不歸吾仁痒痾疾痛齊切吾身游氏謝氏之意類此朱子以為不然謂如此則是存想天下歸仁不須克己只坐想終一日便自天下歸仁矣豈有此理且已有二項有物我之已有私欲之已吕氏只說得物我之已游氏亦公以克己復禮為想象如此二說與下文非禮勿視聽言動畧無干渉視聽言動自是屬行諸公都從知上說不從行上說又曰一日真能克己復禮則事事皆是天下之人聞之見之安得不與其為仁也朱子之言如此則克己復禮皆是實事天下歸仁皆是實說日日克之不以為難日日字在一日之前謂日日而克之復之至於一日豁然欲浄理純動容周旋無不中禮則天下之人孰不謂之仁人哉一日語下添日日字由已語中添不以為難語意密察私欲浄盡天理流行二語結定在此則段中言語皆𦂳程子曰非禮處便是私意叔子也易傳曰雖無邪心茍不合正理即妄也乃邪心也此段意亦如此理欲大界分學者尚可辨惟理欲之間毫釐之差所當分辨爾又曰未詳上條體此條用謝氏曰克己要決王文憲曰此學者頂門下針也天理人欲之際已判然矣顔子之學蓋已得於博文之後知至理明故不復有疑非禮者已之私也非禮而言動固是己私若說視聽固在己而非禮者則在物何以皆曰己私蓋以其可以悅目悅耳此即己私也程子叔子由乎中應乎外聖人之事也中仁也外視聽言動自周旋中禮也制於外所以養其中學聖人之事也非禮而勿焉克復所以為仁也視箴聽箴視為要聽為重故視箴云中遷而聽箴言亡正性本善只為世俗邪說鄙論淫辭姦聲一切非禮之言咻之而性之正亡矣知誘物化本樂記人有血氣心知之性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知止本大學言箴躁妄王文憲曰二字包盡言之病箴内皆此意履祥謂上四句収入養其中以下又發出制乎外者警戒最詳切動箴王文憲曰理欲二字是生死路頭朱子晚年以四箴為傳授心法切要之言以此章上接危㣲精一之傳戊申封事及延和奏劄皆連舉以告君而損益四代禮樂即繼於此章之後至明在己禮之間非字之上至健在克復之間勿字之中仲弓章敬以持已恕以及物則私意無所容而心德全矣王文憲曰敬以持己私意無所容於内有以存其心之德恕以及物私意無所行於外有以推其愛之理内外無怨先言邦後言家邦踈無怨易家親無怨難此所以先後言之以驗其工夫之密程子叔子是偶然摘此二句說不是就此章經内說惟謹獨便是守之之法學問功力易間斷者莫如獨能謹獨則無間斷矣故程子於川上章及此段皆指謹獨以為方然於此章却補得出門使民以前工夫下文儼若思一段又詳之或問程叔子主敬行恕番易饒伯輿謂此章全說彊恕求仁之方出門使民亦指接物之恕蓋備舉行恕之首尾告之無怨乃恕之效此說王文憲亦然之 使民如承大祭所謂無施勞也乾道坤道乾道剛健中正純粹顔子純粹明決之性似之坤道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仲弓主敬行恕之工似之方外即絜矩之意司馬牛名耕程子叔子平日所為無愧於心此二句又補内省不疚以前工夫語録所以不憂不懼由内省不疚學者又須觀所以内省不疚如何得來向魋作亂牛常憂懼牛有兄弟而云然者憂其為亂而將死也向魋為司馬氏說見述而篇魋為惡於宋嘗欲殺孔子其為人可知其弟子頎與之同惡其兄巢弟子車不能正反與之同此牛所以有無兄弟之憂也其後魋果以欲弑景公而亡奔衞司馬牛致其邑與珪而奔齊及魋再奔齊而牛又致其邑適吳反卒於魯郭門之外子夏四海皆兄弟之言向魋之惡司馬牛常以為憂夫子知之有内省不疚之訓而又直以無兄弟為憂子夏廣之胡氏病其意圓而語滯夫以牛之高節何以在宋則宋止巢而不止牛適吳又何至為呉人所惡豈吳人所向異歟不然則牛之所以敬而無失恭而有禮者亦容有未至耶以家語稱其為性躁好言語此亦牛之尚有疚子夏之言或切中其病也又皆兄弟字若作猶兄弟字似無病哭子喪明事見禮記檀弓篇此必因子張之失子張之失輕信易發故夫子告之以此常人反有因此而以疑執為明者殊不知當先以明逺為務非但以不行為明逺也足食足兵民信或疑初意止言二事民信之矣乃其效子貢則析而三之以究其極然細玩之此正與答冉有庻富敎事同國家為政於此三者不可缺一上文民信雖以效言下文信字則兼本效夫以次第言則三以事理言則一民之信之雖在足食足兵之後而施信於民即在足食足兵之中天下豈有舍信而能足食足兵者子貢之智固知信之重與兵食並而未知信之重於兵食故再三問之以究其極初言民信雖因兵食而後固末言民信則舍兵食而獨存語若並而意獨至蓋信之效固因兵食而行信之理則先兵食而有使一日而無此理則不相保固而人道絶矣聖人視天下存亡生死皆是常事惟是理不可一日泯苟惟無信雖有食有兵且不相為用况無食無兵之際其不為鳥驚獸駭相戕相噬者幾希矣有國家者所當深思也必不得已而去如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危急存亡之秋也此事惟周大王可證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是去兵也杖策走馬而去則倉廩米粟皆弃之是去食也獨仁意素孚而民從之如歸市卒以再立國而有天下程子叔子駟不及舌駟四馬也古者一車四馬故曰駟謂言出舌雖駟馬不可追而反之此必當時諺言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三猶字二正一反大意謂惜乎棘子之說固君子之意也而其失言亦不可追夫文之不可無猶質之不可無二者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惟有毛則可辨其為虎豹為犬羊耳若無文則君子小人上下等差皆無所辨也夫廢禮文而至於君臣上下貴賤等差之無辨其為失言豈不大哉盍徹章此章蓋極本原之論而讀者猶疑有子所對大相反似嫌於迂看得哀公之意本是兩下問年饑謂嵗凶而百姓飢餒也用不足謂賦少而國用缺乏也年饑不可加賦而用不足又不可不加賦二者將何以為計有若對曰盍徹乎蓋且對年饑一句先以寛民力為重哀公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却是因盍徹之對而專憂國用之不足故有子再對謂國家以民力為本民足則君自可與之俱足若民力不足君雖獨足其誰與守之觀有若君民相對之辭則知哀公亦是君民相對之間集註推明處此之方雖入節用二字以補之似不首解年饑二字之意公以有若不諭其旨故言此以示加賦之意哀公此問未有加賦之意有若斯答反以減賦為言及哀公再問則為之發明民富為足國之本民貧則國危之禍縱哀公不能减之什一必不至於再加賦矣此亦告君之法多則桀三句並出揚子先知篇崇德章程子叔子是時景公失政而陳氏厚施於國左氏昭三年晏子曰公苛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釡鐘各自其四以登於釜陳氏三量皆登一焉以家量貸以公量収之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民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辟之又昭二十六年晏子對景公曰陳氏雖無大德而有施於民豆區釡鐘之數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斂焉陳氏厚施焉後世若少惰陳氏而不亡則國其國也已公曰是可若何曰惟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景公又多内嬖而不立太子其後果以繼嗣不定啟陳氏弑君篡國之禍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太子也言於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亦姑謀樂何憂於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高昭子立荼置羣公子於菜哀公五年景公卒公子嘉駒黔奔衛鉏陽生奔魯陳乞鮑牧以兵逐國子高子陳僖子使召陽生於魯立之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使朱毛殺孺子於野幕之下十年弑悼公簡公立使闞止為政哀公十四年將逐陳氏陳恒攻殺闞止執公於舒州尋弑之小邾射以句繹奔魯射音亦人名句古侯反句繹地名當在魯鄒繹山之下左氏哀公十四年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季康子使冉有謂之曰千乘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對曰魯有事於小邾不敢問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濟其言是義之也由弗能問政章程子叔子魯自中葉政由大夫魯自文公薨東門襄仲殺赤及視而立宣公季文子始持其柄而専魯政至襄公十一年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至昭公五年舍中軍四分公室季氏擇二孟孫叔孫各一家臣效尤據邑背叛陽虎囚季桓子而奪其政公山不狃又以費叛康子奪嫡左氏傳哀三年秋季孫有疾命正常曰無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則以告而立之女也則肥也可季孫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載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遺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則以告於君與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衞康子請退公使共劉視之則或殺之矣召正常正常不反杜氏註曰畏康子也按孺子之子生康子攝主俟其長而退禮也而即請退此或所以殺之也此所以有奪嫡之罪也質直集註内主忠信子張務外故夫子之言每箴其失前章崇德之問夫子以主忠信徙義告之故此章又以質直好義為言文雖不同而意則一質則忠實之謂直則貞信之謂故集註於此章即以前章主忠信訓之審於接物察人之言觀人之色是接物之際審吾言行之當否自牧下人固是謙下於人然以慮字冠其上欲常思量惟恐有忽畧之意所以自牧字體得好如牧牛然常是牽轉不令放逸也色取仁而行違此質直好義之反居之不疑是察言觀色慮以下人之及語録謂此只粗漫將去専以大意氣加人者謾牟干反程子叔子曾氏幾字吉甫吕居仁門人成公外祖也號茶山諡文清收入集註者惟此一章如字上聲絶逺之逺左氏曰禹稱善人不善人逺語録不仁者皆化為仁則不仁者絶無矣程子叔子善道道去聲集註作善其說以道之語録曰告之固忠矣須教導得是始得與集註稍異








  論語集註攷證巻六
<經部,四書類,論孟集註考證__論語集註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巻七
  元 金履祥 撰
  子路
  先之先當作去聲謂率先之也語録取張子云以身為之倡勞之舊作去聲朱子從張子身不愛其勞之說而集註收蘇氏之解故讀作如字程子伯子先有司先平聲謂凡衆事且任有司為之於前也二章相連而二字不同子路以勇臨事夫子恐其易於責人故勉其自己率先之則先當作去聲仲弓以敬治煩夫子恐其失於叢委故勉其使人先為之則先當作平聲第二章蘇氏亦有說或問牧之通釋有取焉當兼看程子伯子推此義王文憲曰一蔽於小其害或至於此而不難故程子極言之以警學者范氏曰不先有司天下乎仲弓可使南面蓋於此問得之季氏其時四分公室而有其二是有魯國之半又専魯國之權則其宰亦未易為然其為季氏宰不見於傳記豈不久而去之耶出公輙蒯瞶之子孟子作孝公魯哀公三十年孔子自楚反乎衛此據孔子世家又按年表陳楚世家楚昭卒之年魯哀公之六年也孔子在陳則是自楚反陳非反衛也按衞世家則齊弑悼公之年哀之十年也孔子始自陳至衛非自楚反也孔子在陳曰盍歸乎來蓋思魯之狂士則其自陳至衛乃過衛耳而輙致公養之禮遂有待子為政之意焉及間正名之說非其所樂故孔子尋去之而歸魯若曰自楚反而即在衛則是不可久而久也故皇極經世於丙辰書孔子自陳至衛丁巳書自衛反魯則孔子久速之可於此見矣程子伯子蒯瞶衞靈公太子南子靈公夫人宋女也公子郢靈公庶子按春秋左氏傳魯定公十四年秋齊侯宋公㑹於洮初宋公子朝通於南子衛靈公為夫人南子召宋朝於宋至是太子蒯瞶如會獻盂於齊過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豭太子羞之謂戲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大子三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瞶將殺余公執其手以登臺太子奔宋盡遂其黨太子告人曰戲陽速禍余速曰太子無道使余殺其母不許將戝於余若殺夫人將以余說是故許而弗為魯哀公二年衛侯游於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夏衛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太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他子且君沒於吾手若冇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輙在乃立輒晉趙鞅納衞太子於戚使太子絻八人衰絰偽自衛逆者告於門哭而入遂居之五年趙鞅伐衞初孔文子取蒯瞶之姊伯姬生悝文子死其豎渾良夫通於内蒯瞶在戚孔姬使良夫之焉蒯瞶與之言曰苟使我入獲國服冕乘軒三死無與與之盟為請於伯姬十五年閏月良夫與蒯瞶入舍於孔氏外圃昏二人蒙衣而乘孔氏之老欒寧問之稱姻妾以入伯姬氏伯姬杖戈蒯瞶與五人介廹孔悝於厠彊盟之遂刼以登臺欒寧使告季路季路將入遇子羔出曰弗及不踐其難季路曰食焉不避其難入曰太子焉用孔悝雖殺之必或繼之且曰燔臺半必舍孔叔大子下石乞盂黶敵子路以戈撃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悝立蒯瞶是為莊公輙奔魯是為出公復死於越莊公遣孔悝載伯姬奔宋哀十七年晉再伐衛衛人出莊公已氏殺之於戎州名不正民無所措手足名不正言不順即綱常不立萬日隳壊夫子又逐節發明尤為明盡名不正則言不順如輒以祖為禰使國人戴已而為君使國人拒父而謂之冦何以號令於國是名不正則言不順也凡不可說者必不可行則事何可成事有條理則有禮樂事得其序則為禮事得其和則為樂事既不成則何以能有禮樂無禮則無序而施之也乖謬無樂則無和而行之也忿戾乖謬忿戾則刑罰安能中理刑罰不中理則民難於避就推衞國之類言之則逆父者無罪循分者有刑民何所措手足此段専為衞發而所該甚廣君子名之決是可言言之決是可行君子發言豈可為苟且之論苟且之論一行即名不正言不順而萬事不成矣按衞君待子而為政則是輒欲用孔子之久而孔子蓋未之從也曰必也正名乎是明輒之拒父争國為不正也攷之孟子公養之說是夫子常居於衞受其餼廩之供矣其留於衞何也夫子未嘗絶人於善彼其知尊夫子是猶有人心也安知其不可正乎攷之前篇夷齊之說則輒惟當知有父子之倫而不可拒父然衞國臣民又當知有父子之義而不可以立蒯瞶在輒則當從蒯瞶在衛則當立公子郢使輒而果用孔子孔子必先以人倫化誘之可則行不可則去耳夫子之留於衞亦是見此一事大害名義或可借是正之亦轉移世道之一機也而卒不果惜哉胡氏之論蓋伊尹之事夫子所處想又從容於此文公謂聖人行權亦有非常人所可測者履祥初疑公子郢辭國遂釀成衛國之亂亦賢者之過間嘗攷之郢既支庻而外蒯内輒皆必争者公欲立郢獨語之於床第之間此郢之所以辭也觀其言曰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則是謂靈公當與卿大夫命之於朝即名正言順亂源窒矣此亦夫子正名之說也而靈公不悟卒無明命及公沒夫人立之又辭此尤郢之見幾也郢立於夫人之手即制於南子而事皆不可為矣况正犯蒯瞶之所必争乎吁此郢之所以為賢與子路事輙不去卒死其難語録或疑子路仕衞孔子何以不痛責之按正名之說野哉之斥夫子不為不痛責之矣又按子路初仕於衞為蒲宰則公臣也其後蒯瞶之亂子路為孔悝之宰則私臣也故子路之死為救孔悝之難爾學稼所貴學於聖人者以大學明德新民之道修已治人之方也而樊須以學稼圃為問故夫子以不如老農老圃拒之責之至矣而又以小人名之繼以大人之事言之可謂明盡然觀章末四方之民至焉用稼之語則樊須所欲學蓋欲如許行為神農之言者孟子闢許行章又此章之註疏也農圃同一事秦所謂種樹之書漢所謂農家者流是也扶又反誦詩章程子未詳魯衛孔子歎之此歎當在去魯適衛之時似有猶吾大夫之意然魯為禮義之國素賢於衞夫子此歎又似歎魯公子荆春秋釋名即公南楚見襄二十九昭二十年家語又有荆公子不知為誰當攷上聲王文憲作平聲累並去聲制田里薄賦斂此富之之實事也制田則畫井授田一夫百畞以出穀粟而養其口制里則在田在邑五畞之宅樹之以桑以出布帛而養其體與凡市㕓之制薄賦則省起兵役薄斂則不多征稅立學校明禮義此敎之之實事也古者二十五家為閭而有塾五百家為黨而有庠遂則有序國則有學敎之禮以制心使之悉由於規矩準繩之中而不肆敎之義以制事使之悉由于當行之方而不越三事庻富敎也漢之文明文孝文皇帝也文帝之時煙火萬里可謂庻矣陳陳相因賜民田租可謂富矣明孝明皇帝也唐之太宗太宗貞觀四年米斗三錢行旅不齎糧取給道路可謂庻富矣西京前漢都長安後漢都洛陽故謂長安西京後世稱為西漢明帝尊師重傅帝自為太子時受尚書于桓榮及即位猶尊以師禮幸太常府親自執業胡氏又譏桓榮授經専門章句不知大學之道使其君德業如是而已臨雍拜老永平二年行養老禮遣使者安車迎三老五更天子迎於門屏交禮至階天子揖如禮親袒割牲饋酳宗戚子弟莫不受學明帝崇尚儒學自王太子諸侯王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孫莫不受經又為外戚樊氏郭氏陰氏馬氏諸子立學於南宫置五經師自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太宗大召名儒增廣生員太宗大召天下名儒為學官增築學舍千二百間增學生滿三千二百六十員自屯營飛騎亦給博士使授以經二君當言三君而止言二君者蓋主立學之君而言明帝太宗也不言文帝葢文帝雖未能立敎而言行無過又公卿多舊功臣二君知立敎矣而明帝苛察急切已有可議太宗兄弟袵席之間慚德為多故獨言二君其能然乎朞月興衰撥亂三年治定功成史記孔子世家善人章程子伯子也見文集對䇿中語漢自高惠至於文景高祖自漢王即帝位共十二年孝惠七年吕后専政八年孝文二十三年孝景十六年庻乎近之諸君皆天資朴厚中間吕氏雖専政史亦稱其不出房闥而天下晏然雖未免有禄産之變孝景又有七國之禍其黎民醇厚幾致刑措乃在孝文之世孝景遵業耳故但曰庻乎近之然本文善人已是僅可而文景之證又曰庻乎則善人功效已不如聖人之神速而文景之事又未可皆為善人若高帝文帝可謂善人而在位皆不久六七十年之間駁雜處多也如有章程子一條伯子二條兼取二子季氏之私朝大夫之家朝其家臣亦謂之朝故左氏伯有朝者至布路而反國語公父文伯之母亦有外朝内朝之說或問引之下文私室當作私朝夫子為不知者本檀弓篇語謂若不聞知者而㣲詞以正之或問已謂此說傷於巧而集註復用之魏徴獻陵之對唐太宗貞觀十年葬文德皇后於昭陵帝念后不已於葬中作層觀以望昭陵嘗引魏徴同登使視之徴熟視之曰臣昏眊不能見上指示之徴曰臣以為陛下望獻陵若昭陵則臣固見之矣上為毁觀獻陵高祖陵也王文憲曰夫子誠據禮直言之隱然自足以正名分抑季氏敎冉有矣以魏徴事比恐未安幾期也詩曰如幾如式詩楚⿱⺾㳄篇如幾如式註訓期且引左氏傳昭公薨子家易幾而哭為證故皆訓期然乃時期之期非期必之期也通釋皆訓為近以言不可若是為句則四幾字皆訓近語意為通定公問人之嘗言有何一句即可以致興喪者夫子答之曰言不可若是葢古今興喪亦多端不可一句限定然亦有一言近之者如人之言曰云云豈不近於一言而興喪邪陳與可曰依通釋訓近而仍舊作一句謂言不可如此責近效言不可如此必近禍亦通因此言而知則必興喪不在一言而在君心於此一言如何爾故前一節舉人之言矣而必曰如知後一節舉人之言矣而必曰如其善不善大要興喪固多端本原並在君心所以分夫子此章辭不迫切而語意周密識㣲謝氏此說則幾字又有幾㣲之意謂言不可以若是然其幾㣲之處亦有一言足為興喪之原莒父
  程子伯子恭敬忠居處
  易肆而容常恭執事在外而中常敬與人接物而心無不實其内外一致如此之夷狄不可棄縱至夷狄亦不可棄則平時平居可知此句總上三事無時無處不如此則人欲無所容心德全而天理流行矣程子伯子子貢問士夫子平日許子貢以從政他書所載子貢亦每以使事自許而此章夫子所答但以使事為士之上而子貢每問又輙每下與平日不同恐此章之問乃是子貢方人之時大率論士材器之大小又論語從政多說大夫此章既問士又問今之從政則又恐是問士與今大夫之材品則此士非以學言是以職言者子貢不問可以為大夫之才而問今之大夫則其問亦下故夫子以何足數答之此章集註雖明而或問又收晁氏之說又兼連下章之意今附此以待後之君子程子叔子謹厚孟子中道狂狷鄉愿前後通為一章而此章乃突入謹厚二字疑是謹愿二字葢為原人也然歷攷諸本及語録又皆曰謹厚後再思之若說鄉原之謹愿則又賊德矣此註自為也二字生來自狂狷二字反來謹是不狂者厚是不狷者此亦自是善人但欠志節耳初註正作善人後改從謹厚孔子既不得中行而與之下此一等何不取謹厚不狂不狷之人而獨取夫狂狷之人葢謹厚之人固是善人但據其資質止於此上不能進於中道亦不肯進於中道下不期於鄉原而不覺自為鄉原矣因其志節而激厲裁抑之以進於道註内二句最備激厲其不及裁抑其太過即進於中道矣朱子曰立志有守狂狷之長行不掩知未及狂狷之病兼其長去其病可至中行矣巫醫國禮司巫中士醫師上士註雖賤役葢執技以事上者此章南人之言重在巫醫夫子引之重在學者集註發明夫子之意其義未詳語録曰不占而已矣猶云只是不讀易好惡章一鄉皆稱原人衆皆悅之此鄉人皆好之者也匡章通國皆稱不孝焉此鄉人皆惡之者也然鄉原之人惟孔孟而後知其賊德章子不孝惟孟子惟能辨其設心甚矣知人之難也程子曰質之近仁伯子也此資質之近仁耳有此質而能加之以學則仁矣曾氏曰剛必無欲毅能力行木無令色訥無巧言子路所不足子路勇果氣象行行於切切偲偲怡怡皆所不足故夫子以此告之又分言其用凡重言皆形容氣象胡氏之說體貼深密學者所宜體認七年王文憲曰有聖人作用有賢人作用有善人作用善人只就天資上做出無學以充之所以久速不同使其心志習於孝弟忠信親上死長之義耳目習於金鼔車旗身習於甲胄手足習於弓矢干戈坐作馳騁之節即此二章觀之黄氏謂言兵之最精者莫如聖人程子叔子
  憲問
  此篇疑原憲所記篇首不姓不字但書名問葢憲記所自問而併記他語也狷介王文憲曰狷是有執守介是有分辨語録憲是介狷者傳中說介處亦多按弟子傳中載此二章之外止載與子貢辨病貧事已可見其狷介其他書傳中事亦多克伐章章首無起語葢冐上文憲問字一時並記二問集註作難能語録一作到此遏之極難程子一條叔子二條未詳不能再問當再問仁和順積中英華發外出樂記奡古字通寒浞殺羿因其室而生澆處於過疆圉縱欲夏遺臣靡滅浞立少康少康滅澆於過事見左傳楚詞諸書俱不得其死句俗讀連然字者非十一篇言由於未死之前故曰不得其死然期辭也此章迷二人於既死之後故止曰不得其死斷辭也何文定王文憲以然字唤下句便見尚德之意不答以然字屬下意自分明不待於答俟其出而稱美之以示門人禹平水土暨稷播種禹曰暨稷播奏庻艱食濬献澮此皆躬稼事為命章夫子言鄭國之事此萬世為辭令之條例世叔古語世字與太字通用如衛太叔亦作世叔如太子亦稱世子也按襄公三十一年左氏傳曰子産從政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斷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辨於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而又善為辭令禆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禆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斷之授子太叔使行之以應對賓客是以鮮有敗事按左氏所記與此章相先後當以夫子之言為序但左氏首以為子産擇能者得之今按左氏前後應對諸侯多出子産昔者取印菫父於秦太叔為令正不獲也更幣從子産而後獲之以此知子産能用三子之長雖有三子無子産不可也子産之政不專於寛子産謂子太叔曰惟有德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馬故寛難又如使上下有服則鄭人謂取我衣冠而禇之使旧疇有封洫則謂取我田疇而伍之又如鑄刑書尤為當時所議然其要歸於愛民而已故夫子以惠稱之昭二十年子産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舉其重而言夫子稱子産君子之道四惠居其一耳論其始終之事而又特以惠為言蓋舉其重而言之也孟子又謂其惠而不知為政此又特舉一事而言以示後人為政之規大抵孟子大山巖巖之氣象自非王佐之才皆孟子所不足如論管仲亦然問子西夫子在時子西未有白公之敗而其遜國平亂改紀其政事多可取當時賢士大犬稱之故或者舉之與管仲子産同問惟夫子不取爾遜國立昭王改紀其政昭二十六年楚平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太子壬弱其母非嫡王子建實聘之子西長而好善立長則順建善則治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我受其名賂吾以天下滋不從也楚國何為乃立昭王定四年吳師入郢昭王出奔子西為王輿服以保路國於脾洩聞王所在而後從王定六年子西遷郢於鄀而改紀其政以定楚國昭王欲用孔子又沮止之此史記孔子世家詳見序說其後卒召白公以致禍亂哀十六年傳曰楚太子建遇讒在鄭適晉謀襲鄭鄭人殺之其子勝在吳子西曰吾聞勝也信而勇欲召之葉公以為不可子西召之使為白公請伐鄭許之未起師晉人伐鄭楚救之白公遂作亂殺子西而刼惠王子西以袂掩面而死葉公與國人攻白公國寧此事在孔子卒之後故集註曰其後又曰其人可知葢引其終以證夫子之言也伯氏齊大夫駢邑地名人名與地名他書無所見然玩本文又似伯氏駢是人姓名邑三百是食邑之數葢春秋時以駢為名者多有之如王子伯駢之類是也又如公與之邑六十與之邑三十葢卿大夫受采邑之數古者四井為邑則三十二家食邑者收其公田之租一邑公田則四百畞邑三百公田十二萬畞當今五萬畞矣其户數則九千六百家所謂萬家之邑也傳稱城小穀以封管仲又曰桓公置管仲於榖無駢邑之名威公奪伯氏之邑以與管仲玩本文似管仲奪伯氏之邑而伯氏雖窮不怨者故古註謂伯氏食邑三百家管仲奪之使飯疏食没齒無怨言而說者多引諸葛孔明竄廖立李平無怨為證註引荀子與之書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拒以此知是威公奪與之然既公奪與之則安得但云奪又云無怨言葢古者天下封建國立世家各已久有其地如襄王賜晉文陽樊温原之田晉文猶以兵取之則奪之之說疑亦此類而荀卿云富人莫之敢拒是管仲之功有以服其心斂手而歸邑也孟公綽本篇兩見史記曰孔子之所嚴事於魯孟公綽臧武仲之知臧孫氏文仲之孫宣叔之子名紇襄二十二年臧武仲如晉雨過御叔御叔曰焉用聖人註武仲多知時人謂之聖襄二十三年臧紇奔齊仲尼曰知之難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魯國作不順而施不恕也卞莊子之勇新序事見第八卷或問已引之又荀子曰齊人伐魯忘卞莊子不敢過卞又史記陳軫傳曰卞莊子欲刺虎舘豎子止之曰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争争則必鬬鬬則大者傷小者死從而刺之卞莊子從之一舉果有雙虎之功舘豎子戰國策作管與四子皆即子路耳目所接以示之臧武仲接聞既近公綽魯孟氏之賢子路卞人莊子其鄉大夫冉求其同門之友皆近其可學以兼之然要又在文之以禮樂故集註特表程伯子曰臧武仲之知非正也若文之以禮樂則無不正矣知非正見上註程子一條勇也以上伯子須是以下叔子二條三條伯子胡氏曰今之成人以下乃子路之言此段語意明是子路之言朱子以夫子無再敎之辭故以胡氏之說為第二說語録前後皆從胡氏之說且謂子路退而自言所以無再教之辭也今當從胡氏公孫枝按左傳及註當從公叔發集註或傳冩之誤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襄二十三年傳曰季武子無適子公鉏長而愛悼子臧紇為立之公鉏後為公左宰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莊子疾其御豊㸃謂公鉏立羯請讐臧氏孟孫卒公鉏立羯孟氏閉門告於李孫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孟氏將辟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除於東門甲從已而視之孟氏又告季孫怒命攻臧氏臧紇斬鹿門之闗以出奔邾使告其適長兄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賈使弟為以納請遂自為也臧孫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苟守先祀無廢二勲敢不辟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威公伐楚仗義執言不由詭道春秋傳僖四年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曰爾貢包茅不入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師進次於陘楚子使屈完如師退次於召陵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屈完及諸侯盟文公伐衛以致楚陰謀以取勝初晉文公之為公子出亡過衛不禮焉及齊齊桓公妻之及曹曹亦不禮焉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及楚子玉請殺之楚子送諸秦僖公二十四年秦伯納之二十六年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楚令尹子玉伐宋圍緡伐齊取穀申叔侯戌之二十七年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如晉告急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昬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二十八年晉侯將伐曹假道於衛衛弗許自南河濟侵曹伐衛衛侯出晉師入曹宋人如晉師告急晉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子玉使宛春告晉師曰請復衞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晉侯拘宛春以怒楚私許復曹衛之田曹衛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三舍辟之以報楚楚衆欲止子玉不可晉師次於城濮及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曵柴而偽遁楚師馳之晉人以中軍公族橫擊之楚師敗績出穀戍釋宋圍一戰而伯 語録吕伯恭博議論此一段甚好雖太巧節節看來都是博議曰楚與宋皆有德於文公者兼施則當兼報豈當有所偏助文公之心則以宋弱國也因前日之德而親我楚彊國也挾前日之德而陵我今楚伐宋為吾計者固當助宋以厚其親我之心挫楚以奪其陵我之氣且吾方圖伯業坐視楚之横行而不較則伯權在楚矣然遽加兵於楚則背惠食言其誰與我於是不攻楚而攻楚之所必救伐曹伐衞皆楚親䁥外無背楚之名而内有怒楚之實使兵端發於楚待其先動而後應之雖破楚而無背惠之名為謀可謂譎矣此猶非其譎之尤者文公名雖救宋而實在於勝楚時天下之彊國惟晉與楚必先摧楚之鋒然後可以専伯於天下楚子固倦於兵其狼戾而好戰者獨子玉耳不深激子玉之怒則將知難而退雌雄不決矣於是執曹伯分曹衛之由所以深激其怒而趣之戰也伐曹衞所以救宋也今楚果以愛曹衞之故將釋宋圍是適投吾欲也我復曹衛彼釋宋圍何為不許之乎非惟不許又執宛春以辱之又私許復曹衛以挑之惟恐激而不怒怒而不戰是其心果在於勝楚而不在於救宋也人知文公救宋而止爾孰知其譎之尤一至於此乎至於退舍則其譎又深矣楚本無競晉之心文公多方以怒之廹而使戰雖子玉不勝一朝之忿然上則楚子下則士卒皆不欲也乃退舍以避之避之毋乃使子玉得假以為班師之名乎文公豈不慮此葢已料子玉於度内明知子玉内懐蒍賈之語急於立功以刷耻見吾之退必謂脆敵功業易取無若此時雖退十舍猶將來追況三舍乎文公之所以肯退者先有以必楚之不退也心欲戰而形若不欲戰用以報德用以驕敵用以感諸侯之心用以作三軍之憤一世為其所眩惑信矣文公之善譎也文公之譎夫豈一端而已哉三日而去原欲自附於王者之師然毁丘墓以脅曹果王者之師耶利小則用信利大則用譎三罪而民服欲自附於王者之刑矣然舍魏犨而屈法果王者之刑耶疏者則用法愛者則用私吾是以知文公之譎也統而論之大則如託狩以召王小則如曵柴以誤敵未易徧舉要不能出一譎之外聖人之言可畏也履祥按此章夫子特說桓文以較其正譎桓公正處固多亦未有全不出於譎者桓公之譎易見而文公之譎善譎耳夫子首言晉文後言齊桓葢因文以言桓桓公特比晉文為正爾桓公殺公子糾章事在左傳莊公九年集註節入語極簡要王文憲謂有前賢未發之論履祥按程子之說據漢史淮南王傳薄昭言桓公殺弟以安國大約以兄弟為斷然荀子又有威公殺兄之說杜氏韋昭之說亦云但二者曲直不待争兄弟而後明顧子糾名義已失不得為正方齊之將亂也鮑叔奉小白奔莒及襄公被弑子糾固在内也所當正君赴難明義討賊而乃奔魯固已忘讐棄國矣其奔魯也若能乞師復讐猶之可也乃雍糾殺無知内難已定方圓再入既而桓公先入請國人葬襄公正位君齊矣糾何為者而管召方輔之用師以伐國是直以亡公子抗齊君耳前無正君討賊之義後有抗君争國之非則是仲之輔糾為不義其罪已自可誅桓公不誅而用之則仲安得而讐桓乎文定何子謂猶今之叛者既赦自無可死之理此夫子所以不責其死也或曰然則夫子於子路子貢之問不明言其所以是非何也曰聖人之言正如造化無迹而功用自見要在學者思而得之况其事辭曲盡見於春秋書公伐齊納糾伐而納之内不受之辭也糾不稱子不宜立也書齊小白入於齊係之齊宜立也齊人取子糾殺之稱齊人國討也稱子譏齊也書取弱魯也謂桓公殺之為巳甚矣此則程子吕成公亦嘗言其畧矣然則管仲將得為仁乎曰夫子許管仲以有仁人之功耳然亦二子之失問也二子以事問而又謂管仲之非仁故夫子以仁之事功答之使二子之發問也而曰管仲仁乎則夫子答之又必有異矣 陳牧軒曰以私情言之管仲若負子糾以公義言之管仲則不當讐威公九春秋傳作糾僖二十六年展喜謂齊孝公曰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詳見或問又按此穀梁氏之說所由起然則齊桓亦不無兵車之合而語云不以兵車者按師能左右之曰以此云不以兵車雖有兵車而未嘗用之大戰也故國語曰諸侯甲不解纍兵不解翳弢無弓服無矢胡氏傳亦曰自山戎以前二十餘年未嘗命大夫為主將未嘗興大衆出侵伐其後惟召陵之師責以大義而楚自服兵師雖衆桓公制之以律而不𭧂楚人請盟桓公接之以禮而不驕此之謂也如其仁管仲雖未得為仁而利澤及人則有仁之功矣禮記所謂與仁同功也夫子傷周室之衰諸夏之弱夷狄之盛而許管仲之仁此聖人衰世之意也程子叔子則為之也難東漢書引此句作則其為之也難陳成子弑簡公春秋傳哀十四年夏四月齊陳恒執其君寘於舒州六月甲午弑其君於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請伐齊三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孫孔子辭退而告人曰吾以從大夫之後也故不敢不言按左氏所載當以論語為正程子叔子胡氏曰此段補程子為人章程子曰二段並叔子文公語録曰前段是低底為人後段是好底為人前為人欲見知於人而已後為人却真要為人然不先自已做功夫非惟為那人不得和已也喪了孔子居衛主蘧伯玉家事出史記見序說莊周稱出莊子則陽篇曰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嘗不始於是之而卒詘之以非也未知今之所謂是之非五十九非也又蘧伯玉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此句雜出淮南子書中以智為先出第九篇此章凡四見一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二不患莫已知求為可知也四君子病無能焉不病人之不已知也以德報怨見老子恩始章然此語亦出表記觀此章之答則知表記以為夫子之言者葢失其傳也或因事而發其言各有所當歟故朱子語録亦取其寛身之說不怨天此章兩知字相應但二天字似不同上意方言不得於天而不怨天下文又說知我者其天乎豈前是未定之天後是已定之天豈前是氣數之天後是義理之天而義理感通之妙終有轉移氣化之理歟及細玩集註中却只以理推曰深味其語意則見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獨知之之妙葢聖人只自以理知之王文憲曰於事上見得理透便是上達天理與我黙契便是天知程子一叔子二伯子三兼取二子子服孟獻子之後別為子服氏歴惠伯昭伯以至景伯命也或問謂此使子路墮三都出藏甲之時賢者避世賢者自作一讀其次是指避世之次程子伯子七人註說謂長沮桀溺丈人晨門荷簣儀封人接輿集註取李氏之說石門趙善譽輿地攷曰在今東平之境擊磬於衛磬編磬也以玉為之按此章語録憂樂之說云是一大題目而未嘗說破履祥謂聖人之心體用全備未嘗忘天下以為樂亦未嘗出已位以為憂但自荷簣者觀之則以為冇心爾聖人之心如明鑑物自畢照荷簣之心如反鑑不復照物惟其不復照物故反以照物之鑑為有心爾集註聖人心同天地一段最宜玩味硜硜此時夫子擊磬必是聲堅重而節數故有有心之譏以衣渉水曰厲衣謂裏衣也古人不裸涉水及跨以上則不脫裏衣而涉如攝齊之攝謂以兩手掲衣趨也所謂蹇裳也諒陰按禮當作梁闇天子居喪之次也大夫士居倚廬謂於中門之外東牆下倚木為廬諸侯加圍障天子則又加梁楣故名梁闇集註不載此說或問畧及言君薨與上下文不相應按此章當從禮記曰子張問曰云云孔子曰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冡宰三年家語尤詳古者天子崩則世子委政於冡宰三年成湯既沒太甲聽於伊尹武王既喪成王聽於周公其義一也禮達而分定禮運語修已以敬上修己字輕敬字重下文修己字重敬在内上一句已該下二句下修己二字則上修己以敬一句程子曰未詳夫子懲子路之失以示工夫之難盡程子推敬字之極以見功用之無窮夫敬之功用固大然非一人獨敬便能如此感應亦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充積薰蒸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四靈何有不至此即禮運篇所謂體信達順之道也此當參攷禮運上文又曰聰明睿知皆由此出夫敬又非塊然自守而自能安人及物也葢惟敬則私欲不作心體日明所聞無所溺所見無所蔽睿聖通㣲智燭日廣所以事事處其當物物得其情則百姓人物無不安者且可以此事天饗帝况在人物有不可格者乎語録曰體信是忠達順是恕體信是無一毫之偽逹順是發而皆中節無一物不得其所原壤事見檀弓責其喪歌則過大而當絶責其夷俟則因小以責大非止為夷踞也闕黨童子或問引家語恐是叔仲會按叔仲會魯人字子期少孔子五十嵗與孔琁年相比二孺子俱執筆迭侍於夫子孟武伯見而問曰此二孺子之㓜也於學豈能識於壯哉孔子曰然少成則若性也習慣則自然也














  論語集註攷證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卷八
  元 金履祥 撰
  衛靈公
  去衛適陳按孔子凡三去衛定公十四年居衛十月去衛將適陳過匡為匡人所圍得去適蒲月餘復反衛又去衛過曹適宋遭伐木之禍十五年自鄭適陳哀公二年反於衛因問陳而行復如陳哀公六年楚昭王聞孔子在陳蔡之間使人聘孔子孔子將往從之陳蔡大夫謀曰孔子賢者所刺譏皆中諸侯之病今者久留陳蔡之間諸大夫所設行皆非仲尼之意孔子用於楚則陳蔡用事大夫危矣於是乃相與發徒役圍孔子於野絶糧從者病莫能興朱子疑楚聘夫子恐陳蔡大夫必不敢圍故集註即以此章為去衛適陳之時然或問又因史記至知德者鮮為絶糧以後一時之言則又舊說也程子叔子一貫第四篇以行言此以知言第四篇上文曰吾道下文曾子以忠恕明之故曰以行言此上文為多學而識發但曰予一以貫之葢專以知言也語錄曰也須多學識得未有不學而自一貫者也王文憲曰聖人只是於多學中有一以貫之劉頡曰世有多學徒恃强識而愈窒者惟於義理有得則學不必多而自能多不求識而自能識此一以貫之之謂也音屡問行猶問達之意問達主於名問行主於事達欲名聞於人行欲動無不遂皆欲得於外之意大帶之垂者帶結於前再繚之為兩耳垂為紳長與裳齊士三尺有司二尺五寸程子伯子鞭辟辟音關如行辟人之辟謂猶前驅者以鞭攔約人使開向一邊也著巳直畧反切己也尸諫家語困誓篇曰史魚驟諫而不從病將卒命其子曰吾在衛朝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是吾為臣不能正君也我死汝置屍牖下其子從之靈公弔焉怪而問之子以父言告公曰是寡人之過也於是命之殯於客位進蘧伯玉退彌子瑕孔子曰死而屍諌可不謂直乎可巻卷上聲王文憲曰可字要思量如於孫林父寗殖放弑之謀襄十四年衛孫林父寗殖將出獻公孫林父并帑於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誰敢奸之雖奸之庸知愈乎遂行從近闗出襄二十六年衛獻公使子鮮為復辭敬姒彊命之以公命與寗喜言曰苟反政由寗氏祭則寡人寗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遂行從近闗出史紀世家曰文子語蘧伯玉伯玉曰臣不知也志士章程子叔子子貢問章程子叔子斗柄初昏建寅之月此古厯也沈括曰今正月斗柄指丑矣葢嵗差也但以冬為亥子丑春為寅卯辰不必因斗建也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畧見第二篇三綂之說詳見漢志及後漢書註然不及邵子經世之明經世以三十年為世十二世為運三十運為㑹則一㑹凡一萬八百年至寅㑹而始開物是人生於寅也夏小正之屬禮運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鄭康成註曰得夏四時之書其存者有小正史記夏本紀太史公讃曰孔子正夏時學者多傳夏小正云索隱曰夏小正大戴記篇名朱子語錄曰行夏之時自行夏小正之事履祥按夏時不止小正此葢夏時之小者耳夏時又自別有夏令時儆之屬名見國語周人飾以金玉周人尚輿一器而工聚焉者車為多一曰玉路二曰金路葢飾以金玉者周冕有五衮冕鷩冕毳冕希冕𤣥冕韶舞舜樂名詳見虞書鄭國之音樂記曰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鄭衛皆淫聲此獨云放鄭聲者詩集傳曰衛詩三十有九而淫奔才四之一鄭詩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詩已不翅七之五衛猶為男悅女之辭而鄭皆為女惑男之語是則鄭聲之淫有甚於衛故夫子獨以鄭聲為戒也程子曰發此以為之兆未詳兆孟子集註曰事之端也治天下之制度事為非盡於此四者而已也設此四者以為之端兆則凡事皆欲準此合其時宜酌其文質致其中和人之所履者容足之外皆為無用之地而不可廢也莊子曰知無用而始可與言用矣夫地非不廣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然則厠足而墊之至黄泉人尚有用乎蘇氏之言本此集註引此似但說地之逺近不說時之逺近何文定曰蘇氏此說正是譬喻未必専以地言王文憲曰逺慮以地言則周以時言則豫諡曰惠列女傳曰柳下惠處魯三黜而不去憂民救亂妻曰無乃凟乎君子有二耻國無道而貴耻也國有道而賤耻也今當亂世三黜而不去亦近耻也柳下惠曰然油油之民將䧟於害吾能已乎且彼為彼我為我雖祼裎安能汚我油油然與之處仕於下位柳下惠既死門人將誄之妻曰將誄夫子之德耶則二三子不如妄之知也乃誄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誠而與人無害兮屈柔從俗不彊察兮蒙耻救民德彌大兮雖遇三黜終不易兮愷悌君子永能厲兮嗟乎惜哉乃下世兮庻幾遐年今遂逝兮嗚呼哀哉魂神泄兮夫子之諡宜曰惠兮門人從之以為誄臧文仲為政歴僖文二公不仁左氏孔子曰臧文仲下展禽不仁也見第六篇註躬自厚吕成公少年性嚴急自讀此章之後氣質變化德董寛宏義質章程子曰此章本註進歩伯子重上又說雙重平聲譽之也去聲名譽也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漢書文景紀贊曰孔子稱斯民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信哉朱子於此章舊得其意後得漢史引此以見不易民而化之意遂證其說然勉齊黃公親見朱子改訂註文直至通宵只為此句難得簡潔爾然宜桃出直道獨解而後及句意其辭若曰直道而行謂善善惡惡無所私曲也吾之於民所以無毁譽者蓋以此民即三代之時所用以直道而行之民故我今亦不得而枉其是非之實也似為簡明當仁章程子伯子辭取達意而止儀禮聘記曰辭多則史少則不達辭苟足以達義之至也葢亦夫子此章之意季氏
  此篇或以為齊論齊論章句頗多於魯論此篇首章句語甚多後章亦然故疑其文從齊論顓臾風姓大皡之後今沂州費縣西北有顓臾故城寰宇記在費縣西北八十里故漢顓臾縣開皇十八年以南武陽為顓臾縣貞觀元年省入費魯附庸古者小國不能五十里者不能自達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二子仕季氏不同時定公十二年子路為季氏宰哀公十一年冉求為季氏宰詳見或問蘇氏說疑子路再仕季氏季桓子死遺言召孔子康子乃召冉求其後孔子反魯子路從既季氏故宰必復主季氏家受其供饋而與聞其事爾下文獨責冉求可見東蒙寰宇記蒙山在沂州費縣西北八十里東蒙山在縣西北七十五里在蒙山之東故云東蒙在魯地七百里之中詩乃命魯公俾侯於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孟子謂周公封於魯為方百里葢以田計也山川附庸不在此數禮記魯境七百里蓋通山川附庸計之也四分魯國左氏昭公五年舍中軍卑公室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徴之而貢於公註隨時獻公而已周任古之良史此馬融之說千姓編云周任商大史又家語晉人覘宋章子曰云云是以周任有言曰民悅其愛者弗可敵又左傳昭三年仲尼曰周任有言曰為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夫子屢援其格言則周任之賢可知矣相瞽者之相說文云相省視也地之可觀莫如木然其義不通按瞽者慿人視以為目慿人扶以為杖故相字從木目因此凡扶翼人者亦皆名相逺人謂顓臾逺人泛言他國下文謀動干戈於邦内則顓臾非逺者言蕭牆之内則視顓臾為逺人爾蕭牆屏也門天子外屏諸侯内屏大夫以簾春秋之時大夫皆僣臺門旅樹之禮故亦設屏其謂之蕭牆者雖設屏以限内外而蕭疏可以通望内外如漢罘罳之類是也蕭牆之内言憂起於門屏之内也其後哀公果欲以越伐魯而去季氏左氏哀公二十七年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因孫於邾遂適越魯自文公薨公子遂殺子赤立宣公而君失其政歴成襄昭定凡五公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裏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十八年二月文公薨襄仲欲立宣公叔仲不可襄仲見於聲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殺叔仲惠伯夫人姜氏歸於齊哭而過市曰天平仲為不道殺適立庻惡二傳作子赤宣十八年襄仲之子歸父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公薨季文子遂東門氏子成公立十八年子襄公立三十一年子昭公立二十五年伐季氏不克遜於齊三十二年薨於乾侯定公立十五年薨自季武子始専國政歴悼平桓子凡四世而為家臣陽虎所執按宣公之薨季文子逐東門氏已得國政但以其忠故稱為賢大夫至襄五年季文子卒其子季孫宿繼是為武子十一年三分公室三家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無所入於公襄二十三年季武子謀於臧武仲立紇後為悼子悼子卒意如立是為年子昭五年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十二年南蒯欲出季氏不克二十五年昭公伐季氏不克遜於齊又如晉欲去季孫不克薨於乾侯定五年季平子卒季孫斯立是為桓子陽虎囚桓子殺逐季氏之臣七年陽虎御桓子將陷之於齊師八年陽虎欲去三桓將享季氏於蒲圃而殺之季氏適孟氏以免陽虎刼公與武叔攻孟氏弗克出奔九思章程子伯子邦君之妻此章呉氏曰不知何謂王文憲曰當在南子章天厭之之下又天地之間男貴女賤女子貴者方得比於男子故夫人自稱曰小童比於小男子也大夫之妻曰孺人亦比小男子也公侯之妻曰夫人夫則比男子矣至為天子之妻始曰后則在百司之上而比於繼體之君矣大抵此書後十篇多缺誤陽貨瞷亡饋豚論語不言瞷亡因孟子而見孔子膰肉不至去魯論語止言女樂亦因孟子而見如邦君之妻周八士堯曰前章雜舉夏商周語固皆缺誤然前十篇如孔子曰天生德於予論語不載伐木之事弟子速行之說亦因史記而知諸若此類及集註所謂必有為而言與鄉黨所載亦自疑有闕誤此皆弟子集論語之時事辭不無所遺也朱子每恨不及見古孔子家語良亦以此


  論語集註攷證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卷九
  元 金履祥 撰
  陽貨
  陽貨季氏家臣初事季平子至定公五年九月囚季桓子逐仲梁懐殺公何藐盟桓子於稷門之内逐公父文伯秦遄六年又盟公及三桓於周社盟國人於亳社八年遂作亂大夫有賜於士孟子曰陽貨欲見孔子而惡無禮大夫有賜於士不得受於其家則往拜其門陽貨瞷孔子之亡也而饋孔子蒸豚孔子亦瞷其亡也而往拜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䧺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五百篇性近章程子叔子程子曰人性本善此段出易傳革之上九商辛紂也或曰此與上章當合為一當從此武城在今沂州公山弗擾即公山不狃也字子洩定五年為費宰其後據費以畔季氏其召孔子當在此時十二年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率費人以襲魯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國人追之二子奔齊後又奔呉哀公八年呉為邾故將伐魯公山不狃曰君子不以所惡廢鄉呉子問之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呉伐魯子洩率故道險從武城弗擾始末如此又按定五年季平子卒陽貨將以璵璠斂仲梁懐弗與陽虎欲遂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桓子行東野及費子洩為費宰逆勞於郊桓子敬之勞仲梁懐懐弗敬子洩怒謂陽貨子行之乎以左傳觀之不狃葢陽貨之徒孔子不見陽貨而欲從不狃之召但不狃前後猶有善意必其資亦尚可與語若陽貨則剛惡之人無一善意疑不狃之意足以感聖人而陽虎不足以動聖人也又公山不狃以費畔季氏佛肸以中牟叛趙氏皆家臣叛大夫也而召孔子葢當時大夫叛諸侯而陪臣以張公室為名此亦一名義也故欲往以明其可也然二人者皆以已私為之非真可與有為也故卒不往以明其不可也或問引張敬夫之說在此不可之内興周道於東方古註語朱子取之諸家說不從程子叔子子張問仁於孔子孔子衍文李氏謂此章六言六蔽五美四惡之類皆與前後文體大不相似履祥亦疑此等處鄭氏多依齊論心存王子曰心存心之德常存理得事之理不失兼體用専言之仁中牟史記曰佛肸為中牟宰趙簡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肸畔註引孔安國註晉大夫趙簡子之邑宰索隱又曰此河北之中牟葢在濮陽西按中牟今在東京西七十里河北中牟未有所攷又世家曰簡子名晉卿實専晉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繫而不食集註云云此二句葢當時方言俗語夫子引之猶今俗云我不是匏子我足能行而口能食者以此語意推之則夫子從佛肸之召而其操縱久速之機則在我葢春秋之初諸侯専恣習以為常春秋之末大夫専制又習以為常故當時以二子欲張公室為大罪夫聖人在上則可以治諸侯大夫聖人在下非有所假則何自而為之哉此公山佛肸之畔大夫夫子所以不絶之也其可與有為則聖人自是為之必自有道使其不可與有為則聖人行止久速其權在我彼何足以凂之又豈足以拘之哉凡此皆聖人可為之㣲機在不言之表者賊謂傷害於物但知固執而不通於理必至有害又下篇慢令致期謂之賊字義與此同是好信後截事周南召南召音邵詳見詩集註禮樂章程子叔子鄉原音愿荀子原慤讀作愿荀子榮辱篇盜賊王文憲曰盜猶畏人知賊則肆然無所忌憚矣胡氏曰許昌靳裁之有言許昌頴昌府也胡文定安國少長入太學同舍有頴昌靳裁之嘗聞西洛程先生之學獨竒重公與論經史大義公以是學問益强識致日明胡氏寅文定子故得聞裁之此言而引之氣失其平之疾王文憲曰古是氣質之偏疾也今是習俗之變則惡矣食稻衣錦五穀惟稻以水種比諸穀為甘軟程子曰錦即今之綾也夫子欲宰我不察也宰我子貢皆在言語之科然子貢善問而辭僥宰我辭文而意拙若此問當在其始學之時博局戲也說文烏曹作博烏曹者夏后氏臣也本名博陸後曰六博古又有博經一巻所謂六博得鴞呼盧者是奕圍棋也路史云丹朱驁狠媚克兄弟為䦧嚚訟嫚淫帝悲之制奕以閑棋情也按字書云堯造圍棋丹朱善之蓋朱晝夜頟頟盪舟朋淫故帝堯作圍棋以易之使之心有所繫而不為惡然堯之明思每制一物便有深逺思致只如圍棋雖局戲便有無窮之變沈括謂書萬字五十三方得其局數一萬字是萬策一萬字巳是萬萬徼伺察也漢書遊徼謂巡察盜賊也邊亦謂徼謂伺察夷狄侵盜也莊涖慈畜莊慈二字雖補文意而實在文意之間微子
  微子去之微子名啟按書㣲子篇微子所以自處者不過曰吾家耄遜於荒謂欲遯於荒野也箕子所以處㣲子亦曰詔王子出廸王子弗出我乃顛隮則亦欲其遯出而已而孔安國乃有知紂必亡而奔周之說何微子背棄君親而求為後之速也此必不然矣而左傳又冇武王克商徹子啟而縛銜璧衰絰與襯之說是尤傳之訛者也夫武王伐紂耳非討微子也使微子而未遯則而縛銜璧亦非其事也且如孔氏之說則微子久已奔周矣如左氏之說則微子面縛請降矣武王豈不聞微子之賢縱其時事勢無復可拘廢昏立明之節然賓王家備三恪何不即以處微子而顧首以處武庚也武王不亦失人而微子不亦見却可羞之甚乎故文憲子王子謂面縛銜璧必武庚也後世失其傳也武王為生民請命其於紂放廢之而已矣必不加兵其頸也既而入商則紂己自焚矣武庚為紂嫡冡父死子繼則國家乃其責故面縛銜璧衰絰輿櫬造軍門以請罪焉武王悼紂之自焚故憐武庚之自罪是以釋其縛焚其襯使奉有殷之祀亦不絶紂也若微子則遯於荒野一時武王釋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百爾恩禮舉行悉徧而未及微子以微子遯野未之獲也迨武庚再叛卒於就戮始求微子以代殷後而微子於此義始不可辭耳前日奔周之說毋乃躁謬已乎至於箕子比干俱以死諌偶比干逢紂之怒而殺之箕子偶不見殺而囚之為奴爾囚而為奴如漢法髠鉗為城旦舂論為鬼薪是也而說者又謂箕子之不死以道未及傳也夫道在可死而曰吾將生以傳道則異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䧺之美新擬易可以自附於箕子之列矣且箕子豈知他日之必訪已而不死以待之哉此皆二千餘年間誣罔聖賢之論故集註不取奔周之說則意可知箕子尚書傳紂太師史記紂親戚也莊子曰箕子胥餘司馬云名也詳見上文比干史記曰王子比干者亦紂之親戚也大紀曰比干極諫陳先王天命不易國家將亡之明徴請王洗心易行伏於象魏之門紂大怒曰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竅遂剖而視之士師獄官古者民樸少學而習文史有才能者謂之士獄官民之司命則以士為之其長則為士師後世遂以獄官為士師景公章程子未詳史記定公十四年孔子為魯司冦沮之孔子生長於魯至是五十餘年天下之士多從之者魯之君臣豈有不知其賢而未嘗能用孔子也定公之十年一旦起而用之論語左氏皆不言其故獨孟子稱孔子於季桓子見行可之仕而此篇謂季桓子受女樂不朝孔子行是孔子此時之行藏係季桓子之用捨也何哉魯自三家四分公室而季氏取其二季氏専魯而魯公無民久矣使魯之君而欲用孔子豈能遽奪季氏之權以畀孔子季氏亦豈肯遜已之權以與孔子哉自定公之五年季平子卒其家臣陽虎始用事乃執桓子囚之辱之於晉䧟之於齊師且盟且詛八年又將享桓子而殺之僅而獲免當是時非惟魯國不可為而季氏亦自不可支矣桓子於此亦謀所以為止亂興衰之計故舉孔子於公而試用之已而政聲四達郤齊而歸地於是攝行相事墮三都夫三都者三家之疆邑也當是時公山弗櫌在費而郈侯犯之亂未久也三家之有三都本非公室之便而三都之為三都至是亦非三家之便矣故仲孫氏始墮郈繼而季桓子墮費已而孟孫氏不肯墮郕圍之弗克其不肯墮郕也公斂處父之言曰無郕是無孟氏也然則無費是亦無季氏也而墮之當是時桓子之心未敢自訃其私也夫三都已墮其二則郕之不墮固亦未害夫子久之必有處矣既而魯國方治而齊人乃歸女樂以沮之夫使孔子上下之交方固桓子之志未移則一女樂豈足以間之齊人素善謀功利者歸女樂而謂足以間魯之用孔子寜不幾於兒戲乎是殆必得其間矣季氏權臣也桓子捨已之權以聽孔子而墮其名都以强公室其中豈無介介者顧以哀敗之餘藉之振起今紀綱既定外侮既却魯既治矣桓子豈甘終於自絀者縱桓子甘之季氏私人必有以為不利者故其信任之意必已漸衰特未敢驟舍孔子而孔子顧亦無隙可行爾故齊人歸女樂以促之夫齊何懼於我而歸女樂於事可疑於禮非正有國者固不可陷此為隣國所覘也使桓子而猶為夫子之聽豈其受此受之巳非矣而又君臣荒婬其中三日不朝故孔子去之然攷之孟子與史記蓋為膰肉不至而行也而此篇則為為女樂蓋孔子之行決於此而特發於膰肉爾孟子曰孔子為魯司冦不用從而祭膰肉不至不稅冕而行夫謂之不用則不用固久矣受女樂其事一也夫郊之必致膰於大夫彜禮也孔子何此之待哉待遇之衰必有日矣夫使其致膰猶彜禮也而不致是顯然踈却之也於是而行復何俟哉此夫子之出處本末事情也朱子於此取范氏之言謂此篇記仁賢之出處而折中以聖人之行以見中庸之道何以見其為中庸也曰合齊魯而觀之於齊不用則禮雖隆而去去他國之道也於魯不用則禮衰而去去父母國之道也使孔子以所以去魯者去齊則於道為不及以所以去齊者去魯則於道為太過矣分齊魯而觀之當在齊也季孟之禮固非所以待孔子然猶將用之而去則為太過曰不能用矣顧以禮隆而留則又不及也此去齊所以為中也當在魯也女樂未受逆探其未形之意而去之過也受女樂不朝而去之則中矣然於父母之邦而如此亦微過也故於膰肉不至而去為得其中膰肉不至而不去則又不及矣此去魯所以為中也此中庸之道也然則三仁柳下惠何以未得為中庸曰世謂微子歸周固妄也遯去而已然微子仁於清視夫子之去魯則為過比干仁於忠視夫子之去齊為不及箕子柳下惠降志辱身視夫子之去魯又為過於和而不及於中矣抑三仁之於紂親則諸父諸兄職則父師少師也其終始力量止於如此若伊尹周公處之又必有道矣而况於孔子聖人大用固非賢人所及故愚又推而索言之楚狂接輿輿莊子一本又作與同音餘楚人姓陸名通皇甫諡曰接輿躬耕楚王遣使以黄金百鎰車二駟聘之不應與其妻共隐又列女傳曰楚接輿躬耕以為食楚王使使者持全百鎰車二駟往聘迎之曰王願請先生治淮南接輿笑而不應使者遂不得與語而去妻從市來曰先生少而為義豈將老而遺之哉門外車迹何其深也接輿曰王不知吾不肖也欲使我治淮南遣使者持金駟來聘其妻曰得無許之乎接輿曰夫富貴者人之所欲也子何惡我許之其妻曰吾聞義士非禮不動不為貧而易操不為賤而改行妾事先生躬耕以為食親績以為衣食飽衣暖據義而動其樂亦自足矣若受人重祿乘人堅良食人肥鮮而將何以待之接輿曰吾不許也妻曰君使不從非忠也從之又違非義也不如去之夫負釡甑妻載紝器變名易姓而逺徙莫知所之楚詞云接輿髠首註云接輿後自髠又莊子載其歌鳯句甚多然出於附㑹詆訾但當以論語所載為正葢知尊聖人而嘆其衰知愛聖人而憂其殆而不知聖人之中道也趨不同去聲長沮桀溺古之隠者不以姓名自見人亦不得而知之論語所載若荷簣晨門荷篠丈人皆以其物與其事名之不得姓名之真也獨長沮桀溺若得其名氏者然長與桀古無此姓氏而名又皆從水夫子使子路問津而不告則一時何自而識其姓名訃亦以其物色名之葢二人偶耕於田其一長而沮洳其一人桀然高大而塗足故因以其物色名之猶荷篠丈人之云爾昔嘗疑三代之末隠者甚衆二人偶遇夫子而知之其不聞於世者不知其幾矣何文定曰二人亦非常人為其氣魄大故自有與聖人相感召處王文憲曰勉齋嘗云在今日救世之道正當扶起沮溺等人便知老先生得運用天下之機程子未詳福州有國初時冩本說見第七篇他論下葢今之監本乃五代時馮道所定故國初時福州冩本與此不同決性命之情以饕富貴莊子駢拇篇曰今世之仁人蒿目而憂世之患不仁之人決性命之情而饕富貴又性命之情四字莊子屢言之輔漢卿曰謂決絶在我性命之情而唯富貴在外之是貪伯夷叔齊說見第五篇虞仲即仲雍史記呉世家曰泰伯弟仲雍皆周大王子而王季歴之兄也季歴賢而有聖子昌大王欲立季歴以及昌於是泰伯仲雍乃犇荆蠻為吳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呉仲雍左傳曰泰伯端委以治呉及卒雍嗣之斷髪文身史又曰仲雍卒子季簡立季簡卒子叔達立叔達卒周武王克殷求泰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呉乃封周章弟虞仲葢周章弟字仲始封於虞故曰虞仲仲雍本字仲而為吳之始祖故後代亦稱虞仲所以祖與孫同號也夷逸朱張不見經傳按夷逸不知何人說者以為虞仲隠逸於夷故曰虞仲夷逸然當自是一人或不知其姓名以夷逸號之耳朱張邢疏云王弼謂字子弓即荀卿所稱仲尼子弓者履祥恐即周章武王求之而不反故亦謂之逸民令亦不敢為一定之說少連東夷人禮記曰少連大連善居䘮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朞悲哀三年憂東夷之子也家語謂夫子聞之於晏平仲柳下惠少連雖降志不求合降志辱身不羞汙君不卑小官少連居於東夷之類不枉己求合如必以其道不自失焉居䘮合禮之類方外出莊子大宗師篇子桑户死仲尼使子貢往待事焉其友孟子反子琴張臨尸而歌子貢以告孔子曰彼何人者耶孔子曰彼遊方之外者也而丘遊方之内者也外内不相及而吾使女往弔之丘則陋矣張子曰周衰樂廢以去亂此段初嘗疑之及見唐史安禄山亂使梨園弟子奏樂若雷海清輩皆毁樂器被殺而不悔彼俗樂尚能如此况識先王之正樂者乎諸子既識先王之正樂決不肯舞八佾於季氏歌雍於三家為僭侈伶人矣故皆去之施陸氏本作弛施開元本作弛即孟蜀石經也

  論語集註攷證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攷證卷十
  元 金履祥 撰
  子張
  有所得而守之太狹則德孤德孤出易坤文言敬義立而德不孤謂敬義並立而德不孤單也小道如農圃醫卜之屬農如楚之許行為神農之言漢書藝文志農家者流諸書圃如種樹之書畜牧之方醫如方衇諸書卜則龜書周禮三兆今亡史記龜筴傳畧存一二楊氏曰百家衆技猶耳目口鼻皆有所明而不能相通莊子天下篇曰天下大亂聖賢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口鼻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猶百家衆技也皆有所長時有所用雖然不該不徧一曲之士也四者皆學問思辨之事耳未及乎力行而為仁也然從事於此則心不外馳而所存自熟故曰仁在其中矣集註前篇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而自至之辭以此例之則仁在其中者亦是此章言學問思辨之事而仁在其中蓋謂從事四者則心不外馳而所存自熟也中庸安行為仁力行近乎仁而孔門問仁者夫子皆於行上告之如答顔冉樊遲可知大德小德猶言大節小節閑闌也所以止物之出入謂如以木闌遮防人出入也律闌入法漢書内之閑中閑若今勾闌也子游譏子夏弟子於威儀容節之間則可矣灑掃凡曲禮所載糞之禮與少儀弟子職所載灑掃布席之節皆是應對凡曲禮所載名稱辭令及儀禮少儀所載禮辭皆是應假借去聲進退儀禮曲禮少儀所載升降上下揖遜拜跪之儀皆是倦如誨人不倦之倦區猶類也區字從品猶言品類也如區分區畫皆是言君子之道非以其末為先而傳之非以其本為後而倦敎古書於怠惰等字皆從心獨倦字從人蓋指及人之怠而言也故論語曰誨人不倦孟子云敎不倦則倦字指怠於敎人而言所以集註正作倦說集註先後指本之深淺而言程子先後指敎者之次第而言灑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理無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謹獨王文憲曰謹獨二字最密至微處照對不到理便間斷程子數條程子此章發明聖賢閫奥集註先後指本末深淺言程子先後指教者次第言前一條釋子夏正意四條辨子游本末之說明子夏始卒之意優有餘力也此章先言仕蓋本為仕而不學者設當時多是世族子弟未學而仕者亦有學未成為貧而仕者如所謂抱闗委吏之類優謂盡其事而有餘暇也下句因上句而交發集註下文資驗二字最妙孟莊子左氏所載及夫子所言加於人一等大學傳所引孟子所引其賢可知集註指獻子賢德二句而後不改者可以為孝哀矜勿喜喜者得獄之情快巳之察也哀矜則生寛慈喜則生深刻夫子不可及章夫子之不可及一節言聖徳之體高妙也夫子之得邦家至其可及也一節言聖德之用神速也體人所難知故又指其用言之然得邦家為其得天下國家而用之也惜乎夫子未嘗得邦家而用之而神化之功不見於斯世然雖窮而在下而一二用處亦可以窺見矣
  堯曰
  堯曰咨章咨嗟歎聲咨古文尚書並作資用資命之意如所謂咨十有二牧曰則咨非嗟也所以集註總作咨命之辭中者無過不及之名執其中此授以治天下之要訣也聖人治天下惟執此無過不及之準爾然此章不見於書王文憲謂此尚書之脫簡當在舜讓於德弗嗣之下子張問於孔子子張問古論語分此下自為一篇題曰子張問君子無衆寡無小大無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驕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君子不畏衆而弱寡不重大而輕小視之如一無一敢慢者是不驕也君子臨民以莊葢以嚴敬持己非以此加人也故威而不猛出納之際乃或吝而不果則是有司之事而非為政之體有司掌財之官收支俟命不敢自專者此有司之職非為人上之體也遲疑靳吝致誤非小此段說政令刑賞此一句是說賞不知命章論語二十篇格言多矣至此篇言帝王相傳與為政之畧而又以此三言結之蓋切要丁寜之語中庸之篇始言一理中散萬事言至誠之道至聖之徳可謂詳矣而末章復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以推至其極亦是如此又論語起止都說君子語録亦每拈起並說愚謂篇首君子是盡其在我聽其在人篇末君子是盡其在我聽其在天篇首君子之量篇末君子之守人而知不得命分則無以為君子矣
  論語集註攷證卷十
<經部,四書類,論孟集註考證__孟子集註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攷證巻一前
  元 金履祥 撰
  序說
  趙氏後漢京兆人名岐初名嘉字臺卿後避難四方改名而字邠卿示不忘本土賣餅北海市中安丘孫嵩見之察非常人密問之岐以實告遂以俱歸藏複壁中註孟子魯公族魯桓公庻子慶父字共仲莊公弟也莊公薨哀姜欲立之慶父弑閔公奔莒成季立僖公以賂求共仲於莒歸及密乃縊僖公成季不絶其後立仲孫氏古者嫡長稱伯庻長稱孟共仲於莊公則為仲於叔牙季友則為孟公子不敢宗君而為諸弟所宗故不稱仲而稱孟曰孟孫氏孟氏子孫其後多賢如僖子懿子獻子莊子敬子皆賢大夫而孟子乃孟氏後人字子車一說字子輿軻車軸故字子車孔叢子作子居以音同也一說字子輿但說者以曾子字子輿故不以稱孟子詳見論語攷證長於詩書東漢以明經設科趙氏習見故有通五經尤長詩書之說程子四條並叔子游事齊宣王不能用適梁王文憲曰孟子首至梁後至齊如此分明史記輕改何也孟子以伐燕為宣王與史記荀子不合通鑑以伐燕為宣王十九年攷異無他據按史記年表魏惠王三十五年孟子至梁乃齊宣王之七年明年魏惠王卒襄王立齊宣王十九年卒湣王立燕噲之七年乃湣王之十年但書噲子之皆死而並不言齊伐燕齊世家亦不言及伐燕事史記年表世家兩無明文而孟子為最詳其次詳見戰國策曰蘇秦之在燕與其相子之㛰而蘇代與子之交秦死齊宣王復用蘇代代為齊使燕燕王問宣王何如對曰必不霸不信其臣以激燕王而厚子之也以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遺代百金聽其所使人遂說燕王以國讓子之老不聽政顧為臣三年國内大亂市被與太子平謀攻子之不克儲子謂齊宣王因而仆之王令章子將五都之兵因北地之衆以伐燕士卒不戰城門不閉燕王噲死齊大勝子之亡此通鑑所據以係之宣王也但年表以齊威王立三十六年宣王立十九年湣王立四十年通鑑則下減湣王之十年上益威王之十年移下宣王十年以合伐燕之事文公語録疑通鑑移十年攷異無他據按温公攷異於此時之年大抵以竹書為正而不盡從年表竹書魏惠王之三十六年未卒明年又稱後元年又十六年卒吕成公謂竹書記前代事雖多訛謬然其書戰國時事必可信也况是魏國之史其書魏國之年必實於史記年表矣年表於魏年所誤則其於齊年安得盡無所誤况伐燕之事莫詳於孟子莫不詳於史記安得取其畧者而反疑其詳者傳曰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齊宣王伐燕孟子所見也謂為湣王者荀卿所聞也史記又所傳聞者也安得以後世所傳聞之辭而反疑孟子所見之辭乎且温公固疑孟子者通鑑尚取孟子為正文公尊孟子者序說及集註反取荀子史記而疑孟子為差雖曰疑以傳疑而後人將以為實且益資非孟子之據矣故履祥以為伐燕之事雖㣲戰國策亦當一以孟子為斷况又有戰國策之可據乎或曰荀卿事齊宣王三為祭酒宣王伐燕即薨荀卿為宣王諱過後見湣王之不善故以伐燕歸之湣王文公嘗謂孟子弟子為孟子諱故以湣王為宣王愚亦謂荀卿為宣王諱故以伐燕為湣王秦用商鞅鞅衛之諸庻公子也少好刑名之學周顯王八年西入秦因嬖人以見孝公定變法之令廢井田尚詐力嚴刑罰秦國大治彊於天下封之商於號商君三十一年為秦惠王所誅楚魏用吳起吳起衛人善用兵周安王之時魏文侯以為將軍擊秦拔五城安王十六年武侯疑之奔楚悼王以為相平百越并陳蔡却三晉伐秦諸侯患楚之彊安王二十一年為楚宗大臣所殺世有吳子兵法齊用孫子田忌孫子名武齊人有孫子十三篇用於呉死後百餘嵗有孫臏生阿郵之間亦孫武之後學兵法亦稱孫子齊將田忌善而客待之周顯王十六年齊威王用田忌為將孫子為師救趙破魏後又救韓破魏孫臏以名顯天下世傳其兵法合從連衡從音縱衡音横吕氏大事記曰連闗中之謂衡合闗東之謂從從者蘇秦之策衡者張儀之策當時遊說之士非一大抵非從即衡二說不同史記近是王文憲曰近是非全許之也作孟子不如趙氏分為三節韓子名愈字退之鄧州人望出昌黎唐吏部侍郎宋朝封昌黎伯從祀以是傳之昔嘗問於何文定曰原道篇末自所謂先王之教者何也云云其文詩書易春秋其法禮樂刑政止斯吾所謂道也堯以是傳之舜云云則其所謂以是傳之者即是上文等事而程子云必有所見不知所傳者何事則是所傳又在上文諸事之外文意恐不然恐是程子擡舉昌黎太深文定曰只上文諸事須是區處恰好方是可傳朱子說道理多說恰好處前聖做得凡事到恰好處到得後聖又見得此恰好處若合符節雖相去五百年到得恰好處則一般便是以是傳之也王文憲曰恰好處是堯舜所謂中荀子名況字卿趙人仕齊三為祭酒仕楚老終後或作孫況者避漢宣帝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䧺字子雲蜀成都人作法言擇焉而不精擇如擇善之擇不精謂辨不到恰好處不失之淺則失之差語焉而不詳詳如詳明之詳謂說得不透徹也惟其擇之不精明故其言之不詳明朱子曰孟子見道理十分極至十分透徹程子叔子又曰語見韓文讀荀子篇大醇者謂其大綱知尊孔氏崇正道與其他諸子不同耳小疵者謂其内却駁雜也程子叔子又曰語見送王塤序大而能博大是言其規模之大博是言其節日之詳徧觀其大盡識其詳性之所近此言其氣稟之性朱子謂退之性之品有三但欠說氣字出分處諸侯之國如子夏居衛魏子貢居齊澹臺滅明居楚程子未詳又曰詳見答孟簡書大經大法謂禮經通五經之類侏離後漢書南蠻傳言語侏離程子一二四六條叔子三五條未詳歐陽永叔云聖人教人性非所先見六一文集答李詡性驗第二書曰夫性非學者之所急聖人之所罕言也云云








  孟子集註攷證巻一前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攷證巻一
  元 金履祥 撰
  梁惠王上
  梁惠王魏武侯子名罃周烈王五年武侯薨無太子公子罃與公仲緩争立六年罃為魏侯都大梁周顯王二十九年秦公孫鞅大破魏軍魏獻河西之地於秦以和魏都安邑至此與秦界河廹不可都故徙大梁今開封府祥符縣地僭稱王吕氏大事記按戰國策周顯王十六年魏拔趙邯鄲服十二諸侯遂稱王當時諸侯多已稱王諡曰惠竹書記年稱惠成王又莊子文惠君崔氏司馬註皆云即梁惠王史記魏世家三十五年周顯王之三十五年卑禮厚幣以招賢者而孟軻至梁按邵氏聞見後録人有非孟者謂孟子起頭便不可曉孟子每云不見諸侯而其書首云見梁惠王此固姍侮之辭亦是不曾看史記史記云惠王數敗於軍旅卑禮厚幣以招賢者鄒衍淳于髠孟軻皆至梁邢疏引此北士見之遂又謂孟子至梁鄒衍淳于髠為從史記列傳稱鄒衍後孟子又云梁惠王郊迎鄒衍尊禮如此豈與孟軻困於齊梁同哉則梁惠之尊信孟子反不如衍此孟子道所以不行於梁也又傳雖稱客有見髠於梁惠王者然不云孟子見之也集註引史記是補孟子書之缺以知孟子之見梁惠王應其禮幣之聘爾字當作叜俗作叟何文定謂當連一句又梁惠以叟稱孟子古人尚年以叟老為相尊之辭非必果有年也王何必曰利孟子之意謂為人上者有國家之重最不可以利之一言率其下以利牽下則上下交征國家必有簒奪之禍以仁義率下則下知仁義必無遺親後君之事而國家自無不利矣孟子此章分作兩節一節明言利之害一節明仁義之利仁者心之德愛之理心之德是專言之仁愛之理是偏言之仁此是兼體用說訓詁見論語集註第一篇第二章下但此章從全體上說故首曰心之徳論語是從孝弟上說故首曰愛之理集註立言精密類此義者心之制事之宜亦兼體用說朱子說義理體用渾圓横竪該備學者所當細玩王文憲曰孟子本是分義利對言然必曰仁者非仁做不得義出也孟子之書造端託始之深意自周衰以至戰國之世惟知利之一字故紛亂至此孟子欲撥亂世而反之正首須掃去此一字方可說其他事理孟子功不在禹下者即此類也但所以行仁義之事惜梁惠不能再問下諸章詳之太史公西漢人司馬談為太史令其子遷稱之曰太史公此語見史記列傳孟子傳王文憲曰太史公偶得其要程子叔子拔本塞源語出左氏傳孟子首格君心掃去利之一字如拔木之根使不復生塞水之源使不復流則禍亂熄矣 此章入要畧三卷之首賢者而後王文憲曰孟子添而後兩字便精神活動詩大雅靈臺按文王九十六嵗當啇紂之十九年作靈臺程泰之雍録曰文王都豊在今鄠縣豊水之西有豊宫靈臺靈沼靈囿皆屬其地括地志云辟雍靈沼今悉無復處惟靈臺孤立髙二丈周囘一百二十步河内河東皆魏地魏地在西河之東故分今河中之地謂之河東大河至華陰折而東流故温懐之地謂之河内一云魏都大梁在大河東南故名河東而以故安邑之地為河内今河中府是此獨以魏地言也荒政周禮荒政十冇二有移民通財之意喪死喪平聲厲禁周禮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為之厲而為之守禁澤虞掌國澤之政令為之厲禁註厲蕃界也禁為守者設禁令也又云厲遮例也五畞之宅百畞之田古者六尺為歩歩百為畞一夫一婦受田百畞又受田廬之地二畞半邑居二畞半田以九百畞為一井八面皆百畞為私田八家受之内一百畞為公田八家同養公田又於公田之内除二十畞為廬舍八家則毎家得二畞半也邑居所受亦如之然尺有數等周尺以人中指中節為寸人有上中下不同則以中人為度一尺約當今浙尺八寸則百畞之地全無多地當自別有地尺若衣服針炙則以人尺為度爾古所為畞即今田疄其廣六尺其長六百尺是為一畞若以今尺歩計之則古之百畞當今四十一畞古者二畞半當今一畞十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古者道路之制輕任并重任分頒白者不提挈不特子弟代父兄之勞凡行道之人少者皆分代老者之任風俗敬老如此則尊君親上可知矣凡此諸節皆孟子勸梁惠以行仁義之實事王道之成王文憲曰成字應前始字生於教字不知檢發王文憲曰今之政如此何以謂之盡心罪嵗王文憲曰應前兩凶字程子叔子王文憲曰疑孟子者以其不合勸諸侯為王故程子著此語而朱子不可不見於此也寡人願安承教王文憲曰此章宜與上章合為一章王喜天下之民至焉一句故發承敎之言孟子亦因以終其說禮記曰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哉晉國成王封弟叔虞於唐至爕父遷晉水之地因名晉其後曲沃奪宗至文公以來世為盟主末年六卿分晉自相兼并魏斯趙籍韓虔三分晉地為諸侯謂之三晉而魏為大長子死焉周顯王二十八年惠王之三十年魏龎涓伐韓齊田忌孫臏伐魏以救韓魏大發兵使太子申將與龎涓合軍拒之戰於馬陵魏師火敗殺太子申龎涓西喪地於秦七百里周顯王十五年魏惠王之十七年秦敗魏師於元里取少梁大事記曰此秦復河西地之始也顯王二十九年魏惠之三十一年秦公孫鞅㑹齊趙伐魏襲虜公子卬大破其軍魏獻河西之地於奏以和南辱於楚周顯王十年楚伐魏決白馬之口以水長垣之外十六年楚景舍取魏睢濊之間此所謂南辱於楚也歟若昭陽之戰則在梁惠後十二年當周顯王四十六年楚柱國昭陽伐魏敗魏師於襄陵取八邑上距孟子初見梁惠凡十四年不知惠王此問的在何年也百里可以王王文憲曰此答國不在於彊先以一語寛之繼以仁政告之王往而征之王文憲曰孟子非不用兵必如是而後可爾惠王之志在報怨孟子之論在救民救民乃可王之本則報怨不必言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此為天下之公報怨孰能禦之舍是不為而欲日尋干戈以報怨忿其不敗亡者鮮矣王文憲曰比死者洗之其道不過如此當時謂之迂闊不知乃洗死之良方惟周太王以來能用此方耳 史記稱梁惠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為迂闊而逺於事情葢惠王不用孟子之言未幾而用蘇秦之策以合從又用公孫衍之說而敗約又用張儀之說而割地事秦史記又曰天下方務合從連衡以攻伐為賢而孟軻所如者不合此說為實録云梁襄王周慎靚王二年魏惠王薨子襄王立史記以顯王三十四年魏惠王卒襄王立西晉元康中汲郡盜不準發魏襄王冢得紀年書始知惠王有後元年至十六年薨而襄王立說者凴史記以襄王前立遂謂汲冡為哀王葢襄哀二字皆從衣故誤也襄王在位二十四年薨後為昭王安釐王景王湣王無哀王也詳見序說必合於一然後定自太古以來封建非一日之積自三代之衰至於春秋封建之弊亦非一日之積至戰國之時六七大國又更相吞噬孟子度其勢須合為一然後定但秦以彊力殺人而一之項亦嗜殺故皆不能定至漢遂四百年天下為一周七八月孟子篇内多以周正數月蘇子子由之論齊宣王田氏名辟疆此後齊也本媯姓自陳公子完奔齊食邑於田遂為氏自田恒弑簡公專齊國至田和遷前齊康公於海上盡有齊國周安王十三年和㑹魏文侯楚衛於濁澤求為諸侯安王十六年初命田和為諸侯是為齊太公傳子桓公孫威王當周顯王二十七年靈王辟疆立顯王四十五年齊宣王聚學士於稷下乃梁惠王後十一年也至周慎靚王五年梁襄王之三年齊宣王之二十七年孟子為卿於齊桓文之事事謂其所以為霸之謀畫經營也若糾合一匡之事孔門固嘗言之矣董子西漢武帝時人董仲舒也以其醇儒度越諸子故以子稱仲舒為江都相易王問粤勾踐與大夫泄庸種蠡謀㓕吳為粤有三仁仲舒對曰粤本無一仁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先詐力而後仁義故不足稱於大君子之門也末句荀子同君乎逺庖廚禮記曰君子逺庖厨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踐註音剪太山東岳在今襲慶府北海北海去中國甚逺但以小海為北海故漢於今青淄之間置北海郡老吾老所為而已矣王文憲曰前以愛物之心推上仁民來此以親親之心推下仁民去又明示以推之之法善推其所為不特是此章大㫖孟子平生工夫受用只在此一句本然之權度權尚能知輕重度尚能知長短人心之靈義理素具豈不能自忖量思度其長短輕重處便軟熟順意之人發政施仁所以王天下之本此篇方提此一句所以行此政施此仁使天下仕者耕者商賈行旅之皆歸者則見公孫丑上篇尊賢使能云云止如此則無敵於天下蓋亦則盍反其本矣蓋者蔽辭盍者責辭王文憲曰前本字指本心後本字指王天下之本五畞之宅百畞之田已見前章井田之廢非一日積至商鞅而後盡變爾故孟子告齊梁之君皆以制民之産告之至告滕文公亦首以經界為說蓋井田之破壞所在皆然非一日矣 此章入要畧四卷之首王文憲曰孟子與齊宣王問答凡十四章惟首章開闔變化精神超越而原氣不動非門人所能傳此是傳不得處履祥按此章孟子於齊宣王指其真心而勉其推因其不能推而令其審勉其審是欲重論其欲是功利重又曉之以功利之害誘之以王道之效敎之以王道之本其開發君心舌端造化之妙如此齊宣王有欲無志有欲者桓文之事興兵搆怨闢土宰華夷也無志者可以保民自託不過請嘗試之自任不力言及王道章末更無領畧之辭矣梁惠王下
  樂樂下字音洛俗讀皆然但以語意則上字當音洛葢娯好之也猶云獨娱聽樂音與衆娛聽樂音孰為歡樂下二句放此田獵此章本言樂而兼言及田獵者必當時齊王有田獵之好也旌以鳥羽為飾以犛牛尾為飾如樊纓之類范氏祖禹字淳夫楊氏龜山咸英韶𮑮英本作䪫黃帝樂也咸池堯樂韶舜樂濩湯樂文王之囿文王靈囿在今鄠縣灃水之西其時三分天下已有二不聞有七十里之說也孟子稱於傳有之必有所自疑文王於終南諸處為之厲禁以為田獵及細民樵牧之地使以時入爾未必如後世之囿也孟子言事多因其語意以開誘之初不辯其事之虚實有無也湯事見後篇湯居亳與葛為鄰伯不祀湯遺之牛羊使亳衆為之耕文王事見詩大雅大雅綿之篇曰肆不殄厥愠亦不隕厥問舊說文王雖不能絶昆夷恚怒之心亦不廢吾聘問之禮太王事見後章太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云云句踐事見國語國語越語曰越王句踐棲於㑹稽之上用大夫種之謀使行成於吳願以金玉子女賂君子辱句踐女女於王大夫女女於大夫士女女於士越國之寳器畢從寡君帥越國之衆以從君之師徒唯君左右之夫差將聽之子胥諫不可越又飾美女八人納之太宰嚭曰子苟赦越國之罪又有美於此者將進之嚭諫呉王曰古之伐國者服之而已今巳服矣又何求焉夫差與之成字之事之小事大大字小春秋左氏傳凡兩出孟子並作事而集註解事小為字者本古語也然仁人之心既忘己之彊大人之小弱雖曰字之其交際往來與事大亦無異故俱作事遏徂莒當是徂共謂遏其徂共之衆也密人侵阮徂共密國在今寜州阮國在今涇州共今涇州共池孟子對曰有有字句應上賢者亦有此樂然人不得此樂者則非其上矣離宫謂别宫也营室星有離宫三故凡作宫於他處者取此齊景公晏子並見論語攷證轉附山名未詳朝儛或云海㫄之山潮至如舞顧野王輿地志云僯水名出南陽琅邪齊東南境上邑名今沂州琅邪郡亦有山徴招角招齊有韶樂故其作樂用其音調徴調角調皆以韶為名此章純用晏子之言葢其時晏子書尚全故孟子引之後篇云知管仲晏子而已雖並言管晏而其下止言管仲而不言晏子蓋孟子未嘗不重晏子也明堂周世明堂見於冬官大小戴禮記葢天子朝諸侯布政之宫如一大殿而為九室四方各三門門㫄夾窗其内九室户牗相通天子巡狩四岳朝諸侯於方岳之下倣明堂之制而為堂故太山之下有明堂岐周之舊國今鳯翔府察異服云云禮記王制乃積當作子賜反穀堆也於王何有王去聲公劉后稷之曾孫本史記世表然攷之漢史則公劉避桀居邠去后稷世逺又攷之路史則公劉乃后稷之後世孫爾天理人欲同行異情本胡子知言前一句曰同體異用其語有病故集註止收一句曲學阿世出漢書轅固謂公孫𢎞曰務正學以言毋曲學以阿世王文憲曰自好樂以下至此五章共一機軸而充之以學力似不免有戰國䧺辯氣象其所以異於戰國者務引其君以當道發天理於幾㣲遏人欲之横流所以大有功於天下比必二反願比死者且比化者皆作必二反比其反也與射者比當作毗志反文公嘗因學者之問而未及改如不得已合連下文作句王自謂舍之之决孟子則戒其用之之輕王文憲曰此章𦂳要在謹字下文二察字謹之之道姑舍女所學而從我
  
  燕章詳見序記王文憲曰取之勿取正論也言武王文王則贅矣王速出令云云王文憲曰此是孟子用世之機惜齊宣王不能用又惜乎後日樂毅不得聞此說也穆公鄒君也集註恐人誤以為魯穆公也魯穆公顯以周威烈王十七年即位至周安王二十五年薨而共王奮立歴康公屯景公匽以後方與孟子同時則此穆公乃鄒穆公而非魯也又按賈太傳新書述鄒穆公之賢甚詳葢因孟子之言而自反者歟新書春秋篇曰鄒穆公令食鴈者必以粃母敢以粟倉無粃求易於民二石粟得一石粃吏以為費請以粟食之公曰非爾所知也夫百姓耕耘勤苦豈為鳥獸食哉且汝知小計不知大㑹取倉之粟移之于民此非吾粟乎鳥苟食鄒之粃不害鄒之粟而已粟之在倉與其在民於吾何擇鄒民聞之皆知其私積與公家為一體也楚王欲淫鄒君乃遺之妓樂美女四八穆公朝觀而昔畢以妻死事之孤正輿不衣皮帛御馬不食禾穀無淫僻之事無驕逸之行食不衆味衣不雜采自刻以廣民親賢以定國親民如子鄒國之治路不拾遺臣下頥從故以鄒子之細魯衛不能輕齊楚不能脅穆公死鄒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哭三日四境之鄰於鄒者士民嚮方而道哭酤家不售酒屠者罷列肆童不歌舂築不相杵婦女抶珠瑱丈夫釋玦軒琴瑟無音朞年而後復一出新序同此履祥按孟子所言行之必效以鄒滕之小國而敬信服行其言以齊梁之大國而終莫聽納其說此真世道之不幸也滕國名姬姓之國在今徐州北一百九十里滕縣古滕城尚在間於齊楚是時楚地東得彭城而齊自濟鄆以南至薛則滕西南廹於楚東北廹於齊是謀非吾所能及小事大孟子嘗以為智而今乃云然人鮮不以為迂然攷之當時事勢則非迂也葢迫於二大國之間兼事則力不給偏事則一必怒又况事齊則必為齊所并齊豈徒為滕而拒楚事楚亦必為楚所并楚豈徒為滕而却齊以事理言之不若保民固國與之死守則是為可爾其後不三十年滕不亡於文公不滅於齊楚而卒滅於宋則事齊楚之策誠不若自治之為得也薛國名任姓之國奚仲仲虺之後今徐州滕城薛城仲虺城皆相近仲虺城即薛舊城也是時已為齊地封靖郭君矣本幽唐明皇以其字似幽改從邠在今邠州此章入要畧三之十七梁山岐山程泰之雍録曰邠在岐西北二百五十里自邠而南一百三十里為奉天縣有梁山即所謂踰梁山也渭水在梁山之南循水西上可以達岐所謂率西水滸至於岐下也太王都岐在今鳯翔府西五十里是為岐周岐水之南今有周原南五十里有周城義也朱子嘗因潘恭叔之請欲改作經字 王文憲曰孟子太王去邠兩段見周家王業之本魯平公魯自哀公以後歴悼元穆共康景六公至周慎靚王五年平公旅立凡二十年而薨時周赧王十八年也孟子以周顯王三十三年至梁時已稱叜慎靚王五年孟子仕於齊凡三年當赧王元年致為臣而歸明年孟子又之宋滕不知魯平公欲見孟子當是何時計是喪母歸葬之後前喪孟子㓜喪父三鼎五鼎古者祭祀烹牲於廟每物一鼎如羊鼎豕鼎犬鼎雞鼎魚鼎之類是也三鼎士禮則用三物五鼎大夫禮則用五物故鼎數如之慈吕反 此章入要畧三之十五










  孟子集註攷證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攷證巻二
  元 金履祥 撰
  公孫丑上
  管仲管仲名夷吾字敬仲相齊桓公霸諸侯晏子名嬰萊之夷維人索隱云字仲謚平事齊靈公莊公景公以節儉力行重於齊曾西曾子之孫楊氏曰云云楊氏之說未盡此章之意夫曾西言子路則曰吾先子所畏至論管仲則曰得君如彼其專行政如彼其久功烈如彼其卑此正以作用優劣言也以作用之優劣言則管仲功業逺不可望子路何者管仲之所以霸不過富國彊兵而已夫子之許子路也曰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而子路自許亦曰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以師旅因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治千乘之賦夫子以為由所優為則與子路所自許無異也且千乘之國小國也又攝乎大國之間師旅饑饉可謂貧弱遂亡矣子路一起而為之比及三年僅邇兩載而能使之有勇則其於富國彊兵乎何有且知方也則加於富强一等矣使子路而得千里全齊之地為之何待三年何止有勇其視管仲乘全齊之力專國四十年之久而僅僅乃爾真不足道矣大抵聖賢作用自是殊絶決非常情所可測度世衰道微不幸聖賢而不獲用天下世人但見霸者君臣小小功業即以為大競慕效之至論孔明諸子則或但以為循良自守者而已此真世道之不幸也管仲晏子猶不足公孫丑兼問管晏孟子但卑管仲而不言晏子由湯至武丁賢聖之君六七作見於書者湯太甲太戊河亶甲祖乙盤庚祖甲他書有孔甲王文憲曰孟子言文王之所以難時難勢難今日之所以易勢易時易鎡基田器爾雅釋名大鋤也 此章自首至為我願之乎入要畧四之二恐懼疑惑而動其心下文作疑懼二字尤簡孟子所以不動心者養氣則不恐懼知言則不疑惑王文憲曰疑懼二字包一章大意而直字貫乎其中孟賁勇士史記范睢傳及淮南子註皆云衛人文選註引史記疏賁齊人歸秦武王說苑曰孟賁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虎狼發怒吐氣聲音動天吕氏春秋曰孟賁過於河先其伍船人怒以楫虓其頭中河孟賁瞑目視船人髪豎目裂舟中人盡播入河帝皇世說云孟賁生拔牛角北宫黝孟施舍不知何國人孟子因公孫丑以孟賁喻其勇因借勇士為喻必勝為主無懼為主心有所主則不動二子之勇亦是其心各有所主故能不動爾王文憲曰黝之養勇是不疑舍之養勇是不懼氣象各有所似氣象者形似彷彿之意爾便以二子直比曽子子夏則不可即下文浩然之氣即下文直養王文憲曰朱子謂孟子養氣之論夫子已道了曰内省不疚夫何憂何懼與此正相表裏目反即内省也直則不疚矣雖千萬人吾往不憂不懼也無𭧂其氣𭧂字集註不訓而以致養體之按後篇自暴章集註曰害也無𭧂其氣即下文以直養而無害之意也王文憲曰此節論告子及論志氣告子是死底不動心孟子是活㡳不動心程子曰志動氣者什九伯子之說也上文一條下文二條皆是孟子雖對言氣動志程子則謂志是氣帥終是志動氣處分數多氣動志處分數少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朱子曰孟子之不動心知言以開其前故無所疑養氣以培其後故無所懾今按孟子之不動心本是於心上用工知言是其要養氣是其助養氣之本依然是從心上生如行惬於中自反常直集義是也葢心無愧怍自然氣壯氣壯則又能配此心之道義而助其行然集義工夫又自知言來使其不知義理之所在何以能事皆合義此等工夫循環並進知言者盡心知性知言是知道之效不曰知道而曰知言葢因告子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之失而反之也盡心知性集註是自知言之本說來則凡天下之言其得失是非毫釐疑似之間無不有以照之而天下之事無可疑者矣告子之學王文憲曰孟子是自然不疑不懼告子是硬要不疑不懼敢問何謂浩然之氣公孫丑兼問孟子與告子不動心之異孟子言告子之失而丑又專問孟子不動心之法孟子即以知言養氣告之丑當首問知言而乃首問養氣雖因論氣而遽及亦是丑之學未能知所先後也及其問氣又止問何謂浩然之氣而孟子告之即直養而無害之說與夫養之之本與其所以飬而無害之節度此是孟子切於敎人傾倒無餘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氣之體配義於道氣之用以直養氣本大而剛順是直道而行以養之勿令有所屈曲愧怍以害之前餒字無是氣則道理餒後餒字無是道義則氣餒集義集義亦是心通乎道使事皆合義自愜於中無所愧怍自生浩然之氣非是義本在外從外假義事為名以虚張其氣而强得其浩然也朱子曰孟子之學蓋以窮理集義為始不動心為效惟窮理為能知言惟集義為能養氣理明而無所疑氣充而無所懼故能當大事而不動心王文憲曰論其用道義非氣無以行論其體氣非道義無以生是非兩字對生襲兩字對氣乃集義而自生於中非行義而襲取於外必有事焉勿正是集義工夫正而助長是要義襲而取集義義襲是養氣一節大㫖助長助長是虚張其氣非惟不久消歇而狂妄自大之病自此生為害大矣程子以七字為句叔子戰不正勝春秋公羊傳曰師不正反戰不正勝何謂知言知言即是物格知至之效緬想孟子格致之初亦是從言語用工本自聖賢之言格來以知其原又是天下之言格去以要其流章内四日似指異端葢天下之言足以惑人最難察識者惟異端為甚其粗淺者固易見也然天下之言不間淺深亦不出此數端此章雖不及所以知言之方然知其所以病即知言之方也葢以此理之正辨其於此理之差其於是非毫釐之間如匠石斵鼻端之堊不容𢇁髮淺深也大抵人於心中見得有差決是害事葢其心術識見議論一向如此為害不細小差則小害大差則大害所謂生於其心害於其政人見聖賢之闢異端則曰衛道爾言論之末爾殊不知其為救世之大功如老子之言其害實則為申韓虚則西晉佛氏之言其害淺則為梁為南唐深則真是無父無君率獸食人詖淫邪遁四者相因其言既有所偏則必就其中發明其說而說始放說既放則背理愈其故邪邪不勝正而又不能自克故必逃遁其說愈逃遁則愈偏矣又展轉相因也蔽䧟離窮四者亦相因其心既有所隔不見正理故其陷溺必日深心既陷溺則去道愈逺去道愈逺則終必困屈矣然愈困屈則愈隔亦展轉相因也王文憲曰此範要看四個所字詖淫邪遁是病證蔽陷離窮是病原能去其蔽則無下三件蔽之原不一有氣稟之蔽有物欲之蔽有習俗之蔽有學術之蔽夫蔽在乎好學心通乎道程子是發明知言之要然惟好學而後能心通乎道程子曰叔子又曰伯子此一節王文憲曰自此而下文勢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起伏若散漫而無収拾徐而玩之前後相應極為縝密林氏之竒字少頴官至宗丞號拙齋吕成公之師也程子伯子曰伯夷伊尹何如王文憲曰此下說開去孔子也王文憲曰本問伯夷伊尹而帶言孔子者以願學者學孔子則上文六子伯仲也乃所願則學孔子也王文憲曰後面四段盡總在此一句孟子所以自任可知矣是則同王文憲曰言三子德之盛君百里足以朝諸侯有天下應前齊之卿相不足道也言行一不義殺一不辜依舊是自反而不縮所以不為其同者固如此其異者又非伯夷伊尹所及也以文勢言當是決字之誤程子叔子麒麟毛蟲之長曾子書陰陽篇曰西方毛蟲三百有六十麟為之長南方羽蟲三百有六十鳯為之長程子叔子此章擴前聖所未發入要畧五之九前聖所未發葢知言養氣之㫖前聖未如此詳明也又自公孫丑再問夫子既聖一段以後所問較寛孟子随答皆𦂳問六子則姑舍是而不敢答問尹夷則吾未能有行焉乃所願則學孔子則意可見矣夫夷惠君子不由此章併伊尹亦不學而止願孔子葢孟子氣浩而逹權其於伊尹固不待學而能但難到夫子地位爾及論孔子則但舉三子之言證夫子之所以異葢聖人妙處亦自難言其實亦自知言養氣之極熟而化爾知言之極耳順是也集義養氣之極從心所欲不踰矩是也王文憲曰學至聖人則浩然之氣不足言矣七十子孔門高弟弟子也史記冇七十子列傳家語有七十子解本七十二人舉全數爾鄒氏道鄉先生鄒侍郎名浩字志完 此章入要畧四之三豳風豳周之舊邑公劉所治七月篇豳之舊詩周公陳其詩以為曚瞽諷誦之詩用其籥以為迎寒暑勞農之樂而凡周公所作之詩與為周公而作者編詩者皆係之豳葢豳岐之地乃周公之采邑云鴟鴞之篇周公所作以貽成王鴟鴞指武庚也言既誘管蔡又將毁王室也故周公託為鳥言以詆鴟鴞言以創造之艱難固密也牖户巢之通氣出入處今鵲巢逐年隨大嵗所向即所謂戸也活書作逭古書皆口傳授故字文或不一然古人方言多以四聲通讀尊賢章張子横渠先生助而不税井田之制一井九百畞八家各耕百畞而助耕公田春秋初稅畞則公田之外又稅其私田是為十取其二以孟子之言觀之則是時諸侯皆然不獨魯也周禮詳見載師屋不毛者出里布田不耕者出屋粟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王文憲曰夫征粟米之征百畞之租也家征力役之征今之徭役也里布布縷之征五畞之稅也信能行此五者此章宜補首篇發政施仁章内吕氏大臨與叔不忍人之心不忍人三字註無訓詁但自天地生物之心說來則不忍人之心乃人稟天地生生之心以為心所以無傷害人之心此一説也下文乍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内交非要譽非惡聲而然則是怵惕惻隱之心自忍耐不住故爾是所謂不忍人之心者乃忍不住痛傷人之意此又一說也不忍見孺子之入井即不忍見人之顛連無告皆是此又一説文意為順在人聽認惻傷之切隱痛之深因上文怵惕惻隠以為訓葢怵是驚惕是動則惻隱作痛傷之深切若以下文三端例之則羞是耻己之不善惡是憎人之不善辭是解使去已讓是推以與人是知其善非知其惡皆是兩面獨惻隠是痛傷一面但稍有淺深耳按仁貫四性則惻隠貫四端但曰傷痛不見貫四端之意昔謝上蔡以該洽自多程子責之曰可謂玩物喪志謝子面熱發赤程子曰此惻隱之心也夫面熱發赤者羞惡之心爾而以為惻隱葢四端皆從動處發惻隠之心兼怵惕而言則惻惕為驚動但舉惻隠而言則惻為動隠為痛惻是惻然而動隠是隠然而痛惻者感於外而動於中隠者痛於中而發於外惻則專言之仁之端也隠則偏言之仁之端也此心本静有感而動則痛傷羞惡辭遜是非之念發焉此惻之所以貫四端而隠之所以為爱也以此觀之庻得其立言之例於人心為真切又智之為性亦是兩節知與藏也論其端則但以知是非而言此章之説是也論其全體則當以知與藏而言離婁上篇之末所謂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王文憲曰四個界限自分明亦有隨事相連而見程子叔子體骼也心綂性情張子語心者身之神明天所賦之理具於其中為性自是而發於外為情滿也問推與充文公曰推字推將去充字填得滿日新又新王文憲曰新字釋始字程子二條並叔子四端不言信四端之發皆是真實有是四者如此則信便在四者之中矣水火金木待是以生四行皆生於土試反諸身腎屬水心屬火肝屬木肺屬全脾屬土然脾受飲食而四藏皆食於脾於四時則寄王四時每季月以十八日為土位而季夏十八日乃火王之後生土故又為最王遂為中央土位此陰陽家者之説然土氣無不在四時之内 此章入要畧一之六王文憲曰此註信貫四端後章仁貫四端函甲也周禮函人為甲音含本註擇所以自處論語集註作擇里此作擇所以自處古人引詩斷章取義古語亦然彼以擇里言冐上文也此以□自處言引下文也然此説可兼彼義 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十五子路章程子伯子耕於歴山歴山在今河中府濟南府亦有歴山陶於河濱禹貢陶丘在今曹州濟陰縣地志云舜陶處疑此陶丘乃濟濱非河濱也當别有處漁於雷澤河中府有雷首山雷水所出入河古傳舜漁處但雷澤今在濮州雷澤縣禹貢所謂雷夏也而歴山陶 濮州亦冇之據孟子舜東夷之人則濟濮之間此似為近 此章入要畧五之八不隱賢不枉道也本文進不隠賢必以其道謂雖不隱其才能而出仕然必以其道而不苟此是其和中之介今註文似以其道解進不隱賢按此二句或問不隠賢而亦不枉道文公云如此看亦得又語録以不隱賢為讀必以其道為句爾焉能凂我哉列女傳曰柳下惠處魯三黜而不去憂民救亂妻曰無乃瀆乎君子有二耻國無道而貴耻也國有道而賤耻也今當亂世三黜而不去亦近耻也柳下惠曰然油油之民將陷於害吾能以乎且彼為彼我為我彼雖祼裎安能汚我油油然與之處仕於下位栁下既死門人將誄之妻曰將誄夫子之徳耶則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誄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誠而與人無害兮屈柔從容不強察兮䝉恥救民徳彌大兮雖遇三黜紂不蔽兮愷悌君子永能厲兮嗟呼惜哉乃下世兮庶㡬遐年今遂逝兮嗚呼哀哉魂神泄兮夫子之諡宜為恵兮門人從之以為誄莫能竄一字君子謂栁下惠妻能光其夫矣詩曰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此之謂也莫能相尚韓文公引此語作今之諸侯無以大相過者右此章初看疑孟子與齊宣交際之間殊不快人意及觀戰國䇿齊宣王呼顔斶前而不前使謁者延王斗入而不入彼二士一時風聲氣習尚能如此况孟子伊尹之才孔子之亞宜其不可召也七十鎰按前篇註二十兩為鎰則一鎰已是一斤四兩七十鎰則是八十七斤半古者以黄金為上幣白金為中幣青金為下幣此不知何金然宋次國耳一餽之金已八十七斤孟子之受亦幾於泰按古今稱輕重不同且以漢稱較之漢之一斤當今四兩三錢强以此為度則亦未為泰也平陸今平原郡士戰士去之殺之此依古註按持㦸止是階前庭下執㦸之人庶人之在官者去之止是廢棄之邑有先君之廟曰都此出左氏語録謂古者嘗為都處便自有廟如岐有太王之廟豐有文王之廟曲沃有桓叔以至武公之廟按如此則以都名者當不多今曰為都者五人則已有五都矣而五都之外又非一也故語録又曰恐是周禮所謂都鄙之都按如此則都是大邑爾孟子為卿於齊或問孟子賓師之禮如何文公曰當時有所謂客卿者是也大概尊禮之而不居職任事召之則不往又却為之出弔於滕履祥按客卿不治國事若禮文之事則亦皆與又禮記仕而未有禄者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未有禄謂未有常職然出使則以君臣之禮行古自有此禮但此章曰為卿於齊後曰致為臣而歸似孟子嘗以為卿道不行致為臣而去爾使虞敦匠事王文憲作句以註曰董治作棺之事者
  古者棺槨
  無度古者謂夏商以上未有厚薄之等葢民淳材盛但亦以厚為尚中古棺七寸恐亦虞商以下然亦近古古尚以七寸為度古尺一尺當今浙尺八寸是七寸省今五寸六分也孔子為中都宰制四寸之棺五寸之橔則因時之宜使人皆可為爾自天子達於庻人句連下文得之為當作一讀謂禮制所得為也集註作而恐不必改夫禮制所得為者如棺橔衣衾之美也所不得為者如棺橔重數置翣明器多少之數丘封之度此不可踰越而為者也史記亦謂孟子勸齊伐燕語見燕世家史記葢為戰國策所誤戰國策則傳聞之誤也武王勝殷殺紂立紂子武庚而使管叔與弟蔡叔霍叔監其國此補本文之未辨葢武王使之監殷其出周公之意則未可知然孟子書論及古事者多不辨其事之有無但即此以明聖賢之心無其處事之冝耳然謂之殺紂而立其子則亦未審葢武王入殷而紂已自焚死故武王封其子示不絶也殺父立子於事情不然管叔名鮮蔡叔名度霍叔名處前章沈同以其私問曰燕可伐與孟子曰可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噲有仕於此而子悅之不告於王而私與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無王命而私受之於子則可乎何以異於是齊人伐燕或問曰勸齊伐燕有諸曰末也沈同問燕可伐與吾應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則將應之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今有殺人者或問之曰人可殺與則將應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殺之則將應之曰為士師則可以殺之今以燕伐燕何為勸之哉第二篇十章齊人伐燕勝之宣王問曰或謂寡人勿取或謂寡人取之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五旬而舉之人力不至於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孟子對曰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豈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亦運而已矣十一章齊人伐燕取之諸侯將謀救燕宣王問曰諸侯多謀伐寡人者何以待之孟子對曰臣聞七十里為政於天下者湯是也未聞以千里畏人者也書曰湯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雲霓也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誅其君而弔其民若時雨降民大悅書曰徯我后后來其蘇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為將拯已於水火之中也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若殺其父兄係累其子弟毁其宗廟遷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齊之强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動天下之兵也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謀於燕衆置君而後去之則猶可及止也此章燕人畔王曰吾甚慙於孟子陳賈曰王無患焉王自以為與周公孰仁且智王曰惡是何言也曰周公使管叔監殷管叔以殷畔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不知而使之是不知也仁知周公未之盡也而况於王乎賈請見而解之見孟子問曰周公何人也曰古聖人也曰使管叔監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諸曰然曰周公知其將畔而使之與曰不知也然則聖人且有過與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過不亦宜乎且古之君子過則改之今之君子過則順之古之君子其過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見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豈徒順之又從為之辭 孟子致為臣而歸孟子致為臣而歸諸章在於燕人畔陳賈解慙之後似為此後去齊通鑑細目大事記齊伐燕孟子去齊齊宣王薨並在赧王元年中國而授孟子室史記齊宣王喜文學游說之士皆賜列第為上大夫不治而議論是以齊稷下學士復盛且數百千人按如此則是宣王亦欲以此處孟子宜孟子之不受也吕成公曰齊王之意以為孟子止可為國人矜式未必可以為政鍾受六斛四斗四升為豆四豆為區四區為釡釡十為鍾孟子嘗曰萬鍾不辨禮義而受之萬鍾於我何加焉而齊王欲以此留孟子正犯其所不屑宜孟子之去也季孫子叔疑不知何時人季孫即魯季孫子叔疑不知何人當在春秋後近世有立孟子廟者以門人從享而子叔疑與一人之數可謂謬誤程子叔子史記有晝邑音晝語録謂齊地有晝邑又有畫邑路史畫邑在西安城晝邑在臨淄魯繆公史並作穆魯元公之子名顯以周威烈王十七年立為諸侯尊事孔伋以公儀休為相以泄栁申詳為臣泄柳後篇作子柳必其字也禮記檀弓篇屢言子柳事未知是否雜記篇作世柳世泄古語四聲之訛也註云魯繆公時賢人申詳名見檀弓李氏昭武人名郁字光祖號西山學於龜山楊公為其壻舉遺逸官至福建帥機有論孟遺秉文公作墓表二句不怨天不尤人見論語孟子稱之君子指孔子 此章入要畧三之十六前段憂世後段樂天孔氏頴達















  孟子集註攷證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攷證卷三
  元 金履祥 撰
  滕文公上
  滕姬姓之國今徐州北一百九十里滕縣有古滕城過宋吕成公大事記周赧王元年孟軻致為臣於齊而歸二年孟軻自齊之宋自宋適滕按孟子致為臣於齊歸鄒而即如宋與宋勾踐戴不勝等答問則滕世子過宋而見孟子當在此時自滕而西南過宋三百五十餘里道性善王文憲曰此孟子大㫖稱堯舜以實之性善無形影然凡聖人之所為皆自性分中出則堯舜即性善之形象也性既人所同有則堯舜人皆可為程子曰叔子王文憲曰孟子之後無人敢如此說公明儀曰初註二句皆公明儀之言李閑祖問以為上句周公之言公明儀舉之而曰周公豈欺我哉朱子因之遂改集註周公於文王為親父子親承文王而學之文王雖大聖而事事皆可學而為之不必別師古聖則此言容或有之若如初說則文王聖人事事我皆可學周公聖人言之我皆可信信受奉行非欺我也亦通魯賢人自公明宣學於曾子而公明高公明儀皆見稱於孟子高曾子門人儀與孟子年輩相及可以為善國天下無性外之物古人為學即見之行事滕文公是有國之人故孟子即令其就為國上致力書曰引書意尤𦂳切人性固皆可為聖賢學者固當以聖賢自勉然非可以安坐而進也亦湏有刻苦之實功去切身之實病方可與造聖賢之道爾不能自充四字切中常人之病人性本皆可以為聖賢其不能為者葢茍且以卑近為安不能自充至若為不善之人亦豈能昧其本心之善亦以一向放縱不能自充以至此爾 首章入要畧一巻之一以世子之天性非不能為善以滕國之地位亦自可以為善但人之患在於不立志故舉三子之言於前人之患在於不去病故又舉商書之說於後人能立廣大之志以充吾本善之量又必能致刻苦之工以去吾本身之病則所謂堯舜人皆可為者真可為矣齊䟽之服按禮為父斬衰為母齊衰至若䟽衰則又次於此如雜記云三年之喪廬堊室之中下文曰䟽衰皆居堊室不廬又曰䟽衰之喪人請見之則見唯父母之喪不辟涕泣而見人則䟽衰又斬齊之次也今滕定公薨文公當為斬衰之服而云齊䟽似亦可疑豈古者天下諸侯斬衰之布升數多於常人止用䟽布為之歟又按上文曰吾嘗聞之矣則此三句亦古語昔魯繆公之卒使人問於曾子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此數句與此正同葢古語傳誦之訛孟子引之爾當作齊斬之服宗國魯宗法諸侯之公子葢先君之子今君之昆弟不敢以君為宗而君為公子之庻者使宗其公子之適者葢使諸庻弟以一適弟為宗天子亦然武王為天子則諸弟不敢以武王為宗而以周公為宗故凡文王之子有國者管蔡郕霍邢衞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邭皆謂魯為宗國也深墨甚黒色也禮居喪垢面傳曰肉食者無墨今呉王墨國勝乎太子死乎葢憂慼則色墨而居喪不肉食是以深墨也倚廬以本倚堂側而苫葢以為廬也天子則加梁楣謂之梁閽孟子至滕大事記在周赧王之二年恭儉恭禮下世禄也儉取民有制助法也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集註之説雖明而語録亦自疑之古者田制遂徑溝畛洫塗澮道凡水陸封樹自禹濬畎澮距川以來積世累代而後成若商又變為六百三十畞之區周又變為九百畞之井則一時徑遂改易固不甚難而溝畛洫塗例須改作大費民力久而不定何異王莾之改制聖人作事因民之利必不如此按古者以平地為田其同溝共井者無甚疆界但各以畞數為計而古所謂畞者又與今尖斜折方不同古者六尺為步步百為畞所謂畞者闊一步長百步古人重黍稷粱菽其所謂畞即若今種豆麥者作田疄也詩所謂南東其畞謂田間作疄向南向東視水土之利也古者中土既是平田但止以田疄為計夏后氏之時田未盡關又去古未逺雖士大夫無不躬稼穯受田者多故每夫受田五十疄比周一井則十八家受之而自貢其什一至殷人則田巳開闢一夫受田七十疄比周一井則十二家受之而助耕公田六十疄至周則土田盡闢而君子小人又分在官者食公田之禄工商不盡受田惟農受田故得以百畞為限鄉遂用貢法十夫有溝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而一夫各受田百疄其廬舍則撥田之外又共撥若干疄三代可以例推也徹者徹也下徹字讀作澈經書凡以本字解本字者上字是古書下字是當時俗語然又有一例如親之也者親之也上字平聲活字也下字去聲定字也以此例推之助者藉也子夜反當讀為借去聲北音皆然但二字各有二音如天子諸侯藉田雖音集而解謂借民力以終畝則借字又本音子亦反入聲以從人從昔諧聲也今俗讀作去聲誤爾龍子古賢人不知其世故但曰古賢人孟子書兩舉其辭惜其言論風㫖不盡傳於世也莫不善於貢貢法之𡚁亦夏之末造聖人視時上下而取諸民必不至此從日從兮者氣出貌葢日有恨氣也五禮反說文作胡計反玉篇吾計反則讀如睨矣俗誤作普莧反者非葢盼字不從兮而從分謂日黑白分明也說文亦怍□雨我公田周制鄉逐用貢法都鄙用助法孟子不見典藉但以詩推之序以習射為義鄉射禮行於鄉序葢以射名其學為序射者升序之堂立於堂之序謂當棟處也向外而射序射諧聲故曰序者射也古者射以習容正志直體觀德故教法以射為先於旅也語就敎以人倫之道為王者師孟子嘗以王道告齊粱之君如滕文公為井地可謂能行王政矣孟子不許之以王而以王者師許之葢齊梁之君皆萬乘之國行王道而王也易滕文公五十里之國則雖行王道而其王也難但示王道之兆為王者之法可耳此聖賢至公之心亦審時勢之論也自此後又二十六年周赧王之二十八年而桀宋滅滕齊魏楚又㓕宋矣文公之賢可以為王者師頼孟子書而傳爾又滕文公之時所憂者在齊楚則桀宋來㓕非文公之世也周雖后稷以來舊為諸侯周自后稷始封於邰字亦作斄傳其子斄蠒至不窋遷於戎至公劉避桀遷邠至古公又遷岐至文王而三分天下有其二故曰其命維新孟子雖引文王之詩而止曰亦以新子之國以滕之褊小僅可自新其國而已又井田乃周室舊制而此方新子之國葢井法積壊已非一日至此始復其舊乃所以新之也壤地褊小上文令滕絶長補短將五十里則是除山川林麓城郭而以田計也以五十里之田而分君子公田小人私田君子又有圭田小人又有餘夫似為難給然以方田法計之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則是百井九百夫矣方五十里者為方十里者二十五則是二千五百井二萬二千五百夫矣亦自不患於不給也以此知戰國之時諸大國若能修復井田不為園囿宫室汚池以廢地能行仁政以聚民則田野不至於不給人衆地大不患於不可以行王政也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孟子雖不見載籍之詳而此二句與周制鄉遂用貢都鄙用助之法合國中自賦則民無逺輸之勞野九一而助則卿大夫食邑無過取之失程子未詳公事畢然後敢治私事先公後私即詩之雨公及私之意春秋傳曰公田不善則非民私田不善則非吏葢民惟當先公而吏則當恤民之私也反是則公議非之潤澤就中活法制宜使行之優游甚便不使有蹇澀難行之患也史遷所謂農家者流大史公六家指要無農家至班固藝文志分九流始有農家者流此集註未及改程子曰許行所謂神農之言乃後世稱述上古之事失其義理者叔子也按漢書藝文志神農二十篇六國時諸子託之神農劉向云疑李悝商君所説班固曰農家者流葢出於農稷之官播百穀勤耕桑以足衣食及鄙者為之以為無所事聖王欲使君臣並耕誖上下之序陰陽醫方稱黃帝之說黃帝使大撓作甲子始迎日推筴故陰陽家者説時日吉凶多推言黄帝醫家亦推本黄帝岐伯設為問答之辭傳述古語雜以附㑹然比之諸家號為精深賢者與民並耕而食儀禮經傳通解載神農之法曰丈夫丁壮而不耕天下有受其飢者婦人當年而不織天下有受其寒者故身自耕妻親識以為天下先履祥按神農之説不過躬耕以先天下耳而為其言者遂有與民並耕饔飱而治之説此集註所謂傳述而失其義理者又按路史亦戴神農之言曰士丁壮而不耕則受其飢女當年而不織則當其寒有餘不足各歸其身士力耕而女力織力歸於上而功被於下嵗餘十三三年而成嵗三十年而國有十嵗之儲有以利下而不足以傷民故天毁地凶旱泆並作而無入於溝壑乞丐者時其時以待天權也是以年穀順成衣食足而禮義興姦邪不作無制令而人從大畧如此路史又曰唐堯冇言朕之比神農猶昬之比朝旦也而説者猶以為夫負妻戴以有天下是相率而為偽者惡足以言人道耶五榖稻黍稷麥菽此用周禮九榖之數而五之也舊說黍稷稻粱秫夫四榖皆有秫安得獨出一榖然古人重黍次亦重粱粱今粟也其種亦多當曰黍稷稻粱麥爾即伯翳也青冀間以入為去則曰翳秦隴間以去為入則曰益史記引書孟子作益而秦紀又出伯翳者誤也九河名見爾雅今滄州畧有一二遺迹然皆淪為小海不可一二復攷矣詳見禹貢地理古今註字當作泲出王屋山崖下伏流地中至孟州温縣湧出二源是謂泲源入河復南出為滎澤自為一瀆以東北入海至王莾末不復南出而諸儒考之謂伏流地中隠見不常今清河行其故道史記禹釃二渠以殺河流一謂泲一謂漯也古河北行至今開徳府漯受河流入海西漢河徙併行漯川其後又徙而漯亦涸矣出今河南梁縣天息山至蔡州下入淮出今漢中利路之間西縣嶓冡山東南流二千四百二十里至漢陽軍大别山入江出唐州桐柏山千七百里至海州入海出襲慶府泰山陪尾有泗源南至下邳入淮記者之誤當是䟽九河瀹濟漯排淮江而注之海決汝泗而注之淮決漢而注之江上聲則作倣謂倣是道而為功非有所作為也亦有作去聲者則訓至訓大則法也論語集註曰則猶準也惟天為大而堯之功徳與之相準據此註則堯法天之大當以註為是而此未及改有若似聖人史記孔子既沒弟子思慕有若状似孔子弟子相與共立為師師之如夫子時也事亦見家語但二書所載下文猥瑣類小數末術前儒常非之當以孟子所引曽子之言為正說文從日從出從大從米晞也然說文作蒲報反葢古字四聲隨方言而讀或去或入今以去聲者為暴烈以入聲者為暴晞義亦相通博勞食母之惡鳥此詩為僖公之頌孟子以周公言王文憲常言閟宫之詩葢有錯簡當從孟子為正葢第一節説姜嫄后稷第二節說太王文武第三節當説周公之功而今詩但説成王封周公之子似逸一節下文公車千乘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則莫我敢承當是第三節言周公四征弗庭伐淮踐𡘤之功周無徐州故淮夷為荆州之界而舒在今淮西也第四節始及王曰叔父至乃命魯公第五節方説周公之孫莊公之子方頌僖公第六節説饗祀降福而俾爾之祝以類相從已後皆祝頌之辭如此則孟子之時詩未錯簡而孟子所引正是周公也不論精粗使之同價周官肆長陳其貨賄名相近者相逺也實相近者相邇也正欲精粗異價不以大小同價滕文公下
  招虞人以旌周禮折羽曰旌古者無𥿄札文字之繁但以所持之物為信漢初尚然古禮招大夫以旌虞人以皮冠不至將殺之古者田獵所以講武以軍法治之不見皮冠則失符驗之實從大夫之旌則為犯分軍中有令而不至則不恭命犯律尤重此所以欲殺之也虞人豈不知拒命必死而非其招不往既自守法亦以正君故夫子以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䘮其元二句取之此事孟子書凡兩出又見左氏傳及家語然二書記孔子取之之言則曰守道不如守官葢守官即所以守道今曰守道不如守官則是道外有官而官不必道也此豈夫子之言故此事只當以孟子之言為正大抵聖人之言非智足以知聖人鮮有傳之不差者不待其招而往語録曰答陳代曰不待招而往何哉此以在他國而言答景丑及答萬章曰天子不召師而况諸侯此以在其國而言如以利利之一事門不可啟漸不可長一以利而枉小其𡚁必至於以利而枉大孟子此語亦是拔本塞源王良善御馬者趙簡子之御也左傳作郵良一名無恤天駟星旁有王良星其占王良策馬車騎滿野世以郵良善御故自謂王良範我馳驅古之善御者御驅逆之車則挾轡使射者中禽之左脅以達右腢是為上殺以供祭祀所謂逐禽左也嬖奚小人但欲苟中不以禽左為上殺故用逐左之範而不中詭隨而遇禽則中此小人心術不正苟且求中者也當作毗志反集註未及改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斷在此句上 此章入要畧三之四公孫衍即犀首也魏之陰晉人與張儀不善離秦魏之交而相魏導義渠以伐秦佩五國相印為約長代張儀相魏儀死又入秦秦王愛衍且相之為甘茂所陷後誅死張儀魏人相秦伐魏降蒲陽而復予之因以説魏事秦又出相魏令魏先尊秦而諸侯效之魏不聴陰使秦伐魏魏乃倍從約而諸成於秦反復相秦秦欲伐齊又使儀説楚絶齊獻商於六百里楚絶齊而秦不與地楚怒以黔中易張儀欲殺之儀至楚又因靳尚以求解於楚姬鄭褏又説楚事秦去而遂之韓説之事秦歸報封武信君使東說齊又説魏北之燕使事秦所謂衡人也及秦武王立不説儀諸侯皆叛衡而儀又説武王東方有大變然後王可以多得割地聞齊甚憎儀儀之所在必興師伐之於是之梁而齊果伐梁使秦以其間伐魏後又陰使人觧齊之兵而卒相魏以死丈夫之冠冠恐當作娶字與下嫁字對按儀禮士昬禮父醮子而命之曰往迎爾相若冠則賓醮而命之字父不親命也往送之門往字作一讀送之門者按儀禮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命毋施衿結帨曰勉之敬之夙夜無違宫事庻毋及門内施鞶申之以父母之命曰敬恭聴宗爾父母之言夙夜無愆視諸衿鞶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儀衍捭闔生事而孟子獨謂其阿順葢順其主之慾而導之争順其主之懼而導之從衡凡不能以道義正其君者皆妾婦之道也蘇氏古史曰戰國之為從衡者皆傾危之士也然而汚賤無耻莫如張儀而其成功亦莫如儀之多方儀之未信於楚也辭而之晉謂懷王曰王無求於晉國平王曰金珠犀象楚産也吾何求於晉儀曰王獨不好色乎周鄭之女立於衢閭不知而見者以為神也王説資之珠玉而遣之南后鄭褏聞而憂之奉以千金儀將行謂王曰賜臣中飲謂王召所便習王召鄭褏儀見之跪請罪曰臣行天下未嘗見人如此其美也而儀言得美人是欺王也王與褏大喜而儀言得行儀之所以求用者其術至此所以言信而功多也按此節即媒嫗之術所謂妾婦之道也歟廣居仁語録以心言正位禮以身言大道義以施為言惟是心無私邪無私則心體廣即仁也無邪則所立正即禮也故所行自無私邪偏曲所以謂大道即義也然亦惟集義養氣方到此地位此三句是大丈夫之本下三句乃其效語録威武不能屈以浩然之氣對着他便能如此 此章入要畧三之五何叔京名鎬昭武人自其父兌受程氏學於東平馬公伸而叔京又從朱子學官至潭州善化令未上而卒朱子銘其墓周霄魏人戰國策作周宵禮曰註文出祭義又曰出王制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祭則室中酌奠畢又迎尸於堂以獻薦則室中酌奠而已妁亦媒也孟子音義曰媒氏酌二姓之可否故曰妁梓匠木工梓人為器用者如攷工記為飲器為筍簴為侯之類今俗所謂小木匠人為宫室國邑攷工記建國營國為溝洫之類今俗所謂大木者輪輿車工周人尚輿一器而功聚馬者車為多察車自輪始輪人為輪専治圓曲輿人専治直方而總衆工食工也道之功大上之功小宋王偃周顯王之四十年宋公剔成為弟偃所攻出奔齊而偃自立至慎靚王三年宋東敗齊取五城南敗楚取地三百里西敗魏遂稱王赧王二十九年㓕滕則威滕伐薛在後亳葛並在南京有亳城有葛驛鎮此段言湯之王政諧聲從匸形從非聲今俗加竹𤣥黃古者上衣下裳衣𤣥而裳黃故幣帛皆以𤣥黃為色此段言武王之王政實不能行王政為齊所滅走死按宋有雀生□史占之曰小而生巨必霸天下康王喜起兵滅滕敗齊楚魏取地數百里乃悆自信其霸欲霸之亟成射天笞地斬社稷而焚㓕之為長夜之飲於室中室中人呼萬嵗則堂上之人應之堂下之人應之門外之人又應之至於國中無敢不呼者天下謂之桀宋周赧王二十九年齊湣王與魏楚滅宋三分其地宋王偃奔魏死於温按大事記則敗齊楚魏之兵在㓕滕之前按通鑑則敗齊楚魏取地之事往滅滕之後葢事之前後已難詳攷大事記則皆附於稱王之年而通鑑則總附於齊滅宋之年又伐薛之事其時薛己為齊地當即是敗齊之時爾段干木路史曰段干李姓邑也初邑段後邑干因而氏風俗通註乃以為姓段名干木以李氏春秋干木光於德與魏都賦干木之德誤之幽通賦木偃息以蕃魏為得之又戰國䇿有段干綸段干越人則段干姓也吕氏春秋曰段干木者魏文侯敬之過其廬而軾之其僕曰段干木布衣耳而君軾其廬不亦過乎文侯曰干木不趣俗役懐君子之道隱居窮巷聲馳千里之外未肯以已易寡人也勢不如德尊財不如義高吾安敢不軾乎秦欲攻魏司馬康曰段干木賢者而魏禮之天下皆聞不可加兵奏君乃止戴不勝戴盈之宋臣疑皆戴公之後故以為氏二人問答計皆宋王偃欲霸天下之時然以孟子之言觀之則王偃實不能行王政而羣邪與處遷善不力可見之一治一亂氣化盛衰人事得失反覆相尋氣化有盛則必有衰人事有得則必冇失此一治所以一亂也氣衰則必復盛人事失則必復變此一亂所以一治也惟聖人在上則能以道御氣以治制亂此所以常盛常治而無衰亂也古今言堯舜者皆曰極治之時而不知帝堯乃善制亂之主葢帝堯治天下泰和六十餘年氣化可謂極盛天下可謂極治矣盛則必衰惟其人事無致亂之因故散而為洪水之橫流是亦一亂矣惟帝堯善於制亂故水之為災也舉舜而敷治舜舉禹益稷契而天下平所以處亂而不害其為治也洚水書作降水當從洚而音洪掘地去壅塞語録嘗疑掘地之説謂水高數尺已不可下手何况滔天之水亡父桐陽散翁解之云洪水滔天多是潦降水生之時而禹之疏鑿則在泉縮水落之候集註掘去壅塞此為得之然亦有掘平地處如兖州平土當河轉之衝故禹釃為漯水疏為九河亦為平土汎濫故掘地而使之歸港震澤三江亦然如後世開渠泄水則亦有之其餘亦多是開鑿崖岸壅塞爾夏太康孔甲履癸商武乙之類太康者禹之孫盤遊無度為羿所距保遷南夏孔甲桀七世祖國語帝甲亂之七世而殞履癸即桀也商武乙者武丁之孫遊獵射天震死周公相武王誅紂武王十三年伐紂伐奄三年討其君伐奄乃周公相成王之時奄君導武庚作亂周公相成王東征三年伐淮遂踐奄遷其君於蒲姑飛亷按史記秦之祖中潏在西戎生蜚亷字處父蜚亷生惡來惡來多力而飛亷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紂武王伐紂并殺惡來是時蜚亷為紂造石槨於北方還無所報為壇霍太山而報得石棺死遂葬霍太山索隱曰事葢非實譙周深所不信按此當以孟子為正滅國者五十按周書戡黎在誅紂前逸周書誅紂之時太公望伐方來王遂禦循吕他伐越戲方侯來伐歴集於陳栢弇伐衛陳本伐磨百韋伐宣方禽之新荒伐蜀禽霍侯俘艾佚侯百韋伐厲皆告馘俘又周公相成王踐奄之時殺武庚伐淮夷徐戎餘三十餘國史傳不載大抵皆紂同惡之國也驅虎豹犀𧰼按史記紂益収狗馬竒物廣沙丘苑臺多取野獸蜚鳥置其中故武王周公驅而逺之又韓子曰昔先王列山澤綱繩擉刃以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則不獨是紂所蓄也有作之有讀為又按古文尚書有皆作又作春秋魯舊自有春秋東遷之後書法失周公制作典禮之意善惡是非不明雖弑逆之變亦多不書其實使為人臣者不知此義陷於弑逆之罪而不覺為人君者不知此義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故孔子因魯史之舊而修之使是非褒貶昭然可見因此而鑒戒明亂臣賊子懼致治之法可垂萬世故謂之作胡氏曰安國字康侯諡文定因靳裁之聞程子之學友事游揚謝三君子以得程子之㫖後以春秋侍講奉勅作傳此段傳序也二百四十二年春秋起隱公元年己未之嵗止哀公十四年庚申凡二百四十二年處士橫議上失其道世敎不明故人人自為異説朱子亦謂異端之起本是隱君子自為一説而其流遂橫流於天下後世楊朱老子弟子字子居其書不傳而列子莊子多舉其語葢楊朱親傳老子之學至於列子又再傳莊子又三傳其時老子之言簡質戰國好文故其言未播列子之書未行莊子之書未著故當時惟楊朱之言盈天下孟子闢楊即闢老莊也墨翟史記曰宋之大夫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索隠曰按别録亡墨子書有文子問於墨子文子子夏之弟子如此則墨子者在七十子之後者也漢書藝文志墨子七十一篇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按莊子書亦盛言楊墨之辦如曰鉗楊墨之口攘棄仁義謂楊墨所言仁義也然莊子與楊朱同師同道故多偏言儒墨之是非又云儒墨之辨以墨對儒且云當時有鄭緩為儒而弟為墨十年而其父母右墨緩以死争今按孟子之時邪説詖行甚多大率不出楊墨二家之説如楊朱之説則莊列其尤著凡莊子所稱之人皆宗楊朱之説也太史公亦謂申韓之慘刻少恩皆原於道德之意葢其為我而無情不屑世故一切芻狗視之故殘忍而不恤也若陳仲子之孑介自取無親戚君臣上下許行不知上下相資養之道白圭之貊道皆是説也至於墨翟自為有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莊子亦云相里勤之弟子五侯之徒南方之墨者苦獲已齒鄧陵子之屬俱稱墨經相謂别墨又宋牼禁攻寢兵救世之戰周行天下上説下敎强聒不舍荀子舉宋牼與墨翟並言若公孫龍堅白異同之辯莊子亦舉而歸之墨翟禽滑釐之流淳于髠雖學無所主而慕晏嬰是亦墨也又荀子亦言慎墨季惠四家而季乃楊朱之友儀奉之棄親戚而遊諸侯亦云救世之戰葢宋牼之類但其設心反覆以取世資此又其最下者以此知孟子謂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是當時異端邪説不出此二家之流也楊氏為我楊子取為我葢其初聞老子睢睢盱盱之戒而一切収歛又慕伯成子高之為人不以一毫利物必其愛身獨善而不肯役於世若人人如此則人君將誰與治天下乎是無君也墨氏兼愛其書曰若皆法其父母奚若天下之為父母者衆而仁者寡若皆法其父母此法不仁也皆法其學法其君亦然莫若法天天之行廣而無私其施厚而不徳其明久而不衷故聖人法之既以天為法天何欲何惡者天必欲人之相愛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惡相賊也奚以知之以其兼而愛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之以其兼而有之兼而食之也又曰昔三代聖王堯舜禹湯文武其為政乎天下也兼而愛之從而利之又率天下之萬民以上尊天事鬼愛利萬民按此節所謂墨氏兼愛疑於仁故其口相傳授皆以為愛無差等又荀子亦譏其大儉約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異懸君臣也夫聖人豈不欲舉天下之人兼而愛之顧有所不給也故必急於親賢其立為親親之殺尊賢之等者葢廣而充之所以愛天下也今夫視天下之人猶吾父母親戚奚不可也而於吾父母親戚亦無異於天下之人則不可之大者此所以欲厚待天下之人而不免反薄其親所以卒至於無父也况其為法生不歌死無服則所以儉其親者從可知矣儉於其親而尚何及人哉此孟子論二氏之害其極至於無父無君而不免陷於禽獸也大亂將起集註述大亂將起一句方見大意孟子之言雖充類至義之盡然不攷其實則疑於過葢其時異端邪説並行仁義不著所以為戰國之亂卒至於亡秦而極生民之類糜滅幾盡甚於率獸食人之禍孟子之言豈不信哉楊墨之害自是滅息楊子書不傳於世必因孟子闢之而書遂廢然列莊子書多其意也漢藝文志墨子七十一篇今存者十三篇然多膚淺或出附㑹莊子載其非樂稱道二篇之畧今書無之楊子雲曰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闢之廓如也則二書之不存孟子之功也程子伯子楊墨之害甚於申韓楊氏出於老子申韓亦出於老子太史公曰申子卑卑韓子引繩墨切事情其極慘覈少思皆原於道德之意孟子闢楊氏之為我是斥少恩之原佛氏之害過於楊墨佛氏寂滅類楊而禪定立脱之説過之慈悲普施類墨而平等無生之説過之葢兼無父無君之敎而資率獸食人之禍者所以其害為尤甚元魏以塔廟竭天下之財而亡梁以奉佛捨身而亡隋以道場唐以迎佛復寺五季奉佛飯僧皆無補於亡南唐以混茫無生之説亡其國生民之禍可為日積為君臣者或溺於佛而不自知或以取亡者未盡佛之道或置亂亡度外而終以佛為依皈胡不即已事觀之以為深戒耶 此章入要畧五之十朱子曰諸聖賢遭時之變各行其道是這般時節其所以正救之者是這般様子恰似天地有缺齾處得聖賢出來補得周旋後過得稍久又不免有缺又得聖賢出來補這見得聖賢是甚力量匡章詳見後篇陳仲子下文齊之世家葢陳氏自成子得政於齊田和遂有齊國則陳氏在戰國時乃齊之公族世家也伯夷詳見論語註下盗跖莊子盜跖篇曰盜跖從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諸侯穴室樞戸驅人牛馬取人婦女貪得忘親不顧父母兄弟不祭先祖所過之邑大國守城小國入保萬民苦之按莊子所説雖詳而以為柳下恵之弟又與孔子同時其説遂不可據註亦自疑之又引漢書云秦之大盜則又在孟子之後當是秦國人之為盜者爾然盜跖篇後人所託決不可信











  孟子集註攷證卷三
<經部,四書類,論孟集註考證__孟子集註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攷證巻四
  元 金履祥 撰
  離婁上
  離婁莊子云離朱子日司馬云離朱黃帝時人百步見秋毫一云見千里針鋒孟子作離婁按婁朱古聲雙疊如邾謂之朱婁故離朱又謂之離婁公輸子魯巧人公輸班禮記作般師曠晉平公樂師字子野程子伯子規矩準繩權與物鈞而生衡衡運生規規圎生矩矩方生繩繩直生凖準正生平葢衡運生規規所以為圓西折其圓則取方而生矩矩所以為方也方則直而生繩繩所以為直也懸繩以為準準從衡平為準所以取平也鄒氏此章惟鄒道卿分晝明故集註專取之○右首章入要畧四之六此章以仁心法度對言明巧聰道者心也規矩六律仁政者法也仁心仁聞者心也先王之道者法也善心也政者先王之法也日力耳力心思者心也規矩準繩不忍人之政者法也不仁者無仁心也無道揆法守者無法度也自仁者宜在髙位以下則兼言君臣矣自詩曰以下則又專言臣也泄泄者臣無仁心也無禮義非先王之道者臣無法度也恭者尊君之意期望逺大敢謂凡主此尊君也敬者謹密之意陳善閉邪每事不苟此敬君也王文憲曰責難是先立一個大志下句是仔細㸃檢即是責難工夫也惡諡諡法殺戮無辜曰厲壅遏不通曰幽捐位亂常曰幽○此章入要畧四之七行有不得反求諸已白鹿洞學規以為接物之要○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十七巨室吕成公曰古者理㑹封建次則理會大家麥丘邑人新序曰齊桓公田至於麥丘見麥丘邑人問之子何為者對曰麥丘邑人也公曰年幾何對曰八十冇三矣公曰美哉壽乎子其以子之壽祝寡人壽麥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甚壽金玉是賤人為寳公曰善哉至德不孤善言必再吾子其復之麥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無羞學無惡下問賢者在旁諫者得人公曰善哉至德不孤善言必三吾子又復之麥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無得罪於羣臣百姓桓公怫然作色曰吾聞之子得罪於父臣得罪於君未嘗聞君得罪於臣者也此一言者非夫二言者之匹也子更之麥丘邑人坐拜而起曰此一言者夫二言之長也子得罪於父可以因姑姊叔父而觧之父能赦之臣得罪於君可以因便辟左右而謝之君能赦之昔桀得罪於湯紂得罪於武王此則君之得罪於臣者也莫為謝至今不赦公曰善頼國家之福社稷之靈使寡人得吾子於此扶而載之自御以歸禮之於朝封之以麥丘而訪政焉裴度唐晉國公知政事元和十三年憲宗以淮西既平浸驕侈皇甫鎛程异曉上意數進羡餘以供其費憲宗以二人同平章事裴度求退不許復上疏云云韓𢎞輿疾討賊唐宣武節度使朝廷討淮西命𢎞都統諸軍詔毋自行以遏北冦𢎞請使其子公武以兵㑹討蔡及朝廷討李師道𢎞以兵東下承宗斂手削地成德節度使王𢎞正死承宗襲總軍務以請吐突承璀請兵計之戰屢敗命四而藩鎮各進兵招討王承宗遺使自陳請自新裴垍請戮承璀乃罷中尉尋出之武元衡之被刺上疑承宗既而捕賊知非其罪不治淮西平韓愈用柏者之策請裴度書喻之承宗請獻徳棣二州以二子質京師天下章程子叔子不可為衆猶所謂難為兄難為弟世説新語徳行篇曰陳元方子長文有英才與季方子孝先各論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咨於大丘太丘曰元方難為兄季方難為弟按太丘陳寔字仲弓為太丘長其子紀字元方諶字季方元方有季方之弟則未易為兄季方有元方之兄則未易為弟集註引難為字以證不可為字謂與仁者為敵難為衆力也滄浪水名楚辭集註曰滄浪即漢水下流見禹貢按禹貢嶓冡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今均州漢水中有滄浪州是其證也滄浪之歌乃是荆楚間風謡之舊故屈原漁父辭亦有此歌但我字作吾圖經謂夫子自葉之漢而聞孺子之歌今鼎州又自有滄浪水乃屈原答漁父處其地不同歌辭則一而取義又各不同夫子言水之清濁則有濯纓濯足貴賤之異此其自取也屈原所引則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故各有所用而不相通要其用處亦不出夫子之意○此章入要畧一之三十五鼂錯所謂鼂錯漢頴川人為景帝御史大夫此數句是賢良對策中語錯自刑名之學此數句偶合爾然於孝文時曾上納粟備邊拜爵除罪之策文景遂致富庶賜租之治亦受行其説矣為湯武敺民言桀紂以暴失民湯武以仁得民民畏桀紂之暴故歸湯武之仁是桀紂為煬武敺民以來猶魚畏獺故投於深淵鳥畏鸇故投於業林是獺為淵敺魚以入鸇為叢敺爵以來也言非禮義非狷毁也此字重讀程子曰伊川易傳革卦上六傳文此章入要畧一之三十三道在邇章入要畧二之十獲上信友章集註中庸章句文有不同集註為明切中庸又密備集註為下學中庸兼上達亦與大學相表裏格物致知乃明善之要其誠意正心修身乃誠身之謂推之齊治則順親信友獲上在其中北海之濱伯夷孤竹君之長子孤竹國在遼西令支縣中國去北海甚逺但以遼海為北海太公史記太公吕尚者東海上人嘗事紂紂無道去之隱海濱聞西伯賢又善養老盍往焉西伯出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與語大悦曰自吾太公望子久矣號之曰太公望載以俱歸立為師善戰如孫臏吳起之徒詳註序説連結諸侯如蘇秦張儀之類蘇秦洛陽人説六國合從遂佩六國相印張儀詳見前篇○按戰國游士説六國南北相結則曰合從説六國西面事秦則曰連衡司馬温公曰合從者六國之利也夫孟子言交鄰之道則合從相維未必不然但連衡事秦實不可以為國故孟子止定連諸侯者之罪集註并及蘇秦爾豈以蘇秦亦初説秦惠王以連諸侯之策不用而後説六國以從故當時有反覆之譏此所以舉儀秦而並言與李悝盡地力按前漢晉志杜佑通典李悝為魏文侯作盡地力之敎以為地方百里提封九萬頃除山澤邑居三分去一為田六百萬畝治田勤謹則畝益三斗不勤則損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增減輙為粟百八十萬石按李悝之法乃是盡民力以求多粟而增其賦此法商鞅實受之其後遂開阡陌矣商鞅開阡陌朱文公阡陌辨曰陌之為言百也遂洫從而徑塗亦從則遂間百畝洫間百夫而徑塗為陌矣阡之為言千也溝澮横而畛道亦横則溝間千畝澮間千夫而畛道為阡矣阡陌之名由此而得遂廣三尺溝四尺洫八尺澮二尋則文有六尺矣徑容牛馬畛容大車涂容乘車一軌道二軌路三軌則幾二丈矣此其水陸占地不得為田者先王所以正經界止侵争時蓄泄備水旱為永久之計商君以刻薄之心行茍且之政但見田為阡陌所乘而耕者限於百畝則病其人力之不盡伹見阡陌之占地太廣而不得為田者多則病其地力之有遺世衰法壊或歸授不免有煩擾欺隠之姦又必有陰據自私而税不入於公上者是以一旦奮然不顧盡開阡陌悉除禁限聴民兼并買賣以盡人力墾開棄地悉為田疇而不使有尺寸之遺以盡地利使民有田即為永業而不復歸授以絶煩擾欺隠之姦使地皆為田田皆足税以覈隂據自私之幸而千古聖賢傳授精㣲之意於此盡矣淳于髠史記曰齊人也博聞强記學無所主其諫説慕晏嬰之為人而承意觀色為務又入滑稽傳丞又反植酉反禮記曰嫂叔不親授又曰惟䘮與祭得相授受其授之則以匪無匪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敎子章正身擇師君子之所以敎子也曾皙名㸃史記㸃作蒧程子叔子王文憲曰此章三必字要思量○此章入要畧二之三人不足與適朱子曰二語當急讀過與言不必信一般不可作斷句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方是斷句王文憲曰此是㸃讀正反之法程子叔子孟子三見齊王而不言事荀子大畧篇曰孟子三見宣王不言事門人曰曷為三遇齊王而不言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此章入要畧四之五王勉建陽人集註王氏多介父之説故王勉獨著名樂正子章王文憲曰王驥從孟子出弔是欲借重於孟子孟子不與之言是待小人之嚴樂正子之從子敖是失身也孟子不責其失身而責其徒餔啜者度其心止欲藉其資糧輿馬來見孟子爾舜不告事見萬章篇程子曰堯以君命治之也仁義之實文分嘗與吕成公言實字有對名而言者謂名實之實有對理而言者謂事實之實有對華而言者謂華實之實葢仁之實不過事親義之實則是從兄推廣之愛人利物忠君弟長乃是仁義之華采履祥按此實當作文實之實事親從兄者仁義之實而推之仁民利物忠君弟長則皆仁義之文王文憲曰此實是根本精實非可以對虛對偽而言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集註見之明守之固二句精密按智本訓知而屬貞屬藏所以兼有弗去之意四端每端皆含兩意則智字以所知之事言之則有是有非以知之在内言之則含知與守王文憲曰要𦂳在知斯二者弗去一句上弗去則無間斷所以能樂則生矣○此章入要畧二之二李氏延平先生名侗字愿中諡文靖師事羅豫章羅仲素豫章先生名從彦字仲素諡文質了翁陳忠肅名瓘字瑩中尊事龜山揚公仲素則龜山門人故其言語相聞此語収入小學之書○此章入要畧二之四
  離婁下
  諸馮在河中府河東縣其地有姚墟負夏衛地史及雑書云舜販於頓丘就時於負夏鳴條在今解州乃湯與桀戰處史記皆云舜崩於蒼梧之野因葬焉今道州九疑是也此云鳴條恐古地有二名爾東方夷服之地舜有虞之國在今河中府舜井尚在歴山雷水皆在河中之境而古今又多傳齊州有歴山濮州有雷澤曹州有陶丘皆舜舊隱是云東夷之人又㑹稽上虞世俗亦云舜所居此或因孟子之言而附㑹之歟按舜為父母所逐負販就時多在東方之地故云東夷之人爾或云東夷西夷猶俗言東邊西邊岐周周自古公遷於岐山之下周原古號岐周在今鳯翔畢郢畢在豐西南文王所葬郢逸周書作程謂文王嘗宅程及伐崇遂作邑於豐在今京兆符節周禮掌節門開用符節集註篆刻文字而中分之彼此各藏其半有故則左右合以為信此即所以符其節則藏符於中而執之以為表者此章言前聖後聖相去雖逺及其行政化於天下凡事莫不止於至善以此理量度之無一毫不同者溱洧二水名在今鄭州語録云即汜水在虎牢之下故虎牢名汜水關鄭子産以乘與濟人處聞人務德以為此水其下皆沙深不可施梁柱淺不可徒渉恐難以乘與濟然此類不必深攷履祥按古今地名不同圗經流傳亦異二水源流亦長詩褰裳渉溱褰裳渉洧則二水亦小可以徒渉但或冬寒病渉子産偶見之以乘與濟之爾觀下文言十一月十二月可見又徒杠輿梁字皆從木不過秋冬間作木橋耳固不患水之深淺子産相鄭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不可謂無政但於橋道一節偶有未修舉處見有病涉者因以乘與濟之小人無知喧傳慈惠故孟子因此一事以明為政之體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先王之道至春秋戰國皆成廢墮讀此章當知先王之制與為政之體諸葛武侯治國橋道傳舍無不修治此足為法矣諸葛武侯葛氏本出諸縣後徙琅邪其地自有葛氏故自諸而遷者稱為諸葛以别之至諸葛亮字孔明官至丞相封武鄉侯諡忠武後人獨稱武侯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續後漢書曰亮為相十四年才兩赦或言太惜赦者亮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儀禮曰儀禮䘮服篇曰齊衰三月為舊君者孰謂也仕焉而已者也何以服齊衰三月也言與民同也大夫為舊君傳曰大夫為舊君何以服齊衰三月也言與民同也大夫去君歸其宗廟故服齊衰三月也言與民同也何大夫之謂乎言其以道去君而猶未絶也註謂三諫不從待放於郊未絶者謂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潘興嗣字延之號清逸嘗從濓溪遊曾子固亦在事見謝溪堂文集清逸墓誌非禮之禮非禮之禮如就位而與右師言不待招而見諸侯與世俗之繁文趨時之謬敬異端之儀制進退拜跪之不典皆是非義之義如陳仲子之亷楊朱之取為我鄉原之善儀衍之大丈夫遊俠之義氣聶政荆軻之許人以死皆是集註察理不精乃一章之要旨事不察則蔽察不精則差所以有非禮義之禮義隨事順理則無非禮之禮因時處宜則無非義之義有不為章程子叔子○入要畧三之十九已甚章要畧五之六信果文公云此二語不可作句至惟義所在方是斷句大人章入要畧一之十九必誠必信禮記曰䘮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馬耳矣深造之以道王文憲曰深造不作已到説之以兩字不可作助語打過道則其進為之方語本趙註朱子初疑此句未甚安却是循道以進耳而今集註從之葢有意也深造如一步進一歩一節進一節以道如循序而漸進熟讀而精思後篇不成章不達意可兼看資猶藉也資如蓄積之資集註訓作藉則如資助之資資給之資葢與取字相應惟資藉之者深厚故取用之者不竭程子曰前伯子後取叔子意足之此章最難看惟程子得其意然止説上一句而下三句在其中葢上一句是本下三句是效大抵無淺易輕浮之失無陵躐强探之病有循序漸進之功故可以自得之自得之則無安排布置之勞無生澁杌𣕕之患有存養久熟之功故居之安居之安則有寛裕深長之氣有悠逺博厚之積故資之深有資藉深逺之豫故有取用不竭之功隨其所值無不得其至善之所在也○又程伯子答橫渠一段可以反證曰所論大槩有苦心竭力之象而無寛裕温厚之氣非明睿所照而攷索至此故意屢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時有之學者以此反證可以約見此章之意○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十三言無實集註兼舉二義皆非定説雖凡例以前説為長然如後説則兩實字當作一本一效蔽賢者以正為邪以善為惡此言之無實者也言無實者不祥故不祥之實禍亦惟蔽賢者當之葢文字中凡説不祥便見凶禍又當之二字亦可見語意興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同舍上聲楚辭集註朱子晚年之作謂舍字當作去聲止息也不舎晝夜謂曉夕不息爾作捨者非今語孟子集註皆作上聲葢未及改也幾希幾㣲希小也者讀幾希句猶云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只些子耳存見存此些子去即失之文勢多以此二字為反結語非孟子文意後篇平旦之氣文意亦然不知此二知字補所以去所以存之故本下文明察字戰兢惕厲此四字補意尤𦂳亦從幾希字來只争些子才不存之即去去即同於禽獸所以戰兢惕厲惟恐失之也存之者君子也存者聖人也聖人不待存之由其明察於中自然安行於外察如文理宻察之察○此章入要畧一之三戰國䇿梁王魏嬰觴諸侯於范臺酒酣請魯君舉觴魯君興避席擇言曰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羙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䟽儀狄絶㫖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國者事見魏卷二執守而不失恐與子莫執中之執似故特出此字義語録曰湯只是要事事恰好無過不及而已而讀為如詳見或問詩中用而字結語者皆是如字意偏其反而謂華偏翻如也室是逺而謂人之逺如也諸詩多如此泄狎也狎字訓泄與褻字同然只作本訓亦可葢泄者有餘溢漏之意謂武王不以在邇而溢不以在逺而遺語録又曰泄兼冇狎侮忽畧之意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語録恐是周公自有此語按如此則上四條亦必周公歴述之也承上章通上章言舜因歴舉三王周公通下章言孔子而又自言私淑皆似一時之言與末卷末章意同程子曰叔子○此章入要畧五之二聖人則一其時其事其作用之迹與其警省之辭又各有可見處故周公孟子各因一事而言禹之好惡湯之中公文武之不間不已則學聖人者有可用力處晉之乘當作晉楚之史與春秋並立故左氏春秋傳於晉楚之事最詳以其有可参攷也桓文為盛齊桓之霸在魯莊閔僖之時晉文之霸在僖公之世而此云春秋皆桓文之事葢五霸桓公為盛其後諸霸不過襲其迹而為之晉文之霸子孫繼其事世主夏盟至春秋末始衰故霸主雖不一而其事則皆桓文之事耳公羊傳公羊高作筆則筆削則削游夏不能贊一辭見史記孔子世家君子之澤四句必古語俗諺孟子引之以言孔子之世未逺流風餘韻多在故我雖未及登門而尚得竊有所聞於人以自淑也傷惠傷勇呉伯 問豊取之 亷傷不難於擇矣若可與不可與可死不可死之間不幸擇之不精者與其吝嗇寜遏予與其偷生寧就死在學者則當平日竭其窮理之功庻於取舍生死不難於精擇也朱子曰此意極好但孟子之意却是恐人過予而輕死也履祥竊意戰國之世豪俠之習勝多輕施結客若四豪之類是也刺客輕生若聶政之類是也一時風聲氣習大率如此故孟子為當時之戒有傷惠傷勇之説使如後世吝予偷生之習勝則孟子之戒又湏别矣如後篇舍生取義章不難舍生但欲合義耳有窮國號羿其名左氏後羿遷於窮石或云即張掖窮石山弱水所出在今甘州此説不然當是并冀間地逢䝉羿家衆左氏傳羿歸自田家衆殺之葢寒浞行媚於内而娛羿於田使家衆殺之逢䝉其人也荀子作逢門尹公他事又見左氏傳襄公十四年與此不同事皆無足論逢䝉以賊殺賊庾斯以私廢公孟子特因射事取友一端以為監戒耳西子西施也越地有東施有西施范蠡為越王句踐求西施氏美女以賂吳王夫差遂以亡吴范蠡終自取之泛湖而去言性則故而已矣程子謂此章為智而發王文憲曰此章本説智是從原頭説來則字非語助有不足之意性最難名狀故天下言性者止説得故而已矣如言乃若其情情是已發見者即性之故也順便之謂集註訓自然之勢尤妙王文憲曰故或有順有否順者是本所謂自然之勢也天之高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圓者圍三徑一則徑一百二十二度少四分度之三天包地外地而正當天中則自地面徑天面六十一度少也星辰之逺也此星指五緯辰指二十八宿之次十二辰也求其故王文憲曰此一故字最證得已然之迹分明日至之度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日行一度則周嵗三百六十五日零三時也五日一候三候一氣二十四氣為一嵗則為日三百六十以天有五度四分度之一則日有五日三時故三侯十五日為一氣率餘七分積三十二分而増一日此自可以計千嵗之日至但氣本起於度故曰日至之度然日至之度亦有嵗差故氣與度古今不同如堯冬至日在虛周冬至日在牽牛宋冬至日在斗初此嵗差也既有嵗差則冬至之度似不可定推然言天者以前所差之故而推後所差之準則千嵗之日至可坐而致也致謂算得來也求其故者謂推千嵗已前之日至也千嵗之日至可坐而致者謂推已後之日至也造厯者以上古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為厯元漢律厯志云上元太初四千六百一十七嵗至漢元封七年復得閼逢攝提格之嵗仲冬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於是改元封七年為太初元年按厯家以十有九嵗七閏為一章之數則氣朔分齊積二十七章為一會三會為統三統為元凡四千六百一十七年則氣朔日月之運皆齊故元封七年大餘小餘皆無大餘謂日餘分也小餘謂月餘分也葢一元之數則日月並無餘分厯又再起元首程子叔子周禮職喪周禮春官宗伯之屬有職喪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掌諸侯及卿大夫士凡有爵者之喪以國之喪禮涖其禁令序其事凡國有司以王命有事焉則詔賛主人凡公有司之所共職喪令之按古者有爵之喪皆職喪涖之故皆合典禮不若後世國異家殊而委巷之禮浮屠之法莫之或正也凡有司之所涖則事屬朝廷故謂之朝廷猶漢言縣官俗言官府也存心此存心猶言處心與上文存之後篇存其心不同由與猶同古書由猷猶並作繇○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十六平世亂世洪水未平黎民阻饑亦一亂也而謂之平世以堯舜在上禹稷見用也亂世謂周室衰替列國兵争諸侯大夫皆僣其上而孔顔不見用也或者不知但言平世則聖賢出亂世則聖賢隱如此則世亂其誰整之葢世之治亂在聖賢之用舍使春秋之時能用孔顔則不為亂世矣孔顔不見用於世則非惟職不得行勢皆不可行也尚何救亂之有三過其門而不入過平聲經過也禹娶塗山四日而復往治水其後啟呱呱而泣亦不為留行則尋常經過其門不入可知矣由與猶同己見上章然此章由字只作自字訓亦可葢禹作司空職在平水而天下有溺者是由我有以致其溺也棄為后稷職敎稼穡而天下有飢者是由我有以致其飢也責皆在我故急急救之也同室鬭事闗一家已之責也鄉鄰鬭事在他人非己責也非己之責則非惟職不當救勢亦不能救也使其勢可及則亦救之矣但披髮纓冠以急救其勢之所不及則惑爾雖閉戸可也雖字可字當看謂非心所不欲救葢勢所不可行也○此章入要畧五之七章子章子者匡章字也莊子亦謂章子不見父又戰國䇿云章子之母啟得罪其父其父殺之埋於馬棧之下齊威王使章子將而應秦曰夫子之彊全兵而還必更葬將軍之母對曰臣非不知更葬也臣之母得罪臣之父父未敎而死夫不得父之敎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此事似見章子不得逆父之由而實無違父之罪今即孟子之意觀之則章子無五不孝之罪但無先意承志喻父母於道之孝亦無不敢疾怨起敬起孝説則復諫之孝故孟子論其責善賊恩之罪而矜其黜妻屏子終身不養以自責之意文公謂其為人必抝彊之人輔漢卿謂其似陳仲子文分然之履祥按上文通國皆稱不孝則章子已為衆所棄故孟子矜其意陳仲子則為衆所慕故孟子辨其非亦㣲顯闡幽之意也曽子居武城曾子書雜篇載一事與此相類魯人攻費而責其罪曾子謂費君曰請出避姑無使狗豕入吾宅也費君曰寡人之於先生厚矣今寡人見攻而先生去之安能為先生守宅也曾子不答而出及魯攻費責費之罪者十而曽子所陳者九費君復修曾子之舍而後迎之沈猶行魯人葢魯舊有沈猶氏也儲子見後篇又戰國策云燕亂儲子謂齊王因而仆之遂伐燕齊人章首當有孟子曰字王文憲曰此與上儲子章合是一章葢因儲子有瞷夫子之語遂發瞷良人一段言求富貴利達者則作偽以欺人如墦間者君子言行如一何必竊視也恐正是一章非闕文也兼孟子書别無瞷字獨此處連有之所以求所以二字指其求乞之態與乞墦何異乞墦小乞丐求富貴利達者大乞丐其態度所可羞者一也不羞也而不相泣者也字非句連作兩讀







  孟子集註攷證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攷證巻五
  元 金履祥 撰
  萬章上
  旻天仁覆閔下毛公詩傳曰尊而君之則稱皇天元氣廣大則稱昊天仁覆閔下則稱旻天自上降監則稱上天據逺視之蒼蒼然則稱蒼天爾雅曰秋為旻天長息魯人見後篇不若是恝於我何哉恝無情之貌我竭力耕田共為子職而已矣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此四句即是恝也葢長息之意正為舜往於田竭力以共子職足矣而號泣於旻天於父母此意則吾不知葢謂何必如此號泣也孟子推公明高答之之意則謂孝子之心却不如此恝然曰我但竭力耕田共為子職而已矣至若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如哉葢自謂無罪而不復憂也此所謂恝也若孝子之心則不若是故下文推舜之為心舉天下之可樂者不足以為樂而惟以未得於父母之心為憂此所以號泣怨慕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夫自知不足則何敢若是恝也此段集註恐於辭意有所未察試以此思之非惟而已矣何哉文意不礙而前後章指照應明白徐鍇曰字書無恝字孟子本作𢗊九男路史曰堯之子長監明早死不得立監明之嗣封於劉朱又不肖而弗獲嗣其後丹房傳鑄唐冀隨郇櫟函皆云堯後之國不可悉攷二女長娥皇為舜妃次女英為舜夫人所謂舜二妃楚辭所謂湘君湘夫人也好色上聲下文知好去聲妻帝之二女妻平聲少艾艾一説白也一説半白也如夜未艾謂少年方半也集註引楚辭作㓜艾見少司命篇引戰國策見高誘註㓜艾美女也○此章入要畧二之五妻舜章程子曰伯子也補孟子未備之意葢謂以君命命之也完廩浚井集註以史記之説為證似未審且就本文言之自是明白捐階與出字相對捐如捐館之捐謂下階去也完廩已下去而瞽瞍焚之浚井已出去而瞽瞍從而掩之蓋舜之事親小杖則受大杖則走故完廩浚井隨即捐出而瞽瞍不知焚之掩之則無及矣葢不使父母有殺子之惡也史記不得其意祗以生疑程子所謂如此讀書枉費心力者也又今河中府有舜井二井相通謂是匿空旁出者此容有之真宗皇帝名之曰孝感泉云象曰瞽瞍之欲殺舜其意在於奪嫡然亦在其少賤之時帝之妻舜則在其克諧烝又之後二象曰云云皆戰國時俗流傳之訛孟子因其所言之變以發明聖人處變之心於以示天理人倫之極不區區辨其事之有無也後篇答桃應之問亦然程子叔子人情天理於是為至王文憲曰此語最精切學者所宜反覆深思不可草草領畧過子産事入要畧二之六自萬章曰父母使舜完廩以下至然則舜偽喜者與曰否即下接君子可欺以其方至奚偽焉中去子産一節履祥妄謂去子産一節不若去象曰一段此何止齊東野人之語幾不可述於君子之口况帝之妻舜在其烝又不格姦之後此語既非事實尤不當存要畧一書晚年方出此章去取似為一書之玷幽州書作洲崇山今澧州地三危今宕州一云沙州羽山今海州地庳今道州鼻亭説者多云嘗至其地葢寂寥絶逺之處非放流不在此也按古今地氣盛衰不同又古者萬國各世其地帝舜欲封其弟無由奪人近地以處之亦視九州間田以封之爾雜書言舜葬蒼梧象為之耕今舜陵固亦在道州九疑也又安知南廵蒼梧非以政接於有庳之事歟仁之至謂親愛之欲其富貴義之盡謂象不得有為於其國使吏治其國○此章入要畧二之八舜攝此段言尊君也天下養此段言尊親也陽城漢志穎川郡陽城縣有陽城山唐陽城屬河南郡宋為登封縣歐陽忞謂陽城山即禹避舜子處箕山亦在登封縣久逺語録疑作久近是歴舉兩條一條言與賢之例而舜禹之有天下者其常也仲尼之不有天下其變也一條言與子之例則益周公伊尹不有天下其常也桀紂之為天所廢則變也太丁未立當有而卒二字外丙二年仲壬四年集註引趙氏程氏二説未知孰是當從程氏五峯胡氏曰太史公記湯崩太丁蚤死外丙立三年仲壬立四年相繼而崩然後伊尹立太甲非其實也二帝官天下定於與賢三王家天下定於立嫡立嫡者敬宗也敬宗者尊祖也尊祖者所以親親也兄死弟及非所以為敬宗尊祖也且本支亂而争奪起矣豈親親之道哉且成湯伊尹以元聖之德戮力創業乃舍嫡孫而立諸子亂倫壊制開後嗣争奪之端乎公儀仲子舍孫而立子言偃問曰禮歟孔子曰否立孫孔子殷人也宜知其先王之故矣而不以立弟為是此以素理知其非者一也夫賢君必能遵先王之道不賢者反之以殷世攷之自三宗及祖乙祖甲皆立子其立弟者盤庚耳必有所不得已也豈有諸賢聖之君皆不遵先王之制而沃丁小甲諸中才之君反能耶此以人情知其非者二也商自沃丁始立弟太史公陽甲之紀曰自仲丁以來廢嫡而更立諸弟子諸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亂以其世攷之自沃丁至陽甲立弟者九世則仲丁之名誤也沃丁既以廢嫡立諸弟子生亂為罪則成湯未嘗立外丙仲壬明矣不然是成湯首為亂制又可罪沃丁乎此以事實知其非者三也唐李淳風通於小數猶能逆知帝王世數以邵康節極數知來其作皇極經世史亦無外丙仲壬名世此以厯數知其非者四也經所傳者義也史所載者事也事有可疑則棄事而取義可也義有可疑則假事以證義可也若取事而無義則雖無經史可也履祥按太甲以嫡長孫承重繼祖攷之於書自可見書曰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於先王是冡宰攝祭於宗廟也奉嗣王祗見厥祖是見於殯宫告即位也若隔外丙仲壬之世而太甲承仲壬之喪則自成湯外丙以上俱曰祠於先王足矣何獨又曰奉嗣王祗見厥祖其書法若是之重複也桐湯墓所在皇覽曰湯冡在濟陰亳縣北東郭去縣三里冡四方方各十歩高七尺上平亳城今屬應天府穀熟縣程子叔子伊尹要湯戰國之時去聖人之世漸逺簡冊之書非國家不能有傳誦者少故一時好進干時之人倡為伊尹負鼎仲尼主疽環之説以掩其枉已辱身之醜而濟其富貴利達之私故誣罔聖賢以自文此古今時俗之通患也媵臣從嫁僕妾皆謂之媵左氏以媵秦穆姬是也湯取有莘氏之女而伊尹耕於有莘之野此附㑹之説所由起也有莘氏字或作㜪莘國名地屬今興仁府誦其詩讀其書詩如大章咸池大韶之樂賡歌九歌之歌康衢之謡其時流傳者皆在書如二典三謨凡諸逸書皆在與凡其禮制法度之著文章之煥然者攷迹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有所契於中而欣慕愛樂之也集註推其所以樂堯舜之道者其事甚實所以異時堯舜其君民者其用亦其實也湯三三去聲程子曰伯子潔其身謂身不䧟於非義故潔若陷於非義則汚矣此語亦猶前章父不得而子林氏所引已為明白子貢借子禽求之之問以明夫子之求之者乃盛德之所致葢異於人之所求孟子借萬章要湯之説以明伊尹之所要者乃樂堯舜之道所致葢異乎人之所謂要文公以為林氏所引雖切然前章不得而子之説意已相類葢孟子因咸邱䝉父不得而子之説乃是烝又不格姦瞽瞍反見化於其子爾則所謂不得而子者異乎北面有蹙之説矣○此章入要畧三之七好事謂喜造言生事造為此言以自託且相扇干時嗜進急為功利司城貞子名字無攷陳侯周陳湣公也一作惠公者非葢懐公之弟湣公六年孔子至陳向魋事註論語子罕篇○此章入要畧三之八百里奚百里氏奚名自奚適秦於是秦有百里氏晉人假道於虞事見春秋左氏傳僖公二年五年聖賢未遇之時無足怪也古者民受田士受禄故士大夫去國失官即無禄而賢者去國又不屑於干禄則鄙賤之役亦或為之以自養也如百里奚食牛之事是也但謂之借此以要秦穆公則不可爾又按史記其言百里奚事始雖與孟子異其曰百里奚亡之宛楚鄙人執之穆公聞其賢欲重贖之恐楚人不與乃使人請以五羖羊之皮贖之楚人與之穆公乃釋其囚授之以政號曰五羖大夫按如此則五羊之皮食牛之説異於或者所傳似為有理兼莊子亦有秦穆公以五羊之皮籠百里奚之説五羖大夫亦秦人以此名之爾非穆公以為號也莊周曰百里奚爵禄不入於心故飯牛而牛肥使穆公忘其賤而與之政語見莊子田子方篇莊周好詆訾聖賢之徒尚有爵禄不入於心之説則百里奚葢安於貧賤而不願乎其外者穆公自舉而相之耳王文憲曰言爵禄無心無如莊周言去就有義無如孟子出處大節孟子不得不辯好事者之論固是誣罔聖賢以濟其干禄之私然傳之於世壞人心術汚人行止所關尤非小節故孟子不得不辯
  萬章下
  第一章入要畧五之四程子曰伯子集大成前一節以樂為喻比孔子猶射後一節以射為喻比三子與孔子聖之事此聖字獨指孔子之聖聖譬則力此聖字指三子與孔子之聖









  班爵禄此章之説與周禮王制不同按周禮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三之一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其食者三之一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按王制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達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制農田百畝百畝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庻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也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其耕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履祥按孟子之説與王制無大異但周禮所言五等封疆大相懸絶意者王制所言天子之田方千里以及五等之田則是與孟子皆以田言也周禮首言凡建邦國以土圭土其地而正其域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以及子男之地葢周初舊諸侯之國尚多故周家封國之始皆以周之親親勲庸爵為五等以統舊國則其封疆所統皆以地言也以田言則天子千里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以地言則舉山川土田附庸皆在其所統攷諸公之地方五百里下至子男之地猶一二百里也且如周封國之初乃命魯公俾侯於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則是田方百里而山川附庸則方五百里也太公封於齊以表東海雖為田亦方百里而賜太公履則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是封疆所統方五百里也周封太公於齊以表東海之邦封周公於魯以統附庸封召公於燕以殿北服若止於百里之地何以為表鎮哉况周召皆有采邑於王畿而又表封於燕魯周公支庻凡蔣邢茅胙祭又計六國則周公之地亦廣矣此所以有五百里之説也計太公召公亦有然者故愚敢以為孟子王制以田計而周禮則并山川土田附庸所綂言之也程子伯子曰樂正裘牧仲王文憲㸃本以樂正裘為一人牧仲為一人有疑樂氏而正名裘氏而牧仲名者按春秋戰國之時惟晉有樂氏如樂宣子之族是也惟宋有樂氏如傳所謂宋之樂司城子罕之族是也若魯則有樂正氏如樂正子春樂正克之類是也獻子魯大夫則所友者魯人當是樂正裘又牧之為氏孔門冇牧皮者則此牧氏而仲名無疑也無獻子之家舊説無獻子之家與有獻子之家以有字為輕字殊無意味詳味集註張子之言則有無二字亦挾字之意張子曰五人者忘人之勢不資其勢而利其有然後能忘人之勢則是所謂無獻子之家者是其心不以獻子為富貴也亦有獻子之家者是其心貪獻子之勢而利獻子之有也獻子固不挾貴而下友五人五人亦不挾獻子之貴而上交獻子使五人者其心一挾獻子之富貴則獻子不與之友矣大抵人情貧與富交彊者必忮弱者必求然富貴與貧賤交彊者必驕弱者必吝此論友者所當深知也費惠公費邑之君也費本魯季氏之私邑不聞别有費國也而孟子稱小國之君有費惠公曾子書亦有費君費子之稱葢季氏專魯而自春秋之後不聞其專魯者計必自據其邑如附庸之國矣大夫之為諸侯不待三晉而始然其來亦漸矣但未如三晉之分滅其國田氏之弑奪其君爾顔般魯顔氏王順長息長息公明高弟子晉平公晉侯彪也事見左傳國語能友亥唐亦可為賢然悦賢不能舉所以君子譏其失政帝館甥迭為賓主上文自大夫小國君大國君皆有友此又述天子之友以終之堯館甥而饗舜是不挾長以天子而友匹夫是不挾貴也殷受夏為烈十四字李西山以為斷簡缺文其意以為受字辭字與本章同故不可曉亡父桐陽㪚翁謂舊説亦自可通葢殺人而奪其貨人所共惡於法皆不待敎而誅者也此法殷受之夏周受之殷不待辭説今尚明烈則禦奪之貨如之何其可受乎從趙氏説則音角從張氏説則去聲二音皆通葢射獵之時争遂禽多寡以為勝負也簿正祭器傳云惟公用鮮衆給而已葢公室祭禮則田以薦鮮其餘取給而已不必獵禽以薦鮮也祭器如牛鼎羊鼎豕鼎雞鼎魚鼎之類牲各有鼎鼎熟則登於爼牲亦各有爼若鳥獸之肉不登於爼安得有此鼎也天子諸侯之祭獵而取獸者為乾豆爾此祭器簿籍既正則衆不必獵獸以祭而獵較之俗不廢自廢矣於季桓子見行可之仕季氏專魯四分公室而有其二孟孫叔孫各有其一當是魯公而欲用孔子亦無官無地可以容之矣季桓子為家臣所弱無如之何始舉夫子而授之職使攝相事此夫子之仕孟子所以不言於魯而曰於季桓子也詳攷在論語㣲子篇衛孝公出公輙拒父為不孝其臣諱之以禮律嫡孫當承重繼祖不以父命違王父命故特以孝諡之以掩其非爾孔子久居於陳至衛而輙修地主之禮受其公養之餽一年而反魯舊説孔子久居衛者非也史記陳世家可見此章文義多不可曉此章初問交際辭受孟子亦告以受而萬章以受禦為喻因告以辭萬章因受禦之非而譏君子受諸侯之餽孟子又辯受禦之説因以獵較為喻萬章問獵較之非而孟子又明簿正之禮因及孔子之仕有三有行可之仕仕道也有際可公養之仕交際也其間問答一節生一節所以難看委吏委烏偽反主委積之吏也周禮遺人之職郷里之委積以恤民之囏阨門闗之委積以養老孤郊里之委積以待賓客野鄙之委積以待覊旅縣都之委積以待凶荒而賓客之㑹同師役則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委吏葢掌其施惠出入之數故曰㑹計當而已矣乘田牧人之官掌養牛羊者以牛為重故曰乘田以牛駕車耕籍田也茁集註作肥貌按茁是生育壯是肥長是大○此章入要畧三之二十寄公儀禮寄公者何失位之君也郊特牲謂之㝢公葢諸侯為夷狄隣國所滅則奉宗廟之主以寄於他國謂之寄公其出奔者亦名寄公云草莾之臣儀禮曰刺草之臣多聞賢賢通大小而言多聞則又以足應學者無窮之求故曰師此章初言不可召中言非其召末言以官召三仁微子箕子比干皆紂之父兄師保親戚霍光漢武遺詔輔昭帝昭帝崩立昌邑王賀為昭帝嗣不道廢之而立宣帝葢霍光受遺輔政權自己出廢昬立明其勢不難也













  孟子集註攷證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攷證卷六
  元 金履祥 撰
  告子上
  告子趙氏註名不害兼儒墨之學義猶桮棬也以下文例之上當有仁字杞柳柜柳此據趙註語録又謂之蒲柳爾雅曰援柜柳楊蒲柳郛註柜柳皮可煑作飲蒲柳可為箭爾雅又曰杞枸檵註今枸杞也三者未知孰是當以語録蒲柳為正葢可棬而為器者今南方多棬杉如荀子性惡之説荀子性惡篇曰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故枸木必將待櫽括烝矯然後直鈍金必將待礱厲然後利今人之性惡故將待師法然後正得禮義然後治他如勸學篇亦多言矯揉之意又莊子書亦有黥汝以仁義之説如馬蹄等篇亦多以禮義為害性之具是所謂率天下而禍仁義也○黄文肅謂告子諸問孟子但折之無言而欠於斷語履祥就其杞柳而斷之曰杞柳柔韌有可為桮棬之性故揉之可為桮棬人心本善有為仁義之性故可充之為仁義不必深闢其矯揉之説葢人為氣稟所拘者謂不資矯揉不可也湍水篇入要畧一之五近於楊子善惡混之説楊子修身篇曰人之性也善惡混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今按告子之意謂性無善惡而在所引楊子則謂性雜善惡而在所修故集註謂近於楊子之説葢告子之説又虛於楊子也其勢則然也孟子冝曰人之可使為不善是豈人也性哉其氣與習則然也生之謂性此句程子亦引之而意不同告子生之謂性是指其活動知覺處是性程子生之謂性謂人生以前則屬天地未可謂之性既生則屬我方可謂之性張子所謂合虛與氣有性之名文公所謂性字從生從心是也其實生之謂氣生之理謂性告子指氣謂性孟子以犬牛之性猶人之性折之無語矣然不明作斷辭豈欲其自思耶而告子亦無異辭是又不思也所謂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者也佛氏所謂作用是性語録舉傳燈録曰國王問尊者曰如何是佛曰見性為佛曰如何是性曰作用是性曰如何是作用曰在目曰見在耳聴聞在鼻氣臭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法界収攝在一㣲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誠喚作精魂又龎氏傅氏亦曰手持足履盡是神通運水搬柴無非妙用佛氏之説比告子又精神故集註言其畧相似然佛氏妙處在此差處亦在此葢指視聽言動之氣為性而不知所以為視聴言動之理之為性也指人心為性而不知道心之為性也雖其主於収攝作弄精神而顛倒錯繆終不可以入堯舜精一執中之道也愚按王文憲曰此段論性大㫖及告子誤根可謂明白然告子以氣言性而不言氣字出孟子以理言性而亦不言理字出至程子張子方以此二字分别食色性也即生之謂性仁内義外語録告子只知得人心却不知有道心但見趨利避害飢食渴飲等處而不知辨别義理處正是本然之性履祥謂告子以甘食悦色為性則謂好愛之意生乎内故曰仁内不知辨别義理之謂性則謂長幼之宜由乎外故曰義外告子正以情欲為性而以義理為外也異於二字疑衍或有闕文江西儒者謂異字自是一句今按告子以彼白而我白之喻彼長而我長之孟子謂此二字不同不可引以為喻故曰異又因謂於白馬之白白人之白同可謂之白若長馬之長與長人之長豈可同以為長乎是詆其以白喻長之為異也然後正問之曰長者義乎長之者義乎則長之之心湏在内也王文憲曰只此一句分曉林氏曰云云告子以吾弟則愛秦人之弟則不愛是以我為悦而曰仁内孟子正當曰吾弟則愛秦人之弟則不愛是親踈之辨即義在其中矣安得獨曰仁内乎告子謂長楚人之長亦長吾長是以長為悦故義在外孟子正當曰長楚人之長果亦猶長吾之長乎是必冇差等矣且謂以長為悦則是長長則惬於吾心也則悦豈在外歟今乃以嗜秦人之炙對長楚人之長是葢因其食色之好非有秦楚之分以指其非外也其實上文長之者義乎已盡之矣惟告子不求諸心故孟子之喻就其所明者愈卑愈近以曉之也○此章入要畧一之八行吾敬公都之一語已盡而孟季子不能思與告子一爾二章問答大指畧同當時淺陋之辨大率如此所謂小辨破義小言害道亦費孟子辭闢近世蘇氏胡氏之説蘇氏軾也其説畧見子思論曰夫子之道可由而不可知可言而不可議不争為區區之論以開是非之端夫子既殁諸子欲為書以傳世者皆喜立論論定而争起孟子曰人之性善是故荀子不得不出於惡人之性冇善惡而已二子既已據之是以楊子不得不出於善惡混也為論不求其精而務以為異於人則紛紛之説未可以知其所止且夫子未嘗言性也葢亦嘗言之矣而未有必然之論也云云胡氏文定公安國及其子宏也詳見胡子知言或問性曰性也者天地之所以立也曰然則孟軻氏荀卿氏揚䧺氏之以善惡言性也非歟曰性也者天地鬼神之奥也善不足以名之况惡乎宏聞之先君子曰孟子所以獨出諸儒之表者以其知性也孟子之道性善云者嘆美之辭不與惡對也又曰大哉性乎世俗之言性者類指一理而言爾未有見天命之全體者也又曰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義完具無適無莫不可以善惡辨不可以是非分朱子曰知言所云即告子無善無不善之論也為兄之子集註云疑此或有誤字履祥按兄字當是乙字謂均是帝乙之子也此段言一時一家而善惡相逺如此韓子性有三品之説説具原性曰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而已矣中焉者可導而上下者也下也者惡焉而已矣朱子曰韓子説所以為性者五是也三品正可言氣然氣質之殊何止三品葢千百而無算也乃若其情乃若發語辭若字對下若夫字情即下文惻隱之心四句則可以為善善即下文惻隱之心仁也四句謂性也性發而情自然能為仁義禮智之事者葢性之所能為所謂良能也此才也惟弗思弗求所以不能盡其才者衆也王文憲曰孟子以性不可見以其情之善知其性之善至於不善者罪無歸宿此方微發其機而終欠道一氣字出葢欲人反求於心而自得也故曰弗思耳矣後面屢言弗思恭敬之心前篇云辭讓不若此章云恭敬為備且如一見人來便肅然恭敬及其交際或授受行前後坐上下然後辭讓之端發又恭之一字己該辭讓二字四端一端含二意如恭敬則亦然恭主體敬主心言有物必有則性也故好是懿德乃若其情所謂善也觀孟子引夫子説詩之意則性善之説葢本於此程子曰叔子朱子曰氣質之殊非一不但清濁而已又詳見大學或問又曰伯子此語原於堯舜人心道心之㫖至程子而天下之言性者定集註収二程子張子之説葢補孟子之未備也程子此説才字與孟子本文小異孟子指性善之才性之所能為者人多不能盡惟聖人能盡其才爾程子指氣稟之才則其資質固有昬明彊弱多寡之不同矣孟子之望人也切程子之明理也密王文憲曰自性而言則情與才無不善自氣而言則情有所循才有所拘然後有不善○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孟子答性善之辨至此章方明葢告子好自為説不如公都子之善問朱子註孟子性善之辨亦至此章方備葢程子兼説性氣二句斷盡古今論性異同張子又欲人之善反是敎人以變化氣質也易牙齊桓公嬖人性知味並置淄澠之水皆能辨之以滋味事齊桓公詳見管子程子曰二段皆叔子語内體用伯子語○同然章入要畧一之九此章王文憲謂為衆人悦就同處看淺處説却分曉有受用今按此章才字即上章性善之才言性本善但係乎所養如何爾於是以物類喻所養之同則才無不善所養之異則長有遲速因物類之同以上及人類之同其言人類之同則推人形之同以内及人心之同口同嗜耳同聽目同美引以歸心之同然於以見人性之皆善與聖人初無異者又終之心有同然繳上口有同味之喻舉一以見其餘此孟子長於譬喻而切於敎人如此又地有肥磽雨露之不齊已可見氣稟之有異孟子非不知有氣質之性也但就此中指出天地之性以勉人耳又自此章之後多言養之之功與前後知言養氣明善誠身雙關之説不同葢孟子切於為人以為人性皆善但能存養不為外物所昏蔽則此心自然清明此性自然昭著明誠二者工夫即在其中非有異旨也牛山今屬青州王文憲曰牛山之木譬人之良心句句相對極分明仁義之心性也下句良心即是好惡情也即上文仁義之發仁發為好義發為惡與人相近即仁義之心人心之所同者雖嘗放其心氣清之時此心所發尚未與同然者相逺也也者幾希自作一句令人警省一線未斷急冝存養則其註作但其有梏亡註作又一段三存字王文憲曰前本然之明中梏亡之失後工夫之存程子叔子○此章入要畧一之十夜氣一段本為心而言夜氣特其證驗存養則其工夫山木日夜之所息本喻人之良心未嘗止息然山木之生由氣化而戕賊之者在斧斤牛羊山木無能致力至若人心則生息雖由氣化而不盡在氣化梏亡雖由外物而不盡在外物此則在我自可以致力所以終歸於得養操存之説夫良心在人其人旦畫所為固有梏亡至夜安静此良心依然生息平旦之氣即是可驗人若更能去梏亡之害加存養之工無時不用其力則清明氣象無時不然心境為當如何此章孟子切於救人山木一殷與良心一段當相對看而養與失養亦對在其間故以得養失養總之而養之得失又在操舍之間程叔子又以敬以直内一句指示操存之方可謂切要學者讀之急冝警省存得則人存不得則禽獸吁可畏哉暴寒喻敎之時少聽之不熟誨奕喻敎之雖一聽之不專程子叔子經筵劄子○此章入要畧一之三十爾雅熊虎醜謂虎之類也其力在掌味亦甘脆二者不可得兼謂適當間界之際求生則害義取義則即死此方是不可得兼之時須決取舍欲惡有甚於生死義之可欲甚於生以其惬快無愧也不義之可惡甚於死以其羞愧之無所容也不義而生則生可羞故雖可以得生而不忍也取義而死則死為要故雖可以避患而有不惬也如使茍人心無仁義之性而但有利害之私則所以求生避死者何所不用何所不為且將無所不至則人皆禽獸而已矣由是二字作一讀是指本心天理而言而有不用猶言何用生為弗受不屑此一段指人皆有之雖凡人乞丐者皆有是心則羞惡之本心可見矣萬鍾此又轉一節上文是決生死於危急之際此一節是計豐約於晏安之時孟子尤重以為戒向為身何文定並作一讀○此章入要畧三之三仁人心集註云云王文憲曰此仁之正訓也不是把仁來形容人心却是以人心指示仁雞犬放亡父桐陽㪚翁以此為讀程子前二段叔子後一段伯子○此章入要畧一之十七不知類章要畧一之十三爾雅榮桐木註即梧桐爾雅椅梓註即楸○此章入要畧一之十四桐也相類非一此則梧桐也梓也爾雅楸屬多作椱註謂楸小葉曰椱又引左傳美椱云其作檟者苦茶恐非檟木左傳樹吾墓檟檟即梓也只當依孟子作檟飲食飲食以養口腹養小而失大則為小人而人賤之飲食而無失其大則所養以禮所禄以義是即所以養心志也豈但養口腹而已○此章入要畧一之十五此天之此舊本多作比余正甫以舊本為問朱子檢所有舊官本果皆作比字註中亦作比方朱子謂正文與註皆同而無文理恐是一處先誤而後人并改以從之爾今不可攷但尋其義理作此字無疑也見文集范浚字茂明婺州蘭谿人號香溪先生曽以賢良舉秦檜當國不起有香溪文集行於世近無之心箴本非為此章而作而與此章小體大體旨意脗合朱子取之吕成公問取此何為朱子曰正縁目前人不能如此道堪輿堪天輿地也文選註作天地之神者非○此章入要畧一之十六仁義忠信樂善不倦孟子嘗言仁義禮智而此天爵獨言仁義忠信葢仁已該禮義已該智忠信則實有諸已而實行於物又接樂善不倦一句善即仁義忠信也天理固實有諸已而實行之又能樂之而不已不厭然後見其為可貴也○此章入要畧一之十七趙孟晉六卿趙氏為長故春秋時謂之趙孟戰國之時趙已為國孟子葢舉舊俗方言爾貴於己者仁義聞譽道德之尊也人之所貴者膏梁文繡飲食之美爾○此章入要畧一之十二王文憲曰自牛山之木以下十章皆是勉人養心頭面不同所主則一為仁上章力微則不能勝不仁在於反己下章不熟則反不如他道在於熟之反己莫大於剛健熟之則在於日新○右二章入要畧一之三十一二志彀弓不滿則射不能及逺故敎之學之者功力欲其到規矩器無法則不能成器故敎之學之者法度欲其正也志欲到滿做必有法集註似只作一意
  告子下
  任國名説見下文以禮食如典禮所載進食之禮與飲食之節其變則如不食嗟來之食者曾子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量度也帶鉤古人衣有大帶其繫佩者又有小革帶一端為孔一端有鉤以穿之鉤以金或玉為之吕氏攷古圖有古玉帶鉤紾戾反拗也錯綜大傳本義曰古語也錯者交而互之一左一右之謂也綜者縱而挈之一低一昂之謂也斟酌俗語也如以勺取酒以入器而酌量其淺深也膠柱調瑟語出戰國策史記琴以軫轉絃瑟以柱檠絃○此章問辨若淺而集註總意極為精密曹交章要畧一之四集註不觧文義以其明近不待解也然其指意重在為字人皆可以為堯舜此古語或孟子嘗言之而曹交舉以為問且自謂已具聖人之形而但食粟無能如何則可至此孟子曰此何難之有亦為之足矣葢就指為之一字發之謂人之可以為堯舜非安坐而可至也所謂為者必有用力作為之功焉有人於此力不能勝一鶩雛則是自為無力之人今曰舉百鈞之重則是自為有力之人如此則舉烏獲之任者即是用力以為烏獲也然力猶有分限而性則無不善夫人之為堯舜則又豈以力不勝為患哉乃自不為之耳此章為字皆重字但為患一為字似輕耳百鈞三十斤為鈞百鈞則三千斤古稱不知若何漢稱一斤當今稱四十三文重强禮記庻人執匹註作驚烏獲集註古之有力人史記秦武王好以力戲力士任鄙烏獲皆至大官雜書載烏獲將渡舟人不知其為烏獲也行舟自若烏獲渉水持舟舟人以楫椃其首烏獲登舟嗔日視舟人髮上指舟人驚眩烏獲兩足踐舟左重則舟左皆沒右重則舟右皆沒始知其烏獲謝罪得濟但此事與孟賁同未知孰是堯舜之道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為之在行止疾徐之間衣服言語習行之際此所謂人皆可以為也下學而上達耳知求此章前為字主行言後知字主知言知而後能行行在於知知在於求高子齊人齊有高氏小弁小雅弁彼鸒斯之篇詩傳曰太子冝臼作此以自怨序以為太子之傳述太子之情以為是詩不知何據凱風親之過小七子之母不安其室而欲再嫁固為失節然禮律有繼父之服又所闗止於一家故曰過小若小弁則天子廢嫡立庻國統所係不惟太子之生死不可保而國家之存滅亦不可知故曰過大宋牼莊子書有宋鈃莊子天下篇不累於俗不飾於物不茍於人不忮於衆願天下之安寜以活民命人我之養畢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宋鈃聞其風而悦之作為華山之冠以自表救民之鬬禁攻寢兵救世之戰以此周行天下上説下敎雖天下不取強聒而不舍也又見荀子非十二子篇不知臺天下建國家之權稱上功用大儉約而僈差等是墨翟宋銒也註云孟子作宋牼○右入要畧三之六此章與第一篇首章相類梁惠王問利國孟子闢之可也宋牼言用兵之不利似矣而孟子亦闢之葢利之一字不可啟其源也啟其源則末流有不可勝言之害且言用兵之不利而欲止之其有用兵之利則又不可止矣利必有利之害仁義自有仁義之利孟子尊敬宋牼取其救世之心也不取其言利救其學識之淺也今濟州任城縣至今襲慶府鄒縣一百八十里平陸見前篇聲譽事功猶今人言功名也髠疑孟子既出未見致澤之功而去之為不仁孟子言聖賢去就不同而無非仁以其皆無私心而合天理也魯繆公史記諸書並作穆吕成公大事記曰淳于髠曰魯繆公之時公儀子為政子柳子思為臣魯之削也滋甚質諸孟子皆非是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悦曰古人有言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是穆公欲友子思而不可得也况敢臣之乎以臺無餽之事觀之悦賢不能舉又不能養無惑乎魯之削也穆公雖不能終用子思然尊賢尚德之意當時所罕而公儀子之亷儉亦得相小國之道以魯之弱﨑嶇强𭧂之間竟能與戰國相終始豈非其君相之力耶公儀子名休史記循吏有傳子柳泄柳也檀弓亦自有子柳未知孰是不用賢則亡孟子謂賢者去就則存亡所係削不勝於亡歟削何可得與按魯自悼公卑於三家及元公以後不載三家之事而費自為國必三家又微各據其邑而魯自僅存元公之世齊田氏正强威烈王十四年田白伐魯莒及安陽明年又伐魯取一城又明年元公薨而穆公顯立立三年而田和伐魯取成則孟氏亡矣又十四年而田和伐魯取最韓救魯又四年而魯敗齊師於平陸又五年而田齊伐魯破之又八年而穆公薨子共公奮立葢穆公立於元公連喪三城之後可謂削矣而穆公三十三年之間凡三被兵喪二邑所謂削滋甚也然外結韓之救内又敗齊師於平陸平陸齊地則是又一嘗伐齊而敗其師也此所謂削而不亡之驗也衛地水名河西自齊言之則衞地在東河之西也高唐齊西境大邑陳氏得之而始大今為州華周杞梁左傳魯襄公二十三年齊侯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於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宿於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昬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齊侯歸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弔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馬若免於罪猶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弔齊侯弔諸其室事亦見檀弓下篇按傳首作杞殖華還遇莒子莒子請盟又作華周對中作獲𣏌梁不復見華周事末止載杞梁之妻此曰華周杞梁之妻左氏人名字氏多是重複孟子接聞尚近舊必有攷又按琴操曰杞梁妻嘆者齊邑杞梁植之妻所作也植死妻嘆曰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將何以立吾節亦死而已援琴而鼓之曲終遂自投淄水而死則又作杞梁植今存二説以備參攷又按孫氏正義曰華周即華旋也或云齊莊公襲莒墜而死其妻孟姜向城而哭城為之崩孟子之所為豈髠之所能識哉孟子仕齊豈不欲德烈加於上下其德烈所以未加於上下者必有不得行其志者矣不得行故去而又不欲瞭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己歸過故其去就之間泯然無迹有非髠之所能識者又不欲自言此意故但舉孔子之事非衆人所識者以答之意在言語之表矣五霸趙氏註説邵康節同齊桓始霸中國尊周室攘夷狄晉文自宋襄公伯為楚所陵晉文公却楚尊王遂霸中國秦穆本霸西戎能成晉文之霸諸夏亦尊之宋襄繼齊桓之業以圖東畧而南襲於楚楚莊楚世與中國争覇至楚莊為最賢丁氏唐丁公著蘇州人其説亦本杜氏左傳註夏昆吾史記陸終之長子曰昆吾昆吾氏夏之時嘗為侯伯桀之時湯滅之虞翻曰名樊為己姓封昆吾即衛地商大彭史記陸終第三子曰彭祖彭祖氏殷之時嘗為侯伯虞翻曰名翦為彭姓封於大彭即彭城是也豕韋堯後在商為侯伯周封堯後於唐以更豕韋之後其後又封於杜一字二義遜讓責讓然責而謂之讓以禮辭責之也如禮傳曰逺方之民有飢寒而不得衣食有獄訟而不平其寃失賢而不舉者天子於其君之朝也揖而進之曰意朕之政敎有不得爾者耶何乃有飢寒而不得衣食有獄訟而不平其寃有賢而不舉者然後其君退而與其卿大夫謀之此天子讓諸侯之辭也左氏傳公使讓之曰云云及霸主讓諸侯與諸侯相讓之辭此類亦多非辭之所可責於是乎有討今南音遜讓之讓去聲責讓之讓上聲亦通葵丘之會周襄王元年魯僖公九年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於葵丘傳曰㑹於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九月戊辰諸侯盟於葵丘傳曰齊侯盟諸侯於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於好穀梁傳曰葵丘之㑹陳牲而不殺讀書加於牲上臺明天子之禁南陽齊之南境汶陽之田百里説見前篇班爵禄章下辟土地充府庫興利聚斂之臣辟土地如李悝盡地力商鞅開阡陌説見前篇辟草萊任土地章約與國戰必克從衡攻戰之臣白圭詳見史記貨殖傳薄斂固美意然此乃北狄荒涼之俗非中國通行之法也古者公税皆什一後世公税於民雖三十税一而私取於民實什取五葢古者官授田後世人自買田也人自買田故官税輕私授於震故私取重然白圭之欲輕取據本傳圭善治生能薄飲食忍嗜欲趨時若猛獸鷙鳥之發天下言治生者祖之圭之欲輕賦葢别自有理財之術也然圭自謂其術不可學使圭自為之則輕賦而亦可使他人為之鮮不為民害矣故孟子不許耐寒宜乾治水禹順導丹曲防樂正子名克為國相者不在力不在智不在博但是好善則衆善皆為之用傅巖傅本堯後之國傅巖在虞虢之間名為傅險澗水壊道發胥靡刑人築之傅説貧代胥靡之役胥靡者有罪連及末減之人其役如周禮罪𨽻漢法罰作後世官徒也高宗夢得良弼被褐帶索以形求之果得説膠鬲
  管夷吾管仲本管叔之後氏管名夷吾字敬仲又曰管仲刑官也管夷吾為齊
  師所索魯使獄吏囚之轞以予齊也孫叔敖楚蒍賈之子蒍艾獵也孫叔其字敖楚官號也舉海葢少孤而隱於海濱也荀子曰孫叔敖期思之鄙人也註今弋陽然孟子謂舉海必有所據程子伯子○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十八













  孟子集註攷證巻六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攷證巻七
  元 金履祥 撰
  盡心上
  盡其心者舊説盡心則知性知性則知天朱子以上句文法如得其民者得其心也故集註反舊説而得此章之意○入要畧一之二十二修身以俟之語録既不以夭壽貳其心又須修身以俟之方始立得此命自身有百年在世百年之中須事事是當始得有一日在世一日之内須事事是當始得若既不以夭壽貳其心而一向胡亂做去又不可如佛氏以絶滅為事亦可謂夭壽不貳然修身以俟一段全不理㑹所以做事無頭腦無父無君亂人之大倫程子叔子張子曰張子西銘盡得此章之意而發明之若集註収此四句則不如程子三句之明順易知昔王文憲嘗以張子由太虛四句何以不入近思録而収入集註問於何文定文定曰此段説得甚精而亦難看故朱子雖屢稱此語亦嘗謂其有病要之亦非有病但看者易得做病如以虛為理一句便難看朱子恐人有看錯者反為病所以不収入近思録其収在孟子盡心章末者却是孟子之説已明可以互相發明不至錯看也由太虛有天之名何文定曰張子所謂虛者不是指氣乃是指理而言葢謂理形而上者未渉形氣故為虛爾以下面合虛與氣證之見得此虛字是指自然之理葢謂有此太虛自然之理而因名之曰天故曰由太虛有天之名然自然之理初無聲臭之可名也必其陽動陰静消息盈虛萬化生生其變不窮而道因可得而見葢虛底物事在實上見無形底因有形而見故曰由氣化有道之名葢天以理之自然言太虛之體也道以理之運行言太虛之用也至就人身看則必氣聚而成人而理因亦聚於此方始有五常之名故曰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所謂合虛與氣者非謂性中有理又有氣不過謂氣聚而理方聚方可指此理為性爾合字不過如周子二五妙合之意太極二五有則俱有固非昔離今合但兩事分開看則有以見其合爾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葢心統性情性者理也情者氣之所為也故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朱子嘗謂其説得甚精但辛苦耳證得孟子此章却是分曉履祥按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葢理與氣合而㑹於心故心為最靈而能知覺王文憲曰太虛即太極圖上面圎圈氣化即圈内陽動陰静上二句統説下二句就人上説莫非命也章入要畧三之九是求兩是求字皆作一讀其上二句皆古語嘗言孟子指其所求者斷之○此章入要畧三之十一誠實也實見得實行得張子曰反身而誠則行無不歉於心語録取之歉音慊○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十一人能耻己之無所耻輔氏曰以己之無耻為耻○此章入要畧一之三十四取於人大章程子叔子謂宋勾踐此章一以道義為主而兩節常相對人知則達則得志不知則窮則不得志一以道義為主則囂囂不失不離士不失己民不失望澤加於民修身自見獨善其身兼善天下無往而不善也義道一理而分窮達葢道主於行而言義主於節而言佚道章程子叔子皡皡章程子伯子豐氏豐稷元祐黨人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二句古語荀子亦云仁人之兵所過者化所存者神是也舊説又一意惟程叔子以所過為所經歴文公歎其甚精而從之按過字當作平聲則意自見與天地同流所以皡皡小補所以驩虞仁言章程子叔子良能章要畧二之一程子未詳不為不欲章要畧一之二十九王文憲曰朱子初取范氏説而不如李氏此説曲折詳盡説無字精三樂章要畧三之十二程子伯子所性語録這一個道理合下都定了更添減不得四體不言而喻猶云不勉而中也四體不待言喻葢其動容周旋不待思勉而自然中禮故借在外不言而喻者以譬在我者不勉而中也一説見面盎背睟然盎然如此則施於四體其動容周旋中禮者不言可知矣如此輕説似亦可通然非集註本意程子未詳○此章入要畧三之十三北海伯夷孤竹之國在遼西令支縣中國去北海甚逺大率止以遼碣之間為北海東海史記曰太公望吕尚者東海上人或曰吕尚處士隱海濱㪚冝生閎天招之尚亦曰吾聞西伯賢又善養老盍往焉泰山章此章凡三節上二節喻聖人之道知行至到則餘皆近小本原盛大則其用無窮下一節示學者之方循序而漸進下學而上達善利章要畧三之二程子二條並叔子列子稱其言按列子楊朱篇曰楊朱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舍國而隠畊大禹不以一身自利一體偏枯古之人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損一毫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禽子問楊朱曰去子體之一毫以濟一世汝為之乎楊子曰世固非一毫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為之乎楊子弗應禽子出語孟孫陽孟孫陽曰子不達夫子之心吾請言之有侵若肌膚獲萬金者若為之乎曰為之孟孫陽曰有斷若一節得一國子為之乎禽子黙然有間孟孫陽曰一毛微於肌膚肌膚微於一節省矣然則積一毫以成肌膚積肌膚以成一節一毫固一體萬分中之一物奈何輕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則以子之言問老𣆀闗尹則子言當矣以吾言問大禹墨翟則吾言當矣孟孫陽因顧其徒説他事摩突其頂摩頂放踵猶俗言撞頭至脚爾突即撞也莊子曰墨子稱道曰禹親自操槖耜而九雜天下之川腓無胈脛無毛沐甚雨櫛疾風置萬國禹大聖也而形勞天下也如此使後世之墨者多以裘褐為衣以跂蹻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謂墨子莫魯賢人本趙註又按莊子云儒墨楊秉四謂儒家墨氏楊氏秉氏凡四家之學也秉别無所聞恐即當時子莫執中一家之説孟子因闢楊墨惟子莫能知楊墨之偏而欲取二家之中以執之其意在為我兼愛之間也意則善矣然不歸於儒則終害道故孟子亦併非之葢二家之中不可執須權輕重時當利物則為禹之過家不入而非兼愛之過時當獨善則為顔子之陋巷自樂而非為我之不及隨時隨地而權稱之以適其平方可謂之中故孟子曰執中無權猶執一也舉一而廢百也今且以權之稱物為喻物之重一斤者則推就一斤而後平物重一兩者則推就一兩而後平凡輕重不等者皆推取平而止平即中矣楊氏取為我猶重一兩者也墨氏兼愛猶重一斤者也子莫嫌為我之輕世又嫌兼愛之重外而欲執二家之中猶嫌一兩之太輕一斤之太重而欲執半斤以為中也則物有在半斤之上下者銖兩鈞石皆不稱矣是執一也所謂舉一而廢百也程子二條並叔子飢渴章要畧三之十八微顯闡幽其顯處人皆知之其幽處非人之所能知者故聖賢之論人㣲隱其顯而闡明其幽如夷齊之清鄉人冠不正則去之又知其隘矣惟孔子則知其量而發明之曰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柳下惠之和援而止之而止人皆知其量寛矣惟孟子知其守而闡明之曰不以三公易其介葢夷齊之胷次柳下惠之心事非孔孟不能知也雖然論其心術之奥孟子能知柳下惠之介也而防其未流之弊亦惟孟子能知其不恭是皆闡幽之謂也性之章要畧五之三性之其聖自天身之其聖自我殺一無罪非義也士無生殺予奪之權而云爾者此亦尚志之事猶周子所謂志伊尹之所志恥君不及堯舜一夫不獲也當時公卿大夫横殺橫取多矣而士之所志乃如此又所守所行無非仁義則其施之公卿大夫之位仁義不可勝用矣此言士之所事亦以警王子之徒也○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十四設若非義而與之齊國陳仲子不特不義與之國而不受正使雖義而與之國亦必不受如宋子魚曹子臧吳季子雖義可以受國猶不受也况仲子之狷僻以母之食不食以兄之室不居其肯受國乎履祥竊意孟子本意當以仲子不義為句與下文舍簞食豆羮之義字相反對謂仲子不義設若與之齊國而不受人皆信之然此特義之小者爾與舍簞食豆羮之義何異惟君臣上下此乃義之大者而彼皆無之此不義之大者也以其小義而信其為大義奚可哉此斷其不義之辭也瞽瞍殺人舜父頑桃應設此問以觀聖賢處事之變孟子據此答以見聖賢用心之極爾由前言之則舜之丞又自不致有殺人之事由後言之則臯之執法又别有議貴之辟孟子皆未論到此且論聖賢之心各行其道各極其至在我無難處之謀而天下亦無不可處之事矣○此章入要畧二之七註文微不同而集註為明徑居養有居則有養居養富貴之氣廣居則養浩然之氣豕交章程子叔子形色形者人之體凡耳目鼻口五臟六腑百骸九竅皆具此陰陽五行之理而心其主色者形之用凡動容貌正顔色見於面者尤其精神之發也下文止言踐形則色在其中矣程子叔子○此章入要畧一之二十孔子之於顔曾顔子鑽堅仰高用心苦矣夫子博之以文約之以禮而欲罷不能如有所立卓爾曾子隨事著察真積力久用心博矣夫子告之一貫而唯然㑹悟體以忠恕此所謂速化也於冉閔冉雍求仁閔子騫之孝夫子成其在德行之科所謂成徳也於由賜子路好勇夫子達之於禮義子貢穎悟夫子達之以性道此所以成其材也樊遲萬章隨問而答所謂解惑也陳亢夷之亢因子貢伯魚而聞夫子之道之因徐子而聞孟子之命此所謂遞相傳授者也孟子之私淑於人則又有在雨化成德之間者矣道高章此章言下六句極其精密學者須貼題思之繩墨彀率二事雖對喻下文正就彀率上生意彀者挽滿也率者射法也臨射時止是引之之法然已自有發之之機學者志正體直到引滿之時自住不得而發之之機躍如在前矣引而不發教者之妙機躍如也學者之自得厚薄章要畧二之十一仁民此仁字言仁之用愛物集註草木禽獸皆舉之取之有時用之有節此先王愛物之政也若釋氏雖例以不殺為愛物然知施於動物而不知施之植物此之謂不知類况絶滅親親之倫此之謂不知本墨氏猶愛無差等釋氏則又倒行逆施之矣程子叔子一本見夷之章無偽也天理之真自有次第皆實心之推未能親親而仁民則悖徳未能仁民而愛物則逐末皆是務外也務外則偽也○此章入要畧二之九
  盡心下
  召陵之師春秋魯僖公四年齊桓公以諸侯之師伐楚責其不貢次于陘楚屈完來盟於師師退盟于召陵武成章程子叔子杵或作鹵史漢戰國策作鹵徐廣顔師古曰漂浮也鹵盾也履祥按鹵杵聲相近軍中固有楯無杵然鹵乃濕鹵之鹵謂血流地生鹵爾王文憲曰此孟子拔本塞源之論雖非武王殺之然亦仁人所不忍言也虎賁書序作百史記亦作千書序不可信王曰前章疑武成難信此章繼言武王伐殷疑武成所以懲戰國多殺之𭧂引湯武所以示後世弔伐之仁二章不同同歸於救世而已莊周所論斲輪莊子天道篇輪扁對桓公曰斲輪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有數存焉於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一間㪚翁曰詳此章文意似於兩人字讀謂殺人父之人是亦殺其父殺人兄之人是亦殺其兄亦字如猶字於本文為通必行文王之政謂前篇關譏而不征其人其字重讀見其所安之實本論語察其所安猶不得也孟子以前未有不仁得天下之事但夷羿寒浞本身即已誅滅孟子以後固多有不仁得天下者矣不但一再傳失之然子孫誅滅殆無遺類不止於猶不得而已孟子之言未嘗不驗也聖人百世之師文公文集曰孟子於二子雖或以為聖之清或以為聖之和然又嘗病其隘與不恭且以其道不同於孔子而不願學也及其一旦慨然發為此論乃以百世之師歸之而孔子反不與馬何哉孔子道大徳中而無迹故學之者沒身鑚仰而不足二子志潔行高而迹著故慕之者一日感慨而有餘也○此章入要畧五之五仁也章程子伯子外國本尤延之云高麗本按髙麗箕子之國為東夷文物之邦尚多有古書理頼也楚辭蹇修以為理叶音頼辨證曰孟子不理於口漢書無理之至皆訓為頼則理固自有頼音矣性命章要畧三之十有命焉命也性也之性是氣質之性有性焉之性是天地之性此固不待言惟二命字難分有命焉之命一節是氣之理命也之命一節是理之氣何以謂氣之理是就氣上説而理亦在其中為之品節限制何以謂理之氣是就理上説而氣却於其中有清濁厚薄之不同葢理氣未始相離天以陰陽五行化生人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然理則一而氣則有清濁厚薄之不同所以在人便有智愚聖否貴賤貧富之異而理固無不在焉此所以謂命也但命也之命自其清濁厚薄者言之則全屬氣有命焉之命自其貧富貴賤之分限言之則便屬理命也之命在前有命焉之命在後然才有清濁厚薄便亦自有貧富貴賤才有貧富貴賤便自冇上下品節所以總謂之命但其上一截清濁厚薄全屬氣到貧富貴賤各有品節則屬理此兩命字所以同所以異者如此性也命也口之於味也以下五句是氣質自然之欲故斷之曰性也此是順結也仁之於父子也以下五句是人心自然之理乃結之曰命也此乃反結何耶曰口之於味五者就人身言仁之於父子五者就人事言就人身言有此形氣便有此五者故曰性也就人事言則所處所遇自是有不同者故曰命然人以前五者在人身為性而必求得之孟子指出天分謂各有限制之不同故曰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人以後五者在人事為命而不求自盡故孟子指出原頭謂本有義理之不異故曰有性焉君子不謂命謂之君子不謂性則知一謂之性者世人之言也謂之君子不謂命則知一謂之命者亦世人之言也故朱子有世人之説王文憲曰性也是氣質之性要輕看有性焉是天地之性要重看又曰孟子後段命也一句是歇後語仁義五者非命也到得所值不同則命也故程叔子朱子於此五者之命見其説不去於是以命也推上去説清濁厚薄所值不同以補語意程子並叔子厚薄清濁五者之命程叔子清濁厚薄之説盡之矣夫清濁厚薄氣也而清濁發於所知厚薄驗於所值自其清者言之則仁之於父子也至義之於君臣也盡禮之於賓主也節智之於賢否也自能辨聖人之於天道也自不期而脗合白其濁者言之則於父子而仁有所窒於君臣而義有未明於賓主而禮有未合於賢否而智有所昏於天道固不能如聖人之自然脗合此命之清濁也自其厚者言之則為父而得其子之孝為子而得其父之慈為君而得其臣之忠為臣而得其君之遇賓主之相敬賢者之相知聖人而必得位得名得禄得壽自其薄者言之則子孝而有瞽瞍之父父慈而有朱均之子君賢而有觀扈之臣臣忠而冇龍逢比干之戮為主而晉侯見弱於齊為賓而魯君不禮於楚以言乎智則晏嬰而不知仲尼以言乎聖與天道而孔子不得其位此名之厚薄也氣化流行紛綸錯揉化生人物隨處不同或清或濁或厚或薄四者相經相緯相揉相雜而發於心驗於身遇於事有萬不同者清者生知安行而濁者反是厚者氣數遇合而薄者不然此所以謂之命也程子發此四字或問兼存兩説學者宜比而觀之善信章要畧五之十一程子前叔子後未詳所不忍下文無欲害人之心也所不為下文無穿窬之心也達之於其所忍猶云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也所為如下文受爾汝以言不言餂之皆其類也無受爾汝之實文公因沈僴之問自謂註中因何改不分曉謂實字當對名字説不欲人以爾汝之稱加諸我是惡爾汝之名也然反之於身而去其無可爾汝之行是能充其無受爾汝之實也履祥按註中不分明者謂舊説作誠實解也然今註亦未大分曉當從語録之説夫爾汝者人所輕賤之名也受人輕賤之名我固恥之但能反身而充其無受輕賤之實則其所為者無往而不為義也則為之訓作為之為○此章入要畧一之七但要畧註尚是舊説按此章有所不忍者無欲害人之心此惻隱之端也有所不為者穿窬之心此羞惡之端也能充之於他事則無非仁無非義矣前兼説仁義後獨説義語録曰仁只一路義則頭項多下又充之以無受爾汝之實又充類至義之盡以言不言餂人者其心術隱微猶盜賊也觀省至此可謂細密必如此充之而後無一毫非義近約章要畧四之四不下帶古人視不下於帶因以目前常視為不下帶此古時方言也性者語録當有之字反之語録當有者字程子伯子下同董子董仲舒前漢書有傳答江都易王曰仁人者云云程子始表出之朱子白鹿洞學規以為處事之要○此章入要畧五之一藐之註作輕之左傳藐諸孤謂小也藐之小視之也語録孔子畏大人孟子却藐大人大人固當畏但所藐者其堂髙數仞食前侍妾田獵後車耳孟子為見世人視大人許多崇高富貴當有言不敢出口故云爾楊氏曰文公語録曰雖曰聖人之心無小大無敢慢不肯如此説但以此視彼為富貴權勢所移者冇間矣聖人固不如此若大賢以下則未免如此○此章入要畧三之十四養心章要畧一之十八王文憲曰吕侍講曰天下難持者莫如心天下易染者莫如欲又周子養心亭説集註不入王文憲曰必自寡而後至周子所謂無程子曰伯子語輔漢卿謂極其微細言之學者須於有所向處充治去待其周張則用力難矣羊棗章羊棗曽晳所獨嗜曾子為不忍而不食膾炙人所同嗜曾子非為味而食狂狷章要畧五之十二終此語與論語小異論語曰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琴張事見莊子莊子大宗師篇曰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曰孰能相與於無相與相為於無相為孰能登天遊霧撓挑無極相忘以生無所終窮三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遂相與友莫然有間而子桑戸死未葬孔子聞之使子貢往待事焉或編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來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猶為人猗子貢趨而進曰敢問臨尸而歌禮乎二人相視而笑曰是惡知禮意子貢反以告孔子曰彼何人者耶孔子曰彼遊方之外者也按狂者志高而行不掩焉者夫子謂可因其志高而與之進道耳非取其終於狂也若終於狂則便有琴張之病過中失正而流於異端矣琴張之狂未必盡如莊子所言然其近似亦必有以取之牧皮未詳家語史記弟子傳不見牧皮此在三千之數必魯人也如孟獻子之友牧仲葢魯有牧氏嘐嘐然曰古之人狂也志大也行不掩焉簡也畧於事也程子曰伯子鄉原徳之賊也論語止此一句上文必有所傳非之無舉二句原也同流合汙二句鄉原所以媚小人也居之似忠信二句鄉原所以媚君子也衆皆恱之併上文鄉原之似徳也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鄉原之非德也似徳則亂德非德則賊德矣邪慝如鄉原之屬是也凡異端非正道者皆邪慝也邪詖之辭邪也淫遁之辭則慝也而獨於鄉原章出邪慝二字葢如楊氏為我則學義而差者也墨氏兼愛則學仁而差者也其亦有以善意為之未必有為惡之意也若鄉原之志行態度取媚求容欺世盜譽欲自附於中行而反譏狂狷以自是其惑人心壊風俗不復可以振起而使世人皆不得見中行之真是真所謂邪慝也已此章孟子因孔子三言而發明狂者之志狷者之守又因孔子賊德之言而寫出鄉原之情狀態度而卒歸之反經其為世道人心訃逺矣大矣讀之使人感切趙氏曰五百嵗而聖人出亦有遲速故言有餘按邵子經世書自已會之未以運經世之一之未嵗在甲辰而帝堯即位二聖相授至經世之刻一百四十嵗而卒午會以運經世之二之子嵗在甲子禹攝之八年下至經世之三之卯嵗在乙未凡四百五十二年而成湯有天下下至以運經世之四之亥嵗在癸亥凡六百二十九年而文王為西伯是入以運經世之五至以運經世之六之未庚戌之歳凡五百八十餘年而孔子生又七十一年庚申獲麟三年壬戌之嵗孔子卒至以運經世之七之寅乙酉之嵗孟軻至梁上去孔子卒凡一百四十三年見知聞知韓文公曰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云云程子謂文公必有所見若無所見不知所傳者何事今按原道不過謂其法度禮樂政敎以是傳之葢制作皆得其的而後可謂前聖後聖之相傳也然其言不如孟子之精見而知聞而知所知者何事葢此理之大中至善也又此章繼若子反經之後尤有深意萊朱或曰即仲虺趙註萊朱一曰仲虺則是以仲虺為萊朱之一名也集註引之而云或曰即仲虺或之者存疑也履祥按仲虺古文尚書作中靁靁即雷字也史記亦作噩雷萊聲韵同又虺本音呼囘反亦與雷萊音叶但今唐本不依古文作靁而依左傳故以仲虺為萊朱則若可疑爾湯之賢臣伊尹之外無如仲虺者攷之仲虺之誥其見知之實可想矣而與伊尹並為左右相則萊朱即仲虺可知也太公望吕尚散宜生若周公虢叔閎夭泰顛南宫括皆不與見知者之列虢叔周公父子兄弟不在數於大臣則獨舉太公望於五臣則獨舉散宜生孟子當時葢别有所攷後世不聞其詳爾近聖人之居聖人之居在今襲慶府仙源縣而鄒即鄒縣在仙源之南上爾字指見而知之者下爾字指聞而知之者此二句舊説未明惟三山林少頴之説為得其指文公聞而是之葢凡言爾者皆有所指之辭故字書言如是為爾即翻切之意也此二爾者即指上文所謂見知聞知者而為言也此章大意謂自古五百餘嵗而聖人出在當時必有見而知之者在後世則有聞而知之者今去聖人之世未逺去聖人之居又甚近而曽思輩又皆亡矣已無有如是見知者則亦恐遂無復有如是聞知者矣此其思前聖憫當時憂後世俟來哲深長之意藹然見於言表嗚呼悠哉
  孟子集註攷證卷七
  䟦
  右仁山先生論孟攷證所以繼文公之緒惟益之許先生得其傳以授後學然抄寫不繕而謬誤相承尤非所以廣布也憲幕張公特為主盟俾鳩工鋟梓以便學者屬愚董其役於是許先生手自校證㸃畫無訛非特學者之多幸亦斯文之多幸也古麗後學吕遲謹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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