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忠武書 (四庫全書本)/全覽

諸葛忠武書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七
  諸葛忠武書目錄    傳記類二名人之屬卷一
  年譜
  卷二
  傳略
  卷三
  紹漢
  卷四
  連吳
  卷五
  南征
  卷六
  北伐
  卷七
  調御
  卷八
  法檢
  卷九
  遺事
  卷十
  雜述
  附記
  王冏伯武侯全書十六卷目錄
  一鼎立 二繼統 三連呉 四南征 五北伐六遺命 七調御 八法檢 九用人 十世系十一異同 十二遺事 十三八陣 十四綱目十五評論 十六碑銘 又紀言三巻
  右冏伯是書實創竒作觀其□採旁雜訂證疑誤可謂先哲之功人後學之嘉惠雖繁複悤冗略不校勘而朗識冲襟故當不朽用特紀其篇名願與好學深思者共披覽焉
  陳壽進諸葛氏集目錄
  開府作牧一    權制二
  南征三      北出四
  計筭五      訓厲六
  綜覈上七     綜覈下八
  雜言上九     雜言下十
  貴和十一     兵要十二
  傳運十三     與孫權書十四
  與諸葛瑾書十五  與孟達書十六
  廢李平十七    法檢上十八
  法檢下十九    科令上二十
  科令下二十一   軍令上二十二
  軍令中二十三   軍令下二十四
  右二十四篇凡十萬四千一百一十二字又按本集雖亡幸存題目而一切譌託者又幸其别立篇名絶不攙溷然則存羊辨雁正賴古書不惟裴世期王冏伯有功史籍而陳志益不朽矣
  臣等謹案諸葛忠武書十巻明楊時偉編時偉字去奢吳縣人初王士騏撰武侯全書十六巻時偉病其蕪累更撰是書存其連呉南征北伐調御法檢遺事六巻而増年譜𫝊畧紹漢雜述四巻共十卷昔陳夀所進諸葛亮集二十四篇其文乆佚惟其目尚見亮𫝊末今世所𫝊亮集四巻由後人採摭而成文多依托如梁父吟乃禇亮之作見於唐歐陽詢藝文𩔖聚乃因與亮本𫝊好為梁父吟事相合又禇亮姓名與諸葛亮字相近遂訛為亮作又黄陵廟記稱昭烈帝為劉氏亮之忠藎斷不敢輕蔑其主如是且其中亂石排空驚濤排岸之語乃剽襲蘇軾大江東詞其偽妄尤不待言時偉此編於此類多所釐正較諸家頗為精審其排比事迹亦具有條理可以見亮之始末其書本與陶潜集合編盖寓言進則當為亮退則當為潜意然潜之詩文自為别集之流亮之事迹自為𫝊記之𩔖難以併為一書故今錄此書於史部潜集則仍别著録於集部焉乾隆四十二年六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諸葛忠武書引
  按陳壽志所載諸葛氏集二十四篇開府作牧等書具存目錄而裴松之註時引亮集云云至蘇東坡葉水心迺有不見全書之歎則侯集之亡久矣追惋散軼彌深艷羨近歳婁東王冏伯重輯武侯全書匪特在侯不容少此至於𢎞濟世業勸奨忠孝鬱為大觀而世多不見見亦不賞嗟夫枕中鴻寳帳内論衡豈可為不知者道哉今余是編實本冏伯更張位置僅三之一增損事辭殆十之九蓋因合刻而自成别本匪掩前書而故立同異也互考當自悉之又味傳言好為梁父吟不言自作若今所傳步出齊城門意義庸淺奚取而好吟之黄陵廟記亦絶不類當時語氣别有附乙以竢明者又按傳封武鄉侯諡忠武而後人止稱武侯不解何義因題其端曰諸葛忠武侯書言書不言集不忘原集也原集既亡安得云全而取贋慁真疑誤後學如新書將苑等類則匪必陳裴不載冏伯不取而始辨也是用商之同志寧覈毋濫云萬厯已未夏至楊時偉識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巻一
  明 楊時偉 編
  年譜
  時偉按古人年譜無事則闕此特變體嵗引時事者維侯降神以挽炎祚而桓靈之傾圯既深操權之竊據已固是故伊呂之征誅易而孔明之興復難時為之也光和以前藴亂未熾黄巾卓操適際侯生特紀厥要以志時艱而事涉魏吴為稍詳焉
  靈帝光和四年辛酉是歳侯生
  按建興十二年甲寅丞相亮卒於軍時年五十四則知為辛酉年生 是歳皇子協生即獻帝
  光和五年壬戌
  是歳以災異愽問得失議郎曹操上書切諫
  光和六年癸亥
  初鉅鹿張角以妖術教授分遣弟子轉相誑誘遂置三十六方大方萬餘人小方六七千方猶將軍也各立羣帥訛言蒼天己死黄天當立以中常侍為内應約明年甲子内外俱起
  中平元年甲子
  春角弟子上書告之詔三公司隸案驗有事角道者誅殺千餘人下冀州逐捕角等角等馳勑諸方一時俱起皆著黄巾為標幟故謂黄巾賊帝召羣臣㑹議赦天下黨人
  中平二年乙丑
  崔烈為司徒因𫝊母入錢五百萬時人謂之銅臭
  中平三年丙寅
  諫議大夫劉陶言天下大亂皆由宦官宦官共譖陶下獄死前司徒陳耽忠正宦官怨之亦陷死獄中
  中平四年丁卯
  長沙賊區星自稱將軍詔以議郎孫堅為長沙太守討平之封堅烏程侯
  中平五年戊辰
  太常劉焉建議以刺史威輕宜改置牧伯侍中董扶私謂焉曰益州有天子氣焉乃求為益州牧州任之重自此始
  中平六年已已靈帝崩
  立皇子辯 袁紹勸大將軍何進誅宦官不就進被殺紹遂勒兵捕諸宦官無少長悉誅之 召董卓將兵詣京師卓廢帝立陳留王協袁紹奔冀州
  獻帝初平元年庚午
  闗東諸郡起兵討卓推袁紹為盟主卓遷帝長安劉表為荆州刺史 是歳昭烈領平原相以闗羽張飛為别部司馬
  初平二年辛未
  袁紹使人說韓馥馥讓紹為冀州牧 袁術遣孫堅擊劉表表將黄祖部曲射殺堅堅子策年十七有復讎之志徑到壽春見術術以父兵千餘還策表拜懐義校尉
  初平三年壬申
  王允使呂布殺董卓卓將校求赦不許武威賈詡勸李傕為卓報讎大戰長安中允被殺
  初平四年癸酉
  曹操攻陶謙初操父太尉曹嵩避難瑯琊為謙别將士卒所殺操引兵擊謙坑殺男女數十萬攻其三縣皆屠之雞犬亦盡
  興平元年甲戌
  是年陶謙卒衆推昭烈領徐州牧
  興平二年乙亥
  李傕郭氾共鬭傕刼天子汜質公卿遂燒宫殿帝幸𢎞農長安城空四十餘日 按陳志亮早孤從叔父𤣥依荆州牧劉表則知侯寓襄鄧當在此年以後侯是年十五歳
  建安元年丙子
  袁術攻昭烈以爭徐州吕布襲下邳 秋七月駕至洛陽曹操迎天子遂遷都許 孫策取㑹稽太守王朗迎降策自領㑹稽太守 吕布攻昭烈昭烈敗走歸曹操操表為豫州牧使東擊布
  二年丁丑
  韓暹楊奉寇略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間昭烈邀擊斬之
  三年戊寅
  曹操禽吕布昭烈從操還許表為左將軍
  四年已卯
  孫策徇豫章太守華歆降 初車騎將軍董承稱受帝衣帶中密詔與昭烈共誅曹操㑹操遣昭烈擊袁術昭烈遂殺徐州刺史車冑東海郡縣多叛操為昭烈
  五年庚辰
  董承謀洩操殺承等自擊昭烈拔下邳禽闗羽昭烈奔袁紹 孫策殺吴郡太守許貢貢奴客為貢執讎射殺策策創甚呼弟權佩以印綬策卒年二十六權時年十九 是年闗羽為曹操斬袁紹將顔良盡封操所賜而犇昭烈於袁軍
  六年辛已
  曹操擊昭烈昭烈奔劉表表使屯新野
  七年壬午
  袁紹自軍敗慙憤發病嘔血死 曹操責孫權任子張昭等猶豫不决權引周瑜與定議遂不送質
  八年癸未
  孫權西伐黄祖討山寇悉平之
  九年甲申
  曹操攻袁尚尚奔中山
  十年乙酉
  曹操攻袁譚斬之
  十一年丙戌
  荆州豪傑歸昭烈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隂禦之使拒夏侯惇于禁等於博望昭烈設伏自燒屯偽遁惇等追之伏發見敗
  十二年丁亥
  是年昭烈見孔明於隆中時年二十七 後主禪生於荆州按章武三年癸卯太子禪即位年十七則知為丁亥年生正侯出隆中之歳也
  十三年戊子
  罷三公官曹操自為丞相 操殺太中大夫孔融劉表卒子琮降操昭烈走當陽侯奉命使吴與周瑜魯肅等破操於赤壁以侯為軍師中郎將
  十四年已丑
  孫權分南㟁地給昭烈
  十五年庚寅
  昭烈自詣孫權求都督荆州有孔明諫孤莫行之語以龎綂為治中與侯竝為軍師 是歳周瑜卒
  十六年辛卯
  曹操以子不為丞相副 益州别駕張松勸劉璋迎昭烈昭烈西上侯與雲長守荆州
  十七年壬辰
  孫權徙治秣陵作石頭城改秣陵為建業 劉璋殺張松勑闗戍勿通昭烈昭烈怒斬璋將楊懐高沛進攻涪城
  十八年癸已
  曹操攻孫權權率衆禦之相守月餘操還 操自為魏王加九錫 昭烈舉兵向雒劉璋諸將皆敗退多降昭烈 自十三年至此侯在荆州
  十九年甲午
  是歳龎綂卒 侯留闗羽守荆州自率張飛趙雲等分定郡縣成都平昭烈領益州牧以侯為益州太守是歳操使華歆等收皇后璽綬併其二皇子皆酖
  殺之
  二十年乙未
  立操女為皇后 昭烈聞曹操將攻漢中求和於孫權遂分荆州以湘水為界
  二十一年丙申
  曹操進爵為王
  二十二年丁酉
  操設天子旌旗出入稱警蹕京兆金禕與少府耿紀司直韋晃太醫令吉本本子邈邈弟穆謀挾天子以攻操 是歳魯肅卒
  二十三年戊戌
  吉邈等衆潰見殺 曹操自將擊昭烈昭烈屯陽平
  二十四年已亥
  昭烈自陽平南渡沔水遣黄忠擊斬夏侯淵遂定漢中進位漢中王 是年闗羽攻曹仁于禁等七軍皆沒 孫權稱臣於操呂蒙陸遜以詐取江陵羽卒陳羣等勸操簒漢
  二十五年庚子魏曹丕黄初元年
  曹操死子丕簒漢封漢帝為山陽公
  昭烈皇帝章武元年辛丑魏黄初二年
  蜀中傳言漢帝遇害於是漢中王發喪制服侯與羣下勸稱尊號夏四月王即皇帝位以侯為丞相
  章武二年壬寅魏黄初三年吴黄武元年
  帝恥闗羽之歿自將擊孫權為陸遜所敗入白帝城改白帝為永安孫權請和遣鄭泉來聘帝使太中大夫宗瑋報之漢吴復通 是歳孫權受曹丕封為吴王改元黄武 張飛卒以侯領司𨽻校尉
  章武三年癸卯夏五月以後即後帝建興元年魏黄初四年吴黄武二年
  二月侯至永安四月帝崩於永安年六十三侯受遺詔奉喪還成都五月太子禪即位時年十七封丞相亮為武鄉侯兼領益州牧政事皆决於亮 使鄧芝聘吴 朱褒高定等叛 是歳魏華歆王朗陳羣等各有書與侯欲使稱藩侯不答作正議文載北伐
  建興二年甲辰魏黄初五年吴黄武三年
  呉張溫來聘復使鄧芝聘呉 是歳務農殖穀閉闗息民
  建興三年乙已魏黄初六年吴黄武四年
  侯率衆南征斬雍闓七擒孟獲
  建興四年丙午魏黄初七年呉黄武五年
  五月曹丕死丕子叡立
  建興五年丁未太和元年呉黄武六年
  三月侯率衆伐魏上表出師 是歳侯子瞻生按建興十二年甲寅侯在武功與兄瑾書云瞻今己八歳又按景耀元年癸未瞻戰死年三十七則知為丁未年生
  建興六年戊申太和二年呉黄武七年
  春侯率諸軍伐魏有出師表闗中響震前軍馬謖違侯節度敗於街亭疏請自貶詔以亮為右將軍行丞相事拔西縣千餘家還漢中 十一月復上表出師圍陳倉糧盡引還斬其追將王雙 二表俱載北伐
  建興七年已酉太和三年呉黄龍元年
  伐魏攻武都隂平郭淮敗走遂拔二郡復策拜丞相夏四月孫權稱帝使以竝尊二帝來告 遣衞尉
  陳震往賀因與呉盟
  建興八年庚戌太和四年吴黄龍二年
  魏曹真司馬懿入寇侯次於城固以待之魏延敗郭淮於陽谿
  建興九年辛亥太和五年吴黄龍三年
  伐魏圍祁山始以木牛運大敗司馬懿獲甲首三千級𤣥鎧五千領角弩三千一百張糧盡引退斬其追將張郃
  建興十年壬子太和六年嘉禾元年
  是年休士勸農教兵講武
  建興十一年癸丑青龍元年嘉禾二年
  是年運米斜谷口治邸閣息民休士三年而後用之
  建興十二年甲寅青龍二年嘉禾三年
  遣使約呉同時大舉由斜谷出師始以流馬運乃分兵屯田為久住計與司馬懿相守百餘日侯數挑戰懿不出乃遺懿巾幗婦人之服 八月丞相亮卒於軍中年五十四遺命退軍節度司馬懿追之敗走是年漢獻帝亦殂於魏
  按侯與獻帝生同辛酉歿同甲寅固已巧合且帝以八月葬而侯八月卒不尤異哉嗚呼漢不亡則侯不死侯死而漢乃真亡矣






  諸葛忠武書巻一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巻二
  明 楊時偉 編
  傳略
  時偉按忠武事跡當以陳志為綱而散見各傳及裴註者亦復不少全書博採類分是矣顧反遺本傳殊欠提綱是用節錄陳志題為傳略而傳末董厥樊建等本侯所拔擢親近位至大臣乃相率降叛建至為鄧艾理寃不亦傎乎故特芟之以湔陳氏之謬
  諸葛亮字孔明瑯琊陽都人漢司隸校尉諸葛豐後也呉書曰其先葛氏本瑯琊諸縣人後徙陽都陽都先有姓葛者時人謂之諸葛因以為氏風俗通曰葛嬰為陳涉將軍有功而誅孝文帝追錄封其孫諸縣侯因併氏焉
  父珪字君貢漢末為太山郡丞亮早孤從父𤣥為袁術所署豫章太守𤣥將亮及亮弟均之官㑹漢朝更選朱皓代𤣥𤣥素與荆州牧劉表有舊往依之𤣥卒亮躬耕隴畆好為梁父吟
  漢晉春秋曰亮家於南陽之鄧縣去襄陽城西二十里名曰隆中
  身長八尺每自比於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惟博陵崔州平潁川徐庶元直與亮友善謂為信然
  亮後與羣下曰昔初交州平屢聞得失後交元直勤見啟誨又曰人心苦不能盡惟徐元直處兹不惑魏略曰亮在荆州以建安初與潁川石廣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學三人務於精熟而亮獨觀其大略每晨夜從容常抱膝而嘯而謂三人曰卿三人仕進可至刺史郡守也三人問其所至亮但笑而不言後公威思鄉里欲北歸亮謂之曰中國饒士丈夫遨遊何必故鄉耶
  裴松之曰魏略此言謂亮為公威計可也若謂兼為已言可謂未達其心矣夫以高吟俟時情見乎言志氣所存既已定於其始矣若游步中華騁其龍光誠非陳長文司馬仲達所能頡頏而終不北向者方將翊贊宗傑以興微繼絶豈其區區利在邊鄙而已乎此相如所謂鵾鵬已翔於遼廓而羅者猶視於藪澤者矣
  王士騏曰松之數語甚有高識後之帝魏者可愧
  時先主屯新野徐庶見先主先主器之謂先主曰諸葛孔明者卧龍也將軍豈願見之乎先主曰君與俱來庶曰此人可就見不可屈致也將軍宜枉駕顧之由是先主遂詣亮凡三往乃見因屏人曰漢室傾頹姦臣竊命主上蒙塵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短淺遂用猖獗至於今日然志猶未已君謂計將安出亮答曰自董卓已來豪傑竝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曹操比於袁紹則名微而衆寡然操遂能克紹以弱為强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操已擁百萬之衆挾天子以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厯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荆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呉㑹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冑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若渇若跨有荆益保其巖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好孫權内脩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荆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衆以出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王業可成漢室可興矣先主曰善於是與亮情好日密闗羽張飛等不悅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願諸君勿復言羽飛乃止
  魏略曰劉備屯於樊城是時曹公方定河北亮知荆州次當受敵而劉表性緩不曉軍事備性好結眊時適有人以髦牛尾與備者備因手自結之亮乃進言曰明將軍當復有逺志但結眊而已耶備投眊而起曰是何言與我聊以忘憂耳亮曰將軍度劉鎮南孰與曹公邪備曰不及亮又曰將軍自度何如也備曰亦不如曰今皆不及而將軍之衆不過數千人以此待敵得無非計乎備曰我亦愁之當若之何亮曰今荆州非少人也而著籍者寡平居發調則人心不悅可語鎮南令國中凡有游户皆使自實因錄以益衆可也備從其計故衆遂強韻㑹眊而志切㲥眊罽也一曰績羽為衣一曰兜鍪上飾
  劉表長子琦亦深器亮表受後妻之言愛少子琮不悅於琦琦每欲與亮謀自安之術亮輒拒塞琦乃將亮共上高樓去梯謂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入於吾耳可以言未亮答曰君不見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隂規出計㑹黄祖死得出遂為江夏太守俄而表卒琮聞曹操來征遣使請降先主在樊聞之率其衆南行亮與徐庶竝從為曹公所追破獲庶母庶辭先主而指其心曰本欲與將軍共圖王霸之業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亂矣無益於事請從此别遂詣曹公
  王士騏曰孔明與徐庶方是相知庶自見先主而於孔明則勸先主就見知孔明之必不屈也庶己從先主而失母之後亮任之詣曹公知庶之必不留也庶雖降曹乃心在蜀黄權亦爾噫此非孔明之通物情乎
  時偉按徐庶之從先主邂逅追隨君臣之分尚未定也而又以失母辭去其賢於王陵趙苞逺矣黄權本任將軍受命防魏不戰自降而裴世期以宥權為得王冏伯以元直為比則吾所不解也夫雲長立義以去曹元儉詐死以返國方權霄壤矣
  魏略曰庶先名福本單家子少好任俠擊劎中平末嘗為人報讐白堊突面被髪而走為吏所得問其姓名閉口不言吏乃於車上立柱維磔之擊鼓以令於市𨞬莫敢識者而其黨伍共簒解之得脫於是感激棄其刀㦸更疎巾單衣折節學問始詣精舎諸生聞其前作賊不肯與共止福乃卑躬早起常獨掃除動静先意聽習經業義理精熟遂與同郡石韜相親愛初平中中州兵起乃與韜南客荆州到又與諸葛亮特相善
  先主至於夏口亮曰事急矣請奉命求救於孫將軍時權擁軍在柴桑觀望成敗亮說權曰海内大亂將軍起兵據有江東劉豫州亦收衆漢南與曹操竝爭天下今操芟夷大難略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無所用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將軍量力而處之若能以呉越之衆與中國抗衡不如早與之絶若不能當何不案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將軍外託服從之名而内懐猶豫之計事急而不斷禍至無日矣權曰茍如君言劉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横齊之壯士耳猶守義不辱况劉豫州王室之冑英才蓋世衆士慕仰如水之歸海若事之不濟此乃天也安能復為之下乎權勃然曰吾不能舉全呉之地十萬之衆受制於人吾計决矣非劉豫州莫可以當曹操者然豫州新敗之後安能抗此難乎亮曰豫州軍雖敗於長阪今戰士還者及闗羽水軍精甲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不下萬人曹操之衆逺來疲弊聞追豫州輕騎一日一夜行三百餘里此所謂彊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將軍且北方之人不習水戰又荆州之民附操者偪兵勢耳非心服也今將軍誠能命猛將綂兵數萬與豫州協規同力破操軍必矣操軍破必北還如此則荆吴之勢彊鼎足之形成矣成敗之機在於今日權大悅即遣周瑜程普魯肅等水軍三萬隨亮詣先主并力拒操操敗於赤壁引軍歸鄴先主遂收江南以亮為軍師中郎將使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其賦稅以充軍實
  零陵先賢傳曰亮時住臨烝
  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劉璋遣法正迎先主使擊張魯亮與闗羽鎮荆州先主自葭萌還攻璋亮與張飛趙雲等率衆泝江分定郡縣與先主共圍成都成都平以亮為軍師將軍署左將軍府事先主外出亮常鎮守成都足食足兵二十六年羣下勸先主稱尊號先主未許亮說曰昔呉漢耿弇等初勸世祖即帝位世祖辭讓前後數四耿純進言曰天下英雄喁喁冀有所望如不從議者士大夫各歸求主無為從公也世祖感純言深至遂然諾之今曹氏簒漢天下無主大王劉氏苗族紹世而起今即帝位乃其宜也士大夫隨大王久勤苦者亦欲望尺寸之功如純言耳先主於是即帝位策亮為丞相曰朕遭家不造奉承大統兢兢業業不敢康寧思靖百姓懼未能綏於戲丞相亮其悉朕意無怠輔朕之闕助宣重光以昭明天下君其朂哉亮以丞相錄尚書事假節張飛卒後領司隸校尉章武三年春先主於永安病篤召亮於成都屬以後事謂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効忠貞之節繼之以死先主又為詔勅後主曰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
  孫盛曰夫仗道挾義體存信順然後能匡主濟功終定大業語曰奕者舉棊不定猶不勝其偶况量君之才否而二三其節何以摧服强隣囊括四海者乎備之命亮亂孰甚焉世或有謂備欲以固委付之人且以一蜀人之志君子曰不然茍所寄忠賢則不須若斯之誨如非其人不宜啓簒逆之塗是以古之顧命必貽話言詭偽之辭非託孤之謂幸值劉禪闇弱無猜險之性諸葛威略足以檢衞異端故使異同之心無由自起耳不然殆生疑隙不逞之釁謂之為權不亦惑哉
  時偉按𤣥德孔明堯舜之心也托孤受遺唐虞之盛也陳壽稱其心神無貳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軌斯知言哉而孫盛謂為詭偽其謬甚矣後此彌留豈少話言而釁隙旋起安能以榻前數語縶人手足耶
  建興元年封亮武鄉侯開府治事頃之又領益州牧政事無巨細咸决於亮南中諸郡竝皆叛亂亮以新遭大喪故未便加兵且遣使聘呉因結和親遂為與國三年春亮率衆南征其秋悉平軍資所出國以富饒
  王士騏曰諸葛公七縱七擒振古未有夷人心服千載如新而本傳止以三語盡之苦心妙用俱不可尋壽於是乎可恨
  乃治戎講武以俟大舉五年率諸軍北駐漢中臨發上疏云云表載後北伐篇遂行屯於沔陽六年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聲由斜谷道取郿使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谷魏大將軍曹真舉衆拒之亮身率諸軍攻祁山戎陣整齊賞罰肅而號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應亮闗中響震魏明帝西鎮長安命張郃拒亮亮使馬謖督諸軍在前與郃戰於街亭謖違亮節度舉動失宜大為郃所破亮拔西縣千餘家還於漢中戮謖以謝衆上疏請自貶三等以督厥咎於是以亮為右將軍行丞相事所總統如前冬亮復出散闗圍陳倉曹真拒之亮糧盡而還魏將王雙率騎追亮亮與戰破之斬雙七年亮遣陳式攻武都隂平魏雍州刺史郭淮率衆欲擊式亮自出至建威淮退還遂平二郡詔策亮曰街亭之役咎由馬謖而君引愆深自貶抑重違君意聽順所守前年耀師馘斬王雙今歳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興復二郡威震凶暴功勲顯然方今天下騷擾元惡未梟君受大任幹國之重而久自挹損非所以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洪烈矣今復君丞相君其勿辭九年亮復出祁山以木牛運糧盡退軍與魏將張郃交戰射殺郃十二年春亮悉大衆由斜谷出以流馬運據武功五丈原與司馬懿對於渭南亮每患糧不繼使已志不伸是以分兵屯田為久住之基耕者雜於渭濱居民之間而百姓安堵軍無私焉相持百餘日其年八月亮疾病卒於軍時年五十四
  晉陽秋曰有星赤而芒角自東北西南流投於亮營三投再還往大還小俄而亮卒
  及軍退懿按行其營壘處所曰天下竒才也亮遺命葬漢中定軍山因山為墳冢足容棺歛以時服不須器物詔策曰惟君體資文武明叡篤誠受遺託孤匡輔朕躬繼絶興微志存靖亂爰整六師無歳不征神武赫然威震八荒将建殊功於季漢參伊周之巨勲如何不弔事臨埀克遘疾隕喪朕用傷悼肝心若裂夫崇德序功紀行命諡所以光昭將來刋載不朽今使使持節左中郎將杜瓊贈君丞相武鄉侯印綬諡君為忠武侯魂而有靈嘉兹寵榮嗚呼哀哉嗚呼哀哉景耀六年春詔為亮立廟於沔陽秋魏鎮西將軍鍾㑹征蜀至漢川祭亮之廟令軍士不得於亮墓所左右樵採亮弟均官至長水校尉亮子瞻嗣爵
  喬字伯松亮兄瑾之第二子也本字仲慎與兄元遜俱有名於時論者以為喬才不及兄而性業過之初亮未有子求喬為嗣瑾啓孫權遣喬來西亮以喬為已適子故易其字焉拜為駙馬都尉隨亮至漢中
  亮與兄瑾書曰喬本當還成都今諸將子弟皆得𫝊運思惟宜同榮辱今使喬督五六百兵與諸子弟傳於谷中書在亮集
  年二十五建興元年卒子攀官至行䕶軍翊武將軍亦早卒諸葛恪見誅於呉子孫皆盡而亮自有冑裔故攀還復為瑾後
  瞻字思逺建興十二年亮出武功與兄瑾書曰瞻今已八歳聰慧可愛嫌其早成恐不為重器耳年十七尚公主拜騎都尉其明年為羽林中郎將屢遷射聲校尉侍中尚書僕射加軍師將軍瞻工書畫彊識念蜀人追思亮咸愛其才敏每朝廷有一善政佳事雖非瞻所建倡百姓皆傳相告曰葛侯之所為也是以美聲溢譽有過其實景耀四年為行都䕶衞將軍與輔國大將軍南鄉侯董厥竝平尚書事六年冬魏征西將軍鄧艾伐蜀自隂平由景谷道旁入瞻督諸軍至涪停住前鋒破退還住綿竹艾遣書誘瞻曰若降者必表為琅琊王瞻怒斬艾使遂戰大敗臨陣死時年三十七瞻長子尚與瞻俱沒
  干寳曰瞻雖智不足以扶危勇不足以拒敵而能外不負國内不改父之志忠孝存焉
  華陽國志云尚歎曰父子荷國重恩不早斬黄皓以致傾敗用生何為乃馳赴魏軍而死 時偉按忠孝大節千古難之子孫世美抑又難之難矣惟忠武獨無遺憾焉當其兄弟三人分事三國匪不各忠所事而瑾以峻夷誕為昭族雖處不幸皆非其罪也而視孔明之榮哀思慕固已懸矣恪才搆禍死不殉國去瞻尚之從容慷慨又何如哉
  次子京及攀子顯等咸熙元年内移河東
  按諸葛氏譜云京字行宗 晉泰始起居注載詔曰諸葛亮在蜀盡其心力其子瞻臨難而死義天下之善一也其孫京隨才署吏後為𨞅令 尚書僕射山濤啓事曰郿令諸葛京祖父亮遇漢亂分隔父子在蜀雖不達天命要為盡心所事京治郿自復有稱臣以為宜以補東宫舎人以明事人之理副梁益之論京位至廣州刺史












  諸葛忠武書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卷三
  明 楊時偉 編
  紹漢
  時偉按全書首鼎立次紹統若謂紀實正名不妨竝舉然以愚考之武擔即位改元不改漢陳震盟吳稱漢不稱蜀皇皇大典具有明文而陳壽闇私題為蜀志漢賊既淆名實俱混矣不知既云鼎立誰為紹統紹統分明便礙鼎立是故定名紹漢以遵侯本志云
  昭烈皇帝姓劉諱備字𤣥德涿郡人漢景帝子中山靖王之後也少孤與母販屨織席為業舎東南有桑樹生高五丈餘遥望見童童如車蓋往來者皆怪此樹非常或謂當出貴人昭烈少時與宗中諸小兒於樹下戲言吾必當乗此羽葆蓋車年十五母使行學與同宗劉德然俱事同郡盧植德然父元起常資給昭烈與德然等曰吾宗中有此兒非常人也昭烈不甚樂讀書喜狗馬音樂身長七尺五寸埀手下膝顧自見其耳少語言善下人喜怒不形於色好交結豪俠年少爭附之中山大商張世平蘇雙見而異之乃多與之金財昭烈由是得用合徒衆
  闗羽傳羽亡命奔涿郡昭烈於鄉里合徒衆而羽與張飛為之禦侮昭烈為平原相以羽飛為别部司馬分綂部曲昭烈與二人寢則同牀恩若兄弟而稠人廣坐侍立終日隨昭烈周旋不避艱險
  討黄巾賊有功除安喜尉督郵以公事到縣昭烈求謁不通昭烈直入縛督郵杖二百解綬繫其頸着馬柳棄官亡命遇賊力戰數有戰功後領平原相郡民劉平素輕昭烈恥為之下使客刺之客不忍刺語之而去其得人心如此曹操征徐州徐州牧陶謙表昭烈為豫州刺史屯小沛謙病篤謂别駕糜竺曰非劉備不能安此州也謙死竺率州人迎昭烈昭烈未敢當下邳陳登謂昭烈曰今漢室陵夷海内傾覆立功立事在於今日鄙州殷富戸口百萬欲屈使君撫臨州事昭烈曰袁公路近在壽春此君四世五公海内所歸登曰公路驕豪非治亂之主今欲為使君合步騎十萬上可以匡主濟民下可以割地守境北海相孔融曰袁公路豈憂國忘家者耶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與能天與不取悔不可追昭烈遂領徐州
  獻帝春秋曰陳登等遣使詣袁紹曰天降災沴禍臻鄙州州將殂殞生民無主恐懼姦雄一旦乗隙以貽盟主日昃之憂輒共奉故平原相劉備府君以為宗主永使百姓知有依歸方今寇難縱横不遑釋甲謹遣下吏奔告於執事紹答曰劉𤣥德𢎞雅有信義今徐州樂戴之誠副所望也
  陳登傳許氾與劉備竝在荆州牧劉表坐共論人物氾曰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備問汜君言豪寧有事耶汜曰昔遭亂過下邳見元龍無客主之意不相與語自上大牀卧使客卧下牀備曰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帝主失所望君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舎言無可采是元龍所諱也何縁當與君語如我自卧百尺樓上卧君於地下何但上下牀之間哉表大笑備因言曰若元龍文武膽志當求之於古耳造次難得比也
  袁術來攻昭烈昭烈拒之於盱眙淮隂曹公表昭烈為鎮東將軍封宜城亭侯是歳建安元年也昭烈與術相持經月吕布乗虚襲下邳下邳守將曹豹反間迎布布虜昭烈妻子昭烈轉軍海西楊奉韓暹寇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間昭烈邀擊盡斬之昭烈求和於吕布布還其妻子昭烈遣闗羽守下邳昭烈還小沛復合兵得萬餘人吕布惡之自出兵攻昭烈昭烈敗走歸曹操曹操厚遇之以為豫州牧將至沛收散卒給其軍糧益與兵使東擊布布遣高順攻之曹操遣夏侯惇往不能救為順所敗復虜昭烈妻子送布曹操自出東征助昭烈圍布於下邳生禽布昭烈復得妻子
  呂布傳布縛急操欲寛之劉備進曰明公不見布之事丁建陽董太師乎操頷之縊殺布
  從操還許表昭烈為左將軍禮之愈重出則同輿坐則同席嘗從容謂昭烈曰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昭烈方食失匕箸
  華陽國志云於時正當雷震昭烈因謂操曰聖人云迅雷風烈必變良有以也一震之威何乃至於此也
  時帝舅車騎將軍董承稱受帝衣帶中密詔當誅曹操遂與承等同謀㑹見使邀擊袁術遂據下邳殺徐州刺史車冑東海郡縣多叛操為昭烈
  操使劉岱王忠擊之昭烈曰使女百人來無如我何曹公自來未可知耳
  建安五年操東征虜昭烈妻子并闗羽以歸
  魏書曰董承等謀洩操將自東征備諸將皆曰與公爭天下者袁紹也今紹方來而棄之東紹乗人後若何操曰劉備人傑也今不擊必為後患紹見事遲必不動也
  昭烈走青州袁紹遣將奉迎身去鄴二百里與昭烈相見時闗羽亦去操歸昭烈
  闗羽傳初操壯羽為人而察其心神無久留之意謂張遼曰卿試以情問之遼以問羽羽歎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終不留吾要當立効以報曹公乃去及羽殺顔良操知其必去重加賞賜羽盡封其所賜拜書告辭而奔先主於袁軍
  昭烈隂欲離紹乃説紹南連荆州牧劉表表自郊迎以上賓禮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荆州豪傑歸昭烈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隂禦之使拒夏侯惇于禁等於博望昭烈設伏兵一旦自燒屯偽遁惇等追之為伏兵所敗時偉按博望燒屯事陳壽志原載建安十一年以前而三顧隆中則十二年事也今俗說屬之孔明有初出茅廬第一功語頃來謝少連王冏伯皆誤歸之三顧以後蓋不知昭烈自善用兵正不必盡歸美孔明也且自燒屯不云敵屯
  趙雲别傳曰雲與夏侯惇戰於博望生獲夏侯蘭蘭是雲鄉里人少小相知雲白先主活之薦蘭明於法律以為軍正雲不用自近其慎慮類如此
  十二年曹操北征烏桓昭烈說表襲許表不能用操自柳城還表曰不用君言故為失此大㑹昭烈曰事㑹之來豈有終極乎若能應之於後者則此未足為恨也九州春秋曰備住荆州數年嘗於表座起至厠見髀裏肉生慨然流涕還坐表怪問備備曰吾常身不離鞍髀肉皆消今不復騎髀肉復生日月若馳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
  曹操南征表㑹表卒子琮代立遣使請降諸葛亮說昭烈攻琮荆州可有昭烈曰吾不忍也劉荆州臨亡託我以孤遺背信自濟死何面目以見劉荆州乃駐馬呼琮琮懼不能起琮左右及荆州人多歸昭烈昭烈過辭表墓涕泣而去比到當陽衆十餘萬日行十餘里别遣闗羽乗船數百艘使㑹江陵或勸昭烈速行昭烈曰夫濟大事者以人心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
  習鑿齒曰先主雖顛沛險難而信義愈明勢偪事危而言不失道追景升之顧則情感三軍戀赴義之士則甘與同敗觀其所以結物情者豈徒投醪撫寒含蓼問疾而已哉其終濟大業不亦宜乎
  操將精騎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餘里及於當陽之長坂昭烈棄妻子與諸葛亮張飛趙雲等數十騎走趙雲傳曰雲身抱弱子即後主也保䕶甘夫人即後主母也皆得免難初先主之敗人有言雲已北去者先主以手㦸摘之曰子龍不棄我走也頃之雲至從平江南以為偏將軍領桂陽太守代趙範範寡嫂曰樊氏有國色範欲以配雲雲辭曰相與同姓卿兄猶我兄固辭不許時有人勸雲納之雲曰範廹降耳心未可測天下女不少遂不取範果逃走雲無纖芥
  斜趨漢津適與羽船㑹得濟沔遇表長子江夏太守琦衆萬餘人與俱到夏口遣亮自結於孫權權遣周瑜程普等水軍數萬與昭烈併力與操戰於赤壁大破之焚其舟船操引歸昭烈表琦為荆州刺史又南征四郡皆降琦病死羣下推昭烈為荆州牧治公安權稍畏之進妹固好
  趙雲别傳曰先主入益州雲領留營司馬此時先主孫夫人以權妹驕豪多將吳吏兵縱横不法先主以雲嚴重必能整齊特任掌内事權聞先主西征大遣舟船迎妹而夫人内欲將後主還呉雲與張飛勒兵截江乃得後主還
  十六年益州牧劉璋聞曹操將討張魯内懐憂懼别駕張松說璋曰曹公兵强若因張魯之資以取蜀土誰能禦之劉豫州使君之宗室而曹操之深讐也若使之討魯魯必破破魯則益州强曹公雖來無能為也璋然之遣法正迎昭烈正因陳益州可取之策
  法正傳正既宣指隂獻策於先主曰以明將軍之英才乗劉牧之懦張松州之股肱以響應於内然後資益州之殷富馮天府之險阻以此成業猶反掌也先主然之
  昭烈留亮羽等據荆州將步卒數萬入益州璋自出迎松白正及龎綂等進說便可於㑹所襲璋昭烈曰此大事也不可倉卒
  龎綂傳統說昭烈曰荆州荒殘難以得志今益州富强戸口百萬兵馬寳貨無求於外今可權借以定大事昭烈曰今指與吾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寛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反事乃可成統曰夫權變之時固非一道所能定也兼弱攻昧逆取順守事定之後封以大國何負於信今日不取終為人利耳
  明年曹操征孫權權呼昭烈自救張松書與昭烈及法正曰今大事埀可立如何釋此去乎松兄肅懼禍及已白發其謀於是璋收斬松勅諸將勿復闗通昭烈昭烈怒召璋白水督楊懐責以無禮斬之勒兵向璋分遣諸將平下屬縣十九年雒城破進圍成都
  龎統傳統復說曰隂選精兵晝夜兼道徑襲成都一舉便定此上計也楊懐高沛璋之名將各仗彊兵據守闗頭聞數有牋諫璋使發遣將軍還荆州今與相聞說荆州有急欲還救之此二子既服將軍英名又喜將軍之去計必輕騎來見因此執之進取其兵仍向成都此中計也退還白帝連引荆州徐還圖之此下計也若沈吟不去將致大困不可久矣先主然其中計
  張飛傳飛與亮等泝流而上分定郡縣生獲巴郡太守嚴顔飛呵曰何以不降顔答曰卿等無狀侵奪我州我州但有斷頭將軍無降將軍也飛壯而釋之引為賓客飛所至戰克與先主㑹於成都
  馬超傳超奔漢中依張魯魯不足與計事内懐於邑聞先主圍成都密書請降先主喜曰我得益州矣遣人迎超超將兵徑到城下城中震怖璋即降
  蜀中殷盛豐樂昭烈置酒大饗士卒取金銀分賜將士還其穀帛昭烈復領益州牧諸葛亮為股肱法正為謀主闗羽張飛馬超為爪牙許靖糜竺簡雍為賓友及董和黄權李嚴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呉壹費觀等又璋之姻親也彭羕璋之所擯棄也劉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處之顯任盡其器能有志之士無不競勸
  趙雲别傳曰益州既定時議欲以成都中及城外園地桑田分賜諸將雲駁之曰霍去病以匈奴未滅無用家為今國賊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須天下都定各反桑梓歸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歸還令安居復業然後可役調得其歡心先主即從之
  二十年孫權以昭烈已得益州乃遣吕蒙襲奪長沙零陵桂陽三郡時曹操定漢中昭烈聞之遂與權連和分荆州操使夏侯淵張郃屯漢中昭烈令張飛破郃等張飛傳飛領巴西太守曹操破張魯留夏侯淵張郃守漢川郃别督諸軍下巴西欲徙其民於漢中進軍宕渠蒙頭盪石與飛相拒五十餘日飛率精卒萬餘人從他道邀郃軍交戰山道迮狹前後不得相救飛遂破郃郃棄馬縁山獨與麾下十餘人從間道退還南鄭巴土獲安
  二十三年昭烈進兵漢中二十四年先主自陽平南渡沔水縁山稍前於定軍山興勢作營淵將兵來爭其地先主命黄忠乗高鼔譟攻之大破淵軍淵等授首法正傳初正說先主曰曹操一舉而降張魯定漢中不因此勢以圖巴蜀而留夏侯淵張郃屯守身遽北還此非其智不逮而力不足也必將内有憂偪故耳今策淵郃才略不勝國之將帥舉衆往討則必可克之克之日廣農積穀觀釁伺隙上可以傾覆冦敵尊奬王室中可以蠶食雍涼廣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為持久之計此蓋天以與我時不可失也先主善其策乃率諸將進兵漢中正亦從行
  趙雲别傳曰曹操爭漢中運米北山下數千萬囊黄忠以為可取雲兵隨忠取米過期不還雲將數十騎輕行迎忠值操揚兵大出雲前突其陣且鬭且却操軍追至而雲入營更大開門偃旗息鼔操疑雲有伏引去雲雷鼓震天惟以勁弩於後射操軍操軍驚駭自相蹂踐墮漢水死者甚多先主明旦自來視昨戰處曰子龍一身都是膽也
  曹操舉衆南征昭烈斂衆拒守積月不拔操引軍還昭烈遂有漢中秋羣下上昭烈為漢中王
  黄忠傳曰忠嘗先登陷陳勇毅冠三軍於定軍山擊夏侯淵淵衆甚精忠摧鋒必進金鼓震天讙聲動谷一戰斬淵是歳先主為漢中王欲用忠為後將軍孔明說先主曰忠之名望素非闗馬之倫而今便令同列馬張在近親見其功闗遥聞之恐必不悅先主曰吾自當解之
  費詩傳曰先主為漢中王遣詩拜闗羽前將軍羽聞忠為後將軍怒曰大丈夫終不與老兵同列詩曰夫立王業者所用非一昔蕭曹與高祖少小親舊而陳韓亡命後至論其班列韓最居上未聞蕭曹以此為怨今漢王以一時之功隆崇於漢室然意之輕重寧當與君侯齊乎羽大感悟即受拜
  王士騏曰漢王兩語殊不相蒙意必漢升之誤已參之華陽國志果然漢升黄忠字也宋本既誤監板因之將將紀亦因之校書之難如此
  時偉按華陽國志云今王以一時之功隆崇於漢升較為醒豁
  魏延傳先主為漢中王當得重將以鎮漢川衆論必在張飛飛亦以心自許乃拔延為督一軍盡驚時偉按昭烈用人神明不測處有類高光其薄許靖疑馬謖而拔黄忠魏延是也
  二十五年曹丕簒漢或傳漢帝見害昭烈乃發喪制服在所竝言衆瑞宜即尊位以纂二祖遂上尊號即皇帝位於武擔之南大赦改元
  費詩傳羣臣議推漢中王稱尊號詩上疏忤旨習鑿齒曰夫創本之君須大定而後正已纂統之主俟速建以係衆心是故惠公朝虜而子圉夕立更始尚存而光武舉號夫豈忘主徼利社稷之故也今先主糾合義兵將以討賊賊强禍大主歿國喪二祖之廟絶而不祀茍非親賢誰能紹此嗣祖配天非咸陽之譬仗正討逆何推讓之有於此時也不知速尊有德以奉大統使民歆反正世覩舊物仗順者齊心附逆者同懼可謂闇惑矣其降黜也宜哉
  時偉按明紹統者莫如此篇最快
  章武元年置百官立宗廟祫祭高皇帝以下立子禪為皇太子帝忿孫權之襲闗羽秋七月帥諸軍伐呉二年夏六月軍敗於猇亭由步道還魚復改魚復曰永安孫權聞昭烈住白帝甚懼遣使請和許之使太中大夫宗瑋報命
  三年昭烈病篤丞相亮自成都到永安托孤於丞相亮夏四月帝殂於永安宫時年六十三
  亮集載昭烈遺詔勅後主曰朕初疾但下痢耳後轉雜他病殆不自濟人五十不稱夭年已六十有餘何所復恨但以卿兄弟為念射君到說丞相歎卿知量甚大增修過於所望審能如此吾復何憂勉之勉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惟賢惟德可以服人女父德薄勿効之可讀漢書禮記閒暇厯觀諸子及六韜商君書益人意知聞丞相為寫申韓管子六韜一通已畢未送道亡可自更求聞達臨終時呼魯王與語吾亡之後女兄弟父事丞相令卿與丞相共事而已
  楊慎曰宋儒論孔明為後主寫申韓管子六韜曰孔明不以經術輔導少主而乃以刑名兵法何邪唐子西云人君不問撥亂守文要以制略為貴後主寛厚襟量有餘而權知不足當時識者咸以為憂六韜述兵權多竒計管子責輕重慎權衡申子覈名實韓子攻事情施之後主正中其病藥無高下要在對病萬金良藥與病不對亦何補哉此言當矣予又觀三國志載孟光問郤正太子情尚正以䖍恭仁恕答之光曰如君所道皆家門所有耳吾今所問欲知其權略知調何如耳然則光之見蓋與孔明合而觀申韓書亦先主遺命也獨以是病孔明不惟不成人之美亦不識時務矣
  王世貞曰儒至宋而衷矣彼其睥睨三代之後以末世無一可者而不能不心折於孔明乃孔明則自比於管子而勸後主讀韓非子之書何以故宋儒之所得淺而孔明之所得深故也宋以名舎之是故小遇遼小不振大遇金大不振孔明以實取之是故蕞爾之蜀與强魏角而恒踞其上
  五月梓宫自永安還成都葬惠陵
  馬謖傳曰謖才器過人好論軍計諸葛亮深加器異帝臨終時謂亮曰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君其察之
  陳壽評曰先主之𢎞毅寛厚知人待士蓋有高祖之風英雄之器焉及其舉國託孤於諸葛亮而心神無貳誠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軌也
  劉知幾史通曰劉主地居漢宗仗順而起夷險不撓終始無瑕方諸帝王可比少康光武
  後主建興元年太子禪即位封丞相亮為武鄉侯領益州牧
  三年丞相亮南征
  五年丞相亮出屯漢中以圖中原
  六年丞相亮伐魏敗於街亭詔貶亮右將軍行丞相事冬復伐魏圍陳倉斬其追將王雙
  七年右將軍亮伐魏拔武都隂平復拜丞相
  八年魏冦漢中丞相亮出次城固魏師還
  九年丞相亮復出軍圍祁山斬其將張郃
  十年休士勸農
  十一年運米斜谷口
  十二年亮由斜谷出八月卒於軍帝素服發哀三日殺丞相參軍李邈以丞相長史蔣琬為尚書令總統國事華陽國志曰李邈字漢南昭烈領益州牧邈讓昭烈曰振威以將軍宗室肺腑委以討賊元功未効先冦而滅邈以將軍之取鄙州甚為不宜有司將殺之諸葛亮為請得免久之為丞相參軍亮殺馬謖邈諫以秦赦孟明用霸西戎楚殺子玉二世不競失亮意至是亮卒邈上疏曰吕禄霍禹未必懐反叛之心孝宣不好為殺臣之君直以臣懼其偪主畏其威故姦萌生亮身仗强兵狼顧虎視五大不在邊臣嘗危之今亮殞沒蓋宗族得全西戎靜息大小為慶帝怒下獄誅之
  王士騏曰邈之免死亮之力也而一言失意直以狼虎目之邈真險人哉後主怒而誅之差强人意時偉按後主四十年無可表見者後世遂以庸懦為嫌而愚獨謂其𢎞量英斷其大有三宫府内外悉委丞相既不中制又絶嫌猜一也及丞相亡歿三十年不事更張不設丞相二也怒誅李邈三也而誅邈更竒豈特差强人意而已哉 又按邈罪當誅在後疏耳如前二語未為不正也
  十三年進蔣琬大將軍以費禕為尚書令
  延禧元年蔣琬出屯漢中
  二年進琬大司馬以費禕為大將軍九年蔣琬卒十一年大將軍費禕出屯漢中
  十六年大將軍費禕為魏降人所刺
  十九年進姜維大將軍
  景耀六年魏將鄧艾鍾㑹分道入冦都督傅僉死之衞將軍諸葛瞻禦之敗於緜竹帝用光禄大夫譙周策將降於艾北地王諶怒曰若理窮力屈便當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社稷以見先帝可也帝不聽諶哭於昭烈之廟先殺妻子而後自殺衞將軍瞻瞻子尚戰敗及尚書郎黄崇俱死之
  時偉按北地王後主子也傅僉傅肜子也黄崇黄權子也肜死伐呉僉死拒魏若瞻尚若僉可謂世濟忠孝矣父為降虜子為忠孝若諶若崇不稱幹蠱哉且崇勸瞻速行據險無令敵得入平地蓋深有將略焉而率厲軍士期於必死其勇烈不減於僉綱目紀崇僅入分註故竝錄之以表忠漢之士云
  又按張飛傳飛長子苞早天苞子遵為尚書隨諸葛瞻於緜竹戰死
  趙雲傳雲次子廣牙門將隨姜維沓中臨陣戰死姜維傳曰傅僉格鬬而死魏人義之

  諸葛忠武書卷三
<史部,傳記類,名人之屬,諸葛忠武書>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卷四
  明 楊時偉 編
  連呉
  時偉按侯隆中語云孫權據有江東已厯三世此可為援而不可圖全書特紀連呉其識超矣至若董恢之代答禕恪之相嘲尚可存疑虞俊料張溫之敗孝起說正方之言直為芟去而周瑜魯肅之逆順兄瑾子喬之往復則附入之以備連呉事跡云
  建安十三年昭烈敗於當陽諸葛亮曰事急矣請奉命求救於孫將軍孫權聽許遂遣周瑜魯肅等水軍三萬隨亮併力拒操
  魯肅傳初荆州牧劉表卒肅進言於權曰荆州與國接壤沃野萬里此帝王之資也今表新亡二子素不輯睦軍中諸將各有彼此劉備天下梟雄與操有隙寄寓於表表惡其能而不能用也肅請得奉命弔表說備使撫表衆共治曹操備必喜而從命今不速行恐為操所先權遂遣肅行肅未至而操已濟漢津肅前進與備相遇因宣權旨論天下事勢致殷勤之意備大喜即遣亮與肅同行肅謂亮曰我子瑜友也即共定交
  裴松之曰備權併力皆肅之本謀
  王士騏曰亮之說權全在於交肅肅為之内亮為之外肅發其端亮竟其說他日荆州之借亦肅勸之肅死而孔明為之發哀有以也
  呉書曰曹操移權書云近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衆方與將軍㑹獵於呉權以示臣下莫不震響失色長史張昭等曰曹公豺虎也挾天子以征四方動以朝廷為辭今日拒之事更不順且將軍大勢可以拒操者長江也今操得荆州奄有其地劉表治水軍蒙衝鬭艦千數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兵水陸俱下此為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而勢力衆寡又不可論愚謂不如迎之魯肅獨不言權起更衣肅追於宇下權知其意執肅手曰卿欲何言肅曰向察衆人之議專欲誤將軍不足與圖大事今肅可迎操耳如將軍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肅迎操操當以肅還付鄉里品其名位猶不失下曹從事乗犢車從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將軍迎操欲安所歸乎願早定大計莫用衆人之議也權歎息曰諸人持議甚失孤望今卿廓開大計正與孤同時周瑜奉使至鄱陽肅勸權召瑜還
  又曰瑜至謂權曰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也將軍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據江東地方數千里兵精足用當横行天下為漢家除殘去穢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請為將軍籌之今北土未平馬超韓遂尚在闗西為操後患而操舎鞍馬仗舟楫與呉越爭衡今又盛寒馬無藁草驅中國士衆逺涉江湖之間不習水土必生疾疫此數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將軍禽操宜在今日瑜請得精兵數萬保為將軍破之權曰老賊欲廢漢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吕布劉表與孤耳今數雄已滅惟孤尚存孤與老賊勢不兩立君言當擊甚與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因拔刀斫前奏案曰諸將吏敢復有言當迎操者與此案同乃罷㑹是夜瑜復見權曰諸人徒見操書言水步八十萬而各恐懾不復料其虚實今以實校之彼所將中國人不過十五六萬且已久疲所得表衆亦極七八萬耳尚懐狐疑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衆衆數雖多甚未足畏瑜得精兵五萬自足制之願將軍勿慮權撫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元表諸人各顧妻子獨卿與子敬與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贊孤也五萬兵難卒合已選三萬人船糧戰具俱辦卿與子敬程公便在前發孤當續發人衆多載資糧為卿後援卿能辦之者誠决邂逅不如意便還就孤孤當與孟德决之遂以周瑜程普為左右督將兵與備并力逆操以魯肅為贊軍校尉助畫方略又曰劉備在樊口日遣邏吏於水次候望權軍吏望見瑜船馳往白備備遣人慰勞之瑜曰有軍任不可得委署倘能屈威誠副所望備乃乗單舸往見瑜曰今拒曹公深為得計戰卒有幾瑜曰三萬人備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觀瑜破之備欲呼魯肅等共㑹語瑜曰受命不得妄委署若欲見子敬可别過之又孔明已俱來不過三兩日到也
  又曰進與操遇於赤壁時操軍衆已有疾疫初一交戰操軍不利引次江北瑜等在南㟁瑜部將黄蓋曰今冦衆我寡難與持久操軍方連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也乃取䝉衝鬭艦十艘載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備走舸繫於其尾先以書遺操詐云欲降時東南風急蓋以十艦最著前中江舉帆餘船以次俱進操軍吏士皆出營立觀指言蓋降去北軍二里餘同時發火火烈風猛燒盡北船延及㟁上營落人馬燒溺死者甚衆劉備周瑜水陸竝進追至南郡操引軍還
  初操聞周瑜年少美才謂可游說動也密遣九江蔣幹自託私行詣瑜瑜迎謂幹曰子翼良苦逺涉江湖為曹氏作說客耶因延幹與周觀營中行視倉庫軍資器仗訖因謂幹曰大丈夫處世遇知已之主外託君臣之義内結骨肉之恩言行計從禍福共之假使蘇張更生能移其意乎幹但笑終無所言還白操稱瑜雅量高致非言辭所能間也
  十四年昭烈表權行車騎將軍領徐州牧權使周瑜分南㟁地給昭烈昭烈别立營於油江口改名公安權稍畏之進妹固好昭烈至京見權綢繆恩紀十五年時劉表吏士見從北軍者多叛操來歸昭烈昭烈以瑜所給地少自詣權求都督荆州數郡惟魯肅勸權借之漢晉春秋曰吕範勸權留備魯肅曰不可將軍雖神武蓋世然曹公威力實重宜以借備多操之敵而自為樹黨計之上也權從之
  山陽公載記曰備還謂左右云孫車騎長上短下其難為下吾不可以再見之乃書夜兼行
  魯肅傳曰時曹操聞權以土地業備方作書落筆於地
  周瑜傳瑜上疏曰劉備以梟雄之姿而有闗羽張飛熊虎之將必非久屈為人用者謂宜徙備置呉盛為宫室多其美女翫好以娱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挾與攻戰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資業備聚此三人俱在疆埸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權以曹公在北方當廣攬英雄且慮備難卒制故不納
  瑜臨困又牋曰劉備寄寓有似養虎天下之事未知終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埀慮之日也魯肅忠烈臨事不苟可以代瑜
  江表傳曰昭烈謂龎統曰孤時危急當有所求故不得不往幾不免周瑜之手天下智謀之士所見略同時孔明諫孤莫行其意亦慮此也
  十七年劉璋迎昭烈欲討張魯及曹操征孫權權呼昭烈自救
  昭烈貽璋書曰孤與孫氏本為唇齒而闗羽兵弱今不往救則曹操必取荆州其憂甚於張魯魯自守之賊不足慮也
  二十年孫權以昭烈已得益州使使欲得荆州昭烈報言須得凉州當以荆州相與權怒乃遣吕蒙襲奪長沙零陵桂陽三郡昭烈聞曹操已定漢中懼失益州乃與權分荆州以江夏長沙桂陽東屬南郡零陵武陵西屬馬良傳良為左將軍掾後遣使呉良謂亮曰今銜國命協穆二家幸為良介於孫將軍亮曰君試自為文良即為草曰寡君遣掾馬良通聘繼好以紹昆吾豕韋之勲其人吉士荆楚之令鮮於造次之華而有克終之美願降心存納以慰將命權敬待之
  章武元年昭烈東伐孫權求和
  諸葛瑾傳曰瑾與昭烈牋曰奄聞旗鼓來至白帝或恐議臣以呉王侵取此州危害闗羽怨深禍大不宜答和此用心於小未留意於大者也試為陛下論其輕重若抑威捐忿蹔省瑾言者計可立决不復咨之於羣后也陛下以闗羽之親何如先帝荆州大小孰與海内俱應仇疾誰當先後若審此數易於反掌時或言瑾别遣親人與備相聞權曰孤與子瑜有死生不易之分子瑜之不負孤猶孤之不負子瑜也 江表傳曰瑾在南郡人有密讒瑾者陸遜表保明瑾無此權報曰子瑜與孤從事積年深相明究𤣥德昔遣孔明至吳孤嘗與子瑜曰卿與孔明同産且弟隨兄於義為順何以不留孔明子瑜答言弟亮已失身於人委質定分義無二心弟之不留猶瑾之不往其言足貫神明今豈當有此乎
  二年昭烈敗於猇亭還住白帝孫權甚懼遣使求和太中大夫鄭泉來聘始復通也昭烈許之累遣宋瑋費禕等與相報答
  江表傳曰權云近得𤣥德書已深引咎前所以名西為蜀者以漢帝尚存今漢已廢自可名為漢中王也
  章武三年昭烈崩於永安孫權遣立信都尉馮熙來弔喪十一月使中郎將鄧芝報聘
  鄧芝傳先是呉王孫權請和先主累遣宋瑋費禕等與相報答丞相諸葛亮深慮權聞先主殂隕恐有異計未知所如鄧芝見亮曰今主上㓜弱初在位宜遣大使重申吳好亮答之曰吾思之久矣未得其人耳今日始得之芝問其人為誰亮曰即使君也乃遣芝修好於權權果狐疑不時見芝芝乃自表請見權曰臣今來亦欲為吳非但為蜀也權乃見之語芝曰孤誠願與蜀和親然恐蜀主幼弱國小勢偪為魏所乗不自保全以此猶豫耳芝對曰呉蜀二國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諸葛亮亦一時之傑也蜀有重險之固吳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長共為唇齒進可并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質於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從命則奉辭伐叛蜀必順流見可而進如此江南之地非復大王之有也權默然良久曰君言是也遂自絶魏與蜀連和
  王士騏曰權有弔喪之使則蜀之報使自不容已寧待芝言芝既至吳權果狐疑不時見芝此又何意非蜀志歸美於鄧芝則吳書之妄錄也
  建興元年呉遣輔義中郎將張溫來聘復使鄧芝重往秦宓傳吳張溫來聘百官皆徃餞焉而宓未至亮累遣使促之溫曰彼何人也亮曰益州學士也宓至溫問曰君學乎宓答曰蜀中五尺童子皆學何必小人溫曰天有頭乎答曰頭在西方詩曰乃眷西顧以此推之頭在西方也天有耳乎答曰天處高而聽卑詩曰鶴鳴九臯聲聞於天無耳何以聽之天有足乎答曰詩云天步艱難無足何以步之日生於東乎答曰雖生於東而沒於西天有姓乎答曰姓劉何以知之曰天子姓劉是以知之宓答問如響溫大敬服葛洪神仙傳曰仙人介象字元則㑹稽人有諸方術作變化種𤓰菜百果皆立生可食呉主共論鱠魚何者最美象曰鯔魚為上吳主曰此出海中安可得耶象曰可得耳乃令人於庭中作方埳汲水滿之象起埀綸須㬰果得鯔魚呉主驚喜乃使㕑下切之吳主曰聞蜀薑作虀甚好恨爾時無此介曰願差使付直吳主指左右一人以錢付之象書一符著青竹杖中使行人閉目騎杖須㬰已至成都於時吳使張溫先在蜀於蜀中相識甚驚便作書寄家此人捉書負薑騎杖閉目已還到吳厨下切膾適了
  吳書吳範傳曰範字文則上虞人以治厯數知風氣聞於郡中後權與魏為好範曰以風氣言之彼以貌來其實有謀宜為之備劉備盛兵西陵範曰後當和親終皆如言其占驗明審如此
  權與亮書曰丁厷掞張隂化不盡和合二國惟有鄧芝裴松之曰漢書禮樂志長離前掞光耀明左思蜀都賦摛藻掞天庭孫權蓋謂丁厷之言多浮艶也掞夷念切或作艷
  時偉按隂化見蔣琬傳丁厷未詳且不著何年使吳也
  吳錄權謂芝曰山民作亂江邊守兵多徹慮曹丕乗空弄態而反求和議者以為内有不暇幸來求和於我有利宜當與通以自辦定恐西朝不能明孤赤心用致嫌疑孤土地邊外間隙萬端皆當防守丕觀釁而動惟不見便寧得忘此復有他圖
  建興四年亮初從南歸以費禕為昭信校尉使吳費禕傳孫權性既滑稽嘲啁無方諸葛恪羊衜才辯鋒至禕詞順義篤終不能屈權謂曰君天下淑德必當股肱西朝恐不能數來也還遷為侍中亮北住漢中請禕為參軍以奉使稱旨頻煩至吳
  禕别傳曰孫權每别酌好酒以飲禕視其已醉然後問以國事并論當世之務辭難累至禕輒辭以醉退而撰次所問事事條答無所遺失
  又曰權乃以手中常所執寳刀贈之禕答曰臣以不才何以堪明命然刀所以討不庭禁暴亂者也但願大王勉建功業同奬漢室臣雖闇弱終不負東顧襄陽記曰董恢字休緒襄陽人入蜀以宣信中郎副費禕使吳孫權嘗大醉問禕曰楊儀魏延牧豎小人也雖嘗有鳴吠之益於時務然既已任之勢不得輕若一朝無諸葛亮必為禍亂矣諸君憒憒曾不知防慮於此豈所謂貽厥孫謀乎禕愕然四顧視不能即答恢目禕曰可速言儀延之不協起於私忿耳而無黥韓難御之心也今方掃除彊賊混一區夏功以才成業由才廣若捨此不任防其後患是猶備有風波而逆廢舟楫非長計也權大笑樂諸葛亮聞之以為知言還未滿三日辟為丞相府屬遷巴郡太守裴松之曰漢晉春秋亦載此語不云董恢所教辭亦小異此二書俱出習氏而不同若此本傳云恢年少官微若已為丞相府屬出作巴郡則官不微矣以此疑習氏之言為不審的也
  諸葛恪别傳曰權嘗饗蜀使費禕先逆勅羣臣使至伏食勿起禕至權為輟食而羣下不起禕嘲之曰鳯凰來翔騏驎吐哺驢騾無知伏食如故恪答曰爰植梧桐以待鳯凰有何燕雀自稱來翔何不彈射使還故鄉禕停食餅索筆作麥賦恪亦請筆作磨賦咸稱善焉
  江表傳曰禕與恪嘲難言及吳蜀恪曰有水者濁無水者蜀横目狗身蟲入其腹無口者天有口者吳下臨滄海天子之都
  恪傳曰蜀使至羣臣竝㑹權謂使曰此諸葛恪雅好騎乗還告丞相為致好馬恪因下謝權曰馬未至而謝何也恪對曰夫蜀者陛下之外廏今有恩詔馬必至也安敢不謝
  時偉按習氏之訛裴註駁之是矣如曰愕然四顧曰目禕速言此豈專對之儀至伏食相嘲作賦競逞又非客主之雅
  七年春孫權稱帝遣使約盟共交分天下
  議者咸以為交之無益而名體弗順亮曰權有僣逆之心久矣國家所以略其釁情者求犄角之援也今若加顯絶讎我必深便當移兵東戍須併其土乃議中原彼賢才尚多將相緝穆未可一朝定也頓兵相持坐而須老使北賊得計非算之上者昔漢文卑辭匈奴先帝優與吳盟皆應權通變𢎞思逺益非匹夫之為分者也就其不動而睦於我我之北伐無東顧之憂權僭之罪未宜明也
  遣衛尉陳震慶權正號權與震升壇歃盟交分天下以徐豫幽青屬吴并凉冀兖屬漢其司州之土以函谷闗為界
  造為盟曰天降喪亂皇綱失敘逆臣乗釁始於董卓終於曹操及操子不桀逆遺醜偷取天位而叡么麽尋丕凶蹟昔共工亂象而高辛行師三苗干度而虞舜征焉今日滅叡禽其徒黨非漢與呉將復誰在宜先分裂奪其土地使士民之心各知所歸是以春秋晉侯伐衛先分其田斯其義也諸葛丞相德威逺著典戎在外信感隂陽誠動天地重復結盟使東西士民咸共聞知
  與兄瑾書曰喬本當還成都今諸將子弟皆得傳運思惟宜同榮辱今使喬督五六百兵與諸子弟傳於谷中既蒙東朝厚遇依依於子弟又子喬良器為之惻愴見其所與亮器物感用流涕
  時偉按幼記此牘謂是痛惜子喬家庭感愴耳近檢吳書孫翊傳曰翊子松為射聲校尉都鄉侯黄龍三年卒蜀丞相諸葛亮與兄瑾書云云其悼松如此由亮養子喬咨述故云據此則有不勝疑異者因考子喬之卒在建興元年癸卯今云松卒黄龍三年辛亥去喬卒已九年矣豈喬向時之咨述始為今日之惻愴耶披尋書意都不涉松區區咨述遂至感涕揆之情事無一合者絶不省其所謂悼松者果安在也將以陳志為不審又無是理裴註素精㕘駁亦無一語殆不可曉故特拈所疑以俟商確
  瞻今已八歳聰慧可愛嫌其早成恐不為重器耳經陽小谷雖山崕絶重溪水縱横難用行軍者邏候往來要道通人今使前軍斫治此道以向陳倉足以扳連賊勢使不得分兵東行
  孝起忠純之性老而益篤及其贊述東西歡樂和合有可貴者
  殷徃嗣秀才之僑肸者也東吳菰蘆中乃有竒偉如此人
  兄嫌白帝兵非精練到所督則先帝帳下白毦西方上兵也嫌其少也當復部分江州兵以廣益之
  前趙子龍退軍燒赤崕以北閣道縁谷一百餘里其閣梁一頭入山腹一頭立柱於水中今水大而急不得安柱此其窮極不可强也
  頃大水暴出赤崖以南橋閣悉壊時趙子龍與鄧伯苗一戍赤崖屯田一戍赤崖口但得縁崕與伯苗相聞而已
  王士騏曰二條見於水經近有補遺赤牘者僅載二語
  時偉按諸葛兄弟交使二國俱公㑹相見退無私面其奉公逺嫌如此向使東西離異又當何如耶乃知往復有書皆自連吳始也故備載附焉
  與呉王書曰所送白毦薄少重見辭謝益以增慙時偉按白毦結毦向誤認為㡌毦借用吾友錢功甫云羽毛飾也從耳不從目方知讀書不識字何啻千里因改正結毦下
  與陸遜書曰家兄年老而恪性疎今使典糧穀糧穀國之要最僕雖在逺竊用不安乞為啓至尊轉之
  陸遜傳曰諸葛亮秉政與權連和時事所宜權輒令遜語亮
  呉書是儀傳蜀相諸葛亮卒權埀心西州遣儀使蜀申固盟好
  蜀書宗預傳預將命使吳孫權問預曰東之與西譬猶一家而聞西更增白帝之守何也預對曰臣以為東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勢宜然俱不足以相問也權大笑嘉其伉直見敬亞於鄧芝費禕吳主志赤烏七年步隲朱然等各上疏云自蜀還者咸言欲背盟與魏多作舟船繕治城郭又蔣琬守漢中聞司馬懿南向不出兵乗虚以犄角之反委漢中還近成都事已彰灼無所復疑宜為之備權揆其不然曰吾待蜀不薄何以致此又司馬懿前來入舒旬日便退蜀在萬里何知緩急而便出兵乎昔魏欲入漢川此間始嚴亦未舉動㑹聞魏還而止蜀寧可復以此有疑耶又人家治國舟船城郭何得不獲今此間治軍寧復欲以禦蜀耶人言苦不可信朕為諸君破家保之蜀竟自無謀如權所籌
  張嶷傳曰吳太𫝊諸葛恪初破魏軍大興兵衆以圖攻取諸葛瞻丞相亮之子恪從弟也嶷與書曰東主初崩太傅受寄託之重亦何容易加吳楚剽急乃昔所記而太傅離少主履敵庭恐非良計自非郎君進忠言於太𫝊誰能有盡言者也旋軍廣農務行德惠數年之中東西竝舉實為不晚
  漢𣈆春秋曰恪使司馬李衡往蜀說姜維令同舉曰古人有言聖人不能為時時至亦不可失也今敵政在私門外内猜隔兵挫於外而民怨於内自曹操以來彼之亡形未有如今者也若大舉伐之使呉攻其東漢入其西彼救西則東虚重東則西輕以練實之軍乗虚輕之敵破之必矣維從之
  襄陽記曰衡字叔平本襄陽卒家子也聞羊衜有人物之鑒往干之衜曰多事之世尚書劇曹郎才也是時校事吕壹操弄權柄大臣畏偪莫有敢言衜曰非李衡無能困之者遂共薦為郎權引見衡口陳壹姧短數千言權有愧色數月壹被誅而衡大見顯擢後嘗為諸葛恪司馬恪被誅求為丹陽太守時孫休在郡治衡數以法繩之妻習氏每諫衡衡不從㑹休立衡憂懼謂妻曰不用卿言以至於此遂欲奔魏妻曰不可君本庶民耳先帝相拔過重既數作無禮而復逆自猜嫌逃叛求活以此北歸何面見中國人乎衡曰計何所出妻曰瑯琊王素好善慕名方欲自顯於天下終不以私嫌殺君明矣可自囚詣獄表列前失顯求受罪如此乃當逆見優饒非但直活而已衡從之果得無患又加威逺將軍授以棨㦸衡每欲治家妻輒不聽後密遣客十人於武陵龍陽汎洲上作宅種甘橘千株臨死勅兒曰汝母惡吾治家故窮如是然吾州里有千頭木奴不責汝衣食歳上一匹絹亦可足用耳衡亡後兒以白母母曰此當是種甘橘也汝家失十户客來七八年必汝父遣為宅汝父恒稱太史公言江陵千樹橘當封君家吾答曰人患無德義不患不富若貴而能貧方好耳用此何為吳末衡甘橘成歳得絹數千匹家道殷足晉咸康中其宅上枯樹猶在
  時偉按建興十二年孔明師出武功屯田渭濱約吳同時大舉向使營星助曜魏不支矣即元遜所謂吳攻其東漢入其西彼救西則東虚重東則西輕蓋良筭也元遜不死伯約不孤漢事或未可知而天不祚漢可為永恨若元遜不負門風雅志忠孝千載而下猶凜凜生氣足繼周公瑾魯子敬云


  諸葛忠武書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卷五
  明 楊時偉 編
  南征
  時偉按忠武南征事炳耀宇宙今古無兩而陳氏紀之甚略信如冏伯所恨其散見他傳及裴松之註常璩華陽國志者全書已備採焉而其他郡邑紀載今曩見聞乃又别入遺事未便稽覽今為刪併因取事涉南征者悉𨽻於此庶幾歸一俾成鉅觀
  建興元年夏牂牁太守朱褒擁郡反先是益州郡有大姓雍闓反流太守張裔於吳越巂夷帥高定亦叛丞相亮以初遭大喪未便加兵遣巴西龔禄住安上縣遥領郡從事
  常璩南中志曰先主薨後越巂夷帥高定元殺郡將軍焦璜舉郡稱王以叛益州大姓雍闓亦殺太守正昂更以蜀郡張裔為太守闓假鬼教曰張裔府君如瓠壺外雖澤而内實粗今不足殺令縛與吳蜀郡常頎行部以都䕶李嚴書曉諭闓闓答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今天下派分正朔有三不知所歸其傲慢如此頎至牂牁收郡主簿考訊褒因殺頎為亂益州夷多不從闓闓使建寧孟獲說夷叟曰官欲得烏狗三百頭膺前盡黒蟎腦三斗斵木搆三丈者三千枚女能得不夷以為然皆從闓斵木堅剛性委曲高不至二丈故獲以欺夷
  魏氏春秋曰初益州從事常房行部聞褒將有異志收其主簿案問殺之褒怒攻殺房誣以謀反諸葛亮誅房諸子徙其四弟於越巂褒猶不悛
  裴松之曰房為褒所誣斯執政所宜澄察安有反殺不辜以悅姧慝斯殆妄矣
  王士騏曰裴語極當左編採以入傳非也
  建興三年亮率衆南征詔賜亮金鈇龯一具曲蓋一前後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賁六十人
  襄陽記曰亮征南中馬謖送之數十里亮曰雖共謀之厯年今可更惠良規謖對曰南中恃其險阻不服久矣雖今日破之明日復反耳今公方傾國北伐以事强賊彼知官勢内虚其叛亦速若殄盡遺類以除後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倉卒也夫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願公服其心而已亮納其䇿
  王連傳南方諸郡不賓亮將自征之長史王連諫以為此不毛之地疫癘之鄉不宜以一國之望冒險而行亮慮諸將才不及已意欲必往而連言輒懇至故停留者久之
  亮自安上由水路入越嶲别遣馬忠伐牂牁李恢向益州以犍為太守廣漢王士為益州太守高定自旄牛定笮卑水多為屯守亮欲俟定軍到併討之軍卑水定部曲殺雍闓孟獲代闓為主馬忠破牂牁李恢困於南中李恢𫝊章武元年庲降都督鄧方卒先主問恢誰可代者恢對曰先零之役趙充國曰莫若老臣臣竊不自揆惟陛下察之先主笑曰孤之本意亦已在卿矣以恢為庲降都督住平夷縣丞相亮南征先由越嶲而恢案道向建寧諸縣大相糾合圍恢軍於昆明時恢衆少敵倍又未得亮聲息紿謂南人曰官軍糧盡欲規退還吾中間久斥鄉里乃今得旋不能復北欲還與女等同計謀故以誠相告南人信之故圍守怠緩恢出擊大破之追奔逐北南至槃江東接牂牁與亮聲勢相連南土平定恢功居多
  夏五月亮渡瀘水所在戰㨗聞孟獲為夷漢所服募生致之使觀於營陣之間問曰此軍何如獲對曰向者不知虚實故敗今䝉賜觀看營陣若秖如此即定易勝耳亮笑縱使更戰七縱七禽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
  南中諸郡悉平皆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諫亮亮曰若留外人則當留兵兵留則無所食一不易也加夷新傷破父兄死喪留外人而無兵者必成禍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廢殺之罪自嫌釁重若留外人終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運糧而綱紀粗定夷漢粗安故耳遂至滇池改益州為建寧郡以李恢為太守分建寧越嶲為雲南郡以呂凱為雲南太守王伉為永昌太守
  呂凱傳雍闓降呉呉遙署闓為永昌太守永昌既在益州郡之西道路隔絶而凱與府丞王伉帥厲吏民閉境拒闓闓數移檄永昌凱答檄曰將軍先君雍侯造怨而封世歌其美今諸葛丞相英才挺出受遺託孤翊贊季興錄功忘瑕若能翻然改圖古人不難追鄙土何足宰哉凱威恩内著為郡中所信故能全其節亮至南上表曰永昌郡吏呂凱府丞王伉等執忠絶域十有餘年雍闓高定偪其東北而凱等守義不與交通臣不意永昌風俗敦直乃爾
  移南中勁卒青羌萬餘人於蜀為五部所當無前號為飛軍分其羸弱配大姓焦雍婁爨孟量毛李為部曲置五部都尉號五子故南人言四姓五子也以夷多剛狠不賓大姓富豪乃勸令出金帛聘策惡夷為家部曲得多者奕世襲官於是夷人貪漢貨物以漸服屬成夷漢部曲收其俊傑建寧爨習朱提孟琰及孟獲為官屬出其金銀丹漆耕牛戰馬給軍賦之用
  常璩南中志云夷人大種曰昆小種曰叟皆曲頭木耳環鐵裹結無大侯王如汶山漢嘉夷也夷中有桀黠能言議屈服種人者謂之耆老使主議論好譬喻物謂之夷經今南人言論雖學者亦半引夷經與夷為姓曰遑耶諸姓為自有耶世亂犯法輒依之藏匿或曰有為官所法夷或為報讎與夷至厚者謂之百世遑耶恩若骨肉為其逋逃之藪故南人輕為禍變恃此也其俗徴巫鬼好詛盟投石結草官常以盟詛要之諸葛亮乃為夷作圖譜先畫天地日月君長城府次畫神龍龍生夷及牛馬羊後畫部主吏乗馬幡蓋巡行安䘏又畫牽牛負酒齎金寳詣之之象以賜夷夷甚重之許致生口直又與瑞錦鐵券今皆存每刺史校尉至齎以呈詣動亦如之
  又云永昌郡古哀牢國哀牢山名也其先有一婦人名曰沙壼依哀牢山下居以捕魚自給忽於水中觸一沈木遂感而有娠度十月産子男十人後沈木化為龍出謂沙壼曰君為我生子今在乎而九子驚走惟一小子不能去陪龍坐龍坐而䑛之沙壼與言語以龍與陪坐因名曰元隆猶漢言陪坐也沙壼將元隆居龍山下元隆長大才武後九兄曰元隆能與龍言而黠有智天所貴也共推以為王時哀牢山下復有一夫一婦産十女元隆兄弟妻之由是始有人民皆象之衣後著十尾臂脛刻文元隆死世世相繼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絶域荒外山川阻深生民以來未嘗通中國也南中昆明祖之故諸葛為其國譜也
  滇載記滇酋有六各號為詔夷語謂詔為王其一曰蒙舎詔其二曰浪施詔其三曰鄧𧸘詔其四曰施浪詔其五曰摩㱔詔其六曰蒙雋詔兵埒不能相君長至漢有仁果時九龍八族之四世孫也强大居昆彌川傳十七世至龍祐那當蜀漢建興三年諸葛武侯南征雍闓師次白崖川獲闓斬之封龍祐那為酋長割永昌益州地置雲南郡於白崖諸夷慕侯之德漸去山林徙居平地建城邑務農桑諸部於是始有姓氏
  諸葛之征孟獲人曰蠻地多邪術須禱於神假隂兵以助之然蠻俗必殺人以其首祭神則享之為出兵武侯不從因雜用羊豕之肉而包之以麵象人頭以祀神亦享焉而為出兵後人由此為饅頭事物紀原卭州沈黎縣即孔明征羌之路也每十里作一石樓令鼓聲相應今夷人效之所居悉以石為樓九州記安逺寨在嘉定州江安縣南七十里世傳孔明征蠻於此屯駐宋元豐中置為寨一統志
  武侯廟在嘉定州寶山之瀘峰每歳蠻人貢馬必相率拜於廟一統志
  掇旗山在納溪縣東四里武侯樹旗於此以誓蠻人故名一統志
  諸葛洞在龍州宣慰司治南石崖屹定傍有石洞數步相傳武侯征九溪蠻嘗過此留宿洞中設一牀粟一握以秣馬後遂化為石粟至今猶存一統志
  諸葛營在定逺縣西一十里亮討南中過髣州於目直睒北傍山下築營夷稱望子洞基址尚存楚雄府東山在府城東一十里一名飽煙蘿山其西有武侯塔相傳諸葛征南駐兵之所後人建塔於上姚安府諸葛營在司城南一十里其東東嶽堰内一土墩周迴二十餘丈高六尺隨水高下雖盛潦不沒俗謂武侯旗臺金齒
  武侯廟在司城南一十里諸葛擒孟獲屯營於此民懐其德立祠祀之至今土人自稱為諸葛之遺民因名諸葛村金齒
  大相公嶺在榮經縣西一百里相傳諸葛征西南夷經此上有諸葛廟雅州
  孟山在榮經縣東二十里諸葛擒孟獲處雅州七縱橋在孟山下相傳因諸葛擒孟獲而名雅州古城在榮經縣西五里諸葛征南屯兵於此唐李德裕增築雅州
  武侯廟在司城北五里宋紹興中郡守邵溥因舊鼎新榜曰天威廟黎州
  武侯城在舊黎州城外三里諸葛所築壕塹故壘存焉黎州
  又有武侯戰場在安清新寨黎州
  孟獲城在司城東二里瀘州即擒孟獲之地諸葛寨在長官司西黎平府
  諸葛武侯廟在府城東南隅黎州
  武侯塔在長寧縣治東諸葛所建以誓蠻戎者叙州府蠻酋自謂太保大抵與山獠相似但有首領耳其人椎髻以白𥿄繫之云尚為諸葛武侯制服也桂海虞衡志漢蠻者衣服與中國略同能通華言自云諸葛武侯戍兵桂海虞衡志
  銅皷山在衛城西四十五里相傳蜀漢諸葛亮征南於此獲銅皷或云銅鼓乃諸葛征蠻鉦也威清衞都蠻呼銅鼓曰諸葛鼓相傳以為寶器鼓有剥蝕又聲響者為上上鼓易牛千頭次者七八百頭遞有等差藏至二三面者即得雄視一方父老云諸葛製以鎮蠻若曰鼓去則蠻運終理或然也安南
  侯初平南夷夜聞軍中多謳歌思歸遂召衆各與一甎曰若輩久苦行役欲遄返耶枕此卧詰朝抵家矣從者果然不用命者終莫能歸今雲南管内有一城居民皆四川人云即其後
  雲貴土官堂後中門甚低出入必俯首云武侯遺制欲其敬朝廷也若有稍高其户者輒禍起蕭牆矣苗民家家供祀武侯像取穀逐顆剥米以炊日不暇給云亦始自武侯俾終歳勤勞弗獲居閒思叛也今雖苦難不敢違其法
  史萬歳征南寧夷見諸葛亮紀功碑銘其背曰萬歳之後勝我者過此萬歳進破三十餘部於是勒石頌德隋書
  唐廣德初鳯伽異築拓東城故有諸葛亮碑文曰城碑即仆蠻為漢奴夷畏誓常以石搘捂一統志
  諸葛山在通海縣東南三里亮南征駐兵於此臨安府孔明斬雍闓擒孟獲囬軍相傳立石誓云後有功在吾上立石於右宋狄青破儂智高立碑其右尋為震雷所擊今存斷碑横仆其側山川紀異
  宋淳化中李順之亂蜀招安使雷有終遣嘉州士人辛怡顯使於南詔至姚州其節度使姚公美以書來迎云當境有瀘水昔諸葛武侯戒曰非貢獻進討不得輒渡此水若必欲過須致祭今遣本部軍將齎金龍二條金錢三十文并設酒脯請先祭享而渡乃知南夷心服雖千年如初事見怡顯所作雲南錄蜀漢時有火濟者從丞相亮破孟獲有功封羅甸國王即今宣慰使安氏逺祖也
  有開府滇中者以堪輿家言自命初卜昆明一區欲移幕府剗草得小碑云諸葛禁地地皆以鐵錮之又白沙驛形勝稱最而皆蠢夷往尋龍絡已被掘斷亦有小碑曰諸葛禁地
  太華山是滇省之㑹合處皆大銅釘鎮之每一釘拔則夷必有變者




  諸葛忠武書巻五
<史部,傳記類,名人之屬,諸葛忠武書>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巻六
  明 楊時偉 編
  北伐
  時偉按陳𫝊諸葛集本名北出全書改云北伐名義正矣苐後主一詔實六師之前茅孔明二表並千古之正氣而敘列混淆今為整掲若夫營星告殞遺恨未酬英雄襟淚千載扼腕故雖文長公琰之危計伯約元遜之虚策亦為節錄以附侯志焉
  建興元年封丞相亮武鄉侯開府治事
  時魏司徒華歆司空王朗尚書令陳羣太史令許芝謁者僕射諸葛璋各有書與亮陳天命人事欲使舉國稱藩亮遂不報書作正議曰昔在項羽起不由徳雖處華夏秉帝者之勢卒就誅戮為後永戒魏不審鑒今次之矣免身為幸戒在子孫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齒承偽指而進書有若崇竦稱莽之功亦將偪於元禍茍免者邪昔世祖之創迹舊基奮羸卒數千摧莽强旅四十餘萬於昆陽之郊夫據道討淫不在衆寡及至孟徳以其譎勝之力舉數十萬之師救張郃於平陽勢窮慮悔僅能自脱辱其鋒鋭之衆遂喪漢中之地深知神器不可妄獲旋還未至感毒而死子桓淫逸繼之以簒縱使二三子多逞蘇張詭靡之説奉進驩兠滔天之辭欲以誣毁唐帝諷解禹稷所謂徒喪文藻煩勞翰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為也又軍誡曰萬人必死横行天下昔軒轅氏整卒數萬制四方定海内况以數十萬之衆據道而臨有罪可得干擬者哉
  建興三年丞相亮自南中還將北征乃治戎講武以俟大舉
  五年三月後主詔曰曩者漢祚中㣲網漏㓙慝曹操階禍竊執天衡子丕孤豎敢尋亂階盜竊神器昭烈皇帝膺誕皇綱萬國未靖早世遐殂朕以幼沖光戴前緒指討㓙𨒫朱旗未舉而丕復隕喪斯所謂不然我薪而自焚也殘類餘醜又支天禍恣睢河洛阻兵未弭諸葛丞相𢎞毅忠壯忘身憂國先帝託以天下以勗朕躬今授之以旄龯之重付之以専命之權統領步騎二十萬衆董督元戎龔行天討克復舊都在此行也呉王孫權同恤災患合謀犄角凉州諸國王各遣月支康居胡侯支富康植等詣受節度大軍北出旍麾首路其所經至亦不欲窮兵極武有能棄邪反正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國有常典封寵大小各有品限及魏之宗族枝葉中外有能規利害審𨒫順之數來詣降者皆原除之廣宣恩威貸其元帥弔其殘民他如詔書律令丞相其露布天下使稱朕意焉
  丞相亮帥諸軍北駐漢中臨發上疏曰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𡚁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内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徳恢𢎞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諌之路也宫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禕董允等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愚以為宫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禆補闕漏有所廣益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日能是以衆議舉寵為督愚以為營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陳和睦優劣得所親賢臣逺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逺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頺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歎息痛恨於桓靈也侍中尚書長史㕘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茍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歎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今南方巳定兵甲已足當奬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姧㓙興復漢室還於舊都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至於斟酌損益進盡忠言則攸之禕允之任也願陛下託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責攸之禕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諮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臣不勝受恩感激今當逺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遂行屯於沔陽
  楊慎曰孔明出師表今世所𫝊者皆本三國志按文選所載先帝之靈下若無興徳之言六字他本皆無於義有缺當以文選為正
  六年春丞相亮伐魏使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谷身率諸軍攻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應亮闗中響震魏畧曰始國家以蜀中唯有劉備備既殂數嵗寂然無聞是以畧無備預而卒聞亮出朝野恐懼隴右祁山尤甚故三郡同時應亮
  魏明帝西鎮長安命張郃拒亮亮使馬謖督諸軍在前與郃戰於街亭謖違亮節度為郃所破亮拔西縣千餘家還於漢中戮謖以謝衆
  王平𫝊曰謖舎水上山舉措煩擾平連規諌謖不能用
  趙雲𫝊曰雲芝兵弱敵强失利然擁衆固守不至大敗亮問芝曰街亭軍退兵將不復相錄箕谷軍退兵將初不相失何故芝答曰雲身自㫁後軍資什物畧無所棄兵將無縁相失 雲有軍資餘絹亮使分賜將士雲曰軍事無利何為有賜請入赤岸府庫須十月為冬賜亮大善之
  上䟽請自貶以右將軍行丞相事於是引咎責躬布所失於天下厲兵講武以為後圖 聞孫權破曹休魏兵東下闗中虚弱十一月上言曰先帝慮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託臣以討賊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賊才弱敵强也然不伐賊王業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是故託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不可得偏全於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今賊適疲於西又務於東兵法乘勞此進趨之時也謹陳其事如左髙帝明並日月謀臣淵深然涉險被創危然後安今陛下未及髙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計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劉繇王朗各據州郡論安言計動引聖人羣疑滿腹衆難塞胸今嵗不戰明年不征使孫策坐大遂并江東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計殊絶於人其用兵也髣髴孫呉然困於南陽險於烏巢危於祁連偪於黎陽㡬敗伯山殆死潼關然後偽定一時耳況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任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况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漢中中間期年耳然喪趙雲陽羣馬王閻芝丁立白夀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一千餘人此皆數十年之内所糾合四方之精鋭非一州之所有若復數年則損三分之二也當何以圖敵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而不及今圖之欲以一州之地與賊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難平者事也昔先帝敗軍於楚當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已定然後先帝東連吳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後呉更違盟闗羽毁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凡事如是難可𨒫見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巳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𨒫覩也於是有散闗之役王士騏曰臣之未解二似借影而少照應先後文勢俱不如此此下定有一轉似以劉繇王朗自譬而以孫策譬曹丕然千餘年來未經拈出小子騏亦何敢自信一日過庭敬質於先司冦司冦沈吟久之曰汝言亦似有理此本出於張儼黙記容有脱誤耳
  冬復出散闗圍陳倉斬其追將王雙七年右將軍亮伐魏攻拔武都隂平復拜丞相
  詔策亮曰前年燿師馘斬王雙今嵗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興復二郡威震㓙㬥功勲顯然今復君丞相全載𫝊畧
  八年秋魏使司馬懿等冦漢中丞相亮待之於城固魏師還使魏延入西羌破雍州刺史郭淮於陽谿
  漢晉春秋曰亮圍祁山招鮮卑軻比能比能等至故北地石城以應亮於是魏大司馬曹真有疾司馬宣王自荆州入朝魏明帝曰西方事重非君莫可付者乃使西屯長安督張郃費曜戴陵郭淮等宣王使曜陵留精兵四千守上邽餘衆悉出西救祁山郃欲分兵駐雍郿宣王曰料前軍能獨當之者將軍言是也若不能當而分為前後此楚之三軍所以為黥布禽也遂進亮分兵留攻自𨒫宣王於上邽郭淮費曜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刈其麥與宣王遇於上邽之東歛兵依險軍不得交亮引還宣王尋亮至於鹵城張郃曰彼逺來逆我我請戰不得謂我利在不戰欲以長計制之也且祁山知大軍巳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於此分為竒兵示出其後不宜進前而不敢偪坐失民望也今亮縣軍食少亦行去矣宣王不從故尋亮既至又登山掘營不肯戰賈詡魏平數請戰因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宣王病之諸軍咸請戰五月辛巳乃使張郃攻無當監何千於南圍自按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髙翔呉班赴拒大破之獲甲首三千級𤣥鎧五千領角弩三千一百張宣王還保營
  九年伐魏大敗司馬懿於鹵城殺其大將張郃
  郭沖五事曰亮屯於陽平遣魏延諸軍并兵東下亮惟留萬人守城晉宣王率二十萬衆拒亮而與延軍錯道徑至前當亮六十里所亮在城中兵少力弱將士失色亮意氣自若敕軍中皆偃旗息鼔大開四城門掃地却灑宣王嘗謂亮持重而猥見勢弱疑其有伏兵於是引軍北趨山明日食時亮謂參佐拊手大笑曰懿必謂有强伏循山走矣𠉀邏還白如亮所言宣王後知深以為恨
  魏畧曰亮軍退司馬宣王使郃追之郃曰歸軍勿追宣王不聽郃不得巳遂進蜀軍乘髙布伏矢中郃髀郭沖五事曰魏明帝自征蜀幸長安遣宣王督張郃諸軍雍涼勁卒三十餘萬潛軍密進規向劍閣亮時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險要十二更下在者八萬時魏軍始陳番兵適交參佐咸以賊衆强盛非力所制宜權停下兵一月以并聲勢亮曰吾統武行師以大信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裝以待期妻子鶴望而計日雖臨征難義所不廢皆催遣令去於是去者感悦願留一戰住者憤踊思致死命相謂曰諸葛公之恩死猶不報也臨戰之日莫不以一當十殺張郃卻宣王一戰大尅此信之由也
  時偉按郭沖五事去漢尚近聞見可憑而裴松之概為抨駁似乎過覈實尠存疑故詳錄其可據者以備稽覽
  十二年丞相亮進軍渭南魏大將軍司馬懿拒守不出亮始分兵屯田乃遺懿巾幗婦人之服
  胡三省通鑑註曰字書幗古獲反婦人喪冠也又古對反據劉昭註補輿服志公卿列侯夫人紺繒幗蓋婦人之飾之稱不特喪冠
  楊慎曰幗讀如憒作國音者非
  漢晉春秋曰亮自至數挑戰宣王亦表固請戰使衛尉辛毗持節以制之姜維謂亮曰辛佐治仗節而到賊不復出矣亮曰彼本無戰情所以固請戰者以示武於其衆耳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茍能制吾豈千里而請戰耶 魏氏春秋曰亮使至問其寢食及其事之煩簡不問戎事使對曰諸葛公夙興夜寐罰二十以上皆親覽焉所噉食不至數升宣王曰亮將死矣
  秋八月亮卒於軍中
  漢晉春秋曰楊儀等整軍而出百姓奔告宣王宣王追焉姜維令儀反旗鳴鼔若將向宣王者宣王乃退不敢逼於是儀結陣而去入谷然後發喪宣王之退也百姓為之諺曰死諸葛走生仲達或以告宣王宣王曰吾能料生不便料死也
  時偉按仲達之當孔眀也一遇於城固而遁還再遇於上邽而斂迹纔有鹵城之戰喪師衂將自是渭南之壘藉口仗節據原得勢本其所深忌也而故言無事以安衆心遂至甘受畏蜀如虎之譏巾幗婦人之辱然則孔明將畧益見所長而懿且不能料生亦足驗矣彼奕棋二國手之喻豈其然乎
  魏延𫝊魏畧曰夏侯楙為安西將軍鎮長安亮於南鄭與羣下計議延曰聞夏侯楙少主壻也怯而無謀今假延精兵五千負糧五千直從襃中出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不過十日可到長安楙聞延奄至必乘船逃走長安中惟有御史京兆太守耳横門邸閣與散民之穀足周食也比東方相合聚尚二十許日而公從斜谷來必足以達如此則一舉而咸陽以西可定矣亮以為此縣危不如安從坦道可以平取隴右十全必克而無虞故不用延計
  蔣琬𫝊琬以為昔丞相亮數闚秦川道險運艱竟不能克不若乘水東下乃多作舟船欲由漢沔襲魏興上庸㑹舊疾連動未時得行而衆論咸謂如不克捷還路甚難於是遣尚書令費禕中監軍姜維等喻指琬承命上疏曰芟穢弭難臣職是掌自臣奉辭漢中巳經六年臣既闇弱加嬰疾疢規方無成夙夜憂慘今魏跨帶九州根蔕滋蔓平除未易若東西并力首尾犄角雖未能速得如志且當分裂蠶食先摧其支黨然呉期二三連不克果俯仰惟艱實忘寢食輒與費禕等議以涼州胡塞之要進退有資賊之所惜且羌胡乃心思漢如渇又昔偏軍入羌郭淮破走筭其長短以為事首宜以姜維為涼州刺史若維征行銜持河右臣當帥軍為維鎮繼今涪水陸四通惟急是應若東北有虞赴之不難由是琬遂還住涪
  姜維𫝊維自以練西方風俗兼負其才武欲誘諸羌胡以為羽翼謂自隴以西可斷而有也每欲興軍大舉費禕嘗裁制不從與其兵不過萬人 褘謂維曰吾等不如丞相亦巳逺矣丞相猶不能定中夏況吾等乎且不如保國治民敬守社稷如其功業以俟能者無以為希冀徼倖而決成敗於一舉若不如志悔之無及 十六年春褘卒維率數萬人圍南安魏雍州刺史陳泰解圍至洛門 明年加督中外軍事復出隴西攻狄道狄道長李簡舉城降進圍襄武與魏將徐質交鋒斬首破敵魏軍敗退維乘勝多所降下拔河間狄道臨洮三縣民還 十八年復與車騎將軍夏侯霸等俱出狄道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經於洮西經衆死者數萬人經退保狄道城維圍之魏征西將軍陳泰進兵解圍維却住鍾題 十九年春就遷維為大將軍更整勒戎馬與鎮西大將軍胡濟期㑹上邽濟失誓不至故維為鄧艾所破於段谷求自貶削為後將軍行大將軍事 二十年魏征東大將軍諸葛誕反於淮南分闗中兵東下維欲乘虚向秦川復率數萬人出駱谷逕至沈嶺時長城積穀甚多而守兵乃少聞維方到衆皆惶懼魏大將軍司馬望拒之鄧艾亦自隴右皆軍於長城維前住芒水皆倚山為營望艾傍渭堅圍維數下挑戰望艾不應 景曜元年維聞誕破敗乃還成都復拜大將軍 初先主留魏延鎮漢中皆實兵諸圍以禦外敵敵若來攻使不得入及興勢之役王平捍拒曹爽皆承此制維建議以為錯守諸圍雖合周易重門之義然適可禦敵不獲大利不若使聞敵至諸圍皆斂兵聚穀退就漢樂二城使敵不得入平且重闗塞守以捍之有事之日令游軍並進以伺其虚敵攻闗不克野無散榖千里縣粮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後諸城並出與游軍併力搏之此殄敵之術也 六年維表後主聞鍾㑹治兵闗中欲規進取宜並遣張翼廖化督諸軍分䕶陽安闗口隂平橋頭以防未然 鍾㑹攻圍漢樂遣别將進攻闗口蔣舒開城出降傅僉格闘而死漢晉春秋曰蔣舒將出降乃詭謂傅僉曰今賊至不擊而閉城自守非良圖也僉曰受命保城惟全為功今違命出戰若喪師負國死無益矣舒曰子以保城獲全為功我以克敵出戰為功請各行其志遂率衆出僉謂其戰也至隂平以降胡烈烈乘虚襲城僉格戰而死魏人義之 蜀記曰蔣舒為武興督在事無稱蜀命人代之因留舒助漢中守舒恨故開城出降㑹與維書曰君侯以文武之徳懐邁世之畧功濟
  巴漢聲暢華夏逺近莫不歸名每惟疇昔嘗同大化呉札鄭僑能喻斯好維不答書列營守險㑹不能克糧運縣逺將議還歸而鄧艾自隂平由景谷道傍入遂破諸葛瞻於緜竹後主請降於艾艾前據成都維尋被後主敕令乃投戈放甲詣㑹於涪軍前將士咸怒拔刀斫石 干寳晉記云㑹謂維曰來何遲也維正色流涕曰今日見此為速矣㑹甚竒之 㑹厚待維等皆權還其印號節蓋㑹與維出則同轝坐則同席謂長史杜預曰以伯約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勝也 世語曰時蜀官屬皆天下英俊無出維右㑹既構鄧艾艾檻車徴因將維等詣成都自稱益
  州牧以叛 漢晉春秋曰㑹隂懐異圖維見而知其心謂可構成擾亂以圖克復也乃詭説㑹曰聞君自淮南巳來筭無遺策晉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復定蜀威徳振世民髙其功主畏其謀欲以此安歸乎夫韓信不背漢於擾攘以見疑於既平大夫種不從范蠡於五湖卒伏劒而妄死彼豈闇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何不法陶朱公泛舟絶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嶺而從赤松游乎㑹曰君言逺矣我不能行且為今之道或未盡於此也維曰其他則君智力之所能無煩於老夫矣由是情好歡甚㑹欲授維兵使為前驅魏將士憤發殺㑹及維 世語曰維死見剖膽大如斗 華陽國志曰維教㑹誅北來諸將徐欲殺㑹盡坑魏兵還復蜀祚密書與後主曰願陛下忍數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時偉按忠武既歿漢知亡矣猶獲緜延至三十年或屯備國中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師境外雖裹粮頓甲而不忘忠武之遺志焉琬褘繼卒維乃孤懸即令隂平知備能久存哉伯約心事故為不負孔明彼譙周仇國之論曷足道耶
  諸葛忠武書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巻七
  明 楊時偉 編
  調御
  時偉按全書有調御有法檢疑皆用人事也而分為三用主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法専幽黜知故僚友乃屬調御余特喜其調御之名為之解曰調者諧也御者駕也駕御諧和用人之道無餘事矣於是芟去用人併歸調御而黄權孟達既為降虜不足復存故特除之
  龎統字士元襄陽人也以守耒陽令不治免官吳將魯肅遺先主書曰龎士元非百里才也使處治中别駕之任始當展其驥足耳諸葛亮亦言之於先主先主見與善譚大器之以為治中從事亮留鎮荆州統随從入蜀率衆攻城為流矢所中卒時年三十六先主痛惜言則流涕拜統父議郎遷諌議大夫諸葛亮親為之拜統少時撲鈍未有識者潁川司馬徽清雅有知人鑒統弱冠往見徽徽採桑於樹上坐統在樹下共語徽甚異之稱為南州人士冠冕由是漸顯後郡命為功曹性好人倫勤於長養每所稱述多過其才時人怪而問之統答曰當今天下大亂雅道凌遲善人少而惡人多方欲興風俗長道業不美其譚即聲名不足慕企不足慕企而為善者少矣今㧞十失五猶得其半而可以崇邁世教使有志者自勵不亦可乎 吳將周瑜卒統送喪至吳吳人並㑹昌門陸績顧劭全琮皆往統曰陸子可謂駑馬有逸足之力顧子可謂駑牛能負重致逺也謂全琮曰卿好施慕名有似汝南樊子昭雖智力不多亦一時之佳也
  張勃呉錄曰劭就統宿語因問卿名知人吾與卿孰愈統曰陶冶世俗甄綜人物吾不及卿論帝王之秘策攬倚伏之最要吾似有一日之長劭安其言而親之
  法正字孝直扶風郿人也為蜀郡太守外統都畿内為謀主一餐之徳睚眦之怨無不報復擅殺毁傷巳者數人或謂諸葛亮曰法正於蜀郡太縱横將軍宜啓主公抑其威福亮答曰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操之强東憚孫權之偪近則懼孫夫人生變於肘腋之下當斯之時進退狼䟦法孝直為之輔翼令翻然翺翔不可復制如何禁止法正使不得行其意耶 亮與正雖好尚不同以公義相取亮每竒正智術先主東征孫權羣臣多諫一不從章武二年大軍敗績還住白帝亮歎曰法孝直若在則能制主上令不東行就復東行必不傾危矣正𫝊曰益州别駕張松與正相善忖璋不足與有為嘗竊歎息松於荆州見曹公還勸璋絶曹公而自結先主璋曰誰可使者松乃舉正正辭讓不得巳而往正既還為松稱説先主有雄畧密謀協戴而未有縁後因璋聞曹公欲征張魯之有懼心也松遂説璋宜迎先主使之討魯復令正銜命 華陽國志曰孫夫人才㨗剛猛有諸兄風侍婢百人皆仗劍侍立先主每下車心常凛凛正勸先主還之 益部耆舊雜記曰張松為人短小放蕩不治節操然識達精果有才幹劉璋遣詣曹公曹公不甚禮松公主簿楊脩深器之白公辟松公不納脩以公所撰兵書示松松宴飲之間一㸔便闇誦脩以此益竒之
  許靖字文休汝南平輿人也愛樂人物誘納後進清談不倦丞相諸葛亮皆為之拜
  靖少與從弟劭俱知名並有人倫臧否之稱而私情不協劭為郡功曹排擯靖不得齒敘以馬磨自給靖收恤親理經紀振贍出於仁厚孫策東渡江皆走交州以避其難靖身坐岸邉先載附從踈親悉發乃從後去當時見者莫不歎息既至交趾太守士爕厚加敬待陳國袁徽以寄寓交州徽與尚書令荀彧書曰許文休自流宕以來與羣士相隨每有患急常先人後己與九族中外同其饑寒其紀綱同類仁恕惻怛皆有效事不能復一二陳之耳
  王士騏曰靖欲踰城出降先主薄之不用法正説曰天下有獲虚譽而無其實者許靖是也若其不禮天下之人以是謂主公為賤賢宜加敬重以眩逺近是以丞相孔明至為之拜所謂英雄所見畧同也
  劉巴字子初零陵烝陽人也先主奔江南荆楚羣士從之如雲而巴北詣曹操操辟為掾使招納長沙零陵桂陽㑹先主畧有三郡巴不得反使遂逺適交址先主深以為恨巴復從交址至蜀俄而先主定益州巴辭謝罪負先主不責而孔明數稱薦之先主辟為左將軍西曹掾
  零陵先賢傳曰巴往零陵事不成欲游交州道還京師時諸葛亮在臨烝巴與亮書曰乘危厯險到值思義之民自與之衆承天之心順物之性非余身謀所能勸動若道窮數盡將託命於滄海不復顧荆州矣亮追謂曰劉公雄才蓋世據有荆土莫不歸徳天人去就巳可知矣足下欲何之
  張飛嘗就巴宿巴不與語亮謂巴曰張飛雖實武人敬慕足下主公今方收合文武以定大事足下雖天資髙亮宜少降意也
  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也先主定蜀徴和為掌軍中郎將與軍師將軍諸葛亮並署左將軍大司馬府事獻可替否共為歡交 亮後為丞相教與羣下曰董幼宰參署七年事有不至至於十反又曰前參事於幼宰每言則盡其追思和如此
  自和居官食禄外牧殊域内幹機衡二十餘年死之日家無儋石之財
  闗羽為襄陽太守盪冦將軍駐江北先主西定益州拜羽董督荆州事羽聞馬超來降舊非故人羽書與諸葛亮問超人才可誰比類亮知羽䕶前乃答之曰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黥彭之徒當與翼徳並驅争先猶未及髯之逸倫絶羣也羽美鬚髯故亮謂之髯羽省書大悦以示賓客
  羽子興字安國少有令問丞相亮深器異之弱冠為侍中中監軍數嵗卒子統嗣尚公主官至虎賁中郎將
  馬良字季常襄陽宜城人也先主領荆州辟為從事及先主入蜀諸葛亮亦從後往良留荆州與亮書曰聞雒城巳拔此天祚也尊兄應期贊世配業光國魄兆見矣夫變用雅慮審貴埀明於以簡才宜適其時若乃和光悦逺邁徳天壤使時閒於聽世服於道齊髙妙之音正鄭衛之聲並利於事無相奪倫此乃管絃之至牙曠之調也雖非鍾期敢不擊節
  良兄弟五人並有才名鄉里為之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稱之
  劉琰字威碩魯國人也先主在豫州辟為從事以其宗姓有風流善談論厚親待之遂隨從周旋常為賓客後主立封都鄉侯班位每亞李嚴然不豫國政但領兵千餘随丞相亮諷議而巳
  建興十年與前軍師魏延不和言語虚誕亮責讓之琰與亮牋謝曰琰禀性空虚如有酒荒之病自先帝以來紛紜之論殆將傾覆賴䝉明公本其一心在國扶持全濟以至今日間者迷醉言有違錯慈恩含忍不致之於理雖必克己責躬改過投死以誓神靈無所用命則靡寄顔於是亮遣琰還成都官位如故車服飲食號為侈靡侍婢數十皆能為聲樂又悉教誦讀魯靈光殿賦
  杜㣲字國輔梓潼涪人也建興二年丞相亮領益州牧選迎皆妙簡舊徳以秦宓為别駕五梁為功曹㣲為主簿㣲固辭轝而致之以㣲不聞人語於坐上與書曰服聞徳行饑渇厯時清濁異流無縁咨覯王元泰李伯仁王文儀楊季休丁君幹李永南兄弟文仲寳等每歎髙志未見如舊猥以空虚統領貴州徳薄任重慘慘憂慮朝廷主上今年始十八天姿仁敏愛徳下士天下之人思慕漢室欲與君因天順民輔此明主以隆季興之功以謂賢愚不相為謀故自割絶守勞而巳不圖自屈也㣲自乞老病求歸亮又與書曰曹丕簒弑自立為帝是猶土龍芻狗之有名也欲與羣賢因其邪偽以正道滅之怪君未有相誨便欲求還君但當以徳輔時耳不責君軍事何為汲汲求去乎其敬㣲如此拜為諌議大夫以從其志
  張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也丞相亮以為參軍署府事亮出駐漢中裔以射聲校尉領留府長史與司鹽校尉岑述不和亮與裔書曰昔在陌下營壊吾之用心食不知味後流迸南海相為悲歎寢不安席及其來還委付大任自以為與君古之石交也石交之道舉讐以相益割骨肉以相明猶不相謝也況吾但委噫於元儉而君不能忍耶
  劉璋時授裔兵拒張飛於徳陽陌下裔軍敗還成都為璋奉使詣先主先主許以禮其君而安其人也裔還城門乃開 先是益州耆率雍闓逺通孫權乃以裔為益州太守闓送裔於權㑹遣鄧芝使呉亮令芝從權請裔 裔臨發權乃引見問裔曰蜀卓氏寡女亡奔司馬相如貴土風俗何乃爾乎裔對曰臣以為卓氏之女猶賢於買臣之妻 裔北詣亮諮事書與所親曰近者涉道書夜接賓不得寜息人自敬丞相長史男子張君嗣附之疲倦欲死
  楊洪字季休犍為武陽人也為蜀部從事先主争漢中急書發兵軍師將軍諸葛亮以問洪洪曰漢中則益州咽喉存亡之機㑹若無漢中則無蜀矣此家門之禍也方今之事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發兵何疑 始洪為李嚴功曹嚴未至𤙶為而洪巳為蜀郡洪迎門下書佐何祇有才策功幹為廣漢太守時洪亦尚在蜀郡是以西土咸服諸葛亮能盡時人之器用也
  何祇字君肅時亮聞祇游戱不勤所職當奄往録獄祇密聞之夜張燈火見囚讀諸解狀悉巳闇誦答對解釋無所凝滯亮甚異之
  祇嘗夣井中生桑以問占夣趙直直曰桑非井中之物㑹當移植然桑字四十下八君夀恐不過此祇笑言得此足矣
  霍峻字仲邈南郡枝江人也為梓橦太守裨將軍在官三年卒還塟成都先主甚悼惜乃詔諸葛亮曰峻既佳士加有功於國欲行酹遂親率羣僚臨㑹弔祭因留宿墓上當時榮之
  峻率衆歸先主先主以峻為中郎將守葭萌張魯遣將楊帛誘峻峻曰小人頭可得城不可得劉璋將扶禁向存等率萬餘人攻圍峻且一年不能下峻城中兵纔數百人伺其怠隙選精鋭出擊大破之即斬存首先主定蜀嘉峻之功以為梓橦太守
  峻子弋字紹先亮北駐漢中請為記室使與子喬共周旋游處
  後主立太子璿以弋為中庶子璿好騎射出入無度弋援引古義盡言規諌甚得切磋之體
  向寵襄陽宜城人先主時為牙門將秭歸之敗寵營特完建興元年封都亭侯後為中部督典宿衛兵丞相亮當北行表與後主曰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先帝稱之曰能是以衆論舉寵為督愚以為營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也馬忠字徳信巴西閬中人建興元年丞相亮開府以忠為門下督三年亮入南拜忠牂牁太守郡丞朱襃反叛亂之後忠撫育䘏理甚有威惠八年召為丞相㕘軍副長史蔣琬署留府事亮出祁山忠詣亮所經營戎事軍還督將軍張嶷等討汶山郡叛羌十一年南夷豪帥劉胄反擾亂諸郡徴庲降都督張翼還以忠代翼忠遂斬冑平南土
  忠為人寛濟有度量但詼啁大笑忿怒不形於色然處事能斷威恩並立是以蠻夷畏而愛之及卒莫不自致喪庭涕泣盡哀為立廟祀張表時名士清望踰忠閻宇宿有功幹於事精勤繼踵在忠後其威風稱績皆不及忠 益部耆舊𫝊曰張表肅子也華陽國志云表張松子
  王平字子均巴西宕渠人也建興六年屬㕘軍馬謖先鋒謖舎水上山平連規諌謖謖不能用大敗於街亭衆盡星散惟平所領千人鳴鼔自持魏將張郃疑其伏兵不往逼也於是平徐徐收合諸營遺迸率將士而還丞相亮既誅馬謖及將軍張休李盛奪將軍黄襲等兵平特見崇顯加拜㕘軍統五部兼當營事進位討冦將軍封亭侯九年亮圍祁山平别守南圍魏張郃攻平平堅守不動郃不能克十二年亮卒於武功軍退還魏延作亂一戰而敗平之功也
  平生長戎旅手不能書其所識不過十字而口授作書皆有意理使人讀史漢諸記𫝊聽之備知其大義往往論説不失其指遵履法度言不戱謔從朝至夕端坐徹日㦎無武將之體
  蔣琬字公琰零陵湘鄉人也除廣都長先主嘗奄至廣都見琬衆事不理將加罪戮亮請曰蔣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以脩飾為先先主雅敬亮乃不加罪倉卒免官建興元年丞相亮開府辟為東曹掾舉茂才琬固讓劉邕隂化龎延廖淳亮教答曰思惟背親捨徳以殄百姓衆人既不隠於心實又使逺近不解其義是以君宜顯其功以明此選之清重也亮數出外琬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給亮每言公琰託志忠雅當與吾共贊王業者也密表後主曰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琬時新喪元帥逺近危竦琬出類拔萃處羣僚之右既無戚容又無喜色神守舉止有如平日由是衆望漸服
  東曹掾楊戲素性簡畧琬與言論時不應答或搆戲於琬琬曰戲欲贊吾是邪則非其本心欲反吾言則顯吾之非是以黙然是戲之快也又督農楊敏曽毁琬曰作事憒憒誠非及前人或以白琬請推治敏琬曰吾實不如前人無可推也主者重據聽不推則乞問其憒憒之狀琬曰茍其不如則事不當理事不當理則憒憒矣復何問邪後敏坐事繫獄衆人猶懼其必死琬心無適莫得免重罪其好惡存道皆此類也琬夜夣有一牛頭在門前血流滂沱意甚惡之呼問占夢趙直直曰夫見血者事分明也牛角及鼻公字之象君位必當至公
  益部耆舊雜記曰丞相亮於武功病篤後主遣李福省侍因諮以國家大計福往宣㫖别去數日忽還見亮亮曰孤知君還意語雖彌日有所不盡君所問者公琰其宜也福謝前實失不諮請公如百年後誰可任大事者乞復請蔣琬之後亮曰文偉可以繼之又復問其次亮不答
  費禕字文偉江夏鄳人也丞相亮南征還羣僚於數十里逢迎年位多在褘右而亮特命褘同載由是衆人莫不易觀頻煩使吳辭順義篤語在連吳值魏延楊儀相憎惡每至爭論延或舉刃擬儀儀泣涕横集褘嘗入其座間辯論分别終亮之世各盡儀延之用者褘匡救之力也
  禕與南郡董允齊名時許靖喪子允與褘欲共㑹其塟所允白父和請車和遣開後鹿車給之允有難載之色褘便從前先上及至喪所諸葛亮及諸貴人悉集車乘甚鮮允神色未泰而褘晏然自若和聞之乃謂允曰吾嘗疑汝於文偉優劣未判也而今而後吾意了矣 於時軍國多事公務煩猥褘識悟過人每省讀書記暫視巳究其速數倍於人終亦不忘常以朝晡聽事其間接納賓客飲食嬉戲加之博奕每盡人之歡事亦不廢董允代褘欲斆褘之所為旬日之中事多愆滯允乃歎曰人才力相縣若此甚逺 延禧七年魏軍次於興勢假褘節禦之光禄大夫來敏至求共圍碁於時羽檄交馳嚴駕巳訖褘留意對戲色無厭倦敏曰向聊觀試君耳君信可人必能辦賊者也
  董允字休昭掌軍中郎將和之子也先主立太子允以選為舎人徙洗馬後主襲位遷黄門侍郎丞相亮將北征住漢中慮後主富於春秋朱紫難别以允秉心公亮欲任以宫省之事上䟽曰侍中郭攸之費禕侍郎董允等先帝簡拔以遺陛下至於斟酌規益進盡忠言則其任也愚以為宫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諮之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
  獻納之任允皆専之事為防制甚盡匡救之理後主嘗欲采擇以充後宫允執不聽後主益嚴憚之宦人黄皓便辟佞慧允嘗正色匡主數責於皓皓畏允不敢為非終允之世位不過黄門丞 允嘗與尚書令費禕中典軍胡濟等共期游宴嚴駕巳辦而郎中襄陽董恢詣允恢年少官㣲見允停出逡巡欲去允不許曰本所以出者欲與同好游談也今君巳自屈方展濶積舎此之談就彼之宴非所謂也乃命解驂褘等罷駕不行
  陳震字孝起南陽人也亮表後主云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時震為尚書蔣琬為長史建興七年孫權稱尊號以震為衛尉賀權踐阼
  亮與兄瑾書曰孝起忠純之性老而益篤語載連呉九年都䕶李平坐誣罔廢亮與蔣琬董允書曰孝起前臨至呉為吾説正方腹中有鱗甲鄉黨以為不可近吾以為鱗甲者但不當犯之耳不圖復有蘇張之事出於不意可使孝起知之
  姜維字伯約天水冀人也亮與留府長史張裔㕘軍蔣琬書曰姜伯約忠勤時事思慮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諸人不如也其人涼州上士也又曰湏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姜伯約甚敏於軍事既有膽義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漢室而才兼於人畢教軍事當遣詣宫覲見主上
  張翼字伯恭犍為武陽人也為庲降都督綏南中郎將翼性持法嚴不得殊俗之歡心耆率劉胄背叛翼舉兵討胄冑未破㑹被徴當還羣下咸以為宜便馳騎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蠻夷蠢動不稱職故還耳然代人未至吾方臨戰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當運糧積穀為滅賊之資豈可以黜退之故而廢公家之務乎於是統攝不懈代到乃發馬忠因其成基以破殄冑丞相亮聞而善之亮出武功以翼為前軍都督領扶風太守
  廖化字元儉襄陽人也為前將軍闗羽主簿羽敗屬呉思歸先主乃詐死時人謂為信然因攜持老母晝夜西行㑹先主東征遇於秭歸先主大悦以化為宜都太守先主薨為丞相㕘軍後為督廣武稍遷至右車騎將軍假節領并州刺史封中鄉侯以果烈稱官位與張翼齊而在宗預之右
  吕乂字季陽南陽人也遷巴西太守丞相亮連年出軍調發諸郡多不相救乂募取兵五千人詣亮慰諭檢制無逃竄者徙為漢中太守兼領督農供繼軍糧
  楊戲字文然犍為武陽人丞相亮深識之著季漢輔臣贊
  賴厷零陵人太常恭子也先主為漢中王用荆楚宿士恭為太常恭子厷丞相西曹令史随諸葛於漢中早天亮甚惜之與張裔蔣琬書曰令史失賴厷掾屬喪楊顒為朝中損益多矣
  楊顒字子昭楊儀宗人也為亮主簿亮嘗自校簿書顒直入諌曰為治有體上下不可相侵請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執耕稼婢典炊爨雞主司晨犬主吠盜牛負重載馬涉逺路私業無曠所求皆足雍容髙枕飲食而已忽一旦盡欲以身親其役形疲神困終無一成豈其智之不如奴婢鷄犬哉失為家主之法也是故古人稱坐而論道謂之王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故丙吉不問横道死人而憂牛喘陳平不肯知錢穀之數云自有主者彼誠達於位分之體也今明公為治乃躬自校簿書流汗竟日不亦勞乎亮謝之顒死亮垂涕三日
  姚伷字子緒閬中人丞相亮北駐漢中辟為掾並進文武之士亮稱曰忠益者莫大於進人進人者各務其所尚今姚掾並存剛柔以廣文武之用可謂博雅矣願諸掾各希此事以屬其望
  魏延字文長義陽人也亮駐漢中以延為督前部領丞相司馬涼州刺史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後將軍費瑶雍州刺史郭淮與延戰於陽谿延大破淮等遷為前軍師征西大將軍假節進封南鄭侯延每随亮出輒欲請兵萬人與亮異道㑹於潼闗如韓信故事亮制而不許延常謂亮為怯歎恨已才用之不盡
  楊儀字威公襄陽人也建興五年随亮漢中八年遷長史亮數出軍儀常規畫分部籌度糧穀不稽思慮斯須便了軍戎節度取辦於儀亮深惜儀之才幹魏延之驍勇常恨二人之不平不忍有所偏廢也
  李嚴字正方南陽人也後改名平與丞相亮並受遺詔輔少主以嚴為中都䕶統内外軍事留鎮永安建興四年亮欲出軍漢中嚴當知後事移屯江州留䕶軍陳到駐永安皆統屬嚴嚴與孟達書曰吾與孔明俱受寄託憂深責重思得良伴亮亦與達書曰部分如流趣舎罔滯正方性也其貴重如此八年遷驃騎將軍以曹真欲三道向漢川亮命嚴將二萬人赴漢中亮表嚴子豐為江州都督軍典嚴後事
  亮與平子豐教曰吾與君父子戮力以奬漢室此神眀所聞非但人知之也表都䕶典漢中委君於東闗者不與人議也謂至心感動終始可保何圖中乖乎昔楚卿屢絀亦乃克復思道則福應自然之數也願寛慰都䕶勤追前闕今雖解任形業失故奴婢賓客百數十人君以中郎參軍居府方之氣類猶為上家若都䕶思負一意君與公琰推心從事者否可復通逝可復還也詳思斯戒明吾用心臨書長歎涕泣而巳
  馬謖字幼常良弟也諸葛亮深加器異每引見談論自晝達夜街亭之敗謖臨終與亮書曰明公視謖猶子謖視明公猶父願深惟殛鯀興禹之義使平生之交不虧於此亮自臨祭待其遺孤若平生
  張裕曉占𠉀諌先主曰不可爭漢中軍必不利先主竟不用裕言又私語人曰嵗在庚子天下當易代人密白其言先主嘗銜其不遜加忿其漏言乃顯裕諌爭漢中不驗下獄將誅之諸葛亮表請其罪先主答曰芳蘭生門不得不鉏
  初先主與劉璋㑹涪時裕為璋從事侍坐其人饒鬚先主嘲之曰昔吾居涿縣特多毛姓東西南北皆諸毛也涿令稱曰諸毛繞涿居乎裕即答曰昔有作上黨潞長遷為涿令涿令者去官還家時人與書欲署潞則失涿欲署涿則失潞乃署曰潞涿君先主無鬚故裕以此及之
  王士騏曰張裕之戮本自先主嫌忿而亮表請其罪可謂慎於用法矣
  時偉按昭烈生平率多大英雄語而魚水芳蘭又為世説中竒雋
  張嶷字伯岐巴郡南充人也建興五年丞相亮北住漢中廣漢緜竹山賊張慕等鈔盜軍資刼畧吏民嶷以都尉將兵討之嶷度其鳥散乃詐與和親尅期置酒酒酣嶷身率左右因斬慕等五十餘級渠帥悉殄旬日清泰益部耆舊𫝊曰嶷風濕固疾至都寖篤扶杖然後能起李簡請降衆議狐疑而嶷曰必然姜維之出時論以嶷初還股疾不能在行中嶷自乞肆力中原致身敵廷臨發辭後主曰臣當值聖朝受恩過量加以疾病在身常恐一朝殞沒辜負榮遇天不違願得豫戎事若涼州克定臣為藩表守將若有未拔殺身以報後主慨然為之流涕
  譙周字允南西充人也體貌素朴無造次辯論之才然潛識内敏丞相亮領益州牧命周為勸學從事
  蜀記曰周初見亮左右皆笑既出有司請推笑者亮曰孤尚不能忍況左右乎
  時後主頗出游觀周上䟽曰昔王莽之敗豪傑並起於是賢才智士思望所歸世祖初入河北馮異等勸之曰當行人所不能為於是動遵法度北州歌歎及在洛陽嘗欲小出車駕巳御銚期諌曰天下未寜臣誠不願陛下細行數出即時還車及征隗囂潁川盜起世祖還洛陽但遣冦恂往恂曰潁川以陛下逺征故奸滑起叛陛下自臨潁川賊必即降竟如恂言故非急務欲小出不敢至於急務欲自安不為故帝者之欲善也如此今天下三分雄哲之士思望之時也陛下天⿱㳄貝至孝喪踰三年言及隕涕雖曾閔不過也敬賢任才使之盡力有踰成康故國内和一大小戮力然臣不勝大願願復廣人所不能為者
  時偉按周疏剴切似為經通之言乃至以仇國沮姜維勸降誤後主遂成千載遺恨耳
  孫盛曰春秋之義國君死社稷況稱天子而可辱於人乎葛生有云事之不濟則巳耳安能復為之下壯哉斯言可以立懦夫之志矣禪既闇主周實駑臣方之申包胥田單范蠡大夫種不亦逺乎
  周嘗問杜瓊曰昔周徴君以為當塗髙者魏也其義何也瓊答曰魏闕名也當塗而髙古者名官職不言曹自漢巳來吏言屬曹卒言侍曹此殆天意也周縁瓊言乃觸𩔖而長之曰先主諱備其訓具也後主諱禪其訓授也如言劉巳具矣當授與人也乃書柱曰衆而大期之㑹具而授若何復言曹者衆也魏者大也天下其當㑹如何復有立者乎蜀既亡咸以周言為驗
  時偉按捜神記云漢元成間巳有五馬大討曹之䜟然則當塗㡬何典午随伏固不待張掖湧圖而後見也彼屬曹侍曹如歆朗羣繇輩相率賣漢者俱當在大討之科矣譙周妄作妖䜟岌岌勸降蓋亦諸奸之儔伍而忠武之罪人也














  諸葛忠武書巻七
<史部,傳記類,名人之屬,諸葛忠武書>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巻八
  明 楊時偉 編
  法檢
  時偉按原集法檢不言所用而全書以屬刑罰要為近之然但紀裁下不及自檢有如敕羣下以勤攻冀直言之違覆曰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請自貶三等以督喪師之咎即謂法檢不専馭下亦可矣至若郭沖記事尤闗政體故特採焉冠之篇端
  郭沖五事其一曰諸葛亮治蜀頗尚嚴峻法正謂亮曰昔髙祖入闗約法三章秦民知徳今君假借威力跨據一州初有其國未垂惠撫且客主之義宜相降下願緩刑弛禁以慰其望亮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無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髙祖因之可以宏濟劉璋闇弱自焉以來有累世之恩徳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土人士専權自恣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𡚁實由於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榮恩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於斯而著矣
  初丞相亮時有言公惜赦者亮答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故匡衡呉漢不願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陳元方鄭康成間每見啟告治亂之道備矣曽不語赦也若景升季玉父子嵗嵗赦宥何益於治故亮時軍旅屢興赦不妄下也
  前出師表云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徳恢𢎞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諌之路宫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罸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又云願陛下託臣以討賊興復之効不効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若無興徳之言責攸之褘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諮諏善道察納雅言
  街亭之敗亮上疏曰臣以弱才叨竊非據親秉旄鉞以屬三軍不能訓章明法臨事而懼至有街亭違命之闕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無方臣明不知人恤事多闇春秋責帥臣責是當請自貶三等以督厥咎於是以亮為右將軍行丞相事 或勸亮更發兵者亮曰大軍在祁山箕谷皆多於賊而不能破賊為賊所破者則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減兵省將明罰思過校變通之道於將來若不能然者雖兵多何益自今以後諸有忠慮于國但勤攻吾之闕則事可定賊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於是考㣲勞甄壯烈引咎責躬布所失於天下厲兵講武以為後圖戎士簡練民忘其敗矣教與羣下曰夫參署者集衆思廣忠益也若逺小嫌難相違覆曠闕損矣違覆而得中猶棄敝蹻而獲珠玉然人心苦不能盡惟徐元直處兹不惑又董幼宰參署七年事有不至至於十反來相啓告茍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於國則亮可少過矣又曰昔初交州平屢聞得失後交元直勤見啓誨前參軍於幼宰每言則盡後從事於偉度數有諌止雖姿性鄙暗不能悉納然與此四子終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於直言也初亮自表後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孫衣食自有餘饒至於臣在外任無别調度随身衣食悉仰於官不别治生以長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餘帛外有贏財以負陛下及卒如其所言
  時偉按以上六則或斟酌時宜或糾䋲宫府不交相劘切即自勘影衾法檢之途於斯為廣矣千古聖賢豪傑亦復誰能踰此豈惟檢物為然哉
  劉封者本羅侯寇氏之子先主至荆州以未有繼嗣養封為子有武藝氣力過人將兵西上所在戰克自闗羽圍樊城襄陽連呼封發兵自助封不承羽命㑹羽覆敗先主恨之又與孟達忿爭奪達鼔吹達既懼罪又忿恚封遂發表辭先主率所領降魏魏遣達襲封封破走還成都先主責封之侵陵達又不捄羽亮慮封剛猛易世之後終難制御勸先主因此除之
  彭羕字永年為治中從事羕起徒步一朝處州人之上形色囂然自矜得遇諸葛亮雖外接待羕而内不能善屢密言羕心大志廣難可保安先主既敬信亮加察羕行事意以稍疎左遷羕為江陽太守
  羕聞當逺出私情不悦往詣馬超超問羕曰卿才具秀拔主公相待至重謂卿當與孔明孝直諸人齊足並驅寜當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羕曰老革荒悖可復道邪又謂超曰卿為其外我為其内天下不足定也超羇旅歸國常懐危懼聞羕言大驚黙然不答羕退具表羕辭於是收羕付有司羕於獄中與諸葛書曰僕昔有事於諸侯以為曹操暴虐孫權無道振威闇弱其唯主公有霸王之器㑹公來西僕因法孝直自衒鬻龎統斟酌其間遂得詣公於葭萌指掌而譚論治世之務講霸王之義建取益州之策公亦宿慮明定即相然贊得遭風雲激矢之中求君得君志行名顯分子之厚誰復過此羕一朝狂悖自求葅醢為不忠不義之鬼乎先民有言左手據天下之圖右手刎喉愚夫不為也況僕頗别菽麥者哉所以有怨望意者茍以為首興事業而有投江陽之論頗以被酒侻失老語主公實未老也且夫立業豈在老少西伯九十寜有衰志負我慈父罪有百死至於内外之言欲使孟起立功北州戮力主公共討曹操耳寜敢有他志耶孟起説之是也但不分别其間痛人心耳足下當世伊吕也宜善與主公計事濟其大猷天眀地察神祇有靈復何言哉貴使足下明僕本心耳行矣努力自愛自愛羕竟誅死
  廖立字公淵立本意自謂才名宜為諸葛亮之貳而更游散在李嚴等下常懐怏怏亮表立曰長水校尉廖立坐自貴大臧否羣士公言國家不任賢達而任俗吏又言萬人率者皆小子也誹謗先帝疵毁衆臣人有言國家兵衆簡練部伍分明者立舉頭視屋憤咤作色曰何足言凡如是者不可勝數羊之亂羣猶能為害況立託在大位中人以下識真偽耶於是廢立為民徙汶山郡立躬率妻子耕殖自守聞諸葛亮卒埀泣歎曰吾終為左袵矣
  亮集有亮表曰立奉先帝無忠孝之心守長沙則開門就敵領巴郡則有闇昧闒葺其事随大將軍則誹謗譏訶侍梓宫則挾刃㫁人頭於梓宫之側陛下即位之後普増職號立随比為將軍面語臣曰我何宜在諸將軍中不表我為卿上當在五校臣答將軍者随大比耳至於卿者正方亦未為卿也且宜處五校自是之後怏怏懐恨詔曰三苗亂政有虞流宥廖立狂惑朕不忍刑亟徙不毛之地
  馬謖才器過人好論軍計丞相亮深加器異以謖為參軍建興六年亮出軍向祁山時有宿將魏延呉壹等論者皆言以為宜令為先鋒而亮違衆拔謖與魏將張郃戰於街亭為郃所破士卒離散亮進無所據退軍還漢中謖下獄物故亮為之流涕
  弇州續稿書馬謖𫝊後云考向朗𫝊朗素與謖善謖逃亡朗知情不舉亮恨之免官還成都然則謖且逃矣不即歸死司敗捕而後得之不誅何待
  時偉按冏伯云謖有死罪二安得而不誅乃知家庭緒論有自來矣失不稱引者當亦不少
  李平𫝊建興九年春亮軍祁山平催督運事值天霖雨運糧不繼平遣參軍狐忠督軍成藩諭指呼亮亮承以退軍平聞軍退乃更陽驚説軍糧饒足何以便歸欲以解巳不辦之責顯亮不進之愆也又表後主説軍偽退欲以誘賊亮具出其前後手筆書疏本末違錯章灼平辭窮情竭首謝罪負於是亮表平曰自先帝崩後平所在治家尚為小惠安身求名無憂國之事臣當北出欲得平兵以鎮漢中平窮難縱横無有來意而求以五郡為巴州刺史去年臣欲西征欲令平主督漢中平説司馬懿等開府辟召臣知平鄙情欲因行之際偪臣取利也是以表平子豐督主江州隆崇其遇以取一時之務平至之日都委諸事羣臣上下皆怪臣待平之厚也正以大事未定漢室傾危伐平之短莫若裦之然謂平情在於榮利而巳不意平心顛倒乃爾若事稽留將致禍敗是臣不敏言多増咎十二年平聞亮卒發病死平常冀亮當自補復策後人不能故以激憤也
  亮集有嚴與亮書勸亮宜受九錫進爵稱王亮答書曰吾與足下相知久矣可不復相解足下方誨以光國戒之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黙巳吾本東方下士誤用於先帝位極人臣禄賜百億今討賊未效知巳未答而方寵齊晉坐自貴大非其義也若滅魏斬叡帝還故居與諸子並升雖十命可受況於九邪
  亮公文上尚書曰平為大臣受恩過量不思忠報横造無端迷罔上下自度奸露嫌心遂生聞軍臨至西嚮託疾還沮漳軍臨至沮復還江陽平參軍狐忠勤勸乃止今簒賊未滅社稷多難國事惟和可以克捷不可苞含以危大業輒表解平任削其爵土
  來敏字敬達來歙之後也為虎賁中郎將丞相亮住漢中請為軍祭酒輔軍將軍坐事去職
  亮集有教曰將軍來敏對上官顯言新人有何功徳而奪我榮資與之耶諸人共憎我何故如是敏年老狂悖生此怨言昔成都初定議者以為來敏亂羣先帝以新定之際故遂含容無所禮用後劉子初選以為太子家令先帝不悦而不忍拒也後主即位吾闇於知人遂復擢為將軍祭酒違議者之審見背先帝所疏外自謂能以敦厲薄俗帥之以義今既不能表退職使閉門思愆
  與孟達書曰適與李鴻㑹於漢陽承知消息慨然永歎以存足下平素之志豈徒空托名榮貴為華離乎嗚呼孟子斯實劉封侵陵足下以傷先主待士之義又鴻道王沖造作虚語云足下量度吾心不受沖説尋表明之言追平生之好依依東望故遣有書
  費詩𫝊降人李鴻來詣亮曰間過孟達許適見王沖從南來言往者達之去就明公切齒欲誅達妻子賴先主不聽耳達曰諸葛亮見顧有本末終不爾也盡不信沖言委仰眀公無復巳巳亮曰還都當有書與子度相聞詩進曰孟達小子昔事振威不忠後又背叛先主反覆之人何足與書耶亮黙然不答亮欲誘達以為外援竟與達書
  時偉按反覆如達雖侯之調御所不及也故附之法檢以存侯赤牘云






  諸葛忠武書巻八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巻九
  明 楊時偉 編
  遺事
  時偉按全書遺事篇□輯諸書及各乘志浩衍閎博良見苦心特太繁雜間多冗長至引抱朴子訛妄之譚韋南康胡僧之事未經駁正聊為綴題既割南中碎事附入南征因取他篇如世系八陣遺命異同中語當入遺事者足成此篇
  襄陽記曰昭烈訪世事於司馬徳操徳操曰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世務者在乎俊傑此間自有伏龍鳳雛問為誰曰諸葛孔明龎士元也
  諸葛孔明為伏龍龎士元為鳳雛司馬徳操為水鏡皆龎徳公語也
  徳公襄陽人孔明每至其家獨拜牀下徳公初不令止
  徳操嘗造徳公值其渡沔水祀先人墓徳操徑入其室呼徳公妻子使速作黍徐元直向云有客當來就我與龎公譚其妻子皆羅拜堂下奔走供設須臾徳公還直入相就不知何者是客 徳操年小徳公十嵗兄事之呼作龎公故世人遂謂龎公是徳公名非也徳公字山民娶諸葛孔明小姊
  黄承彦者高爽開列為沔南名士謂諸葛孔明曰聞君擇婦身有醜女黄頭黒色而才堪相配孔明許即載送之時人以為笑樂鄉里為之諺曰莫作孔明擇婦正得阿承醜女
  時偉按擇主而得英雄擇婦而得醜女雖曰天作之合而千古善擇者蓋無如孔明矣然木牛流馬法實繇婦𫝊蓋亦一大英雄而天所生以佐侯者也
  侯居隆中時有客至屬婦具麪湏臾而具侯怪其速後潛窺之見數木人斫麥運磨如飛求𫝊此術後變其制為木牛流馬云
  亮集載作木牛流馬法曰木牛者方腹曲頭一脚四足頭入領中舌著於腹載多而行少宜可大用不可小使特行者數十里羣行者二十里也曲者為牛頭雙者為牛脚横者為牛領轉者為牛足覆者為牛背方者為牛腹垂者為牛舌曲者為牛肋刻者為牛齒立者為牛角細者為牛鞅攝者為牛鞦軸牛仰雙轅人行六尺牛行四步載一歲糧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勞
  流馬尺寸之數肋長三尺五寸廣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軸孔分墨去頭四寸徑中二寸前脚孔分墨二寸去前軸孔四寸五分廣一寸前杠孔去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長二寸廣一寸後軸孔去前杠分墨一尺五分大小與前同後脚孔分墨去後軸孔三寸五分大小與前同後杠孔去後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後載尅去後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長一尺八寸廣二寸厚一寸五分後杠與等板方囊二枚厚八分長二尺七寸髙一尺六寸五分廣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從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後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長一寸五分廣七分八孔同前後四脚廣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長四寸徑面四寸三分孔徑中三脚杠長二尺一寸廣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
  䕫州西市俯臨江岸沙石下有諸葛亮八陣圖箕張翼舒鵝形鸛勢宛然尚存峽水大時三蜀雪消之際澒湧滉瀁可勝道哉大樹十圍枯槎百丈破磑巨石随波塞川而下水與岸齊人奔山上則聚石為堆者㫁可知也及乎水落川平萬物皆失故態唯諸葛陣圖小石之堆標聚行列依然如是者巳六七百年年年淘灑推激迨今不動劉賓客嘉話
  魚復縣鹽井以西石蹟平曠盻望四逺積細石為壘方可數百步壘西郭又聚石為八行相去二丈許謂之八陣圖見者並莫能了桓宣武伐蜀經之以為常山蛇勢諸葛亮造八陣圖於魚復平沙之上壘石為八行相去二丈桓温征譙縱見之曰此常山蛇勢吾嘗過之自山上俯視百餘丈凡八行為六十四蕝蕝正圜不見凹凸處如日中蓋影及就視皆卵石漫漫不可辨甚可怪也東坡
  唐太宗問李靖曰卿所製六花陣法出何術乎靖曰臣所本諸葛亮八陣法也大陳包小陳大營包小營隅落鈎連曲折相對古制如此臣為圖因之故外畫之方内環之圓是成六花太宗曰内圓外方何謂也靖曰方生於步圓生於竒方所以矩其步圓所以綴其旋是以步數定於地行綴應乎天步定綴齊則變化不亂八陣為六武侯之舊法焉
  時偉按衛公六花猶元子云常山蛇勢也善乎東坡詩云神兵非學到自古不留訣馬隆李靖之説謂善師其意而巧借其名可耳
  新都縣八陣圖記曰諸葛武侯八陣圖在蜀者二一在䕫州之永安宫一在新都之彌牟鎮在䕫者蓋侯從先主伐呉防守江路行營布伍之遺制新都為成都近郊則其恒所講武之場也深識兵機者所不能洞了至其故壘遺墟獨為之愛惜不巳乃其忠義之激人不獨其法制陣伍之妙也不然則竇憲嘗勒八陣以擊匃奴晉馬隆用八陣以復涼州是武侯前巳有之而後亦未嘗亡也功既有成而後世猶罕所稱述况能𫝊其遺迹至今乎慎嘗放舟過䕫門弔永安之宫尋陣圖之跡維時春初水勢正殺自山上俯視下百餘丈皆聚細石為之凡八行六十四蕝土人言夏水盛時沒在深淵水落依然如故在吾新都者其地象城門四起中列土壘約髙三尺耕者或剗平之經旬餘復突出此乃其精誠之貫天之所攴而不可壊者蓋非獨人愛惜之而巳耳節楊升庵集
  時偉按昭烈伐吳侯不在行也而此云從伐行營豈誤耶永安宫即魚復縣改名少陵詩崩年亦在永安宫所稱白帝城是也昭烈病篤召侯託孤於此蓋曾至焉而制作後先則未容輕辨矣
  魏氏春秋曰亮作八務七戒六恐五懼皆有條章以訓厲臣子又損益連弩謂之元戎以鐵為矢矢長八寸一弩十矢俱發
  抱朴子曰曹操刑法嚴峻果於殺戮乃心欲用乎孔明孔眀自陳不樂出身操謝遣之曰義不使髙世之士辱於汚君之朝也其鞭撻九有草創皇基亦不妄矣時偉按孔明之寓荆州知之者惟徳公德操元直輩耳雖以昭烈久同流寓思賢若渇而未之前聞必因元直之言而始見曹瞞未得荆州何縁欲用孔明且汚君之云豈操自謂抑誰指耶夫鞭撻九有草創皇基而不得人士第一流奚取不妄大抵抱朴子葛洪誕書也而蘇子瞻楊用脩皆據為談資殆所不解
  袁子曰張子布薦亮於孫權亮不肯留人問其故曰孫將軍可謂人主然觀其度能賢亮而不能盡亮吾是以不留
  裴松之曰袁孝尼著文立論甚重諸葛之為人至如此言則失之殊逺觀亮君臣相遇可謂希世一時終始之分誰能間之寜有中違㫁金甫懐擇主設使權盡其量便當翻然去就乎葛生行已豈其然哉闗羽為曹公所獲遇之甚厚可謂能盡其用矣猶義不背本曽謂孔明之不若雲長乎
  侯嘗奉使至呉覩秣陵山阜歎曰鍾山龍蟠石頭虎踞帝王之宅也
  侯與司馬懿在渭濱將戰懿戎服蒞事使人密覘侯葛巾羽扇指揮三軍懿歎曰諸葛君可謂名士矣
  黄權在魏司馬懿遺亮書曰黄公衡快士也每坐起歎述足下不去口實
  萬里橋在成都縣南八十里費禕使呉諸葛亮送之於此歎曰萬里之路始於此橋因名萬里橋
  襄陽記曰亮初亡所在各求為立廟朝議以禮秩不聽百姓遂因時節私祭之於道陌上步兵校尉習隆中書郎向充等共上表曰臣聞周人懐召伯之徳甘棠為之不伐越王思范蠡之功鑄金以存其像自漢興以來小善小徳而圖形立廟者多矣況亮徳範遐邇勲蓋季世而烝嘗止於私門廟像闕而莫立使百姓巷祭戎夷野祀非所以存徳念功述追在昔者也今若盡順民心則瀆而無典建之京師又偪宗廟臣愚以為宜因近其墓立之於沔陽使欲奉祠者皆限至廟㫁其私祀以崇正禮從之
  劉先主寓荆州從南陽大姓晁氏貸錢千萬以為軍需孔明作保劵至宋猶存
  綿竹武都山上出白蓴菜甚美武侯所鑿李膺有記臨卭縣有火井漢室之盛則赫熾桓靈之際火勢漸㣲孔明一窺而更盛至景曜元年人以燭投即滅其年蜀併於魏
  襄陽郡孔明故宅有井深五丈廣五尺堂前有三間屋地基址極髙云是避暑䑓先有董家居此衰殄滅亡後人不敢復憩焉
  華陽有讀書臺孔明相蜀築此以集諸儒兼以待四方賢士
  諸葛亮所止兵士獨種蔓菁取其纔令出甲可生啖一也葉舒可煮食二也久居則随以滋長三也棄不令惜四也回即易尋而採之五也冬有根可斸食六也三蜀江陵之人今呼蔓菁為諸葛菜
  蒲元為諸葛西曹掾亮欲北伐患粮難致元牒與孔明曰元等輒推意作一木牛兼設雙環人行六尺牛行四步人咸得以載其糧也元别傳見北堂書鈔
  蒲元於斜谷為孔明鑄刀三千口自言漢水鈍弱不任淬用蜀江爽烈是謂大金之元精乃命人於成都取水水至元言雜涪水不可用取水者捍言不雜元以刀畫水云雜八升取水者方叩頭伏云實於涪津渡覆遂以涪水八升益之咸共驚服刀成以竹筒納鐵滿中取刀斷之應手虛落稱絶當世因曰神刀今之屈耳環者是其遺範也
  桓温征蜀猶見武侯時小史年百嵗餘桓問諸葛丞相今誰與比意頗欲自矜答曰葛公在時亦不覺異自公歿後不見其比
  宋御仗有諸葛孔明篇袖鎧帽二十五石弩射之不能入上以賜殷孝規宋書
  隋西蜀郡福縁寺僧淵以錦水沒溺者衆欲於南路駕飛橋昔諸葛武侯指二江内造七星三鐵錞長八九尺徑三尺許人號鐵鎗擬打橋柱用訖投江湏更祈祠方可出水淵造新橋將行豎柱其錞自然浮水來至橋津及橋成又自投水
  武崗有一幕官因鑿渠得一瓦枕枕之聞其中鳴鼔起擂一更至五更次第不差既聞鷄鳴亦至三唱而曉抵暮復然其人以為怪乃碎之中設機軸以應夜氣乃諸葛鷄鳴枕也
  成都諸葛武侯祠古栢喬柯鉅圍蟠固凌拔有足異者杜甫嘗作歌
  韋南康始生有胡僧往視之謂曰别後亡恙乎韋氏問故答曰武侯後身也吾往與之友故不逺而來因字之武侯
  時偉按此無稽之言初無羊叔金環之證而遂起姜女玉環之訛世之易誑久矣唐書本𫝊韋皋字城武不云武侯
  龍透闗在嘉定州南七里世𫝊為亮所立一統志龍州武侯廟在宣慰司東百八十里初州人以鄧艾嘗經此立廟祀之宋知州洪咨䕫毁其像更以諸葛告其民曰毋事仇讐而忘父母
  卧龍山在叙州府城東北五里上有孔明祠又有泉極清冷一統志
  成都劉先主廟側有諸葛武侯祠前有大樹圍數丈唐末漸枯王建孟知祥二偽國不復生然亦不敢伐之宋乾徳五年夏五月枯柯再生時人異焉至皇祐初新枝聳中云枯餘並存若虬龍之形
  諸葛井在卧龍岡上草廬前青石為牀有汲綆渠百十道數不能真
  諸葛草廬嘗有道士居住夜聞兵聲懼而移之宣徳中有司復新其廬楊士竒撰文
  黄陵廟在夷陵州西黄牛峽相𫝊神嘗佐禹治水有功諸葛建祠一名黄牛廟
  隆中山在府城西北二十五里下有隆中書院
  卧龍岡在府城西南七里起自嵩山之南綿亘數百里至此截然而住回旋如巢然草廬在其内其下平如掌即孔明躬耕處
  碁盤嶺在府城南五里相𫝊諸葛宴賓奕碁於此有石盤廣六尺碁痕尚存
  孔明廟下號相公潭深不可測
  相公山在耒陽縣東北四十里諸葛嘗駐兵於此因名諸葛廟在石鼔山亮駐臨烝調賦以供軍實後廟食於此宋重建張栻為記
  先主廟在府城南二里舊在惠陵右附諸葛亮廟唐杜甫詩先主武侯同閟宫 本朝洪武初合廟祀之劍門闗在劍州北境大劍山至此兩壁峭聳有隘束之路亮因立為劍門姜維退守劍門即此
  將軍池在岳池縣東五里相𫝊諸葛嘗駐兵於此武侯塔在長寜縣治東諸葛建以誓蠻戎者
  火烽山在中江縣東南諸葛嘗於此置烽火
  蓮池在沔縣治北其畔有諸葛亮讀書亭遺址每遇花時縣人遊翫
  諸葛祠在沔縣東南八里
  諸葛墓在沔縣東南十里
  䕫人重諸葛以人日傾城出游八陣蹟上
  八陣臺在武侯廟前下瞰八陣石蹟
  諸葛武侯廟在府治八陣臺下䕫州
  八陣圖在定軍山下諸葛亮所作又督軍壇亦在山下亮嘗督軍於此鄉人言每隂雨時聞有擊鼔聲漢中府武侯兵書匣在定軍山上壁立萬仞非人迹可登凡兩經其地初視匣其色淡紅後則鮮明若更新者殆不可曉顧璘
  平谷縣耕民得一釡以涼水沃之忽自沸以之炊飯即熟釡下有諸葛行窩字鄉民以為中有寳物乃碎之其釡複層中有水火二字亦異哉瑞應圖曰丹甑不炊而自熟玉皋不汲而常滿近此類乎信夫孔明之才藝固後世之神禹周公也世所𫝊划車弩鷄鳴枕不一而巳升庵集窩疑當作鍋
  南陽有諸葛祠又有諸葛草廬在郡城西南七里卧龍岡上疑在漢末為曹劉兵衝非諸葛避兵之所復閲宋人一小説曰南陽乃襄中之鄉名也水經沔水又東過山都縣東北注新野山都縣治沔水又東徑樂山北注諸葛好為梁父吟多所登遊俗以樂山為名沔水又東逕隆中注孔明舊宅所謂三顧臣於草廬之中即此地也劉宏之鎮襄命李安作宅銘此似可據王弇州宛委餘編時偉按荆州自景升作牧𤣥徳流寓時曹操方與袁氏父子相持用師幽冀者㡬及數年故襄鄧無曹劉之争而昭烈有髀肉之歎也如果為兵衝安得長嘯登游髙吟樂山耶蓋弇州亦偶未之思耳李安即太傅掾李興王隠晉書云興一名安
  梁父吟步出齊城門遥望蕩隂里里中有三墳纍纍正相似問是誰家墓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絶地紀一朝被䜛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國相齊晏子舊説齊有三勇士晏嬰䜛於君饋之二桃令計功而食皆自刎
  黄陵廟記僕躬耕南陽之畆遂䝉劉氏顧草廬勢不可却計事善之於是情好日密相拉總師趨蜀道履黄牛因覩江山之勝亂石排空驚濤拍岸歛巨石於江中崔嵬巑岏列作三峯平治絳水順遵其道非神扶助於禹人力奚能致此耶僕縱步環覽乃見江左大山壁立林麓峯巒如畫熟視於大江重複石壁間有神像影現焉髩髪鬚眉冠裳宛然如彩畫者前豎一旌旗右駐一黄犢猶有董工開導之勢古𫝊所載黄龍助禹開江治水九載而功成信不誣也惜乎廟貌廢去使人太息神有功助禹開江不事鑿斧順濟舟航當廟食兹土僕復而興之再建其廟貌目之曰黄牛廟以顯神功
  時偉按梁父吟義淺詞庸決非孔明自作與其所好吟者不待辨矣至二桃事殆如兒戱其不足誣景公晏子明甚平仲賢相也孔明豈不知之而信彼齊東野語乎從古迄今不聞為平仲辨誣孔明證誤何哉黄陵廟記中亂石排空驚濤拍岸二語見東坡大江東去二語在坡詞則佳而於記為不韻疑非孔明時渾樸語也王弇州宛委餘編曰公孫接田疆古冶子死於齊何得塟海鹽東十五里則知今古𫝊訛在辨與不辨耳
  上事 臣先進孟琰據武功水東司馬懿因水以二十日出騎萬人來攻琰營臣作車橋賊見橋埀成便引兵退
  逺涉帖 師徒逺涉道路甚艱自及褒斜幸皆無恙使還馳此不復具
  與張魯 靈仙養命猶節松霞而享身嗜味奚能尚道與張裔 去婦不顧門委韭不入園以婦人之性草菜之情猶有所恥想忠壯者意何所之
  誡子 夫君子之行静以脩身儉以養徳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寜静無以致逺夫學湏静也才湏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静無以成學慆慢則不能研精險躁則不能理性年與時馳意與嵗去遂成枯落悲歎窮廬將復何及
  又 夫酒之設合禮致情適體歸性禮終而退此和之至也主意未殫賓有餘倦可以至醉無致迷亂
  誡外甥 夫志當存髙逺慕先賢絶情欲棄凝滯使庶㡬之情掲然有所存惻然有所感忍屈伸去細碎廣咨問除嫌吝何損於美趣何患於不濟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滯於俗黙黙束於情永竄伏於凡庸不免於下流也
  張敬夫曰貞觀政要載孔明語曰吾心如秤不能為人作輕重此真孔明語也
  楊用脩集載武侯格言曰勢利之交難以經逺士之相知温不増華寒不改葉貫四時而不衰厯夷險而益固宋曹彬伐蜀謁武侯祠見宇第雄觀謂左右曰孔明雖忠於漢然疲竭軍民不能復中原萬一何得為武當因其頺敗者拆去之止留中以祀香火左右皆諌不可俄報中殿摧榻石碑出土尺許有刻字云測吾心腹事唯有宋曹彬讀訖下拜曰公神人也小子安能窺測遂新其祠宇為文祭之而去蜀古蹟記 補遺

  諸葛忠武書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諸葛忠武書巻十
  明 楊時偉 編
  雜述贊 評 論 碑碣 詩賦
  時偉按全書評論篇惟楊戲贊陳夀評張儼論及袁孝尼習鑿齒諸人可爾碑碣僅劉鎮南裴晉公二人而劉碣又入遺事殊失倫類詩僅少陵㡬首他如崔浩薛能之謬戾吕温段文昌輩之庸拙亦汚簡冊何也今為刪併總名雜述而分注其下云
  楊戲贊曰忠武英髙獻策江濱攀吳連蜀權我世真受遺阿衡整武齊文敷陳徳教理物移風賢愚競心僉忘其身誕静邦内四裔以綏屢臨敵庭實耀其威研精大國恨於未夷
  東坡三國名臣贊曰西漢之士多知謀薄於名義東漢之士尚風節短於權畧兼之者三國名臣也而孔明巍然三代王者之佐殆未易以世論
  陳夀評曰諸葛亮之為相國也撫百姓示儀軌約官職從權制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讐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游辭巧飾者雖輕必戮善無㣲而不賞惡無纎而不貶庶事精練物理其本循名責實虚偽不齒終於邦域之内咸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明也可謂識治之良才管蕭之亞匹矣
  又定上蜀丞相亮故事曰亮少有逸羣之才英霸之器身長八尺容貌甚偉時人異焉遭漢末擾亂随叔父𤣥避難荆州躬耕於野不求聞達時左將軍劉備以亮有殊量乃三顧亮於草廬之中亮深謂備雄姿傑出遂解帶冩誠厚相結納及魏武帝南征荆州劉琮舉州委質而備失勢衆寡無立錐之地亮時年二十七乃建竒策身使孫權求援呉㑹權既宿服仰備又覩亮竒雅甚敬重之即遣兵三萬人以助備備得用與武帝交戰大破其軍乘勝克捷江南悉平後備又西取益州益州既定以亮為軍師將軍備稱尊號拜亮為丞相錄尚書事及備殂沒嗣子幼弱事無巨細亮皆専之於是外連東呉内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物究其極科教嚴明賞罰必信無惡不懲無善不顯至於吏不容奸人懐自厲道不拾遺彊不侵弱風化肅然也當此之時亮之素志進欲龍驤虎視苞括四海退欲跨陵邉疆震蕩宇宙又自以為無身之日則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國者是以用兵不戢屢耀其武然亮才於治戎為長竒謀為短理民之幹優於將畧而所與對敵或值人傑加衆寡不侔攻守異體故雖連年動衆未能有克昔蕭何薦韓信管仲舉王子城父皆忖巳之長未能兼有故也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蕭之亞匹也而時之名將無城父韓信故使功業陵遲大義不及耶蓋天命有歸不可以智力爭也青龍二年春亮帥衆出武功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其秋病卒黎庶追思以為口實至今梁益之民咨述亮者言猶在耳雖甘棠之詠邵公鄭人之歌子產無以逺譬也論者或怪亮文彩不𧰟而過於丁寜周至臣愚以為咎繇大賢也周公聖人也考之尚書咎繇之謨畧而雅周公之誥煩而悉何則咎繇與舜禹共談周公與羣下矢誓故也亮所與言盡衆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逺也然其聲教遺言皆經事綜物公誠之心形於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補於當世謹錄上詣著作
  王士騏曰東坡謂出師二表與伊訓説命相表裏知言哉而陳夀則先之以周公為比其尊之亦至矣至於將畧之貶非其本心以媚司馬懿耳而夀實知武侯其所稱述亦多斟酌孔明聞之必且為之三歎夀未為不知也全書小引節
  袁子曰或問諸葛亮何如人也袁子曰張飛闗羽與劉備俱起爪牙腹心之臣而武人也晚得諸葛亮因以為佐相而羣臣悦服劉備足信亮足重故也及其受六尺之孤攝一國之政事凡庸之君専權而不失禮行君事而國人不疑如此即以為君臣百姓之心欣戴之矣行法嚴而國人悦服用民盡其力而下不怨及其兵出入如賓行不冦芻蕘者不獵如在國中其用兵也止如山進退如風兵出之日天下震動而人心不憂亮死至今數十年國人歌思如周人之思召公也孔子曰雍也可使南面諸葛亮有焉又問諸葛亮始出隴右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人反應之若亮速進則三郡非中國之有也而亮徐行不進既而官兵上隴三郡復安亮無尺寸之功失此機何也袁子曰蜀兵輕鋭良將少亮始出未知國中彊弱是以疑而嘗之且大㑹者不求近功所以不進也曰何以知其疑也袁子曰初出遲重屯營重複後轉降未進兵欲戰亮勇而能鬭三郡反而不速應此其疑徴也曰何以知其勇而能鬭也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前軍大破亮屯去數里不救官兵相接又徐行此其勇也亮之行軍安静而堅重安静則易動堅重則可以進退亮法令明賞罸信士卒用命赴險而不顧此所以能鬭也曰亮帥數萬之衆其所興造若數十萬之功是其竒者也所至營壘井竈圊溷藩籬障塞皆應繩墨一月之行去之如始至勞費而徒為飾好何也袁子曰蜀人輕脱亮故堅用之曰何以明其然也袁子曰亮治實而不治名志大而所欲逺非求近速者也曰亮好治官府次舎橋梁道路此非急務何也袁子曰小國賢才少故欲其尊嚴也亮之治蜀田疇辟倉廪實器械利畜積饒朝㑹不譁路無醉人夫本立故末治有餘力而後及小事此所以勸其功也曰子之論諸葛亮則有證也以亮之才而少其功何也袁子曰亮持本者也其於應變則非所長也故不敢用其短曰然則吾子美之何也袁子曰此固賢者之逺矣安可以備體責也夫能知所短而不用此賢者之大也知所短則知所長矣夫前識與言而不中亮之所不用也此吾之所謂可也袁孝尼呉大鴻臚張儼作黙記其述佐篇論亮與司馬懿曰漢朝傾覆天下崩壊豪傑之士競希神器魏氏跨中土劉氏據益州並稱兵海内為世霸王諸葛司馬二相遭值際㑹託身盟主或收功於蜀漢或冊名於伊洛丕備既歿後嗣繼統各受保阿之任輔翼幼主不負然諾之誠亦一國之宗臣霸王之賢佐也厯前世以觀近事二相優劣可得而詳也孔明起巴蜀之地蹈一州之土方之大國其戰士人民蓋有九分之一也而以貢贄大吳抗對北敵至使耕戰有伍刑法整齊提步卒數萬長驅祁山慨然有飲馬河洛之志仲達據天下十倍之地杖兼并之衆據牢城擁精鋭無禽敵之意務自保全而巳使彼孔明自來自去若此人不亡終其志意連年運思刻日興謀則涼雍不解甲中國不釋鞍勝負之勢亦巳決矣昔子產治鄭諸侯不敢加兵蜀相其近之矣方之司馬不亦優乎或曰兵者㓙器戰者危事也有國者不務保安境内綏静百姓而好開闢土地征伐天下未為得計也諸葛丞相誠有匡佐之才然處孤絶之地戰士不滿五萬自可閉闗守險君臣無事空勞師旅無處不征未能進咫尺之地開帝王之基而使國内受其荒殘西土苦其役調魏司馬懿才用兵衆未易可輕量敵而進兵家所慎若丞相必有以䇿之則未見坦然之勲若無䇿以裁之則非明哲之謂海内歸向之意也余竊疑焉請問其説答曰蓋聞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之地而有天下皆用征伐而定之揖讓而登王位者惟舜禹而巳今蜀魏為敵戰之國勢未俱王自操備時彊弱縣殊而備猶出兵陽平禽夏侯淵羽圍襄陽將降曹仁生獲于禁當時北邊大小憂懼孟德身出南陽樂進徐晃等為救圍不即解故蔣子通言彼時有徙許渡河之計㑹國家襲取南郡羽乃解軍𤣥德與操智力多少士衆衆寡用兵行軍之道不可同年而語猶能暫以取勝是時又無大吳犄角之勢也今仲達之才減於孔明當時之勢異於曩日𤣥德尚與抗衡孔明何以不可出軍而圖敵耶昔樂毅以弱燕之衆兼從五國之兵長驅彊齊下七十餘城今蜀漢之卒不少燕軍君臣之接信於樂毅加以國家為脣齒之援東西相應首尾如蛇形勢重大不比於五國之兵也何憚於彼而不可哉夫兵以竒勝制敵以智土地廣狹人馬多少未可偏恃也余觀彼治國之體當時既肅整遺教在後及其辭意懇切陳進取之圖忠謀謇謇義形於主雖古之管晏何以加之乎張裔𫝊曰公賞不遺逺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刑不可以貴勢免此賢愚之所以僉忘其身者也
  漢晉春秋曰樊建為給事中晉武帝問諸葛亮之治國建對曰聞惡必改而不矜過賞罸之信足感神明帝曰善哉使我得此人以自輔豈有今日之勞乎
  劉義慶世説曰諸葛瑾弟亮及從弟誕並有盛名各在一國于時以為蜀得其龍呉得其虎魏得其狗誕在魏與夏侯𤣥齊名瑾在呉呉朝服其𢎞量
  弇州續稿曰孔明與子瑜為親昆季而公休則從弟也孔明為漢丞相秉國子瑜至大將軍亦參預吴大政而公休仕魏至司空各以身分事三國而不相猜又皆三公也又皆自致功名封徹侯而公休獨不終即世説所載蜀得其龍吳得其虎魏得其狗而公休之望實俱下下矣第考其行事恐公休亦不分為狗也在洛下與夏侯泰初齊名為吏部郎中丞尚書皆有望實出鎮夀春使一方肅戢及敗死而麾下數百人無一降敵者且曰為諸葛公死不恨此豈常人所能及哉抑不但公休而巳也即子瑜之子元遜其材亦孔明流亞也識度故不及耳元遜事事效孔明孔明相幼主則亦相幼主孔明伐魏則亦伐魏孔明斬馬謖則亦斬朱異孔明責李嚴則亦責孫嘿循跡而效之此其所以愈速禍也且夫山越之收何下於孟獲之禽而淮南之勝亦有光於祁山之捷其所以人情相徑庭後事遂霄壤者孔明密元遜踈孔明静元遜躁孔明遂而順元遜遂而踞孔明嚴而仁元遜嚴而刻耳嗟乎孔明之忠漢也與子瑜之忠吳也思逺之繼孔明而死忠也尚之死孝也夀知之亦能言之公休之忠魏也夀不知之矣後世尚能知之而元遜之忠呉也後世亦不知嗚呼夀不惟不知也而列公休於鍾㑹列元遜於孫峻孫琳不亦寃哉
  習鑿齒曰昔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沒齒而無怨言聖人以為難諸葛亮之使廖立垂泣李平致死豈徒無怨言而巳哉夫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鏡至明而醜者亡怒水鏡之所以能窮而無怨者以其無私也水鏡無私猶以免謗況大人君子懐樂生之心流矜恕之徳法行於不可不用刑加乎自犯之罪爵之而非私誅之而不怨天下有不服者乎諸葛亮於是可謂能用刑矣自秦漢以來未之有也
  蜀記曰晉永興中鎮南將軍劉宏至隆中觀亮故宅立碣表閭命太傅掾犍為李興為文曰天子命我於沔之陽聽鼔鞞而永思庶先哲之遺光登隆山以逺望軾諸葛之故鄉蓋神物應機大器無方通人靡滯大徳不常故谷風發而騶虞嘯雲雷升而潛鱗驤摯解褐於三聘尼得招而褰裳管豹變於受命貢感激以回莊異徐生之摘寳釋卧龍於深藏偉劉氏之傾蓋嘉吾子之周行夫有知已之主則有竭命之良固所以三分我漢鼎跨帶我邉荒抗衡我北面馳驅我魏疆者也英哉吾子獨含天靈豈神之祇豈人之精何思之深何徳之清異世通夢恨不同生推子八陣不在孫呉木牛之竒則亦般模神弩之功一何㣲妙千井齊甃又何秘要昔在顛夭有名無迹孰若吾儕良籌妙畫臧文既沒以言見稱又未若子言行並徴夷吾反玷樂毅不終奚比於爾明哲守冲臨終受寄讓過許由負扆莅事民言不流刑中於鄭教美於魯蜀民知恥河渭安堵匪皋則伊寜彼管晏豈徒聖宣慷慨屢歎昔爾之隐卜惟此宅仁智所處能無規廓日居月諸時殞其夕誰能不歿貴有遺格惟子之勲移風來世詠歌餘典懦夫將厲遐哉邈矣厥規卓矣凡若吾子難可䆒巳疇昔之乖萬里殊途今我來思覿爾故墟漢髙歸魂于豐沛太公五世而反周想魍魎以髣髴冀影響之有餘魂而有靈豈其識諸
  裴晉公蜀丞相祠堂碑銘曰度嘗讀舊史詳求往哲或秉事君之節無開國之才得立身之道無治人之術四者備矣兼而行之則蜀丞相諸葛公其人也公本系在簡策大名蓋天地不復以云當漢祚衰陵人心競逐取威定霸者求賢如不及藏器在身者擇主而後動公是時也躬耕南陽自比管樂我未從虎時稱卧龍詩曰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州平心與元直神交洎乎三顧而許以馳驅一言而定其機勢於是翼扶劉氏纘承舊服結呉抗魏擁蜀稱漢刑政達於荒外道化行乎域中誰謂阻深殷為彊國誰謂遳脆勵為勁兵則知地無常形人無常性自我而作若金在鎔故九州之地魏有其七我無其一由僻陋而啓雄圖出封疆以延大敵財用足而不曰浚我以生干戈動而不曰殘人以逞其底定南方也不以力制而取其心服震疊諸夏也不敢角其勝負而止𠉀其存亡法加於人也雖徙死而無怨徳及於人也雖奕葉而見思此所謂精義入神自誠而明者矣若其人存其政舉則四海可平五服可傾而陳壽之評未極其能事崔浩之説又詰其成功此皆以變詐之畧論節制之師以進取之方語化成之道不其謬歟夫委棄荆州不能遂有三郡此乃務増徳以吞宇宙不黷武以争尋常及出斜谷據武功分兵屯田為久駐之計與敵對壘待可勝之期雜乎居人如適虚邑彼則喪氣我方養威若天假之年則繼大漢之祀成先主之志不難矣且權傾一國聲震八紘上下無異辭始終無愧色茍非運膺五百道冠生知曷以臻於此乎故𤣥德知人之明者倚仗曰魚之有水仲達姦人之雄者嗟稱曰天下竒才度每迹其行事度其逺心願奮短札以排羣議而文字蚩鄙志願未果元和二年冬十月聖上以西南奥區冦亂餘孽罷甿未息汚俗未清輟我股肱為之父母乃詔相國臨淮公由秉鈞之重承推轂之寄戎軒乃降藩服乃理將明帝道陬落綏懐溥暢仁風閭閻滋殖府中無留事宇下無棄才人知嚮方我有餘地則諸葛公在昔之治與相國當今之政異代而同法矣度謬以庸薄獲參管記随旌旄而爰止望祠宇而修謁有儀可象以赫厥靈雖徽烈不忘而碑表未立古者或拳拳一善或師長一城尚流斯文以示來裔況如仁之歎終古不絶其可闕乎乃刻貞石庶此都之人存必拜之感云爾銘曰 昔在先主思啓疆宇擾攘靡依英雄無輔爰得武侯先定蜀土道徳城池禮義干櫓煦物如春化人如神勞而不怨用之有倫柔服蠻落鋪敦渭濱攝迹畏威雜居懐仁中原旰食不測不克以待可勝允臻其極天未悔禍公命不果漢祚其亡將星中墮反旗鳴皷猶走司馬死而可作當小天下尚父作周阿衡佐商兼齊管晏總漢蕭張易代而生易地而理遭遇豐約亦皆然矣嗚呼竒謀奮發美志夭遏吁嗟嚴立咸受謫罸聞之痛之或泣或絶甘棠勿翦駢邑斯奪繇是而言殊途共轍本於忠恕孰不感悦茍非誠慤徒云固結古栢森森遺廟沈沈不殄禋祀以迄於今靡不駭奔若有照臨蜀國之風蜀人之心錦江清波玉壘峻岑入海際天如公徳音杜少陵謁先主廟詩 惨澹風雲㑹乘時各有人力侔分社稷志屈偃經綸復漢留長策中原仗老臣雜耕心未巳歐血事酸辛霸𰚾西南歇雄圖厯數屯錦江元過楚劍閣復通秦舊俗存祠廟空山泣鬼神虚簷交鳥道枯木半龍鱗竹送青溪月苔移玉座春閭閻兒女換歌舞嵗時新絶域歸舟逺荒城繫馬頻如何對揺落況乃久風塵孰與闗張並功臨耿鄧清應天才不小得士契無鄰遲暮堪帷幄飄零且釣緡向來憂國淚寂寞灑衣巾
  又諸葛廟詩 久逰巴子國屢入武侯祠竹日斜虚寢溪風滿薄帷君臣當共濟賢聖亦同時翊戴歸先主并吞更出師蟲蛇穿畫壁巫覡醉蛛絲欲憶吟梁父躬耕起未遲
  又武侯廟 遺廟丹青落空山草木長猶聞辭後主不復卧南陽
  又八陣圖 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呉
  東坡志林曰僕嘗夢見人云是杜子美謂僕曰世人多誤㑹余八陣圖詩以謂先主武侯欲與闗羽復讐故恨不能滅吳非也我意本謂呉蜀唇齒之國不當相圖晉之所以能取蜀者以蜀有吞呉之意此為恨爾此理甚長子美死僅四百年而猶不忘詩區區自别其意真書生習氣耶
  又古栢行 孔明廟前有老柏柯如青銅根如石霜皮溜雨四十圍黛色參天二千尺君臣巳與時際㑹樹木猶為人愛惜雲來氣接巫峽長月出寒通雪山白憶胙路遶錦亭東先主武侯同閟宫崔嵬枝幹郊原古窈窕丹青户牖空落落盤踞雖得地㝠㝠孤髙多烈風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元因造化功大厦如傾要梁棟萬牛回首邱山重不露文章世已驚未辭翦伐誰能送苦心豈免容螻蟻香葉終經宿鸞鳳志士幽人莫怨嗟古來材大難為用
  又蜀相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栢森森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黄鸝空好音三顧頻繁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又咏懐古迹二首 蜀主窺呉幸三峽崩年亦在永安宫翠華想像空山裏玉殿虚無野寺中古廟杉松巢水鶴嵗時伏臘走村翁武侯祠屋長鄰近一體君臣祭祀同
  又 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遺像肅清髙三分割據紆籌策萬古雲霄一羽毛伯仲之間見伊吕指揮若定失蕭曹運移漢祚終難復志决身殱軍務勞
  東坡八陣圖詩 平沙何茫茫髣髴見石蕝縱横滿江上嵗嵗沙水齧孔明死巳久誰復辨行列神兵非學到自古不留訣至人心巳悟後世徒妄説
  掲奚斯詩 八陣通神明二表貫穹蒼天運有隆替吾君自虞唐煌煌十萬師聲威揺八荒大星隕渭南萬古一悲傷但使漢賊分安有終不亡
  楊鐵崖八陣圖賦 遐哉邈乎蠶藂故墟劍閣峥嶸兮石棧縈紆車不得而運兮馬不得以驅非王業之所基兮徒抗險乎中都帝中山之苗裔兮迺猶厄此斗隅黄星射乎宋野兮强猘狺乎江之東偉伏龍之感激兮起左顧乎隆中允識時之俊傑兮藐餘子於一空圖八陣以用武兮必先天而獨得六十四之成算兮本馬圖之全畫三十二之岐分兮妙隂陽之互宅天地衝軸兮風雲盤辟龍飛鳥逝兮蛇蟠虎翼撓之無跡兮運之無方進退不愆兮出沒靡常竒不失於正正兮怪不越於堂堂伏至動於至静兮寓能柔於能剛喻以常山之蛇勢兮曽未測其望洋巴之水兮砯崖折壁峽之濤兮風霆礔礰彼箕張而翼布兮曽不轉其磈石非神物之隂衛兮孰萬夫之捍力想貔貅之對壘兮指白羽之一麾運縱擒於掌握兮筭不出於八竒賊之望而走兮甘巾幗之受雌按渭濱之所屯兮實鼎國之王師自風后之有圖兮肆獯蚩之赫伐逮尚父之六弢兮佐牧野之黄龯孫呉馬之剽掠兮徒生靈之肉血鄙敗事於腐儒兮彼譙生其又何法茲八陣之猶覺兮軼軒皇於天老曰流馬與木牛兮又神機之所造歘中營之告變兮哀夫人之奪蚤訖黄芒以當天兮掩炎精之皜皜嗚呼西望岷峨兮南泝錦江山川相繆兮地老天荒歌梁父兮釃吾觴招謫仙兮呼子長訪魚復之沙磧兮弔新都之戰場雖武無用於今之時兮亦以發吾文之氣剛
  是書既竣客有卒業而笑云忠武盡於此哉文中子曰諸葛亮而無死禮樂其有興乎子亦遺之何也時偉蹶然而起曰吾誤矣遂因而思宋儒諸先生評論無一載焉者即㣲客言自知其善忘而多遺也客曰夫一人之見不足以盡一書一書之紀不足以備千古又奚疑焉時偉曰竊觀宋儒諸先生咸不以文中子之言許孔明敢問何説也客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而禮樂不興孔明之言曰漢賊不兩立名正言順何事不成揖讓征誅何所不備而刑罸之中至有感泣而發病者唐虞三代之規模髙光二祖之締構蓋至孔明而畧無遺憾焉舎此而别求所謂禮樂此則後世之禮樂而决非堯舜周孔之禮樂也且孔明正名於蜀亦猶夫子正名於衛其雍容禮樂亡論巳即身死敵庭子若孫死戰地慷慨從容竟與天地同其和節彼南渡之宋迺至不可名言而禮固巳壊矣而樂固已崩矣而方且釋干戈以譚禮樂又且外干戈以求禮樂然則蜀未嘗亡而宋未嘗存也為宋計者唯有君死苫塊臣死金革如岳武穆之壯心怒髮直擣黄龍府而後已即不幸而斬焉滅亡不猶愈於奄然覿然徧安百年之為多辱乎哉曰孔明鵬舉必能殱魏𢷬金乎曰未可知也司馬懿之善守宗弼之善謀非一時足制其死命者而孔明鵬舉皆孤忠獨運協贊者少若夫營星告墜誣獄沈寃雖天不助順而要亦未必非所以善二侯之終也客退而憶其言若有可思者併錄之以自志遺忘之儆 時巳未六月望酷暑日臝孫記於𤓰牛廬中













  諸葛忠武書巻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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