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修堂全藁/冊二十二

警修堂全藁
冊二十二
作者：申緯

山房紀恩集一_{甲午五月。至七月。}

此賤臣緯蒙被賜環後。雜錄古今體所得詩也。得返老骸于養硯山房。紀今恩而感昔遇。以之名集云。

去年余之北轅也。猶與家人趙氏相見。今年賜環也。伊人不可見矣。愴然吟成一絶。

今年我是去年吾。情况胡然入室無。丁字簾前人不見。靑虫相對絡絲絇。

五月十九日睡起。得曠原詩。卽次原韻。

湖海行蹤久陸沉。聖恩猶許返家林。聲敲細竹風中榭。影落踈松月下襟。少輩卽今馬蹄疾。老儒依舊書窓吟。〈是日。大武科放榜故云。〉投閑我亦方酣寢。一榻蘧蘧抵萬金。

次韻答荷裳見惠宥還。志喜詩_四首。

閱盡風波灩澦堆。與君相見幸歸來。腕衰字體縈春蚓。年富詩情豓玉臺。簾燕將雛芳節晏。庭榴結子赫炎回。急須置酒邀吟伴。荒徑開門剪草萊。

其二

共是悽惶落拓蹤。來聞長樂舊時鍾。文心有此今人古。交道偏於淡處濃。試問蘭苕看翡翠。何如淸水出芙蓉。應知別後商量熟。弦外空音透一重。

其三

錦舲經歲斷知聞。雁濶魚沉惱十分。禪理邢房再生悟。書香班馬百和薰。行吟澤畔生春草。悵望江東起暮雲。喜得荷裳同點筆。硯池珠落驟圓紋。

其四

凈埽山房宥召時。荳花棚捲槿花籬。蒼龍闕角瞻依近。白鶴棋聲剝啄遲。〈僕近日於園亭。圍碁消遣故云。〉入室兒孫供笑語。訪人生死雜辛悲。〈雨蕉，篠齋兩侍郞。家肯拙兄。皆歸道山。〉從今斷置悠悠念。茶熟香淸與子期。

晩晴園亭卽景

不愁淹爛三重茅。周洽陂塘雨四郊。雲漏靑天斜日轉。烟籠芳草晩風交。靜聽哀玉鳴花徑。時見明珠滴樹梢。戢翼捿禽歸趁夕。洗車吾亦返書巢。

次韻答酉山見寄七言長歌

我命賤之不賦悲田院。貴之不隷玉皇殿。老作海防山驛人。戍卒郵籤遞迎餞。牛馬走將無同。唾怒罵五尺童。西南涯角一千里。氷雪瘴烟嵐雨中。烏雲紅日詠天際。尻輪駕我隨所稅。誰謂顔髮無少變。不覺人間換星歲。回憶銅輦奉起居。委佩珊珊趨玉除。軍機六房猥居長。秘書兼掌曬蠧魚。曠世殊知報未了。鶴駕奄辭龍樓曉。一朝誣案起倉卒。百端腔血相纏繞。返身桑梓鄕。混跡漁樵莊。散髮巖峀。狂夫更狂。捃摭之輩益逞志。乘障小堡。居留重地。霜風動鋃鐺。白首竟對吏。恩法兩平决。薄譴東陽地淸絶。特旨旋召有今日。路人感歎家人悅。誰來剝啄門反關。白絹斜封丁酉山。書中懇摯意不足。長歌一篇慶生還。老夫何福消受得。此情莫量江南北。深復深兮萬萬斛。但見極目玻瓈色。養硯山房歸來乎。曷曰開罇與子娛。一切是非憂樂都不問。世講詩盟尋寶蘓。〈兼謂尊甫籜翁，令嗣蓮士也。〉

得天，善洪二僧書次第至。勞問勤摯。用以一詩分謝。

此行雖得返京師。猶是深藏一病纍。冠岳山中禪定後。〈得天。〉金仙菴裏講論時。〈善洪。〉烟霞待我誅茅久。〈謂瑞相菴也。〉憂患驅人結社遲。散跡誰能勤問訊。有天長老善闍梨。

余前年旣得趙荷裳。今年又得李佑卿_啓承。皆佳士也。詩盟同在寶蘓。足以張吾軍也。佑卿贄以二詩。故輒次原韻爲答。

慙愧虛名噪老霞。消閑筆墨任橫斜。非無古法時模楷。終是吾鄕地僻遐。畵在胸中有成竹。詩求宲事斂浮花。從前悟入雖如此。力薄良難成一家。

其二

五年奔逬飽風霜。恩許歸身養硯房。老去息交稀轍跡。閑來整架嗅書香。人情物性無今古。宋理唐聲孰短長。漸次英才收趙李。餘生欲補夢池塘。〈新哭肯拙從兄。〉

曠原借讀余所藏明兩朝從信錄。此後經旬不來。故戲以詩督其還瓻。意在相見也。_三首

湖海流離返弊廬。猶存秘笈散亡餘。泰昌天啓年間事。從信無如此一書。

其二

發盡平生帳中秘。蒐羅無奈曠原何。端居讀史人知處。透出靑燈補屋蘿。

其三

貪書旬日斷經過。輕借癡情悔恨多。斂櫝還珠宜勿緩。不然行且敗鄰和。

新獲明永樂周定王臨蘭亭小本。萬曆益王重摹刻者。記以七言長歌。_{男命準補注}

〈準按明史。周定王名橚。太祖高皇帝第五子。洪武三年庚戌夏四月。封子九人爲王。封橚王吳。後改王周。○益王名祐檳。憲宗純皇宗皇子。成化二十三年丁未秋七月。封子五人爲王。封祐檳爲益王。○永樂。成祖文皇帝年號。○萬曆。神宗顯皇帝年號。晉穆帝永和九年暮春。王羲之與親友四十二人。修稧于會稽之蘭亭。揮毫製序。興樂而書。遒媚勁健。謂有神助。後連日再書數十百紙。終不能及。羲之自珍愛之。秘藏于家。七傳而至智永。子徽之派也。舍俗爲僧。居越之永欣寺。以能書名。其蘭亭序跋。授弟子辨才。辨才寶愛此帖。藏之室中樑上。置匣貯之。人所罕見。唐太宗深好右軍書。收眞蹟幾三千六百紙。惟未得蘭亭。尋訪此帖。知在辨才處。乃勅追師入內庭。塲供養恩賚。因問及蘭亭。方便善誘。無所不至。辨才確稱往日侍先師。實甞獲見。自師沒後。荐經喪亂。墜失不知所在。旣而不獲。遂放敀越中。後帝謂侍臣曰。逸少之蹟。莫如蘭亭。求見此書。勞於夢寐。此僧耆年。又無所用。若得一智略之士。取之必獲。房玄齡乃薦監察御史蕭翼可充此使。太宗遂召見。翼奏曰。若作公使。義無得理。臣請私行至彼。須得二王雜帖三四通。太宗依給。翼遂改冠微服。至洛潭。隨商人船下至越州。衣黃衫寬長。潦到得山東。書生之體。日暮入寺。過辨才院。止於門前。辨才遙見翼問曰。何處檀越。翼答以北人。寒暄旣畢。語意投合。延入。圍棊撫琴。情甚相得。每恨相知之晩。曉乃去。約以再會。綢繆踰月。因談論翰墨。翼曰。先世皆傳二王楷書法。自幼耽玩。亦有數本自隨。辨才欣然約以明日携至。如期而往。熟視數過曰。是則是矣。非得意時書。貧僧有一眞蹟。翼曰何帖。答以蘭亭。翼佯笑曰。數經亂離。料眞蹟豈在。辨才曰。先師寶惜此帖。臨終親付於吾。付授有緖。明朝來看。翼至。辨才自樑上匣內出之。翼故指瑕摘類。分競不定。自示翼之後。不更置樑上。並翼二王帖。皆留几間。辨才時年六十。尙日臨數過。老而彌篤。翼往還旣密。無他猜疑。辨才偶出嚴遷家齋。翼來謂守房弟子曰。忘凈巾在內。乃爲撤關。取蘭亭並二王書。亟出於永安驛。呼驛長凌愬告之曰。我是御史。奉墨勅在此。可報爾都督。齊善行馳至則宣示墨勅。促召辨才。時猶在嚴遷家。聞命不知所以。見所謂御史者。乃翼也。聞取帖已。驚倒仆地。久始甦。翼遂奉帖馳驛以進。太宗大悅。以玄齡擧得其人。賞錦絲千段。擢拜翼爲員外郞。加入五品。賜銀甁一，金縷甁一，瑪瑙碗一。始怒老僧慳吝。數日後。仍賜物三千緞，穀三千石。辨才不敢自私有。施于寺。建塔三級。帝旣得帖。命供奉趙模等。各榻數本。分賜皇太子諸王近臣。而時能書者如歐虞褚諸公。皆臨榻相尙。後以眞蹟從葬昭陵。世無從見矣。右見何延之蘭亭記，尙書故宲幷唐野史。載原帖。後周王書也。晉穆帝永和九年暮春三月三日。常遊山陰。與太原孫統承，公孫綽，興公，廣漢王彬之，道生，陳郡謝安石，高平郗曇，重煕，太原王蘊，叔仁，釋支遁林。並逸少子凝，徽，操之等四十有一人。修祓稧之禮。揮毫製序。興樂而書。用蚕繭紙鼠鬚筆。遒媚勁健。絶代更無。凡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有重字。皆搆別體。就中之字最多。〉

薛氏蘭亭稱定武。〈準何子楚跋語。唐太宗詔供奉。臨蘭亭序惟卛。更令歐陽誦自榻之本奪眞。勒石留之內府。他本付之於外。一時貴尙。爭相打搨。內府石本。人不可得。石獨完善。石晉不綱。契丹自中原輦寶貨圖書以北。至殺胡林德光死。永康立國。乃交兵。棄石而歸。慶曆中。李學究者得之。韓忠獻婿也。始以墨本示公。公索石觀。李瘞之地中。後其子出石。始售於人。本必千錢。由是好事者稍得之。所謂定武本也。大觀中。詔取此石。後於薛氏家。其子嗣昌進上御府。徽宗龕置宣和殿。太平寰宇記。河北道定州博陵郡。皇朝爲定武節度。元和郡縣志。定州戰國時爲中山國。與六國並稱王。地方五百里。漢分趙鉅鹿。置常山中山二郡。魏道武改定州。準按蔡方炳增訂廣輿記。常山順德府中山。屬眞定府。陸應揚廣輿記。眞定府定州。漢中山。隋博陵。唐定州。續通鑑長編。元祐八年六月。蘓軾知定州。準按蘓文忠集。有雪浪石齋銘及詩。此是定武故宲也。又被命南遷途中。寄定武同僚詩。適見恩綸臨定武。又惠州上元夜詩。去年中山府。老病亦宵興。曾宏父稧帖審定訣。書家一詞稱定本。審定由來有要領。〉大小肥瘦紛無數。〈準宋姜堯章續書譜。夫臨摹之際。毫髮失眞則精神頓異。所貴詳謹。世所有蘭亭。何翅數百本。而定武爲最佳。然定武本有數樣。今取諸本參之。其位置長短大小無不同。而肥瘦剛柔工拙要妙之處。如人面無有同者。以此知定武雖超石刻。又未必得眞蹟之風神矣。唐竇泉字格。龜臨洞穴。沒而有餘日肥。鶴立喬松。長而不短曰瘦。黃文節曰。蘭亭眞蹟。今竟失之。書家晩得定武石本。髣髴存古人筆意。摹寫或失之。肥瘦亦自成姸。戰國策。呂不韋謂其父曰。立國家之主幾倍，曰無數定云耳。〉永樂藩王大小臨。〈準文獻通考封建考。陳置九等郡。有王，嗣王，藩王開國郡懸。公開國縣。伯開國縣。子開國縣。男沐食侯，鄕亭侯，關內侯。○臨摹也。古人謂摹書爲臨書。〉小者尤爀馳書譜。〈準益王跋云。蘭雪亭圖本大小各異。而小者尤精。米海岳寶章待訪錄。王右軍有書家譜。在山陰王氏家。越州敎授王渙之以書抵某。具言有此書。又孫過庭有書譜。姜堯章亦有續書譜。〉邸第綠陰百花過。〈準前漢文帝紀。至邸而議之註。郡國朝宿之舍在京師者。率名邸。前漢高帝紀。爲列侯者賜大第註。孟康曰。有甲乙次第故曰第。翁覃溪題蕭翼賺蘭亭圖詩自註云。昔之爲是圖者。皆作蕭與辨才對坐之狀。予出意作蕭得展帖。閱百花放盡。又詩云。花開歲在貞觀四。直接永和三月三。當有據而今失考。〉蘭雪軒中閏夏五。〈自註。蘭雪周王軒名。王自跋云。永樂十五年閏五月九日。書于東書堂。〉小硯新銘割紫雲。〈公自註。王有小硯銘云。割紫雲之片石兮。漾璧水之元光。蘭雪凡十五字。見翁文達集中。〉磨墨試腕工臨古。〈準蘓文忠答舒敎詩。非人磨墨墨磨人。王十朋註云。公甞曰吾有佳墨七十丸。而猶求取不已。不近愚耶。石昌言蓄廷珪墨。不許人磨。或曰子不磨墨。墨當磨子。今石昌墓木拱矣。墨故無𧏮。元鄭杓衍極寸以內法在掌指。寸以外法兼肘腕。掌指法之常也。肘腕法之變也。陶隱居眞誥。張芝所以能善書。工學之積也。范至能跋米元章臨獻之帖。元章少時書法。盖自沈傳師後。始入大令之室。結體超軼。一用其筆意。此帖元章所作。臨池用工如此。〉眞蹟何必崇三點。〈公自註。是帖崇字。不從三點。準歐陽文忠集古錄。太宗皇帝萬機之餘。留神翰墨。甞詔天下購募鍾，王眞蹟。集爲法帖十卷。摸刻以賜羣臣。寶章待訪錄。王右軍蘭亭燕集序。唐粉蠟紙雙鉤摹在蘓激處。精神筆力。毫髮畢備。下眞蹟一等。此幾馮承素輩搨賜大臣者。翁覃溪蘓米齋蘭亭考。崇字則定武本三點俱見者。最上之。舊本又載崇字。山下三小點全者。如趙文敏所得獨孤本。趙子固落水本。越州石氏本。天目山房本是也。準按我國新羅鍪藏寺碑。中國賞鑒家俱稱其深得右軍之髓者。而內崇字山下三點。亦皆全云耳。〉瘦者已知其法乳。〈準周王自跋云。定武有肥瘦本。而瘦者尤好。達摩大師觀心論。佛成道時。由食此淸淨法乳。方證佛果。又微妙法乳。乳養一切。求解脫者我。〉宋人之書狂漸訛。王之所欲嚴繩矩。〈公自註。王自跋云宋人之書不肥則狂。殊乏氣韻。準孟子王之所大欲。可得聞歟。蘓文忠韓康公絳挽詞。舊學嚴詩律。續書譜。泯規矩之方圓繩鉤之曲直。〉然且已非永樂舊。後二百年重撫取。〈準益王跋云自永樂十五年。訖今萬曆。世禩歷逾二百。不無漫漶。余每病之。大者已刻之邸中矣。復出小本。命吳下精工。再摹一通。以還舊觀。準按永樂十五年丁酉。至萬曆三十年壬寅。恰爲一百八十六年耳。吳郡沈幼文章。田摹勒。〉潢南道人〈公自註。益王號也。〉一蘭雪。雅好翰墨名蹟聚。〈準玉篇。雅素也。史記張耳陳餘傳。張耳雅遊註。韋昭曰。雅素僧文瑩玉壺淸語。唐彦猷詢與弟彦範詔。俱標一時才雅之譽。彦猷知書好古。彦範文章氣格。高簡不羣。尤精翰墨。遣一小札。亦必華箋。米海岳書史。太宗皇帝文德化成。靖無他好。留意翰墨。潤色太平。査愼行云。魯直常謂東坡心通得於翰墨之外。翰墨字。又見集古錄。〉端冕不倦聽古樂。〈準益王跋云。端冕聽古樂而不倦。古人以爲難。自謂此勝田臘馳騁。不幾多乎。學記䟽。武王踐阼以下。皆大戴禮武王踐阼篇也。云端冕者。謂衮冕也。其衣正幅與玄端同。皇氏云。武王端冕。謂衮冕也。樂記。魏文侯端冕。謂玄冕也。師尙父亦端冕。陳應麟云。按大戴禮無此文。蘓文忠和子由記園中草木詩。汝獨觀不倦。孟子。今之樂。由古之樂也。〉王之所嗜卓有樹。〈準柳柳州答崔黯書云。凡人好詞工書。皆病癖也。吾甞見病心腹人。有思陷土炭嗜酸鹹者。不得則大戚。觀吾子之意。亦已戚矣。杜文貞詩。樹立甚宏達。〉髣髴周邸有益邸。〈準楚辭。存髣髴而不見。〉何幸貞珉延一縷。〈公自註。益王跋云。余雖不能書如先王。而翰墨之好。雅亦髣髴。準珉石之美者。古人謂金石文字。曰吉金，貞石，貞珉字。見翁覃溪集中。湘山野錄。江南徐省騎善小篆。映日視之。畵之中心。有一縷濃墨。正當其中。〉莫云面目各殊異。〈準史記項羽本記。縱江東父老憐而王我。我何面目之。楞嚴經。如何是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顔眞卿張長史十二意筆法。獻之書謂之古肥。張旭書謂之今瘠。古今殊異。肥瘠頗反。續書譜。數畫並施。其形各異。〉子孫血脈傳初祖。〈準南唐後主李煜書評曰。善法者。各得其右軍之一體。若虞世南得其美韻而失其俊邁。歐陽詢得其力而失其溫秀。褚遂良得其意而失其變化。薛稷得其淸而失其拗窘。顔眞卿得其筋而失於粗魯。柳公權得其骨而失於生獷。徐浩得其肉而失於俗。李邕得其氣而失於體。張旭得其法而失於狂。獻之俱得之而失於驚急。無蘊藉態度。傳燈錄。梁武帝通天元年。達摩來自西土。爲初祖。慧可爲二祖。僧璨爲三祖。道信爲四祖。宏忍爲五祖。慧能爲六祖。自中華五祖之下。曹溪六祖爲南宗。神秀大師爲北宗。又達摩西來爲禪宗初祖。遞傳至宏忍爲五祖。自北而下。分南北二宗。南宗以慧能爲六祖。北宗以神秀爲六祖。〉何時此帖東渡海。〈準此帖宗見何延之蘭亭記及范至能跋米帖。〉又二百年喧書圃。〈準按自萬曆三十年壬寅。訖今甲午。恰爲二百三十三年。〉遂與馮家硯背本。〈公自註。余前所獲葫蘆硯。馮承素縮本蘭亭。已有詩。準按葫蘆式硯。環刻蘭亭縮臨足本。背鐫大唐開元十三年。奉聖旨臣馮承素恭摹凡十九字。又有乾隆宸翰云。米記韓馮惜未見。今看承素硯存眞。雖欣無翼聯珍羽。艱致却慙似褚人。壬辰小春御題凡三十四字。尾有印二方文曰乾隆法書。苑王右軍蘭亭稧序帖眞本。以繭紙書。唐太宗初得之。命趙模，馮承素，諸葛貞之流搨本。以賜諸王。馮臨蘭亭。又見寶章待訪錄中。〉針眼蟹爪爭媚嫵。〈準姜堯章稧帖偏傍考。仰字如針眼蟹爪。殊字如蟹爪。列字如丁形。翁覃溪自題縮臨蘭亭詩。針眼蟹爪間。妙入豪黍分。上林賦。靑琴宓妃之徒。嫵媚纖弱。舊唐書。太宗大笑曰。人言魏徵擧動䟽慢。我但覺其嫵媚耳。字格。意在形外曰媚。陶隱居眞誥。拘則乏勢。放又小則。純骨無媚。純肉無力。少則浮澁。多苯鈍。〉安知右軍千載䰟。〈準按逸少官右將軍。蘓文忠墨妙亭詩。千載筆法留陽氷。〉不哂刻舟掌屢拊。〈準呂氏春秋。楚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遽刻舟曰是吾劍之所從墜。舟止。從其所刻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劍不行。求劒若此。不亦惑乎。右軍傳語。田里所行。故以爲撫掌之資。陸雲傳。張華撫手大笑。蘓文忠答李邦直詩。撫掌笑頤。〉我亦有感於斯文。〈準用本序。〉養硯舫閣虹光吐。〈準庚寅春。孝明世子洒翰作養硯山房四大字。以賜公銘室。歐陽文忠次禹玉詩。昔年叨入武成宮。曾見揮毫氣吐虹。黃文節戲贈米元章詩。滄江靜夜虹貫月。定是米家書畵船。準用此意。〉

前詩意在相見。不在還瓻也。從信錄來而曠原不來。悵然失圖。又此疊呈曠原。

堅坐硏經不出廬。况乎雨是日之餘。吾衰討箇方便法。養眼牀無一卷書。

其二

夏景吾廬堪對話。呼君不應奈君何。莫嫌供具無多具。芳草爲茵帳碧蘿。

其三

苔徑松靑午景過。跫音錯認鶴行多。秦城趙璧悠悠事。只待盟壇一講和。

柳貞碧漆琴無絃者。歸我已三年于玆。云是其先代古物也。不可無詩。遂題貞碧扇頭。_{此琴舊爲西平公子寶藏。轉至沈陜川鏞。閱盡歌舞場。三易主而至爲柳氏藏物也。}

琴材直壓嶧陽桐。斫自莊叟漆園中。愛此無絃但有意。淵明之琴偶與同。人言破琴用則那。本自無絃安有破。宮商附木內具理。三尺悠然膝上卧。碧雲滿地流月明。此時無虧勝有成。使我心領絃外賞。世間指法已忘情。我遊天風海濤緬。耳得之聲尙充衍。細思人琴孰非夢。本來響泉箏難辨。

次韻答荷裳雨中閑居。用坡公韻見寄_二詩。

今我縱還家。衰不管家務。飢食困卽眠。如是日日度。君來叩詩髓。香瓣裊一縷。鍊句須百鍛。味永石堪煮。問我何所樂。硯田融雨露。多君寶蘓學。漸通諸家注。〈近與荷裳商確坡注王施査馮詳畧之異。〉

其二

吾黨二三子。合置唐以上。錦舲麗而則。荷裳質而亮。旋面望洋歎。滔滔百川漲。心醉得新詩。如以酒見餉。萟林日凋喪。獨我遼鶴愴。〈謂篠齋，雨蕉二公也。〉所以於吾子。拳拳不相放。

關北彜齋按使行過洞陰。偶見太守壁上有拙詩。次其韻見憶。以書寄示東陽謫居。兼餉江珧珠。未能卽謝。旣宥還。亦用原韻爲答。

針磁相戀兩衰翁。千里關河信息通。却借江珧硏玉柱。蘓黃賞在品詩中。

六月十二日。拜山谷生日有作。

廬陵是月降星精。不獨荷花同日生。〈六月二十二日。歐文忠生日。〉偈佛樑函如勖孝。〈山谷書七佛偈。是其母夫人喪。爲薦冥福也。余得此帖於康村樑間函置者。〉例坡笠屐寓虔誠。墨緣石鏡溪堪證。〈山谷書石鏡溪三字。昔覃翁贈余者。〉詩品江瑤柱入評。〈余因彜齋餉江瑤柱。輒用坡翁評山谷詩。比江珧柱之語。戲入詩云。〉㴑古康煕三甲午。聊將筍脯麝煤呈。〈是日適得康煕甲午製耕織圖墨。恰爲百二十年古物也。作爲公筍脯之薦耳。〉

靑松守李聖爲。超薦爲萊府伯。遙送一詩。

靑袍欻見換緋衫。宦福偏於嶺以南。〈聖爲初爲玄風守。再爲靑松守。三爲萊伯。皆在嶺南地也。〉別是光華黃閣薦。不須惆悵玉堂銜。威聲畵角邊門肅。文氣晴虹海島參。但我歸來君更遠。碧蘆獨對雨𩁺𩁺。

余題扇頭山谷生朝詩。持贈昌溪。_{佑卿別字。}昌溪寅降。又在是月之十四。則與山谷差二日也。昌溪詩以紀之。余又次其韻。傳爲萟林一段佳話也。_{是日。命兒子衍重摹山谷像。上官竹莊晩笑堂本于便面。因題此詩於其側。以贈于昌溪。}

子號昌溪昌於詩。何似名總字總持。自不識面願學我。麗澤雅與荷裳隨。我媿聲聞禪自誤。誤人頂禮勤相咨。弱冠昂昂千里步。恠君懷抱多秋悲。君言學詩苦用力。外物何者能奪移。城南破屋烟火冷。蘭陔餘晷墨帳垂。硏經鍊句若神助。方其得意蚕抽絲。然不於山見泰岱。猶恐蟻垤日趨卑。得公爲歸有今日。何幸瑤華親結貽。我聞此言汗且笑。老者何妨兄事之。山谷生朝差二日。此事足爲萟林奇。涪翁昌溪今視昔。天其寶蘓一脉滋。眞見詩盟在此耳。與我同慶東坡師。

夏夜園亭。遣興_三首。

茂林窈如山。月吐憐半破。細穿槐柳枝。潑水侵人卧。四更羣動息。一杵鍾聲大。我亦何所思。不眠詩成課。

其二

我聞詩絶塵。舟楫鞍馬間。〈放翁論詩書中有此語。〉覃思貯興得。爭似枕簟安。火雲忽變狀。朗月凄房欄。虫鳴如助余。幽切意相關。

其三

長夏苦炎熱。分外此宵涼。露頂庭宇曠。醒神草樹香。金波蕩垢穢。皓魄通肺膓。仙乎氣飄然。浩余朝玉皇。

爇艾禁蚊戲作

喬木八九株。庭前草交翠。美蔭誠則佳。蚊蚋之所庇。園亭日初落。殷雷簷四至。繞鬂鳴不已。曳脚而鼓翅。肌膚爲之癢。未觸先改意。艾香郁以烈。制蚊無此比。下簾爇一罏。立盡無遺類。健者或附簏。噤吻失其利。安得巧簧者。亦用此法試。仰天一長吁。星月皎位次。

李弟宗林之任玉果縣。賦此爲別_二首。

十年欝欝苦沉滯。一出湖山道路長。猾俗難爲名太守。養才煩起老秋郞。孺人已矣糟糠厭。南饌徒然櫻筍香。臨別衰懷吾且置。喜聞優績獻循良。

其二

喜見新除折屐狂。外家香火久凄凉。治聲勉繼淮陽閤。〈先舅氏淮陽歸後。君始得此邑。〉殊俗應馴百濟鄕。巧業天工開物學。醫人孝弟力田方。〈邑有百工。機巧莫尙。醫俗之術。莫如導民以務本務宲一方也。天工開物。書名也。〉知君吏道商量熟。書卷經綸試老蒼。

昌溪喜得山谷像重摹本。有二絶。故余亦次韻。

已喜蓮洋得替人。况憑灊皖證分身。誰知筍脯詩家慶。小影重摹咄逼眞。

其二

蘓黃神髓到覃翁。我亦微聞夫子風。拈義忘言無隱爾。盆花對吐篆烟紅。

次韻答曠原_五首

五十窮居氣宇寬。文章下筆動波瀾。慨然初志誰能奪。如此奇人古亦難。琴御百年儀不忒。蝸廬六月靜生寒。〈君配體外。切不近女色。頗有貞介之目。〉世間腐鼠鵷雛戲。都付先生倚枕看。

其二

橫來百恠一心寬。眢井多年不起瀾。詩止紓情那覓險。書知大義厭求難。午眠竹日荒階轉。淸坐松風小閣寒。豈但如公榮者飮。以君醇德敬相看。

其三

身是虛舟七尺寬。偶然止泊定風瀾。衰腸恃粥營生淡。同齒修文送老難。〈同庚凋喪略盡。今春又哭泉谷侍郞。〉勢挫蚊蠅蕭艾烈。音藏環珮漆琴寒。莫將漫興新詩句。具眼人人漏泄看。〈君來書云。讀公漆琴爇艾二詩。不覺兩腋之生淸風也。〉

其四

硯田灌漑十分寬。健筆鯨魚掣紫瀾。限韻賡酬元白濫。鬬聯甲乙孟韓難。題襟與子忘年好。革職還吾本色寒。勝似浣花溪上宅。阮生朱老藥欄看。

其五

日觀千里魚游寬。凍碗玻瓈三寸瀾。堂上江湖意思具。陌頭車馬塵埃難。灰心南郭厲風濟。跂脚北窓中伏寒。動靜極而無動靜。君來問我作阿看。〈周濂溪通書太極圖。論動極而靜。靜極而動。及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皆深於玄理云。〉

山房紀恩集二_{甲午七月。至九月。}

苦熱行

今夏之熱苦炎炎。中伏之後勢益簸。園亭無賴避暑居。客至從嗔盤礴裸。玄龜背拆蝦蟆池。赤烏噣裂䲶鴦瓦。纔尺病蕉風不搖。小丸枯梨葉自𮖐。入定禪老初見之。飄泊餘生况如我。發狂大叫杜陵翁。卧不得卧坐不坐。幾日頓超雪山氷。一時誤墮洪爐火。以身捨施欲露䈥。豹脚大於櫻桃顆。

七夕_六言三首

七月七日銀浦。牽牛織女花燈。天上佳期有準。人間信息無憑。

其二

一帶銀河水漲。半彎烏鵲橋漂。欲渡仙郞未渡。好敎織女魂銷。

其三

匜粉瓜花針帨。兒娘乞巧相呼。自有人生定分。本知巧不如愚。

海居都尉妙解扇制。授法於匠手。每製成。以僕同好。必分贈其一二。今年聞又製。但數至少云。恐慳於分也。近日秋暑有甚於伏熱。此時更願得扇。戲用一詩奉乞。

引動霜飈學月團。匠心相授玉人寒。〈匠手金同知。是湖南之玉果人也。故稱以玉人。〉秋來再作燂湯熱。無賴淸風五百間。〈敝齋名也。〉

海居見和絶句。分送新製一摺。故更此答謝。

世法無常缺又團。蘭盟到老肯敎寒。淸香入袖詩兼扇。品在荷風竹露間。

送別仲益侍郞出尹東京

置尹東京須擇人。看君畢竟動征輪。〈癸未。君爲東京尹不赴。距今爲十二年矣。〉樂云制作龍王詭。〈新羅憲康王時。東海龍神現。以七子讚德歌舞。其一曰處容。今處容舞。卽其遺制也。〉士也淵源晦老醇。南服卽今同內地。西風弔古莫傷神。似聞雨水偏痒稼。珍重分憂濟鵠鶉。

荷裳，昌溪次和余苦熱行。皆有出藍之妙。然或未免才窘。坐於趁韻也。又以戲疊爲二篇。以示二生。

遇庚而伏越肆虐。炎官旱魃共掀簸。客至與客不襪巾。此時誰譏同浴裸。高樓拓窓氣如甑。烘地一城魚鱗瓦。禿柳榦弱玄蟬咽。短蘆葉卷靑虫𮖐。飮逃暑處中聖賢。靜勝熟時忘人我。徑思赤脚踏層氷。不然露頂松風坐。又不然作入定禪。一聲淸磬斷烟火。我老且病動不得。屋底汗滴淋漓顆。

其二

二生寒餓苦吟詩。萬象奔忙牙頰簸。一擁筆陣挑白戰。一入醋甕忘赤裸。偶有狂歌輒倚和。媿敎碎玉方全瓦。苦熱之作不足錄。棄地旋被咳唾𮖐。二生咄汝有眞詩。何必步步趍趍我。袖中兩紙各探出。一時頂禮拈花坐。嗟我名心懺不得。墮歡喜魔薪傳火。坐獲奇珍享奇福。明珠二百廿四顆。〈二生詩。合爲二十四言云。〉

普惠新自大芚還淸凉。以書寄訊。且言采淨來也。未知在大芚時。與意洵相見。話余宿緣否。秋凉。且就善洪之金仙方丈。携采淨作一日話爲佳。詩用證期。

文字機鋒喚性圓。迷津多愧尙迍邅。海南飛錫輕千里。漢北迴轅又一年。黃嶽因之探近信。〈采淨。〉草衣能否記前緣。〈意洵。〉願公約與秋凉日。薦茗金仙聚話禪。

又得采淨書。用前韻。叮囑金仙一會。

等是泡軀未寂圓。空林世路苦迴邅。海防山驛捫心日。黃嶽淸凉行脚年。不辨琴箏勞夢寐。深憑翰墨締因緣。慨然已往差池約。更指金菴叩坐禪。

伯子命準有夢秋說。仲子命衍取爲聽秋圖。曠原諸人。皆秋士也。一時命筆爲詩。余亦題此。甲午秋七月旣望也。

悲哉秋爲氣。可聽不可名。未秋先聽秋。所聽原何聲。耳亦爲之聡。心亦爲之驚。大火方西流。遙夜月東生。泠泠䟱竹根。喞喞百虫鳴。金風草端行。銀露葉上傾。寂然氣之變。瑟然感吾情。此間非忘聽。何必深秋成。亭𦤎赤葉下。天末白鴻征。聽之亦已晩。眞感不在聽。

樹軒秘書早秋。燃藜室儤直五日。得十絶句見示。卽次原韻。

西苑秋衾五日持。鈔書多暇且題詩。內中自與人間別。仙露甜香早熟梨。

其二

就直城陰步屧迤。騎驢爭似此便宜。〈樹軒小印文曰軟紅塵裏騎驢。〉苦吟記得歐公語。欠一工夫馬上詩。

其三

匀天每訝夢中遊。苑柳鸎聲直到秋。愧我詩情翻朴陋。野人茅屋杏花鳩。〈屋上春鳩鳴。村邊杏花白。唐人田家詩也。〉

其四

淡破菰香嫩似錦。功參茶酒味天然。秘書冷宦君休笑。淸捧堪支一月烟。

其五

金商門內殿廊前。細草帿塲畵鴶懸。黃蛺蝶來秋日院。紅蜻蜓沸夕陽天。

其六

夜來休養感天功。忘却家居與在公。睡息齁齁還自足。銅環玉鑰漏聲中。

其七

好占仙家隙地虛。番軍上直種菘初。野人風味鄕心眼。瑤草揮除一例鋤。

其八

靑粉墻頭映白茅。風𢬐男女雜歌嘲。瑣窓攝入村家景。翠蔓花開屋角匏。

其九

微吟側帽眺憑高。自償朝朝染翰勞。夾二蒼松懸玉溜。禁中別是一亭𦤎。

其十

五日靑綾日抵年。入三昧是一枯禪。燃藜餘筆消閑偈。字字牟尼珠顆圓。

爲趙荷裳題秋窓悟雪圖_{三首○幷序}

荷裳來言曉枕。欲題聽秋圖。覃思之頃。忽夢遌一客。揖而前曰。子何不取空山悟處非關雪。迦葉拈來豈有花之句。入此詩用。覺而思之。此乃翁文達句子也。甚異之。然竟不能彀入詩用。是可恨也。余念荷裳此夢。妙關詩境。不可無記。卽命兒子準。作秋窗悟雪圖。爲題三詩于側。持贈荷裳。賀有透到。仍取其前二詩。題在聽秋圖卷後。以證兒子輩同門寶蘓之義云。

明月軒窗白露庭。鉤簾一面遠山靑。此中有箇人憑几。悟入蕭蕭瑟瑟聽。

其二

夢榻掀鍾雙蝶散。書燈翳壁一虬靑。山從悟處非關雪。秋未來時已有聽。

其三

秘鑰神來啓寶蘓。拈花句子記糢糊。從今驗進君詩境。看取秋窗悟雪圖。

山房除草偶書

妙豈多乎哉。寓象於一妙。薙草與洒水。各一觀妙徼。庖郢進蜩雞。雖聖亦莫料。偶記東坡夢。眄庭堪一笑。畢竟張道士。文義非竊剽。何妙一己陋。審妙則衆要。汛治雖小事。喩玄筆爲掉。

寶蘓二字印。竹垞進士自燕携歸者。問庵秘書摹刻。轉歸於僕。遂與石樓書樓印。同爲齋中之用。是不可無詩。拈韻賦示問菴。

句髓遙傳蘓入杜。寶蘓名室義尤深。翻摹未必非眞面。篆印居然償夙心。竹垞締緣來萬里。問庵割愛抵千金。竟將石墨書樓合。難道覃翁不戀針。

再題秋窗悟雪圖_{二首。○此圖之成。已有日矣。荷裳以雨久不來。故題此留俟對榻面商。知否老人一段苦心。}

他年典故入談諧。悟雪圖成養硯齋。留偈千川印明月。寶蘓一派付吾儕。生秋荳雨湔庚暑。〈八月雨曰荳花雨。〉幾日松陰過午牌。宲少銀鞍能傍險。論詩虗羡近斜街。〈荷裳書云。連雨家絶遠。無由往拜。多羡昌溪居近。易晨夕承誨。然荷裳宲不知昌溪亦因雨久不來見耳。〉

其二

於何悟雪法門尋。夢境師資有儼臨。與點須看希瑟象。由蘓方識聽秋心。楊䧺玄草期來世。謝惠名篇只自吟。〈杜詩新詩改罷自長吟註。謝惠連改詩旣罷。無知音者。遇好句。自吟而已。〉此事嘔肝吾已老。蓮洋得替望君深。

爲昌溪題風雨蘓齋圖_{二首。○仲秋雨夜。荷裳，昌溪枉宿山房。拈韻共賦。兒子準取昌溪風雨蘓齋一宿迴之句。爲此圖。}

二客相過具雞黍。通宵談萟撥罏灰。地因娛老林園勝。天爲留人風雨來。未遣名心收俊士。悔敎書法掩詩材。拈花妙諦無多在。商略聽秋悟雪迴。

其二

恠底衰翁癡更絶。詩情豓發宦情灰。巷無車轍園中靜。字挾風濤海上來。迦葉但拈微笑示。謫仙何似倚樓才。輕靈質厚交資益。不厭相看一百迴。〈謫仙謂昌溪倚樓。謂荷裳也。其詩才書品。昌溪則輕靈。荷裳則質厚耳。〉

夜盜入室。取去侍兒敝衣袴。送人街市。料理新製。戲吟二絶。

遠客歸來生事微。滿城風雨不扃扉。偸兒何物堪持贈。丱妙天吳紫鳳衣。

其二

書聲金石篆烟微。環堵蕭然雨打扇。偶向邢家徵韻事。畫東蠒補侍兒衣。〈邢子愿畫石自題云。高麗紙悉出蠒絲所成。故特見綿厚。予蓄之甚富。暇時愛蘓公摹石。卽於此葉繪之。命侍兒易錢補繿縷衣。可當一故事。〉

昌溪覓句圖

蘓李李杜倡漢唐。覓句自是君家事。昌谷玉溪亦姓李。合此二家優地位。君年弱冠藻思壯。喚作昌溪儘無媿。訪我碧蘆深處房。問我玄亭最奇字。正聲萬古關性情。歸而求之自發秘。自感感人無古今。歷代遞降風會使。善學最要不貌襲。踐跡本不如獨至。盡吾才力自作家。莫羡華嚴樓閣邃。春風小院花鳥愁。秋夕閑階月露墜。擁曼孤作洛生咏。頗學陰何苦用志。天悶海枯思亦渴。好句不來如兀醉。千篇非富一字貧。君始自悟覓句義。

秋夜樓居。用曠原韻書懷_三首。

樓前初月漾金波。隔座河源一雨過。俯郭烟收鋪碧瓦。向山林缺補靑蘿。相關晩節秋之氣。且樂閑居嘯也歌。養硯伊人兼養老。感懷偏屬此樓多。

其二

木石冥頑五閱霜。北轅又見返東陽。至今貸死皆君賜。何處安身不我鄕。棗熟西鄰分早赤。稻登下潠刈新黃。區區莫笑無餘願。只恐治心尺宅荒。

其三

光範三書念念虛。回看所歷果何如。貧知絜矩家而國。老慚忘情肉與車。衆籟森沉鍾動後。一螢來照夜凉初。還尋鐵鏑抽方冊。萬事除難此事除。

次韻海居都尉咏病荷

膩粉嫣紅欲墮池。凉颸嫋嫋退房時。華嚴色相虛空悟。榮悴循環解脫知。月下淡香猶自斂。雨中渝綠爲誰遲。風流駙馬多才思。有恨無情一賦之。

僕六十六初度。荷裳以松竹鶴龜四詩爲壽。故次韻以答。

松

老墮魔宮黑海風。人情物態戲兒同。歲寒不與渝盟者。惟有園中十八公。

竹

養硯房前錦繡堆。風花難待主翁回。靑鸞舞彩堪娛老。不道人間歲月催。

鶴

頂側丹砂玉立閑。仙乎標格出塵寰。多應笑我垂垂老。蘭珮蓉裳顦悴還。

龜

古說石龜尙懷海。我能不戀故鄕無。〈述異記。海畔有石龜。俗云魯班所作。夏入海。冬止於山。陸機作詩云。石龜尙懷海。我寧忘故鄕。〉平生庾信同蕭瑟。再化安知非老夫。〈庾信化爲老龜。出廣博物志。〉

采凈金仙之約。竟値余筍脯之辰。未克往赴。采凈書來。更以來春過嶺爲期。悵然三用前韻。

宿諾差池苦未圓。金仙移錫漫迴邅。攢眉蓮社虛今夕。鑒面恒河皺去年。更指百花香世界。證成一段墨因緣。佛高丈許魔高丈。此是霞翁偈子禪。〈余答書云。金仙一會。又若魔戲。眞是佛高一丈魔高一丈也。〉

歡慶殿扁額書進後。感賦一詩。

傷心忍說殿災年。〈庚寅八月孝明停殯時。歡慶殿災。〉金碧飛甍欻翼然。禁扁重拈歡慶字。需雲恍再忝叨筵。徵詩命篆恩無比。田舍山莊思愴然。〈春塘田舍及蒼鷹山莊大小扁額。皆承睿旨書進者。〉白首遺臣揮涕淚。賜環屬耳海行旋。

題詩舲圖。爲李景蘓作。

萬古風騷竟孰臻。多慚認我略知津。拈來詩境〈放翁齋名詩境。〉詩龕義。〈近日法梧門式善。又號曰詩龕。〉補一蘓齋蘓室人。東去大江悲瞬息。西飛孤鶴瘦精神。微言只在憑舲得。顧影山高月小身。〈命準作此圖。以山高月小孤鶴西飛爲補景。〉

余有復初集選本之役。已在十年前。始則選止於七律。而近漸並及古今諸體。敝齋所蓄此集。只十二冊。編年止乎己巳。自後續刻則無有也。秋史隔江。瓻借續刻一冊。助余選役。而考其編年。乃在甲戌。則庚午至癸酉。又必有前一卷矣。題此詩。要秋史之並借也。

覃集從今完入選。憑君珍襲過江船。後乎奉使之三載。前此題名又一編。〈此卷始自甲戌。而余奉使在壬申。則屬余篇什。當在此卷之前一編矣。〉蕆事溘先紅豆逝。闕文恰待儷笙銓。同拈寶室名蘓義。度繡金針篆裊烟。

八月丁巳。恭遇高祖妣諱日。宲余妥奉祠版之第一年也。感賦七言四韻。

栗主瞻依感觸繁。〈高祖考都憲公曁妣貞夫人朴氏祠版。宲爲吾家小宗之第一龕也。逮至家侄命藻而親盡。移奉于從叔歙谷公家。歙谷公逝。乃奉還于不肖家禮也。〉諱辰蠲潔奉蘋蘩。潘南閥閱閨風緬。〈妣典文衡晩休朴公諱泰尙女。〉霞北田園世澤存。〈紫霞洞田園。創自妣紡績所出也。〉儼若用繩高祖矩。怵乎來饗季玄孫。手題淚溼金籤墨。譜牒重新恰㴑源。〈潘南朴氏世譜。今年新刊。因後孫前尙州牧使宗岱所懇。余爲題籤。〉

得意洵書。要余金仙一會。時余有寒疾。先此賦答_二首。

落盡驕榮性自圓。得師棒喝警屯邅。海防山堠初收跡。霞刹蓉涇不記年。無去來時參舊偈。沒撈摸處要新緣。誰知心出家庵老。半篆罏香日坐禪。

其二

一約仙菴屢缺圓。諸師甁錫費回邅。〈前與采凈敗。今又未赴意洵之招。〉郊坰偶聚今何夕。海嶺相思日抵年。羊子金環探夙世。己公茅屋賦慳緣。經僚且待拈花笑。參破詩禪又畵禪。

善洪寄書云秋來善病可念也。答以一時。

園脚遙臨塔影圓。〈養硯山房。北望城外松嵐深處。卽金仙庵也。〉聞師示疾思迴邅。西州蘭珮傷離日。北院楠珠憶贈年。〈余在北禪院時。善洪贈余香楠數珠。〉枕月心空秋水印。〈善洪別號曰枕月堂。〉拈花手指道塲緣。却因埽葉頭陀累。〈余一號曰北禪院埽落葉頭陀。〉齋鉢煩添嶺海禪。〈采凈，意洵訪余。皆到善洪方丈留連云故。〉

重陽設糕。是日風雨。曠原竟不來會。送一詩曰。有客不能如約。念曠原此日環堵蕭然。不見菊不飮酒。已知其懷抱作惡。而催租之况。不速之賓。事事敗意。猶能對閨中良友。作此好詩。爲一段佳話耳。戲次原韻爲答。

風雨重陽邠老感。年年偏攪曠原情。〈曠原昨年重九。又有催租惡况。〉琴絃筆捶吟詩苦。環珮秋生擣練聲。〈南史。柳惲甞賦詩未就。以筆捶琴。〉不見菊花三徑冷。更無罇俎一家淸。題糕又失南隣約。怕聽賓階屐齒鳴。

重九日。荷裳諸人。分潘邠老滿城風雨近重陽爲韻。各得詩七首。荷裳之從弟陶山_雲永復從吾遊。故次韻爲答。

詩人不隨世冷暖。日見戶外之屨滿。收得英才不樂哉。嗟余心髮較長短。

其二

樂事重陽風雨城。分題糕字有諸生。錦舲此日應回首。江水西流北鴈橫。〈是日錦舲不在席。益有少一之歎。〉

其三

舫閣罏薰藥氣中。蒼苔落葉埽西風。結跏不枉呼詩佛。侍立香嚴一小童。〈昔篠齋侍郞呼我以詩佛。近日。北關童子黃之銹又來學。〉

其四

大醉放歌碧蘆雨。有此不合時一肚。持螯且樂生前杯。不用傷心聞笛塢。〈今年。社中年輩諸公。凋謝略盡。〉

其五

毫端漸次謝金粉。糟粕陳言瀝液醞。唐宋先除區執心。到頭風雅自然近。

其六

塵心如膜退重重。妙句時來起我慵。益各求吾眞性得。古人何患不相逢。

其七

有願人人壽命長。殷勤相屬此時觴。神仙輕體杯中用。黃菊花香禀正陽。〈原句子。此花爲酒享年長。願祝先生獻一觴。自注曰。古人云重陽日飮菊花酒。令人得壽。鍾會菊賦。杯中輕體神仙食也。〉

復次韻屬荷裳

舫子生寒初雨斷。碧蘆破處靑山滿。揮毫老我興全酣。煖酒諸君歸且緩。〈是日多作擘窠字。〉

其二

三月三日太白城。百花深處屐縱橫。家園恰返逢重九。佳節隨時觀我生。

其三

愛千秼菊愛孤叢。未易此間置異同。今日手中無一把。短籬惆悵立西風。〈去年齋中所玩三十餘種品菊。因余遷謫。散亡無餘。今年遂不見一枝菊。爲之慨然。〉

其四

風摧冷徑荻蘆花。影落空庭鴻雁羽。捲起西窓一沉吟。詩人更瘦前宵雨。

其五

秋來舫閣日蕭然。頓與畵家三昧近。瘦蝶寒螿荒草庭。寫生一派南田惲。

其六

諸君談萟意重重。書格文心澹處濃。萬筆無垂一不縮。斂鋒涵養就從容。〈無垂不縮。無往不收。米南宮論書語也。奚但書之用筆。抑詩文含蓄之金丹妙訣也。〉

其七

回頭五十一重陽。人事匆匆歲月長。可是香溪舊居士。分題先我負潘郞。〈楓臯公舊號香溪。甲辰重九。與公分韻得滿城風雨近重陽七字。距今爲五十一重陽。而公且歸道山。已三載矣。〉

九月十三日先朝誕辰。聖上親行酌獻禮。感述五言四韻。

自哭梧雲後。頻傷九月來。迎春軒打葉。鑄字局生苔。〈先朝常御迎春軒。爲供養慈宮也。臣以記注。每侍軒中。輒賜坐如家人禮。鑄字所。庚申春。移設於明政門側。時臣以講製文臣就直。與聞校讐之役。一日。上以便輿臨直廬。指敎繕修之節。願謂臣曰。予爲爾等安頓。自不憚老也。嗚呼。皆曠世之異數也。〉聞蹕臣情感。朝眞聖慕哀。餘生但辜負。未有答涓埃。

山房紀恩集三_{甲午九月。至十一月。}

院銜肅命。恭紀恩遇。

寬懷往事付悠悠。莊誦恩言感涕流。〈辭䟽。聖批若曰。省䟽具悉。繡啓之虛宲緊漫。予已悉燭。而臣不欲辨。重傷事面云者。卿言儘好矣。卽往付之悠悠。何足介懷。上下相持。所損非細。卿其卽爲肅命。〉閱劫餘生驚密邇。五年三入六仙樓。

肅命之翌日。訪故雨蕉，篠飮二侍郞宅。始爲寢門之哭。有作_五首。

半年然後能來哭。平昔思量事可驚。飮竹篠中人不見。雨芭蕉下淚如傾。發言莫賞嗟何及。無佛稱尊媿此生。誰識東陽吟鵩日。羡君碧落共騎鯨。

其二

鳳花蟬柳當時句。風雨揮毫四座驚。〈篠飮秋思之數校金鳳映西墻。雨蕉秋柳之兩岸西風樹樹蟬。皆華年之絶唱而敝齋之同咏者也。〉內翰功名春夢冷。少年科第輩行傾。〈篠飮墨詩史館。七年居謫。雨蕉十六泮解。十七進士。十八賜第故云。〉古懽人去眞千古。生壙文成了一生。〈雨蕉往年。屬余撰其生壙文。篠飮昨歲。又有自表。皆非吉兆也。〉百世詞林論定日。誰看翡翠掣鯢鯨。

其三

談吐牢籠前代傑。韻人心折俗人驚。〈篠飮討論詩文俱到極。則希谷，彜齋諸人。爲之心折。〉君皆逸足偏多躓。我亦虛舟幾怕傾。嗜古揮金輕産業。〈雨蕉嗜蓄古器。遇可意者。不惜千金。〉焚香瀹茗送平生。〈篠飮與其仲氏景博。性好名香佳茶。家人或告以絶糧。而香茶則不乏也。〉同盟後死嗟吾獨。閱劫秋風動石鯨。

其四

相看姻好忽無跡。痛定思之又失驚。〈雨蕉令嗣齊兢。是吾快婿。往年先哭吾女。前年又哭婿。每與雨蕉相對。絫欷泫涕。〉未必蘓黃前約踐。徒然秦晉兩心傾。〈篠飮令嗣小名阿墨者。約與吾長女㛰。女年十三。不幸而夭。竟未踐言。昔坡公之於山谷。雖有阿巽纏紅之言而宲未踐耳。〉奚童見客聲先咽。門舘無人草自生。一醉擬寬存歿感。除非大海吸長鯨。

其五

誤恩機密承敦勉。憂患恬然寵若驚。已判身名彈墨涴。略將腔血短章傾。軒裳似夢收陳跡。出處關情失友生。〈余平生出處。每與雨蕉，篠飮對商。噫。今也則無。〉擧目遼陽初返鶴。何心長樂聽鏗鯨。〈後漢班固傳。發鯨魚鏗華鍾。〉

東闕殿額書寫人頒賞日。恭紀一詩。

〈以營建都監別單。傳曰。大造殿懸板書寫官大護軍李翊會。煕政堂懸板書寫官前判書金逌根。澄光樓懸板書寫官領議政沈象奎。景薰閣懸板書寫官兼戶曹判書趙萬永。玉華堂懸板書寫官咸鏡監同曺鳳振。隆慶軒懸板書寫官水原留守李光文。興福軒懸板書寫官大護軍徐畊輔。養心閤懸板書寫官永明尉洪顯周。通明殿懸板書寫官右議政朴宗薰。景春殿懸板書寫官廣州留守金履載。養和堂懸板書寫官大護軍朴周壽。歡慶殿懸板書寫官行都承旨申緯。涵仁亭懸板書寫官奉朝賀金履陽。迎春軒懸板書寫官奉朝賀南公轍。延禧堂懸板書寫官前監司權敦仁。各內下大鹿皮一令賜給。同日傳曰。營建都監提調趙萬永。田十五結，奴婢田四口賜給。榻前定奪。〉

東闕重新有此年。規模儉質不踰前。偏紆聖世收簪眷。得與諸公洒翰聯。禁扁丹靑金碧煥。匪須齒革羽毛宣。偶徵丁一元權𫀤。佳話詞家異日傳。〈余見石崖尙書。戲言今番賞典。余比諸公。應消得十領鹿皮。石崖曰。何以故。余曰。記昔先朝宰臣有權𫀤。蔭官有丁一元者。合丁姓名三字。當不得權一姓字之半。時人嘲謔以爲口實。今諸公扁書諸殿閣。比余書歡慶二字。繁簡相懸。而一例受一領皮。不幾近於權丁之謔耶。石崖大笑曰。余則以奴婢失鹿皮。向余勿爲此言也。盖賞典之法。一人雖兼數事。無得疊受。故石崖之言如此云。〉

題秋林吹笛圖_{無落欵。不知何人作。}

黃州赤壁洞簫客。綿竹道人楊子京。〈子京名世昌。出蘓詩王注。〉頗恨唐詩名不記。誰家玉笛暗飛聲。

題十二名媛圖_命衍白描

唐山夫人

安世房中。漢繼周雅。〈周有房中之樂。所以歌咏后妃之德。漢房中樂詩。高祖唐山夫人作。孝惠時。使樂府令備諸簫管。〉彤管質古。遂寡和者。歌咏德美。匏竹是假。由內及外。化之本也。

王嬙_{字昭君。備元帝後宮。帝甞命畵工各圖形貌。按圖召幸。宮人爭賂畵者。昭君獨不與。工匠匿其美。凶奴求閼氏。帝檢圖以賜。及昭君入辭。光彩異常。帝悚動。時方重信外國。不能易。}

妬寵爭姸。充滿曲房。失意丹靑。〈四字昭君上書中語。〉淪跡西羗。琵琶寃恨。萬古彌長。由今視昔。誰在誰亡。

班婕妤_{司空掾班彪之姑。成帝選入宮。趙飛燕姊妹交譖之。求供奉太后於長信宮。}

懿此紈扇。氷絲雪藕。如月皎懷。微風在手。秋不再熱。常恐或後。恩情濫分。其何能久。

桃葉_王獻之妾

桃葉渡江。但渡無苦。自來迎汝。不用柔艪。相憶莫忘。遑敢寧處。信誓之渝。是誰茹吐。

綠珠_{南海梁氏女。石崇以珠三斛易之。故曰綠珠。}

爲知己死。與烈士同。前有綠珠。後有河東。〈錢虞山之柳如是。亦稱河東君。〉虞山金谷。千古爭䧺。庶幾伊人。燕子樓中。〈關盻盻。張建封侍姬也。建封歿。盻盻不再嫁。居燕子樓十餘年。得白樂天詩。遂不食而卒。〉

謝芳姿_王珣婢也

洵美王郞。〈珣弟珉。〉捉白團扇。故非常奴。爲郞婉孌。嫂能不憐。不爲方便。蕙質被捶。羞與郞見。

子夜_晉時女子

子夜讀曲。哀豓纏綿。謔浪挑達。無不可憐。雙闕兩意。攔浪留蓮。〈東坡在黃州。書一聯云。葑草尙能攔浪。藕絲不解留蓮。卽用子夜歌明燈照空局。理絲入殘機體也。〉玉臺西崑。沾漑後賢。

靑溪小姑_{蔣子文第三妹}

靑溪一曲。菱弱桂香。小姑居處。本自無郞。日暮風吹。〈四字小姑詩全語。〉誰爲悲傷。錦心秋思。羅幕繁霜。

莫愁_石城女子

誰家少婦。字曰莫愁。聞郞西下。打槳自謳。艇子夷猶。石城西頭。何以忘愁。艇子纜留。

蘓小小_{錢塘名倡。南齊時人。}

油壁靑𩣭。豓擅江南。西陵松栢。指結同心。墓者何人。碑者子瞻。〈東坡出遊西陵。尋蘓小小墓在西陵山下。立碑記焉。〉至今楊柳。烟雨毿毿。

上官昭容_{小名婉兒。西室侍郞儀之孫女。}

占夢靈慧。是繡是黼。〈昭容母鄭方姙時。夢人俾以大秤曰當以秤量天下。〉則天中宗。視爲良輔。金秤量才。玉堂掌詁。書樓一歌。足以千古。〈呂衡州溫有上官昭容書樓歌。〉

花蘂夫人_{姓費氏。事孟昶。甞製宮詞百首。宋平蜀。太祖憐其才。後輸織室。不忘故君。以罪賜死。}

平蜀之日。無一義士。〈夫人口占答宋太祖詩曰。君王城上竪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箇是男兒。〉婦人之仁。苟全而已。輸織匪辜。憐才匪侈。何以報君。惟有一死。

東萊伯有書無詩。然發函得蓬萊館紅葉數片。足以當詩也。題此以答。

黃蘆冷徑颯然驚。千里書來占鵲聲。紅葉一枝充遠信。玄冬十月慰離情。風懷淡得於詩板。咳唾勤收到對楹。〈君以題蓬萊館詩。遠求商略可否。又欲以拙句畵角晴虹一聯。刻爲對楹故云。〉此事非君誰可與。慨余東望海雲生。

送李古東判院_翊會奉使入上都

卜鄰談藝剔燈深。衰白犂然獲素心。書㝡難言三昧悟。詩原不在一家尋。方圓寓意唐臨晉。比興緣情古亦今。此去新知傾四海。透關析義貯蘭襟。

送吳稷夫防禦陪使入燕

和陶詩屋舊巢痕。小謫仍邀聖主恩。三石橋邊開細徑。五株柳下笑携樽。盤飧豆餉隣風古。文武忘形野禮存。君到東陽應悵。豈徒萬里贈行言。

高兼之以自畵古松立軸。請余題句。是日新解尙書令銜。山房閑居。頗與興會也。

獨立仙翁毛髮古。誰其貌者高兼之。老夫興與精靈聚。養硯禪房憇寂時。

次韻蘭雪記坡公軼事_六絶句

王夫人

怡悅宵光另一春。閨中韻語轉關新。酒香未散簫聲斷。紅杏花枝影趁人。

王朝雲

海外紅顔葬可憐。夙緣無賴對參禪。六如偈子亭隨起。便是來生種福田。

胡琴婢

物外風流石室遊。胡琴一曲轉凉州。小鬟影渺春無跡。落盡桃花愴白頭。

鄭女

揀栖時與命相磨。瘦盡腰肢六幅羅。畢竟憐才憐到骨。鄭都監女世無多。

周韶

霧䯻風絃飮翠微。蘭舟不覺夜深歸。禪心未罷西湖夢。記得金籠放雪衣。

春夢婆

身卧桄菴一葉零。盲風恠雨幾番經。向來內翰酣春夢。不待阿婆捧喝醒。

又次韻蘭雪六詠

晩蕙

樹在湘纍百畒家。可憐生性厭繁華。瘦香也是蘭之族。不與尋常卉鬬花。

新筠

穿林逬石兩三竿。解籜亭亭粉未乾。可是靑鸞初展尾。佳人翠袖倚生寒。

瘦菊

風羸雨瘁剝于霜。強項貞心自在香。誰恨後時難獨立。恰逢佳節閏重陽。

蠧柳

如此樹猶勢揷天。寒鴉影落夕陽烟。秋來縱也書虫遍。春到風流似昔年。

惡藤

滋蔓難圖種亦多。干雲意氣附喬柯。剪除刊落知何日。六鑿相攘奈爾何。

刺花

嫩紅嬌白棘端開。野步時時繞一回。愼莫見欺顔色逞。不堪攀折不堪栽。

準兒縮摹聶松巖詩品印刻得八枚。喜而有作。_{八印。曰妙造自然。曰人澹如菊。曰流鶯比鄰。曰思不欲癡。曰可人如玉。曰矯矯不羣。曰所思不遠。曰明月前身。}

王官二十四詩品。縮本鐫章靑出藍。能得離形而似妙。文三橋又聶松巖。

南鄰鄭夢坡茂宰_世翼病中。寄以梅花二詩。且乞寫墨竹。將爲揭梅龕也。次韻爲四首答之。

抱影塊居粘壁蝸。硏池枯澀筆頭花。一枝不惜靑鸞尾。去伴寒梅處士家。

其二

美人高士句新淸。近世誰爭季廸名。〈高啓梅詩。雪滿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來最警。〉可是夢坡花被惱。病牀綺語未忘情。

其三

浮世爭名兩角蝸。迴頭洗眼對氷花。素心一事南鄰卜。共結梅邊竹裏家。

其四

一樹江邊句子淸。諸家讓與杜陵名。杏花香影承當得。終見評詩太不情。〈僕每擧老杜江邊一樹垂垂發只七字。不甚刻畵。而活現梅花身分。洵古今絶唱也。至如君復暗香踈影之句。亦杏花終見不堪承當耳。〉

夢坡再用前韻。爲贈故人答。

屈曲氷梢似篆蝸。盎然春在未開花。斜連乞畵徵詩徑。雪後林園一兩家。

其二

君與梅花一味淸。循良早識海西名。〈僕謫居東陽時。君以白川守解紱還。頗有遺愛。〉閉門我亦無車馬。澹竚參橫月落情。

次韻謝韓蕉硯_培永見寄_二絶句

羚羊掛角急須知。論情難稱貌襲詩。已識高才名副實。不圖活脫至於斯。

其二

詩家亦有畵家山。難着些兒滯墨頑。慚愧稱尊無佛處。居然置我米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