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警富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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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林大有改裝登岸 張風哥丐食沙街 编辑

  卻說林大有路遇樑上賓,叫他快回,只得緊著相腳,逕回館中。卻見一人在此哭泣。(偏有此閒筆夾敘,乃令讀者猜摸不著。)林大有問其所泣何事,其人訴曰:「前日與大哥所買之煙,曾說保過佛山。誰知在鷹嘴沙地面,被分府差頭掠去。大哥可與我查回,免失下次交易。」林大有慨然拈出一大缸洋煙,再挑過幾兩用紙,封固外面,明印『林眾仙館』圖章,未計煙價,囑曰:「汝可仔細隨帶,如有留難,說在吾館採買,自可無慮。」言罷,送他出門。

  適遇筒當、葉盛到探。(啟林大有相見簡、葉,不即寫來,可見文法曲折。)三人接見,歡喜無限。林大有問曰:「二位久不相逢。今日光臨,有何可意?」簡葉即以貴興所許之言告之。林大有暗道:「測字先生應驗,果如財氣臨門。」遂答曰:「我等兄弟,不妨前往打劫,擄其家財,掠其衣物。但不可殺傷人命。」簡當曰:「貴興之意,正在傷人。」林大有搖首曰:「倘傷人命,文武官嚴行追究。吾兄弟終不免其所獲,大非所宜也。」(所謂兆頭出者,如此是也。)葉盛曰:「萬一打劫不成,既不可以領花紅,又無所擄掠,吾兄弟豈不是虛走一遭乎?」林大有曰:「即如打劫不下,虛張大鬧幾番,花紅亦當領半。吾之鄙見如此,二君之意何如?」葉盛曰:「正如是。吾等實不敢為。」三人計謀已定,林大有即帶領爪牙五人,首一人混名「犬篸聲」,姓周,名贊先﹔次一人混名「擎天本」,姓李,名亞添﹔又一人混名「跛腳犬」,姓尤,名亞美﹔及甘亞定,混名「雙角日」﹔熊亞七,混名「四蹄兒」,並嘍囉十餘人,咸至三德店中。正是:

  五虎下村尋飽噬,
  二奸設計陷賢良。

  貴興見林大有身長不過五尺,眼若流星。眾兄弟個個狼牙虎面,呼喝如雷,心中且驚且愛,半信半疑。遂對簡、葉曰:「前日許下花紅銀三千兩,曾交家叔宗孔收貯。事後自當酬謝。」眾人見他往日未舉事之前,二百花邊倘且慨然相贈,今番此事後日諒不支難,遂齊聲答曰:「大爺有事,雖無此物,我等亦自當效芳。」宗孔曰:「既蒙諸大哥效力,計須萬全。如此喧嘩,恐惹外人耳目。」乃叫林大有等改裝易服,扮成陝西客商,然後登舟,望譚村進發。

  是時,中元佳節勝會。盂蘭西北角,黑雲密布,順風吹送。一息間,已抵譚村,個個匿影藏形,伏在官艙偃息,候至初轉二鼓,一齊潛入凌家。貴興急喚喜來,往請美閒到來,酌謀是夜行劫之計,宗孔曰:「今夜十五,家家超度,處處焚衣。月色明朗,往來不便。而且未曾實探天來兄弟蹤跡。不如十八晚三更時分,一網生擒,庶幾劃草除根,不至來春復發。(喪盡天良,惡極,慘極!)緣十九日係伊母大壽,彼必歸家祝賀。斯時下手,插翼難飛。」

  不覺日去夜來,秋光易度。未幾,十八之期己屆矣。是日,貴興家里宰殺牛羊,大宴強徒於裕耕堂上。

  單說鄉中有一丐食人,姓張名風,三歲失恃,七歲而孤。親人無所倚靠,屢屢與人傭僱,未及三日,必然告辭。若不遭於疾病,定遇家主惱喪,總總不利於人,人皆厭絕,以致沿途丐食,經歲如當。一日,在大王廟前睡覺,遙望見天色昏明,日影朦朧,更不知辰已午未,自以為晚景將來,不敢遠離丐食,只在附近街頭,挨門傍戶,從人打發便了。偶然經過凌貴興之家,聞他家裡有別具聲音,喧嘈不已。更見簡當、葉盛往來其間,意其係禮義之門,簡、葉乃是強徒之人,何以在此往來,殊無忌憚?」於是潛聽所言,忽聞貴興叫:「眾兄弟可各飲一場。今夜三更時分,可將天來兄弟斬為兩段,各領花紅。」美閒曰:「隔窗有耳,遮莫高聲。」林大有舉刀拍案曰:「是誰敢聽?吾當以此刀殺滅其口!」張風在外邊聽得此言,嚇得心膽俱喪,由丹田中震懼起來,上下牙一齊扣響,唇面皆無血色,雙手凍如冰雪,兩足幾不可行﹔探頭探腦,轉身欲走,剛遇喜來在外面歸。一見驚怪,喝聲:「大膽張風,何故在此慌張?必有歹處。」竟然一手拿住。未知張風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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