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四書叢説 (四部叢刊本)/卷二

卷一 讀四書叢説 卷二
元 許謙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元刊本
卷三

讀中庸叢說


              東 陽 許謙

 中庸專言道故起首便言道學道統道學主於學兼上下言之道

  統主於行獨以有位者言之至孔子之生他無聖人在位則道

  統自在孔子凡言統者學亦在其中學字固可包統字

 上古聖神継天立極而道統之傳有自來矣此是言堯舜以前夫

  子翼易始於伏羲今之言聖人者必自伏羲始然自開闢生物

  以來即有首出庶物之聖人與天同道而立乎其位者但前聖

  所未道故不知其名此但言上古聖神盖混言之又不如大學

  章句序專以伏羲爲始也

 聖人大率有兩等有自然之聖生知安行所謂性者也有學而成

  之聖積而至於大而化之所謂反之者也此不言聖人而言聖

  神是指性之自然神明不測之聖也此言上古創始有位道與

  天合之聖人言動皆可爲天下法則者爲道統之始下此皆是

  接傳其統者

 継立二字不要重看天道流行無物不在衆人所不能知惟神聖

 自然與天合而言動皆可爲萬丗標凖非是有意継續天道特

 爲人而立法也

 論語尭曰咨爾舜至天禄永終王文憲以爲舜典脫簡當在舜讓

  于德弗嗣之下此正傳心之要也

 理與氣合而生人心爲一身之主宰又理氣之㑹而能知覺者也

  人心發於氣如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是也然此亦是人身之所

  必有但有發之正不正尓非全不善故但云危謂易流入於不

  善而没其善也道心發於理如惻𨼆羞惡辭遜是非之端是也

  亦存乎氣之中爲人心之危者晦之故微而難見心只是一於

  心上加人字道字看便見不同(⿱艹石)只順讀人心道心字却似有

  二心矣謂之道則是天理之公謂之人則是我身之私雖我身

  之私亦非全是不善因身之所欲者發而正即合乎道而爲道

  心之用矣如郷黨所言飲食衣服之𩔖皆人心之發在聖人則

  全是道心君子於毎事皆合乎理義則亦無非道心也大抵人

  心可善可惡道心全善而無惡

 朱子書傳曰心者人之知𮗜主於中而應於外者也指其發於形

  氣者而言則謂之人心指其發於義理者而言則謂之道心人

  心易私而難公故危道心難明而易昧故微惟能精以察之而

  不雜形氣之私一以守之而純乎義理之正道心常爲之主而

  人心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動靜云爲自無過不及之差而

  信能執其中矣 大㫖皆同而傳注與作文之体自不同故此

  語尤簡㓗易看

 人心是所欲爲之事道心是發應事之理人心聽命於道心只是

  事皆順理 危者旣安則便是道

 微只是隱微之意故難見今添妙字是貼襯微字說不必重看

 精則察夫二者之間是察人心道心之間要察到疑似纎毫之際

  此言心是指動處當時告大禹故言如此(⿱艹石)學者則用格物致

  知之功辨别衆理明至善審然後可精其動處也

 私字就形氣上來善旣見此形氣而成人則此人爲一人之私故

  必欲得於外以濟乎已所以易流於欲下當與公字對却用正

  字者謂性命之正則是得之於天者固與天地人物同言正則

  公意自在其中而正字於已切

 継往聖開來學此學字應前道斈字前道學是緫包上古以來相

  傳者此斈字是夫子教後人者言継往聖是明夫子敎人亦是

  述上古聖聖相傳者耳則子思所憂者豈專指夫子之敎哉

 更迭交互推演紬繹

 切言深要詳言周備憂深爲道之不明也故言之深而要慮逺恐

  乆而復失也故說之周而備

 天命即道也能率性即道心也擇善者察之精也固執者守之一

  也時中即中也惟君子爲能執之也

 綱維言道体之大緼奥言節目之詳及精宻隱微之理明言綱維

  盡言緼奥

 孟子推明此書謂見之行事及著七篇

 上言異端下言老佛是異端至多揚朱墨翟許行之徒以及諸子

  百家各立門户議論不合聖道者皆是

 爲其弥近理所以大亂眞盖其說宏逺幽微陳說道德指明心性

  或有𩔖乎吾道之言故爲所亂非如百家之淺近易見也然而

  道德非聖賢所言之道德心性非聖賢所指之心性固亦不難

  辨也儻無中庸之書則吾道反晦而不明學者莫知所從又焉

  得辨之乎

裳之要衣之領皆是緫㑹處

章句輯畧或問三書旣備然後中庸之書如支體之分骨節之解

  而脉絡却相貫穿通透中庸一書分爲四大章如第一章十二

  章二十一章皆言其畧而餘章継其後者皆詳言之三十三章

  又一章之詳者詳畧謂此巨謂綱維細謂緼奥諸說同異以下

 專言或問

中庸

 中庸大學二書與論孟二書不同論孟或聖賢自立言教人或隨

  問而答或記聖賢出處動静日用皆是一條一件各見意趣庸

 學皆成片文字首尾備具故讀者尤難然二書規模又有不同

  大斈是言斈中庸是言道大斈綱目相維經傳明整猶可㝷求

  中庸賛道之極有就天言者有就聖人言者有就斈者言者廣

  大精微開闔変化髙下兼包巨細畢舉故尤不易窮究

 中庸德行之至極夫子甞言之故子思取以名篇

觧題

偏則不在中而在一邊𠋣則斜迤而不正過是越過於中不及是

 未至於中不偏不𠋣是竪說中字指未發之体而言無過不及

 是横說中字指已發之用而言此皆是反說以四旁影出中字

  平如地之平而無杌隉(“工”換為“土”)危處常者一定之理無詭異又常乆而

  不可變易惟其平正便可長乆竒異險怪便不可長乆平横說

 常竪說此是正解庸字緫而言之惟中故可庸中而又須可庸

  乃中庸之道

 程子謂不偏之謂中固兼㪯動静朱子不偏不𠋣則專指未發者

  譬如置物不偏者在四方之正中不略近東西南北之一邊不

  𠋣者非傾𠋣於一邊而不正以心體而言不偏者渾然中正而

  無頗不𠋣者不著於喜怒哀樂之一事雖皆指未發而言然自

  有兩意不偏指其体之本然不𠋣指其用之未發

常字該前後自前而言則常定而無異自後而言則常乆而不易

不偏不易兩句是中庸之訓話正道定理两句是釋中庸之義

始言一理者首率是也約而言之首三句是也又約而言之天命

 之謂性一句是也末合爲一理者末章是也約而言之不顯惟

 德以下是也究其極言之上天之載無聲無臭二語是也

首章

首三句言性道教之名義緫人物言之而主於人率性之謂道一

 句該上句而貫下句故篇中皆是說道而性教在其中盖氣化

 流行不息者天之道也是理也人得天道之流行者爲性當順

 此而行者人之道也所謂率性也亦是理也然率性惟聖人爲

 能之聖人之治已則盡已之性接人用物則盡人物之性以衆

 人當率之而不能以失其生之本故以己之安行者品節之以

 爲教使各知治已接人用物之道處之旣各得其宜則人與物

 莫不各得遂其性矣如此則雖開說名義而朱甞不貫穿爲一

  也自道也者至篇終皆是明人當行之道而教其進之之方也

首三句是緫說人物第三句脩道固是人上意思多然聖人脩處

  亦和物都脩了物雖不可敎是敎人處物之道如春田不圍澤

  不殺胎不殀夭草木黃落斧斤入山林魚不滿尺不粥之𩔖皆

  是順物之性而成就之不逆生意之意如馬絡頭牛穿鼻亦是

  也殀於表反夭烏老反

 性即理也在天地事物間爲理天賦於人物爲命人物得之以生

  爲性只是一物所爲地頭不同故其名不同

 理存於心故不可須㬰離不可者有賛其不能離之之意有戒其

  勿離之之意

 不睹不聞己之不睹不聞也獨者人之不睹不聞也道不可須㬰

  離可離非道與莫見乎隱莫顯乎微對說此言其定体如此戒

 愼恐懼與愼獨對說此言脩之之方前一節是操存即致中之

  事後一節是省察即致和之事

 戒懼不睹不聞謂但於不接物不當思慮時常敬以存其心究其

 極則至於無所睹聞之際亦當戒懼工夫至此而極宻非謂止

  於不睹不聞時用功㝷常只恁悠悠過故章句謂常存敬畏雖

  不見聞亦不敢忽玩常字雖字亦字可見盖戒懼愼獨兩事包

  括定心之動静故凡非有所主之思慮及接物時皆在戒懼界

  限裏如此看然後與不可須㬰離一句意脉相接續

 經中於不睹上用戒愼字不聞上用恐懼字雖是分說其實合說

 蓋不睹不聞只是無聲色無可見聞處非有兩端故章句緫用

  敬畏字以敬字體戒愼畏字体恐懼下又緫言雖不見聞亦不

  敢忽只是兼舉互見今且先當分戒懼與愼獨兩項界限蓋愼

  獨是就裏面說出戒懼是就外面說入但起念頭處便是愼獨

  境界無所思而有所睹聞自外來者皆属戒懼境界獨是心欲

  應事見聞是事來動心界限亦甚分曉不睹不聞是就極處說

 章句用常存字雖字亦字皆是𥙷貼起此意蓋心意不動之時

  自有睹聞至於無所睹聞皆當敬畏然至於不睹不聞之地則

  敬畏之工夫尤難但用意則属已發矣愚甞妄爲之說曰當此

  之時此心當無物而有主然又要看得眞㑹得活(⿱艹石)著箇物字

  主字而欲無之有之則又大不可矣以此體之而實存之乆當

  自見言愈多則愈爲病矣

 或問戒愼恐懼工夫如此與不思善惡及致虚静篤之說何以異

  曰冰炭不相入也彼學專務於靜吾道動静不違彼以静定爲

  功惟恐物來動心故一切截断然後有斍聖人之斈事來即應

  事去則静應事時旣無不敬至無所睹聞時亦敬以存之自然

  虚静惟虚静故愈靈明而發以應事無不當雖無睹聞(⿱艹石)有當

  思固思之無害但所思者正爾非以静爲功而置心如牆壁也

 諸書不曽言戒懼工夫惟中庸言之蓋子思自性上說來斈者欲

  体道以全性(⿱艹石)無此工夫則心未發時可在道之外邪

 天者理之所出心者理之所存心知即理動理動即天知故有萌

  於心則著見明顯莫大乎此豈必待人知之乎

 中庸愼獨兼大學兩愼獨意大學愼獨是誠意地頭故先專主於

  心而後乃兼於身中庸前旣言戒懼工夫故愼獨兼外說章句

  謂隱是暗處又曰幽暗之中此兼内外言之細事非是小事是

  事之未著者二者皆是人所未見聞者亦只是母自欺之意

 致中和是戒懼愼獨推行積累至乎極處則有天地位萬物育之

  效驗

 致中是逼向裏極底致和是推向外盡頭

 位育以有位者言之固易曉(⿱艹石)以無位者言之則一身一家皆各

 有天地萬物以一身言(⿱艹石)心正氣順則自然睟靣盎背動容周

 旋中理是位育也以一家言以孝感而父母安以慈化而子孫

 順以弟友接而兄弟和以敬處而夫婦正以寛御而奴僕盡其

  職及一家之事莫不當理皆育位也但不如有位者所感大而

 全尔

 此章首言性道敎之義次又言性情之則而兩節工夫止是戒懼

 愼獨兩端致則極乎此二者也致中是戒懼而守其未發之大

 本所以養天命之性致和是愼獨而精其中節之逹道所以全

 率性之道前後只是性道兩句工夫而敎在其中其用功處只

  有戒愼恐懼愼致六字而已

 此書以中庸名篇而第一章乃無中庸字未發之中非中庸之謂

  也盖率性之謂道一句即中庸也此句緫言人物是說自然能

  如此者在人則惟聖人能之是中庸也(⿱艹石)衆人則敎之使率其

  性期至於中庸也

 章句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盖人物之

  生雖皆出於天理而氣有通塞之不同則隨所遇有生人物之

 異氣通者爲人而得人之理氣塞者爲物亦得物之理雖曰有

 理然後有氣然生物之時其氣至而後理有所寓氣是載理之

 具也故章句先言氣以成形後言理亦賦焉

 天生人物是氣也而理即在其中理主乎氣氣載乎理二者未甞

  可離故本文天命之性雖專言理而章句必須兼氣說(⿱艹石)不言

 氣以成形一句則理著在何處安有所謂人物蓋言氣則有善

  有惡言理則全善無惡故子思專舉理以曉人謂此理具於心

  者謂之性即道心也率者循此而巳脩者品節此而已學者學

  此而已自可欲之善進而至於大而化之全此而已章句云天

  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是緫說却分言氣以成形理亦賦焉兩

  句下猶命令也一句獨接理亦賦焉說於是人物之生以下却

  是專說理以釋性字盖(⿱艹石)不兼氣來說則敎字說不去旣全是

  理則人無不善又何須敎

 動静開闢往來屈伸只是兩端而已故古之聖人定隂陽之名然

  消者不能遽長暑必不能遽寒皆有其漸故又定五行之名五

  行之名旣立則見得造化或相生以循環或相制以成物錯綜

  交互其用無窮矣然而隂陽生五行而五行又各具隂陽亦不

  可指其先後也

 人物之生各得所賦之理爲健順五常之德盖健是陽之德順是

  隂之德五常是五行之德七者亦皆因氣而有此德人物雖皆

  有只是人全具而物得其偏如馬健而不順牛順而不健虎狼

  父子有仁蜂蟻君臣有義而無他德之𩔖

 健者陽之德順者隂之德五常者五行之德然此健順不是言乾

  健坤順就造化上說此是就人物上言其性自具此七者

 性中只有五常而此加健順是本上文隂陽而言也五常固已具

  健順之理分而言之仁礼爲陽爲健義智爲隂爲順信則冲和

  而兼健順也錯而言之則五常各有健順義断智明非健乎仁

  不忍而用主於愛礼分定而節不可踰非順乎

 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謂順理之自然者行之即是道率字不是

  工夫只是順說盖中庸首三句且只說性道敎三者之名義及

  聖人品節爲敎之後下面方說學者工夫

 品節是品量節約

 氣禀或異應上氣以成形說此其所以聖人立敎也

 人物所當行者固人物各率性之道然唯聖人能盡已之性而盡

  人物之性故可品節之以己之所能者使人能之以物之所當

  然者使人用之

 人之所以爲人一句代天命之謂性一句盖言性則人物之所共

  者此叚言人只就人性上說中庸是敎人全性之書故也人全

  其性亦只是盡爲人之道而已

 天地萬物本吾一体章句前面皆言理言性到此乃言体字盖理

  性無形恐難体認此則就實處言之包下心氣二字父母之於

  子同体而分形天地乃吾之大父母之身本大父母之遺体

  惟其一体也故吾心可感天地之心吾氣可感天地之氣而其

  效驗如此但致和主於行事中節而言不但在我身之氣順萬

  物便能育也與上心正即能感天心之意頗不盡同此言當細

  体認盖萬物育不專在黙然感應須要所以處物之道施於政

  事者得其宜則是事雖在外乃我在内之氣得以逹之須著如

  此轉一轉看

 兩箇一体字意不同

二章

語録君子而時中與易傳中重於正正者未必中之意同如君子

  而時中則是中無不正(⿱艹石)君子有時而不中即正未必中此說

 極好比並体認

小人反中庸小人而無忌憚平時旣有小人之心而臨事爲惡又

  無所忌憚縱意而行反字是用力字謂他故意反中庸之道行

  之盖此小人非但是愚者而已

章句曰隨時以處中又曰中隨時而在此隨時字含兩意謂君子

  毎應事之時各隨其事以處乎中是一日之間事事皆處乎中

  也又同此一事今日應之如此爲中他日應之乃如彼爲中是

  一事各於時宜不同者處乎中也

章句二又字是眼目

章句上旣言隨時處中矣下却言戒謹恐懼而無時不中時中當

  是愼獨事而言如此似有可疑今詳朱子意盖以本文但言君

  子中庸未見有專指用處意且安有無体之用故復如前解題

 而全舉曰不偏不𠋣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是則所謂君子中

 庸者体用兼全動静一貫者也故下文先言以其有君子之德

 而又能隨時處中以德字貼襯在君子字上其下却云戒謹恐

 懼而無時不中戒懼是言平日存中之体應上德字而無時不

 中則發處皆中庸矣君子而時中時字當用力看便見意中庸

  一篇凡七章有中庸字餘六章皆與此不同故於此章全解次

 章則曰過則失中不及則未至是從用上說以三章爲例則後

 章從可知八章又曰行之無過不及二十七章曰不使過不及

 可見與此君子中庸一語不可同論

三章

論語言中庸之爲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此章上無德字下有

 能字此能字即所謂德也但論語言中庸之德此言中庸之道

四章

道不行不明非是人不行之不明之是言道自不行於天下不明

 於天下謂大道窒而晦也

知賢者之過當作兩層意看大率道者極乎中而已兩道字便是

  中所謂過者過乎中也禀氣清而淳者則爲聖人知之至行之

  及自合乎中禀偏於清者則爲知知者唯務於知旣不以行爲

  事則所知愈至髙逺而過中矣禀偏於淳者則爲賢賢者唯篤

  於行旣不求知其至則所行必至激切而過中矣此止就正理

  上看(⿱艹石)知者如老釋之空寂賢者如沮溺之逺道又如下索𨼆

  行怪之𩔖是又非正道而過於中者須作兩意看方盡得知賢

  過中之義愚不肖之不及却只是一般

 道不行者知之過與不及道不明者行之過與不及是固然矣然

  下乃結之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是又緫於知盖二者

  皆欠眞知尓(⿱艹石)眞知理義之極至則賢者固無過智者亦必篤

  於行不徒知之而已矣

 不足知不足行正言知賢者之心盖是他心唯通這一路更不管

  那一路

 五章

 前章主於知此章主於行盖知然後能行旣知之又須能行故此

  二章發明次第如此

 金先生曰第二章以來小人反中庸民鮮中庸之乆賢智過中庸

 愚不肖不及中庸緫嘆曰道其不行矣夫故自六章以後開示

  擇道中庸之方在智仁勇三逹德

六章

好問是有疑而問於下如臣如民下至蒭蕘無不詢之察迩言是

 於所問而對者及下人之言凡逹於上者雖淺近必詳察其理

 古者民俗歌謡必採之以𮗚民風亦察迩言之𩔖

舜固聦明𧇖智而不自用故好問察迩擇善而用其中此所以愈

 成知之大聖德固是如此然或有見聞所不及必須問而知者

  民事幽隱因蒭蕘之言而聞者則亦揚善用中故必兼此兩意

 看

執兩端而用中謂衆人所言於此一事雖同於善然却有處之厚

 薄不同却將已之𫞐度在心者度而取其中或在厚或在薄必

 合於此事之宜者行之

章句廣大謂𨼆惡而不宣光明謂揚善而不匿言惡者掩覆涵容

  足見其量之廣大言善者播告發揚足見其心之光明

𫞐度精切舜本然之智也又好問察迩欲周天下之細故也此其

  所以爲智之大也歟

七章

其義在於不能期月守中庸以起下章之能守意不在𦊙擭䧟穽

 以不知意承上章之知以不能守中庸起下意之能守

八章

 擇字兼知行惟知之明乃能擇旣擇即見之行事所以下面只說

  守不再說行擇是當應事之時守是事過之後常守在復遇此

  事又如此應皆合中庸服膺是守也弗失又覆說守之固也

 舜知是全体之知顔仁是毎事之仁凡已擇乎中庸者固仁矣而

  應天下之事猶擇之未全也毎得一善則服膺弗失守之者固

  日新其德則漸可全也三月之違可見此意

 人之於道不過知行兩事耳知者智也行者仁也四章旣言道之

  不行不明然所謂愚不肖者固易見不足論惟智者知之過而

  不務行賢者行之過而不求知所以至於中庸者鮮賢者之過

  如柳下惠之和伯夷之清未及孔子之時智者之過如曽晳之

 言髙而行不掩者近之矣故六章言舜之智而謂𨼆惡揚善執

  兩端而用中是行之意重此舜不專於知而道所以行矣八章

  言顔子之仁而曰擇乎中庸是知之意重此顔子不專於行而

  道所以明矣

九章

 七章能擇中庸而不能守是知其理而行未至此章能爲三者而

  不能中庸是能行所難而知未至者故此二章處於知仁之後

  而下接言勇之前盖謂知仁皆當勇也

 七八九章皆言中庸而意不同上兩擇乎中庸毎事上言中庸不

  可能全体上言

義精是知之極仁熟是行之𥙿是就應此事之前說無一毫之私

  是就應此事時說件件如此則全乎中庸矣

十章

 子思引夫子告子路當強之目以合舜知顔淵仁爲三逹德之事

  非子路之所已能者

 子路好勇是子路生質本剛事皆勇爲至此盖亦未知勇之所當

  務者故以爲問

 南方之強雖君子之強然亦未是中庸不及於強者北方是過於

  強者君子則爲後四者之強上君子字輕下君子字重

 君子之道中而止南方之強不及中北方之強過於中固皆未至

  然上言君子居之則比強者居之者爲勝之矣不及者勉強至

  中頗易過者矯揉至中尤難兩君子字雖不同然言君子四強

  哉終是接著君子說

 南陽方北隂方陽舒散而隂收歛舒散便和柔收歛便剛勁此盖

  大約言風氣之偏則風俗隨異其實南人豈盡柔弱亦有剛勁

  者北人豈盡剛勁亦有柔弱者然寛柔以敎不報無道是言柔

  之甚而善者祍金革死而不厭是言剛之甚而過者

 章内兩而強不同前是汝之所當強者後而字是承上句虚字兩

  君子亦不同君子居之輕如善人長者之𩔖故君子重是全德

  之人

 四強矯上兩節言守身應事之常下兩節言出處至極之変下兩

  節雖尤難然上兩節常貫在其中國有道必出而仕人於未逹

  其所守者正而堅旣逹之後接物廣應変多或有易其守者國

  無道固不可出能守之至死略不易其志如夷斉餓死而無怨

  者方是強之至君子或出或處必當合於中庸者如此

 四強哉矯雖是言勇而合中庸之体叚而不流不𠋣不変正是立

  則防弊以敎斈者處

 有道無道只言國之治亂有道乃可仕之時無道無可出之理君

  子之出也固當合乎中庸然此却只言出以後事盖君子平日

  自脩須有能守之節上之人亦爲其有所守故用之及旣仕則

  必堅守平昔所守者可也今乃不能守其前志不爲富貴所淫

  則爲事物所汩尓爲所汩者知未盡爲所淫者仁未至皆是不

  能勇以全夫知仁者也故以不変塞爲強(⿱艹石)國無道不変平生

  所守是窮而在下當不可仕之時雖困悴窮蹙不能全其生亦

  必死而安於天耳推而言之雖已仕者適逢國变而無道則必

  屹立不移以身殉國(⿱艹石)此豈非至強者歟

 章句含容形容寛之量巽順体倣柔之容皆不可以爲正訓

 資質旣寛柔其心必愛人所以能誨人之不及(⿱艹石)無道之來直受

  之不思報之者亦以能含容巽順故也上两字以質言下兩字

  以接物言祍金革死而不厭却只是一意

言以含忍之力勝人爲強善斡旋說

中庸之道知固在前然行之及方是曰非有以自勝人欲之私仍

 舊是說仁重

十一章

索隱是求人之所不必知行怪是行人之所不必行

索隱知者之過行怪賢者之過此不能擇乎中庸者聖人不爲也

  或有雖不索𨼆行怪而能擇中庸然行之止於半塗而不力以

  求至是不能守者聖人自不能止必行至於終也是以君子常

  不違乎中庸則不爲𨼆怪可知由仁義行雖終身不見知於丗

  亦未甞有所悔艾不半塗而廢也豈非聖人之事乎孔子前旣

 有兩吾字以身任之故下文謙不肯當但曰唯聖者能之其實

  依乎中庸即夫子之弗爲者遯丗不見知而不悔即夫子弗能

  巳者雖欲避聖人之名自有不可得者

 上兩節各有吾字第二節乃言聖者能之雖聖人不肯自居然曰

 聖者能之正是爲斈者摽的

前章言至死不変強哉矯此又言遯丗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

  之正見得君子能處困瘁阨窮而𥙿如者爲尤難故子思連引

 聖言以爲戒此亦章中一意

第一節索隱行怪皆是知之不明是不知也第二節行而不能守

 是未仁也第三節知仁俱至故章句謂一是不當強而強二是

 當強而不強三是不頼勇而𥙿如者

章句知之盡仁之至不頼勇而𥙿如緫結三節弗爲索𨼆行怪知

  也依乎中庸則知之盡也弗能半塗而廢仁也遯丗不見知不

 悔仁之至也皆出於自然則不頼勇也

十二章

費者用之廣當作芳味反(⿱艹石)符味反者則姓也章句此音當改

 兩君子之道無異前後夫婦前後天地字皆不同夫婦知能只是

  衣食起居日用之常皆道之費造端夫婦是言夫婦暗室幽微

  之處亦道之費天地有憾是言天地之偏反形容道之全察乎

  天地是指天地之大正發明道之廣盖此章以君子之道費而

  𨼆一語發端夫婦聖人於人上見道之費鳶飛魚躍於物上見

  道之費下又再提起道字而言造端是就夫婦知能處舉其至

  𨼆微者明道之至近又言天地是就鳶之上魚之下推極以明

  道之至逺此章不言工夫只是言費造端只如爲始兩字不可

  作工夫看

 聖人不能知行非就一事上說是就萬事上說如孔子不如農圃

  及百工技藝瑣細之事聖人豈盡知盡能(⿱艹石)君子之所當務者

  則聖人必知得徹行得極

 大小二字接道而言天地之大人猶有憾者爲功不能全也君子

  之語大小而莫能載破者爲道無不在也天地對大小猶有憾

  對莫能載破金先生曰物有限量則可載道無限量故莫能載

  物有罅𨻶則可破道無罅𨻶故莫能破

 鳶飛魚躍大槩言上天下地道無不在偶借詩兩語以明之其義

  不專在於鳶魚也𮗚此則囿于兩間者飛潜動植何所往而非

  道之著且蒼然在上塊焉在下者又庸非道之著乎則人於日

  用之間雖欲離道有不可得者其可造次顚沛之頃不用功於

  此哉

 此章專明道充滿天地萬物之間使學者体認欲其灼然如見皆

  不言功夫然旣知自吾身之小以極天地之大萬物之微無非

  是道則道不可離當体之而不可少有間断明矣

 中庸三大章前章言中庸此章言費𨼆後章言誠中庸者道之用

  於萬物無所不在其体固𨼆是亦費而𨼆也但中庸是就人事

  上言道之用費𨼆是就天地人物上言道之用盖先言中和見

  道之統攝於人心次言中庸見道之著見於事物此言費𨼆見

  道之充塞天地後言誠則見聖人與天地爲一中和以戒懼愼

  獨爲存養省察之功中庸則以知仁勇爲入德之門費𨼆則於

  諸章雜言其大者小者欲人隨處致察以全中庸之用皆所以

  求至於誠也

 章句近自逺而四字中間包盡事物之無窮此是解及其至三字

  是就始終兩端說

 体之微指理性言舉全体指道之全体言二体字不同

 家語𮗚周篇孔子謂南宫敬叔曰吾聞老聃博古知今通礼樂之

  原明道德之歸則吾師也今將往矣敬叔與俱至周問礼於老

  聃斈樂於萇弘歴郊社之所考明堂之則察廟朝之度於是喟

  然曰吾乃今知周公之聖與周之所以王也史記孔子丗家亦

  載其事老聃爲周柱下史明習典礼故往問之

 春秋左氏傳昭十七年郯子來朝昭子問曰少皡氏鳥名官何故

  也郯子曰我髙祖少皡摯之立也鳯鳥適至故紀於鳥爲鳥師

  而鳥名鳯鳥氏歴正也玄鳥氏司分者也伯趙氏司至者也青

  鳥氏司啓者也丹鳥氏司閉者也祝鳩氏司徙也鴡鳩氏司馬

  也鳲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冦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雉爲五工

  正九扈爲九農正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斈之旣而告人曰吾

  聞之天子失官斈在四夷猶信

 聖人不能孔子不得位堯舜病博施是兩様意思孔子不得位是

 在天而非己所能堯舜病愽施是其𫝑而非力所能二者皆是

 舉大綱說其實細事末節不出道之用自有聖人不必能者

憾只是不足意覆載生成分言天地各有所主固不可全寒暑災

 祥合言天地氣数之變有不能已者

化育流行上下昭著此雖言鳶魚而非獨言鳶魚也正謂道於天

  地萬物無不在尓

活撥撥地此是程子形容子思用鳶魚兩語使人知化育流行如

  此活潑潑地斈者須眞見得天地萬物皆如此流動充滿活潑

  潑地略無滯礙之意方可

十三章

 人之爲道而逺人此爲字重猶言行道不可以爲道此爲字輕猶

  言謂之道

 睨邪視視所執之柯也視正視視所伐之柯也詩言伐柯者取則

  不逺子思謂柯有彼此之異尚猶是逺道在人身而不可離又

  非柯之比故敎者只消就衆人自身所有之道而治之尓行道

  者不假外求治人者無可外加

 第三節言行道之方惟在忠恕自此行之則可至中庸之道故曰

  違道不逺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推己之恕也然非忠爲

  本則亦無可推者矣盖忠以心之全体言恕就毎事上言所接

  之事萬有不同皆自此心而推然應一事時盡己之心推之則

  心之全体却又只在此故恕非忠無以本忠非恕不能行二者

  相須缺一不可所以經以施諸己兩句緫言忠恕而章句亦曰

  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忠恕之事也

 施諸己不愿亦勿施於人上就事不善一邊說反而言之己之所

  願者則必使人亦得之亦當如此推

 事父事君事兄上三以自訓用字意甚重非語助也盖求責於人

  者乃道之當然而巳行之乃未至此故欲用以事父君兄先施

  之際以責人者責之於己使必合乎道之當然則事父也孝事

  君也忠事兄也弟施之朋友也信我之所行亦(⿱艹石)責之於人者

  矣此節專言自脩以下句爲重亦恕之道也

 人倫有五夫婦之倫不可自反故不舉下文著庸德庸言兩向関

  定謂盡人倫不過在庸德庸言之間行與謹字對德毎不足故

  當勉於行言毎有餘故當謹而不敢盡

 庸德庸言謂如上四事所以責己欲盡其道者亦不過常道尓但

  行之難故毎不足則當勉而至言之易故毎有餘不可恣其出

  (⿱艹石)是則言行相顧豈非篤實之君子乎此雖接上四未能而言推

  而廣之於凡天下之事皆當如是也

 第一節言脩己第二節言治人第三節脩己治人之方第四節即

  是恕盖恕是推己上不願勿施是從裏面推出下以事未能却

  就外面反推入然推而知其未能則於及人必欲其能是又就

  裏面推出也

 章句衆人望人此衆人只是天下人所同行所可至公共的道理

  又以等級言則與聖人相對說正是体貼改而止之意

 左傳哀公二十七年晋荀瑶帥師伐鄭次于桐丘鄭請救于齊齊師

  救鄭及留舒違榖七里榖人不知

 章下謂丘未能一者聖人所不能此只就此章内摘出說費字非

  是孔子眞不能於此與十二章聖人有所不能意自不同讀者

  不可一律看

十四章

 輯畧吕氏曰逹則兼善天下得志則澤加於民素冨貴行乎冨貴

  者也窮則獨善其身不得志則脩身見於丗素貧賤行乎貧賤

  者也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素夷狄行乎夷狄者也

  文王内文明而外柔順以蒙大難箕子内難而能正其志素患

  難行乎患難者也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此在上

  位所以不陵下也彼以其冨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

  何慊乎哉此在下位所以不援上也游氏曰上不陵下下不援

  上惟正已而不求於人者能之故能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君子

  循理故居易以俟命居易未必不得也故窮通皆好小人反是

  故行險以徼幸行險未必常得也故窮通皆醜斈者當篤信而

  已失諸正鵠亦行有不得之說也此二家說此章極明

 君子道中庸不過因其所居之位行其所當然無思出乎其位而

  外慕也素位而行是正說不願乎外是反說纔願乎外即是不

  能素位而行下面却自作兩節分說去吕氏之說已詳盖居富

  貴自有富貴所當行之道不能行所當行者固不可而位有髙

  下任有大小又當隨所宜而行(⿱艹石)有不中其節者皆非也居貧

 賤亦有所當行之道安分樂天不厭不懾常守不変(⿱艹石)有不甘

 爲之意皆非也凡人非富貴則貧賤此是人之大分至於夷狄

 患難又是上兩等人或有遇之之時亦各於其中行所當行此

  所以君子無所往而不自得自得是從容無急迫滯礙而自快

  足之意此說素位而行也次兩句不陵不援再言不願乎外陵

  下援上皆願外也吕氏游氏之說已明又如晏平仲一狐裘三

  十年祀先人豚肩不揜豆難爲下也管敬仲鏤簋朱紘山節藻

  梲難爲上也亦陵下援上之意皆非中庸也正己不求於人結

  上二句無怨亦說己無怨旣是正己不求於人則凡事惟恐不

  自盡亦奚暇見人之不足於我而怨之哉故己有所藴固有當

  得於外者天不𢌿而無不平於天人不從而不歸罪於人所以

  君子居易以俟命此句又是戒君子當如此小人行險以徼幸

  反此一句說以射爲比又引夫子之言證正己不求人之意

 正鵠見論語射不主皮章

十五章

此章專言行道必自近始未有目前日用細微處不合道而於逺

  大之事能合道者也君子之道其理𫝑必當如此故於費隱之

 後十三章先言脩己治人必恕以行之而謹其庸德庸言次十

  四章則言正己不求於外此章則言自近及逺是言凡行道皆

 當如是也引詩本是比喻說然於道中言治家則次序又如此

夫婦人倫之首故先言夫婦之道常人處夫婦之間多褻狎不則

  又太嚴厲二者皆不可也是以古人貴相敬如賔者處夫婦之

 道和而正則善矣爲琴瑟之聲和而正故以爲比此章首言夫

 婦兄弟次之家人又次之自内以及外即大斈三引詩之意

人能處其家使正而和如此則其能孝而父母之心安樂可知矣

章句人能和妻子宜兄弟則父母安樂之和妻子結詩上二句宜

 兄弟結中二句便言父母順則詩下二句皆言效驗也

十六章

 十五章自費𨼆章造端夫婦語意來此章察乎天地意也

齊明二字只就心上說盛服乃說身齊是用功屏其思慮之不齊

 者而一於所𥙊之鬼神明是旣齊而心之体明㓗不雜可交於

  鬼神也

 凡𥙊有三曰天神地示人鬼緫言之亦通謂之鬼神大率天之神

  皆陽𩔖也其中亦有陽中之隂如月如五星之金水如雨師之

  𩔖然終是麗乎天者地之示皆隂𩔖也亦有隂中之陽山林與

  川澤對則山林陽也原與隰對則原陽也然終是麗乎地者惟

  𥙊人鬼則求魂於天求魄於地是合隂陽而𥙊之鬼雖是隂其

  中却是合隂陽來格

 如在上如在左右不是或在上或在左右是言在上又在左右擗

  塞滿都是鬼神此是於𥙊祀時見体物不可遺處所以章句言

  乃其体物不可遺之驗這是就𥙊祀人所易知之鬼神上指出

  使人知大鬼神之德如此

 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謂神之來格也旣不可測度是有

  𥙊則鬼神必臨之矣其可厭怠而不敬乎

 微者隱不可見聞也顯者理之昭著也此是誠之不可揜覆者也

 第二節言鬼神之大者三節主𥙊祀而言鬼神之小者四節與三

  節同五節又緫賛鬼神之德誠即鬼神之德也

 章句天地之功用天主神而言地主鬼而言此以天地間二氣往

  來大体言之是横說鬼神造化之迹造是造就萬物以神而言

  化是物旣成氣盡時至而消化去以鬼而言是竪說鬼神所以

  造化萬物者其理之妙不可見至於鬼神往來始可見尓故曰

  造化之迹

 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功如功業是能如此者用如用事是見如

  此施爲者天地無非生成萬物其功用於生成處見此是合說

  鬼神造化乃天地隂陽之妙用亦是造化萬物也其所以然者

  不可見其可見者則於物之成敗生死上顯故曰迹此是開說

  鬼神天地之功用是隂陽相合者緫言鬼神也造化之迹是兩

  頭說鬼神是見他如此成又見他如此敗其蹤迹皆有實是見

  如此之見賢遍反

 天地言其形造化言其理造化之理妙不可見惟見其成敗之迹

  耳

 二氣之良能謂二氣自然之善道能如此屈伸消息者良能二字

  精妙

 鬼神者隂陽之靈靈字易見靈字便包含著𥙊祀之鬼

 二氣是開說前節是陽後節是隂如春夏是陽秋冬是隂如有二

  物相磨盪一進一退一氣是合說共是一箇氣來則全來便是

  陽去則全去便是隂鬼神於二者之間皆可見都只是這氣在

  人体認故曰實一物而已

 視弗見聽弗聞性也体物不可遺情也使人承𥙊祀者功效也

 前以天地造化二氣一氣言鬼神是言鬼神之全是大底鬼神後

  所謂承𥙊祀者如天神地示人鬼及諸小祀亦皆鬼神却是從

  全体中指出𥙊祀者是小底鬼神使人因此識其大者

 物之終始莫非隂陽合散之所爲隂與陽合爲物之始隂與陽散

  爲物之終上言氣至而伸爲陽爲神氣反而歸爲隂爲鬼是就

  兩頭說此又言隂陽二氣合而生離而死是就中間混同處說

  隂陽鬼神無往不在只要人看得活

 隂陽合散又是隂與陽之氣二者相合生物爲物之始及其乆也

  此物中之陽氣上𦫵隂氣下降其物即死爲物之終是就一物

  上說隂陽

 体物者爲物之体也幹事者爲事之質幹也此倒用之則体字幹

  字俱是用字

 礼記𥙊統曰齊之爲言齊也齊不齊以致齊也君子將齊也防其

  邪物訖其嗜欲耳不聽樂心不苟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苟動必

  依於礼君子之齊也專致其精明之德精明之至然後可以交

  於神明也此齊明之說

 𥙊義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

  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敎之至也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

  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隂爲野土隂與䕃同其氣發揚于上爲昭

  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注焄謂香臭蒿謂氣烝

  出貌朱予謂昭明是人死時自有一般光景焄蒿是其氣升騰

  悽愴是使人慘慄感傷之意因說脩養人死時氣衝突知得焄

  蒿之意親切謂氣襲人知得悽愴之意分明此百物之精爽也

  何文定曰此是隂陽乍離之際有此聲氣此是𥙊義所言正意

 (⿱艹石)中庸章句所引乃是借來形容𥙊祀來格洋洋如在之氣象

  此是感召復伸之氣與𥙊義所指自不同讀者詳之

十七章

自舜其大孝至子孫保之一節言舜之事實自故大德至必得其

 壽一節泛言理之必然自故天之生物至覆之一節言善惡之

 應所必至後引詩又證有德之應如此故以大德者必受命結

  之

舜其大孝也與一句是綱德爲聖人下五句皆孝之目父母全而

 生之子全而歸之是孝也以身言之也德爲聖人盡己性而盡

  人物之性是全其心豈非孝之大者爲天子父尊之至矣以天

  下養養之至矣宗廟饗子孫保雖就舜言之然欲子孫之安富

 尊榮歴丗之乆皆父母之願人之情也今皆得之則此五者豈

  非皆孝之大者

 爲人子者以有德光顯祖父爲榮舜之德則至於聖人爲天子則

  𥙊祀奉養之礼極其尊有四海則𥙊祀奉養之具極其備宗廟

 饗之却是就舜身上說昔者舜傳禹禹旣即位祀舜爲宗而又

  封商均於虞舜封子均於商盖禹改封於虞後有虞思是也

  亦立廟祀舜及其祖父至周武王又封舜後胡公滿於陳則是

  子孫保之也舜之德至上使祖父如此榮盛綿逺是所謂大孝

 大德者必得位禄名壽乃理之常然獨孔子有德而不得位禄與

 壽惟得聖人之名耳此乃氣數之変金先生曰此所謂聖人所

  不能也然爲教無窮而萬丗享之子孫保之此又大德必得之

  驗也

 㘽培傾覆如春至草木有發生之意故天以雨露滋長之秋冬草

  木有黄落之意天乃以霜雪彫零之此以物言也以人言之有

  此德者天必以上四者與之無其德者天必棄絶之如大舜以

  匹夫而有天下桀紂以天子而䘮其身此栽培傾覆之意

 栽培傾覆言天之於物其理如此實以喻人栽傾屬人培覆屬天

  栽傾是其材培覆乃篤也如此章大舜之德是栽也得四者是

  培之也桀紂傾也䘮亡覆之也下引詩皆是因栽而培之章句

  氣至兩句只是培覆之訓詁不是說盡此節之意

 可嘉可樂之君子其令善之德顯顯昭著宜於人民故受天之禄

  而爲天下之主旣受天禄矣而天又保之祐之復申重之其所

  以反覆眷顧之者如此又重明上文大德必得四者之一節也

所引詩是節節說上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是三節意只

 是箇感應

十八章

十八章十九章皆以周事継大舜而言二十章又以孔子継周皆

 是聖人所行所言見道之費而無不合於中庸者

無憂專就國家上說如文王羑里之囚(⿱艹石)可憂矣雖聖人無入不

 自得然亦是一身事父作子述却是言國家事周家上丗節節

 有憂患自夏君棄稷不務不窋即失其官守逃之西戎至公劉

 方復遷𡺳大王又爲狄人所侵遷岐雖肇基王迹而身遭憂患

 矣王季雖勤王家辟國漸廣亦但守舊國而已文王三分天下

 有其二而猶守諸矦之舊至武王方受命爲王故惟文王用得

 無憂二字蓋文王上承已大之國已不勞力不逢変故以歸之

 子適當商家天命未絶之時已得從容其間至承天命著戎衣

 奄有四海乃是武王事文王都不費力

賛武王之言與賛舜意同但此言身不失天下之𩔰名彼言德爲

 聖人微有輕重亦論韶武之意然此顯名亦聖德也

 末猶後也終也盖周自大王王季文王累丗積德累功國土已大

  最後至武王始受天命爲天下君周公乃承之而追王先王如

  此說末字則與上下文都相貫穿訓末爲老恐未安葢武王之

  齡古書不一

 追王三王武王旣滅啇在啇郊已行之礼記大傳曰牧之野武王

  之大事也旣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牧野之室

  遂率天下諸矦執豆籩駿奔走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

  不以卑臨尊也又書武成金縢康誥酒誥諸篇皆可見所謂周

  公成文武之德只是又推大王王季之意而以天子之礼祀先

  公也斯礼也以下又是因此以定上下之通礼

 章句實始翦商見論語泰伯至德章

 先公組紺以上通鑑前編曰堯封棄於邰丗后稷以服事虞夏及

  夏之衰不窋失其官自竄戎翟之間不窋生鞠鞠生公劉始迁

  於𡺳路史謂稷生斄蠒斄蠒生叔均自后稷至公劉十餘丗而

  漢劉敬傳亦謂后稷十餘丗至公劉按丗本自公劉歴慶節皇

  僕差弗僞榆公非辟方髙圉侯牟亞圉雲都大公組紺組紺号

  太公史記作公叔祖𩔖諸盩十有二丗而生古公亶父自稷至

 亶父葢二十餘丗矣史記以不窋爲后稷子而又缺辟方矦牟

  雲都諸盩四丗遂謂后稷至文王爲十五丗且稷契同時受封

  契至湯四百餘年而十四丗稷至文王千餘年而十五丗其亦

  誤矣今按章句謂組紺爲大王之父据䟽文而言也

 輯畧曰期之䘮有二正統之期爲祖父母者也有旁親之期爲丗

  父母叔父母衆子昆弟昆弟之子是也正統之期雖天子諸矦

  莫敢降旁親之期天子諸矦絶大夫降

十九章

 前章言文武周公此章又言武王周公盖武王有天後周公可

  以制礼二者皆継志述事之大者然章内皆是言礼盖主於周

  公而言謂制爲宗廟𥙊器𥙊服薦献之礼而於宗廟 之中又

  制昭穆序爵序事酬燕之礼又推爲郊社之礼然𥙊祀一事中

  推至於極則郊天禘祖乃其至大者非聖人大孝孰能(⿱艹石)此此

 皆費之大

 此章雖連言武王周公其實主周公而言周公合先王累丗典礼

 定爲周制中間損益合乎時中又可垂之萬丗其制大備矣此

  獨指𥙊祀一礼而言𥙊中又只主於宗廟推及郊社尓此皆㪯

  一端言之於宗廟中自有許多曲折可見道之費推至於吉礼

  之全其費可知又推至五礼備其費又可知也

 舜之孝行於一家故只謂之大孝周制礼逹乎天下故曰逹孝饒

  双峯意亦如此

 脩廟只是拚埽整飾常使嚴潔之意譬如今人居室整漏拂塵洒

  埽之𩔖古注脩埽糞也

 宗廟之礼所以序昭穆含兩義昭穆本是祫祭時太廟設主而有

  此名宗廟之位由此而立祖宗旣以此爲序則子孫丗丗皆一

  昭一穆縁上丗次序而定此言序昭穆謂廟中行礼以及燕毛

  皆用昭穆爲序則此序字主於人而言之意爲多昭穆又不止

  廟中㝷常尊卑亦皆以此爲序也

 宗廟之礼一節五事礼意至爲周宻序昭穆旣明同姓之尊卑序

  爵是合同姓異姓之貴賤盖皆指助𥙊陪位者而言至於序賢

  則分别群臣之賢否廟中奔走執事必擇德行之優威儀之美

  趨事之純熟者爲之賢者旣有事則不賢者亦自能勸雖然旣

  以有事爲榮則事不及之者豈不有耻則又有序爵以安其心

 執事者旣榮無事有爵而在列者及賤而役於廟中者皆得與

  旅酬至此賢不賢皆恩礼之所逮然此合同姓異姓而通言至

  𥙊礼已畢尸旣出異姓之臣皆退獨燕同姓是親親之礼又厚

  於踈逺者見制礼之意文理宻察恩意周備仁至義盡而文章

 粲然

 天子諸矦之𥙊礼已亡雖間有散見於礼中者今不可知其詳矣

  所存有特牲饋食礼諸候之士之𥙊礼也少牢饋食礼諸矦大

 夫之𥙊礼也大抵𥙊必立尸必擇賔賔一人衆賔無數衆賔者

  賔之黨也其位在堂下西階之西𥙊則子姪兄弟皆㑹小宗𥙊

  則兄弟皆來大宗𥙊則一族皆至兄弟者主人之黨也其位在

  堂下阼階之東有司羣執事皆北面而立迎尸旣入主人𥘉献

  主婦亞献賔三献及尸主兄弟各相献酢畢然後行旅酬兄主

  人酌酒奉尸賔者謂之献尸賔酌以荅主人者謂之酢主人酌

  酒先自飲再酌以献賔者謂之酬先自飲謂引導之飲也旅衆

 也主人㪯觯酌酒自西階酬賔主先自飲再酌以進賔受之奠

 而未飲兄弟弟子㪯觯于長兄弟於阼階弟子者兄弟之後生

 者也長兄弟者兄弟之最尊者也弟子導飲而長兄弟亦奠而

 未飲賔取所奠觯於阼階酬長兄弟長兄弟西階前酬賔衆賔

 及衆兄弟交錯以徧以及執事者無不徧卒飲者實爵于篚此

 旅酬之大畧也又賔弟子及兄弟弟子各㪯觯於其長亦先自

 飲如旅酬所謂下爲上也賔取觯酬兄弟之黨長兄弟取觯酬

 賔之黨亦交錯以徧無次弟之數謂之無筭爵所以逮賤者如此

 天子𥙊礼亡不可考楚茨之詩曰神具醉止皇尸載起鼓鐘送尸

 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不遟諸父兄弟備言燕私箋云祭祀

 畢歸賔客之俎同姓則留與之燕所以尊賔客親骨肉也䟽尸

 已出而諸宰及君婦徹去俎豆歸賔客之俎其諸父兄弟留之

 使皆備具我當與之燕而盡其私恩也

 天子諸侯大夫皆立始祖廟大夫亦有始封者如三桓之家即慶

 父叔牙季友爲始祖廟亦百丗不迁士則無始祖廟只是𥙊祖

 祢而已盖位卑者流澤不能逺而士又無采邑故也

 章句適士天子之上士即元士也受三命采地五十里視子男二

  廟𥙊祖祢

 官師凡有司之長盖中士下士也雖立一廟事祢却於祢廟并𥙊

  祖

 顧命序所陳之寳有赤刀大訓弘璧琬琰大玉夷玉天球河圗胤

  之舞衣大具鼖鼓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章句曰之属則盡

  包上所陳者在其中龜山先生亦曰宗器於𥙊陳之示能守也

  於顧命陳之示能傳也書注䟽赤刀寳刀赤刀削其刀必有赤

  處削音𥬇刀之小者大訓三皇五帝之書訓誥亦在焉文武之

  訓亦曰大訓弘壁大璧琬琰琬圭琰圭也夷常也或以爲東夷

  之美玉天球雍州所貢之玉磬也河圗伏羲時龍馬負圗出於

  河胤古國名無衣無者之衣大貝如車渠車渠車罔也謂貝之

  大如車之罔鼖鼓長八尺兊和古之巧人垂舜時共工舞衣鼖

  鼓戈弓竹矢皆制作精巧中法度故歴代傳寳之

 天官庖人凡用禽獸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秋行犢

  麛膳膏腥冬行鱻羽膳膏羶注䟽用禽獸謂煎和之以献王行

  與用同膳謂煎和也腒音渠乾雉鱐音搜乾魚鱻與生同魚也

  羽鴈也膏脂也香牛脂臊犬脂腥雞脂羶羊脂羔豚物生而肥

  犢麛物成而充腒鱐暵熱而乾魚鴈水涸而性定此八物者得

  四時之氣尤盛爲人物之弗勝是以用休廢之脂膏煎和之牛

  属司徒土也雞属宗伯木也犬属司冦金也羊属司馬火也今

  按四時食物不同而煎和之脂亦異於是見聖人制礼豈惟宏

  綱大用法天体道至於一食之際莫不盡其曲折其文理宻察

  如此四時之宜食脂膏之宜用必自有深意注䟽之言未必得之

 薦其時食章句引周礼一語而以之𩔖两字該之雖是包下三語

  然如詩獻羔𥙊韭冬薦魚春獻鮪月令孟夏以⿱彐⿰垁凡 -- 彘甞麥仲夏以

  雛甞𮮐羞以含桃孟秋登榖甞新仲秋以犬甞麻季秋以大甞

  稲皆先薦寢廟此𩔖皆是也

 子姓者子之所生猶言子孫也

 在外公侯伯子男在内公卿大夫士皆爵也言公矦則諸矦之駿

  奔走者也卿大夫則朝臣之執事者也

 宗謂大宗伯小宗伯掌祀事内宗也薦加豆籩外宗之佐王后皆

  是也内宗王同姓女之有爵者外宗王姑姊妹女之有爵者祝

  大祝小祝有司則如宫正執燭天府沃盥陳寳器司几筵設筵

  几司尊彛詔酌辨用鬯人供鬯𣡡人掌祼内宰賛祼獻司徒奉

  牛牲羞肆司馬羞牲魚授𥙊内饔割亨司樂以其属作樂膳夫

  徹俎司士賜爵之𩔖凡執事于廟中者皆是肆託歴反亨普庚反

 𥙊畢而燕今不知其儀亦於楚茨之詩見其大意云皇尸載起神

  保聿歸然後言諸父兄弟俻言燕私下章曰樂具入奏說者謂

  𥙊時在廟燕當在寢故𥙊時之樂皆入奏於寢也所謂燕礼其

  可知之仿佛(⿱艹石)

 大宗伯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甞秋享先王以烝冬享

  先主

論語專爲禘發其說精中庸汎言𥙊祀其說詳恐非記有詳略



讀中庸叢說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