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後編 (四庫全書本)/卷106

卷一百五 資治通鑑後編 卷一百六 卷一百七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六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宋紀一百六起著雍涒灘正月盡屠維作噩三月凡一年有三月
  髙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徳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建炎二年春正月丙戌朔帝在揚州 金尼瑪哈諜知鄧州將為行在所令寧珠可急攻之知州范致虚遁安撫使劉汲分兵守要害自以牙兵四百登陴禦敵皆死鬭矢下如雨軍中請汲去不聴戊子城陷遂死之初議南陽備巡幸儲峙甚多至是悉為金人所有 先是杭温二州上供物留鎮江府有以螺鈿為之者帝惡其竒巧乃命守臣錢伯言毁之於市觀者悅服 辛夘置行在𣙜貨務 壬辰金烏珠自鄭抵白沙去汴京宻邇都人震恐僚屬入問計宗澤方對客圍棋笑曰何事張皇劉衍等在外必能禦敵乃選精銳數千使繞出敵後伏其歸路金人方與衍戰伏兵起前後夾擊之金人果敗 先是有撰勸勇文者掲於闗王廟中畧曰蕃賊擾散甚久百姓因賊破家者皆當復讎力戰若不能此枉作男兒雖活何益去嵗賊來百姓已錯今年防賊不可怯懦汝若怕賊則敗不怕則勝况賊有五事易殺連年戰辛苦易殺馬倒便不能起易殺身入重地力孤易殺各宜齊心協力共保今嵗無虞京西提刑謝貺得而上之詔兵部刋板散示諸路 甲午詣夀寧寺謁祖宗神主 迪功郎周公彦言今兹正月之交乃太一遷正之日宜於禁中設壇拜迎是日帝問宰執當如何許景衡曰修徳愛民天自降福何拜迎太一之有㑹有前朝奉郎崔穆所生母沈氏訴穆舊未嘗罵母抱寃乆廢乞因赦叙於是張慤言臣知穆為詳穆乃翰林學士張閣之壻蔡京謫詞閣所草也京憾之開封尹盛章阿京意鍛錬穆罪人以為寃帝曰抱寃者獲伸則人心悦而天意格豈不賢於周公彦望拜之禱乎乃詔復穆本官金羅索既陷同華諸州遂圍永興軍時京兆兵皆為經制
  使錢盖調赴行在經畧使唐重度勢不可支以書别其父克臣曰忠孝不兩立義不茍生以辱吾父克臣報之曰汝能以身徇國含笑入地矣及金兵圍城重與守臣會盟死守前經制副使傅亮以精銳數百出戰被擒乙未城陷重遂與副總管楊宗閔轉運副使桑景詢判官曾謂提舉軍馬程廸提㸃刑獄郭忠孝經畧司總管機宜文字王尚及其子建中俱死之重彭山人忠孝河南人嘗受易中庸於程頥廸開封人父博古戰死以䕃得官廸又以戰死 東平府兵馬鈐轄孔彦舟聞金兵将至山東遂率所部刼殺居民南渡淮犯黄州守臣趙令𡷫拒之 丙申金人陷均州守臣楊彦明遁去 詔自今犯枉法自盗𧷢者中書籍其姓名罪至徒者永不録用丁酉金人陷房州 己亥張遇焚真州秘閣修撰孫昭逺戰不利其下欲擁之南還昭逺罵曰若等衣食縣官不以此時報國南去何為叛兵怒反撃昭逺遂遇害庚子張遇陷鎮江府守臣錢伯言棄城走 辛丑金人陷鄭州通判趙伯振死之 時所在盜起黄潛善汪伯彦匿不以聞内侍邵成章上疏言二人必誤國帝以祖宗以來未有内侍言大臣者詔除名南雄州編管後思成章忠直召赴行在有沮之者乃止之於洪州金人入洪聞其名訪求得之謂曰知公忠正能事吾主可享富貴成章不應脅之以威亦不從金人曰忠臣也吾不忍殺遺之金帛而去 癸卯金額爾衮陷濰州知州韓浩與通判朱廷傑皆力戰死之又陷青州浩琦之孫也鳯翔府進方士彭知一所燒金帝札付三省曰朕不忍燒假物以誤人今發還仍毀其燒金之具 丁未詔諭流民潰兵之為盜賊者釋其罪 己酉禁諸将引潰兵入蜀置大散關以審騐之 辛亥王淵招降張遇以所部萬人𨽻韓世忠 右諌議大夫衛膚敏因論孟忠厚不合改除中書舎人不肯就職張慤言忠厚當換武階帝即以臣僚論疏付忠厚令自請太后與換武階遂除正任承宣使膚敏始受命 金人焚鄧州 癸亥太學生魏佑上書論黄潛善汪伯彦誤君十大罪 是月以中奉大夫劉豫知濟南府豫景州人為河北提刑金人南侵豫棄官避地真州張慤薦之起知濟南時盗起山東豫不願行請易東南一郡執政不許豫忿而去 金人陷潁昌府殺守臣孫黙 金羅索既陷永興鼓行而西秦州帥臣李復以城降敵勢益張引兵犯熙河經畧使張深遣兵馬都監劉惟輔以精騎二千人禦之夜趨新店金人恃勝不虞黎明軍進惟輔刺其帥哈富墮馬死金人引去深檄隴右都䕶張嚴往追之 二月金尼瑪哈據西京與宗澤相持澤遣部将閻中立郭俊民李景良等帥兵趨鄭丙辰遇敵大戰兵敗中立死之俊民降景良遁去澤捕景良斬之既而俊民與金将持書來招澤澤皆斬之 金人陷唐州 言者論龍圗閣直學士鄭修年乃居中之子顯謨閣直學士劉阜民乃正夫之子皆乳臭小兒初無出身及文學政事乞並鐫其職詔從之 壬戌宇文虛中應詔使絶域復中大夫召赴行在 癸亥罷市易務 甲子金人犯滑州宗澤部将張撝往救之撝至滑衆寡不敵或請少避之撝曰避敵偷生何面目見宗公力戰而死澤聞撝急遣王宣往援已不及因與金人大戰破走之澤以宣知滑州金自是不敢復犯東京澤得金将王䇿於河上本遼臣也澤解其縛問金之虛實得其詳遂決大舉之計召諸将曰汝等有忠義心當協謀勦敵期還二聖以立大功言訖泣下諸将皆聽命金人屢戰不利悉引去 乙丑澤復表請帝還闕曰臣為陛下保䕶京師自去秋至今春又三月矣陛下不早回則天下之民何所依戴不報澤威聲日著敵聞而憚之與南人言必曰宗爺爺河北盗楊進等降於宗澤進號沒角牛聚衆三十萬與丁進王再興李貴王大郎等擁衆各數萬往來京西淮南河南北侵掠澤遣人諭以禍福悉招降之有王善者河東巨㓂也擁衆七十萬車萬乗欲據京城澤單騎馳至善營泣謂之曰朝廷危難之時使有如公一二輩豈復有敵患乎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善感泣曰敢不効力遂觧甲降 丁卯復延康述古殿直學士為端明樞宻直學士 壬申赦福州叛卒張員等 癸酉金人陷蔡州執守臣閻孝忠 時劇賊張遇等雖受招安而猶縱兵四刼乃詔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吕頥浩率劉安世王淵等圗之於是頥浩單騎入賊營遇等皆出迎唯劉彦不至乃主謀不降者頥浩斷其足釘於揚子橋餘黨怖而釋甲 丙子金人陷淮寜府守臣開封向子韶死之時金人晝夜攻城子韶率軍民固守遣人詣宗澤乞援未至城陷金人欲降之酌酒於前左右抑令屈膝子韶直立不動㦸手大罵遂為所殺闔門皆遇害事聞賜諡忠毅
  吕中曰當建炎之初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東惟失太原等六郡其他固在也李綱招撫經制之事既沮故當時無連衡合從相援之勢金兵方勝又非一州之所能敵見破一州又取一州使忠臣義士守孤城以待盡豈不惜哉
  丁丑以劉誨充金國軍前通問使王貺副之 辛巳和州防禦使馬擴聚兵於真定五馬山得皇弟信王榛於民間奉之以總制諸砦兩河遺民聞風響應 金人遷洛陽襄陽潁昌汝鄭均房唐鄧陳蔡之民於河北 中山府受圍三年城中糧絶人皆羸困不能執兵知府陳遘欲盡括城中兵力戰部将沙振潛衷刃入府害遘及其子錫等十七人振出為帳下卒所殺捽裂之身首無餘三月辛卯城陷金人見遘尸曰忠臣也斂而𦵏之金尼瑪哈聞張嚴東出自河南西入關以援羅索丁酉盡焚西京廬舎掠其民而去 庚子河南統制官翟進復西京宗澤奏進為京西北路安撫制置使 言者以前起居舎人許亢宗前秘書少監李光皆附蔡攸以擢要官乙巳詔亢宗光並管崇福宫 丙午遥授何㮚為觀文殿大學士陳過庭聶昌為資政殿大學士時㮚已卒於金昌為人所殺惟過庭在金軍中 己酉張員等復作亂擁衆突城出命右路提㸃刑獄李芘討捕之庚戌金人陷洺州 是月金羅索陷鳯翔府守臣劉清臣棄城去又犯涇原經畧使曲端遣将呉玠逆撃於清溪嶺敗之金兵走同華石壕尉李彦仙保三砦屢敗金師破其五十餘壁復陜州及絳觧諸縣事聞詔彦仙知陜州兼安撫使 前同知樞宻院事孫傅卒於燕山府夏四月丙辰詔文臣從官至牧守武臣管軍至遥郡
  各舉所知二人 戊午宗澤遣將趙世興復滑州先是澤去磁以州事付兵馬鈐轄李侃統制趙世隆殺之至是世隆及弟世興以兵二萬來歸衆懼其變澤曰世隆本吾一校耳何能為世隆至責之曰河北陷沒吾宋法令與上下之分亦陷沒邪命斬之世興佩刃在側衆兵露刃庭下澤謂世興曰汝能立功足以雪恥世興感泣遣往滑州掩撃金人敗之遂復其城 時諸路方行巡社之法東平府守臣權邦彦亦奏東阿縣民自相糾集為巡社㓂不敢犯言者以為其法利於西北而不利於東南乞罷之乙未詔陜西河北巡社依舊餘路並罷時杭温二州已就緒請留亦不聴 言者謂近日帥守之棄城者習已成風如鄧雍之於荆南何元同之於潁昌趙子崧之於鎮江皆擁兵先遁今則安居薄責而未正其罪至於康允之之於夀春陳彦文之於九江以數千之疲旅捍十萬之強宼而允之止遷一職彦文方復舊官議者惑焉願著其賞罰以示勸懲詔從之 乙丑翟進以兵襲金烏珠於河南兵敗其子亮死之進又率韓世忠丁進等戰於文家寺又敗世忠南歸烏珠復入西京尋棄去 張嚴追及金羅索於鳯翔境銳意撃敵至五里坡羅索伏兵坡下嚴與曲端期不至徑前遇伏戰敗而死尼瑪哈聞之遂自平陸渡河歸雲中 丁卯金人入洛州 壬申軍賊孫琦焚隨州癸未入唐州 是月信王榛遣馬擴來奏事詔以榛為河外都元帥擴為馬步軍都總管 楊時連章求去遂以龍圖閣直學士提舉洞霄宫時在東郡所交皆天下士先逹陳瓘鄒浩皆以師禮事之暨渡江東南學者推時為程氏正宗 宗澤招撫羣盜聚城下又募兵儲糧召諸将約日渡河諸将皆掩泣聽命五月澤遣子頴詣闕上疏言祖宗基業可惜陛下父母兄弟蒙塵沙漠日望救兵西京陵寝為賊所占今年寒食節未有祭享之地而兩河二京陜右淮甸百萬生靈陷於塗炭乃欲南幸江東蓋奸邪之臣一為强敵方便之計二為其親屬皆已津置在南故也今京城已增固兵械已足備士氣已勇銳望陛下無沮萬民敵愾之氣而循東晉既覆之轍帝得疏又聞信王榛将渡河入汴乃降詔擇日還京既而不果 乙酉尚書右丞許景衡罷景衡在位朝廷有大政事必請間極諫黄潛善等素惡其異巳時方下詔還京因共以渡江之議為景衡罪罷為資政殿學士提舉洞霄宫行至瓜洲得暍疾卒景衡得程頥之學志慮忠純議不與時俯仰既卒帝思之曰朕自即位以來執政忠直遇事敢言惟許景衡耳詔賜其家温州官舎一區諡忠簡 丙戌定詩賦經義試士法初元祐中科舉以經義詩賦兼取紹聖以來罷試詩賦至是命參酌元祐科舉條制定試士法中書省請習詩賦舉人不兼經義習經義者人占一經觧試省試並計數各取通定髙下殿試仍對策三道故事廷試上十名内侍先以卷奏定高下帝曰取士當務至公豈容以己意升降自今勿先進卷 戊子以翰林學士朱勝非為尚書右丞 辛卯以金人分兵渡河詔統制官韓世忠閻勍各領所部兵逆戰令宗澤遣楊進等援之 丙申復宇文虚中資政殿大學士充金國祈請使楊國輔副之稱臣奉表於金時金方興兵南下已留王倫朱弁矣虚中至金人遣虚中及楊國輔劉誨王貺並歸虚中曰奉命北來祈請二帝二帝未還虚中不可歸遂獨留時金國初建制度草創愛虚中有才藝每加官爵虚中即受之遂與韓昉俱掌制 宗澤聞王彦聚兵太行山欲大舉趨太原澤即以彦為忠州防禦使制置河北軍事恐彦孤軍不可獨進召彦計事彦悉召諸寨指授方畧以俟㑹合乃以萬餘人先發金人以重兵躡其後而不敢撃既至汴澤令宿兵近甸以衛根本彦遂屯滑州之沙店澤上疏曰臣欲乗此暑月遣彦等自滑州渡河取懐衛濬相等州王再興等自鄭州直䕶西京陵寝馬擴等自大名取洺相真定楊進王善丁進等各以所領兵分路並進既渡河則山寨忠義之兵相應不啻百萬願陛下早還京師臣當躬冒矢石為諸将先中興之業必可立致疏入黄潛善等忌澤成功從中沮之 癸卯中書侍郎張慤卒諡忠穆慤善理財論錢榖利害如指諸掌修身行己雖細必矜立朝謇諤有大臣節及卒帝每念之謂慤謀國盡忠遇事敢諫古之遺直也 初宗澤承制以王庻為陜西制置使曲端為河東經制使未㡬錢蓋聞敵陷長安檄庻兼節制懐憂涇原兵既而金人東還庶以金人重載可襲取勝移文兩路協力更戰而環慶帥王似涇原帥席貢不欲受庻節度具文以報實不出兵金人至清溪為呉玠所扼至咸陽望渭南義兵滿野不得渡循渭而東其支軍入鄜延攻康定庻急遣兵斷河橋又令劉延亮屯神木峽斷其歸路敵遂去甲辰金羅索陷絳州 己酉秀州卒徐明等作亂執守臣朱芾迎前守趙叔近復領州事詔御營中軍統制張俊討之 女真初未有文字尼瑪哈訪問其國老人多得祖宗遺事及金主嗣位復進士科而韓昉輩皆在左右文學之士稍見拔擢六月己未詔求祖宗遣事以備國史命烏葉與耶律達斡掌之烏葉等採摭遺言舊事自始祖函普以下至太祖綜為三卷上之考異陳桱通鑑續編此事附見十一月按金史太宗紀則詔求祖宗遺事乃六月己未事也今正之 乙丑張俊至秀州執徐明斬之趙叔近與王淵有宿憾俊故淵之部曲希淵㫖誣以同叛并殺叔近 借刑部尚書楊應誠等奉使至髙麗丁卯見國王楷傳旨借道以逹金國髙麗君畏金人之強堅不肯假道且言二聖見留燕雲不在金國又言金人決不肯和應誠等遂還 建州卒葉濃等作亂甲戌陷福州 丁丑詔江浙沿流州軍練水軍造戰艦 是月以知延安府王庻節制陜西六路軍馬涇原經畧使曲端為節制司都統制時陜西撫諭使謝亮持詔賜夏國庻移書曰夏人之患小而緩金人之禍大而迫今占據同華畏暑休兵秋髙必大舉盍仗節督諸路協同義舉爭先並進驅逐渡河徐圗恢復亮不能從 京畿淮甸蝗 秋七月甲申葉濃入寜徳縣復還建州命張俊同兩浙提㸃刑獄趙哲率兵討之 丙戌東京留守宗澤卒澤前後請帝還京二十餘奏每為黄潛善汪伯彦所抑澤憂憤成疾疽發於背諸将入問疾澤矍然曰吾以二聖蒙塵憤憤至此汝等能殱敵則我死無恨衆皆流涕曰敢不盡力諸将出澤歎曰出師未㨗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無一語及家事但連呼過河者三而卒年七十都人號慟訃聞贈觀文殿學士諡忠簡澤質直好義親故貧者多依之而自奉甚薄常曰君父側身嘗膽臣子乃安居美食邪始澤招集羣盜聚兵儲糧結諸路義兵連燕趙豪傑自謂渡河克復可指日冀有志弗就識者皆以為恨澤子頴居戎幕素得士心都人請以頴繼父任時己命杜充代澤不許充酷而無謀至汴悉反澤所為於是豪傑離心降盜聚城下者復去剽掠唯岳飛仍為留守司統制𨽻充麾下 辛丑詔以春霖夏旱蝗州縣災甚者蠲田賦 八月甲寅作御寳金之入汴也九寳惟大宋受命寳及定命寳存至是帝作金寳三一曰皇帝欽崇國祀之寳二曰天下合同之寳三曰書詔之寳 甲戌罷殿中侍御史馬伸伸自河南還上書言黄潛善汪伯彦不法十七事乞速罷二人政柄别選賢者共圗大事疏入留中明日改授衛尉少卿伸辭不拜録其疏申御史臺且言臣論可采即乞施行非是合坐誣誑之罪因移疾待命詔伸言事不實送吏部責監濮州酒稅趣使上道伸怡然擕襆被而行竟死道中聞者寃之伸東平人弱冠登第從程頥學勇於為義每曰吾志在行道若以富貴為心則為富貴所累以妻子為念則為妻子所奪道不可行也 趙子砥至燕山遁歸命輔臣問北事甚悉子砥大畧言金人講和以用兵我國斂兵以待和本朝與金勢不兩立昔契丹主和女真主用兵十餘年間竟滅契丹今復蹈其轍譬人畏虎以肉喂之食盡終噬人若設陷穽以待之然後可以刺虎矣執政不恱遂命子砥知台州 河北京東捉殺使李成叛辛巳犯宿州 丁丑二帝自霫部赴上京以素服見金太祖廟遂見金主於乾元殿金主封道君皇帝為昬徳公淵聖皇帝為重昬侯未㡬徙之韓州韓州在燕山東北一千五百餘里令下之日盡空其城命晉康郡王孝騫等九百餘人至韓州同處給田十五頃令種蒔以自給惟秦檜不與徙依達蘭以居達蘭亦厚待之先是道君在霫部一日謂駙馬都尉蔡鞗曰宸極失御播越至此荷天眷祐建炎中興今草得一書欲厚遺本路都統求通於左副元帥且命鞗以書示檜檜讀之嗚咽不勝遂具酒殽延本路都統逹書於尼瑪哈尋徙居韓州道君每南望必注目久之曰陵寝在何處泣數行下遇忌辰時輟膳追慕終日宗室自孝騫以下每相見撫問再三有挾私恨而致爭者必告以身在他鄉幸得相聚毋挾私憤然紹述神宗之志未嘗㤀懐時有貨王安石日録者輟衣而易之此據中興記事本末修入九月甲申丁進叛復㓂淮西 庚寅御集英殿賜禮部進士李易以下四百五十一人及第出身 癸巳金人陷冀州將官李政死之 甲午金人再犯永興軍經畧使郭琰棄城退保義谷 丁未東京留守統制官薛廣及金人戰於相州敗死 己酉同知樞宻院事郭三益卒曲端雅不欲屬王庻是月金人攻陜西庻召端會雍耀間端辭以未受命庻以鄜延兵先至龍坊端又稱已奏乞廽避席貢别遣統制官龎世才将步騎萬人來會庻無如之何則檄貢勒端還舊任遣陜西節制司将官賀師範趨耀州别将王宗尹趨白水且令原慶出師為援二帥各遣偏将劉仕忠㓂鯶來與師範㑹庻欲往耀督戰㑹世才兵至邠端中悔以状白庻言已赴軍前庻乃止師範輕敵不戒卒遇敵於八公原戰死二将各引去端遂得涇原兵柄 是秋金将鄂爾多襲破信王榛於五馬山砦遂會尼瑪哈入㓂初馬擴自五馬山詣行在黄潛善汪伯彦疑其非真及行授宻旨使譏察信王榛且令擴聽諸路節制擴知事不成遂留大名不進金鄂爾多恐擴以援兵至急發兵攻下五馬山諸砦探知擴兵南來使人馳會尼瑪哈共備之尼瑪哈将歴懐衛而東聞鄂爾多已敗擴軍於清平遂由黎陽渡河㑹兵以攻澶濮榛亾走不知所終 冬十月戊午遣劉光世討李成 金右副元帥額爾衮以衆渡河攻陷開徳府遂圍濮州 時四方貢賦不能如期而至行在仰給惟茶鹽鈔法然視商賈去來不可為準初宣和困方臘之亂江浙被賊諸州皆蠲其賦而官兵無所給乃詔發運使陳遘經制東南遘請以七路之財補其乏始設比較酒務量添酒價及商稅額亦增一分并賣契紙與公家出納每緡收二十三文並號經制錢斂之少聚之多而無損於民靖康罷之至是翰林學士葉夢得言經制之法皆求於民之所欲而非強其所不欲望復行之户部尚書吕頤浩亦言其法創於陳遘若循之可以助國而無害於民賢於緩急暴斂多矣壬戌詔諸路提刑司拘收仍依封樁錢法不可擅用 癸亥尼瑪哈圍濮州遣韓世忠范瓊至東平開徳分道拒戰又命馬擴援之 侍御史張浚請先定六宫所居地甲子詔孟忠厚奉太后及六宫皇子如杭州以苗傅為扈從都統制劉正彦副之 楊進復叛兵至數萬剽掠汝洛間翟進患之與其兄興謀擊之未果楊進遣騎數百絶洛水犯進營進乗半渡撃之追奔數十里至鳴臯山破賊四砦馬驚墜塹為賊所殺賊乘勝大敗官軍詔以興為京西北路安撫招討使是月劉正彦撃丁進降之 十一月辛巳朔提舉嵩山崇福宫李綱萬安軍安置 劉光世及李成戰於新息縣成敗走 金人圍陜州守臣李彦仙戰却之 壬辰金人陷延安府通判魏彦明坐於城樓上金人并其家執之諭使速降彦明曰吾家食宋禄爾輩使吾背君乎金人怒殺之 初曲端為都統制𨽻王庶庶政嚴多誅将士嘗曰設曲端有誤亦當斬之端聞而恨未有以報金人知端與庻不協併兵攻鄜延庶在坊州聞之夜趨鄜延以遏其衝金人詭道入丹州州界鄜延之間庻乃自當延安路時端盡統涇原精兵庻屢督其進端陽許而不行乃遣呉玠攻華州拔之端迂路由邠之三水與玠會襄樂金攻延安急庻收𣪚亡往援知鳯翔府王𤫉将所部兵赴之比庻至甘泉而延安已失庻無所歸以軍付𤫉自将百騎與官屬馳赴襄樂勞軍庶猶以節制望端欲倚以自副端彌不平庻初至坐帳中端先以戎服趨於庭既而與隨軍應副張彬及走馬承受公事髙中立同見帳中良久端聲色俱厲問庻延安失守状曰節制固知愛身不知愛天子城乎庻曰吾數令不從誰其愛身者端怒曰在耀州屢陳軍事不一見聽何也因起歸帳庻留端軍終夕不自安端欲即軍中殺庻奪其兵夜走寜州見撫諭使謝亮曰延安五路襟喉今已失矣春秋之義大夫出疆得以専之請誅庻歸報亮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擅誅於外是跋扈也公為則自為之端沮而歸明日庻見端為言已自劾待罪端拘繋其官屬奪其節制使印庻乃得去時王𤫙在慶陽端使其統制張中孚往召之曰𤫉若不聽則斬以來會𤫉己去追之不及 癸巳趙哲大破葉濃於建州城下濃遁而降復謀為變張俊擒斬之 金人之圍濮州也以州小易之至城下知州楊粹中固守命将姚端夜𢷬其營尼瑪哈跣足走免攻城益急凡三十三日乙未城遂陷粹中被執不屈死烏珠又入開徳府守臣王棣死之 以太學生建安魏行可充金國軍前通問使假禮部侍郎以行金人知其應募借官待之甚薄因留不遣行可遺金人書警以不戢自焚之禍且曰大國將舉中原與劉豫劉氏何徳趙氏何罪若亟以還趙氏賢於奉劉氏萬萬也竟卒於金贈朝奉郎秘閣修撰 庚子詣夀寜寺朝享祖宗神主 壬寅祀昊天上帝於圜丘大赦時鹵簿樂舞之類率多未備嚴更警塲就取軍中金鼓權一時之用金烏珠入相州守臣趙不試死之不試太宗六世孫也州久被圍不試知事不可為既啟門乃納其家井中然後以身赴井 甲辰金人陷徳州兵馬都監趙叔皎死之 是月濵州賊蓋進陷棣州守臣姜剛之死之 金人攻晉寧軍知軍事徐徽言拒却之知府州折可求叛降金先是徽言隂結汾晉土豪約以復故地則奏官為守長聴其世襲會朝論與金結和抑其所請金人忌徽言欲速拔晉寜以除其患既破延安遂自綏徳渡河圍之三月徽言屢却之至是徽言約可求出兵夾攻羅索聞之執可求之子彦文使為書招可求可求遂以所屬麟府豐三州降金可求故與徽言連姻金人使招徽言於城下徽言引弓射之可求走徽言引兵撃敵大敗之斬羅索之子 金人陷淄州 史斌圍興元不克引兵趨關中義兵統領張宗誘斌還長安欲徐圗之曲端怒宗遣都監呉玠襲斬斌而自襲宗殺之 岳飛與金人戰胙城又戰黒龍潭皆大㨗飛從閻勍保䕶陵寝大戰氾水關射殪金将大破其衆駐兵竹蘆渡與敵相持選精銳三百伏前山下令各以薪芻交縛兩束夜半爇四端而舉之金人疑援兵至驚潰 趙開善心計好詗問天下利病每有通變救𡚁之志宣和末為成都轉運判官多所更革至是陳𣙜茶買馬五害朝議是之即擢開都大提舉川陜茶馬事使推行之開乃罷官買賣茶給引通商與茶户自相貿易不二年茶引收息至百七十餘萬緡買馬踰二萬匹 十二月乙卯太后至杭州扈從統制苗傅以其軍八千人駐奉國寺 庚申金人攻東平府京西路制置使權邦彦棄城去又攻濟南府劉豫遣子麟禦却之達蘭遣人啗以利豫懐前忿遂殺濟南驍将關勝率百姓降金百姓不從豫縋城納欵 甲子金鄂爾多攻大名府守臣張益謙欲遁提㸃刑獄郭永曰北門所以遮梁宋敵得志則朝廷危矣因自率兵晝夜乘城且縋死士告急於行在會大霧四塞城遂陷益謙與轉運判官裴億迎降鄂爾多問曰城破乃降何也二人以永不從為辭鄂爾多遣騎召永永正衣冠南向再拜訖易幅巾而入鄂爾多問沮降者誰永曰不降者我鄂爾多以富貴啗之永大罵曰恨不醢爾以報國何說降乎鄂爾多怒並其家屬皆殺之永大名元城人少剛明勇決身長七尺鬚髯若神常知太谷縣縣有潭出雲雨嵗旱巫乘此譁民永杖巫身暴日中雨立至部使者及郡文移有不便於民者必條利病反復或遂寝不行燕山兵起以永為轉運判官郭藥師恃㤙肆暴永力折之藥師雖謝無愧容永退謂安撫使王安中曰他日亂邊者必此人也移河北西路提舉常平金人南下㑹天寒城池皆凍金人率藉冰梯城不攻而入永在大名弛濠梁之禁人爭取魚冰不能合金人至城下睥睨久之而去至是遇害雖素不與永合者皆哭之至慟永見古人立名節者慨然慕之靖康時聞兩宫北狩號絶仆地家人舁歸不食者數日聞大元帥檄書至始勉強一餐其忠義蓋天性然也紹興初贈資政殿學士諡勇節金尼瑪哈入襲慶府軍士有欲發孔子墓者尼瑪哈問其通事髙慶裔曰孔子何人曰古之大聖人尼瑪哈曰大聖人墓安可發遂殺軍士 乙丑金人陷虢州 丙寅始命修國史 己巳以黄潛善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汪伯彦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顔岐為門下侍郎朱勝非為中書侍郎兵部尚書盧益簽書樞宻院事潛善伯彦入謝帝曰潛善作左相伯彦作右相朕何患國事不濟時金兵横行山東羣盜蜂起潛善等既無謀畧專權自恣東京委之御史南京委之留臺泗州委之郡守言事者不納其說請兵者不以上聞金兵日南乃以為李成餘黨無足慮者惟率同列聽浮屠說法而已時户部尚書葉夢得嘗請帝南巡阻江為險以備不
  虞帝曰自揚至瓜洲五十里聞警而動未晚夢得曰運河僅通一舟恐非一日可濟也後乞命重臣為宣總使一居泗上總兩淮及東方之師以待敵一居金陵總兩浙之路以備退保不報帝一日召諸軍議事帯御器械張俊奏敵勢方張宜且南渡俟國勢定圗之復請移左藏庫於鎮江吏部侍郎劉珏亦言備敵之計兵食為先今以降冦為見兵以糴本為見糧二者無一可恃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城池未修軍旅多闕卒有不虞何以待之潛善等終不以為然 辛未金人㓂青州 戊寅以禮部侍郎張浚兼御營㕘贊軍事教習長兵 是冬東京留守杜充決黄河自泗入淮以阻金兵 是嵗召潘良貴為左司諫既見請誅偽黨使叛命者受刃國門即敵人不敢輕議宋鼎又乞封宗室賢者於山東河北以壯國體巡幸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飬兵威以圗恢復大為黄汪所忌左遷工部良貴求去主管明道宫
  三年春五月庚辰朔帝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河北制置使王彦以所部兵馬付東京留守司而率親兵趨行在見黄潛善汪伯彦力陳兩河忠義延頸以望王師願因人心大舉北伐言辭憤激二人大怒遂請降旨免對差充御營平㓂統領彦遂稱疾致仕 京西賊貴仲正陷岳州 甲申以資政殿學士路允廸簽書樞宻院事 丁亥金人焚青州西去京東安撫使劉洪道入城守之 辛卯陜州都統邵興及金人戰於潼關敗之復虢州 甲午金以南京留守韓企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樞宻院事企先柳城人初太祖定燕京始用漢官宰相賞左企弓等置中書省樞宻院於廣寜府而朝廷宰相亦自用女真官號天會初無所更改及張敦固伏誅移置中書樞宻於平州蔡靖以燕山降移置燕京凡漢地選授調發租稅皆承制行之故自時立愛劉彥宗及企先輩官為宰相其職大抵如此 乙未杜充遣岳飛桑仲討叛将張用於城南其徒王善救之官軍敗績 庚子張用王善㓂淮寜府守臣馮長寜却之 詔百官聞警輙遣家屬避兵者徒二年因而動揺人情者流二千里 金尼瑪哈圍徐州知州王復與子倚率軍民力戰外援不至丙午城陷復謂尼瑪哈曰死守者我也願殺我而舎僚吏百姓尼瑪哈欲降之復嫚罵求死闔門百口皆被殺州教授鄭褒罵敵與廵檢楊彭年並死焉 御營平㓂左将軍韓世忠屯淮陽會山東兵以援濮州尼瑪哈聞之分兵萬人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自率大軍迎戰世忠以衆寡不敵夜引還尼瑪哈躡之至沭陽世忠棄軍走鹽城衆遂潰部将張遇戰死尼瑪哈入淮陽以騎兵三千取彭城間道趨淮東戊申入泗州 二月庚戌朔聽士民從便避兵劉正彦部兵衛皇子六宫如杭州 金尼瑪哈至楚州守臣朱琳降辛亥入天長軍 江淮制置使劉光世率衆迎敵未至而潰光世奔還 辛亥金人陷天長軍 壬子内侍鄺詢報金兵至帝即被甲上馬馳至瓜洲步得小舟渡江惟䕶聖軍卒數人及王淵張俊内侍康履等從行日暮至鎮江府黄潛善汪伯彦方會食堂吏大呼曰駕已行矣二人相顧倉皇戎服䇿馬南馳居民爭門而出死者相枕藉無不怨憤司農卿黄鍔至江上軍士以為黄潛善罵曰誤國誤民皆汝之罪鍔方置辨而首已斷矣初右諌議大夫建安鄭㲄累章請移蹕建康宰執沮之至是㲄扈從帝曰不用卿言至此 金将馬五帥五百騎先馳至揚州城下聞帝已南行追至揚子橋癸丑游騎至瓜洲太常少卿季陵亟取九廟神主以行為金人所追亡太祖神主於道 帝召從臣問去留吏部尚書吕頥浩乞留蹕以為江北聲援羣臣皆以為然王淵獨言鎮江止可捍一面若金人自通州渡江以據姑蘇将若之何不如錢塘有重江之險帝意遂決留朱勝非守鎮江府以吕頥浩為江淮制置使劉光世充行在五軍制置使駐鎮江控扼江口又以楊惟忠節制江東軍馬駐江寧府是夕發鎮江次吕城鎮 金人陷真州甲寅帝次常州 羣盜丁進等雖已受招而縱兵掠
  民至是欲走山東朱勝非至丹陽都統制王淵遣使臣張青領五十騎馳䕶勝非因令青圍進青以白勝非勝非曰丁進不除必為巨盜聞渠有數百人爾五十騎可敵否青曰不足畏於是以檄誘進至勝非所而誅之其衆惕息聽命 丙辰帝次平江府 丁巳金人攻泰州守臣曾班以城降 戊午帝次呉江縣命朱勝非節制平江府秀州軍馬禮部侍郎張浚副之留王淵守平江用朱勝非計詔録用張邦昌親屬遣閤門祗候劉俊民使金軍仍命俊民持邦昌遺金人約和書藁以行 金人陷滄州守臣劉錫棄城走 己未帝次秀州庚申次崇徳縣時吕頥浩從行即拜同簽書樞密院事江淮兩浙制置使以兵二千還屯京口又命御營中軍統制張俊以兵八千守呉江 壬戌帝駐蹕杭州即州治為行宫金羅索破晉寜軍守臣徐徽言悉焚其砲機篦格一切守具曰無以遺敵據子城拒戰置妻子室中積薪自焚被擒使之拜不拜臨之以兵不動命折可求諭使降徽言大罵羅索射殺之既死僵立不仆統制孫昻及士卒皆不屈被害事聞贈徽言晉州觀察使諡忠壮徽言衢州西安人少為諸生負氣豪邁至是與子岡同死昻父翊宣和末知朔寜府救太原死之世著忠義 癸亥下詔罪已求直言令有司具舟常潤迎濟衣冠軍民家屬省儀物膳羞出宫人之無職掌者 乙丑降徳音赦雜犯死罪以下囚放還士大夫被竄斥者惟李綱罪不赦更不放還蓋用黄潛善計罪綱以謝金也 和州防禦使馬擴應詔上書言前日之事其誤有四其失有六今願陛下西幸巴蜀用陜右之兵留重臣使鎮江南撫淮甸破金人之計囬天下之心是為上䇿都守武昌襟帶荆湖控引川廣招集義兵屯布上流扼據形勢宻約河南諸路豪傑許以得地世守是為中策駐蹕金陵備禦江口通逹漕運精習水軍厚激将士以幸一勝觀敵事勢預備遷徙是為下策若倚長江為可恃幸金人之不來猶豫遷延𠉀至秋冬敵兵再舉驅掠舟楫江淮千里數道並進方當此時然後又悔是為無䇿擴累數千言皆切事機 戊辰金人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而去士民皆死存者才數千人 黄潛善汪伯彦自知不為衆所容聫疏求退中丞張𪷁論其大罪二十致陛下蒙塵天下怨懟乞加罪斥己巳罷潛善知江寜府伯彦知洪州尋落職二人嫉害忠良逐李綱沮宗澤殺陳東歐陽澈臺諫内侍言者隨陷以竒禍中外為之切齒 以户部尚書葉夢得為尚書左丞御史中丞張澂為尚書右丞 辛未金人逼髙郵軍守臣趙士瑗棄城走 壬申吕頥浩遣将陳彦渡江襲金餘兵復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 癸酉靳賽犯通州 韓世忠小校李在叛據髙郵 甲戌金詔禁醫巫閭山遼代山林樵採 乙亥詔朱勝非赴行在留張浚駐平江贈陳東歐陽澈承事郎官有服親屬一人恤其家贈馬伸諫議大夫直龍圖閣學士 丙子詔士民直言時政得失 是月張用據確山號張莽蕩 三月己卯朔日中有黒子 庚辰以朱勝非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故事命相進官三等勝非特進五官辛巳尚書左丞葉夢得罷以盧益為左丞未拜復罷為資政殿學士 以御營都統制王淵同簽書樞宻院事舊制簽書必帶檢校官故治平中郭逵以檢校太保為之而淵以節制直除非制也先是帝渡江劉光世見帝泣曰王淵專管江上海船每言緩急不誤今臣所部竒兵數萬二千餘騎皆不能濟淵忿其言斬江北都巡檢使皇甫佐以自解朱勝非馳見淵督之淵始悔然已無及遂失諸将心至是簽書制下諸将口語藉藉朱勝非言臣記武臣作樞有免進呈書押故事臣欲用故事免之仍罷其兼官以弭衆論帝然之壬午詔淵免進呈書押本院文字 以尚書右僕射吕頤浩為江南東路安撫制置使知江寧府扈從統制苖傅自負世將以王淵驟得君遷顯職心忿
  不平劉正彦以招降劇盜功大賞薄懐怨二人因相結時内侍康履藍珪恃恩用事履尤妄作威福陵忽諸将諸将疾之會内侍臨浙觀潮供帳遮道傅等怒曰汝輩使天子顛沛至此猶敢爾邪中大夫王世修亦疾内侍恣横言於正彦正彦曰會當共除之王淵入樞府傅等疑其由内侍以進愈不平遂與世修謀先斬淵然後殺宦者癸未值劉光世進殿前都指揮使百官入聽宣制傅正彦令世修伏兵城北橋下俟淵退朝即捽下馬誣以結宦者謀反正彦手斬淵即與傅擁兵至行宫門外梟淵首於行闕分捕内侍百餘人皆殺之履馳入宫白帝帝大驚朱勝非急趨樓上詰傅等擅殺之故中軍統制呉湛排門引傅黨入奏曰傅等不負國家為天下除害耳知杭州康允之見事急請帝御樓撫諭之日将午帝登樓百官皆從苗傅等望見黄蓋猶山呼而拜帝憑欄呼傅等問故傅厲聲對曰陛下信任中官賞罰不公軍士有功者不賞私内侍者即得美官黄潛善汪伯彦誤國至此猶未逺竄王淵遇賊不戰首先渡江因交康履得除樞宻臣自陛下即位以來功多賞薄臣已将王淵斬首中官在外者皆誅訖更乞康履曽擇殺之以謝三軍帝曰潛善伯彦已降黜履擇當流海島卿等可歸營傅曰天下生靈無辜肝腦塗地止縁中官擅權若不斬履擇臣不回營帝猶未許逾時傅兵不退浙西安撫司主管機宜文字時希孟軍器監葉宗諤勸帝並誅康履帝不得已命湛執履與之傅即樓下腰斬履臠其肉梟首與淵首相望帝遂以傅為慶遠軍承宣使御營司都統制正彥為渭州觀察使副都統制諭傅等歸營傅等進曰陛下不當居大位將來淵聖皇帝來歸未知何以處之帝命朱勝非縋樓下委曲諭之傅請隆祐太后同聽政及遣人使金議和帝許之即下詔請隆祐太后垂(⿱𥫗亷)-- 簾傅等聞詔不拜曰自有皇太子可立况道君皇帝已有故事勝非還白帝帝曰朕當退位但須太后手詔乃遣顏岐請太后御樓太后至帝立楹側從官請帝坐帝曰不當坐此矣太后因乘肩輿下樓出門見傅等諭之曰自道君皇帝任蔡京王黼更祖宗法度童貫起邊事所以致金人之禍豈闗今上皇帝事况皇帝初無失德止為黄潛善汪伯彥所誤今已竄逐統制豈不知之傅等對曰臣等必欲太后為天下主奉皇子為帝太后曰今强敵在前吾以一婦人抱三歲兒決事何以令天下敵國聞之豈不轉加輕侮傅等固請太后曉譬百端傅等不從太后顧勝非曰今日政須大臣果決相公可無一言乎勝非還白帝曰傅等腹心有王鈞甫者適語臣云二将忠有餘而學不足此語可為後圗之緒帝乃即坐上作詔禪位於皇太子請太后同聽政宣詔畢傅等麾其軍退於是皇子魏國公旉即皇帝位太后垂簾决事是夕帝移御顯寜寺 甲申尊帝為睿聖仁孝皇帝以顯寜寺為睿聖宫大赦以張澂兼中書侍郎韓世忠為御營司提舉一行事務張俊為秦鳯副總管分其衆𨽻諸軍 丁亥分竄内侍藍珪曽擇等於嶺南諸州擇已行傅追還殺之 戊子以端明殿學士王孝廸為中書侍郎資政殿學士盧益為尚書左丞 己丑改元明受時苗傅等乞改年號及移蹕建康勝非以二事奏太后曰二事中惟年號稍輕若全然不從恐别生事乃下詔改元勝非又曰反正事已就緒惟二兇謂元請本為和戎須待遣使然敵兵近在江北若遣使敵知朝廷有變必挾此而來以持其事即害反正當召應使者來使之力辭先所遣使亦宻留於勤王所矣必破其謀可無憂也 張浚奏乞睿聖皇帝親總要務庚寅百官始朝睿聖宫以苗傅為武當軍節度使劉正彦為武成軍節度使詔劉光世范瓊楊惟忠張浚及吕頥浩並赴行在傅等以御營中軍統制呉湛主管步軍事黄潛善汪伯彦並分司衡永州居住以王孝廸盧益為大金國信使進士黄大本呉時敏為先期告請使朱勝非奏母后垂簾須二人同對此承平故事今日事機須宻奏者乞許臣寮獨對而日引傅黨二人上殿以弭其疑太后語帝曰頼相此人若黄汪在位事已狼籍矣傅等欲挾帝幸徽越勝非諭之以禍福乃止 赦書至平江張浚度事不可宣而已章灼卒徒急於望賜懼有變乃屏偽詔而隂取故府所藏登極赦書置輿中迎登譙門讀而張之即去其階禁無敢輒登者而散給金帛如郊賚時人情畧定既而得苗傅等所傳檄浚痛哭召守臣湯東野及提刑趙哲謀起兵討之時傅令張俊以三百人赴秦鳯而以餘兵屬他将俊知其偽拒不受軍士洶洶俊諭之曰當詣張侍郎決之即引所部八千人至平江浚語之故相持而泣且諭俊以決策起兵問罪俊泣拜曰此須侍郎濟以機術無驚動乘輿也赦書至江寧吕頥浩曰是必有兵變其子抗曰主上春秋鼎盛二帝蒙塵沙漠其肯遜位於幼沖乎灼知兵變無疑也即遣人寓書於浚會御史中丞鄭㲄遣所親謝嚮㣲服如平江見浚等具言城中事以為嚴設兵備大張聲勢持重緩進使賊自遁無驚動三宫此上策也又作杜鵑詩諭百官當迎乘輿反正之意浚以頥浩有威望能斷大事乃答書約共起兵且告劉光世於鎮江令以兵來會頥浩得浚書因上疏請睿聖復辟幸金陵以圗舊疆 金人陷鄜州 癸巳張浚命節制司參議官辛道宗措置海舶又念傅等居中欲得辯士往說之遣布衣馮轓持書說傅正彦轓至杭見傅等折以大義令早反正正彦遣轓約浚至杭浚命張俊分兵扼呉江上疏請睿聖復辟傅等謀除浚禮部尚書命将所部詣行在浚以大兵未集未敢誦言討賊托云張俊驟回人情震讋少留以撫其軍 甲午吕頥浩率勤王兵萬人發江寧乙未劉光世部兵會頥浩於丹陽 貶黄潛善英州安置 韓世忠自鹽城收散卒由海道将赴行在至常熟張俊聞之曰世忠來事濟矣因白浚以書招之世忠得書以酒酹地曰誓不與此賊共戴天丙申至平江見浚慟哭曰今日之事世忠願與張俊任之公無憂也浚因大犒俊及世忠将士衆皆感憤於是令世忠率兵赴闕戒之曰投䑕忌器事不可急急則恐有他變宜趨秀州據糧道以俟大軍之集世忠發平江至秀州稱病不行而大修戰具傅等聞之始懼欲拘世忠妻子以為質朱勝非紿傅曰不若使迓世忠而慰撫之則平江諸人益安矣傅從之乃白太后封世忠妻梁氏為安國夫人俾迓世忠梁氏疾驅出城一日夜會世忠於秀州勝非喜曰二兇真無能為也先是二兇與浚書言伊周之事非侍郎孰當之朝廷見以右丞相待浚報書曰自古言涉不順謂之指斥乘輿事涉不遜謂之震驚宫闕廢立之事謂之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者族今建炎皇帝不聞失徳一旦遜位豈所宜聞二兇得書與其屬俱詣都堂言浚見詆為逆賊所不能堪如吕樞宻則曉事勝非曰罷張而以兵權付吕無事矣辛巳責浚散官彬州安置制詞有輕脫寡謀之語時有小黄門宻趨睿聖宫傳太后之命曰張浚不得已貶彬州帝方啜羮不覺羮覆於手 辛丑二兇以韓世忠為定國軍節度使張俊為武寜軍節度使知鳯翔府皆不受時明受詔至世忠曰吾知有建炎不知有明受斬其使取詔焚之二兇大懼乃遣苗瑀馬柔吉将重兵扼臨平拒勤王兵 壬寅日中黑子沒 吕頥浩将至平江張浚乘輕舟迓之於郵中得堂帖乃貶彬州之命浚恐将士觀望即袖之語書吏云有旨趨赴行在令申巳發之日是夜共宿城外咨以大計頥浩曰曩諫開邊幾死宦官之手承乏漕挽幾陷沙漠之域今事不諧不過赤族為社稷死豈不快乎遂呼其屬删定官李承造草檄文浚為潤色之既而劉光世兵亦至 金詔軍興以來良人被畧為奴者聽其父母夫妻子贖之 癸卯吕頥浩張浚傳檄中外聲苗傅劉正彦之罪以韓世忠為前軍張俊翼之劉光世為㳺撃頥浩浚總中軍光世分兵殿後討之執黄大本下獄 乙巳太后降旨睿聖皇帝處分兵馬重事 丙午以禮部侍郎張浚同知樞宻院事翰林學士李邴御史中丞鄭瑴並同簽書樞宻院事是日浚及吕頥浩發平江丁未次呉江上疏乞建炎皇帝還即尊位二兇聞之憂懼不知所為朱勝非召二兇至都堂議復辟曰勤王之師未進者使此間自反正耳不然下詔率百官六軍請上還宫公等置身何地於是召李邴張守作百官章及太后手詔賜傅正彦鐵劵傅等遂率百官朝於睿聖宫帝慰勞之二兇以手加額曰聖天子度量如是傅黨張逵曰趙氏安苗氏危矣 是月盜邵青掠泗州青本五丈河舟人去為盜聚兵剽掠楚泗間 金人掠京東諸郡劉道洪棄青州去達蘭以劉豫知東平府金界舊河以南俾豫統之又以豫子麟知濟南府鄂爾多還屯濵州尼瑪哈歸至東平命達蘭屯兵衝要以鎮撫之 賊王善曹成孔彦舟等合衆五十萬薄南薰門岳飛所部僅八百衆懼不敵飛曰吾為諸君破之左挾弓右運矛横衝其陣賊亂大敗之 初金人破徐州王復死之都虞候趙立死而復蘇求復尸瘞之隂結鄉民為收復計及金師北去乃帥殘兵邀撃大敗之遂復徐州事聞詔以立權知州事時山東諸郡莽為盜區立介居其間威名流聞







  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六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後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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