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後編 (四庫全書本)/卷142

卷一百四十一 資治通鑑後編 卷一百四十二 卷一百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四十二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宋紀一百四十二起屠維大淵獻正月盡閼逢執徐九月凡五年有九月理宗建道備徳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
  嘉熙三年春正月癸酉以喬行簡為少傅平章軍國重事李宗勉為左丞相兼樞宻使史嵩之為右丞相兼樞宻使督視兩淮四川京湖軍馬以余天錫參知政事㳺似簽書樞宻院事嵩之既相一時正人如杜範游似劉應起李韶趙汝騰等皆以不合逐去王萬首上䟽論嵩之謂其事體廹遽氣象傾搖太學生欲趣其歸則賄賂之迹已形近或謂有族人發其私事肆為醜詆者以相國大臣而若此非書之所謂大臣矣時三相當國論者謂喬失之泛李失之狹史失之専然宗勉清謹守法猶號為賢 三月孟珙遣兵與䝉古三戰皆㨗遂復信陽軍及樊城襄陽尋又復光化軍息蔡亦降珙因上奏曰取襄不難而守為難非將士不勇也非軍馬器械不精也實在乎事力之不給爾襄樊為朝廷根本今百戰而得之當加經理如䕶元氣非甲兵十萬不足分守與其抽兵于敵來之後孰若保此全勝上兵伐謀此不争之争也乃以蔡息降人置忠衛軍襄郢降人置先鋒軍考異元史大宗紀八年丙申冬襄陽府來附以㳺顯領襄陽樊城事十年戊戌夏襄陽别將劉義叛執㳺顯等降宋宋兵復取襄樊十一年己亥七月㳺顯自宋逃歸按戊戌為嘉熙二年而宋史孟珙傳繋三年正月亦不載劉義叛降事今從之五月辛未熒惑犯太㣲垣執法星 秋七月蒙古以山東諸路災免其税糧 八月戊戌朔以浙江潮患告天地宗廟社稷 以游似参知政事禮部尚書許應龍簽書樞宻院事右諫議大夫林畧同簽書樞宻院事 己亥熒惑入氐丁亥犯房宿 冬十月庚申簽書樞宻院事許應龍同簽書樞宻院事林畧並罷 癸亥熒惑太白合于斗 乙丑虹見 十一月丙子以端明殿學七范鍾簽書樞宻院事 十二月己未觀文殿大學士致仕崔與之卒與之晚出番禺屹然有大臣風與張九齡齊名異代帝髙其風節大書菊坡二字賜其家家無所有惟圖書白𥦗雞而已贈少師封南海郡公諡清獻 孟珙諜知𫎇古諾海等帥衆號八十萬南侵䇿其必道施黔以透湖湘乃請粟十萬石以給軍餉以二千人屯峽州千人屯歸州命弟瑛以精兵五千駐松滋為䕫聲援増兵守歸州隘口萬户谷及蒙古至珙宻遣將禦之又以千人犯施州䝉古既入蜀珙増營砦分布戰艦遣兵間道扺鈞州防遏且設䇿備禦未幾𫎇古渡萬州湖灘施䕫震動珙兄璟時知峽州帥兵迎拒于歸州大埡砦勝之遂復䕫州 以吏部侍郎陳塤為國子司業諸生相慶以為得師塤歴陳境土之蹙民生之艱國計之匱且言今任用混淆薫蕕同器遂使賢者恥與同羣諫議大夫金淵見之怒塤乞補外命知温州未上以言罷 䝉古以回回商温都爾哈瑪爾提領諸路課稅初耶律楚材定課稅銀額每嵗五十萬兩及河南降户口滋息増至一百十萬兩至是温都爾哈瑪爾請以二百二十萬兩撲買之楚材持不可曰雖取五百萬兩亦可得不過嚴設法禁陰奪民利耳反復争論聲色俱厲䝉古主曰爾欲搏鬭耶楚材力不能奪乃太息曰民之困窮將自此始矣
  四年春正月辛未彗出營室庚辰下詔罪已 臨安大饑餓者奪食於路市中殺人以賣隐處掠賣人以徼利日未晡路無行人 䝉古遣萬户張柔等分道入冦二月丙申朔日生背氣 戊戌大赦 辛丑流星晝隕白虹貫日 孟珙大興屯田條具上流備禦事冝㑹諜知蒙古於襄樊信陽隨州招集軍民布種積船材于鄧之順陽乃遣將分路撓其勢潜兵燒所積船材又度其必因糧于蔡遣兵火其積聚二月癸丑以珙為四川宣撫使兼知䕫州節制歸峽鼎澧軍馬珙至鎮招集散民為寜武軍以降人回鶻愛勒巴圖魯所率壯士為飛鶻軍改愛勒名艾忠孝充總轄四川制置使陳隆之與副使彭大雅不協交章于朝珙曰國事如此合智并謀猶懼弗克而兩司方勇於私鬬豈不愧亷藺之風乎馳書責之隆之大雅得書甚愧珙乃釐蜀政之𡚁為條班諸郡縣且曰不擇險要立砦柵則難責兵以衛民不集流離安耕種則難責民以養兵乃立賞罰以課殿最俾諸司奉行之尋兼䕫州路制置屯田調夫築堰募農給種首秭歸尾漢口為屯二十為頃十八萬八千二百八十又創南陽竹林兩書院以處襄漢四川流寓之士以李庭芝權知施州建始縣庭芝訓農治民選壯士雜官軍教之期年民皆知戰守善馳逐無事則耕敵至則戰珙下其法於所部行之 丙辰白氣亘天 三月辛未彗滅 乙酉流星晝隕 夏四月壬寅前潼川運判呉申進對因論蜀事為上言鄭損棄邊郡不守桂如淵啟漬卒為亂趙彦呐忌忠勇不救彭大雅險譎變詐殊費闗防宜進孟珙于䕫門又言張祥有保全趙彦呐楊恢兩制置之功敵人憚其果毅宜皆録用帝嘉納之 乙巳召史嵩之還進三秩仍前右丞相兼樞宻使 蒙古復使王檝來檝前後凡五至以和議未決隠憂致疾卒遣使歸其柩于𫎇古 五月乙亥皇子夀國公卒 六月江浙福建大旱蝗甲戌大白熒惑合于井己丑合于鬼 八月己酉熒惑填星合於栁 癸丑熒惑犯填星 冬十月癸巳詔改明年為淳祐元年 十一月甲子熒惑入太㣲垣己巳犯左執法辛巳犯上相 十二月丙辰地震詔求直言 䝉古勅州郡失盜不獲者以官物償之國初令民代償民多亡命至是罷之閏月丙寅左丞相致仕李宗勉卒宗勉守法度抑僥倖不私親黨召用老成尤樂聞讜言人稱為公清之相贈少師諡文清以游似知樞密院事范鍾參知政事禮部尚書徐榮叟簽
  書樞密院事 蒙古東平萬户嚴實卒子忠濟嗣 蒙古官民貸囘鶻金償官者嵗加倍名羊羔息其害為甚是嵗詔以官物代還凡七萬六千錠仍命凡假貸嵗乆唯子母相侔而止著為令又籍諸王大臣所俘男女為民淳祐元年春正月甲辰詔曰朕惟孔子之道自孟軻後不得其傳至我朝周惇頥張載程顥程頥真見實踐深探聖域千載絶學始有指歸中興以來又得朱熹精思明辯折衷融㑹使大學論孟中庸之書本末洞徹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世朕每觀五臣論著啟沃良多今視學有日其令學官列諸從祀以副朕奬崇儒先之意尋又詔曰王安石謂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此萬世罪人豈宜從祀孔子其黜之 丙午封周惇頤為汝南伯張載郿伯程顥河南伯程頤伊陽伯 戊申視太學謁孔子遂御崇化堂命祭酒曹觱講禮記大學篇監學官各進一秩諸生推恩錫帛有差製道綂十三贊就賜國子監宣示諸生復親書朱熹白鹿洞學規賜焉 二月壬午少師奉祠喬行簡卒年八十六諡文惠行簡學於吕祖謙厯練老成識量𢎞逺居官無所不言好薦士多至顯達所舉錢時呉如愚皆當時隐逸賢者 三月己酉同知樞宻院事趙以夫罷知建康府夏四月丁丑詔與芮嗣榮王貴謙嗣沂王與芮帝母弟也 辛巳以知澧州賈似道為太府少卿湖廣總領財賦 五月己亥詔沿江淮西制置使别之傑任責邊防以杜範知貢舉戒飭殿試選識治敢言之士戊申賜
  禮部進士徐儼夫以下三百六十七人及第出身是榜得王應麟 六月庚申螟 己夘流星晝隕 丙戌熒惑入氐 秋八月詔求遺書 蒙古伐髙麗屢敗乃復入貢請平蒙古令其王㬚入朝當罷兵㬚乃以其族子綧為質于蒙古 冬十月蒙古以伊囉斡齊行省事于燕京主管漢民公事以姚樞為郎中 𫎇古主烏格台嗜酒晚年尤甚耶律楚材數諫不聼乃持酒槽鐡口以獻曰此鐵為酒所蝕尚致如此况人之五臓耶蒙古主自是少減是年二月疾篤脉絶第六皇后特黙津氏不知所為召楚材問之楚材對曰今任使非人賣官鬻獄囚繋非辜者多宜赦天下后亟欲行之楚材曰非君命不可頃之蒙古主少蘓后以為言乃首肯之赦發而脉復生翼日而瘳至是將出獵楚材以太乙數推之亟言其不可左右皆曰不騎射何以為樂出田五日十一月庚寅還至烏特古呼蘭山温都爾哈瑪爾進酒蒙古主懽飲極夜乃罷翌日辛夘殂于行殿壽五十六葬起輦谷廟號太宗太宗量時度力舉無過事華夏富庶羊馬成羣時稱治平初有㫖以孫實勒們為嗣實勒們太宗第四子庫楚之子也至是后召楚材問之楚材曰此非外姓臣所敢知自有先帝遺詔幸遵行之后不從遂稱制於和林 𫎇古諾海部汪世顯復入蜀進圍成都制置使陳隆之固守彌旬誓與城存亡部將田世顯潛送欵于䝉古乗夜開門北兵突入隆之舉家數百口皆死檻送隆之至漢州命諭守臣王䕫降隆之大呼曰大丈夫死爾勿降也遂見殺漢州兵三千出戰城閉盡為䝉古所屠 十二月丁夘觀文殿學士致仕余天錫卒贈太師諡忠恵帝之得立天錫實始其事故恩禮為優 丁丑詔彭大雅除名謫居贑州以侍御史金淵劾其貪黷殘忍故也 蒙古伊埒黙色來議和從行者七十餘人伊埒黙色曰吾與汝等奉命南下楚人多詐倘遇變當死焉毋辱君命已而馳抵淮上守將以兵脅之曰爾命在我生死頃刻間耳若能降官爵可立致不然必不汝貸伊埒黙色慷慨誓曰吾持節南來以通國好反誘我以不義有死而已守將知其不可逼乃囚之長沙飛虎寨二年春正月戊戌右丞相史嵩之等進玉牒及中興四朝國史孝宗經武要畧寧宗玉牒日厯㑹要實録 二月甲戌知樞宻院事游似罷以范鍾知樞宻院事徐榮叟參知政事趙葵賜出身同知樞宻院事江淮制置使别之傑簽書樞宻院事 蒙古伊囉斡齊在燕惟事貨賂以姚樞為幕長分及之樞一切拒絶因辭職去㩦家至蘇門山作家廟别為室奉孔子及周惇頥程顥程頥張載邵雍司馬光像刋小學四書并諸經傳註以恵學者讀書鳴琴若將終身 夏四月甲寅白氣亘天壬申雨雹 五月戊申臺臣言知建寧府呉潛三罪詔奪職己酉同知樞宻院事趙葵罷知潭州 六月壬子
  朔㕘知政事徐榮叟罷時中書舍人李韶言道揆之地愛善類不勝於愛爵禄畏公議不勝於畏權勢陛下以腹心寄之大臣大臣以心腹寄之一二都司恐不能周知天下之慮故以之用人則皆用其所知豈能用其所不知以之守法則能守其所不與必不能守於其所欲與又及濟王國本宫媪與史嵩之議不合出知泉州榮叟言韶議論不阿請留之帝不聼榮叟乞歸田里從之 丙寅以别之傑同知樞宻院事端明殿學士髙定子簽書樞宻院事禮部尚書杜範同簽書院事範抗言時政無隠情史嵩之外示寛容接引善類内實忌之時帝斥逐權姦收召名德舉朝相慶太府寺丞姚希得以為外觀形狀似若清明之朝内察脉息有類危亡之證乃上疏言堯舜三代之時無危亡之事而常喜危亡之言秦漢以來多危亡之事而常諱危亡之言夫危亡之事不可有而危亡之言不可無後世人主乃履危如履坦諱言如諱病又言君子非不收召而意向猶未調一小人非不斥逐而根株猶未痛㫁大權若操握而不能無旁蹊曲逕之疑大勢若更張而未見有長治乆安之道廷臣之所諷諫封囊之所奏陳非不激切而陛下固不之罪亦不之行自古甘蹈危亡之機非獨闇主明君亦有焉此臣之所甚懼朝廷者萬化之所自出而實根于人主之一心今雖大明當天猶有可議者内小學之建人皆知陞下有意建儲也然嵗月逾邁未覩施行人心危疑無所係屬秦漢而下嗣不蚤定事出倉卒或宫闈出令或宦寺主謀或奸臣首議此皆足以危人之國也陛下何憚而不蚤定大計邸第之盛人皆知陛下篤於親愛也然依憑者衆輕視王法請託之行㨗扵影響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晉侯弟也亂行於曲梁而魏絳戮其僕晉侯始怒而終悔晉卒以霸平原君趙王弟也不出租税而趙奢刑其用事者趙王賢而用之趙卒以强此皆足以興人之國也陛下何為而不少伸國法至於女冠者流衆所指目近璫小臣時竊威福所以然者實因聖心乍明乍晦之所致夫國有善類猶人有元氣善類一敗一消元氣一病一衰善類能幾豈堪數消消極則國隨之矣陛下明于知人公於用人固無權奸再用之意然道路之口徃往竊議此元祐紹聖將分之機也禍根猶伏而未去不㡬扵安其危乎帝改容曰朕決不用史嵩之 是月積雨浙西大水 秋七月常潤建康大水兩淮尤甚 蒙古萬戸張柔自五河口渡淮攻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滁和等州淮東忠勇軍統領王温等二十四人戰于天長縣東皆沒 九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蒙古攻通州守臣杜霆載其私帑渡江以遁乙丑城陷䝉古屠其民詔竄霆于南雄州 十一月己亥日南至雷電交作詔求直言 十二月癸亥蒙古兵連攻叙州都統楊大全戰死 丙寅同知樞密院事别之傑罷為湖南安撫大使兼知潭州三年春正月庚辰熒惑入氐 䝉古張柔分兵屯田于襄城 二月乙丑以吕文徳總統兩淮軍馬捍禦邊陲以余玠為兵部侍郎四川制置使玠蘄州人家貧落
  魄無行喜功名好大言為白鹿洞諸生嘗攜客入茶肆毆賣茶翁死脱走淮襄作長短句謁淮東制置使趙葵葵壯之留置幕府俾帥舟師泝淮入河抵汴所向有功累擢淮東制置副使入對言方今世胄之彦場屋之士田里之豪一或即戎則指之為粗人斥之為儈伍願陛下視文武為一勿令偏有所重偏則必至於激文武交激非國之福帝曰卿人物議論皆不尋常可獨當一面乃授四川宣諭使至是加制置使知重慶府蜀中財賦入户部三司者五百餘萬緡入四總領所者二千五百餘萬緡金銀綾錦之類不預焉自寶慶三年失闗外端平三年蜀地殘破所存州郡無㡬國用益窘十六年間凡授宣撫使者三人制置使者九人副使四人或老或暫或庸或貪或慘刻繆戾或遥領而不至或生隙而罕謀終無成績兩川無復紀律民不聊生監司戎帥各専號令擅辟守宰蕩無法度蜀日益壞玠至大更弊政遴選守宰築招賢館于府之左供張一如帥所居下令曰集衆思廣忠益諸葛孔明所以用蜀也士欲有謀以告我者近則徑詣公府逺則自言扵所在州郡以禮遣之髙爵重賞朝廷不吝以報功豪傑之士趨期立事今其時矣士之至者玠不厭禮接咸得其歡心言有可用隨才而任茍不可用亦厚遺謝之播州冉璡及弟璞有文武隠居蠻中前後閫帥辟召皆不至聞玠賢兄弟相率詣謁玠賓禮之館榖加厚居數月無所言玠乃更别館以處之且日使人窺其所為兄弟終日不言惟對踞以堊畫地為山川城池之形起則漫去如是又旬日請見玠屏人曰為今日西蜀之計其在徙合州城乎玠不覺躍起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曰蜀口形勝之地莫若釣魚山請徙諸此若任得其人積粟以守之勝扵十萬師逺矣巴蜀不足守也玠大喜遂不謀於衆宻聞扵朝請不次官之詔以璡為承事郎權發遣合州璞為承務郎權通判州事徙城事悉以任之命下一府皆諠然以為不可玠怒曰城成則蜀賴以安不成玠獨坐之諸君無預也卒築青居大獲釣魚雲頂天生凡十餘城皆因山為壘碁布星分為諸郡治所又移金戎於大獲以䕶蜀口移沔戎于青居興戎先駐合州舊城移守釣魚共備内水移利戎于雲頂以備外水于是如臂使指氣勢聨絡屯兵聚糧為必守計民始有安土之心玠又作經理四蜀圖以進曰幸假十年手挈四蜀之地還之朝廷然後歸老山林臣之願也 三月丁丑朔日有食之蒙古入蜀汪世顯之功為多至是奎騰承制拜世顯便冝總帥統秦鞏定西金蘭洮㑹環隴慶陽平凉徳順鎮戎原階成岷疊西和二十州事尋卒子徳臣代為總帥將兵從入蜀世顯重儒愛民儉勤自持有古名將之風夏四月壬申布衣王與之進所著周禮訂義補卞州
  文學 五月𫎇古耶律楚材奏熒惑犯房當有驚擾然訖無事居亡何䝉古用兵事起倉卒皇后特黙津氏遂令授甲選腹心至欲西遷以避之楚材進曰朝廷天下根本根本一搖天下將亂臣觀天道必無患也後數日乃定 秋七月壬辰四川制置司言蒙古兵破犬安軍忠義副總管楊世安守魚孔隘孤壘不降有特立之操威望服人可任責邊防詔以世安就知大安軍世安宋史理宗紀作世威當考 甲午日生格氣 九月壬申詔蠲髙郵民耕荒田租 冬十二月己丑史嵩之五請祠不允時黄濤劉應起等俱上書論嵩之奸深擅權帝皆不聼而論者益衆
  四年春正月壬寅朔詔邊將毋擅興暴掠虐殺無辜以慰中原遺黎之望 帝製訓亷謹刑二銘戒飭中外以李鳴復參知政事杜範同知樞宻院事刑部尚書劉伯正簽書樞宻院事初範為殿中待御史嘗論鄭清之李鳴復之過不行即棄官歸至是不屑與鳴復共政上疏辭位而去帝遣使召還太學諸生亦上書留範而斥鳴復并及史嵩之嵩之諷諫議大夫劉晉之併論罷二人 戊午樞宻院言四川帥臣余玠大小三十六戰多有勞效宜第功行賞詔玠趣上立功將士姓名等第即與推恩庚申以玠兼四川屯田使 二月癸酉出封樁庫緡錢各十萬命兩淮京湖四川制置司収瘞頻年交兵遺骸立為義塜 三月己未以禮部尚書金淵簽書樞宻院事 五月戊午蒙古兵圍夀春吕文徳帥水陸諸軍禦之 六月乙亥賜禮部進士留夢炎以下四百二十四人及第出身初徐霖舉禮部第一至是登第霖以宰相史嵩之挾邊功要君植黨顓國乃上疏厯言其奸深之狀以為其先奪陛下之心其次奪士大夫之心而其甚也奪豪傑之心今日之士大夫嵩之皆變化其心而收攝之矣且其變化之術甚深非章章然號於人使之為小人也常於善類中擇其質柔氣弱易以奪之者親任一二其或稍有異己則潛棄而擯逺之以風其餘彼柔弱者始雖欲為君子終以名節之尊不足以易冨貴之願而義利之辯亦終暗於妻妾宫室之私則亦從之而已此嵩之變化士大夫之術舉朝皆受其聾瞽鮮有不為所欺也於凡善則歸已過則歸君入以告于陛下者唯窺測上情承順風㫖出以語於人則曰某事吾所調停也某人吾所斡旋也是嵩之要譽于下而陛下叢怨于上也古人所謂斯謀斯猷唯我后之徳者嵩之曷嘗有哉䟽奏見者吐舌皆為霖危之 秋七月乙夘招收沿淮失業壯丁為武勝軍以五千人為額 甲子詔故直龍圗閣項安世正學直節先朝名儒可特贈集英殿修撰 九月癸夘史嵩之以父病謁告許之甲辰史彌忠卒詔嵩之起復右丞相兼樞宻使中外莫敢言扵是太學生黄愷伯金九萬孫翼鳯等百四十四人叩閽上書曰臣聞君親等天地忠孝無古今事親孝故忠可移于君自古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未有不孝而可望其忠也宰我問三年之喪於夫子曰期可已矣其意欲以期年之近而易三年之喪而夫子猶以不仁斥之未聞有聞父母垂亡之病而不之問聞父母已亡之訃而不之奔有人心天理者固如是乎是不特無三年之愛扵其父母且無一日之愛於其父母矣宰予得罪於聖門而若人者則又宰予之罪人也此天地所不覆載日月所不照臨鬼神之所共殛天下萬世公論之所共誅其去禽獸不逺矣且起復之説聖經所無而權宜變禮衰世始有之我朝大臣若富弼一身闗社稷安危進退係天下重輕所謂國家重臣不可一日無者也起復之詔凡五遣使弼以金革變禮不可用於平世卒不從命天下至今稱焉至若鄭居中王黼輩頑忍無恥固持禄位甘心起復滅絶天理卒以釀成靖康之禍往事可覆也彼嵩之何人哉心術囘邪蹤跡詭秘曩者開督府以和議隳將士心以厚貲竊宰相位羅天下之小人為之私黨奪天下之利權歸之私室蓄謀積慮險不可測在朝廷一日則貽一日之禍一嵗則貽一嵗之憂萬口一辭惟恐其去之不速也嵩之亡父以速嵩之之去中外方以為快而陛下起復之命已下矣陛下姑曰大臣之去不可不留也嵩之聞訃不行乃徘徊牽引彌縫貴戚買囑貂璫轉移上心夤縁御筆必得起復之禮然後徐徐引去大臣佐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扵大臣是率天下而為無父之國矣鼎鐺尚有耳嵩之豈不聞富弼不受起復之事而乃忍為鄭居中王黼輩之所為耶夫以無父之嵩之而陛下必欲起復之者謂其有折衝萬里之才歟嵩之本無捍衝封疆之能徒有刼制朝廷之術彼國内亂骨肉相殘天使之也嵩之貪天之功以欺陛下其意以為三邊雲擾非我不足以制彼也殊不知敵情叵測非嵩之所能制嵩之徒欲挾制敵之名以制陛下爾謂其有經理財用之才歟嵩之本無足國裕民之能徒有私自豐殖之計且國之利源鹽筴為重今鈔法屢更利之歸扵國者十無一二而聚之於私帑者已無遺算國家之土壤日削而嵩之之田宅益廣國家之帑蔵日虚而嵩之之囊橐曰厚陛下眷留嵩之將以利吾國也殊不知適以貽無窮之害爾嵩之敢於無忌憚而經營起復為有彌逺故智可以效尤然彌逺所喪者庶母也嵩之所喪者父也彌逺奔喪而後起復嵩之起復而後奔喪以彌逺貪權固位猶有顧忌丁艱於嘉定改元十一月之戊午起復于次年五月之丙申未有如嵩之匿喪㒺上殄滅天常如此其慘也且嵩之之為計亦奸矣自入相以來固知二親已耄為有不測旦夕以思無一事不為起復張本當其父未死之前已預為必死之地近畿總餉本不乏人而起復未卒哭之馬光祖京口守臣豈無勝任而起復未終喪之許堪故里巷為十七字之謠曰光祖做總領許堪為節制丞相要起復援例夫以里巷之小民猶知其奸陛下獨不知之乎臺諫不敢言臺諫嵩之爪牙也給舍不敢言給舍嵩之腹心也侍從不敢言侍從嵩之肘腋也執政不敢言執政嵩之羽翼也嵩之當五内分裂之時方且擢奸臣以司喉舌謂其必無陽城毁麻之事也植私黨以據要津謂其必無吕恵卿反噬之虞也自古大臣不出忠孝之門席寵怙勢至于三世未有不亡人之國者漢之王氏魏之司馬氏是也史氏秉鈞今三世矣軍旅將校惟知有史氏天下士大夫惟知有史氏而陛下之左右前後亦惟知有史氏陛下之勢孤立于上甚可懼也天欲去之而陛下留之堂堂中國豈無君子獨信一小人而不悟是陛下欲藝祖三百年之天下壞于史氏之手而後已臣方涕泣裁書適觀麻制有曰趙普當乾徳開創之初勝非在紹興艱難之際皆從變禮迄茲武功夫擬人必於其倫曽於奸深之嵩之而可與趙普諸賢同日語耶臣愚所謂擢奸臣以司喉舌者此其驗也臣又讀麻制有曰諜諗憤兵之聚邊傳哨騎之馳况秋髙而馬肥近冬寒而地凛方嵩之虎踞相位之時諱言邊事通州失守至踰月而後聞夀春有警至危急而後告今圗起復乃宻諭詞臣昌言邊警張皇事勢以恐陛下盖欲行其刼制之謀耳臣愚所謂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又其驗也竊觀嵩之自為宰相動欲守法至於其身乃跌蕩於禮法之外五刑之屬三千其罪莫大於不孝若以法繩之雖加之鈇鉞猶不足謝天下况復置諸具瞻之位其何以訓天下後世耶臣等於嵩之本無宿怨私忿所以争進闕下為陛下言者亦欲挈綱常於日月重名教于丘山使天下後世為人臣為人子者死忠死孝以全立身之大節而已惟陛下裁幸不報武學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學生劉時舉王元野黄道等九十四人上書略曰陛下拳拳於嵩之而不忍釋者豈以秋風向深冬寒又廹非嵩之素諳敵情熟識邊事莫能當此寄耶然臣等不憂敵國之勢盛而憂陛下之勢孤昔者金人之盛十倍韃靼吾國之専政者秦檜爾檜死而逆亮南牧兵號百萬孰不束手無䇿時宰臣陳康伯以静定運廟謨詞臣虞允文以忠義鼓士氣竟能成采石之㨗成誅亮之功檜死而有陳康伯虞允文孰謂嵩之去而無如康伯允文者耶惟是陛下所進今不知其亡凡當世傑特之士皆銷落於嵩之排擯之餘如王萬謝方叔以争不勝最先去游似以大政不使聞而激之去劉應起以轉對直言去張蟠以轉對觸諱去劉漢弼以臺論攻嵩之之黨去趙與懽以才名軋已而嗾逐斥去李韶以侍從數嵩之専柄去王伯大以意向不合去趙汝騰以麻詞無佞語隂摘其小疵而遣去徐榮叟趙葵皆墮其機穽别之傑號為長厚又以每事必問本未假托而擠之去杜範尤為膺聖眷負人望上前敢論諍遇事有分決則又用李鳴復而速其去竊聞其時太學九士叩閽上䟽乞罷鳴復而留範九士囊封未徹于宸旒之聴而親館之門生已入臺端矣庸邪小人奉承唯謹即令同僚交章論範陛下所藉以為耳目心腹者皆盡空於嵩之之一網陛下雖尊居九重身處佚愉旁無可謀之人外無入告之益是以獨善之清躬游於史氏之黨局君父至此天下謂何宗學生與寰等三十四人上書畧曰肅讀麻制私切有疑陛下謂史嵩之修法度制敵國能捍禦三邊發蹤百將可以慰中外之望凡此數者必非陛下之意乃嵩之之腹心小人無忌憚者為陛下之喉舌也嵩之不孝上徹于天弔者在門賀者在閭即欲捨苫塊而坐廟堂脱衰絰而被公衮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縱使陛下屬念史氏則公圭旄節魚鱗雜襲陛下之恩亦至矣而嵩之今乃一日不肯釋相位者其意將安底止耶惟陛下決去大奸則社稷幸甚建昌軍學教授盧鉞亦上書切諫皆不報武學生劉耐知帝嚮意用嵩之遂叛四學而上書曰秦人焚阬之禍漢末黨錮之獄使名士淪亡典籍消滅其端始於一二愚士横議耳鄭人聚於鄉校以議執政之然否而子産不禁人皆賢之臣獨恨子産之無以變士習淑民心也今陛下置輔相於左右而輕儇浮薄者乃指名大罵之然則朝廷何以為朝廷中國何以為中國若使嵩之果匿喪旬餘設謀起復固無以逃天下後世之議若起復出於陛下憂時之本心亦當顯示天下揭臣此章於四學俾輕儇浮薄者有所警戒諸生乃榜于太學齋廊云丞相朝入諸生夕出諸生夕出丞相夕入時范鍾劉伯正暫領相事惡京學言事謂皆遊士鼓倡之諷京尹趙與籌逐遊士諸生聞之作捲堂文辭先聖以出曰天之將喪斯文實係興衰之運士亦何負於國遽罹斥逐之辜静言思之良可醜也慨祖宗之立國廣學校以儲才非惟衍豐芑以遺後人抑亦隆漢都而尊國士肆惟皇上克廣前猷炳炳宸奎釐為四學戔戔束帛例及諸生䝉教育以如天恨補報之無地但思粉骨寧畏觸鱗盡言安石之奸共惜元城之去實惟公議不利小人始陰諷其三緘終盡打於一網不任其責咎歸於君是誠何心空人之國昔鄭僑且謂毁校不可而李斯尚知逐客為非彼既便已行之吾亦何顔居此厄哉吾道告爾同盟勿見義而不為當行已而有恥茍為飽煖忍貪周粟之羞相與携持毋蹈秦阬之慘斯言既出明日遂行京尹遂盡削遊士籍將作監徐元杰時適輪對言臣前日進侍經筵親承聖問以史嵩之起復臣奏陛下出命太輕人言不可沮抑陛下自盡陛下之禮大臣自盡大臣之禮玉音賜俞臣又何所容喙今觀學校之書使人感歎且大臣讀聖賢之書畏天命畏人言家廷之變哀戚終事禮制有常臣竊料其何至於忽送死之大事輕出以犯清議哉前日朝廷出命之易士論所以凛凛者實以陛下為四海綱常之主大臣身任道揆扶翊綱常者也自聞大臣有起復之命雖未知其避就若何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聲涕零是果何為而然人心天理誰實無之興言及此非可使聞於鄰國也陛下烏得而不悔悟大臣烏得而不堅忍臣懇懇納忠何敢詆訐特為陛下愛惜民彞為大臣愛惜名節而已䟽出朝野傳誦帝亦察其忠亮 癸丑熒惑填星合于軫






  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四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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