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愚經/賢愚經卷三

賢愚經卷第三


元魏涼州沙門慧覺等在高昌郡譯

(一五)鋸陀身施品第十五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羅閱祇耆闍崛山中。

爾時世尊!身有風患,祇域醫王,為合藥酥,

用三十二種諸藥雜合,令佛日服三十二兩。

時提婆達常懷嫉妒,心自高大望與佛齊,

聞佛世尊服於藥酥,情中貪慕,

欲同佛服,復敕祇域:「當與我合。」爾時祇域,

復與合之,因語之言:「日服四兩。」提婆達問:

「佛服幾兩?」祇域答言:「日三十二兩。」提婆達言:

「我亦當服三十二兩。」祇域答言:「如來身者,

不與汝同,汝若多服,必更為患。」提婆達言:

「我若服之,自足能消,我身佛身,

有何差別?但與我服。」即習效佛,日日亦服三十二兩,

藥在體中流注諸脈,身力微弱不能消轉,

舉身支節,極患苦痛,呻吟喚呼,煩憒宛轉。

世尊憐愍,即遙申手以摩其頭,

藥時即消痛患即除。病既得愈,看識佛手,

因而言曰:「悉達餘術,世不承用,復學醫道,

善能使知。」於時阿難,聞說此語情用悵恨,

長跪白佛:「提婆達多,不識恩養,世尊慈矜,

為之除患,方更吐此不善之言,

有何情懷?能生此心,長夜思嫉,向佛世尊。」佛告阿難:

「提婆達者,不但今日懷不善心欲中傷我,

過去世時亦常惡心殺害於我。」阿難白佛:

「不審過去傷害之事,因緣云何?」佛言:「善聽!

當為汝說。」「唯然世尊!當一心聽。」佛告阿難:

「過去久遠,不可計數阿僧祇劫,

此閻浮提有一大城,名波羅[木*奈]。爾時國王,名梵摩達,

兇暴無慈,奢婬好樂,每懷惡忌,好為傷害。

爾時其王,欻於夢中,見有一獸,身毛金色,

其諸毛端,出金光明,照于左右,皆亦金色。

覺已自念:『如我所夢,世必有此,

當敕獵者求覓其皮。』作是念已,召諸獵師,而告之言:

『我夢有獸,身毛金色,毛頭出光,殊妙晃朗。

想今國界,必有此物,仰汝等輩廣行求捕。

若得其皮,當重賜與,令汝子孫,食用七世;

若不用心,求不得者,當俱誅滅汝等族黨。』

時諸獵師,得王教已,憂愁憒憒,無復方計,

聚會一處,共議此事:『王所夢獸,

生未曾睹,當於何所而求覓此?若今不得,

王法難犯,我曹徒類,永無活路。』論此事已,

益增悶惱。又復有言:『此山澤中,毒虫惡獸,

亦甚眾多,遠行求覓,必不能得,交當喪身,

困死林野,且私募一人,令行求之。』眾人言善,

更相簡練,曉勸一人:『汝可盡力廣行求覓,

若汝吉還,我曹合物,當重賞汝;

設令山澤遇害不還,亦當以物與汝妻子。』其人聞此,

心自念言:『為此眾人,分棄身命,內計已定,

即可當行。』辦行道具,涉險而去,

行已經久,身羸力弊,天時盛暑,到熱沙道,

脣乾渴乏,鬱蒸欲死,窮酸苦切,悲悴而言:

『誰有慈悲,矜愍我者?當見拯濟,救我身命。』

時山澤中,有一野獸,名曰鋸陀,身毛金色,

毛頭光明,遙聞其語,甚憐愍之。身入冷泉,

來至其所,以身裹抱,小還有力,將至水所,

為其洗浴,行拾果蓏,來與食之。體既平復,

而自念言:『睹此奇獸,毛色光明,

是我大王所須之者;然我垂死,賴其濟命,感識其恩,

未能酬報,何能生心,

當害於此?若復不獲,彼諸獵師,宗黨徒類,當被誅戮。』

念此事已,悲不自勝。鋸陀問言:『何以不樂?』

垂泣而說心所懷事。鋸陀語言:『此事莫憂!

我皮易得,計我前世,捨身無數,未曾為福,

而能捨壽。今以身皮,濟彼眾命,心懷歡喜,

如有所獲。但剝取皮,莫便絕命,

我已施汝,終無悔恨。』爾時獵師,即徐剝皮,

爾時鋸陀,即自立願:『今我以皮,用施此人,

救彼眾人所愛之命,持此功德,施及眾生,

用成佛道無上正真,普度一切生死之苦,

安著涅槃永樂之處。』作此願已,三千國土,

六反震動,諸天宮殿,動搖不寧,各用驚愕,

推尋其相。見於菩薩剝皮布施,

即從天下來到其所,散花供養,涕淚如雨。剝皮去後,

身肉赤裸,血出流離,難可看睹,

復有八萬蠅蟻之屬,集其身上,同時唼食。時欲趣穴,

復恐傷害,忍痛自持,身不動搖,分以身施,

死於彼中。時諸蠅蟻,緣食菩薩身者,

命終之後,皆得生天。爾時獵師,擔皮到國,

奉上於王。王見歡喜,奇之未有,善其細軟,

常用敷臥,心乃安隱,情用快樂。如是阿難!

欲知爾時獸鋸陀者,今我身是。彼梵摩達王,

今提婆達是。八萬諸虫,我初成佛,

始轉法輪,上八萬諸天得道者是。此提婆達,

於彼世時傷害於我,乃至今日,猶無善心,

長夜思害,欲相中傷。」賢者阿難,及諸會者,

聞佛所說,悲悵兼懷,各自感勵,懃求法要,

有得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者,

有種辟支佛因緣者,有發無上佛道意者,

有住不退地者,咸各歡喜,敬戴奉行。

(一六)

微妙比丘尼品第十六(丹本此品在第四卷為第十九)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陀精舍。

波斯匿王崩背之後,太子流離,攝政為王,

暴虐無道,驅逐醉象,蹋殺人民,不可稱計。

時諸貴姓婦女,見其如是,心中摧悴,

不樂於俗,即共出家,為比丘尼。國中人民,

見諸女人,或是釋種,或是王種,尊貴端正,

國中第一,悉捨諸欲,出家為道,凡五百人,

莫不嘆美,競共供養。諸比丘尼,自相謂言:

「吾等今者,雖名出家,未服法藥消婬怒癡,

寧可共詣偷羅難陀比丘尼所,諮受經法,

冀獲所剋。」即往其所,作禮問訊,各自陳言:

「我等雖復為道,未獲甘露,願見開悟。」

時偷羅難陀,心自念言:「我今當教令其反戒,

吾攝衣缽,不亦快乎?」即語之曰:

「汝等尊貴大姓,田業七寶,象馬奴婢,所須不乏,

何為捨之?持佛禁戒,作比丘尼,辛苦如是,

不如還家,夫妻男女,共相娛樂,恣意布施,

可榮一世。」諸比丘尼,聞說是語,心用惘然,

即各涕泣,捨之而去。復至微妙比丘尼所,

前為作禮,問訊如法,即各啟曰:「我等在家,

習俗迷久,今雖出家,心意蕩逸,

情欲熾燃不能自解,願見憐愍,為我說法,

開釋罪蓋。」爾時微妙,即告之曰:「汝於三世,

欲問何等?」諸比丘尼言:「去來且置,願說現在,

解我疑結。」微妙告曰:「夫婬欲者,

譬如盛火燒于山澤,蔓莚滋甚,所傷彌廣,

人坐婬欲,更相賊害,日月滋長,致墮三塗,

無有出期。夫樂家者,貪於合會,恩愛榮樂因緣,

生老病死離別,縣官之惱,轉相哭戀,

傷壞心肝,絕而復穌,家戀深固,心意纏縛,

甚於牢獄。我本生於梵志之家,我父尊貴,

國中第一。爾時有梵志子,聰明智慧,聞我端正,

即遣媒禮,娉我為婦,遂成室家,後生子息。

夫家父母,轉復終亡。我時妊娠,而語夫言:

『今我有娠,穢污不淨,日月向滿,

儻有危頓,當還我家見我父母。』夫即言善。

遂便遺歸,至於道半,身體轉痛,止一樹下,

時夫別臥,我時夜產,污露大出,毒蛇聞臭,

即來殺夫。我時夜喚數反無聲,天轉向曉,

我自力起,往牽夫手,知被蛇毒,身體腫爛,

支節解散。我時見此,即便悶絕。時我大兒,

見父身死,失聲號叫。我聞兒聲,即持還穌,

便取大兒,擔著項上,小兒抱之,涕泣進路,

道復曠險,絕無人民。至於中路,有一大河,

既深且廣,即留大兒,著於河邊,先擔小兒,

度著彼岸,還迎大者。兒遙見我,

即來入水水便漂去;我尋追之,力不能救,浮沒而去。

我時即還,欲趣小兒,狼已噉訖,但見其血,

流離在地。我復斷絕,良久乃穌。遂進前路,

逢一梵志,是父親友,即問我言:『汝從何來,

困悴乃爾?』我即具以所更苦毒之事告之。

爾時梵志,憐我孤苦,相對涕哭。我問梵志:

『父母親里,盡平安不?』梵志答言:

『汝家父母大小,近日失火,一時死盡。』我時聞之,

即復悶絕,良久乃穌。梵志憐我,將我歸家,

供給無乏,看視如子。時餘梵志,見我端正,

求我為婦,即相許可,適共為室。我復妊娠,

日月已滿。時夫出外,他舍飲酒,日暮來歸,

我時欲產,獨閉在內,時產未竟,

梵志打門大喚,無人往開,梵志瞋恚,破門來入,

即見撾打,我如事說,梵志遂怒,即取兒殺。

以酥熬煎,逼我使食。我甚愁惱,不忍食之,

復見撾打。食兒之後,心中酸結,自惟福盡,

乃值斯人,便棄亡去,至波羅[木*奈],在於城外,

樹下坐息。時彼國中,有長者子,適初喪婦,

乃於城外園中埋之,戀慕其婦,日往出城,

[土*(蒙-卄)]上涕哭。彼時見我,即問我言:

『汝是何人?獨坐道邊。』我如事說,復語我言:

『今欲與汝入彼園觀,寧可爾不?』我便可之,

遂為夫妻。經于數日,時長者子,得病不救,

奄忽壽終。時彼國法若其生時,有所愛重,

臨葬之日,并埋[土*(蒙-卄)]中。我雖見埋,命故未絕,

時有群賊,來開其[土*(蒙-卄)]。爾時賊帥,見我端正,

即用為婦。數旬之中,復出劫盜,為主所覺,

即斷其頭,賊下徒眾,即持死屍,而來還我,

便共埋之,如國俗法,以我并埋。時在[土*(蒙-卄)]中,

經于三日,諸狼狐狗,復來開[土*(蒙-卄)],

欲噉死人,我復得出,重自剋責:『宿有何殃,

旬日之間,遇斯罪苦?死而復生,

當何所奉得全餘命?』即自念言:『我昔常聞,釋氏之子,

棄家學道,道成號佛,達知去來,

寧可往詣身心自歸。』即便徑往,馳趣祇洹,遙見如來,

如樹花茂星中之月。爾時世尊,

以無漏三達,察我應度,而來迎我。我時形露,

無用自蔽,即便坐地,以手覆乳。佛告阿難:

『汝持衣往覆彼女人。』我時得衣,

即便稽首世尊足下,具陳罪厄,願見垂愍,聽我為道。

佛告阿難:『將此女人,付憍曇彌,

令授戒法。』時大愛道,即便受我,作比丘尼,

即為我說四諦之要苦空非常。我聞是法,

剋心精進,自致應真,達知去來,今我現世,

所更勤苦,難可具陳,如宿所造,

毫分不差。」時諸比丘尼,重復啟白:「宿有何咎,

而獲斯殃?唯願說之。」微妙答曰:「汝等靜聽。

乃往過世,有一長者,財富無數,無有子息,

更取小婦,雖小家女,端正少雙,夫甚愛念,

遂便有娠。十月已滿,生一男兒,夫妻敬重,

視之無厭。大婦自念:『我雖貴族,

現無子息可以繼嗣;今此小兒,若其長大,當領門戶,

田財諸物,盡當攝持。我唐勞苦,積聚財產,

不得自在。』妒心即生,不如早殺,

內計已定即取鐵針,刺兒囟上,令沒不現。

兒漸痟瘦,旬日之間,遂便喪亡。小婦懊惱,

氣絕復穌,疑是大婦妒殺我子,即問大婦:

『汝之無狀,怨殺我子。』大婦即時,自咒誓曰:

『若殺汝子,使我世世,夫為毒蛇所殺,有兒子者,

水漂狼食,身見生埋,自噉其子,

父母大小,失火而死。何為謗我?何為謗我?』

當於爾時,謂無罪福反報之殃,前所咒誓,

今悉受之,無相代者。欲知爾時大婦者,則我身是。」

諸比丘尼,重復問曰:「復有何慶,得睹如來,

就迎之耶?得在道堂免于生死?」微妙答曰:

「昔波羅[木*奈]國,有一大山,名曰仙山,

其中恒有辟支佛聲聞、外道神仙,無有空缺。

彼時緣覺,入城分衛。有長者婦,見之歡喜,

即供養之。緣覺食已,飛昇虛空,身出水火,

坐臥空中。婦時見之,即發誓言:

『使我後世得道如是。』爾時婦者,則我身是。

緣是之故,得見如來,心意開解,成羅漢道。

今日我身,雖得羅漢,恒熱鐵針,從頂上入,

於足下出,晝夜患此,無復竟已。殃福如是,

無有朽敗。」爾時五百貴姓比丘尼,

聞說是法,心意悚然,觀欲之本,猶如熾火,

貪欲之心,永不復生,在家之苦,甚於牢獄,

諸垢消盡,一時入定,或阿羅漢道。各共齊心,

白微妙曰:「我等纏綿繫著婬欲,不能自拔,

今蒙仁恩導,得度生死。」時佛歎曰:

「快哉微妙!夫為道者,能以法教,轉相教誡,

可謂佛子。」眾會聞說,莫不歡喜,稽首奉行。

(一七)

阿輸迦施土品第十七(丹本此品在第四卷為第二十二)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晨與阿難,入城乞食。

見群小兒於道中戲,各聚地土,用作宮舍,

及作倉藏財寶五穀。有一小兒,遙見佛來,見佛光相,

敬心內發,歡喜踊躍,生布施心,

即取倉中名為穀者,即以手掬,欲用施佛。

身小不逮,語一小兒:「我登汝上,以穀布施。」

小兒歡喜,報言:「可爾。」即躡肩上,以土奉佛。

佛即下缽,低頭受土,受之已訖授與阿難,

語言:「持此塗污我房。」乞食既得,還詣祇洹,

阿難以土,塗佛房地,齊污一邊,其土便盡。

污已,整衣服,具以白佛。佛告阿難:

「向者小兒,歡喜施土,土足塗污佛房一邊,

緣斯功德,我般涅槃百歲之後,當作國王,

字阿輸迦。其次小兒,當作大臣,

共領閻浮提一切國土,興顯三寶,廣設供養,分布舍利,

遍閻浮提,當為我起八萬四千塔。」

阿難歡喜,重白佛言:「如來先昔,造何功德,

而乃有此多塔之報?」佛言:「阿難!專心善聽。

過去久遠阿僧祇劫,有大國王,名波塞奇,

典閻浮提八萬四千國。時世有佛,名曰弗沙。

波塞奇王,與諸臣民,供養於佛及比丘僧,

四事供養,敬慕無量。爾時其王,心自念言:

『今此大國,人民之類,常得見佛禮拜供養,

其餘小國,各處邊僻人民之類,無由修福,

就當圖畫佛之形像,布與諸國,咸令供養。』

作是念已,即召畫師,敕使圖畫。時諸畫師,

來至佛邊,看佛相好,欲得畫之,適畫一處,

忘失餘處;重更觀看,復次下手,忘一畫一,

不能使成。時弗沙佛,調和眾彩,

手自為畫,以為模法,畫立一像。於是畫師,

乃能圖畫,都盡八萬四千之像,極令淨妙,

端正如佛,布與諸國,一國與一。又作告下,

敕令人民辦具花香以用供養。諸國王臣民,

得如來像,歡喜敬奉,如視佛身。如是阿難!

波塞奇王,今我身是。

緣於彼世畫八萬四千如來之像,布與諸國令人供養,

緣是功德,世世受福,天上人中,恒為帝王,

所受生處,端正殊妙,三十二相、八十種好。

緣是功德,自致成佛,涅槃之後,

當復得此八萬四千諸塔果報。」賢者阿難,及諸會者,

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八)七瓶金施品第十八(丹本為二十三)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諸比丘,各處異國,隨意安居;

經九十日,安居已竟,各詣佛所,諮受聖教。

爾時世尊,與諸比丘,隔別經久,慈心愍傷,

即舉千輻相輪神手,而慰勞之,下意問訊:

「汝等諸人!住在僻遠,飲食供養,得無乏耶?」

如來功德,世無儔類,今乃下意,瞻諸比丘,

特懷謙敬。阿難見之,甚怪所以,即白佛言:

「世尊出世,最為殊特,功德智慧,世之希有。

今乃下意,慰諭問訊諸比丘眾,

何其善耶?不審,世尊!興發如是謙卑之言,為遠近耶?」

世尊告曰:「欲知不乎?明聽善思!當為汝說。」

「奉教善聽。」佛告阿難:「過去久遠,

無數無量不可思議阿僧祇劫,此閻浮提,有一大國,

名波羅[木*奈]。時有一人,好修家業,意偏愛金,

勤力積聚,作役其身,四方治生,所得錢財,

盡用買金,因得一瓶,於其舍內,

掘地藏之。如是種種,懃身苦體,經積年歲,

終不衣食,聚之不休,乃得七瓶,悉取埋之。

其人後時,遇疾命終,由其愛金,

轉身作一毒蛇之身,還其舍內,守此金瓶。經積年歲,

其舍摩滅,無人住止,蛇守金瓶,壽命年歲,

已復向盡,捨其身已,愛心不息,復受本形,

自以其身,纏諸金瓶。如是展轉,經數萬歲,

最後受身,厭心復生,自計由來,

為是金故,而受惡形,無有休已。

『今當用施快福田中,使我世世蒙其福報。』思惟計定,

往至道邊,竄身草中,匿身而看,設有人來,

我當語之。爾時毒蛇見有一人順道而過,

蛇便呼之。人聞喚聲,左右顧望,不見有人,

但聞其聲,復道而行。蛇復現形,喚言:『咄人!

可來近我。』人答蛇言:『汝身毒惡,

喚我用為?我若近汝,儻為傷害。』蛇答人言:『我苟懷惡,

設汝不來,亦能作害。』其人恐懼,

往至其所。蛇語人言:『吾今此處,有一瓶金,

欲用相託供養作福,能為之不?若不為者,

我當害汝。』其人答蛇:『我能為之。』時蛇將人,

共至金所,出金與之,又告之曰:『卿持此金,

供養眾僧,設食之日,好念持一阿輸提來,

取我舁去。』其人擔金,至僧伽藍,

付僧維那,具以上事,向僧說之,云其毒蛇,

欲設供養,剋作食日。僧受其金為設美膳,

作食日至,其人持一小阿輸提,往至蛇所,

蛇見其人,心懷歡喜,慰喻問訊,即盤其身,

上阿輸提。於是其人,以疊覆上,擔向佛圖。

道逢一人,問擔蛇人:『汝從何來?體履佳不?』

其人默然不答彼問,再三問之不出一言,

所持毒蛇,即便瞋恚,含毒熾盛,欲殺其人,

還自遏折。復自思念:

『云何此人?不知時宜,他以好意,問訊進止,鄭重三問,

無一言答,何可疾耶?』作是念已,毒心復興,

隆猛內發,復欲害之。臨當吐毒,復自思惟:

『此人為我作福,未有恩報。』如是再三,

還自奄伏。『此人於我,已有大恩,雖復作罪,

事宜忍之。』前到空處,蛇語其人:『下我著地。』

窮責極切,囑戒以法。其人於是,便自悔責,

生謙下心,垂矜一切。蛇重囑及:『莫更爾耶!』

其人擔蛇,至僧伽藍,著眾僧前。於時眾僧,

食時已到,作行而立。

蛇令彼人次第賦香,自以信心,視受香者。如是盡底,

熟看不移,眾僧引行,遶塔周匝,其人捉水,

洗眾僧手,蛇懷敬意,觀洗手人,

無有厭心。眾僧食訖,重為其蛇,廣為說法。

蛇倍歡喜,更增施心,將僧維那,到本金所,

殘金六瓶,盡用施僧。作福已訖,便取命終,

由其福德,生忉利天。」佛告阿難:

「欲知爾時擔蛇人者,豈異人乎?則我身是。時毒蛇者,

今舍利弗是。我乃往日擔蛇之時,

為蛇見責,慚愧立誓,生謙下心,等視一切,

未曾中退,乃至今日。」時諸比丘,阿難之等,

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九)差摩現報品第十九(丹本為二十四)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羅閱祇竹林精舍,

與尊弟子無央數眾。爾時國中,有一婆羅門,

居貧窮困,乏於錢穀,勤加不懈,衰禍遂甚,

方宜理盡,衣食不供,便行問人:「今此世間,

作何等行,令人現世蒙賴其福?」有人答言:

「汝不知耶?今佛出世,福度眾生,祐利一切,

無不得度。如來復有四尊弟子,摩訶迦葉、

大目犍連、舍利弗、阿那律等斯四賢士,

每哀貧乏,常行福利苦厄眾生。

汝今若能以信敬心,設食供養此諸賢士,

則可現世稱汝所願。」時婆羅門,聞諸人所說如是事已,

心懷歡喜,往其國中,遍行自衒,作役其身,

得少財物,擔至其家,施設飲食,請諸賢聖,

供養一日,剋心精勤,望現世報。婆羅門婦,

字曰差摩(晉言安隱),飯僧已訖,諸尊弟子,

勸請差摩,受八關齋,受齋已訖,各還精舍。

時瓶沙王,值遊林澤還來向城,道見一人,

犯王重罪,縛著標頭,豎在道邊,見王悲哀,

求索少食;王情愍傷,即可當與,正爾別去。

時王竟日,忽忘前事,夜卒自念:

「我以先許彼罪人食,云何欻忘?」即時遣人致食往與,

舉宮內外,無欲往者,咸作是說:「今是夜半,

道路恐有猛獸惡鬼羅剎,禍難眾多,

寧死於此,不能去也。」爾時國王,念彼人苦,

身心煩惱,極懷憐愍,即令國中:

「誰能致食至彼人所,賞金千兩。」國中人民,無受募者。

於時差摩,常聞人說:「若世有人,

受持八關齋者,眾邪惡鬼,毒獸之類,一切惡災,

無能傷害。」差摩聞之,便興此心:「我家貧窮,

加復受齋,今王所募,欲為我耳,

我今當往受其募直。」思惟已定,往應王募。爾時國王,

又語差摩:「為吾擔食,至彼人所,若達來還,

吾定當與汝金千兩。」差摩即時,如敕擔往,

至心持齋,無有缺失,順道而行。出城漸遠,

逢一羅剎,名曰藍婆。彼鬼是時,生五百子,

初生已竟,極懷飢渴,見差摩來,望以為食。

然彼差摩,持齋無缺,羅剎見之,

逆懷怖畏,飢餓所逼,現身從乞所擔之食,

持少施我。差摩不逆,以少[曷-曰]之,所施雖少,

鬼神力故,而用飽滿。於時羅剎,問差摩言:

「汝字何等?」女人答言:「我字差摩。」羅剎歡喜,

語差摩言:「今我分身,而得安隱,由卿活命,

益我不少,我既蒙活,復聞好字,我所住處,

有一釜金,持以報卿,來時念取。」又復問言:

「汝欲何至?」差摩答言:「欲持此食往與彼人。」

藍婆又言:「我有女妹,在前住止,字阿藍婆,

卿若見之,為吾問訊,云我分身,生五百子,

身體安隱,具騰我情,令知消息。」

差摩如言,順道而去。見阿藍婆,即出問訊,

說其藍婆,情事委曲,生五百子,皆悉安隱。

時阿藍婆,聞之歡喜,問婦人曰:「今汝字何?」

女人答言:「我字差摩。」羅剎聞之,亦用歡悅。

「我姊分身,復得安隱,汝字復好,何其善也!

今此住處,有一釜金,我用賜卿,來時念取。」

又問之曰:「汝欲何至?」差摩答言:「為王擔食,

至彼人所。」阿藍婆曰:「我有一弟,字分那奇,

住在前路,為吾問訊,因騰姊意。」

即復共辭,順道而進。到前如意,見分那奇,

為其二姊,具說意狀,云彼大姊,生五百子,

身輕安隱,無有不祥。時分那奇,

聞其二姊平安消息,心用歡喜、復問差摩:「汝字何等?」

婦人答曰:「我字差摩。」其鬼答言:「汝字安隱,

復傳我姊平安消息,倍何快耶?」即語差摩言:

「我此住處,有金一釜,以用遺卿,來時念取。」

辭別已竟,引路而去。憶識故處,至彼人所,

與食已訖,還來本處,取金三釜持至其家,

復於王家,得賞金千兩,其家於是,

拔貧即富。

國中庶民見其家內財寶饒多各各慕及,樂為營從,來至其家,承給使令。

王聞是人福德如是,即召至宮,拜為大臣。

既蒙王祿,其家又富,信心誠篤廣殖福業,

請佛及僧,施設大檀。佛與徒眾,悉受其請。

飲食已訖,佛為說法,心意開解,成須陀洹。

時諸會者,阿難之等,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貧女難陀品第二十(丹本此品在第十一卷為五十三)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國中,有一女人名曰難陀,貧窮孤獨,

乞[曷-曰]自活。見諸國王臣民大小,

各各供養佛及眾僧,心自思惟:「我之宿罪,生處貧賤,

雖遭福田,無有種子。」酸切感傷,深自咎悔,

便行乞[曷-曰],以俟微供。竟日不休,

唯得一錢,持詣油家,欲用買油。油家問曰:

「一錢買油,少無所逮,用作何等?」

難陀具以所懷語之。油主憐愍,增倍與油。得已歡喜,

足作一燈,擔向精舍,奉上世尊,

置於佛前眾燈之中,自立誓願:「我今貧窮,用是小燈,

供養於佛。以此功德,令我來世得智慧照,

滅除一切眾生垢闇。」作是誓已,禮佛而去。

乃至夜竟,諸燈盡滅,唯此獨燃。是時目連,

次當日直,察天已曉,收燈摒擋,見此一燈,

獨燃明好,膏炷未損,如新燃燈,心便生念:

「白日燃燈,無益時用。欲取滅之,暮規還燃。」

即時舉手,扇滅此燈,燈焰如故,

無有虧滅;復以衣扇,燈明不損。

佛見目連欲滅此燈,語目連曰:「今此燈者,

非汝聲聞所能傾動,正使汝注四大海水,以用灌之,

隨嵐風吹,亦不能滅。所以爾者?此是廣濟,

發大心人所施之物。」佛說是已,難陀女人,

復來詣佛頭面作禮,於時世尊,即授其記:

「汝於來世二阿僧祇百劫之中,當得作佛,

名曰燈光,十號具足。」於是難陀,得記歡喜,

長跪白佛,求索出家。佛即聽之,作比丘尼。

慧命阿難、目連,

見貧女人得免苦厄出家受記,長跪合掌,前白佛言:「難陀女人,

宿有何行,經爾許時,貧乞自活?復因何行,

值佛出家,四輩欽仰諍求供養?」佛言阿難:

「過去有佛,名曰迦葉。爾時世中,有居士婦,

躬往請佛及比丘僧,然佛先已可一貧女,

受其供養,此女已得阿那含道。時長者婦,

自以財富,輕忽貧者,嫌佛世尊先受其請,

便復言曰:『世尊云何不受我供,

乃先應彼乞人請也?』以其惡言,輕忽賢聖,從是以來,

五百世中,恒生貧賤乞[曷-曰]之家。

由其彼日供養如來及於眾僧,敬心歡喜,今值佛世,

出家受記,合國欽仰。」爾時眾會,聞佛說此已,

皆大歡喜。國王臣民,

聞此貧女奉上一燈受記作佛,皆發欽仰,並各施與上妙衣服,

四事無乏。合國男女,尊卑大小,

競共設作諸香油燈,持詣祇洹,供養於佛。眾人猥多,

燈滿祇洹,諸樹林中,四匝彌滿,猶如眾星列在空中,

日日如是,經於七夜。爾時阿難,甚用歡喜,

嗟歎如來若干德行,前白佛言:「不審,世尊!

過去世中,作何善根,致斯無極燈供果報?」

佛告阿難:「過去久遠二阿僧祇九十一劫,

此閻浮提,有大國王,名波塞奇,

主此世界八萬四千諸小國土。王大夫人,生一太子,

身紫金色,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當其頂上,

有自然寶,眾相晃朗,光曜人目。即召相師,

占相吉凶,因為作字。相師披看,見其奇妙,

舉手唱言:『善哉善哉!今此太子,

於諸世間天人之中無與等者,若其在家,作轉輪聖王,

若其出家,成自然佛。』相師白王:『太子生時,

有何異事?』王答之言:『頂上明寶,自然隨出。』

便為立字字勒那識祇,晉言寶髻。年漸長大,

出家學道,得成為佛,教化人民,度者甚多。

爾時父王,請佛及僧,三月供養。有一比丘,

字阿梨蜜羅,晉言聖友,保三月中,

作燈檀越,日日入城,詣諸長者居士人民,

求索蘇油燈炷之具。時王有女,名曰牟尼,

登於高樓,見此比丘日行入城,經營所須,

心生敬重,遣人往問:『尊人恒爾勞苦,

何所營理?』比丘報言:『我今三月,與佛及僧,

作燈檀越,所以入城詣諸賢者,

求索蘇油燈炷之具,使還報命。』王女歡喜,又語聖友:

『自今已往,莫復行乞,

我當給汝作燈之具。』比丘可之。從是已後,

常送蘇油燈炷之具,詣於精舍。聖友比丘,日日經營,

燃燈供養,發意廣濟誠心款著。佛授其記:

『汝於來世阿僧祇劫,當得作佛,名曰定光,

十號具足。』王女牟尼,聞聖友比丘授記作佛,

心自念言:『佛燈之物,悉是我有,比丘經營,

今已得記,我獨不得。』作是念已,往詣佛所,

自陳所懷。佛復授記,告牟尼曰:

『汝於來世二阿僧祇九十一劫,當得作佛,名釋迦牟尼,

十號具足。』於是王女,聞佛授記,歡喜發中,

化成男子,重禮佛足,求為沙門。

佛便聽之,精進勇猛,勤修不息。」佛告阿難:

「爾時比丘阿梨蜜者,

豈異人乎?乃往過去定光佛是。王女牟尼,豈異人乎?我身是也。

因由昔日燈明布施,從是已來,無數劫中,

天上世間受福自然,身體殊異超絕餘人,

至今成佛,故受此諸燈明之報。」

時諸大會聞佛所說,有得初果乃至四果,

或種緣覺善根之者,有發無上正真道意。慧命阿難,

及諸眾會,咸共頂戴,踊躍奉行。

賢愚經卷第三


(二一)大光明王始發道心緣品第十六

有知慧巧便人,以小緣故,

能發大心趣向佛道;懈怠懶惰人,雖有大緣,

猶不發意趣向佛道。是故行者,應強心立志勇猛善緣,

何以知然?爾時世尊,

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諸四眾諸王臣民,前後圍遶,

供養恭敬。於是眾中,多有疑者:「世尊,

本以何因緣故?初發無上菩提之心,自致成佛,

多所利益?我等亦當發心成道利安眾生。」

尊者阿難,知眾所念,即從坐起整衣服,

前白佛言:「今此大眾,咸皆有疑:

『世尊本昔從何因緣,發大道心?唯願說之,廣利一切。』」

佛告阿難:「善哉善哉!汝所問者,多所饒益。

諦聽善思!當為汝說。」時大會,寂靜無聲,

風河江水,百鳥走獸,皆寂無聲,於是大眾,

天龍鬼神,悚然樂聞,一心觀佛。佛言阿難:

「過去久遠,無量無邊阿僧祇劫,此閻浮提,

有一大王,名大光明,有大福德,聰明勇慧,

王相具足。爾時邊境,有一國王,與為親厚。

彼國所乏,大光明王,隨時贈送;彼國所珍,

亦復奉獻於光明王。時彼國王,大山遊獵,

得二象子,端正姝妙,白如玻[王*(黍-禾+利)]山,七支拄地,

甚可敬愛,心喜念言:『我今當以與光明王。』

念已莊校,金銀雜寶,極世之珍,遣人往送。

時光明王,見此象已,心大欣悅。時有象師,

名曰散闍,王即告言:『汝教此象,瞻養令調。』

散闍奉教不久調順,眾寶交絡,

往白王言:『我所調象,今已調良,願王觀試。』

王聞心喜,遲欲見之,即擊金鼓,會諸臣下,

令觀試象。大眾既集,王乘是象,

譬如日初出山光明照曜,王初乘象,亦復如是。與諸臣民,

出城遊戲,將至試所。時象氣壯,

見有群象於蓮華池食蓮華根,見已欲發奔逐牸象,

遂至深林。時王冠服,悉皆墮落,壞衣破身,

出血牽髮。王時眩[目*冒],自惟必死,極懷恐怖,

即問象師:『吾寧當有餘命不耶?』散闍白王:

『林中諸樹,有可捉者,願王搏捉,乃可得全。』

王搏樹枝,象去王住,下樹坐地,

自視無復衣冠,身體傷破,生大苦惱,迷悶出林,

不知從者所在。象師小前,捉樹得住,

還求見王愁惱獨坐,象師叩頭,白王:『願王莫大憂苦,

此象正爾婬心當息,厭惡穢草,不甘濁水,

思宮清淨肥美飲食,如是自還。』王即告曰:

『吾今不復思汝及象,以此象故,幾失吾命。』

爾時群臣,咸各生念,謂王已為狂象所害。

尋路推求處處,或得天冠衣服,或見落血,

遂乃見王,駕乘餘象,還來入城。城中人民,

悉見大王受如是苦,莫不憂惱。爾時狂象,

在野澤中,食諸惡草,飲濁穢水,婬欲意息,

即思王宮清涼甘膳,行如疾風,詣本止處。

象師見已,往白王言:『大王當知!先所失象,

今還來至,願王視之。』王言:『我不須汝,

亦不須象。』散闍啟王:『王若不須我及象者,

唯願觀我調象之方。』王即使於平坦地敷置坐處。

「時國中人,聞此象師欲示大王調象之法,

普皆雲集。時王出宮,大眾導從,

詣座而坐,象師散闍,將象至會,尋使工師,

作七鐵丸,燒令極赤,作已念言:『象吞此丸,

決定當死;王後或悔。』白言大王:『此白象寶,

唯轉輪王,乃得之耳,今有小過,不應喪失。』

王告之言:『象若不調,不應令吾乘之;若其調適,

事釁如斯。今不須汝,亦不須象。』象師又言:

『雖不須我,象甚可惜!』王怒隆盛,告言遠去!

散闍起已,泣淚而言:『王無親疏,其心如毒,

詐出甜言。』時會大小,聞已墮淚,

諦視於象。象師即便作相告象:『吞此鐵丸,

若不吞者,當以鐵鉤斲裂汝腦。』象知其心,

即自思惟:『我寧吞此熱丸而死,

實不堪忍被鐵鉤死,如人俱死,寧受絞死不樂燒殺。』

屈膝向王,垂淚望救。王意怒盛,睹已餘視。

散闍告象:『汝今何以不吞此丸?』時象四顧,

念是眾中,乃無有能救我命者,以手取丸,

置口吞之,入腹焦爛,直過而死,

如金剛杵打玻[王*(黍-禾+利)]山,鐵丸墮地,猶故熱赤。時會見已,

莫不悲泣。「王見此事,驚怖愕然,乃生悔心,

即召散闍,告言:『汝象調順乃爾,何故在林,

不能制之?』時淨居天,

知光明王應發無上菩提之心,即作神力,令象師跪答王言:『大王!

我唯能調象身,不能調心。』王即問言:『頗復有人,

亦能調身,兼調心不?』白言大王:

『有佛世尊!既能調身,亦能調心。』時光明王,

聞佛名已,心驚毛豎,告言散闍:『所言佛者,

何種性生?』散闍答言:『佛世尊者,二種性生,

一者智慧,二者大悲。勤行六事,所謂六波羅蜜,

功德智慧,悉具足已,號之為佛,既自能調,

亦調眾生。』王聞是已,悚然踊躍,即起入宮,

洗浴香湯,更著新衣,上高閣上,四向作禮,

於一切眾生起大悲心,燒香誓願:

『願我所有功德,迴向佛道,我成佛已,自調其心,

亦當調伏一切眾生。若以一眾生故,

在於阿鼻地獄,住經一劫,有所益者,當入是獄,

終不捨於菩提之心。』作是誓已,六種震動,

諸山大海,[跳-兆+叵][跳-兆+我]踊沒,虛空之中,自然樂聲,

無量諸天,作天妓樂,歌歎菩薩,而作是言:

『如汝所作,得佛不久;成佛道已,願度我等,

我等於此清淨法會,亦應有分。』」佛告諸比丘:

「欲知爾時白象吞鐵丸者,難陀是也。

時象師者,舍利弗是也。光明王者,我身是也。

我於爾時,見是象調順故,始發道心,

求於佛道。」爾時大會,聞佛苦行如是,

有得四道果者,有發大道心者,有出家修道者,

莫不歡喜,頂戴奉行。以是因緣,強志勇故,

由小因緣能辦大事;懶惰懈怠,雖遇大緣,

無所能成。是故行者,當勤精進趣向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