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農巖集
卷十八
作者:金昌協
1928年
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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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宋玉汝相琦○壬午 编辑

小紙所示事。尤齋答書。此間適有所錄。故謄上。

練後朝夕展拜。二先生之說。果有異同。然練前有朝夕哭。祔廟後有晨謁。而練後祔前。却無事在者。是難曉處也。從李先生說。恐或寡過也。

禮。子於平日晨昏。男子唱喏。婦人道萬福安置。據此則平日常侍。不爲昧然無節矣。況練後無參拜之儀。則是都無事故。鄙意每以退溪說。爲合於情禮也。如何如何。此條。係再答。

尤齋之意如此。其時先人所行。當從此論。而未能明記。鄙兄弟則終以問解說爲難違。只每朝瞻禮而不拜。蓋家禮參禮條。有近出則瞻禮之儀。此似可據。故如是行之。未知果如何也。抑更思之。古人於事生之際。亦有每日拜見者。雖有常侍之儀。如退溪說行之。亦似無妨。而但朝夕哭不拜。到此始拜。又有前後異同之疑。參量處之。如何。

與宋玉汝戊子 编辑

區區老舐之悲。十年如一日。每想令家兩兒。蘭玉交映。眞所謂百不憂者。如我窮毒。雖欲羨而不可得矣。不謂今者。遽喪其一。禍福之不可知。乃如是耶。聞來驚慘。久而未定。自覺肝肺間。如有湯火芒刺。蓋傷虎之情然耳。聞其委禽之期。只隔一月。此事尤絶悲。神理憯酷。一至於此。奈何奈何。第乞上爲慈念。倍加寬抑。毋致傷損。千萬至禱。

與金達甫辛巳 编辑

賤疾比益涔涔。閉戶深臥。不省外事久矣。晩始聞家兄受辱於令姪輩。其言絶悖不忍聞。不謂詩禮之門。又出一王雱。良可駭也。素聞伯台不檢束子弟。雖八龍矯矯。充衍堂宇。而大抵皆尙氣恃才。脫略繩墨。不甚類法家子弟。人言如此。固非好消息。況春澤是千人所指。尤宜斂飭。而聞其意氣愈豪。無少忌憚。此豈身家之福哉。設令渠眞有通天之學。貫古之識。其所處則乃下流也。衆惡皆歸。無所避之。雖郄車而載阿膠。以求其澄淸。不可得矣。今不自量其如此。而輒欲攘臂干預於扶倫紀明是非之際。不知雖堂堂正論。一經其口。便不光鮮。何其愚且妄也。今之士大夫。雖甚無腆。人情固莫不自愛。濁流在前。皆憚濡足。又孰肯與積謗多釁一春澤。關通謀計。上下論議。以自汚其身名。除非妄男子無恥無行者。乃爲此耳。然而異趣之人。不逞之徒。動以春澤爲口實。必欲盡驅一隊士類。歸之於幽陰不正之科。此固猜疑傾險相賊害之說。而亦春澤。不自謹愼之罪也。是以自甲戌以來。國家討罰之嚴。士林論議之正。擧皆爲其滓翳汩溷。不能如日月之昭揭。寧不痛哉。誠使春澤少知利害事理。則必不忍以其一身。爲門戶憂。爲士林羞。爲赫赫淸朝之累。雖人言罔極。人心至險。而處之豈無道哉。杜門屛跡。不與人交關。緘口結舌。言不及時事。似此三數年。雖未盡釋疑謗。而亦當減得分數矣。向聞其罪譴以後。頗知創艾。且因子益一言。欲從事於拙字。或意舊習其有瘳乎。旣而。竊聽於往來。默察其動靜。只是舊日春澤而已。以此人言漫漫。日益增加。載鬼張弧。疑怒交極。雖兄輩不明於燈下。而凡與兄家義同休戚者。孰不深憂而永歎哉。家兄當日之言。蓋亦爲此。其所以爲兄家謀者。可謂忠矣。而不以爲德。反以爲怨。人之迷惑。何至此也。且家兄之於渠輩。父之執友也。母之內兄也。設令所言有不厭於志者。一者來拜。從容盡言。以辨釋其不然。斯其爲禮恭言直之道。而其言苟是。則家兄亦當愧謝之不暇矣。今不爲此。而敢於其父坐處。投送赫蹄書。以肆不忍聞之醜辱。此何道理。苟使此輩。少知敬父母。則必不敢爲此也。此其無行。又却甚於王雱矣。然小兒輩。何足道。所可恨者。伯台也。伯台素驕。諸子不稍禁。使其負謗於一世朋友之親切者。固皆病之。而聞其日遇家兄於禁中。先已有慍色。未幾其書至。而亦略無驚動摧謝之意。只嘻笑曰。兒輩固過矣。然亦何足深怒。此其意。實不快於家兄。而不以兒輩爲非也。曾謂升木之猱。又從而敎之耶。家兄性本樂易多恕。故於其時。旣不峻責伯台。又不令伯台笞於庭而敎之。昔伊川先生。以韓持國諸子從行笑語。厲聲責之曰。韓氏孝謹之風。衰矣。以此而言。則家兄當日所處。誠似失之寬矣。然亦知伯台家兒。不如韓氏子之可敎也。昌協素褊急有胸中氣。自聞此事。方寸勃勃。不能自忍。輒力疾作此書。然不於伯台而於吾兄者。恐伯台蔽於慈愛。言不見信。秪取辱耳。若兄則平日見予。固愈於伯台之處我。而雅趣所存。昌協又獨深知。故不敢自外。率意盡言。言出憤慨。頗傷切直。雖高明。亦未必能見容也。抑又念之。昔馬伏波。萬里還書。以戒嚴敦。其憂愛深切如此矣。兄則朝夕家庭。猶不能戒勑春普輩。豈愛兄子。不若古人之厚耶。若曰敎子弟者。不當以謙恭謹飭爲訓。則伏波此書。可删於文公小學也。況如春普今日之爲。又嚴敦輩所不爲。長此不已。憂當如何。兄誠念及於此。則其於父子兄弟之間所以戒誨剋責者。當自不容已矣。此書亦非欲終隱於伯台。可轉示之。固知春普輩見此。必大慍怒。其所詬辱。當甚於家兄所遭。然區區本不欲與渠輩相識。因此告絶。亦所不恤。雖兄與伯台。苟不深罪兒輩。而有懟於愚言。則自此當我日斯邁。爾月斯征。不復相爲謀矣。兄其亮之。

答金達甫癸未 编辑

胡傳二段。前此固已考見。而尙意叔弓之事。可以援例於今日者。蓋古禮當祭。雖大夫。卒不得以聞。則變殺之節。固無所施。而唯叔弓卒於祭所。故有去樂卒事之禮。今旣不免以喪聞。則隱卒之義。宜無異同。前書之云。蓋以此耳。今因來示。更細考之。氏所謂見大臣之卒者。豈以其卒於祭所。如親見之。故獨可以聞樂不樂之義處之。而在外而死者。固不在此例耶。以上文祭而去樂不可也之語推之。則似是如此。而亦未敢質其必然耳。前此數日。弟亦以此事商量熟矣。大駕未動而聞喪。則親享可停。而旣詣祭所。則不當以喪聞。雖以喪聞。亦不當廢祭。唯變殺之節。則不可無耳。今旣不得去樂。則除飮福受胙外。固無可省之節。兄之所論。亦不無意義矣。但栗谷之說。姑以後世私家祭禮言之耳。古者卿大夫之祭。亦有用樂者。使栗谷處此。亦將如今說。只除飮福受胙而不去樂耶。如其未然。尙恐不得爲今日明證也。如何如何。

與閔聖猷鎭遠○戊寅 编辑

春序已闌。伏惟原隰周爰。起居佳勝。區區瞻仰。荒政。古人固云無善策。然富鄭公嘗自言契丹奉使之功。不及活靑州百萬民。此事正所望於吾人。不知果何以範圍也。

答閔聖猷 编辑

瞻仰懸懸。辱書及之。荷幸難勝。盛諭縷悉。良愧不鄙。魯山事。具悉於達友答書中。計兄於此。應無氷炭。而愼妃一款。兄示所云人心所同。天理所存。此是擧國所共冤鬱。因而順之。恐合於義者。固爲至論。然鄙意尙以禮無可據。不能無疑。宋時嘗有郭后祔廟之議。劉原父駁其不可。遂不祔。郭后之廢。仁宗後甚悔之。蓋嘗欲復位而未及。故雖葬用后禮。而終不得祔廟。此事似可傍照。孟后之復。不但在其生時爲與此異時。則向太后以姑許復。尤不可援例也。如何如何。

答閔聖猷甲申 编辑

示禮。於古未有明證。但記喪服小記。論出婦爲父母服云。未練而反則期。旣練而反則遂之。註云。若被出後遇父母之喪。未及期而夫命之反。則但終期服。反在期後。則遂終三年。此似可以旁照於今事。蓋男子出後。與女子出嫁。其厭降本親。義正相類而已成之服。不可中廢者。彼此應同。今此出後在練前。則恐當依出婦未練而反之禮。至期方除。如何如何。女息產後病劇。方在病側。憂撓不暇詳報。幸細檢小記本文如何。

答趙君範楷○己卯 编辑

賢胤臨訪。得奉前後所賜二書。欣荷之極。殆不容喩。信後歲旣改矣。伏惟視篆起居。益延新慶。弟窮居兀兀。忽復添齒。只有感惋。無可言者。下投狀草。謹受而讀之。平昔聲容謦咳。怳若復接於耳目。羹墻之慕。益不自勝。前此固不敢爲人作墓銘。惟於一家。不免往往應副矣。今玆見託。極知意不偶然。其何說之敢辭。但恐文辭拙陋。不足以發揮盛美。是爲踧踖耳。惠貺各種。深荷盛意。只禮幣。有不敢冒受者。具以告於令胤。而終不以爲然。故不免姑留。然惟情義所在。得效其區區於筆硏間。以塞後死之責。於分則宜。今若受此。則是便視同他家事也。其何敢焉。幸乞俯諒此意。早晩璧還。勿以爲罪如何。餘不宣。

答李仲深戊午 编辑

歲暮懷仰益深。匪意辱書。頓釋離索之苦。第承慈闈愆度。一向沈綿。爲之仰慮無已也。弟奉親窮峽。大小粗安。此外無復餘願。惟是歲月逾邁。犬馬之齒。行迫三十。而業不加進。悔尤日積。中夜思之。不覺氷炭之交集矣。念吾兄長我數歲。此懷當無不同。而或有加焉者矣。記昔東岡。與吾兄同在甥館。日受敎於函丈。退而與二三子。羣處講論。彼時年甚少。雖不能一意求道。而顧其志氣方盛。妄謂聖賢事業。終當可期。自始至今。忽已十數年。先生之良。旣爲秋柏之實矣。而二三朋友。又皆離散分處。不得復相合幷如前日。而或時相見。亦只道寒暄說閒話而已。至語及所學。例皆遜辭答謝。遷延以罷。人事之盛衰存亡。固無可言者。而卽吾儕之志意趣向。亦非往時之舊矣。豈不重可歎也。吾兄昔嘗從容。謂弟丈人晩年講道。正類退翁陶山之日。自今以往。道德之進。將不可涯涘。而吾輩得日侍函丈。與有所聞。豈不幸甚。然其尊聞行知。朂勵無怠。以至于成。亦在於吾輩而已。當時所以相期者蓋如此矣。先生雖不幸蚤世。平生志業。百不究一。而卽其所立。已自卓然。足爲後來之程準矣。顧吾輩之所自期者。今果如何也。如弟之愚。誠不足道。以吾兄之志氣剛健。朋友所共推服。以遠大爲期者。而亦且因循頺墮。無以自拔於流俗。寧不可惜。誠願吾兄。自今慨然發憤。一以道義自厲。致知力行。日有所事。要以不負我先生當日敎育之至意。而使如愚者。亦得觀感興起。扶策駑劣。以從其後。幸甚幸甚。懷此久矣。而遠無由相見一吐。今因來書。不覺傾倒至此。亮之亮之。近日不知看何書。侍藥之餘。雖不暇讀誦。亦宜溫理舊書。不至放廢爲佳。來价立促。姑此不宣。更冀凝沍侍學萬重。

答柳參奉應壽問目乙亥 编辑

最長房奉祀。通庶孼與否。疑禮問解。論之已詳。可考也。凡禮。自嫡妻所生第二子以下。皆謂之庶。不獨妾子爲庶也。是以先王制禮。未嘗以貴賤而別異之。豈獨於此。不許並論耶。至於庶人。只祭考妣。尤不當援以爲說。古者。非命士則皆謂之庶人。朱子所謂命士得立家廟。非命士止祭於堂上。只祭考妣者。正指庶人而言。今之學生無官者。卽古之庶人也。然旣用宋賢定禮。通祀四代。則豈以妾子而獨用古庶人之禮耶。況妾子亦有有官職者。則此說尤不通矣。竊謂尊家祧主。遷奉於庶從叔。在禮無可疑者。所諭文翼公家事。恐或自有曲折。不然則似是傳聞之誤。不應朝家以非禮之禮定制也。

深衣雖斬衰。亦以布緣邊。乃指麻布也。蓋斬衰衰裳。皆不緝邊。而至於深衣。則須用緣邊之制。故雖斬衰。亦以布緣邊也。雖亦二字。蓋係於緣邊。不係於以布。竊恐高明誤認此二字之意而疑其爲綿布也。細考。自當了然矣。

大帶再繚。玉藻與家禮。文同義異。此正區區所嘗疑者。然玉藻。用單繂之制。故帶廣二寸而再繚腰。則爲四寸。家禮。用夾縫之制。故繒廣四寸而旣成帶。則爲二寸。其實亦未嘗不同也。若如或說。用四寸二條而夾縫之。則却成八寸。恐非家禮之意也。大抵帶廣。本以四寸爲度。故士帶雖二寸。玉藻則以再繚腰而准此度。家禮則以夾縫而准此度。以此知家禮再繚。不容與玉藻同看也。然朱夫子之必借用二字。以惑後人。終有所不敢知耳。所諭無大夫士之分。家禮所載。本皆士禮。而備要仍之。其用白繒。亦士禮也。非欲以此通爲大夫士之制而無分別也。

祔禮之闕。行於卒哭翼日。是本領已誤。無於禮之禮。誰敢議得。然到大祥祔廟時。只須如常禮行之。恐無他節目也。

答金顯甫甲子 编辑

昌協私門酷禍。舍季奄然夭逝。摧痛酸苦。尙何堪忍。以渠氣質穎邁。實不謂脆促至此。況自一二年來。篤志文字。日覺驟長。尋常奬賞。每有阿奴火攻之懼矣。今乃爲造物所忌。一朝奪去。此痛又可言耶。同氣之戚。人情所難堪。而數年之間。荐罹此毒。重以奉親下情境。種種慘絶。雖欲寬譬。亦無其說。心肝腐蝕。久而益甚矣。玆蒙千里枉書。慰存款至。哀感之至。不任哽咽。仍想春晩。侍履珍嗇。尤慰尤慰。昌協喪威之餘。慈癠益谻。兼有身病。生趣都盡。無復可言者耳。金晦而聞遽作古人。不勝怛傷。白雲山裏琴酒文字之會。思之如昨日。而人事之變已如此。此生眞覺夢幻也。千萬不宣。

答金顯甫庚辰 编辑

承讀大學有程課。極令人欣慰。開卷茫然之示。想是謙辭。然若使涵友在者。所以講論開發者。必益不草草。九原難作。謂之何哉。弟則曾前於此書。甚鹵莽。涵令在時。亦未曾講論及此。近從其遺稿中。得其一二論說。往往有相契處。知其平日用功深於人也。然渠亦只是依朱夫子讀法。熟讀精思而已。此外豈有他妙訣。至於意思闌珊。精力難强。此固晩學所不免。須先有持敬一事。以立得主宰。然後此患庶可祛。平日所聞。聊以奉告。非敢謂經歷見效也。

答金顯甫壬午 编辑

春時蒙令季及胤聯翩臨訪。其爲窮陋之慰。難以勝喩。況目擊之間。兄之典刑存焉。忽不覺相去之爲千里矣。但恨告歸太遽。不得款曲晤語。又未及附呈謝帖於其行。追思耿耿。有如食物在喉也。玆於遞中。獲拜六月初一日惠字。承爾時暑熱。靜履沖勝。披慰良至。且聞茅棟落成。書樓敞豁。益有開卷之趣。此是遲暮第一樂事。如協者。雖欲仰羡。何可得也。三洲舊居。非欲終棄。而觸目江山。適增感傷。以此不忍輒歸。尙此滯留於東郊。雖有兄弟相守之樂。而要非久遠計。此身誠未知歸定處矣。謂之奈何。賤疾雖根柢未去。視春冬以前。則亦似減得分數。但衰相日加。向來所恃者。惟眼視與齒牙。而自今夏以後。左右兩車。悤皆動撓。腊胾之稍堅硬者。全喫不得。今玆所寄乾鰒。亦領意而已。此殊可歎。若眼視復如此。則頭邊許多書。將亦次第束閣。非小事也。曉讀。廢已久矣。日間亦全無課業。至於往來受業者。不但此中無住著處。病昏精力。無以應酬。無論新舊。一皆謝遣。蓋卽今身事正同退院粥飯僧。來書傾嚮之意。恐未深察此間事而然也。賢季所詢。區區素昧禮學。只以臆見報去。恐未中理。幸因來訂敎。如何。屛書此便。未及揮染以送。從當附邸便寄去也。來使立督。凌遽不盡意。所祈。新秋加愛。

答金顯甫甲申 编辑

遞中。獲拜十月念五所惠書。承領多少。示諭。哀感且慰。難以言喩。卽玆至臘遞候。遠惟服履如宜。科事。初旣以不必得之心。隨例一試。則失之。亦何足道。況此豈由於倒綳孩兒。只是無點頭朱衣耳。今以此無聊牢關。得無近於毷氉氣象耶。但聞南畝失收。此則誠非小事。前書所奉慮。門內細碎。不得不關心者。想當益切矣。奈何奈何。雖有掩卷敗意之時。非書則又何以舒憂娛哀耶。惟於此中。著意加工。得味於苦淡之中。則自當有外物不能奪者矣。每愛韓子盛山詩序。築河堤以障屋霤。奏金石以破蟋蟀之聲。數語爲善形容君子樂道忘憂之意。竊想平日讀此。必亦有味。其語幸更以此自廣。如何。昌協頑忍只如昨。中間以女息產後病。病數旬危厲。今幸少間。而歲序忽焉且窮。感痛益難狀爾。紙束每荷損惠。珍感且愧。二曆附呈。其小者。傳致令季爲佳。餘不宣。

答金顯甫乙酉 编辑

別意。通夕耿耿。昨晩。與弟輩語。悔不留與聯枕。玆枉手字。披復慰幸。知今日定渡江。坐想行色。固深奉念。而前期之難。尤使人黯然。隱侯詩語。自少知其有味。而在於今日。益覺著題。南路雖平生所慣歷。而夢中往來。又何足以慰相思耶。所諭書肆借觀。極知非虛語。奇文共賞。疑義相析。此乃彭澤所爲卜南村。吾人果能辦此一段因緣。則豈不足樂以忘老。而奈彼此俱無氣力。承示。只增慨悵爾。千萬悤悤不宣。只祈行事萬重。

答金顯甫戊子 编辑

歲改以來。倍增瞻傃。卽玆二哥來訪。顏範克肖已。又出袖中惠書。辭旨諄悉。此何減親奉良誨於一榻間。幸甚幸甚。因審載陽。靜履如宜。向來膝下疹憂。亦皆旣危而安。昨今年來。此患孔酷。十死七八。中外人家。哭聲相聞。此殆非尋常災沴。如兄眞大福人也。至於賣田治科行。雖則費力。在於協也。又何由羡耶。此間老婦之病。適已周歲。而鍼藥雜試。終無應驗。已分不可爲。賤疾亦自去臘。屢添外感。本火乘之。證情苦劇。伏枕七十餘日。尙未有起色。氣力摧敗。無復餘地。每日以手搤臂。輒減一二分。取鏡自照。殆不省其爲我。令胤今始識面。必大駭而去矣。可愧可愧。軒記。何嘗暫忘。奈病狀如此。實難辦此。兄不諒此。每示憾恨之意。誠可悶也。年來文逋。不翅如山。其中亦有事體尤緊重而受託過十年者。如兄所委。尙屬差緩。本欲俟病軀少健。信手塗抹。次第完了。而病旣不愈。來者益多。譬如貧民欠稅錢。逐年積壓。其償愈難。設令幸而病愈。欲一一應副。則將不免於墨池中渰殺矣。此誠非小事。病裏思之。輒覺又添一病。幸兄特相哀憐。勿太督責。如何。事實謹領悉。前此蒙面諭書示。不止一二。而並與其名而錯記。昏耗甚矣。如此而尙可覼縷敍述。以發盛意之所欲道者耶。直是難準擬也。兩絶。雖未攀和。尙且慰幸。繼此書來。幸隨得錄示。勿以有唱無和爲嫌。如何。所諭。非聖賢中道。誠是至論。然區區之意。蓋欲因此省事。非專出於傷悼之私也。老子云爲道日損。老來方覺此言有味。不知吾兄又以爲如何也。神昏手戰。實不堪作數行書。感兄鄭重之意。挑燈倚枕。自力布此。不知所作何語。字畫之潦草。不暇論也。惟冀兄照諒而已。

答金美晦知光○壬午 编辑

傾嚮之久。得遂一見。欣幸可知。所恨。悤悤未成一半日款。追思耿耿。至今未已。辱告。承潦暑學履增勝。且荷且慰。難以容喩。協病狀苦未蘇健。無日不呻吟。懶廢如此。寧復有好意思。每誦昔人所譏邊孝先語。爲之自笑爾。別紙所詢。妄以臆見仰對。蓋平生不習禮學。重違千里垂示之意。强其所不知。此其罪恐。不止於汰哉。悚息悚息。餘不宣。

別紙 编辑

繼後子之服。恐乙說爲是。但其所云親密無間。不能必如己子者。義却未安。曾見閔永平以升與崔相論此事。以爲非視之異於所生也。只不得與正體長子同。而同於庶子承重。此說似得之。

收養服制。此無通典。未知其出於何時何人說。然通典。是唐杜佑所作。據此則自唐以前。已有此說矣。

家禮圖。非朱子所作也。是以與本文異同者。不翅多矣。其三父八母。有養母而無養父者。母以養爲恩。故雖非親母。而凡襁褓乳哺者。皆有母之道焉。父則以生爲恩。故不當以養育之故而處以父道。竊惟禮意。恐是如此。

又有一人身死。而其妻於三年內立後。其所後子。旣制三年之服。則服制未盡。而喪期先盡。此其撤几筵一節。何以爲之。亦望具賜下敎。

最後一條。此固從前所深疑者。蓋子雖制三年之服。而至於几筵。從而仍存。恐無此義。但几筵若撤。則雖衰麻在身。而哭泣無所。且將來練祥之節。亦有難處者。竊意聖賢處此。必有其道。而今不敢質言也。然而三年之外。仍存几筵。朝夕上食。在鄙意。終覺未安耳。

答鄭參奉東後○壬午 编辑

謂已脫直久矣。辱書。知尙未也。仍承暑熱。齋況淸毖。豈勝欣慰。前書云云。非敢飾讓。乃其實情然爾。今蒙啓告之勤。且感且愧。山泉之彖。義固然也。然須有九二之剛明。可以當之。協豈其人耶。捨是而以麗澤講習之益相勉。則庶乎其可矣。不審盛意以爲如何。前惠佳什。雖未拚和爲愧。其於吟玩。何能已已。覆瓿之敎。所不敢承。賤疾遇暑添苦。伏枕昏憒。占報不悉。伏希尊照。

答黃生載重壬午 编辑

不面而先以書。此古人事也。而足下行之。雖其執禮之恭。見推之隆。非所施於庸虛。而陳義高遠。亦足以見賢者之志矣。感歎何勝。協晩始學道。行之不力。雖鑽硏於章句文義。時有一得。而正古人所謂出入四寸間者耳。於道何有。況自三數年來。喪禍慘毒。疾病危痼。廢放荒落。益無可言。不知足下所取者何在。豈其過聽於道路之傳而不察其實也。然士之學道。猶農夫之學稼。豈以力之不逮而遂忘其事哉。區區於此。誠不敢以衰晩自畫。惟是講劘振德之助。深有望於並世之賢矣。今幸得之。足下雖相去之遠。莫往莫來。而書疏反復。尙可以導宣此意。繼此更冀毋惜誨音。以警昏惰。奇子亮丈。聞名舊矣。恨不及一見承嘗從游。固知淵源之有所漸也。其一二緖論。尙可得以聞諸。千萬不宣。漸熱。惟進學自愛。

與李子東丁亥 编辑

絶海之行。去來皆未相問。坡翁所謂直是懶耳。無可藉口者近之。而今則匪止懶而病爾。不識子東能諒之否。乘長風破萬里浪。昔人但有其願。而子東眞能辦此。可謂壯矣。賤疾近益危苦。浹月負席。如將溘然者。偶得行錄讀之。不覺有起色。枚叔觀濤之喩。殆非虛設。輒欲以數語題卷末。而病畏筆硏。未之能焉。可歎可歎。卽日春姸。不審動止佳勝。千萬扶頭力草。不能一一。

答趙定而丁巳 编辑

別來。每思挾仙樓上飮。如昨日矣。便中辱書。頓爾傾寫。但色憂未解。殊令人仰念也。協門運不幸。伯姑奄忽棄背。摧裂何堪。況聞親病比劇。此心煼煎。又非賢者比也。疇昔之游。何日忘之。無論其山川勝觀。邂逅同好。賦詩飮酒。此樂豈可易得。歸見里中諸君子。輒爲道此。皆稱奇會也。唱酬諸篇。此亦已錄一通。承有記文。甚欲亟見。而李君尙不送來。然計當盡善。何須復著傖父語。歸時偶得長篇。試此錄往。或可備一體也。仍思坡公兩賦。誠橫絶古今。然當時從游二客。今不知爲何如人。而顧無一語以相和。則亦太寂寥矣。吾輩此錄。卽不敢遽比前人。而此事或當勝之。不可但謂古今人不相及也。殘臘秪有一日。相望渺然。益增悵惋。千萬不具。所冀茂膺新福。

答士敬甲申 编辑

別來瞻想耿耿。遞中獲奉惠疏。備領示諭。豈勝開慰。遠地官況。固知多苦少樂。況聞令兒證患加劇。風土又不比已北。調護之際。想倍費心。奉慮何已。向來所需鄙說。金村之日。旣已相對道破矣。又何用文字爲。惟敎學一事。欲略爲條目以報。後見玄石集。有與成汝中書。論此事頗詳備。切擬錄取。以備左右者之觀考。適値出往松楸。本書姑還其主。不及爲矣。從當錄得呈去。更不須區區疊床語也。抑嘗念爲政之道。固當寬以撫民而嚴以束吏。此其大體之不可易者。然吏亦吾之同胞也。若一於嚴束而不恤其私。使之失所怨苦。則豈所謂一視而同仁者耶。且嚴與苛。相近而實不同。故嚴則下畏而不敢肆。苛則下怨而不得寧。苟察乎畏與怨之爲異。則吾之所施者。其得失可知矣。左右之政。雖遠不得其詳。而似聞官屬頗已怨苦。不止於畏而已。無乃所施者或有涉於苛者否。更宜反省而深戒之也。精義或問。果能印出。豈不爲學者之幸。但須先計支費。措置物力。然後可擧。未知已思量及此否。冊子常多考閱。且其中有丹鉛未了者。誠難遠借。而重違勤敎。謹此附納。凡九冊。幸檢領。昌協前月旬前。往墓下。昨夕始還。奉几筵。病喘堇得支綴。而又逢此月。號慕一倍罔極。千萬來人立督。不能究悉。只冀淸和政履安福。

答李樂甫甲子 编辑

辱帖。極用荷慰。此行無事往還。而長者病患適苦。旣未幹事役。又不成說話而歸。是可歎也。尼事。以爲自聞權生所傳。至今隱默。實欲其消泯無跡。而崔生妄作此擧。挑撥事機。前頭事。罔知所屆。節節言之。吁歎不已矣。且謂尼札所言。雖未必出於公心。而其言則實是藥石。方且喜於得聞。寧復有怨怒之心乎。此言嘗說與疇孫。苟出於虛假。則祖孫間寧復作此貌㨾云矣。此外亦不無若干說話。而非書尺可悉。唯俟面究。

答崔昌大壬申 编辑

日者徐甥來。蒙足下投寄東遊詩一編。重辱惠書。辭語恭甚。若以僕禮先一飯而執業請敎之爲者。愧恐不敢當。僕自禍故來。屛伏窮山。鹿豕爲徒。於世間事。芒芒焉都不省識久矣。得足下詩讀之。輒覺此心披發。若葭灰之吹而春氷之釋。旣又反復數過。髣髴窺見其用意造語。聲律格調。不因襲陳陋。務尋古人本色以爲高。而才思之敏給。又足以濟之。吟諷之間。爲之屢歎。蓋僕之得於足下詩者如此。至於鍼砭敎導。如來敎所云。豈僕之任哉。然以僕之嘗粗涉詩道。而知其爲之不易也。矜持則少眞意。洗削則累元氣。語之警者味或短。聲之亮者節易促。此自古人已難之矣。況今生於衰晩之運。神明精力。不及古人遠甚。言語聞見。又日接於世俗。而欲脫去凡近。反之大雅。則必將黽勉氣力。淘洗積習。擬議而後出之。鍛鍊而後成之。若是而能免前數者之病。豈不益難哉。況末力之所難强。宿習之所未化。俗調俚語。間或不免者有之。則爲詩之難。未有難於居今而學古者也。此僕之所嘗經歷。而聊爲足下言之。足下試以此自求之。則得失居可見矣。雖然。僕之爲此言。亦非以阻足下學古之志也。但欲足下勿索古人於聲音面貌之外。而必求其性情之眞。問學之實。勿效古人於尺寸繩墨之間。而必得其規模之大。氣象之全。優游以抒其意。樸茂以完其氣。無過求新警而使旨味雋永。無專尙淸亮而使音節和緩。此或可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之助。不審足下以爲如何。雖然。足下之敎曰。此小道。無足以盡吾心焉。知足下之有意於其大者。而顧僕何足以相助。然而有一說焉。夫聖人之學。與詞章末藝。其大小之分。人亦孰不知之。而世之聰明才敏之士。率多沒溺於詞章。憊心蔽精。終身不止。而鮮肯俯首從事於聖人之門。何也。豈以道德性命。其理高遠。格致誠正。其事繁難。學之未易成。而姑從其近且易者學之。求以成名而已耶。不然則背泰華而適培塿。捨江河而觀溝澮。宜非人情也。故僕之愚。以爲學者須先識得道體之廣大精微。皆吾心之所有。聖學之節次階級。皆天命之自然。至近而易求。至簡而易循。求之而無不得。循之而無不至也。然後其爲之必決。進之必力。而不至爲末藝小技所奪矣。不然則見難而懼。懼則沮。沮則怠。終亦安於小而已矣。今以足下之有意於其大者。而猶未能脫然而從之也。得非爲是之故乎。故僕敢以是說。贊足下之決。足下誠能深究其然而早定取舍之極。以平日排比章句追琢聲律之功。移之於窮理居敬進德修業之實。俛焉日有孶孶而不懈焉。則其進於道也孰禦。素知足下有可與適道之資。又感下問之意。不覺縱言及此。交淺而言深。無諸己而求諸人。皆犯古人之戒。亦恃足下之垂諒而已。不宣。

與李宜顯甲戌 编辑

一擧大闡。快副庭闈之望。聞之喜悅。殆不能寐。然士所當爲。不止此。妙年仕宦。又非所急。更宜留心於其大者。益讀聖賢書。以需異日之用也。區區之意。本不以一第期左右。今春山寺時。固亦知雅意所存。故輒此云云。想有以諒之矣。

與李宜顯丙子 编辑

生方住農巖。只有兒子隨來。日長如年。隨意興居。耳目所接。不過泉聲山色。恨不致德哉此間。共商簡策中語也。聞之。亦當慨然。

答權燮乙亥 编辑

示諭道峰事。深荷不外。近日許多紛紛。要皆淺慮之所不到。而事之苗脉則有之矣。客歲季冬旬後初入城裏。適李君賀朝。來見於北洞曰。道峰事。今將擧行矣。其間有合商量者。任事章甫。令我稟議於兄矣。當初儒疏。以並享爲請。旣蒙上可。而該曹回啓。却以配享稟定。若配享可則固當依此擧行。而不然則筵臣當更稟於榻前。兄意以爲如何。我對曰。此事。吾則本以配享爲當。況成命如此。則何必更請。蓋尤翁與靜菴。若在他祠院。如黃山之竹林者。則固當並享而若道峰。則靜菴自是主人。享有專祠。已歷二百年。今遽以尤翁並享。則靜菴遂不得專其尊。而主客混矣。且後賢而爲前賢屈。無少不可。以此言之。恐配享爲穩矣。李君唯唯而去曰。章甫輩固應有來問於兄者。而吾亦當致此意於任事者矣。其後未幾而有筵臣陳白之擧。則吾言不行矣。私心不能無憂。而亦未嘗對人說及矣。其後徐生宗震。來求奉安祭文。而以方撰次先人行狀。前已辭劍潭同春先生祠宇文字。今不容破例。故辭謝不許。徐生仍問此事於兄意如何。我遂以所語於李君者語之。其時士興兄弟及道以三人。在坐同聽矣。今日紛紛。大抵皆由此而發也。此果無端追議於禮成之後者耶。彼媢疾者。果必待此以作耶。到今雖有藉以爲口實者。此却是吾之不幸耳。嚮使無吾言。此事其遂帖然無異議耶。作此見者。眞兒童之不若也。大凡論事。只當觀道理所在。明白直說。豈有顧望回互。藏頭匿影。有若屋下做私事。恐人知覺。三三兩兩。附耳交語者之爲耶。平生不慣作如此事。固知以此行世。必不得於彼此。而亦不謂吾黨之君子。乃無一人能識此意也。此則誠可爲慨然爾。然愚於此一事。本亦不敢大開口說話。只爲當初與李徐酬酢。因以傳播於人。而其後或有緣此來問者。則又不欲一向隱諱。反致人疑惑。令其妄相忖度。故輒歷言前後問答曲折。以明己意之所在。來諭所謂霜林發言者。亦如是而已。其時。有尼山門徒李師吉同在坐。我笑謂其人曰。吾言與君輩意思自別。而却恐拗引爲證也。李君亦笑曰。無文書之言。將何以爲證耶。吾之此言。雖似調諧。而實有深意焉。此可見區區本心之所在矣。至於北洞移書。又未知何所指也。濟億輩誣衊之後。因有書於士興。略及慨惋之意。豈指此耶。若然則尤可笑也。士興兄弟。前己於徐生問答時參聽而知吾意矣。又何待於移書論說耶。年少輩嘵嘵多口。置之不足道。而吾黨中自成二論。如來諭所憂。則誠亦非小事也。然吾與仲淳。言議雖小異。其誠心爲尤翁。則一而已矣。豈有彼此參商之理耶。如左右者。宜察此意。告語儕友。勿復以意見之異。遽生分別。而只取其爲前賢赤心。則都無事矣。不然則雖非此事。而人之意見。亦何能盡同。同異之間。便相疑貳。則何往而不朋分角立耶。此事久欲一稟於寒水座下。而病冗未暇作書。今因來諭之及。悤悤奉對。雖未能周盡。而大略則具於此矣。覽後。須因便見還。欲更寫一通。以入黃江褫也。凡此云云。於盛意。如有未當。亦勿惜反復極論。乃荷深愛也。更告諒之。

答權燮丙子 编辑

褫中辱復。承侍學佳安。慰浣難量。生職名不勞自解。方以爲幸。今得德哉所報。恐又有狼狽之端。可悶。別紙。良荷開示。人之意。見固難盡同。況事在旣往。言之何益。唯嘿嘿內省。益加毖愼。或可以寡過也。竊觀來意。似欲得區區一言。用以解吾黨之疑。而塞異趣者之口。此正不必然。使世有高識明見。心事默喩者。則宜無待於煩言。不然則又何足與之深論耶。況世之紛紛者。雖見吾黃江書中語。亦安知不益增其疑而別有以藉口也。恐此無異於揚湯而止沸也。大抵今世無一開眼處。亦無一開口處。愚意雖斯文大是非。擧世所爲。明目張膽以辨之者。亦不欲過而問焉。而杜門讀書。明理克己。以究吾終身事業。唯此爲眞實急務。於斯文亦庶爲眞實裨補。釋氏云。將此身心奉塵刹。是則名爲報佛恩。此言深有味也。觀左右意思。似多向外。切切然以論議是非爲事。一向如此。恐氣象日益浮淺。心地日益湮蕪。而終無以得近聖賢門庭。雖使於論議是非。剖判得十分明白。亦何益於身心。況其決無此理也耶。因書不覺縱言及此。想亦不怪其言之妄率也。餘惟亮察。不宣。

像贊三百字。恐仍舊爲是。此蓋就畫像言。故欲以是見其稟賦之傑特。亦自爲國朝所罕人物。語旣著題而意無不足矣。今欲改作五百者。以有孟子名世語。可藉而爲重。然於當初眞實發明之意。便覺相遠。如何如何。蓋古人爲文。只據己意。隨事直書。而語意自足。故後人讀之。亦覺眞實有味。今人動喜引用古文。假借粧點。務爲張大。而畢竟只成一副套語。故讀者亦認作備禮說話而不以爲實錄。此正古今文字得失之分。不可以不察也。

答黃奎河癸未 编辑

辱書。辭旨諄複。感幸至深。承遠行有日。又令人悵然也。退之之言曰。思元賓而不見。見元賓之所與者。則如元賓焉。所與猶然。況其兄弟之同氣者乎。是以愚於賢昆仲。每見。如見吾叔輔。不自覺其心之傾寫也。以愚之如此。而知今來諭。亦出自肝鬲。非虛語耳。但以贈言爲請。則非病昏所及。區區只願晨夕定省外。深居簡出。閉門讀書。日有程課。而酒食讌樂之事。紛華靡麗之觀。一切避遠。無或留連。則不但心志淸明。而學業亦精專矣。雖使叔輔而在。愚之所勉戒者。亦豈外此哉。至於游覽之助。蘇子由,馬子才二書。固已具道矣。此亦平日讀書爲學。積於中者已富。而耳目之接於外者。有以感觸助發耳。豈其中空虛無有。而專有資於外耶。仁智之樂。亦是如此。若無平日窮理存心之功。而驟觀於山水流峙動靜之狀。求以發仁智之趣。豈不遠哉。然所謂窮理存心者。亦只在於日用讀書應事之間。非高遠難及如來諭所云爾也。亦惟賢者加之意也。

答申靖夏壬午 编辑

客歲。蒙賜臨顧。一宿從容。荷意之厚。耿耿不能忘。玆辱長書惠存。辭旨勤厚。其爲感幸。尤難爲喩。但奬諭過隆。有非衰拙所敢當者。此深愧悚爾。伯溫嘗稱足下淸介好文辭。鄙心固願見久矣。日者之來。誠副所望。雖病昏不能極意說話。然目擊之間。固已見彼此之所存矣。今玆示諭。又益見盛意之不偶然。蓋協非無學道之心。亦非不欲以此告語當世之賢者。與之同入於聖賢門庭。而自惟行之不力。全無實得。且嘗服膺於孟子芸田之戒。故自一二及門者外。未嘗輒以此事爲言矣。如足下。聰明年富。何事不可爲。而一見之初。誠不敢坐進此道。乃其心。則亦不願以文詞爲究竟事業矣。高明乃能領此意於言外。此正佛氏所云良馬之見鞭影也。卽愚更可言哉。唯在足下益自懋勉而已。協歲改而病益深。方此伏枕昏痛。此生良可憐愍。適客冗。口占草復。不能盡意。亮之。

答申靖夏丙戌 编辑

忽得惠書。慰倒倍常。承眼眚加苦。此患殊妨藝業。深以爲念。然且捐書靜坐。於存養處得味。則其效豈不反勝於看讀耶。所與西伯書。讀之不覺感涕。此事本不欲汲汲。而今以正甫愛才悼亡之切。慨然有此書。協亦何能沮止耶。與伯溫一紙恰似六一翁論師魯誌。方與李澐對坐。以此語之。渠亦深歎服爾。餘不宣。

答申靖夏 编辑

正爾奉懷。忽紆專書。慰可知也。仍承比日寒沍。直中啓處佳勝。且於簪筆餘暇。不廢繙書。此尤不易得。近世士大夫。一入名塗。視書策如筌蹄。無怪其識趣行事。日益汙下。如吾人。固知其不然。而所喜從事於考亭遺書。此是義理府庫。果能於此得力。則他日所就。其可量耶。幸甚幸甚。勉旃勉旃。此頃以仲母葬事。力疾往來。益致澌頓。閉戶呻吟。時誦中庸太極圖。亦不無好意思爾。兪台行想有贐章。因便寄示如何。此亦有小文。當已見之。其後不無句字增損者。恨不得對商也。餘不宣。

答申靖夏丁亥 编辑

非少瞻戀。而病憂冗甚。未奉一字仰候爲歎。玆拜專疏。感慰難勝。忽復初冬。伏惟孝思感時。攀慕何窮。承於饋奠之暇。從事關洛遺書。竊想苦淡中無他外撓。所得當益親切。區區慰幸。不容名喩。令姪文字佳甚。爲之不已。古人亦何難到。但此事。誠無益於己分。且其資質粹美。可與適道。而却被此擔閣。尤可歎惜。今見哀示如此。一撥便轉。又何難耶。幸以此意。朝夕謦欬。令其於實學用心。如何如何。歸來圖。得於企待中。甚幸甚幸。畫筆頗不俗。雖作屛障。寧有壞名之慮。適此蕭然淸坐披展之間。覺五柳孤松去人不遠。嘗見伯溫論繪事。無關性情。殆不解此趣而然也。協初七搬歸洲上弊廬。棲息粗定。而室病苦無減。私悶私悶。千萬不宣。

與洪生世泰戊辰 编辑

卽問旅況佳安。生再昨。與子益同舟溯流。今到漆巖。所過江山淸曠。春物藹然。終日在篷屋下。游目賦詩。不知舟楫之勞。甚恨不得左右在側也。再明間。當到寒碧。歸後送馬相邀。恐稍後時。未知何以則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