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思錄集註 (四庫全書本)/卷09

卷八 近思錄集註 卷九 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九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制度
  濓溪先生曰古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姓大和萬物咸若朱子曰綱綱上大䋲也三綱者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君為臣綱也疇類也九疇見洪範若順也此所謂理而後和也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朱子曰八音以宣八方之風見國語宣所以達其理之分平所以節其和之流故樂聲淡而不傷和而不流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則欲心平和則躁心釋朱子曰淡者理之發和者和之為先淡後和亦主靜之意也然古聖賢之論樂曰和而已此所謂淡葢以今樂形之然後見其本於莊正齊肅之意耳優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謂道配天地古之極也朱子曰欲心平故平中躁心釋故優柔言聖人作樂功化之盛如此或云化中當作化成後世禮法不修政刑苛紊縱欲敗度下民困苦謂古樂不足聴也代變新聲妖淫愁怨導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賊君棄父輕生敗倫不可禁者矣朱子曰廢禮敗度故其聲不淡而妖淫政苛民困故其聲不和而愁怨妖淫故導欲而至於輕生敗倫愁怨故増悲而至於賊君棄父嗚呼樂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長怨朱子曰古今之異淡與不淡和與不和而已不復古禮不變今樂而欲致治者逺哉朱子曰復古禮然後可以變今樂 通書 明道先生言於朝曰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為本永按此句綱領宜先禮命近侍賢儒及百執事悉心推訪有徳業充備足為師表者其次有篤志好學材良行修者延聘敦遣萃於京師俾朝夕相與講明正學永按以上求賢講學其道必本於人倫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學洒埽應對以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禮樂其所以誘掖激厲漸摩成就之道皆有節序其要在於擇善修身至於化成天下自鄉人而可至於聖人之道其學行皆中於是者為成徳取材識明達可進於善者使日受其業永按以上言教學之法小大體用具備擇其學明徳尊者為大學之師次以分教天下之學永按此言教成使為學官推教法於天下擇士入學縣升之州州賔興於太學太學聚而教之嵗論其賢者能者於朝凡選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潔居家孝悌有亷恥禮遜通明學業曉達治道者永按此言選士之法 朱子曰學校選舉之法必欲乘時改制以漸復先王之舊而善今日之俗則必如明道先生熙寧之議然後可以大正其本而盡革其末流之弊 文集下同 明道先生論十事一曰師傅古者自天子達於庶人必須師友以成就其徳業今師傅之職不修友臣之義未著所以尊徳樂善之風未成二曰六官天地四時之官歴二帝三王未之或改今官秩淆亂職業廢弛太平之治所以未至三曰經界制民常産使之厚生則經界不可不正井地不可不均今富者跨州縣而莫之止貧者流離餓殍而莫之恤幸民雖多而衣食不足者葢無紀極生齒日益繁而不為之制則衣食日蹙轉死日多四者鄉黨古者政教始乎鄉里其法始於比閭族黨州鄉鄼遂以相聯屬統治故民相安而親睦刑法鮮犯亷恥易格五曰貢士庠序所以明人倫化成天下倘師學廢而道徳不一鄉射亡而禮義不興貢士不本於鄉里而行實不修秀民不養於學校而人材多廢六曰兵役古者府史胥徒受禄公上而兵農未始判也今驕兵耗匱國力禁衛之外不漸歸之農則將貽㴱慮府史胥徒之役毒徧天下不更其制則未免大害七曰民食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今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衆地力不盡人功不勤固宜漸從古制均田務農公私交為儲粟之法以為凶嵗之備八曰四民古者四民各有常職而農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給今京師浮民數逾百萬此在酌古變今均多恤寡漸為之業以救之九曰山澤本註修虞衡之職聖人理物山虞澤衡各有常禁故萬物阜豐而財用不乏今五官不修六府不治用之無節取之不時推修虞衡之職使長養之則有變通長久之勢十曰分數本註冠婚䘮祭車服噐用等事古者冠婚䘮祭車服噐用等差分别莫敢踰僭故財用易給而民有常心今禮制不足以檢飭人情名數不足以旌别貴賤奸詐攘奪人人求厭其欲此爭亂之道也其言曰無古今無治亂如生民之理有窮則聖王之法可改後世能盡其道則大治或用其偏則小康此歴代彰灼著明之效也苟或徒知泥古而不能施之於今姑欲徇名而遂廢其實此則陋儒之見何足以論治道哉然儻謂今人之情皆已異於古先王之迹不可復於今趣便目前不務髙逺則亦恐非大有為之論而未足以濟當今之極弊也永按神宗亦欲變法復古有真儒不用而用剛愎拂戾之人則生民之不幸也 伊川先生上疏曰三代之時人君必有師傅保之官師道之教訓傅傅之徳義保保其身體後世作事無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規過而不知養徳傅徳義之道固已疎矣保身體之法復無聞焉臣以為傅徳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葉氏曰非禮之事不接於耳目嗜好之私不溺乎心術則徳義進矣外適起居之宜内存畏敬之念則心神莊肅氣體和平矣今既不設保傅之官則此責皆在經筵欲乞皇帝在宫中言動服食皆使經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戲則隨事箴規違持養之方則應時諌止文集本註遺書云某嘗進説欲令人主於一日之中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人之時少所以涵養氣質熏陶徳性 伊川先生看詳三學條制云舊制公私試補葢無虚月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爭殊非教養之道請改試為課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髙下制尊賢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及置待賔吏師齋立檢察士人行檢等法葉氏曰尊賢謂道徳可矜式者待賔謂行能可賔敬者吏師通於治道可為吏之師法也又云自元豐後設利誘之法増國學解額至五百人來者奔凑捨父母之養忘骨肉之愛往來道路旅寓他土人心日偷士風日薄今欲量留一百人餘四百人分在州郡解額窄處自然士人各安鄉土養其孝愛之心息其奔趨流浪之志風俗亦當稍厚又云三舍升補之法皆案文責跡有司之事非庠序育材論秀之道葢朝廷授法必達乎下長官守法而不得有為是以事成於下而下得以制其上此後世所以不治也或曰長貳得人則善矣或非其人不若防閑詳密可循守也殊不知先王制法待人而行未聞立不得人之法也苟長貳非人不知教育之道徒守虚文密法果足以成人才乎朱子曰先王之學以明人倫為本是以當是之時百姓親睦風俗淳厚而聖賢出焉後世學校雖存而不復此意所以教之者不過趨時干禄之拔而其所以勤勉程督之者又適所以作其躁競無恥之心雖有良材美質可與入於聖賢之域者亦往往反為俗學頽風驅誘破壊而不得有所成就尚何能望其能致化民成俗之效如先王之時哉先生君子盖有憂之故程夫子兄弟皆嘗建言欲以漸變流俗之謬而復於先王之意顧皆屈於俗儒之陋説而不得有所施行矣後之君子有能深考其説而申明之其亦庶㡬矣乎 今日學制近出崇觀專以月書季考為升黜使學者屑屑然計較得失於毫釐間而近世之俗又専務以文字新竒相髙不復根據經之本義以故學者益騖於華靡無復探索根源效勵名檢之志大抵所以破壞其心術者不一而足葢先王所以明倫善俗成就人材之意掃地盡矣惟元祐間伊川程夫子在朝與修學制獨有意乎深革其弊而當時咸謂其迂闊無所施行今其書具在意者後之君子必有能舉而行之問後世人才不振士風不美在於科舉之法然使便用明道賔興之請伊川看詳之制則今之任學校者皆
  由科舉而出豈能遽變而至道曰明道所言始終本末次序甚明伊川立法姑以為之兆耳然欲變今而從古亦不過從此規模以漸為之其初不能不費力矯揉久之或熟則自然丕變矣 明道先生行狀云先生為澤州晉城令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悌忠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長上度鄉村逺近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恤而姦偽無所容凡孤㷀殘廢者責之親戚鄉黨使無失所行旅出於其塗者疾病皆有所養諸鄉皆有校暇時親至召父母與之語兒童所讀書親為正句讀教者不善則為易置擇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鄉民為社㑹為立科條旌别善惡使有勸有恥 萃王假有廟傳曰羣生至衆也而可一其歸仰人心莫知其鄉也而能致其誠敬鬼神之不可度也而能致其來格天下萃合人心總攝衆志之道非一其至大莫過於宗廟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於有廟則萃道之至也祭祀之報本於人心聖人制禮以成其徳耳故豺獺能祭其性然也易傳 古者戍役再期而還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又明年中春遣次戍者毎秋與冬初兩番戍者皆在疆圉乃今之防秋也葉氏曰此論采薇遣戍役也北狄畏暑耐寒又秋氣弓弩可用故秋冬易為侵暴毎留戍以防之 經説聖人無一事不順天時故至日閉闗遺書下同韓信多多益辦只是分數明永按分數明者管轄有法區畫分明能以簡馭
  煩也 伊川先生曰管轄人亦須有法徒嚴不濟事今帥千人能使千人依時及節得飯喫只如此者亦能有㡬人葉氏曰法謂區畫分數之法嘗謂軍中夜驚亞夫堅臥不起不起善矣然猶夜驚何也亦是未盡善永按舉此一事以明管轄有法之難管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系收世族立宗子法本註一年有一年工夫 葉氏曰古者諸侯之適子適孫繼世為君其餘庶子不得禰其先君因各自立為本派之始祖其子孫百世皆宗之所謂大宗也族人雖五世外皆為之齊衰三月大宗之庶子又别為小宗而小宗有四其繼髙祖之適長子則與三從兄弟為宗繼曽祖之適長子則與再從兄弟為宗繼祖之適長子則與同堂兄弟為宗繼禰之適長子則與親兄弟為宗一身凡事四宗與大宗為五宗也 永按後世不行封建則所謂别子為祖繼别為宗者唯有官職䕃襲者可行若士庶之家傳世既久恐有窒礙難行者矣今世間有推大宗子主祭者然無法以維之其宗子或貧困絶嗣或流寓四方或身為敗類不足為族人宗則難以持久唯立祠堂明譜系使人知尊祖敬宗而收族則宗法雖不行庶乎猶有統紀不至於渙散而風俗可厚也朱子嘗言大宗立不得亦當立小宗云 宗子法壞則人不自知來處以至流轉四方往往親未絶不相識今且試以一二巨公之家行之其術要得拘守得須是且如唐時立廟院仍不得分割了祖業使一人主之 凡人家法須月為一㑹以合族古人有花樹韋家宗㑹法可取也每有族人逺來亦一為之吉凶嫁娶之類或須相與為禮使骨肉之意嘗相通骨肉日疎者只為不相見情不相接爾 冠婚䘮祭禮之大者今人都不理㑹豺獺皆知報本今士大夫家多忽此厚於奉養而薄於先祖甚不可也某嘗修六禮大略家必有廟本註庶人立影堂 朱子曰古者命士得立家廟伊川謂無貴賤皆祭自髙祖而下但祭有豐殺疏殺不同耳 祭祖自髙祖而下當如伊川所論温公祭自曽祖而下伊川以髙祖而服所當祭今見於遺書者甚詳此古禮所無創自伊川所以使人盡孝敬追逺之義 伊川祭自髙祖始疑其過要之既無廟又於禮煞缺祭四代亦無害古之所謂廟者其體面甚大皆有門堂寢室非如今人但以室為之廟必有主本註髙祖以上即當祧也主式見文集又云今人以影祭或一髭髪不相似則所祭已是别人大不便 朱子曰伊川木主制度其剡刻開竅處皆有隂陽之數存焉信乎其有制禮作樂之具也 伊川制士庶不用主只用牌子看來牌子當如主制只不消做二片相合及竅其旁以通中 問士庶家亦可用主否曰用亦不妨且如今人未仕只用牌子到任後不中換了若是士人只用主亦無大利害問祧主當如何曰當埋之於墓月朔必薦新本註薦後方食朱子曰諸家禮皆云薦新用朔朔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即薦於廟時祭用仲月本註止於髙祖
  旁親無後者祭之别位 問舊嘗收得先生一本祭儀時祭皆是卜日今聞却用二至三分祭如何朱子曰卜日無定慮有不䖍温公亦云止用分至亦可問如此則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禰此三祭如何曰覺得此箇禮數太逺似有僭上之意又問禰祭如何曰此却不妨 問時祭用仲月清明之類或是先世忌日則如之何曰却不思量到古人所以貴於卜日也 排祖先時以客位西邊為上髙祖第一髙祖母次之只是正排看正面不曽對排曽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無人主祭而我為祭者俱以昭穆論如祔祭伯叔則祔於曽祖之旁一邊在位牌西邊安伯叔母則祔曽祖母東邊安兄弟嫂妻婦則祔於祖母之旁伊川云曽祖兄弟無主者亦不祭只是以義起也 永按朱子排祖先位以西為上盖謂神道尚右也然古人祫祭尸在室則以東向為尊南向昭而北向穆尸在堂則以南向為尊亦左昭而右穆今人祭皆在堂宜以最尊者居中南向餘則左右對排似理得而心安盖今人習於東上若以尊者居西反若不安也又如夫婦合葬夫必當居左則祭位可知矣旁觀在後者今人或别設一室祭之似得伊川先生祭之别位之意冬至祭始祖本註冬至陽之始也始祖厥初生民之祖也無主於廟中正位設二位合考妣享之 問始祖之祭朱子曰古無此伊川以義起某當初也祭後來覺得僭遂不敢祭古者諸侯只得祭始封之君以上不敢祭大夫有大功則請於天子得祭其髙祖然亦止得祭一番常時不敢祭程先生亦云人必有髙祖只是有疏數耳又問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但四代以上則不可祭否曰如今祭四代已為僭古者官師亦只得祭二代若是始基之祖莫亦只存得墓祭 問冬至祭始祖是何祖曰或謂受姓之祖如蔡氏則蔡叔之類或謂厥初生民之祖如盤古之類 永按本註厥初生民之祖疑亦指受氏者言之如周之后稷也程子嘗言我祖喬伯始封於程則喬伯為程氏之始祖今人祭始祖或以受姓或以改姓或以有大功徳或以始遷家自為禮亦各有義其太荒逺者亦不祭矣立春祭先祖本註立春生物之始也先祖始祖而下髙祖以上非一人也亦無主設兩位分享考妣 問先生祭禮立春祭髙祖而上只設二位若古人祫祭須是逐位祭朱子曰某只是依伊川説伊川禮更略伊川所定不是成書温公儀却只做成了 伊川時祭止於髙祖髙祖而上則於立春設二位統祭之而不用主此説是也却又云祖又豈可厭多苟其可知者無逺近多少須當盡祭之疑是初時未曽討論故有此説 始祖先祖之祭伊川方有此説固是以盡孝子慈孫之心然嘗疑其禮近於禘祫非臣民所得用遂不敢行古者大夫以下極於三廟而于祫可以及其髙祖今用先儒之説通祭髙祖已為過矣其上世久逺自合遷毁不當更祭也永按程子主於追逺朱子主於限制學者擇焉今人先祖即從始祖祭之其禮簡略似亦無害又因是使人不忘其祖亦可以勵薄俗云季秋祭禰本註季秋成物之時也忌日遷主祭於正寢朱子曰古無忌祭近日諸先生方考及此 忌日祭只設一位凡事死之禮當厚於奉生者人家能存得此等事數件雖㓜者可使漸知禮義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惡也地美則其神靈安其子孫盛然則曷謂之地美者土色之光潤草木之茂盛乃其驗也而拘忌者或以擇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甚者不以奉先為計而專以利後為慮尤非孝子安措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慎須使異日不為道路不為城郭不為溝池不為貴勢所奪不為耕犂所及本註一本所謂五患者溝渠道路避村落逺井窑 問風水之説朱子曰伊川先生力破俗説然亦自言須是風順地厚之處乃可然則亦須稍有形勢拱揖環抱無空出處乃可用也但不用某山某水之説耳 答孫敬甫書曰隂陽家説前輩所言固為正論然恐幽明之故有所未盡故不敢從今亦不須深考其書但道路所經耳目所接有數里無人烟處有欲住者亦住不得其成聚落有宅舍處便須山水環合畧成氣象然則欲掩藏其父祖安處其子孫者亦豈可都不揀擇以為乆逺安寜之慮而率意為之乎但不當極意過求必為富貴利逹之計耳此等事自有酌中恰好處便是正理世俗固為不及而必為髙論者似亦過之也 因説地理曰程先生亦揀草木茂盛處便不是不擇伯恭却只胡亂平地上便葬若是不知此理亦不是若是知有此道理故意不理㑹尤不可 答程允夫書曰熹家中自先人以來不用浮屠法今謹用但卜地未能免俗然亦只求一平穏處 永按朱子之論如此今之溺於俗説與過為髙論者可知所折衷矣又一條因説易睽卦及之見十卷 正叔云某家治䘮不用浮圖在洛亦有一二人家化之問治䘮不用浮屠或親意欲用之不知當如何處朱子曰且以委曲開釋為先如不可回則又不可咈親意也問親死遺囑教用僧道則如何曰便是難處曰也可以不用否曰人子之心有所不忍這事須仔細商量 今無宗子故朝廷無世臣若立宗子法則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本則朝廷之勢自尊古者子弟從父兄今父兄從子弟由不知本也且如漢髙祖欲下沛時只是以帛書與沛父老其父兄便能率子弟從之又如相如使蜀亦遺書責父老然後子弟皆聴其命而從之只有一箇尊卑上下之分然後順從而不亂也若無所以聯屬之安可且立宗子法亦是天理譬如本必有從根直上一幹亦必有旁枝又如水雖逺必有正源亦必有分𣲖處自然之勢也然又有旁枝達而為幹者故曰古者天子建國諸侯奪宗云朱子曰今要主宗亦只在人有甚難處只是而今時節更做事不得如伊川當時要勿封孔子要將朝廷所賜田五百頃一處給作一奉聖鄉而吕原明便以為不可不知如何祭祀須是用宗子法方不亂不然前面必有不可處置者天宗法既立不得亦當立小宗法祭自髙祖以下親盡則請出髙祖就伯叔位服未盡者祭之嫂則别處使其子私祭之今世禮全亂了 邢和叔叙明道先生事云堯舜三代帝王之治所以博大悠逺上下與天地同流者先生固已黙而識之至於興造禮樂制度文為下至行師用兵戰陣之法無所不講皆造其極外之夷狄情狀山川道路之險易邊鄙防戍城寨斥𠉀控帶之要靡不究知其吏事操决文法簿書又皆精密詳練若先生可謂通儒全才矣附録 介甫言律是八分書是他見得問介甫言律一條何意朱子曰伯恭以凡事皆具惟律不説偶有此條遂漫載之歴律是刑統此書甚好疑是歴代所有傳襲下來□世宗竇儀注解過名曰刑統即律也今世却不用律只用勑令大㮣勑令之法皆重於刑統與古法相近故曰八分書 律所以明法禁非亦有助於教化但於根本上少有欠闕耳八分是其所長處二分乃其所闕此言是他見得者盖許之之詞是律八分書是欠些教化處見外書 横渠先生曰兵謀師律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其術見三王方䇿歴代簡書惟志士仁人為能識其逺者大者素求預備而不敢忽忘葉氏曰好謀而成師出以律雖聖人用師無謀必敗無律必亂非若後世譎詐以為謀酷暴以為律斯其為逺者大者 永按志士仁人有任天下之志有憂天下之志有兵事亦留意焉横渠先生少年喜談兵所謂素求預備不敢忽忘者 文集 肉辟於今世死刑中取之亦足寛民之死過此當念其散之之久永按肉辟墨劓剕宫也張子欲以此代死刑之情輕者亦足寛其死過葢上失道而民散久不幸入於死罪所當念也葉氏讀寛民之死為句過此為句未安又按今世死刑情輕者但於流徙减等終不忍用肉辟尤善 吕與叔撰横渠先生行狀云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論治人先務未始不以經界為急嘗曰仁政必自經界始貧富不均教養無法雖欲言治皆苟而已世之病難行者未始不以亟奪富人之田為辭然兹法之行悦之者衆苟處之有術期以數年不刑一人而可復所病者特上之未行耳乃言曰縱不能行之天下猶可驗之一鄉方與學者議古之法共買田一方畫為數井上不失公家之賦役退以其私正經界分宅里立斂法廣儲蓄興學校成禮俗救菑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遺法明當今之可行此皆有志未就問横渠復井田之法如何朱子曰這箇事某皆不曽敢深考而今只是差役尚有萬千難行處莫道便要奪他田他豈肯講學時且恁地講若欲行之須有機㑹經大亂之後天下無人田盡歸官方可給與民如唐口分世業是從魏晉積亂之極至元魏及北齊後周乘此機方做得荀悦漢紀一段正説此意甚好若平世則誠難行問東坡破此論只行限田之法如何曰都是胡説作事初如霹靂三五年便放緩了况限田之法雖舉於今一年深一年便寢矣若欲行之須是行井田若不能行則且如今之俗那限田只是戲論 横渠先生為雲巗令政事大抵以敦本善俗為先每以月吉具酒食召鄉人髙年㑹縣庭親為勸酬使人知養老事長之義因問民疾苦及告所以訓戒子弟之意行狀 横渠先生曰古者有東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異宫而同財永按此儀禮䘮服傳文此禮亦可行古人慮逺目下雖似相疎其實如此乃能久相親葢數十百口之家自是飲食衣服難為得一又異宫乃容子得伸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古之人曲盡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則為子者何以獨厚於其父為父者又烏得而當之父子異宫為命士以上愈貴則愈嚴故異宫猶今世有逐位非如異居也朱子曰古者宗法有南宫北宫便是不分財也須異爨今若同爨固好只是少間人多了又却不齊整又不如異㸑 樂説治天下不由井地終無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語録下同井田卒歸於封建乃定朱子曰封建井田皆易得致弊 封建井田乃聖王之制
  公天下之法豈敢以為不然但在今日恐難下手設使强做得成亦恐意外别生弊病反不如前則難收拾耳此等事未須深論他日讀書多歴事久當自見之也程先生㓜年屢説須要井田封建到晩年又説難行想是他經歴世故之多見得事勢不可行 永按朱子之論至矣語録中有極言封建之弊者文多不能盡載凡井田封建朱子姑採先儒之説以其為先王治天下之大法也學者當考朱子平日之言為斷



  近思録集註卷九
<子部,儒家類,近思錄集註>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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