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學
述學者亾友汪容甫中之所作也余與容甫交垂四十年以古學相厎厲余爲訓詁文字聲音之學而容甫討論經史榷然疏發挈其綱維余拙於文詞而容甫澹雅之才跨越近代每自媿所學不若容甫之大也宦游京師索居多感婁欲南歸與故人講習志未及遂而容甫以病殁矣常憶容甫才卓識高片言隻字皆當爲世寶之欲求其遺書而未果歲在甲戌其子喜孫應禮部試以其父所譔述學巳刻未刻者凡厶十厶篇索敘於余余曰此我之志也白元明以來說經者多病鑿空而矯其失者又蹈株守之陋爲文者慮襲歐曾王蘇之迹而志乎古者又貌爲奇傀而俞失其眞今讀述學内外篇可謂卓爾不羣矣其有功經義者則有若釋三九婦人無主荅問女子許嫁而壻死從死及守志議居喪釋服解義春秋述義使後之治經者振煩袪惑而得其會通其表章經傳及先儒者則有若周官徵文左氏春秋釋疑荀卿子通論賈誼新書敘使學者篤信古人而息其畔喭之習其它攷證之文皆确有依據可以傳之將來至其爲文則合漢魏晉宋作者而鑄成一家之言淵雅醇茂無意摩放而神與之合蓋宋以後無此作手矣當世所最稱頌者哀鹽船文廣陵對黃鶴樓銘而它篇亦皆稱此蓋其貫穿於經史諸子之書而流衍於豪素揆厥所元抑亦醖釀者厚矣若其爲人孝於親篤於朋友疾惡如風而樂道人善蓋出於天性使然視世之習孰時務而依阿淟涊者何如也直諒多聞古之益友其容甫之謂與余因容甫之子之求而輒述容甫之學與其文之絶世人之天性過人者綴於卷末以俟後之爲儒林傳者有所稽而采焉嘉慶二十年歲在乙亥正月之七日高郵王念孫敘時年七十有二 述學 内篇一 江都汪中撰 釋曟曑二文 東方七宿最明大者莫如心西方七宿最明大者莫如曑故古人多用之以紀時令夏小正五月初昬大火中八月辰則伏詩七月流火春秋傳凡土功火見而致用火中寒暑乃退火出而畢賦火出於夏爲三月於商爲四月於周爲五月火伏而後蟄者畢火猶西流國語火朝覿矣火見而淸風戒寒火之初見期於司里此以心爲紀者也夏小正二月初昬曑中三月曑則伏五月曑則見八月曑中則旦詩惟曑與昴三星在天(毛傳義)此以曑爲紀也於文曑从晶大火爲大曟曟亦从晶竝象二星之形而曐卽从之故知曟曑之用該乎列宿矣 釋闕 天子諸矦宫城皆四周闢其南爲門城至此而闕故謂之闕春秋僖公二十一年傳鄭伯亯王於闕西辟太傅禮保傅篇過闕則下是也亦謂之闕門穀梁桓公三年傳諸母不出闕門史記巍世家臣在闕門之外是也庫門在外路門在内居二門之中亦謂之中闕扁鵲倉公傳出見扁鵲於中闕是也其異名魯周公世家煬公築茅(徐廣曰一作弟一作夷)闕門秦本紀孝公築冀闕戰國策摩燕烏集闕是也闕巍然而高故謂之巍闕莊子天下篇心居乎巍闕之下是也正月之吉縣治象敎象政象刑象之灋於此故謂之象巍周官冢宰大司徒大司馬大司宼職文春秋哀公三年傳立於象巍之外是也使萬民觀象故謂之觀禮運出游於觀之上爾雅釋宫觀謂之闕是也觀有臺故謂之觀臺春秋僖公五年傳遂登觀臺以望是也卽門爲臺故謂之臺門禮器天子諸侯臺門是也亦謂之門臺春秋定公三年傳邾子在門臺是也觀有左右故謂之兩觀春秋定公二年傳兩觀災是也(說文闕門观也缺也古者城闕其南方謂之{亶夬}从亭缺省中按{亶夬}古文闕从夬得聲亭象門闕及兩觀相对形許氏存其文而失其義公羊定公十二年傳何休注天子周城諸矦軒城軒城者闕南面以受過也又因誤解{亶夬}義生此謬說)在宫之南故謂之南門顧命逆子釗於南門之外盛德記揖朝出其南門是也亦謂之大門司儀車迎拜辱出大門公食大夫禮賓朝服即位於大門外曲禮車馳而騶至於大門是也亦謂之宫門阍人職喪紀之事蹕宫門是也亦謂之公門曲禮大夫士下公門鄉黨入公門是也亦謂之中門與中闕同義阍人職掌守王宫之中門之禁是也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宫中度以尋野度以步涂度以軌惟城度以雉故王宮門阿之制五雉宫隅之制七雉城隅之制九雉城之度以雉由宫城始故宫城之門謂之雉門春秋定公二年傳雉門災明堂位雉門天子應門是也十有六者異名而同實 釋三九上 一奇二偶一二不可以爲數二乗一則爲三故三者數之成也積而至十則復歸於一十不可以爲數故九者數之終也於是先王之制禮凡一二之所不能盡者則以三爲之節三加三推之屬是也三之所不能盡者則以九爲之節九章九命之屬是也此制度之實數也因而生人之措辭凡一二之所不能盡者則約之三以見其多三之所不能盡者則約之九以見其極多此言語之虚數也實數可稽也虚數不可執也何以知其然也易近利市三倍詩如賈三倍論語焉往而不三黜春秋傳三折肱爲良醫(楚辭作九折肱)此不必限以三也論語季文子三思而後行雌雉三嗅而作孟子書陳仲子食李三咽此不可知其爲三也論語子文三仕三巳史記管仲三仕三見逐於君三戰三走田忌三戰三勝范蠡三致千金此不必其果爲三也故知三者虚數也楚辭雖九死其猶未悔此不能有九也詩九十其儀史記若九牛之亾一毛又腸一日而九迴此不必限以九也孫子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此不可以言九也故知九者虚數也推之十百千萬固亦如此故學古者通其語言則不膠其文字矣 釋三九中 古之名物制度不與今同也古之語不與今同也故古之事不可盡知也若其辭則又有二焉曰曲曰形容何以知其然也曲禮歲凶秊榖不登膳不祭肺禮食殺牲則祭先周人以肺不祭肺則不殺也(鄭義)然不云不殺而云不祭肺坊記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古者殺牲食其肉坐其皮不坐犬羊是不無故殺之(鄭義)然不云不無故殺之而云不坐犬羊春秋傳衞懿公好鶴鶴有乗軒者鶴無樂乎軒好鶴者不求其行遠謂以卿之秩寵之以卿之祿食之也故曰鶴實有祿位然不云視卿而云乗軒論語孔子見冕者雖狎必以貌冕非常服當其行禮夫人而以貌也惟卿有元冕云冕者斥其人也謂上大夫也然不云上大夫而云冕者此辭之曲者也禮器襍記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豚實於俎不實於豆豆徑尺併豚兩肩無容不揜此言乎其儉也(本鄭義)樂記武王克商未及下車而封黃帝堯舜之後大封必於廟因祭策命不可於車上行之此言乎以是爲先務也詩嵩高維嶽峻極於天此言乎其高也(本劉勰義)此辭之形容者也周人尚文君子之於言不徑而致也是以有曲焉辭不過其意則不鬯是以有形容焉名物制度可考也語可通也至於二者非好學深思莫知其意焉故學古者知其意則不疑其語言矣 釋三九下 孔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没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三年者言其久也何以不改也爲其爲道也若其非道雖朝没而夕改可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鯀堙洪水汩陳其五行彝倫攸斁天乃不畀洪範九疇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彝倫攸敘天乃畀禹洪範九疇蔡叔啓商惎閒王室其子蔡仲改行帥德周公以爲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此改乎其父者也不寧惟是虞舜側微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祗載見瞽瞍夔夔齊栗瞽瞍亦允若曾子曰君子之所謂孝者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此父在而改於其子者也是非以不改爲孝也然則何以不改也爲其爲道也三年云者雖終其身可也自斯義不明而後章惇高拱之邪說出矣 明堂通釋 明堂有六一宗周二東都三路寢四方岳之下五太學六魯大廟逸周書明堂篇周公相武王以伐紂夷定天下旣克紂六年而武王崩成王嗣幼弱未能踐天子之位周公攝政君天下弭亂六年而天下大治乃會方國諸矦於宗周大朝諸矦於明堂之位天子之位負斧扆南面立公卿士侍於左右三公之位中階之前北面東上諸侯之位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之位西階之西東面北上諸子之位門内之東北面東上諸男之國門内之西北面東上九夷之國東門之外西面北上八蠻之國南門之外北面東上六戎之國西門之外東面南上五狄之國北門之外南面東上四塞九采之國世吿至者應門之外北面東上此宗周明堂之位也明堂明諸矦之尊卑也故周公建焉而明諸矦於明堂之位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萬國各致其方賄七年致政於成王周公旣行斯禮太史遂記其事以爲禮書今在覲禮曰諸矦覲於天子爲宫方三百步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於其上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設六色東方靑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玄下黃設六玉上圭下璧南方璋西方琥北方璜東方圭上介皆奉其君之旂置於宫尚左公矦伯子男皆就其旂而立四傳擯天子椉龍載大旂象日月升龍降龍出拜日於東門之外反祀方明禮日於南門外禮月與四瀆於北門外禮山川邱陵於西門外於時有位於朝者各以其職與執事焉周官載之以爲一代之典其在司儀者曰將合諸侯則令爲壇三成宫旁一門詔王儀南鄉見諸矦土揖庶姓時揖異姓天揖同姓及其擯之各以其等公於上等矦伯於中等子男於下等其將幣亦如之其禮亦如之其在掌次者曰朝日祀五帝則張大次小次設重帟重案合諸侯亦如之其在掌舍者曰掌王之會同之舍爲壇壝宫棘門其在大宗伯者曰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靑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皆有牲幣各放其器之色皆謂是禮所謂君作故也周公旣朝諸侯遂率之以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而作詩曰我將我亯惟羊惟牛惟天其右之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旣右亯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時保之國史爲之序曰我將祀文王於明堂也古者天子卽位朝諸矦禮百神具有其事故堯典正月上日受終於文祖在璿機玉衡以齊七政肆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徧於羣神輯五瑞旣月乃日覲四岳羣牧頒瑞於羣后伊訓惟太甲元年十有二月乙丑朔伊尹祀於先王誕資有牧方明(二文與覲禮正合知明堂爲古禮)周公監於前代而舉此至大之禮因是而制爲會同以發四方之禁施天下之政習禮者傳釋其文以爲朝事義而魯之儒者又因周書之舊而增飾之爲明堂位篇以表周公之功然有虞氏郊堯夏后氏郊鯀商人郊冥代爲一帝周公以后稷肇封有斄思文之德克配彼天而文王受命稱王爲周太祖祭之宗廟以鬼亯之不足以稱其德于是協之於義制爲明堂配帝之禮然後尊親之道備焉故孔子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祭斯之謂矣祀方明以禮天地四方之神故尚書大傳曰六宗天地四方也萬物非天不覆非地不載非春不生非夏不長非秋不收非冬不藏皆有功於民故尊而祀之六宗之祀與文王同地故曰宗祀四海九州之君咸在國中不足以容之故爲壇於郊湻于登以爲三里之外七里之内是也堂有二名有宫室之堂有壇壝之堂說文堂從土高省金縢爲三壇同墠馬融注壇上堂楚辭南房小壇觀絶霤只王逸注壇猶堂也故爲壇於郊得稱曰堂大傅禮四代篇天子盛服朝日於東堂日不可禮於堂亦謂東郊之壇也以其無屋故不曰當楣當序端當東西榮而曰阼階之東西階之西以其爲壇壝宫故有四門有中階不與寢廟同制其曰應門亦棘門也天子歲卽其地以祀五帝周官大宗伯兆五帝於四郊五帝與上帝爲通語故大宗伯國有大故則旅上帝注上帝五帝也王制天子將出類於上帝注謂五帝之帝所祭於南郊者五帝分祭於四郊而以南郊爲尊故孟夏大雩季秋大亯皆在南郊降及秦漢之畤異名同制猶封土爲之(說文畤天地五帝所基址祭地)天子又月卽其地聽朔玉藻天子玄端而聽朔於南門之外(注端當作冕)南門者國門也其外則明堂古者禮行於廟禮莫大於王事故天子適諸矦必舍其祖廟諸矦聽朔必於大廟天子諸侯皆受國於祖周之祖爲文王而明堂則文王配帝之所視大廟尤重故天子聽朔不於廟於明堂以明文王受命於天始改正朔以頒邦國後世莫敢外焉故春秋書春王正月左氏增成其義曰春王周正月而公羊爲之說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是七十子所傳之大義不可誣矣此宗周之明堂其地在郊其制爲壇三百步其深四尺旁各一門爲周公攝政六年大朝諸矦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所逸周書作雒篇周公將致政乃作大邑成周於土中城方千七百二十丈郛方七十里南繫於洛水北因於郟山以爲天下之大湊乃設邱兆於南郊以祀上帝配以后稷乃位五宫大廟宗宫考宫路寢明堂咸有四阿反坫重亢重郞常累復格藻梲設移旅楹惷常畫内階玄階堤唐山廧應門庫臺玄閫此東都之明堂也匠人載其制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古之室皆分堂之後爲之有堂無室則曰榭未有置室於堂之中央及四隅者凡室二筵此言乎南北之修也以九筵之地界爲五室室得一筵有十分筵之八可知故不言廣中爲大室東爲東房西爲西房又東爲東夾又西爲西夾夾室之南謂之東堂西堂五宫皆同此制宗周之大廟路寢亦如之其别於他宫室者四阿反坫之屬及夾室東西堂耳故見於洛誥者曰大室見於顧命者曰牖閒曰西序曰東序曰西夾曰西房曰東房曰東堂曰西堂此有周君臣喪祭所親厯之地當日大史載事之明文後之君子舍是將何徵哉東都之明堂亦謂之淸廟故大戴記盛德篇或以爲明堂者文王廟也又云明堂以茅葢屋而春秋傳云淸廟茅屋蔡邕明堂論引檀弓王齊禘於淸廟明堂古周禮孝經說以明堂爲文王廟皆其證也周書洛誥正言作洛事而曰戊辰王在新邑烝祭歲周公曰今王卽命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按司勳之職凡有功者祭於大烝故孔悝鼎銘勤大命施于烝彝鼎然則洛誥所言正功臣從亯大廟之禮而周書大匡篇云勇知害上則不登於明堂(據篇首此篇之作右武王十三祀其時未有明堂葢古有明堂之稱故素問云黄帝坐明堂之上)晉狼瞫引以爲未獲死所之證明乎淸廟之與明堂爲一地也周公旣祀文王於明堂又營淸廟於東都以其同爲祀文王之地故亦曰明堂周公於東都之祀文王作詩曰於穆淸廟肅雝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駿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國史爲之序曰淸廟祀文王也周公旣成洛邑朝諸侯率以祀文王焉凡特立廟皆異其名故姜嫄曰閟宫文王曰淸廟以其禮爲先王所未有故曰王肇稱殷禮祀於新邑咸秩無文古之爲政於天下者莫重乎率諸矦以祀其先祖故逸周書世俘篇惟四月旣旁生霸粤六日庚戌武王燎於周廟翼日辛亥祀於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國祀馘於周廟(漢書律厯志亦引此注以爲今文尚書非也樂記祀乎明堂而民知孝卽指此事日明堂者後人之通語)是爲武王克商有天下之事宗周明堂之位是爲周公攝政致太平之事洛邑之祀是爲成王卽政營東都以朝諸矦之事三者國之大經也天神不可措之廟故宗周之明堂壇而不屋廟不可亯於野故洛邑之明堂在國中尸子君治篇明堂在左謂之東宫是其地也古者爲宫室都邑皆取法乎天心三星在赤道南中曰明堂宗周明堂所象也明堂三星在大微宫西南角外東都明堂所象也經始於周公致政之後故曰朕復子明辟曰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天子之路寢謂之明堂者玉藻朝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聽政月朔旣視朔於明堂以其一月之政聽之路寢是以得稱明堂逸禮王居明堂是也與東都之明堂同制是以得稱明堂盛德篇說明堂此天子之路寢也不齊不居其室是也周官大史閏月則詔王居門終月謂路寢之門也不於朝於門所以見其爲餘月也謂之曰居是聽政之通名非寢宿之恆處也方岳之下冇明堂者孟子梁惠王篇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毀明堂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史記封禪書泰山東北址古時有明堂處其制會盟則爲壇文在司儀掌舍王所居則爲宫春秋傳王巡虢守虢公爲王宫於玤晉侯爲王宫於踐土猶存其禮荀子彊國篇爲之築明堂於塞外而朝諸矦亦斯意也辟雝之堂謂之明堂者蔡邕明堂論引禮記大學志禮士大夫學於聖人善人祭於明堂其無位者祭於大學魏文矦孝經傳曰大學者中學明堂之位也禮記昭穆篇(詩靈臺正義引作政穆)大學明堂之東序也盛德篇明堂其外水環之曰辟雝封禪書天子曰明堂辟雝諸矦曰泮宫白虎通禮三老於明堂以敎諸矦孝也禮五更於大學以敎諸矦弟也此則起於周衰禮廢名實相淆學者各記所聞遂成異義然旣有其名不可没也魯大廟爲明堂者小戴記明堂位大廟天子明堂山節藻棁復廟重檐刮楹達鄉反坫出尊崇坫康圭疏屛天子之廟飾也成王以周公爲有勳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以天子之禮樂故周公之廟其制得如明堂記曰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升歌淸廟蔡邕以爲取周淸廟之歌歌於魯大廟明魯之大廟猶周之淸廟是也卽經典之正文以考六者之制皆事辭明白可据而後百家之異說可得而辨矣考工匠人職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廣四修一五室三四步四三尺九階四旁兩夾窗白盛門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人重屋堂修七尋堂崇三尺四阿重屋此之制度鄭賈俱望文解義粗明其端其詳要不可得聞何者三代相因遞有損益夏殷權量旣不能知宮室之制更無他文可證學非尼父時異東周其于文獻無微之事闕疑焉可也周之五室葢創始於夏后四阿反坫重亢重郞或寫仿於有殷其他則未嘗相襲故鄭注云此三者或舉玉寢或舉明堂互言之以明其同制賈云謂當代王者其制同非謂三代制同也其言覈矣盛德篇采集禮說其有瑕瑜不掩之忠其云一室而有四戶八窗三十六戶七十二牖則因世室之制而誤其云上圓下方則因重屋之制而誤而白虎通蔡邕明堂論竝沿其說謬學流傳固與昆侖之圖蒿宫之柱同其閎大矣吕氏春秋十二紀孟春之月天子居靑陽左个仲春之月天子居靑陽大廟季春之月天子居靑陽右个孟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左个仲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大廟季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右个中央土天子居大廟大室孟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左个仲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大廟季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右个孟冬之月天子居玄堂左个仲冬之月天子居玄堂大廟季冬之月天子居玄堂右个按吕不韋傳稱不韋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論以爲八覽六論十二紀二十餘萬言以爲僃天地萬物古今之事今觀其書儒墨刑名兼收竝蓄實爲後世類書之祖此十二紀又見於淮南時則訓而其文加詳今不知撰自何人以中星攷之乃在周末之世本周書時訓之舊兼逸禮明堂之篇參以新意用垂典章其中先王之制豈無一二賴以傳者而明堂制度最誕妄不經深可忿疾易曰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嚮明而治葢取諸離故巍舒南面衞彪徯知其必有大咎而孔子之美仲弓亦曰可使南面今以天子之居而四時易位在於三夏則皆北面而朝其臣其謬一也禮文雖闕然五門三朝六寢猶犁然可攷今月令之明堂未知建於何所以爲在郊則無王者終歲野處之禮以爲在宫中則無地容之鄭氏雖傅之大寢然按以周官諸職之文實無一合其謬二也諸室周囘其狀如井若不上置衝梯下開隧道則更無出入之門其謬三也神依於廟人居於寢各有攸處是以不相雜糅今四正之室皆曰大廟以時王聽政之地冒始祖世祭之宫雖漢高之祠黑帝周宣之居天臺猶不至此其謬四也以靑陽總章玄堂三名與明堂相配然則總爲十二室明堂止居其三何以得專斯名其謬五也其他與周制違異者不可枚舉以於明堂無涉故不具論夷攷其文實爲大一下行九宫之學故盛德篇之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卽其制作之義漢世謂之明堂隂陽見於藝文志及巍相傳建武以後著爲王禮司馬彪所編禮儀志具載其文自馬融入之禮記鄭康成爲之作注後世遂尊爲經而莫之敢議矣巍書賈思伯傳載其言曰月令亦無九室之文原其制置不乖五室其靑陽右个卽明堂左个明堂右个卽總章左个總章右个卽玄堂左个玄堂右个卽靑陽左个如此則室猶是五而布政十二此說傅会五室舉四正而遺四隅宋人祖之遂爲考工月令之調人曾不知吕氏本爲假設之詞而自古固未有此制也玉藻正義引鄭志說五室之制曰水木用事交於東北木火用事交於東南火土用事交於中央金火用事交於西南金水用事交於西北周人明堂五室帝一室今就其說求之七筵之堂大室中踞其二南北所餘各得二筵有半在於大廟則無以爲朝聘饗食之所在於路寢則無以爲聽政合族之地以其與顧命斯干覲禮不合從爲之辭而辭則遁矣又神祇無廟亯之禮牽合五帝五室之文猥云每帝一室求之禮意尤有所違夫風雨小祀猶在於壇亾國之社始弇其上何有天帝大神而陟降於二筵之室以鄭氏之學其於天神地祇人鬼之别豈猶有未了於心者而忽有斯言可謂千慮之失後之俗儒自謂紹承絶學而巧爲之說曰爲壇而祭故謂之天祭於屋下而以神祇事之故謂之帝君子於此將哀矜之不暇而又何尤焉議禮之家古稱聚訟較其甚者無若明堂禮曰毋勦說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孔子曰葢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竊取其義以作是篇 明堂五室二圖 明堂位圖 吕氏春秋明堂圖(略) 釋媒氏文 媒氏中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若無故而不用令者罰之會讀若司會其訓計也男子二十而冠有爲人父之道女子十五許嫁有適人之道媒氏令男三十而取女二十而嫁所謂禮言其極亦不是過者也霜降逆女氷泮殺止至於中春則過時矣凡男女自成名以上媒氏皆書其年月日名焉於是時計之則其年與其人之數皆可知也其有三十不取二十不嫁雖有奔者不禁焉非敎民淫也所以著之令以恥其民使及時嫁子取婦也王居明堂禮孟冬之月命農畢積聚繫收牛馬月令仲冬之月農有不收藏積聚者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非敎民盜也所以著之令以懼其民使及時收歛也非徒恥之抑又罰之故曰若無故而不用令者罰之令者媒氏令男子三十而取女子二十而嫁之令也若其有故雖不用令可也内則所謂有故二十三而嫁是也國語句踐令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句踐罪之周官恥之罰之其意一也周之興也周南之化桃夭美之召南之化摽有梅美之其衰也晉失其政綢繆刺之陳失其政東門之楊刺之昏姻之道可以觀政焉先王之所重也媒氏又司男女之無夫家者而会之会之者計之也鰥寡有不能自存者以吿於上以門關之財養之 爲人後者爲其曾祖父母祖父母服考 爲人後者爲其本宗之服經惟載父母昆弟昆弟從父昆弟之長殤姊妹之適人者而曾祖父母祖父母無文以記於兄弟降一等推之而知其不可行也此曾祖父母祖父母雖不爲之後猶是正尊小功兄弟之服不可以服其祖齊衰三月降則無服準之經意其服本服無疑也持重於大宗服不二斬故降其父母期親無數竝服何嫌曾祖上殺益無嫌矣女子子適人者爲其父母期爲曾祖父母祖父母竝不降傳曰不敢降其祖也斯其例與 婦人無主荅問 問曰凡祭婦人無主於禮有徵乎荅曰謹按春秋公羊文公二年傳虞主用桑檀弓虞而立尸士虞禮記男男尸女女尸虞卒哭祔練祥禫皆男女别尸别尸則别主虞卒哭祔婦人旣有主矣公羊傳練主用栗注期年練祭埋虞主於兩階之閒易用栗祥禫之祭婦人猶有尸而於練不爲作主斯不然也埋其虞主而不作練主斯又不然也自練至毀廟惟一主然則婦人有主明矣祔禮之見於雜記喪服小記者婦祔於祖姑妾祔於妾祖姑公子公孫之爲士大夫者其妻袝於諸祖姑亾則皆中一以上而祔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於女君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始來仕無廟者夫卒而祔於其妻其妻爲大夫而卒而後其夫不爲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不易牲妻卒而後夫爲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以大夫牲苟所祔者無主於廟則後之虞主於何而祔婦雖與夫同廟亦有分祭之禮故雜記男子祔於王父則配女子祔於王母則不配若婦人無主王母何以得專其祭穀梁傳文公二年正義麋信(敘録字南山東海人魏樂平太守)引衞次仲(次當作敬)云宗廟主皆用栗右主八寸左主七寸廣厚三寸祭訖納於西壁埳中去地一尺六寸右主謂父左主謂母是可据也問曰吉祭婦人何以無尸也荅曰謹按少牢饋食禮筮尸之命曰孝孫某來日丁亥用薦歲事於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以某之某爲尸尚饗是婦人與夫共筮一尸非無尸也吉祭雖止男尸尸旣孫行其體於祖父母則一斯不必更象以孫婦矣鄭注司几筵云雖合葬及同時在殯皆異几體實不同祭於廟中同几精氣合是其義也中又論之婦人之尸必使異姓不使賤者若竝筮二尸其爲夫婦不可必知交錯室中於事爲亵在於禘祫尤不可行故援爵謚從夫之義不立女尸至於主則無嫌也其有異宫若周祭姜嫄魯祭仲子亦必有尸矣 方苞侍郎家廟不爲婦人作主以爲禮也中謹据禮正之如此 女子許嫁而壻死從死及守志議 女子之嫁其禮有三親迎也同牢也見舅姑也若夫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固六禮與然是禮所由行也非禮所由成也何以知其然也曾子問曰昬禮旣納幣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則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弔如壻之父母死則女之家亦使人弔父喪稱父母喪稱母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壻巳葬壻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爲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不敢嫁禮也壻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壻弗取而後嫁之禮也女之父母死壻亦如之由是觀之請期之後其可以改嫁者凡四焉而皆謂之禮然則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是禮之所由行也非禮之所由成也故曾子問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弔旣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曾子問曰親迎女在塗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縞總以趨喪女在塗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於是鄭氏增成其義曰未有期三年之恩也明乎親迎而後可以喪其舅姑親迎而後可以出降之服服其父母也先王制禮以是爲不可過也故女子許嫁而壻死從而死之與適壻之家事其父母爲之立後而不嫁者非禮也夫婦之禮人道之始也子得而妻之則父母得而婦之故昬之明日乃見於舅姑父得而妻之則子得而母之故繼母如母不爲子之妻者是不爲舅姑之婦也不爲父之妻者是不爲子之母也故許嫁而壻死適壻之家事其父母爲之立後而不嫁者非禮也禮女未廟見而死不遷於祖不祔於皇姑壻不杖不菲不次歸葬於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今也生不同室而死則同穴存爲貞女没稱先妣其非禮孰甚焉婦人内夫家外父母家父母生我者也夫成我者也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婦人不二斬故爲夫斬則爲父母期未有夫婦之恩而重爲之服以降其父母於壻爲無因於父母爲不孝失禮之中又失禮焉女之嫁者爲人後者竝以出降爲父母期若使非我大宗而強爲之後是所謂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也何以異於是先王惡人之以死傷生也故爲之喪禮以節之其有不勝喪而死者禮之所不許也其有以死爲殉者尤禮之所不許也雖然父子之親君臣之義夫婦之恩不可解於心過而爲之死君子猶哀之茍未嘗以身事之而以身殉之則不仁矣女事夫猶臣事君也仇牧茍息君亾與亾忠之盛也其君茍正命而終於寢雖近臣猶不必死也若使巖穴之士未執贄爲臣號呼而自殺則亦不得謂之忠臣也何以異於是哉劉台拱曰歸太僕曰女子未有以身許人之道也女未嫁而爲其夫死且不改適是六禮不備壻不親迎比之於奔其言婉而篤矣中以爲未盡也事茍非禮雖有父母之命夫家之禮猶不得遂也是故女子欲之父母若壻之父母得而止之父母若壻之父母欲之邦之有司鄉之士君子得而止之周公監於二代而制爲是禮孔子述之意周公孔子不可非乎則其禮不可過也故曰過猶不及 昬姻之禮成於親迎後世不知乃重受聘以中所見錢塘袁庶吉士之妹幼許嫁於高秀水鄭贊善之婢幼許嫁於郭旣而二子皆不肖流蕩轉徙更十餘年壻及女之父母咸願改圖而二女執志不移袁嫁數年備受箠楚後竟賣之其兄訟諸官而迎以歸遂終於家鄭之婢爲郭所窘服毒而死傳曰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若二女者可謂愚矣本不知禮而自謂守禮以隕其生良可哀也傳曰一與之齊終身不二不謂一受其聘終身不二也又曰烈女不事二夫不謂不聘二夫也歸太僕曰女子在室惟其父母爲許聘于人而己無與焉純乎女道而巳善夫
述學内篇二 江都汪中撰 玎文正 說文玎玉聲也从玉丁聲齊太公子謚曰玎公按史記吕伋稱丁公丁公之子得稱乙公乙公之子慈母稱癸公其言實出世本丁乙癸竝从十干不得如說文作玎也周初諸矦未有稱謚者周文公見於國語經傳但稱周公召康公見於左氏春秋毛詩序經傳但稱召公齊之太公亦非謚也故伯禽稱魯公蔡叔之子胡稱蔡仲蔡仲之子荒稱蔡伯振鐸稱曹叔曹叔之子脾稱大伯大伯之子平稱仲君封稱康叔康叔之子稱康伯宋始封之君稱微子微仲微仲之子稽稱宋公宋公之子申亦稱丁公虞稱唐叔唐叔之子夑稱晋矦當時易名之典惟施于王者諸矦之得謚者多在再傳及三四傳之後前此或以伯仲或以國邑而夏殷之禮相沿而未革故猶有以甲乙爲號者齊之丁乙癸宋之丁公是也古書或借玎作丁許氏遂據之而爲之說爾 釋連山 周官大卜掌三易一曰連山簭人文同鄭注大卜云名曰連山似山出内氣也其言望文生義殆失之矣連山卽烈山春秋昭二十九年傳有烈山氏祭法烈山氏之有天下是也魯語亦謂之厲山皆語之轉杜子春以連山爲宓戲杜預以烈山爲神農世諸矦韋昭以厲山爲炎帝之號三說不同韋義爲允 釋童 説文童男有辠曰奴奴曰童从辛重省聲僮未冠也从人童聲中按春秋傳士臣皁皁臣輿輿臣隸又斐豹隸也著於丹書司厲其奴男子入於辠隸女子入於舂稾鄭司農謂今之奴婢古之辠人也史記張耳陳餘列傳高祖逮捕趙王貫高與客孟舒等十餘人皆自髡鉗爲王家奴田叔列傳孟舒田叔等十餘人赭衣自髡鉗稱王家奴季布欒布列傳周氏廼髡鉗季布幷與其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所賣之朱家心知是季布廼買而置之田誡其子曰田事聽此奴漢書賈山傳山稱文帝之德曰赦辠人憐其無髮賜之巾王式傳昌邑王廢式得減死論不言所論何辠据王吉龔遂傳二人皆減死髡爲城旦則式亦髡爲城旦也式後除博士徵來衣博士衣而不冠曰刑餘之人何宜復充禮官詳此數條知古之辠入於髡者則以爲奴後則凡爲奴者皆髡鉗以自别髡則纚笄皆無所施故不冠而謂之童童之爲言秃也語轉而異故牛羊之無角者曰童牛曰童羖山之無草木者曰童山其義一也子生三月翦髮爲鬌少長總角及冠乃紒而冠故未冠謂之童名義皆相因也童之从人爲類加之偏旁若芻豢之犓巢車之轈散文則通古書多假借後人傳寫乃兩易之重又童之假借說文之義無可疑也 此篇荅舉主谢侍郞作 左氏春秋釋疑 左氏春秋典策之遺本乎周公筆削之意依乎孔子聖人之道莫備於周公孔子明周公孔子之道莫若左氏春秋學者其何疑焉然古者左史記事動則書之是爲春秋而左氏所書不專人事其别有五曰天道曰鬼神曰災祥曰卜筮曰夢其失也巫斯之謂與吾就其書求之楚子庚侵鄭董叔言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以爲在其君之德有星孛於大辰西及漢裨竈曰宋衞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瓚鄭必不火子產不與明年鄭火裨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子產以爲天道遠人道邇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由是言之左氏之言天道未嘗廢人事也隨矦以牲牷肥腯粢盛豐僃謂可信於神季良以爲民神之主也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民和而神降之福齊矦疾梁邱據請誅於祝固史嚚晏子以爲祝不勝詛由是言之左氏之言鬼神未嘗廢人事也鄭内蛇與外蛇鬭内蛇死申繻以爲妖由人興人無釁焉妖不自作隕石於宋五六鷁退飛過宋都内史叔興以爲是陰陽之事非吉凶所生吉凶由人由是言之左氏之言災祥未嘗廢人事也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史蘇占之不吉及惠公爲秦所執曰先君若從史蘇之言吾不及此韓简以爲先君多敗德史蘇是占勿從何益南蒯將叛筮之得坤之比子服惠伯以爲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易不可以占險由是言之左氏之言卜筮未嘗廢人事也衞成公遷於帝邱夢康叔曰相奪予亯公命祀相甯武子以爲相之不亯於此久矣非衞之辠不可以閒成王周公之命祀晉趙嬰通於莊姬嬰夢天使謂己祭余余福女士貞伯以爲神福仁而禍淫淫而無罰福也祭其得亾乎祭之之明日而放於齊由是言之左氏之言夢未嘗廢人事也此十者後世儒者之所執以疑左氏春秋者也而當時深識遠見之君子類能爲之矢德音蔽羣疑而左氏則巳廣記而僃言之後人其何疑焉若夫瓊弁玉纓子玉弗致庶乎知道而卒之兵敗身死臧會爲僭僂句吿吉而終後臧氏天纲恢恢吉凶之應有時而爽策書舊文謹而志之所以明敎也問者曰天道鬼神災祥卜筮夢之僃書於策者何也曰此史之職也其在周官大史小史内史外史御史皆屬春官若馮相氏保章氏眡祲司天者也大祝喪祝甸祝司巫宗人司鬼神者也大卜卜師龜人菙氏簭人司卜筮者也占夢司夢者也與五史皆同官周之東遷官失其守而列國又不僃官則史皆得而治之其見於典籍者曰瞽史曰祝史曰史巫曰宗祝巫史曰祝宗卜史明乎其爲聮事也楚公子棄疾滅陳史趙以爲歲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吳始用師於越史墨以爲越得歲而吳伐之必受其凶然則史固司天矣有神降於莘惠王問諸内史過過請以其物亯焉狄人囚史華龍滑與禮孔二人曰我大史也實掌其祭然則史固司鬼神矣隕石於宋五六鷁退飛過宋都襄公問吉凶於周内史叔興有雲如眾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大史然則史固司災祥矣陳敬仲之生周大史有以周易見陳矦者陳矦使筮之韓起觀書於大史見易象孔成子筮立君以示史朝然則史固司卜筮矣昭公將適楚夢襄公祖梓愼以爲不果行趙简子夢童子羸而轉以歌占諸史墨然則史固司夢矣司其事而不書則爲失官故曰天道鬼神災祥卜筮夢之僃書於策者史之職也古者詩書禮樂大司樂掌之易象春秋大史掌之而儒則有道者有德者使敎國之子弟死則以爲樂祖祭於瞽宗者也後世二官俱亾而六蓺之學幷於儒者於是即儒之所業以疑大史此偏知之所得未足語於大道也曰是皆然矣抑猶有可疑者左氏之紀人事所以聳善抑惡以詔後世也而有不信者焉有不平者焉其類有百請約言之鄭息有違言息伐鄭而敗左氏以其犯五不韙而伐人知其將亾鄭請成於陳陳桓公不許左氏謂其長惡不悛按鄭莊公之在位四鄰搆怨無歲無兵取周禾麥射王中肩寘母城潁誓不復見人道盡矣而爲周孟矦以没元身陳息一眚而亟稱其惡其可疑者一也楚武王將齊而心蕩鄧曼知其祿盡莫敖舉趾高鬭伯比知其必敗按商臣弑父與君亯國十二年滅江六蓼服陳鄭宋身獲考終子有令德潘崇敎人之子使爲大逆奄有大子之室爲大師掌環列之尹伐麋襲舒屢主兵事有尫及黨爲國世臣比於武王莫敖其咎孰多其徵安在其可疑二也有神降於莘虢公亯神神賜之土田内史過史嚚知其將亾虢公敗戎於渭汭桑田舟之僑卜偃知其將亾按虢爲卿士於周爲睦子頽之亂勳在王室不幸晉方薦食不祀忽諸而四子僃舉其亾徵且周之東遷拜戎不暇渭汭桑田之役豈不亦敵王所愾以張中國之威而以爲召殃斯過矣晉獻上烝諸母盡滅桓莊之族以妾爲妻逐羣公子而殺其世子虢多涼德豈其若是而日闢百里晉是以大其可疑三也公孫歸父言魯樂晏桓子知其將亾按歸父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於晉欲以晉人去之其忠盛矣不幸宣公卽世其事不成行父假於公義以敵私怨遂逐子家由是公室四分昭哀失國斯可謂國之不幸而遠以懷魯蔽其辠且意如内攘國政外結齊晉之臣同惡相濟賊殺不辜有君不事使之野死又廢其子其爲謀人不巳多乎而及身無咎後嗣蒙業其可疑四也凡若此者是有故焉天道福善而禍淫禍福之至必有其幾君子見微知著明徵其辭其後或遠或近其應也如響作史者比事而書之策侍於其君則誦之有問焉則以吿之其善而適福足以勸焉淫而適禍足以戒焉此史之職也故國語史獻書又臨事有瞽史之道又楚有左史倚相能道訓典以敘百物以朝夕獻善敗於君使無忘先王之業禮運王前巫而後史保傅傳瞽史誦詩又博聞強記接給而善对者謂之承承者承天子之遺忘者常立於後是史佚也其見於左氏春秋者曰君舉必書曰史爲書曰諸矦之會其德刑禮義無國不記及夫國中失之事咸問之史是其事也意主於戒勸不專於記述其所載之事時有異聞故史克數舜之功十六相四凶之名不同於尚書意有所偏重故昭公失國史墨謂爲君愼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父不校之義非所及也所謂言豈一端各有所當者此也其有善而無福淫而無禍雖有先事之言不足以戒勸則遂削而不書其事不可没則載之其故不可知則不復爲之辭故史之於禍福舉其巳騐者也其在上知不聞亦式不諫亦入其於戒勸無所用之則禍福雖無騐焉可也其在下愚不可敎誨不知話言其於戒勸亦無所用之則禍福雖無騐焉可也天下之上知下愚少而中人多故先王設之史使鑒於前世之善淫禍福以知戒勸者爲中人也苟爲中人則舉其巳騐者可也此史之職也雖然史之戒勸猶有二焉蔡矦般弑其君歲在豕韋萇宏知其弗過此於是楚灵王誘之於申伏甲而殺之此明著其禍以爲戒者也商臣以宫甲圍成王王縊此直書其事以爲戒者也禍之有無史之所不得爲者也書法無隱史之所得爲者也君子亦爲其所得爲者而巳矣此史之職也百世之上時異事殊故曰古之人與其不可傳者死矣所貴乎心知其意也明乎此則左氏春秋之疑於是乎釋 居喪釋服解義 居喪釋服之禮王制祭天地社稷越紼而行事一也曾子問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旣殯而祭自啓至於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巳葬而祭二也周語襄王使大宰文公及内史興賜晉文公命命於武宫設桑主布几筵大宰莅之晉矦端委以入大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贊之三命而後卽冕服時去獻公之卒巳十有六年文公不欲繼於惠懷故假居喪卽位之禮行之其天子錫命諸矦之正禮固如此也三也曲禮旣葬見天子曰類見四也又言謚曰類注使大夫行象聘問之禮大夫爲君三年見於天子則元冕五也左氏春秋文公元年傳凡君卽位卿出竝聘六也聘禮遭喪將命於大夫主人長衣練冠以受注不以純凶接純吉七也又聘君若薨於後赴者未至則哭於巷衰於館注衰於館末可以凶服出見人其聘亯之事自若吉也賈公彥云其行正聘亯則著吉服雜記云執玉不麻是也八也聘禮又云歸使眾介先衰而從之注君納之乃朝服反命出公門釋服九也檀弓士惟公門說齊衰曲禮苞屨扱衽厭冠不入公門服問惟公門有稅齊曲禮正義引熊安生云父之喪惟扱上衽不入公門杖齊衰則屨不得入十也郊特牲郊祭之日喪者不敢凶服十一也喪服小記養有疾者不喪服十二也曾子問君薨世子生吿於君大祝大宗大宰皆裨冕十三也士喪禮筮宅旣朝哭主人皆往兆南北面免絰十四也檀弓弁葛絰而葬與神交之道也十五也喪服小記雜記祥祭朝服旣祭乃服素縞麻衣十六也其非三年之喪釋服者雜記大夫卜宅與葬日有司麻衣布帶因喪屨緇布冠不蕤占者皮弁一也又如筮則史練冠長衣以筮占者朝服二也士喪禮將葬卜日族長涖卜及宗人吉服立於門西東面南上三也雜記含者委璧於殯東南宰夫朝服卽喪屨升自西階西面坐取璧正義以鄰國執玉而來執玉不麻故著朝服四也又宰舉璧與圭則上介賵執圭將命宰亦朝服也五也其率是禮而行之者漢書律厯志引伊訓大甲元年十有二月乙丑朔伊尹祀於先王誕資有牧方明言雖有成湯大甲外丙之喪以冬至越紼祀先王於方明以配上帝一也周書顧命成王崩康王麻冕黼裳卽位卿士邦君麻冕蟻裳大保大史大宗麻冕彤裳二也春秋傳隱公元年三月(惠公之喪下凡元二年以童求之)公及邾儀父盟於蔑三也九月及宋人盟於宿四也是年公子豫及邾人鄭人盟於翼子爲父臣爲君皆斬衰三年會盟皆吉服五也三年三月平王崩十二月齊矦鄭伯盟於石門六也桓公元年公卽位與顧命同桓公弑兄而自立猶用遭喪繼位之禮故書卽位七也三月公會鄭伯於垂八也四月及鄭伯盟於越九也二年三月公會諸矦於稷十也七月杞矦來朝十一也九月公及戎盟於唐十二也十四年十二月齊僖公卒十五年六月襄公會魯桓公於艾十三也莊公十二年八月宋弑閔公十三年春宋人會於北杏十四也閔公元年八月公及齊矦盟於落姑十五也僖公元年會諸矦於檉臣不殤君閔公祔廟成喪十六也九年三月宋桓公卒未葬襄公會諸矦於葵邱十七也九月晉獻公卒十一年春王使召武公内史過錫晉矦命受玉十八也十二年十月陳宣公卒十三年四月穆公會諸矦於鹹十九也十七年十二月齊桓公卒十九年冬諸矦盟於齊孝公與盟二十也二十五年四月衞文公卒十二月成公會諸矦於洮二十一也二十六年正月衞甯速會魯莒盟於向二十二也二十七年六月齊孝公卒二十八年二月昭公與晉盟於斂盂二十三也五月昭公又與諸矦盟於踐土二十四也冬又會於溫二十五也五月陳穆公卒冬共公會於溫二十六也三十二年十二月晉文公卒閒一歲文公元年襄公朝王於溫下言五月圍戚則此在四月以前猶未大祥二十七也文公元年公卽位二十八也四月王使毛伯來錫公命叔孫得臣如周拜公及得臣皆當裨冕二十九也三十也二年三月公如晉及陽處父盟三十一也公孫敖與盟於垂隴三十二也六年八月晉襄公卒七年八月趙盾及諸矦盟於扈三十三也十四年九月公孫敖卒於齊十五年夏惠伯猶毀以爲請立於朝以待命三十四也宣公元年公卽位三十五也六月公會齊矦於平州三十六也(宣公喪取襄仲如齊聘其事非禮故不數之)元年十月匡王崩三年春不郊而望三十七也八年六月敬嬴薨九年正月公如齊三十八也十年四月齊惠公卒冬國佐來聘三十九也成公元年公卽位四十也夏臧孫許及晉矦盟於赤棘四十一也二年八月衞穆公卒三年十一月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四十二也二年八月宋文公卒四年春華元來聘四十三也五年十一月定王崩六年六月邾子來朝四十四也六年六月鄭悼公卒七年春鄭子良相成公如晉四十五也十四年十月衞定公卒十五年三月獻公會諸矦盟於戚四十六也十一月孫林父會諸矦之大夫於鍾離四十七也十八年八月公薨十二月仲孫蔑會諸矦及崔杼盟於虛朾四十八也襄公元年公卽位四十九也夏又會諸矦之大夫於鄫五十也邾子來朝五十一也冬衞使公孫剽來聘魯竝受之於廟五十二也晉使荀罃來聘五十三也二年七月仲孫蔑會諸矦之大夫於戚五十四也冬又會於戚五十五也其年七月叔孫豹聘於宋五十六也四年三月陳成公卒五年秋哀公會諸矦於戚五十七也五年十二月季孫行父卒六年冬季孫宿如晉五十八也七年秋又如衞五十九也十年冬盜殺鄭子耳於西宫之朝十一年九月鄭使良霄如楚三年之喪期不使此未及期六十也十五年十一月晉悼公卒十六年春平公會諸矦於澶淵六十一也二十九年鄭子展卒子皮卽位按位無定名朝祭喪賓皆有之此則嗣父爲卿有位於朝六十二也二十八年十二月楚康王卒三十年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六十三也昭公元年公卽位六十四也叔孫豹會諸矦之大夫於虢旣入於鄭鄭又亯之六十五也二年晉韓起來聘受聘必於廟且受玉又亯之公及大夫皆當裨冕六十六也又宴於季氏季氏當朝服六十七也四年十二月叔孫豹卒五年正月昭子卽位與子皮同六十八也十年十二月宋平公卒十一年五月華亥會諸矦之大夫於厥憗六十九也十二年夏華定來聘七十也十二年二月鄭简公卒夏子產相定公朝於晉七十一也十六年晉昭公卒十七年秋晉使屠蒯如周請有事於雒與三塗見王及祭皆吉服七十二也定公元年六月公卽位七十三也三年二月邾莊公卒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於拔七十四也四年二月陳惠公卒三月懷公會諸矦於召陵五月又盟於臯鼬七十五也五年六月季孫意如卒六年夏季孫斯如晉七十六也哀公元年公卽位七十七也二年二月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於句繹七十八也三年季孫斯卒旣葬康子在朝七十九也以上皆居喪釋服而金革之事不與焉(左氏春秋僖公三十二年十二月晉文公卒三十三年四月未葬襄公禦秦師墨衰絰喪大記旣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軍禮變服有此二條若禡及禱則亦吉服)於是中爲之解其義曰衰麻哭泣喪之文也不飲酒不食肉不御内喪之實也然郊之曰喪者不敢哭寡婦不夜哭奔喪哭辟市朝君使人弔主人迎賓不哭君視斂主人見馬首不哭徹大斂奠設朝奠婦人拊心不哭公史讀遣主人主婦皆不哭婦人下堂不哭男子出寢門外見人不哭凡封大夫命母哭士哭者相止也大荒哭不畱日有疾飲酒食肉七十者飲酒食肉旣葬君食之則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則食之矣不辟梁肉君命遺之酒肉則不敢辭古之居喪者惟御内爲不可假故孟獻子比御而不入孔子以爲加人一等至於哭泣飲食皆可通也則夫衰麻之有時而可釋焉宐矣弔於人是日不樂不飲酒食肉一口之喪也故雖天子諸矦有弔服釋服斯須之敬也故旣事而復故君有臣民之恩疾則問之喪則臨之遇柩於路則使人弔之故冠絰衰屨皆入公門當事而君至主人不變圭璧以禮神合瑞故雖含必卽吉祖考與死者爲一體故天子崩諸矦薨祝取羣廟之主藏之祖廟卒哭成事而後主各反其廟喪不祭神人異道故外事則吉服因喪以接神則變喪莫哀於始死故后之喪雖嘗禘郊社之祭簠簋旣陳天子廢其禮神不可以乏祀故五祀之祭旣殯而行有國者不以人之死爲諱故朝聘而終以尸將事賓禮不可以衰麻行之故聘而君薨於國其聘亯自若吉也此所謂人道之至文者也雖然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苟有可以不釋者則不釋之矣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說齊衰而入見曰斯禮也將亾矣士惟公門說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晉平公卒旣葬諸矦之大夫送葬者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聽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是其事也明乎此然後可以解墨子久喪不能從事聽治之惑可以破杜預段畼天子諸矦卒哭除喪諒陰終三年之謬可以釋蘇軾康王吉服卽位之疑 周官徵文 漢書河閒獻王傳獻王所得書皆古文先秦舊書周官尚書禮禮記孟子老子之屬藝文志周官經六篇王莽時劉歆置博士經典敘錄或曰河閒獻王時有李氏上周官五篇失事官一篇乃購千金不得取考工記補之據此三文漢以前周官傳授源流皆不能詳故爲眾儒所排賈公彥序周禮廢興載馬融傳云秦自孝公以下用商君之法其政酷烈與周官相反故始皇禁挾書特疾惡欲滅絕之搜求焚燒之獨悉其言亦無所據中攷之于古凡得六徵逸周書職方解卽夏官職方職文據序在穆王之世云王化雖弛天命方水四夷八蠻攸尊王政作職方一也藝文志六國之君魏文矦最爲好古孝文時得其樂人竇公獻其書乃周官大宗伯之大司樂章也二也太傅禮朝事載秋官典瑞大行人小行人司儀四職文三也禮記燕義夏官諸子職文四也(諸庶字通)内則食齊視春時以下天官食醫職文春宐膏豚膳膏薌以下庖人職文牛夜鳴則庮以下内饔職文五也詩生民傳嘗之日莅卜來歲之芟以下春官肆師職文六也遠則西周之世王朝之政典大史所記及列國之官世守之以食其業官失而師儒傳之七十子後學者繫之于六藝其傳習之緒明白可據也如是而以其晚出疑之斯不學之過也或曰周官周公所定而言穆王作職方何也曰賦詩之義有造篇有述古夫作亦猶是也召穆公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常棣之詩則述古亦謂之作詳職方大司樂二條知周官之文各官皆分載其一以爲官灋故每職之下皆繫曰掌而太宰建之以爲六典則合爲一書穆王作之特申其吿誡俾舉其職爾若夫古之典籍自四術以外不能盡人而誦習之故孟子論井地爵祿漢博士作王制皆不見周官不可執是以議之也古今異宐其有不可通者信古而闕疑可也 古玉釋名 古玉一長尺有一寸其首旁閷博寸有半脊與身平十五分其首以其一爲之厚其刃半之其末判規不剡上厚如其刃博寸有十分寸之九中閷五之一距首寸有十分寸之八在脊有珥在刃有射倚而不直其博二寸有十分寸之四爲孔珥與射之間圍半寸始宛平孫侍郎得是玉秀水朱檢討爲作釋圭一篇玉今歸江寧張氏乾隆四十九年七月丁丑訪巴予籍于左衞街予籍以示中中以爲非圭也圭厚半寸此不合一圭剡上左右各寸半此不合二大圭廣三寸自中以上漸閷上廣二寸半此不合三于是定以爲刀云古者玉之爲器有戚石之爲器有砮有砭皆取其利其于刀也何疑檢討之言有不可通者今并正之云琰圭以易行除慝鄭眾謂其有鋒鋩則其厚且閷之按琰圭有鋒鋩惟在圭首此玉不爲圭形而末及一邉有鋒不可以當之厚且閷之檢討藉鄭義以演成其說然由厚而薄則可謂之閷卽桃氏所謂從也此玉舉體皆薄何閷之有檢討特嫌於厚半寸之文而從爲之辭云王所搢圭插于紳帶之閒葢其銳與劍相類所謂終葵首也按天子搢珽文見玉藻注釋文正義並不釋搢義玉篇廣韵說文新附竝云搢插也今搢插相閒成文實爲不辭劍銳故有室圭不銳故可搢于帶(此謂鎮圭若琰圭無搢于帶之事)使圭之銳與劍相類衣與帶必受其病矣終葵者椎也在于圭首其長六寸以明無所詘故謂之珽所謂方正于天下也上言銳下言終葵制旣不合義亦相違云考工記天子圭中必鄭氏謂以組約其中央以僃失墜而典瑞駔圭璋璧琮琥璜之渠睂則以組穿聯六玉是几爲圭宐鑿好于肉然後以組穿之也按圭之爲體也微韋衣木版三色再就以爲薦又以絢組約之其固甚矣鑿好于肉玉人釋器皆無其文大圭不瑑而顧有孔乎約之爲義非謂穿也(少儀刀卻刃授穎注穎鐶也此孔正與鐶同用)圭之約者爲命圭圭之搢者爲鎭圭檢討亦未之辨典瑞六玉乃斂尸之用開渠爲睂令汁得流去穿之以組置尸之上下四旁經文及二鄭之注甚明非謂凡爲圭皆如是也塗車芻靈豈可例生者之器乎且渠之與孔其狀亦異云玉長尺有二寸博二寸按此玉度以今營造尺止尺有一寸在周尺則爲二尺檢討不考古制強名爲圭懼無以輔其說据依鄭君尺二寸之文而遷就之然豈可以今之尺爲殷周之度乎玉之博首末中凡三其度今徑謂博二寸亦非也又不言厚葢知聘禮記襍記之不可誣也而姑置之云剡其上葢古琰圭之屬按琰義從剡剡之爲言炎也火之炎其上必鑯故圭之剡也其上閷也琰則剡上而判規故凡圭皆剡而獨得琰名非剡上卽爲琰也然琰之異以判規而其爲剡上左右各寸半則同此玉左右射而中汀其不可謂之琰明矣云客有先予觀者爲賦玉劍歌予攷桃氏爲劍未聞攻玉玉劍之載于六經者無之按劍之制有末有臘有從有莖有首有缑有脊有鐔有夾爲長爲廣爲重前籍具在何不一引以折之而但以六經不載爲言夫六經不載之器其傳于後世者多矣是不足以關其口也孔子曰葢有不知而作之者檢討以之 謹按此篇有初藁有次藁原刻据初藁栞板今依次藁更正孤喜孫識 周公居東證 書金縢武王旣喪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周公乃吿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吿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辠人斯得於後公乃爲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 詩鴟鴞鴟鴞鴟鴞旣取我子無毀我室 傳寧亾二子不可以毀我周室/逸周書作雒解武王克殷乃立王子祿父俾守商祀建管叔於東建蔡叔霍叔於殷俾監殷臣武王旣歸乃歲十二月崩於鎬肂於岐周周公立相天子三叔及殷東徐奄及熊盈以畧(疑當作畔)周公召公内弭父兄外撫諸矦元年夏六月葬武王於畢二年又作師旅臨衞攻殷殷大震潰降辟三叔王子祿父北奔管叔經而卒乃囚蔡叔於郭淩凡所征熊盈族十有七國俘維九邑俘殷獻民遷於九畢俾康叔宇於殷俾中旄父宇於東/明堂解武王崩成王嗣幼弱未能踐天子之位周公攝政君天下弭亂六年而天下大治七年致位於成王/列子楊朱篇武王旣終成王幼弱周公攝天子之政召公不説四國流言周公居東三年誅兄放弟/史記周本紀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諸矦畔周公乃攝行政當國管叔蔡叔羣弟疑周公與武庚作亂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誅武庚管叔放蔡叔/管蔡世家武王旣崩成王少周公旦專王室管叔蔡叔疑周公之爲不利於成王乃挾武庚以作亂周公旦承成王命伐誅武庚殺管叔而放蔡叔遷之與車十乗徒七十人/宋微子世家武王崩成王少周公旦代行政當國管蔡疑之乃與武庚作亂欲襲成王周公周公旣承成王命誅武庚殺管叔放蔡叔乃命微子開代殷後奉其先祀/說文辟治也周書曰我之不辟/豳譜正義引王肅金縢注武王九十三而崩以冬十二月其明年稱元年周公攝政遭流言作大誥而東征二年克殷殺管蔡三年而歸金縢云武王旣喪卽云管蔡流言周公居東則是武王崩管蔡卽流言周公卽東征也或曰詩序三年而歸此言居東二年其錯何也曰書言其辠人斯得之年詩言其歸之年也/詩車攻駕言徂東 傳東洛邑也 右凡十一條尚書文简而事覈毛公淵厡子夏偏得詩事逸周書經緯年月節目尤詳列子次第明了最可據依史記於周本紀管蔡宋微子二世家竝不誤勝於魯周公世家許叔重稱書孔氏乃用古文辟之從丼訓治孔壁遺简安國講授其相承固然逸周書凡三言東不知爲何地證以車攻傳乃知卽是東都王肅好與鄭異是注持義獨正因具錄之/史記魯周公世家武王旣崩成王少在強葆之中周公恐天下聞武王崩而畔周公乃踐阼代成王攝行政當國管叔及其羣弟流言於國曰周公將不利於成王周公乃吿太公望召公奭曰我之所以弗辟而攝行政者恐天下畔周無以吿我先王太王王季文王之憂勞天下久矣於今而後成武王蚤終成王少將以成周我所以爲之若此於是卒相成王而使其子伯禽代就封於魯管叔武庚等果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興師東伐作大誥遂誅管叔殺武庚放蔡叔 右一條据大傳禮成王卽位年十三云強葆甚言其小也解弗辟爲弗辟攝行政是或一義遷雖從安國受尚書證以說文則此非孔義也至於先流言而後反揆諸情事諒亦宐然惟曲阜之封實惟奄宅奄與三國同畔始見翦滅前此禽父無緣就封然讀辟爲避而不言避居東都猶愈於馬鄭爾 錢少詹事云春秋傳但云因商奄之民以魯爲古奄國出自續漢志未知何據康成元凱俱未實指奄所在也更宐攷之中按漢書藝文志禮古經者出魯淹中蘇林曰里名也楚元王傳少時嘗與魯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詩於浮邱伯服虔曰白生魯國奄里人續漢志注引皇覽曰奄里伯公冢在城内祥舍中民傳言魯五德奄里伯公葬其宅也說文奄周公所誅奄國在魯括地志兗州曲阜縣奄里卽奄國之地也淹{奄卩}奄古今字爾/墨子耕柱篇古者周公旦非關叔辭三公東處於商 按武王克商巳建商後洎其晏出管叔祿父相倚爲姦周公豈得棄其官位投身必死之地此之不實昭然可見而避之爲說實以此言爲之緣起以其事在諸子自宋以後學者勞於師心逸於考古雖在方策畧不窺尋是以具爲說之管之爲關則語轉也/經典釋文弗辟馬鄭音避謂避居東都 馬義今不傳賴此箸之/豳譜正義引鄭氏金縢注周公以武王崩後三年出五年秋反而居攝辠人周公之屬與知攝者周公出奔二年盡爲成王所得謂之辠人史書成王意也 成王非周公意未解今又爲辠人言欲讓之推其恩親故未敢/豳譜成王之時周公避流言之難出居東都二年/鴟鴞箋時周公竟武王之喪欲攝政成周道致太平之功管叔蔡叔等流言云公將不利於孺子成王不知其意而多辠其屬黨興者喻此諸臣乃世臣之子孫其父祖以勤勞有此官位土地今若誅殺之無絶其官位奪其土地王意欲誚公此之由然/文王世子正義引鄭氏金縢注文王崩後明年生成王則武王崩時成王年十歲服喪三年畢成王年十二明年將踐阼周公欲代之攝政羣叔流言周公辟之居東都時成王年十三也居東二年成王收捕周公之屬黨時成王年十四也明年秋大孰遭雷風之變時周公居東三年成王年十五迎周公反而居攝之元年也居攝四年封康叔作康誥是成王年十八也故書傳云天子太子十八稱孟矦居攝七年成王年二十一也明年成王卽政年二十二也/詩邶風譜武王旣喪管叔及其羣弟見周公將攝政乃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周公避之居東都二年秋大孰未穫有雷電疾風之異乃後成王說而迎之反而遂居攝三監道武庚叛成王旣黜殷命殺武庚復伐三監 鴟鴞正義引王肅云按經傳内外周公之黨具存成王無所誅殺橫造此言其非一也設有所誅不救其無辠之死而請其官位土地緩其大而急其細其非二也設巳有誅不得云無辠其非三也 按馬鄭尚書之學是爲古文鄭氏詩箋多異毛義而以此諸條求之則違於道夫君在諒闇三年不言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尚書論語檀弓具有明文故曾子問君薨而世子生則有攝主春秋國君未踰年則謂之子斯前代成憲仲尼所据成王之立年止十三又在不言之地周公方抗世子之法於伯禽使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念社稷新造旋遭大喪自以王室懿親身爲冢宰踐阼而治以塡天下而三叔覬主少國疑大臣未附茍肆惡言詿誤百姓相率拒命以濟其姦周公秉國之鈞禮樂征伐皆自己出傷丕基之將墜憂四方之不寧龔行天罰以執有辠是誠不得巳者也洎夫管叔旣經蔡霍流放雖任常刑猶悼同氣是故咎鴟鴞之取子睹零雨而心悲(詩東山我心西悲傳公族有辟公親素服不舉樂爲之變如其倫之喪)其言有文焉其聲有哀焉斯其仁至義盡者巳必若所言流言一至公卽避位流言再至公得不殺身乎釋萬乗之國而爲匹夫以遯於野一死士之力足以制之是豈不爲之寒心哉公之旣出此二年中宮府之事竟將誰屬使二公可代則周公始之亦將不攝況管蔡能以流言閒公其不能以流言閒二公乎此又進退無據者也當成王之立朝野宴然三叔輒思動揺王室及宗臣釋位國釁巳生乃俯首帖耳圜視不動待至三年而後反非其理也故使攝位之舉自公創始處非其據是之謂攘浮言朝播大權夕謝倉皇竄伏若恐不及王躳國事莫復誰何是之謂愚居東二年東征又三年國步旣夷王年亦長比其反也乃更居攝是之謂食且公之攝位卿尹牧伯下及士庶其誰不知而云辠人周公臣屬與知攝者此又私黨陰謀之說不可以論周公至於臣屬之誅官位土地之請王肅糾之當矣鄭王時代相接鄭義苟有所本王肅無容不見鄭之門人亦何妨據以難王今旣不爾謂之横造殆不誣也至云欲讓未敢則又水火無端互爲生滅豈所謂甚難而實非乎夫孟爲庶長之稱矦乃五等之爵以目元良且斷以歲斯固委巷之無稽俗師之鄙背今則奉爲科律遷就古書以求符合亦巳過矣在吕氏春秋正名篇曰齊湣王周室之孟矦也固與康矦寧矦之類同其美號又何太子十八之云聖人作事通於神明書闕有閒宜折其中馬鄭前世大儒立義有誤不容骫隨後人襲謬固無譏焉/史記魯周公世家初成王少時病周公乃自揃其蚤沈之河以祝於神曰王少未有識奸神命者乃旦也亦藏其策於府成王病有瘳及成王用事人或谮周公周公奔楚成王發府見周公禱書乃泣反周公 索隱曰經典無文其事或别有所出而譙周云秦旣燔書時人欲言金縢之事失其本末乃云成王少時病周公禱河欲代王死藏祝策於府成王用事人谗周公周公奔楚成王發府見策乃迎周公又與蒙恬傳同事或然也/蒙恬傳昔周成王初立未離襁褓周公旦负王以朝卒定天下及成王有病甚殆公且自揃其爪以沈於河曰王未有識是旦執事有辠殃旦受其不祥乃書而藏之記府及王能治國有賊臣言周公旦欲爲亂久矣王若不僃必有大事王乃大怒周公旦走而奔於楚成王觀於記府得周公旦沈書乃流涕曰孰謂周公旦欲爲亂乎殺言之者而反周公旦/右秦漢之際言周公事異義如此
述學内篇三 江都汪中撰 墨子序 墨子七十一篇亾十八篇今見五十三篇明陸穩所敘刻視它本爲完其書多誤字文義昧晦不可讀今以意粗爲是正闕所不知又采古書之涉於墨子者别爲表微一卷而爲之敘曰周太史尹佚實爲文王所訪(晋語)克商營洛祝筴遷鼎有勞於王室(周書克殷解書洛誥)成王聽朝與周召太公同爲四輔(賈誼新書保傅篇)數有論諫(淮南子主術訓史記晋世家)身没而言立東遷以後魯季文子(春秋傳成四秊)惠伯(文十五秊)晉荀偃(襄十四秊)叔向(周語)秦子桑(僖十五秊)后子(昭元秊)及左邱明(宣十二秊)竝見引重遺書十二篇劉向校書列諸墨六家之首說苑政理篇亦載其文莊周述墨者之學而原其始曰不侈於後世不靡於萬物不暉於數度以繩墨自矯而僃世之急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天下篇)可謂知言矣古之史官實秉禮經以成國典其學皆有所受魯惠公請郊廟之禮於天子桓王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於魯墨子學焉(吕氏春秋當染篇)其淵原所漸固可攷而知也劉向以爲出於清廟之守夫有事於廟者非巫則史史佚史角皆其人也史佚之書至漢具存而夏之禮在周巳不足徵則莊周禽滑釐傅之禹者(莊子天下篇列子楊朱篇)非也司馬遷云墨翟宋大夫或曰竝孔子時或曰在其後今按耕柱魯問二篇墨子於魯陽文子多所陳說楚語惠王以梁與魯陽文子韋昭注文子平王之孫司馬子期之子其言實出世本故貴義篇墨子南游於楚見獻惠王獻惠王以老辭獻惠王之爲惠王猶頃襄王之爲襄王由是言之墨子實與楚惠王同時其仕宋當景公昭公之世其秊於孔子差後或猶及見孔子矣藝文志以爲在孔子後者是也非攻中篇言知伯以好戰亾事在春秋後二十七年又言蔡亾則爲楚惠王四十二年墨子竝當時及見其事非攻下篇言今天下好戰之國齊晉楚越又言唐叔吕尚邦齊晉今與楚越四分天下節葬下篇言諸矦力征南有楚越之王北有齊晉之君明在句踐稱伯之後(魯問篇越王裂故吳地方五百里以封墨子亦一證)秦獻公未得志之前全晉之時三家未分齊未爲陳氏也檀弓下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般請以機封此事不得其秊季康子之卒在哀公二十七年楚惠王以哀公七年卽位般固逮事惠王公輸篇楚人與越人舟戰於江公輸子自魯南游楚作鉤強以僃越亦吳亾後楚與越爲鄰國事惠王在位五十七秊本書旣載其以老辭墨子則墨子亦壽考人與親士修身二篇其言湻實與曾子立事相表裏似七十子後學者所述經上至小取六篇當時謂之墨經莊周稱相里勤之弟子五矦之徒南方之墨者苦获己齒鄧陵子之屬以堅白異同之辨相訾以觭偶不仵之辭相應者也公孫龍爲平原君客當趙惠文孝成二王之世惠施相魏當惠襄二王之世二子實始爲是學是時墨子之没久矣其徒誦之竝非墨子本書所染篇亦見吕氏春秋其言宋康染於唐鞅田不禮宋康之滅在楚惠王卒後一百五十七年墨子葢嘗見染絲者而歎之爲墨之學者增成其説耳故本篇稱禽子吕氏春秋幷稱墨子親士篇錯入道家言二條與歬後不類今出而附之篇末又言吳起之裂起之裂以楚悼王二十一年亦非墨子之所知也今定其書爲内外二篇而以其徒之所附著爲襍篇倣劉向校晏子春秋例輒於篇末述所以進退之意覽者詳之墨子之學其自言者曰國家昬亂則語之尚賢尚同國家貧則語之節用節葬國家喜音沈湎則語之非樂非命國家淫僻無禮則語之尊天事鬼國家務奪侵陵則語之兼愛非攻此其救世亦多術矣僃城門以下臨敵應變纖悉周密斯其所以爲才士與傳曰世之學老子者則絀儒學儒學亦絀老子惟儒墨則亦然儒之絀墨子者孟氏荀氏(藝文志董無心一卷非墨子今亾孔叢詰墨僞書不數之)荀之禮論樂論爲王者治定功成盛德之事而墨之節葬非樂所以救衰世之敝其意相反而相成也若夫兼愛特墨之一端然其所謂兼者欲國家愼其封守而無虐其鄰之人民畜產也雖昔先王制爲聘問弔恤之禮以睦諸矦之邦交者豈有異哉彼且以兼愛敎天下之爲人子者使以孝其親而謂之無父斯巳過矣後之君子日習孟子之說而未覩墨子之本書衆口交攻抑又甚焉世莫不以其誣孔子爲墨子辠雖然自儒者言之孔子之尊固生民以來所未有矣自墨者言之則孔子魯之大夫也而墨子宋之大夫也其位相埒其年又相近其操術不同而立言務以求勝此在諸子百家莫不如是是故墨子之誣孔子猶老子之絀儒學也歸於不相爲謀而巳矣吾讀其書惟以二年之喪爲敗男女之交有悖於道至其述堯舜陳仁義禁攻暴止淫用感王者之不作而哀生人之長勤百世之下如見其心焉詩所謂凡民有喪匍匐救之之仁人也其在九流之中惟儒足與之相抗自餘諸子皆非其比歴觀周漢之書凡百餘條竝孔墨儒墨对舉楊朱之書惟貴放逸當時亦莫之宗躋之於墨誠非其倫自墨子没其學離而爲三徒屬充滿天下吕不韋再稱鉅子(去私篇尚德篇)韓非謂之顯學至楚漢之際而微(淮南子氾論訓)孝武之世猶有傳者見於司馬談所述於後遂無聞焉惜夫以彼勤生薄死而務急國家之事後之從政者固宐假正議以惡之哉乾隆上章困敦涂月选拔貢生江都汪中述 墨子後序 中旣治墨子牽於人事且作且止越六年友人陽湖孫季仇星衍以刊本示余則巡撫畢侍郞盧學士咸有事焉出入羣籍以是正文字博而能精中不勞日力於是書盡通其癥結且舊文孤學得二三好古君子與我同志於是有三喜焉旣受而卒業意有未盡乃爲後序以復於季仇曰季仇謂墨子之學出於禹其論偉矣非獨禽滑釐有是言也莊周之書則亦道之曰不以自苦爲極者非禹之道是皆謂墨之道與禹同耳非謂其出於禹也昔在成周禮器大僃凡古之道術皆設官以掌之官失其業九流以興於是各執其一術以爲學諱其所從出而託於上古神聖以爲名高不曰神農則曰黃帝墨子質實未嘗援人以自重其則古昔稱先王言堯舜禹湯文武者六言禹湯文武者四言文王者三而未嘗專及禹墨子固非儒而不非周也又不言其學之出於禹也公孟謂君子必古言服然後仁墨子旣非之而曰子法周而未法夏則子之古非古也此因其所好而激之且屬之言服甚明而易曉然則謂墨子背周而從夏者非也惟夫墨離爲三取舍相反倍譎不同自謂别墨然後託於禹以尊其術而淮南著之書爾雖然謂墨子之學出於禹未害也謂禹制三月之喪則尸子之誤也從而信之非也何以明其然也古者喪期無數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則五服精粗之制立矣放勳殂落百姓如喪考妣其可見者也夏后氏三年之喪旣殯而致事則夏之爲父三年矣禹崩三年之喪畢益避禹之子於箕山之陰則夏之爲君三年矣從是觀之它服術可知也士喪禮自小歛奠大歛奠朔月半薦遣奠大遣奠皆用夏祝使夏后氏制喪三月祝豈能習其禮以贊周人三年之喪哉若夫陵死葬陵澤死葬澤此爲天下大水不能具禮者言之也荒政殺哀周何嘗不因於夏禮以聚萬民哉行有死人尚或殣之此節葬也歛首足形還葬而無槨此又節葬也豈可執是以言周禮哉若然夏不節喪史佚固節喪與夫下殤墓遠棺歛於宫中召公爲言於周公而後行之若是其篤終也先王制禮其敢有不至者哉墨子者葢學焉而自爲其道者也故其節葬曰聖王制爲節葬之法又曰墨子制爲節葬之法則謂墨子自制者是也故曰墨之治喪以薄爲其道(孟子滕文公篇)曰墨子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無槨以爲法式(莊子天下篇)曰墨者之葬也冬日冬服夏日夏服桐棺三寸服喪三月(韓非子顯學篇)使夏后氏有是制三子者不以之蔽墨子矣 賈誼新書序 新書五十八篇漢梁太傅洛陽賈誼撰今亾一篇校本傳自凡人之知至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觀之也四百三十四字書亾其文據以補之問孝禮容語上二篇有錄亾書藝文志但云賈誼稱新書者劉向校錄所加荀卿子稱荀卿新書見於楊倞之序是其證也過秦三篇本書題下亾論字陳涉項籍傳論引此應邵注云賈誼書之首篇也足明篇之非論吳志闞稜傳始目爲論左思昭明太子竝沿其文誤也自數寧至輔佐三十三篇皆陳政事按鼂錯傳錯言宐削諸矦事及法令可更定者書凡三十篇則知當日封事事各一篇合爲一書固有其體班氏約其文而分載之本傳食貨志爾其指事類情優游詳鬯或不及本書自春秋至君道皆國中失之事自官人至大政皆通論修政上下皆重言也三古之遺緒託以傳焉容經以下則皆古禮逸篇與其義舊本編錄亾次第今略以意屬之定爲六卷題下有事勢有連語有襍事與管子書同例今亦仍之别爲年表一篇俾覽者詳焉經典序錄所次本劉向别錄其敘左氏傳云荀卿授陽武張蒼蒼授洛陽賈誼然則生固荀氏再傳弟子也故其學長於禮其所陳立諸矦王制度教太子敬大臣皆先王之成法周公舊典仲尼之志葢春秋經世之學在焉是故僃物典策國所與立君舉必書以詔後世春秋者秉周禮而謹其變者也吾於荀氏賈氏之言禮也益信劉子駿稱漢朝之儒惟賈生而巳豈虚也哉其書述左氏事止禮容篇叔孫昭子一條先醒篇言宋昭公出亾而復位虢君出走其御進酒食及枕土而死耳痺篇言子胥何籠而自投於江諭誠篇言楚昭王以當房之德復國皆不合左氏審微篇言晉文公請隧叔孫于奚救孫桓子春秋篇言衞懿公喜鶴而亾其國先醒篇言楚莊王與晉人戰於兩棠会諸矦於漢陽申天子之禁皆與左氏異同其時經之授受不箸竹帛解詁屬讀率皆口學其有故書雅記異人之聞則亦依事枚舉取足以明教而巳禮篇君道篇說詩騶虞鴛鴦靈臺皇矣旱麓均非毛義於時三家之學未立故秦時老師大儒猶有存者師友所承不可盡知使得是千百說而通之豈復有末師之陋哉於乎漢世慕尚經術史氏稱其緣飾故公卿或持祿保位被阿諛之譏博士講授之師僅僅方幅自守文吏又一切取勝葢仲尼旣没六藝之學其卓然箸於世用者賈生也傳曰稱先王詩曰秩秩大猷聖人莫之賈生有焉班氏敘梁捍吳楚及淮南四子之敗於其經國體遠旣明列其功而不詳其學之所本是以表而出之若夫五餌三表秦穆用之遂伯西戎而中行說亦以戒匈奴則旣有徵矣謂之爲疏斯一隅之見也漢世是書盛行於世司馬遷劉向箸書動見稱述孝昭通保傅傳則當時以教胄子傅職保傅連語輔佐胎教戴德采之禮篇之文載在曲禮今二書竝尊爲經而是書傳習葢寡道之行廢豈命也與藝文志賦七篇今見弔屈原惜誓服賦旱雲賦簴賦蔚爲辭宗賦頌之首可謂多材矣錄而附之亦成相賦篇意也乾隆屠維大淵獻且月江都汪中述 年表 时政 出处 高帝七年 生 八年 九年 十年 十一年 十二年 孝惠元年 二年 三年 四年 五年 六年 七年 高后元年 二年 三年 四年 五年 十八岁 以能诵诗书属文称于郡中河南守吴公召置门下 六年 十九岁 七年 二十岁 八年 二十一岁 淮南丞相张苍为御史大夫 孝文元年 二十二岁 征河南守吴公为廷尉 召为博士超迁太中大夫 二年 二十三岁 帝亲耕藉田赐天下田租之半/立皇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揖为梁王/按文三王之立本纪在二年传在三年代王武徙为淮阳王本纪在三年传在四年纪据下诏之日传据到国之日也 为长沙王傅为赋吊屈原 三年 二十四岁 淮南王长杀辟阳侯审食其/匈奴入居北地河南为寇/济北王兴居反/代王武徙为淮阳王太原王参徙为代王并得太原都晋阳如故 四年 二十五岁 绛侯周勃逮诣廷尉诏狱卒复爵邑/御史大夫张苍为丞相 五年 二十六岁 除盗铸钱令 作鵩鸟赋 六年 二十七岁 梁怀王入朝 征拜梁怀王太傅谏使民放铸 七年 二十八岁 八年 二十九岁 封淮南厉王长子四人为列侯 谏接王淮南诸子 九年 三十岁 十年 三十一岁 十一年 三十二岁 六月梁怀王入朝坠马死 十二年 三十三岁 徙淮阳王武为梁王徙城阳王喜为淮南王 卒 右按本傳云梁王勝墜馬死誼後歲餘亦死賈生之死秊三十二矣梁懷王之死本紀在十一年表云十年參其前後以紀爲正則賈生之卒在十二年其生在高帝之七年也文帝初立以吳公爲廷尉吳公薦誼爲博士是時生年二十二故傳云年二十餘也經典序錄云左氏傳陽武張蒼授洛陽賈誼據百官公卿表蒼於高后八年由淮南丞相入爲御史大夫明年而文帝卽位賈生受學於蒼必在其時矣傳云誼爲長沙傅三年有服飛入誼舍其賦曰單閼之歲按史記厯書太初元年焉逢攝提格上推孝文五年是爲昭陽單閼賈生以孝文元年爲博士歲中超遷至大中大夫旋出爲長沙王傅至是適得三年傳云後歲餘文帝思誼徵之至拜爲梁懷王太傅則當爲六年事其年王入朝十一年再入朝則賈生自六年以後皆在梁其陳政事及諫王淮南王諸子竝當此時哀帝紀令諸矦王朝得從其國二千石傅相中尉皆國二千石懷王朝則賈生當從至京師王薨亾子國除則王國官省可知而賈生方上書請益封梁淮陽則是以故二千石畱長安也 石鼓文證 孫星衍編修以石鼓文爲宇文周時物謂周書本紀數書狩于岐陽可據中請證之周書太祖本紀魏大統十一年西狩岐陽十三年太祖奉魏帝西狩于岐陽高祖紀保定元年狩于岐陽天和三年行幸岐陽有此四事今檢後漢書鄧騭傳遭元二之災注元二卽元元也古書字當再讀者卽于上字之下爲小二字言此字當兩度言之今岐州石鼓銘凡重言者皆爲二字明驗也詳此注之意緣石鼓是三代之物故取以釋漢事而以古書發其凡若使石鼓製自宇文則是以後證前雖愚者不出於此章懷太子與後周耳目相接張大安諸人均有文學無容不知一證也元和郡縣志引吏部侍郎蘇勖之言曰史籒之迹近在关中岐陽石鼓是也虞褚歐陽共稱其古妙按褚遂良年輩差後今不具論歐陽詢傳云年八十餘卒旣不明箸其數且不知卒以何年攷古者亦無從措意惟虞世南以貞觀十二年卒年八十一則以陳高祖永定二年生實當周世宗之二年洎陳滅入隨世南年三十一矣是時周之亾才九年上距岐陽之狩遠者四十四年次四十二年次二十八年又次二十一年使石鼓立于後周則是甫經脫手之物以世南之博物精鑒豈得妄以爲史籒筆迹而歎其古妙傳曰以今視古古猶今也今之爲篆者有王澍給事中中生十歲而給事猶存然中見給事之篆固不以爲李陽冰党懷英也且歐陽及褚何以與之闇合二證也周太祖割據關隴軍國多虞未皇文敎其時文士惟有冀儁趙文淵及平江陵始得王褒褒儁之書今不傳於世文淵于碑牓是其所長所書驪山溫泉頌石刻見存其篆額筆法凡劣又不合六書以視石鼓文豈止霄壤使石鼓出自宇文之世究是何人所書豈得寂爾無聞三證也或謂周世蘇綽嘗仿尚書作大誥則石鼓仿小大二雅理固宐然然史稱綽穅秕魏晉憲章虞夏雖屬辭有師古之美矯枉非適時之用故莫能常行焉據武成元年五月戊子詔書巳變其格又世宗幸同州過故宫詩載于本紀猶是當時之體未嘗刻意摹古若以爲出自綽手則蘇勖者綽之曾孫豈宐數典忘祖而遠傅之史籒四證也太祖本紀大統十四年奉魏太子巡撫西竟自新平出安定刻石紀事則刻石載于本紀矣若石鼓爲當時所刻何以但書狩于岐陽不書刻石五證也編修之言本於馬定國馬定國之説今不得其詳編修旣有斯疑同人或多信之謹就其言辨之如此若其文字淳古百世之下猶見倉史制作遺意好學深思之士當自得之今不僃論也 廣陵曲江證 枚乗七發將以八月之望與諸矦遠方交游兄弟竝往觀濤乎廣陵之曲江廣陵漢縣今爲甘泉及天長之南竟江北江也本篇李善注引山謙之南徐州記京江禹貢北江春秋分朔輒有大濤至江乗北激赤岸尤更迅猛南齊書地理志南兗州廣陵郡土甚平曠刺史每以秋月多出海陵觀濤與京口对岸江之壯闊處也二文竝明覈可據本篇淩赤岸篲扶桑李善因扶桑之文并赤岸疑在遠方然郭璞江賦鼓洪濤於赤岸淪餘波於柴桑正承用七發文則七發扶桑當作柴桑字之誤也今潮猶至湖口之小孤山而回目驗可知江賦注赤岸在廣陵輿縣寰宇記赤岸山在六合東三十里高十二丈周四里土色皆赤因名顧祖禹方輿紀要引南兗州記潮水自海門入衝激六七百里至此其勢始衰郭璞江賦所謂鼓洪濤於赤岸也今按此山府縣志所載土俗所稱均無異議故曲江之爲北江非孤證矣往者吾鄉越闓辰六以廣陵濤榜其齋閤秀水朱檢討與書爭之以爲七發所云在錢唐其言實謬檢討所據者本篇弭節伍子之山通厲骨母之场依注以骨母爲胥母之譌而不言二地所在又節酈氏水經漸江篇注以爲證不知越之北竟至今之石門浙江非吳地故越語句踐之地北至禦兒韋昭注今嘉興語兒鄉也吳語大夫種謀伐吳曰吾用禦兒臨之韋昭注禦兒越北鄙在今嘉興是也爾雅釋地吳越之間有具區其言審矣于時戰地竝在今蘇州嘉興二府之竟故春秋定公十四年於越敗吳于檇李杜預注吳郡嘉興縣南醉李城傳吳伐越越子句踐禦之陳于檇李又闔廬還卒于陘去檇李七里哀公元年傳吳王夫差敗越于夫椒注吳郡吳縣西南太湖中椒山越語句踐卽位三年興師伐吳戰於五湖不勝是也吳越交兵凡三十二年内外傳所謂江竝吳江也故春秋哀公十七年傳越子伐吳吳子禦之笠澤夾水而陳吳語越王句踐乃率中軍泝江以襲吳入其郛韋昭注江吳江也又吳王起師于江北越王軍于江南韋昭注江松江去吳五十里是也吳殺子胥投其尸於江亦吳江也七發注引史記吳王殺子胥投之于江吳人立祠於江上因名胥母山史記伍子胥列傳吳王取子胥尸盛以鴟夷革浮之江中吳人憐之爲立祠于江上張晏曰胥山在太湖边去江不遠百里故云江上正義引吳地記曰越軍于蘇州東南三十里又向下三里臨江北岸立壇殺白馬祭子胥杯動酒乾盡後立廟于此江上吳太伯世家正義引吳俗傳子胥亡後越從松江北開渠至橫山東北築城伐吳子胥乃與越軍夢令從東南入破吳越王卽移向三江口岸立壇殺白馬祭子胥杯動酒乾盡越乃開渠子胥作濤蕩羅城東開入滅吳至今號曰示浦門曰 {鱼普}{鱼孚}是也吳投子胥之尸豈有舍其本國南竟五十里之吳江乃入鄰國三百餘里投之浙江哉然則伍子之山胥母之場固與浙江無涉不得引以爲證吳越春秋句踐殺大夫種葬于國之西山一年伍子胥從海上穿山脅而持種去與之俱浮於海故前潮水揚波者子胥後重水者大夫種也其言固誕然但言海潮而不言浙江也論衡書虚篇吳王殺子胥投之江子胥恚恨驅水爲濤以溺殺人今時會稽丹徒大江錢唐浙江皆立子胥之廟葢欲尉其恨心止其怒濤也二江竝祭子胥乃在東漢之世水經淮水篇注引應劭風俗記江都縣有江水祠俗謂之伍相廟也子胥但配食爾歲三祭與五岳同子胥之配食大江是惟命祀漸江篇注據吳越春秋以七發所云專屬之浙江則誤矣檢討又云曾鞏序鑑湖圖有所謂廣陵斗門者在今山隂縣西六十里去浙江不遠今以其地準之實在浙江之東自吳至浙不經其地且係堰牐小名何取於是而以之冠曲江之上哉是時吳王濞都廣陵北江在國門之外故強太子往觀之若踰越江湖千二百里以至浙江則病未能也檢討又云江都之更名廣陵在元狩三年時乗巳卒不應先見之於文則尤謬史記五宗世家江都王建自殺國除地入於漢爲廣陵郡據漢書諸矦王表地理志竝在元狩二年其時所更名者廣陵郡也而廣陵郡自有廣陵縣爲郡治爲吳江都廣陵三國都其名則在楚在秦在荆在吳在江都皆有之故史記六國表楚懷王十年城廣陵項羽本紀廣陵人召平于是爲陳王徇廣陵樊酈滕灌列傳灌嬰度淮盡降其城邑至廣陵吳王濞列傳孝景前三年正月甲子初起兵于廣陵不得謂元狩三年之前無廣陵之名也漢所置郡國若宏農陳畱平原千乗丹陽桂陽零陵武都安定朔方皆取縣名名郡廣平眞定信都廣陽高密皆取縣名名國此例甚多故江都之爲國廣陵之爲郡爲國皆以縣也檢討不根持論雖越俗好鬼錢唐廣陵矦之淫祀舉子所業元人錢惟善之試卷皆僃舉之而于經史正文反屛而不觀及一引漢書而其謬若是亦後學之大戒巳至廣陵城本在蜀岡上邗溝環其東南江卽在其外故水經淮水篇注云昔吳將伐齊自廣陵城東南築邗城城下掘深溝謂之韓江亦曰邗溟溝今自廣陵驛而北爲舊城之市河北至堡城折而東至黃金垻會于運河是其故趾自此入淮一名中瀆水故云中瀆水首受江於廣陵郡之江都縣縣城臨江是也晉以後江益徙而南故沔水篇注云毘陵縣丹徒北二百步有故城舊去江三里岸稍毀遂至城下城北有揚州刺史劉繇墓淪於江是也今揚州城外運河唐王播所開事見播傳其時江猶至於揚子橋而東關以外在漢則江滸也然則城東小水之稱廣陵濤固非無據也凡檢討所云惟水經注承酈氏之設其餘無一是者恐後人習謬而不知故爲正之
述學外篇一 江都汪中撰 京口建浮橋議 爾雅天子造舟郭璞謂比船爲橋卽今之浮橋也川之大者若河渭洛皆有浮橋其建于大江者漢建安二十五年夏矦尚爲浮橋以攻南郡唐乾寧四年朱友恭爲浮橋于樊港以攻武昌宋開寶二年曹彬爲浮橋于采石以攻江南元至元九年伯顏爲浮橋于石箄以攻宋前史具載之今京口之渡自瓜州至金山一里三分自金山至箄灣半之于江津爲最狹若南北造浮橋二道交會于金山行旅往來如在枕上此百世之利也昔杜預請建浮橋于河陽議者咸以爲古無此事預卒成之至唐猶賴其利近世李敏達公于鄞縣甬江造浮橋至今稱便有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道固然爾 廣陵对 乾隆五十二年正月中謁大興朱侍郞于錢塘侍郞謂中曰余先世籍蕭山本會稽地今適奉使于此嘗覽朱育对濮陽興語憙其該洽度後之人不能也吾子咨于故實而多識前言往行亦可以廣陵之事諗余乎对曰中幼而失怙未更父兄之訓長游四方又有昬瞀之疾故書雅記十不闚一何足以酬明問抑聞不知而言不知知而不言不忠二者中之所不敢出也昔者黃帝迎日推筴分天以爲十有二次南斗牽牛是爲星紀七政會焉布算者於是乎託始而後歲月日時咸得其序揚州之域是其分野自漢以來或治歴陽或治壽春或治建業而廣陵卒專其名其占應之昆侖之山寔維西極河出其北江出其南自麗江至于高闕其距八千里萬折而東夾廣陵以入于海而邗溝貫之江河於是乎合焉于辰爲維首于水爲歸墟故廣陵者天地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竊嘗求之人事稽其善敗之迹比于矇誦其庶幾乎夫秦滅六國楚最無辠當陳王首事而死楚地之眾未有所屬其有矯命項氏引兵渡江以爭天下遂戰鉅鹿西屠咸陽則召平首建大謀以報秦仇也漢室傾危董卓于紀百城拊心莫敢先發其有區區郡吏無爵于朝而義感邦君結盟討辠升壇慷慨必死爲期則臧洪說張超起兵糾合牧守以誅賊臣也祖約蘇峻稱兵犯闕幼主幽厄京師塗炭其有固守孤壘大誓三軍力遏賊衝以保東土西師乗之遂殄狂宼則郗鑒董率義旅犄角上游以匡晉室也桓元負雄豪之名藉累世之資挾荆州之眾乗晉道中衰本末俱弱易姓受命人無異心其有手梟逆徒協謀京口旣克建康偏師獨進凶族盡夷乗輿反正祀晉配天不失舊物則劉毅舉州兵以平桓氏光復大業也矦景反噬二宫在難諸鎭不務徇君父之急而日尋干戈甚者望風請命委身賊手其有居圍城之中無謀人軍師之責而唱義勤王有死無二則祖晧來嶷襲斬董紹先馳檄討景爲梁忠臣也武氏淫虐人倫道盡臨朝稱制唐祚將傾其有控引江淮奉辭討賊功雖不成其所披洩亦足伸大義於天下則徐敬業舉兵匡復殺身亾宗以酬國恩也且夫武氏之立勣實贊之敬業旣心在王室又以葢前人之愆忠孝存焉侍郞曰敬業不直趨洛陽而覷金陵王氣固忠臣與中曰兵者凶器當唐全盛之時武氏積威所劫海内莫不聽命敬業舉烏合之眾起而與之抗故欲掃定江表厚集其力先爲不可勝以侍敵之可勝發謀之始義形于色握兵日淺未有不臣之迹安可逆料其心而僃責之哉春秋賢反經禮母測未至推斯義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侍郞曰善願卒聞之曰藝祖擢自行閒典兵宿衞受周厚恩幸主少國疑倒戈自立其有前代懿親不樂身事二姓繕兵守竟城孤援絶舉族徇之則李重進以淮南拒命握節而死下見世宗也宋氏積衰元兵南伐勢若摧枯列郡土崩不降則潰其有孤城介立血戰經年洎行在失守三宮北遷而焚詔斬使勇氣彌厲忠盛于張巡守堅于墨翟則李庭芝乗城百戰國亾與亾也當明季世流宼滔天南都草剏姦人在朝方鎭擅命國勢殆哉不可爲矣其有上匡闇主下撫驕將内攬羣策(督師開禮賢館士多歸之)外抗天兵鞠躳盡力死而後巳則史可法效命封疆終爲社稷臣也故以廣陵一城之地天下無事則鬻海爲鹽使萬民食其業上輸少府以寛農畞之力及川渠所轉百貨通焉利盡四海一旦有變進則翼戴天子立桓文之功退則保據州土力圖興復不幸天長喪亂知勇俱困猶復與民守之效死勿去以明爲人臣之義歴十有八姓二千餘年而亾城降子不出于其間由是言之廣陵何負于天下哉侍郞曰卓哉言乎昔陳郡袁氏世有死節之臣矜其門地不與人伍今聞吾子之言天下百郡洵無若廣陵者後之過者式其城焉可也抑聞之危事不可以爲安死事不可以爲生則無爲貴知矣此數君子者劉毅材武故有戰功郗公名德雍容而巳自祖晧以下敗亾接踵意川土平曠非用武之地與其民脆弱不可以卽戎與若其建名立義類多守土之臣又虞翻所謂外來之君非其土人者也子其有以語我中曰蔡澤有言人之立功豈不期于成全邪身與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其次也名在僇辱而身全者下也必若所言求之前代功成名遂抑有人焉孫策用兵仿佛項羽旣定江東威震海内舉十倍之眾叩城請戰陳登出奇制勝再破其軍由是畫江以守吳雖西畧而北不益地尺寸則匡琦之戰爲之也金人乗百戰百勝之勢挾齊南下其鋒不可當韓世忠要之半塗多所俘馘諸將用命同時奏功戰勝之威民氣百倍由是開府山陽屹爲重鎭而淮東久不被兵則大儀之戰爲之也李全聮京東以爲餌通蒙古以爲窟屢賊帥臣厚索稟賜乍服乍叛十有六年朝廷姑息有似養虎旣連陷州縣進薄三城太淸之禍近在旦夕趙葵建議討賊身肩其事輕兵迭出所向有功由昰長鯨授首餘宼悉平迅掃淮壖復爲王土敵國寢謀宗社再安則新塘之戰爲之也三者保竟卻敵之功至壯也非地不利人不勇也苻堅強盛禹迹所奄九州有其七傾國南侵目無晉矣谢元以北府之兵选鋒陷陳使數十萬之眾應時崩摧秦因以亾由是再復洛陽進軍臨鄴國威中振尊謚曰武則淝水之戰爲之也開皇始議平陳賀若弻獻其十策巳而濳師濟江據其要害直抵近郊于時建康甲士尚十餘萬人魯達忠勇人有死心而弻力戰摧鋒破其銳卒禽其驍將由是陳諸軍皆潰新林之師鼓行而進江左以平則白土岡之戰爲之也朱溫雄踞大梁幷吞諸鎭悉其精兵猛將三道臨淮當是時淮南不守錢氏馬氏必不能自立溫之兵力極于嶺海地廣財富則難圖也楊行密朱瑾決計攻瑕梟其上將偏敗眾擕長驅逐北由是保據江淮奉唐正朔闢土傳世終梁之亾不能得志于吳則淸口之戰爲之也夫晉之與秦吳之與梁皆非敵也然舉一國之命決機于兩陳之間小則兵敗將死大則國亾若是矣又況南北區分垂三百年一戰而天下合于一以此行師其孰能禦之詩曰武王載斾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廣陵有焉若夫異人閒出邦家之光前之所陳固猶未盡爲其事之不繫于廣陵也則請僃言之桓靈之際常侍擅朝朝野切齒劉瑜以宗室明經身侍禁闥協心陳竇議誅宦官仰觀天文俾其速断謀之具違并隕其族而漢業亦衰同姓之臣與國升降屈平之志也王敦專制朝政有無君之心戴淵忠諒盡心翼衞及戎車犯順石頭失守雖偪凶威抗辭不撓主辱臣死卒蒙其難正色立朝人莫敢過而致難于其君孔父之義也武氏始以色升浸成驕横來濟諫之上官儀謀廢之納君於善繼之以死比干之仁也龐勛旣陷武寧泗爲巡屬又當長淮之衝在所必爭辛讜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冒圍求救往反十二是時賊兵北及泰山南至横江主帥旣戕官軍屢衂而肘腋之下一城獨完苦身愁思以憂社稷申包胥之哭也黃巢豨突京師僭稱大號乗輿播于遐裔羣盜蠭起跨州連郡唐之政令不復行于四方當此之時天命去矣王鐸連十道之兵總九伐之任承制封拜以繫海内之心王師旣奮賊遂走死而唐祚之復延者且三十年二相干位諸矦宗周共和之政也宋氏武功不競西夏跳梁宇内騷然當宁旰食張方平建議赦其辠而與之更始由是元昊請臣而中國之民得以休息及熙寧用兵再進苦口謀臣不忠遂成靈州永樂之禍而神宗以此飲恨而終王者務德而無勤民于遠祭公謀父之諫也故廣陵自周以前越在荒服其時人士未聞于上國秦漢而下始有可紀然當三代盛時忠臣烈士之行事所震燿于天壤者先民有作舉足以當之此亦才之至盛巳至若政事法理經緯乎民生文學道藝立言不朽里閭耆德孝子貞婦一至之行葢以千百計非國家之所以廢興存亾者則皆畧之考其事迹則如彼語其人才則如此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故君子尤樂道焉夫子詳之侍郞曰善乎子之張廣陵也辭富而事覈可謂有徵矣古者誦訓之官掌道方志以詔觀事王巡狩則夾王車故曰山川能說可以爲大夫吾子其选也朱育之对何足以當之中謝不敏退而發筴謹錄爲是篇 表忠祠碑文(并序) 維乾隆四十一年正月己卯皇帝永念故明建文革除之際諸臣守不戴天之義隕身湛族百折不回當明中葉雖少弛厲禁終以臣子曲諱使忠臣義士之氣不伸爰命廷臣迹行議謚以發幽光于是廷議爲專謚通謚之典其以靖難死者得謚凡一百某十文俾有司各祀于其鄉有失其里居者則于其授命所而臣某適典江寧府治西故有祠曰表忠明萬歴四年勅建祀太師魏國公徐輝祖文學博士方孝孺以下一百一十四人積歲而圯某奉宣詔書懼秩祀之不修使神靈怨恫無以稱朝廷式閭封墓之德用率官屬士民因舊基而廓之役不踰時所費爲銀五百六十八兩又醵銀二百兩權子母以共祀事維諸公或舉宗就夷孤傷無所血食而是爲其授命地旣應令典又協于因國無主後之義用屬臣中爲文刋石紀之辭曰 在明二世孝孫嗣服有叛曰燕盜我王國臣無二心天實制之謀人軍師敗則死之社稷可遷君也則亾孰是仇讎可與竝生于殄厥身于覆厥家君獲死臣其德不瑕匹夫有志莫子敢阻咨爾亂臣威虐斯沮仇牧隕首孔父正色九宗五正匪躳在昔矧矣開創報禮則重以我忠腸遘兹創痛亦有冥鴻山澤徘徊浩然悲歌用抒國哀凡此藎臣人惟自靖身之不恤榮名孰倖運徂代往改厥朝列黃河白日風期不滅皇帝稽古眷焉發筴渙是德音以薦毅魄祠官丕承奔走蹌蹌有寢有堂式彼舊章鍾山東顧興作雲雨朝日夕月照臨我宇冶城緜蕝会朝所肄玉佩華裾明靈攸娭祀不一族類以同德昭格不違甘我飲食天子敎忠萬世維服翼翼齋宮人臣之鵠 大淸故高郵州學生賈君之銘(幷序) 君諱田祖字稻孫先世北平人十四世祖愚以從明成祖靖難功官高郵指揮司僉事子孫襲官因家其地祖良璧舉人父兆鳯翰林院檢討君好學多所涉獵喜左氏春秋未嘗去手旁行斜上朱晱爛然善爲詩所作凡三千餘篇發言深摯哀樂過人性明達於釋老神怪陰陽拘忌及宋以後禪學無所惑伯兄有痼疾喜怒失中君事之曲得其欲矜立名節猛志疾邪少所容貸及其所善竆鄉末學一節之美終身咨誦不可弭忘與同里李惇王念孫友三人皆善飲(句)酒酣君輒鉤析經疑閒以歌詩往牒舊聞汎演旁出嘲噱風生戲而不虐洎夫述先正之明淸傷末俗之流失聲情激烈恒葢其坐人故君雖竆老而志不衰乾隆四十二年君試於泰州五月乙亥一宿而卒琴瑟方御弔者在門逆旅桐棺視不受含斯生人之極哀巳君生十三歲而入於州學旣久始食其廩膳其没也年六十有四葬在神居山某原祔於先人禮也妻陳氏食貧味道雅志夙諧先君卽世今則同穴子載銘曰 於穆賈君實惟固竆鑒於前言以澤爾躳北風蕭蕭平地雪尺饑人在牀歌出金石駕我朱轓婆娑樂神矯矯危言正彼淫昬心則亾疚名以不揚幽宮永夜鬱此剛腸小同蒙穉西華淪落家風遂隕遺書罕託善其何勸天亦難知我銘樂石惟亾愧辭 大淸誥授通議大夫湖北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馮君碑銘(幷序) 君諱廷丞字均弻其先畢公高之後食采馮城因而命氏世遠失其譜系明成化中壽光馮盛以軍隸振武衞遂家代州五傳至明期領鄉薦其族始顯皇朝曰如京廣東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子曰雲驌禮科給事中爲君高祖曰{雍玉}南寧府同知爲君曾祖曰光裕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湖南爲君祖曰祁翰林院編修爲君父馮氏以文學起家至君凡十一世立朝涖官咸有名績家法謹嚴爲北方所重君旣冠舉於鄉乾隆二十一年由蔭生授光祿寺署正君儀觀溫雅造次必於禮法嘗引見上望其舉止喜曰是舊家子弟丁父憂去官君自以有祿於朝乃盡以遺產與諸弟而獨任喪葬之事服闋補故官官閒少事因得肆力於學與大興朱學士筠及其弟侍郞珪嘉定錢少詹事大昕靑浦王按察使昶歙程編修晉芳桐鄉汪舍人孟鋗以名節相矜尚文章議論咸縕藉有根柢是時諸人皆卑官其後仕宦或顯或不顯天下稱名德焉君多識史事尤精於地理自禹貢以下川瀆異同都邑沿革口講手畫昭然如覩丹黄累篋老而益勤然不喜著書自娛而巳差監通州本裕倉有善政旣受代吏人往來京師更十餘年參謁惟謹遷大理寺寺丞故事大理於三法司主平反刑部權日重大理不得舉其職君在官於罪名出入數有糾駁刑部諸司皆怒而大學士劉文正兼刑部尚書獨心善焉未幾遷刑部廣西司員外郞旣謁文正文正傾心禮遇事無大小悉以咨之踰年遷廣東司郞中君公廉不受請託然用法持平多所矜恕是時文正方得政所奏請無不當故君得行其志其後君由江西按察使入覲大學士于文襄問君在刑部治狀君曰夫獄者愈求則愈深要在適中而止則情法兩盡文襄嗟賞其言吿諸司官以爲法出爲浙江分巡寧紹台兵僃道兼海關監督歲造戰船采木於屬縣吏因以爲利君閲實其木書之於策以次伐之吏無所容手潮犯蕭山君急裝立塘上曰水至則死於此督吏民修防更三晝夜塘得不壞歲入有餘則以舉其地之公事次則施諸三族之貧者通人名德禮接如不及故交遊士咸得其欲而君被服如儒者不聽音樂終身無妾媵遷官之日至無以治裝調福建分巡臺灣兵僃道兼提督學政承黃教亂後撫治彫敝務安靜不苛擾柵城三千七百丈以爲外衞數巡厅縣供頓餽遺無所受嘗一夕卻金如意七列城歎服稱盛事有吏職造船應支番銀二萬吏之子爲諸生其年當选拔吏請無受直而貢其子卒不許遷江西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江西當江湖嶺嶠之湊地險而民瘠是以多盜君廣設鉤距得其主名將竟其事会王錫矦字貫獄起君坐失察革職發軍臺效力贖罪尋準君捐贖發江南以同知用四十五年上南巡駐蹕宿遷詔許君降捐道員仍畱江南候補君自至江南前後爲總督者謂君不習爲吏接遇甚簡旣論贖盡毀其家不足當十一素畏愼善憂及兹牢落生意遂盡諸道凡缺七官輒爲人得署常州徐州淮安三府蘇松常鎭太糧儲河庫江南鹽巡松太兵僃四道率不數月代去常日旁皇無所得食賈人責家咸見偪迫及其當官則淸操彌厲同官或叩其所入輒權詞荅之終不以其守葢人盡心民事尤急貧弱雖一日必舉其職時人以君好施而無所取淸而不刻篤學勤政未嘗近名謂之三反當君管河庫日大學士誠謀英勇公以閱河至見君深相器重使開臨河集引河刻期而竣比還朝陳君忠實可任且言其淹恤由是補整飭江南鹽務分巡江寧道踰月遷湖北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荆門州知州某爲民所毆以抗糧聞君馳往撫定其眾究其致衅始末乃坐倡首者而貸其餘人施南民以爭地相仇殺君履行萬山中親定其界爲瘴氣所中重以飢勞舊疾遂作旣歸猶冒暑聽斷不少止踰秋浸劇請解官治疾甫報允而卒是爲乾隆五十年十一月乙丑春秋五十有七貧不能具含歛妻子歸無所居寄食京師士大夫知與不知莫不痛惜君長於撫御短於應變故與同官多不相中而恒得民心嘗慕古爭臣守節死義昌言天下事遇事激發引爲已任久宦京朝隨牒平遷未有言責其後五官司道上不能專制下不得親其民淸勤自力無所表樹經世之學體國之忠生不竟其施没不傳於後世其可哀也巳君取翰林院侍讀學士錢塘周玉章女誥封淑人子宬候補八品小京官女適翰林院編修臨汾曹錫齡宬以君卒之次年十一月乙丑葬君於代州之煙望村禮也中自依有道逮一星終愧以下材遇賞君子始則竆鳥投懷實蒙忘分與年流言不信旣而繾綣從公共涉夷險凡所披陳無不意盡嘗恐朝露有期將使老母弱女累君高義而一辭祖道遽至撫棺遂以衰疾餘生哀述舊德天道人事其何可量銘曰 邈矣公高光我文昭畢分晉國馮坐秦朝上黨東陽其延十世良德和龍亦雄四裔代州之顯當明末造緜祀二百自他有耀君生而貴亦與憂俱保世守官尺寸不踰高柴用刑刖人感惠汲孺閉閣淮陽稱治君雖習吏澤不及民盛德在抱萬物知春在邦在家曰有簠簋何以飭之臣心如水朝酗夜歌彼維何人乃速高位以康其身此焉小心履冰集木缿筩尺書蒼黃詔獄鈞金孔棘焚心汗顏隕我國寶傷哉百鍰牽復有時交摧莫訴如彼敬通坎坷末路目營四海受纏朱紱金玉滿堂泊如無物一材一藝百年千里聞名嚮風載矜載喜生館死殯其歸如林外無德色内無勌心戚戚兄弟莫遠具邇女憂女嘆如余在體竆年奔命一肉不完人賴舉火君死勤官年裁中壽家亦屢空完然白璧君子之躳百世有師淸風不墜我無愧辭人惟墮淚 大淸故貢士馮君墓銘(幷序) 有馮廷重者衰而造門以其叔父邵所爲狀請中爲銘而納諸其父之墓邵爲人敦篤好學與中雅故知其言不苟乃屬詞曰 君諱鄄字翼縯先世壽光人明成化中有曰盛者以軍隸振武衞遂籍代州至君凡九世曾祖雲驌禮科給事中祖欽刑部四川司主事父祖悅陜西整飭洮岷兵僃道按察使司副使君七歲喪母居喪如成人事副使孝謹未嘗有過乾隆二十年副使以雷州府知府卒官君年二十有二副使故廉貧官數遷謫垂老投瘴地飾終之日餘俸不足共歛事代州水陸萬里歸無居業葬無墓地老幼百口莫知所依君以弱年爲家督謀慮枝梧率中夜廢寢北行未半糗糧垂竭其家遂散君使諸婦孺各依其母氏而自與弟舁棺以歸間出稱貸四方經營生事以葬以養以迎其親屬督諸子弟就學取婦生子嫁其二妹凡更十餘年副使之家遂立初君之生也副使年四十有三人以爲晚至是竟收其力焉君與其弟郟邵相愛甚郟旣前夫邵久客無子君命邵歸而身授學京師越五年竟卒君以选拔貢生舉順天鄉試卒之年四十有七葬代州某原禮也君旣力庀其家事風雨漂揺僅而卽安而以憂勞損其天年終以客死宜邵之述德累行其詞有哀焉邵又言君事繼母有禮性平恕恢然長者惜中之不及見也銘曰 噫嘻馮君率是常道送死事生孝于惟孝喪葬旣舉室家旣聚眾曰淸吏是宐有後曾是克家不康其身旅館僮奴傷哉飾巾句注蒼蒼有子有弟百里見星孰撫爾視封土若堂巋然牛脊我銘志之終惟安宅大淸故候选知縣李君之銘(幷序) 君諱惇字孝臣高郵人祖某父某仍世好善多所周貸家故富贍因是遂貧君治諸經通敏于詩春秋尤深作解義數十條義竝精審晚好厯算得梅氏書盡通其術是時古學大興元和惠氏休寧戴氏咸爲學者所宗自江以北則王念孫爲之唱而君和之中及劉台拱繼之竝才力所詣各成其學雖有講習不相依附君于年爲長三人者兄事焉君知鬼神情狀不惑于非類于宋以後愚誣之學距之尤力内行湻篤臨財無所苟與人交恂恂退讓己所不爲不以責人巳所知不與人爭其所親善死生貧富不以易其心旣久困諸生籍以高弟將貢于國學其前夕執友賈田祖死君遂不入試而親棺斂以歸之君身短不及中人貌質樸嗜酒善諧笑至其執心尚義勇于爲人雖賁育不過也乾隆四十五年君成進士注选知縣越四年病卒年五十有一中旣與君久要得詳其行誼每觀先哲話言詩書所稱述求之君身則百行僃焉嘗與同志歎息謂古淑人君子見于今日然君居則受侮于家出則不諧于鄉里客于四方游于京師人或始慕而終棄之其愛而加敬者不十人焉以爲古之道不宐于今今之人不足以知君也然君當少壯之日竆餓奔走汲汲無懽中歲以後百疾交侵支離骨立未霑一命竟隕中身女失所歸子又不肖則非人之所能爲也然後知世之同力以擠君者實順乎天心而莊周氏所稱人之小人天之君子者至于君而其言不驗焉烏乎豈君之命與銘曰 力學修行其職在我曰貧曰疾道無不可生莫我知没豈貴名銜哀累德以表余情 大淸故吳縣儒學敎諭喬君墓碑(幷序) 君諱汲字敏伯先世籍長洲明洪武中有某者始遷寶應之柘溝至君凡十三世曾祖可聘明掌河南道監察御史巡按浙江國亡遁跡完節以終祖萊皇翰林院侍讀與河道總督靳輔爭議海口奪官父崇修用人材辟召旣見以疾固辭授銅陵縣敎諭自君曾祖復遷於縣城君弱冠領鄉舉壻於武陵胡氏舅期恒巡撫甘肅從學甥館是時故撫遠大將軍方貴巡撫爲之盡其力而偏愛於君君卽有求謁再轉則得請於上當君在道州縣或郊迎長跽因門下白事君儉德晦名蟄居誦習人事饋問亾所通二族旣敗有司迹君於蕪湖推問累旬卒以不坐选吳縣敎諭故時居是官者率倚富人爲緣君守官敦樸日與諸生論說經義未嘗詣人束脩之禮非其道不以入諸生鳩民財以祀禹於包山旣成言於大府君爲議曰禹食於江以南會稽之廟實爲命祀禮煩則瀆諸生自有先聖先師不可以侍前古明王之祀由是中止縣爲布政使治屋積材木於學宫君爭之不能得曰吾居其官是不可干也去則惟公所爲卽日以病吿歸學政晋寧李侍郞久之得其事惜君之去表其行迹下諸學官以爲法君家居篤老三族之禮事弔死而問疾未嘗不在凍棃植鰭有晬其容登降折旋終日亾怍多識朝廷掌故先民德音出辭藹然依於忠信小大傾心虚往實歸鄉人君子莫不歎息以是爲邦家之光人倫之表焉矣君恒日自力寫書燭入則誦其文不中程不止旣病惟諷諸經卒之前夕次及禮記中遇誤文求書正之而没於時年八十六矣是爲乾隆四十一年九月甲午遺命三月而葬不營佛事禮也中之妻於君爲镾甥昔操几杖婁接音談委宛平生情瀾不竭顧望崦嵫悽然身世之託曾不踰歲再經君里巳在殯宫永念久要期亾慙負而君之子士宗務求之達官固不具狀謹據所知敘而藏之且繫以辭曰 喬維望宗三世箸節遺訓之資爰張其烈秩秩庠門載灑載掃曰食其官曰守其道大木百車閒於弦歌我義不安它人則那杖函玉佩雝容井里洋洋話言充人心耳惟寢惟食惟學與謀屬纊緜緜雒誦其休廣川大業魯山德範旣訓旣親吾生何憾惟此善人實以天全安其眞宅式吿萬年 黃鶴樓銘(幷序代畢尚書作) 江出峽東至於巴邱沅湘二水入焉又東至於夏口漢水入焉於是西自岷山西南自牂牁南自桂嶺西北自嶓冢五水所經半天下皆匯於是以注於海而江夏黃鵠山當其衝江環其三面再折而後東故地形稱險焉縣因山爲城山之西有磯起於江中石立如植激水逆行恒數里於形爲尤險其上爲樓咸取於山以爲名始自孫吳酈氐著之齊梁二書竝載其蹟於後樓之興廢史莫能紀乾隆元年大學士史文靖總督湖廣乃更其制自山以上直立十有八丈其形正方四望如一高壯閎麗稱其山川厯年六十堅密如新其下則水師蒙衝在焉歲以十月都試吳戈犀甲蔽川燿日江以西商旅百貨之所湊道路晝夜行不休著籍戸八百萬公私舟楫列檣成林南北二郊原隰沃衍禾黍彌望無高山深林之蔽桴鼓一鳴上下百里若示諸掌姦宄無所匿其跡惟江夏自宋立郢州以來代爲重鎭國家疆理天下愼固封守常以尚書侍郞鎭撫其地及司道之所治百城冠葢四至趨風馹路劇驂輶軒之使不日則月西南際海屬國以百數終王受吏累譯來庭往反上都皆道於此守土之吏率会於兹樓以飲食之禮親其僚友不降階序而民風穡事胥可知也洎夫王臣咨諏每懷靡及舌人體委懷柔遠人治官莅民禮賓詰戎邦之大事於是乎咸在外以設險内以經國地勢然也其有逐臣羇客登高作賦感物造端可興可怨丹邱羽人雲水栖遊徜徉乎其地均足以發抒文采增成故實沅始釋褐文靖以元老在朝先後序同歲爲衣冠盛事蒙恩敭厯兹繼其武旣欣踐於勝地且感遺構乃爲銘曰 海有神山河惟底柱巨靈爰闢列仙攸處樂哉斯邱曾城之顚上標崇觀下俯大川柱天不傾障江欲迴山增比岳水激成雷都會是程蠻荆斯控光映鳥帑勢吞雲夢四野厎平八窗洞屬登若馮虚望惟極目朱衣行水毛人墮城夢有先兆神或不經大别西踞樊口東趨神禹明德黃武伯圖川逝無停人往不作我紀兹遊思同民樂 漢上琴臺之銘(幷序代畢尚書作) 自漢陽北出二里有邱焉其廣十畞東对大别左界漢水石隄亘其前月湖周其外方志以爲伯牙鼓琴鍾期聽之葢在此云居人築館其上名之曰琴臺通津直道來止近郊層軒累榭迥出塵表土多平曠林木翳然水至淸淺魚藻交暎可以栖遲可以眺望可以泳游無尋幽陟遠之勞靡登高臨深之懼懿彼一邱實具二美桃華淥水秋月春風都人冶游曾無曠日夫以夔襄之技溫雪之交一揮五弦爰擅千古深山窮谷之中廣厦細旃之上靈蹤所寄奚事刻舟勝地寫心諒符元賞余少好雅琴觕諳操縵自奉簡書久忘在御弭節夏口假館漢皐峴首同感桑下是戀於以濯足滄浪息隂喬木聽漁父之鼓枻思游女之解佩亦足高謝塵緣希風往哲何必撫弦動曲乃移我情銘曰 宛彼崇邱於漢之陰二子來游爰迄於今廣川人靜孤館天沈微風永夜虚籁生林泠泠水際時汎遺音三歎應節如彼賞心朱弦巳絶空桑誰撫海憶乗舟巖思避雨邈矣高臺巋然舊楚譬操南音尚懷吾土白雪罷歌湘靈停鼓流水高山相望終古 附伯牙事考 漢上伯牙遺蹟方志無稽誠不足道古籍載伯牙事所連及者琴操有成連方子春吕氏春秋有鍾子期成連方子春無所考吕氏春秋本味篇伯牙鼓琴鍾子期聽之高誘注云伯氏牙名或作雅鍾氏期名子通稱悉楚人也又精通篇云鍾子期夜聞擊磬者而悲高誘注云鍾姓也子通稱期名也楚人鍾儀之族誘受學於盧尚書立言不苟其時故書雅記存者尚多必有所本期爲鍾儀之族則是世官而宿其業也其知音也固宐又鍾建亦爲樂尹不知與期何别也荀子勸學篇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楊倞注伯牙不知何時人今檢史記巍世家昭釐王十一年當秦昭王四十一年昭王問左右今日韓巍孰與始強如耳巍齊孰與孟嘗芒卯賢中旗馮琴而对中旗秦策又作中期而韓非子見難篇正作鍾期以馮琴事準之則爲鍾子期無疑也昭王十年楚懷王入秦二十九年白起攻楚取郢爲南郡鍾期之自楚入秦固有因也然則伯牙爲楚懷王頃襄王時人明矣列子與鄭子陽同時而湯問亦載其事者劉向謂穆王湯問二篇迂誕恢怪非君子之言以今考之正他書誤入之駁文也余旣銘斯臺因附書於石之陰以吿學者
述學補遺 釋冕服之用 冕服之用自祭祀而外見於經典者凡十有一玉藻玄端而聽朔於南門之外注端當作冕一也哀公問冕而親迎二也周官司服饗射則鷩冕三也四也據注及正義食禮在廟亦鷩冕五也覲禮天子衮冕负斧扆以朝諸侯六也文王世子冕而總干親在舞位以養老七也祭義天子諸侯爲藉冕而躬秉耒八也司服諸侯之大夫聘于天子玄冕九也夏采王崩以冕服復于太祖十也節服氏衮冕六人朝覲維王之大常諸侯四人服亦如之十一也後之俗儒專以祭服當之誤矣 江都縣榜駁義 江都縣衙前榜二曰績傳董相邑肇荆王中以爲皆誤也自孝景前四年徙汝南王非王江都傳子建元朔二年自殺凡二世三十三年其時并得鄣郡而不得吳有廣陵江都高郵平安宛陵於潛江乗春穀秣陵故{覃阝}句容涇丹陽石城 湖孰陵陽蕪湖黝溧陽歙宣城二十一縣爲今揚州太平寜國池州徽州五府通廣德二州江寧府之上元江寜句容高淳溧水鎭江府之溧陽及杭州府之於濳昌化泗州之天長十縣地諸侯相治其國視郡守秩二千石在其上(見哀帝紀汲黯傳)而江都縣自屬江都國其令自千石至六百石今之江都縣知縣正可當漢之江都令耳地之廣袤尚不及其半若傅之董相是以國爲縣以相爲令其淆甚矣荆王劉賈以高帝六年封至十一年爲英布所殺無後其立國至淺賈都于吳(漢興以來諸侯年表)此地爲其支邑自名廣陵至孝景置江都國賈死巳四十三年江都縣之名前此絶無所見疑即託始于此時安得以爲肇于賈也二者之云失于不學榜立五年無覺其非者中据史以爲之辨 漢鴈足鐙槃銘釋文 漢銅鴈足鐙槃高今尺三寸七分徑四寸七分銘半環槃背云竟寧元年考工工護爲内者造銅鴈足鐙重三斤十二兩護武嗇夫霸掾廣漢主右丞賞守令尊护工卒史不禁省又一行云中宮内者弟二十五下少空又云受内者凡篆文五十五重文作二者一(首六字漫漶日中拭水視之乃可辨考下从作者其刻獨明乃後人妄爲鉤泐不足辨也)鐙故爲江都馬氏物今歸巴慰祖予籍予籍從甥胡唐詠陶審定其文今具釋之云竟寧元年者元帝建昭六年正月改元即位之十六年也云考工者少府屬官本名考工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臣瓉云冬官爲考工主作器械是也云爲内者造銅鴈足鐙者内者亦少府屬官有令有丞外戚傳許廣漢女平君當爲内者令歐侯氏子婦則内者非奄人也古之燭束薪爲之或執之於手以膏爲燭始見於秦始皇本紀則宜有槃以承之鐙其别也故外戚傳廼夜張鐙燭鐘鼎款識所載凡七鐙别出車宫承燭槃是也鐙錠互訓正謂器首之注膏者(徐鼎臣謂錠中置燭故謂之鐙誤矣)故上林榮宮鐙銘上林榮宮銅鴈足鐙下有槃並重六斤是也云重三斤十二兩今權之得二十四兩二錢吕微仲考古圖漢好畤官厨鼎刻曰重九斤一兩今重三斤六兩歐陽永叔集古錄漢谷口銅甬刻曰重四十斤今重十五斤以此鐙校之今六兩當漢一斤有嬴有縮皆不畫一疑漢權公私大小非一律也云護武嗇夫霸掾廣漢主右丞賞守令尊者漢制縣有嗇夫職聽訟是謂少吏張釋之慱有虎圈嗇夫外戚傳有暴室嗇夫及此銘之武嗇夫其名雜矣漢官之非眞拜者有行有領有護有守郎中秩比三百石都水水衡都尉屬官劉向以郎中爲都水使者本傳稱領護三輔都水及遷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則尊矣而所校諸書序皆稱護左都水使者光祿大夫則護者兼官之名若後世之差遣此武嗇夫乃假吏也霸嗇夫名掾丞令皆考工官吏廣漢賞尊其名也守令亦其未即眞者耳丞之多者佽飛九丞掖庭八丞宦者七丞獨考工不知其數今言主右丞則非一丞矣云護工卒史不禁者不禁卒史名嗇夫掾丞令皆先卑而後尊卒史在令後者以護工别出之云省者漢諸器銘多有之若呂氏春秋之言監工矣云中宫内者弟二十五者漢時皇后所居稱中宫蓋永定宮也漢諸鐙銘多紀其次弟云受内者謂中宫侍御受之内者也金石錄平周金鉦銘云平定五年受圜隂與此同意乾隆四十九年八月晦汪中釋 江淹墓辨 歙之江氏皆祖梁金紫光祿大夫醴陵侯淹以醴陵爲濟陽考城人歲遣人至今考城修墓致祭中以爲誤矣宋書州郡志云晉永嘉大亂幽冀靑并兖州及徐州之淮北流民相率過淮亦有過江在晉陵郡界者晉成帝咸和四年司空郗鑒又徙流民之在淮南者于晉陵諸縣其徙過江及留在江北者並立僑郡縣以司牧之又云文帝元嘉八年以南徐州治京口割揚州之晉陵兖州之九郡僑在江南者屬焉故南徐州備有徐兖幽冀靑并揚七州郡邑其南徐州下有濟陽郡領考城鄄城二縣蕭子顯齊志亦同宋齊二志南徐濟陽郡領考城鄄建武三年省濟陽郡考城度屬魯尋又省鄄城度屬南濮陽齊志又云臨淮以下十二郡並無實土由是言之江氏本貫實在今之考城春秋之戴國漢之菑縣章帝始改今名而醴陵所係之濟陽考城則僑立于今之丹徒縣境二者邈不相涉醴陵卒于天監四年自宋眀帝泰始三年失淮北四州今之考城久淪于魏至是已四十二年魏之濟陽始置徐州繼屬陽夏郡地形志載其建置甚眀當醴陵之卒日尋干戈其時壽陽合肥並爲魏土豈深入敵境千里自營窀穸況渡江百族並無反葬故里之事一坏之土不知誰何累百衣冠拜伏流涕眞可謂無妄之福巳 雷州府知府馮君妻三李氏不合葬議 代州諸馮皆族葬自眀舉人某考卜於州東北華甲莊至雷州君凡五世爲基二十有六雷州君凡五取其三皆李四張五戈戈則今固在始取李没於康熈三十九年葬於四十一年次沒於四十七年葬於五十一年次沒于雍正七年葬於十年皆在祖墓張始生子鄄郟邵郿乾隆五年雷州官岷洮道張沒于官所于時華甲莊地盡不可復葬乃假葬於域外之碑堂又十五年雷州卒於其官又十七年始得兆於州北之北岡距三李之沒久者殆六十年近亦四十餘年議將遷而合諸北岡馮氏諸長老皆曰葬久不可知旣動損幽靈脫有朽敗其忍使遺蛻露見于天日且魂氣有知往來冥合非墓地之所能隔苟爲不然無寧久依於其舅姑而勿播遷以從其夫于是不果遷惟張與雷州同穴其後三年邵客於鄞告中以其事且曰邵三前母皆無出邵兄弟又不逮事而所生母獨從父葬人其謂我何子爲我求諸禮吾將勒諸窆石之隂中曰以茲所爲求之於禮則固不協不協而爲之辭非中所能雖然奉雷州以附於祖則無其地遷三母以就雷州則慮棺之毁是人事之窮非得爲而已者也張之體魄不可即安于假葬三李下窆嵗遠止可仍其眞宅又必至之事非厚薄之差也前世若晉鄭袤先取孫氏蚤亡袤卒繼室曹氏迎孫喪於黎陽合葬唐楚王靈龟前妃閻氏嫁不踰年而夭及靈龟卒妃上官氏爲備禮同葬史皆美其知禮今張旣先雷州殞世事非自主無歉於曹與上官又彼並孤魂無依此則從葬祖墓其事差殊苟欲致其無巳之情則猶有二焉使華甲莊墓域之外有地可拓異日以一孫及孫婦從於三李準諸卒哭班袝之文以定公墓昭穆之次女尸異姓神道所馮非親而祔示不遐棄(喪服小記婦祔於祖姑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注親者謂舅所生)斯亾於禮者之禮也古之事亾惟重廟祀享諸野外於禮不經馮氏四時家祭人各立主則張不先三李而食其分固自秩矣若以拜墓之典有舉莫廢則祭雷州成禮即馳祭三李之墓然後還祭于張同日異日視道之遠近以是爲先後之序焉則夫夫妻子母之心尚亦交慰哉雖然私議刻諸石非古也附之譜記待後世達者其可爾江都縣附學生員汪中謹議 狐父之盜頌(并序) 列子說符篇東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將有適也而餓于道狐父之盜曰邱見而下壺餐以餔之三餔而後能視有感其事因作此頌 狐父之盜厥名曰邱鮑食而嬉稅于道周東方有人惟爰旌目貿貿然來旣餒而踣於時子盜盱睢審顧匪我昬媾匪我舊故嗒然七尺形在神奄弱息裁屬飢火方炎致此非我哀爾無辜左挈懿筐右執方壺得之則生失之則死藐爾一簞倏焉人鬼芒芒下土曾無可依惟盜餔我慈母嬰兒彼盜之食於何乃得外御國門内意窟室勇夫寢戈暴客是禦國有常刑在死不赦惟得之艱致忘其身旣淅既炊以濟路人舎之何咎救之何報悲心内激直行無撓吁嗟子盜孰如其仁用子之道薄夫可敦悠悠溝壑相遇以天孰爲盜者吾將託焉 弔黃祖文(并序) 往尋禰生遺事輒羨其榮遇故北海忘年而下交章陵跣足而請命懿彼兩賢是云死友固無得而稱矣若夫孟德威振天下屈意于狂夫之言劉表坐談西伯忍耻于細人之譖曠世高舉異人同情蓋若有天相焉即其遭命江夏終隕國寳後之君子攄懷舊之想悼生才之難莫不扼腕斗筲傷心五百然觀衡爲黃祖作書輕重疏密各得體宜祖持其手曰處士此正得祖意如祖腹中之欲言則猶有賞音之遇也夫杯酒失意白刃相讎人情所恒有至于臨文激發動色相咨解帶寫誠歡苦親戚其沖懷遠識豈可望之今世士大夫哉雖枉天年竟獲知己嗟乎禰生可以不恨余束髮依人蹉跎自効逮于長大幾更十主何嘗不賦鸚鵡于廣筵識豐碑于道左而醉飽過差同其狷狹飛辨騁辭未聞心賞其于黃祖蓋猶得其惡而遺其善焉古有三疾今也則亡論者不察猥使祖于千載之下獨受惡名斯事之不平者也用述斯篇詔來雪往其辭曰 歲在單閼兮四月幾望有士失職兮獨居愴怳世旣莫吾知兮將託于古之人溯汶江以通誠兮遠弔府君昔夏口之高会兮方虎視而自威何死公之等道兮廼衆辱于白衣彼隕其生兮子喪其名嗟須臾之不忍兮遂兩敗而俱傾固凶德之交会兮豈九天之可正惟人世之不齊兮孰富夀而貧天覩周鼎而目迷兮奉康瓠以爲寶子吹竽則信工兮固吾王之不好緊夫子之識眞兮又達心而不欺由執手之款言兮曰白首以爲期感斯情之信厚兮恨不與之同時苟吾生得一遇兮雖報以死而何辭惟夫子之殺士兮世相戒以畏塗歴千祀而蒙訽兮亦足以蔽其辜節壹惠以爲名兮猶將傲今之人以所無重曰鳳皇虬龍不可紲兮相彼九州身安置兮願得君子終焉事兮庶保元吉沒吾世兮 荀卿子通論 荀卿之學出於孔氏而尤有功於諸經經典敘錄毛詩徐整云子夏授高行子高行子授薛倉子薛倉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閒人大毛公毛公爲詩故訓傳于家以授趙人小毛公一云子夏傳曾申申傳魏人李克克傳魯人孟仲子孟仲子傳根牟子根牟子傳趙人孫卿子孫卿子傳魯人大毛公由是言之毛詩荀卿子之傳也漢書楚元王交傳少時嘗與魯穆生白生申公同受詩於浮邱伯伯者孫卿門人也鹽鐵論云包邱子與李斯俱事荀卿(包邱子即浮邱伯)劉向敘云浮邱伯受業爲名儒漢書儒林傳申公魯人也少與楚元王交俱事齊人浮邱伯受詩又云申公卒以詩春秋授而瑕邱江公盡能傳之由是言之魯詩荀卿子之傳也韓詩之存者外傳而巳其引荀卿子以說詩者四十有四由是言之韓詩荀卿子之别子也經典敘録云左邱明作傳以授曾申申傳衞人吳起起傳其子期期傳楚人鐸椒椒傳趙人虞卿卿傳同郡荀卿名況況傳武威(武威據史記張丞相傳當作陽武)張蒼蒼傳洛陽賈誼由是言之左氏春秋荀卿子之傳也儒林傳云瑕邱江公受榖梁春秋及詩于魯申公傳子至孫爲博士由是言之穀梁春秋荀卿子之傳也荀卿所學本長于禮儒林傳云東海蘭陵孟卿善爲禮春秋授后蒼疏廣劉向敘云蘭陵多善爲學蓋以荀卿也長老至今稱之曰蘭陵人喜字爲卿蓋以法荀卿又二戴禮並傳自孟卿大戴曾子立事篇載修身大略二篇文小戴樂記三年問鄉飲酒義篇載禮論樂論篇文由是言之曲臺之禮荀卿之支與餘裔也蓋自七十子之徒旣殁漢諸儒未興中更戰國暴秦之亂六藝之傳賴以不絶者荀卿也周公作之孔子述之荀卿子傳之其揆一也故其說霜降逆女與毛同義禮論大略二篇穀梁義具在又解蔽篇說卷耳儒效篇說風雅頌大略篇說魚麗國風好色並先師之逸典又大略篇春秋賢穆公善胥命則爲公羊春秋之學楚元王交本學於浮邱伯故劉向傳魯詩穀梁春秋劉歆治毛詩左氏春秋量仲舒治公羊春秋故作書美荀卿其學皆有所本劉向又稱荀卿善爲易其義亦見非相大略二篇蓋荀卿於諸經無不通而古籍闕亡其授受不可盡知矣史記載孟子受業於子思之門人於荀卿則未詳焉今考其書始於勸學終於堯問(劉向所編堯問第三十其下仍有君子賦二篇然堯問卜附荀卿弟子之詞則爲未篇無疑當以楊倞改訂爲是)篇次實仿論語六藝論云論語子夏仲弓合撰風俗通云穀梁爲子夏門人而非相非十二子儒效三篇每以仲尼子弓並稱子弓之爲仲弓猶子路之爲季路知荀卿之學實出於子夏仲弓也宥坐子道法行哀公堯問五篇雜記孔子及諸弟子言行蓋據其平日之聞於師友者亦由淵源所漸傳習有素而然也故曰荀卿之學出於孔氏而尤有功於諸經 韓詩外傳客有說春申君者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皆兼天下今孫子天下之賢人也君藉之百里之勢臣竊以爲不便于君苦何春申君曰善于是使人謝孫子孫子去而之趙趙以爲上卿客又說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之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魯入齊齊強而魯弱由是觀之賢者之所在其君未嘗不善其國未嘗不安也今孫子天下之賢人何爲辭而去春申君又云善于是使請孫子孫子偽喜(戰國策作爲書)謝之曰鄙語曰厲憐王此不恭之語也雖然不可不審也此爲劫殺死亡之主言也夫人主年少而放無術法以知姦即大臣以專斷圗私以禁誅於已也故舍賢長而立幼弱廢正適而立不善故春秋之志曰楚王之子圍聘於鄭未出竟聞王疾反問疾遂以冠纓絞王而殺之因自立齊崔杼之妻美莊公通之崔杼率其羣黨而攻莊公莊公請與分國崔杼不許欲自刃於廟崔杼又不許莊公出走踰于外墻射中其股遂殺而立其弟景公近代所見李兌用趙餓主父于沙邱百日而殺之淖齒用齊擢湣王之筋而懸之於廟梁夙昔而殺之夫厲雖癰腫痂疕上比遠世未至絞頸射股也下比近世未至擢筋餓死也由是觀之厲雖憐王可也因爲賦曰璇玉瑤珠不知珮雜布與錦不知異閭娵子都莫之媒嫫母力父是之喜以盲爲明以聾爲聰以是爲非以吉爲凶嗚乎上天曷維其同詩曰上帝甚慆無自瘵焉按春申君請孫子孫子荅書或去或就曾不一言而泛引前世劫殺死亡之事未知其意何屬且靈王雖無道固楚之先君也豈宜向其臣子斥言其罪不知何人鑿空爲此韓嬰誤以說詩劉向不察采入國策其敘荀子新書又載之斯失之矣此書自厲憐王以下乃韓非子姦劫弑臣篇文其言刻覈舞知以禦人固非之本志其賦詞乃荀子佹詩之小歌見於賦篇由二書雜采成篇故文義前後不屬幸本書具在其妄不難破爾孫卿自爲蘭陵令逮春申之死凡十八年其閒實未嘗適趙亦無以荀卿爲上卿之事本傳稱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詩外慱國策所載或說春申君之詞即因此以爲緣飾周秦閒記載若是者多矣至引事說詩韓嬰書之成例國策載其文而不去其詩此故奏之葛龔也 今本荀子二十卷元時槧本題云唐大理評事楊倞注一本題云唐登仕郎守大理評事楊倞事實無可考新唐書藝文志以倞爲楊汝士子而宰相世系表則載汝士三子一名知温一名知遠一名知至無名倞者表志同出一手何以互異若此古刻叢抄載唐故銀靑光祿大夫使持節蔚州諸軍事行蔚州刺史兼御史中丞馬公墓志銘其文則楊倞所作題云朝請大夫使持節汾州諸軍事守汾州刺史楊倞撰結銜校荀子加詳其書馬公卒葬年月云以会昌四年三月十日卒以其年七月十日葬據此則楊倞爲唐武宗時人 荀卿子年表 趙 齊 秦 楚 本書列傳 惠文王元年:以公子勝為相封平原君 湣王二十六年 昭王九年 頃襄王元年 二年 二十七年 十年 二年 三年 二十八年 十一年 三年:懷王卒於秦秦歸其喪 四年 二十九年 十二年 四年 五年 三十年 十三年 五年 六年 三十一年 十四年 六年 七年 三十二年 十五年 七年:迎婦於秦秦楚復平 八年 三十三年 十六年 八年 九年 三十四年 十七年 九年 十年 三十五年 十八年 十年 十一年 三十六年 十九年 十一年 十二年 三十七年 二十年 十二年 十三年 三十八年:滅宋 二十一年 十三年 王伯篇齊湣強齊中足以舉宋 十四年 三十九年 二十二年 十四年:與秦昭王好會於宛結和親 十五年 四十年:燕秦趙魏韓兵破我濟上王走莒 二十三年 十五年 仲尼篇湣王毀於五國;王伯篇燕趙起而攻之若振槁然身死國亡為天下大戳 十六年 襄王元年 二十四年 十六年:與秦昭王好會於鄢復會於穰 列傳齊襄王時荀卿最為老師齊尚修列大夫之缺而荀卿三為祭酒焉 十七年 二年 二十五年 十七年 十八年 三年 二十六年 十八年 十九年 四年 二十七年 十九年:秦伐我割上庸漢北地予秦 二十年 五年:田單殺燕骑劫 二十八年 二十年 議兵篇齊之田單世俗所謂善用兵者/燕能并齊而不能凝也故田單奪之 二十一年 六年 二十九年 二十一年:秦拔我郢燒夷陵王東保於陳 議兵篇秦師至而鄢郢舉若振槁然 二十二年 七年 三十年 二十二年 二十三年 八年 三十一年 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 九年 三十二年 二十四年 二十五年 十年 三十三年 二十五年 二十六年 十一年 三十四年 二十六年 二十七年 十二年 三十五年 二十七年:復與秦平入太子為質於秦 彊國篇今楚父死焉至是乃使雠人役也/仲尼篇楚六千里而為雠人役 二十八年 十三年 三十六年 二十八年 二十九年 十四年 三十七年 二十九年 三十年 十五年 三十八年 三十年 三十一年 十六年 三十九年 三十一年 三十二年 十七年 四十年 三十二年 三十三年 十八年 四十一年:拜范雎為相封以應號為應侯 三十三年 儒效篇載秦昭王與荀卿答問之語/彊國篇載應侯與荀卿答問之語 孝成王元年:秦拔趙二城平原君相 十九年 四十二年 三十四年 議兵篇臨武君與孫卿子議兵于趙孝成王前又秦四世有勝又李斯問孫卿子曰秦四世有勝皆謂孝公至昭王 二年 王建元年 四十三年 三十五年 三年 二年 四十四年 三十六年 四年 三年 四十五年 考烈王元年:春申君為相 五年 四年 四十六年 二年 六年 五年 四十七年 三年 七年 六年 四十八年 四年 八年 七年 四十九年 五年 九年:秦圍邯郸魏信陵君奪晉鄙兵平原君求救於楚楚使春申君與魏救趙卻秦存邯鄲 八年 五十年 六年:楚世家六年秦圍邯郸趙告急于楚楚遣将軍景陽救趙七年至新中秦兵去春申君傳四年秦破趙之長平軍四十餘萬五年围邯郸邯郸告急於楚楚使春申君将兵往救之秦兵亦去案六年圍邯郸傳作五年誤 議兵篇韓之土地方数百里完全富足而趨趙趙不能凝也故秦奪之/臣道篇平原君之於趙也可謂輔矣信陵君之於魏也可謂弼矣然後功出死無私致忠而公者是之謂通忠之順信陵君似之矣 十年:秦兵罷 九年 五十一年 七年 十一年 十年 五十二年 八年:以荀卿為蘭陵令 列傳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而春申君以為蘭陵令 十二年 十一年 五十三年 九年:徙於鉅陽 十三年 十二年 五十四年 十年 十四年 十三年 五十五年 十一年 十五年:平原君卒 十四年 五十六年/孝文王元年/莊襄王元年:秦本紀五十六年秋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莊襄王立 十二年 十六年 十五年 二年 十三年 十七年 十六年 三年 十四年 十八年 十七年 始皇元年 十五年:春申君徙封于吳 十九年 十八年 二年 十六年 李斯列傳斯辭荀卿西入秦會莊襄王卒乃求為秦相吕不韋舍人 二十年 十九年 三年 十七年 二十一年 二十年 四年 十八年 悼襄王元年 二十一年 五年 十九年 二年 二十二年 六年 二十年 三年 二十三年 七年 二十一年 四年 二十四年 八年 二十二年:王東徙壽春 五年 二十五年 九年 二十三年 六年 二十六年 十年 二十四年 七年 二十七年 十一年 二十五年:李園殺春申君 列傳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列著數萬言卒葬蘭陵 謹據本書及史記劉向敘攷定其文曰荀子趙人名況年五十始游學來齊則當湣王之季故傳云田駢之屬皆已死也又云及襄王時而荀卿最爲老師蓋復國之後康莊舊人惟卿在也襄王之十八年當秦昭王四十一年秦封范雎爲應侯儒效彊國篇有昭王應侯荅問則自齊襄王十八年以後荀卿去齊游秦也其明年趙孝成王元年本書荀卿與臨武君議兵趙孝成王前則荀子入秦不遇復歸趙也後十一年當齊王建十年爲楚考烈王八年楚相黄歇以荀卿爲蘭陵令本傳云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而春申君以爲蘭陵令則當王建初年荀卿復自趙來齊故曰三爲祭酒是時春申君封于淮北蘭陵乃其屬邑故以卿爲令後八年春申君徙封于吳而荀卿爲令如故又十二年考烈王卒李園殺春申君盡滅其族本傳云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列著數萬言而卒因葬蘭陵荀卿之卒不知何年堯問篇云孫卿迫于亂世鰌于嚴刑上無賢主下遇暴秦鹽鐵論毁學篇方李斯之相秦也始皇任之人臣無二然而荀卿爲之不食覩其罹不測之禍也據李斯傳斯之相在秦并天下之後距春申君之死十八年距齊湣王之死六十四年是時荀卿蓋百餘歲矣荀卿生于趙游于齊嘗一入秦而仕于楚卒葬于楚故以四國爲經託始于趙惠文王楚頃襄王之元終于春申君之死凡六十年庶論世之君子得其梗槪云爾 劉向敘錄卿以齊宣王時來游稷下後仕楚春申君死而卿廢史記六國年表載春申君之死上距宣王之末凡八十七年史記稱卿年五十始游齊則春申君死之年卿年當一百三十七矣晁公武郡齋讀書志謂史記所云年五十爲年十五之譌然顔之推家訓勉學篇荀卿五十始來游學之推所見史記古本巳如此未可遽以爲譌字也且漢之張蒼唐之曹憲皆百有餘歲何獨於卿而疑之 荀子歸趙疑當孝成王九年十年時故臣道篇亟稱平原信陵之功是時信陵故在趙也以信陵君之好士得之於毛公薛公而失之于荀卿惜夫 韓非子難四篇燕王噲賢子之而非荀卿故身死爲僇荀子游燕在游齊之前事僅見此 本書彊國篇荀子說齊相國曰今巨楚縣吾前大燕鰌吾後勁魏鉤吾右西壤之不絶若繩楚人則乃有襄賁開陽以臨吾左是一國作謀三國必起而乗我如是則齊必斷而爲四三國若假城耳其言正當湣王之世湣王再攻破燕魏留楚太子横以割下東國故荀卿爲是言其後五國伐齊燕入臨菑楚魏共取淮北卒如荀卿言荀子之爲齊與樂毅之爲燕謀伐齊所見正同豈可謂儒者無益於人國乎此齊相爲薛公田文故曰相國上則得專主下則得專國王伯篇云權謀日行而國不免危削綦之而亡齊湣薛公是也荀卿之爲是言者疾田文之不能用士也 大學平義 大學其文平正無疵與坊記表記緇衣伯仲爲七十子後學者所記于孔氏爲支流餘裔師師相傳不言岀自曾子視曾子問曾子立事諸篇非其倫也宋世禪學盛行士君子入之旣深遂以被諸孔子是故求之經典惟大學之格物致知可與傅合而未能暢其旨也一以爲誤一以爲缺舉平日之所心得者著之于書以爲本義固然然後欲俯則俯欲仰則仰而莫之違矣習非勝是一國皆狂即有特識之士發寤于心止于更定其文以與之爭則亦不思之過也誠知其爲儒家之緒言記禮者之通論孔門設教初未嘗以爲至德要道而使人必岀于其途則無能置其口矣 周秦古書凡一篇述數事則必先詳其目而後備言之其在逸周書管子韓非子至多本書祭統之十倫孔子閒居之五至三無皆是也今定爲經傳以爲二人之辭而首末相應實出一口殆非所以解經也意者不託之孔子則其道不尊而中引曾子則又不便于事必如是而後安爾 門人記孔子之言必稱子曰子言之孔子曰夫子之言曰以顯之今大學不著何人之言以爲孔子義無所據 孔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眀乎教非一術必因乎其人也其見論語者問仁問政所荅無一同者聞斯行諸判然相反此其所以爲孔門也標大學以爲綱而驅天下從之此宋以後門戸之争孔氏不然也宋儒旣藉大學以行其說慮其孤立無輔則牽引中庸以配之然曾子受業于孔門而子思則其孫也今以次于論語之前無乃傎乎蓋欲其說先入乎人心使之合同而化然後變易孔氏之義而莫之非所以善用其術而名分不能顧也 大淸故國子監生贈句容縣儒學教諭孫君墓銘(并序) 君諱枝生字一鳳先世定遠人明樂安郡公興祖弟子濠梁衞指揮使繼達賜宅常州遂籍武進武進孫氏凡二侯三指揮使傳十餘世與明終始登庶司者又百餘人而尚書愼行以淸節碩德著名四朝故世爲望宗君曾祖艅封翰林院檢討祖自儀桂陽州同知封翰林院編修父謀禮部主客司郎中君生十餘嵗兄鳳飛官恩承州吏目君從之官所義寧縣知縣許建者宜興人無子有一女以君爲贅壻生子勲君念門戸中衰二親棄養一身遠依外家非學無以自立由是下帷誦習靡有晨夜體素淸羸遂遘疾以卒是爲雍正九年四月壬子春秋二十有六踰年義寜君亦没君妻許孺人攜子奉二柩以歸各祔於其先壠爲父立後而身歸武進以奉孫氏其教勲嚴而有法勳舉順天鄉試官句容教諭贈君以其官勲事母孝謹喜交友彊直有氣尤達於政事三子皆材曰星衍星衡星衢星衍通小學最善爲文亦舉於鄉君童年遠客以諸生早終故行迹不傳於世而苦節可貞克昌厥後卒以成君之志則君之内刑于妻下施於孫子者可知也君葬武進某原後五十四年星衍使其友汪中爲之銘其詞曰樂安桓桓官有世功門祚中夷疇亢其宗猗彼文孫心長命促鼓篋方誦帷堂巳哭有噭其孤衰衣在抱越嶺浮湘翩翩丹旐令妻孔瘁二世其昌苦體有牉君爲不亡封土延陵實堅實好立石旌事崇公之表 修禊敘跋尾 晉右軍將軍會稽内史琅琊王羲之修禊敘定武石刻五字不損本乾隆五十年八月江都汪中審定題字 今體隷書以右軍爲第一右軍書以修禊序爲第一修禊敘以定武本爲第一世所存定武本以此爲第一在于四累之上故天下古今無二 修禊敘别本至多理宗所集游氏所藏不可得見無以定其甲乙今之行世者潁上筆致翩翩矯若雲中之鶴故爲别調亦具本色若東陽國學二本俱定武適嗣而各有其一體東陽淸勁過是則其失也峻開皇僞體是也國學秀朗過是則其失也媚吳興臨本是也孔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持是以論書吾於定武石刻見之 敘中塗改諸字此刻若因寄所託因字向之二字良可二字悲夫夫字斯文文字皆先書他字而後改之筆迹宛然其翻刻定武本及别本所刻皆不爾故知定武是從右軍眞蹟上石也然中雖能鑑古使不見定武眞刻亦何從知之此非人力所能爲也 定武石刻岀自歐陽率更若以爲率更所書者中嘗疑焉太宗之於此敘愛之如此其篤也得之如此其難也旣欲壽諸貞石嘉彼士林乃舍右軍之眞蹟用率更之臨本譬之叔敖當國優孟受封中郎在朝虎賁接席殆不然矣後見何延之蘭亭始末記云帝得帖命馮承素韓通政等各搨數本賜太子諸王一時能書如歐虞褚諸公皆臨搨相尚劉餗嘉話錄云蘭亭敘武德四年入秦府貞觀十年始搨以分賜近臣何子楚跋云唐太宗詔供奉臨蘭亭敘惟率更令歐陽詢自搨之本奪眞勒石留之禁中然後知定武本乃率更響搨而非其手書于是前疑始釋古稱石刻之佳者曰下眞蹟一等此則以右軍之眞蹟太宗之元鑒率更之絶藝盛事參會千載一時雖山隂暢敘興到再書昭陵絸紙人閒復岀何以過之自宋以來士大夫萬金巧購性命可輕良有以也 往見宋番陽姜氏禊帖偏旁攷心焉笑之即如此本正猶靑天白日奴隷皆見何事取騐偏旁然後知爲定武眞本設有作僞者依姜氏之言而爲之又何以待之然則牽合于姜氏者所謂貴耳賤目者也姜氏固季咸所見善者機也 古碑鐫刻之工以昭陵爲最此刻亦然轉折鋒稜絲豪俱備自貞觀至慶厯凡四百年如前三行及一死生一字之類固日就刓敝然其存者一點一畫精神煥發如新脫手與太學石鼓正同非徒碑師之良即其石亦美材也昔班孟堅論孝宣之治至于器械工巧元成以來鮮能及之吾于此刻亦以知貞觀文物之盛巳 右軍書不名一體十七帖中吾服食久旦夕都邑二帖絶似率更書正率更書所自岀也唐書文苑傳稱率更本學王羲之書可謂高識此必柳芳吳兢之舊文宋子京承用之爾世人不識右軍書見定武修禊敘結體似率更遂以爲率更所書則誤矣 褚河南書學故與率更抗行今潁上本之行世者尚是覆刻王澍給事有元拓一本給事細書跋尾凡十有六攷證鑒定均極精審今歸巴慰祖舍人中曾見之誠絶世之寶也然比于定武本正如婢見夫人以此知定武非率更書也董尚書書法輕纎于定武風力未能學歩乃謂潁上本在定武之上曹鄴詩云難將一人手掩盡天下目請爲尚書誦之 吾友趙文學魏江編修德量皆深于金石之學文學語編修云南北朝至初唐碑刻之存于世者往往有隸書遺意至開元以後始純乎今體右軍雖變隸書不應古法盡亡今行世諸刻若非唐人臨本則傳摹失眞也編修以諗中中歎文學精鑒爲不可及也然中往見吳門繆氏所藏淳化帖弟六弟七弟八三卷點畫波磔皆帶隸法與别刻迥殊此本亦然如固知固字向之二字古人云云字悲夫夫字斯文文字政與魏始平公造像記梁吳平侯神道石柱絶相似因歎前賢遺翰多爲俗刻所汨沒而不見定武眞本終不可與論右軍之書也 中年十四五即喜蓄金石文字數十年來所積遂多屬有天幸每得善本惟修禊敘未嘗留意以爲不得定武本則他刻不足稱也而祖刻畢世難遇無望之想固無益爾今年夏有人持書畫數種求市是刻在焉裝潢潦草無題跋印識而紙墨神采如新遂買得之念此紙之留于天壤閒者將八百年中閒凡更幾人曾無豪髮之損固云神物護持然使其有一二好古識眞之士爲之表章重以錦褾玉軸之飾則當價重連城爲大力者所據余又安能有之物之顯晦遇合誠有數歟 趙承旨得獨孤長老本爲至大三年承旨年五十有七其本乃五字巳損者中生承旨後五百年聲名物力百不及承旨今年四十有二而所得乃五字未損者中于文章學問碑版三者之福所享巳多天道忌盈人貴知足故于科名仕宦泊然無營誠自知稟受有分爾 江都縣學增廣生員先考靈表 唐忠武將軍華之裔繁于歙當宋嘉祐中有承淸者居縣西之古唐至君凡二十五世君諱一元字兆初髙祖曰文燿餘姚縣知縣有惠政沒而配食於社曾祖曰應徤壻於鄭重得其畫法祖曰鎬京工詩喜篆籀名人通士多所交接始遷江都父曰良澤善刻印人尤長者自君以上數世咸負異材擅文藝而不顯君母喬孺人懷君七月痁作而免無乳以酒哺之故旣長而弱孺人彌愛憐焉十歲猶傅面置膝上家宿貧孺人躬井爨恒使世叔父佐其勞不以任君然君事二親尤順於其志親没四時之食苟未祭不敢嘗隸學宫二十年矜名負氣舍鬻文教學不以食淵靜好書星厯卜筮聲樂皆究其微嘗使中握粟一溢君以箸畫几算之即得其數用時憲法所逆推凡十餘年與臺官皆密合君卒吾母視其藁訖於乾隆十四年四月君實以是月卒蓋以數知之也中生凡七歲寢息嬉遊未嘗不在君側會文弔喪咸置于抱一食不甘輒罔罔不自得鄉黨僚友莫不異之迨君即世然後知君于中父子之恩至深而爲日至淺故汲汲用之惟恐其不盡即君亦莫能解于心也君遺書三簏朱墨遍其上所手書又一篋年饑家室流散並亡佚遂無以知君所學君立身行道無愧幽眀天旣嗇之以位與年並其言論文采不傳于後世蓋依古以來士之懷道而不遇者以君爲窮焉君之卒年四十有二葬縣北大儀鄉葉家橋祔祖父母之右子二中選拔貢生二庚殤女二適黃塾畢合孫喜孫後三十有八年吾母將葬於是摭君之遺事流涕而書之石曰 粤有君子晢而上僂雅步嶷然君子之守寡笑與言希接世務學殖行修名遇不副棲遲下里冥沒中壽百世之藏尚其無朽 先母鄒孺人靈表 母諱維貞先世無錫人明末遷江都凡七支其六皆絶故亡其譜系父處士君鼐母張孺人處士授學於家母暇日於屏後聽之由是塾中諸書皆成誦張孺人蚤沒處士衰耗母盡心奉養撫二弟有恩家事以治及歸於汪汪故貧先君子始爲贅壻世父將鬻其宅先主無所置母曰焉有爲人婦不事舅姑者請於處士君割别室奉焉已而世叔父數人皆來同爨先君子羸病不治生母生子女各二室無童婢飲食衣屨咸取具一身月中不寢者恒過半先君子下世世叔父益貧久之散去母教女弟子數人且緝屨以爲食猶思與子女相保直歲大饑乃蕩然無所託命矣再徙北城所居止三席地其左無壁覆之以苫日常使姊守舍攜中及妹傫然匄於親故率日不得一食歸則藉藁於地每冬夜號寒母子相擁不自意全濟比見晨光則欣然有生望焉迨中入學宮游藝四方稍致甘旨之養母百病交攻緜歴歲年竟致不起嗚呼痛哉母忠質慈祥生平無妄言接下以恩多所顧念方中幼時三族無見卹者母九死流離撫其遺孤至於成立母稟氣素強不近醫藥計母生七十有六年少苦操勞中苦饑乏老苦疾疢重以天屬之乖人事之湮鬱蓋終其身尠一日之歡焉論其摧剝金石可銷況于血氣故吾母雖以中壽告終不得謂其天年之止于是也嗚呼生我之恩送死之戚人所同也家獲再造而積苦以隕身行路傷之況在人子嗚呼痛哉以乾隆五十二年七月辛丑朔卒眀年三月戊寅合葬於先君子之墓其哀子中泣血爲之表曰 嗚呼汪氏節母此焉其墓更百苦以保其後後之人尚保其封樹 畢尚書母張太夫人神祠之銘(并序) 惟乾隆四十五年天子省方南土鎭洋畢尚書時居母張太夫人憂在里門蒙召見於行在具陳單門早孤母故名家女有文學諸經多其口授且養且教至於成人凡今之得以受恩陳力者皆母氏之賜上動容稱善嘉太夫人之懿節能勤鬻其子爲國之楨用是手書旌之以成尚書稱善揚名之志其文凡四曰經訓克家史臣具書於策求忠錫類以爲美談而國人皆稱願焉曰幸哉有子如此可謂孝巳初尚書以太夫人命居吳縣西之靈巖閉門誦習嵗且十稔及兹拜命乃推本成學策名之所由爰闢舊館築樓以奉御書其西爲祠共太夫人祀事旣成命中銘其麗牲之石中惟古者爵有德而禄有功其策命之詞必稱其祖父以明世選爾勞之美所命北面再拜稽首受書以歸而舍奠于其廟作彝器以論譔其先祖之德善功烈勲勞慶賞聲名列于天下及其車服戈帶之賜并著於銘祀其先祖以對揚天子丕揚休命而俾子孫萬年永寶用享尚書本自休寧旣循其宗法以祀先世祖考又緣魯頌閟宮别祀姜嫄春秋仲子考宮之義爲是祠以榮君之命而昭太夫人之德祭之以禮是謂之孝於法宜銘太夫人世居吳縣邱江縣知縣誥贈中憲大夫分巡雲南迤西道諱某之女誥贈榮祿大夫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巡撫河南兼提督軍門諱鏞之室尚書始巡撫陜西之三年太夫人卒于官所春秋七十有八子三長即尚書次員外瀧次知縣某凡官閥言行皆載於墓碑故不備書銘曰 緬彼江河其出有源族姓將興必開其先畢氏之東時維弱宗有藐諸孤時撫於翁猗嗟女師蚤明詩禮言恤其家言訓其子若古有教瞽宗上庠嗟我師氏橫經北堂維春維夏是誦是弦有子而材居用勿遷地道無成内言不岀是以克家其占大吉仲氏高蹈金玉爾音季興賢能中隕鳴琴顯允尚書揚于王庭庇我羣生四國是正天子曰咨女維淑愼予有股肱實女之訓訓行於子功被於世國資其寶民食其利奕奕靈山有松有柏寢成孔安維神其宅太湖淪瀾大波如舞感彼寒泉興言勞苦嘉薦維時籩豆靜修來食來游永我春秋君則有恩母則有教施于孫子維以興孝秩秩魚軒有來周道循彼南陔載言載笑家室旣寧福祿旣成百年有期以哀以榮 吕氏春秋序(代畢尚書作) 吕氏春秋世無善本余向所藏皆明時刻循覽既久輒有所是正于時嘉善謝侍郎仁和盧學士並好是書及同學諸君各有校本爰輯爲一編而屬學士刻之旣成爲之序曰周官失其職而諸子之學以興各擇一術以明其學莫不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及比而同之則仁之與義敬之與和猶水火之相反也最後吕氏春秋出則諸子之說兼有之故勸學尊師誣徒(一作詆役)善學(一作用衆)四篇皆教學之方與學記表裏大樂侈樂適音(一作和樂)古樂音律音初制樂皆論樂藝文志言劉向校書别得樂記二十三篇今樂記有其一篇而其他篇名載在别錄者惟見于正義所引按本書適音篇樂記載之疑劉向所得亦有采及諸子同于河閒獻王者凡此諸篇則六藝之遺文也十二紀發明眀堂禮則眀堂隂陽之學也貴生情欲盡數審分君守五篇尚淸淨養生之術則道家流也蕩兵(一作用兵)振亂禁塞懷寵論威簡選決勝愛士七篇皆論兵則兵權謀形勢二家也上農任地辨土三篇皆農桑樹藝之事則農家者流也其有牴牾者振亂禁塞大樂三篇以墨子非攻救守及非樂爲過而當染篇全取墨子應言篇司馬喜事則深重墨氏之學甚者吳起之去西河長見觀表二篇一事兩見惟有始覽所謂解見某書者于本書能觀其會通爾司馬遷謂不韋使其客人人著所聞以爲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然則是書之成不出于一人之手故不名一家之學而爲後世修文御覽華林徧略之所託始藝文志列之雜家良有以也然其所采摭今見于周漢諸書者十不及三四其餘則本書巳亾而先哲之話言前古之佚事賴此以傳于後世其善者可以勸其不善者可以懲焉亦有閭里小智一意采竒詞奥旨可喜可觀庶幾乎立言不朽者矣其文字異同巳注于篇中茲不復及故序其著書之意以質之諸君子幸正教之 江陵萬城堤鐵牛銘(并序代)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江陵水溢皇帝命大學士誠謀英勇公阿桂湖廣總督畢沅大築萬城堤以爲之防且鑄鐵牛九以鎭之旣成銘曰 鉅防槃槃旣築旣楗有牛馮焉嶷然大件西峽委波雲奔山動帝制五材以神其用相爾欣騢實秉金精奉天明威以肅百靈罔象陽侯盱睢卻顧雷淵九回安流東注夏后道江雲夢旣陂鑄鼎知姦百物是宜穆穆我皇明德同美纉禹成功南國之紀 亳州渦水堤銘(并序代亳州知州今任鳳陽府知府儀徵江恂作) 乾隆四十三年河決儀封考城由渦以注於淮亳州首受其水田廬城郭蕩焉踰年水宿不去於時儀徵江恂待罪是土乃集其僚佐士庶謀曰州之域西至於鹿邑東至於蒙城渦貫其中若帶然自城以外爲保八十有一而在渦南者五十有二是其地於三垂爲大且州治在焉渦之北方殫爲河恃渦以洩之是不可防也今立堤於渦隂水循堤而東西南之田可得而食水涸而土沃其收自倍水北之人得資以養十萬之衆安坐而仰食將不可繼任之以事無攘奪之憂無離散之苦水不壞城北關之外商旅百貨之所湊河復故道留堤以爲郛設險重閉市里不恐是有五利焉則皆曰善二月之吉天地和調日中而永上墳而剛時以興事可以經遠版幹畚築艾獵慮其事大下小上敬仲作其功地阞理孫匠人因其勢游波寛緩待詔陳其策監于成憲則罔有愆役不踰時是曰如志其廣四丈外閷半之以其閷爲之崇東自支家林至季家灣西自草寺至河礓溜隨水委宛長千五百八十丈越月水復大至浸及堤之半邑以安堵南境大穫舉州食之不能盡於是亳人曠然知堤之利也年穀順成衆飽而嬉坊與水庸是祝是饗營室昏正乃圖後功自河礓溜爲堤西抵楊家橋接於鹿邑長五千三百九十丈盡亳之竟與渦爲緣廣與崇皆視前堤富衞其居貧利其食是故任力而不勞施財而不費後雖有水患亳勿與知焉惟天子惠保庶民恤然若將不及自河始災出入二載所振貸以大萬計封疆之吏奉宣德意無敢不共而恂展布其四體大懼隕越以速官刑當水之始至輒假便宜發粟與帑以急民命大府矜容日有賞譽東堤旣成據以入告勤民能事之褒章於王言明年省方南國蒙恩召見曾不浹月連擢右職遂忝方面無望之福愧於非據旣將去是州遂爲文紀其功日財用遠邇基址以吿亳之民與後之守是土者而係之以銘其辭曰 河水洋洋溢於南土哀我殫人逃死何所集于中澤離彼曠野閔兹鴻鴈厥匪兕虎爰爲大防以固吾圉百堵旣興式歌且舞父誡兄勉應我鼛鼓抱若弓輪磬折參伍明神相之於渦之浦是涸是淤長我禾黍官不失職厥爲民母歲埤增之柏楊是樹民得其饒以生以聚用刻此詞俾紹厥後 釋印 黃山民治地獲銅印二外員内方圍某寸徑某寸文曰管軍萬戸府印其背曰中書禮部監造二印同一治平三年月一太平三年月江都汪中釋之曰漢之軍以言乎一營也唐之軍以言乎一道也宋之軍以言乎一州也元明之軍以言乎一人也管軍者元諸路號也萬戸府元官有上萬戸府管軍七千之上達魯花赤一員萬戸一員俱正三品副萬戶一員從三品中萬戶府管軍五千之上達魯花赤一員萬戸一員俱從三品副萬戸一員正四品下萬戸府營軍三千之上達魯花赤一員萬戸一員俱從三品副萬戸一員從四品其官皆世襲有功則升之明之諸衛實仿其法其蒙古諸路及屯田砲手萬戸府名號至多則隸樞密院御史臺領中書禮部者元制也禮部尚書省屬官元世尚書省凡三置三罷而中書省終元世如故故禮部屬于中書也曰治平三年者羅田人徐夀煇據蘄水爲都國號天完僭稱皇帝改元治平其三年當至正之十三年歲在丙戌也元諸帝及僭爲諸國無以太平紀年者印旣同製同文則壽煇固嘗以是改年與壽煇所置官若鄒勝爲太師陳友諒爲平章事皆沿元制其置萬戸無足異耳壽煇以至正十一年十月僭號十三年十二月爲江浙行省平章事伯顔帖木兒等所敗棄蘄水遁走十五年正月其將倪文俊敗寛徹普化軍復據漢川明年正月倪文俊建僞都于漢陽迎夀煇據之其改元必在是時史無文以知之矣壽煇自起兵至死凡十年至正十九年陳友諒以江州爲都迎壽煇居之越五月而爲友諒所弑若改元于江州不得有三年矣其形製之異蓋亦别于官印與 自序 昔劉孝標自序平生以爲比迹敬通三同四異後世誦其言而悲之嘗綜平原之遺軌喻我生之靡樂異同之故猶可言焉夫亮節慷慨率性而行博極羣書文藻秀出斯惟天至非由人力雖情符曩哲未足多矜余元髮未艾野性難馴麋鹿同游不嫌擯斥商瞿生子一經可遺凡此四科無勞舉例孝標嬰年失怙藐是流離託足桑門栖尋劉寶余幼罹窮罰多能鄙事賃舂牧豕一飽無時此一同也孝標悍妻在室家道轗軻余受詐興公勃谿累歲里煩言于乞火家搆衅于蒸棃蹀躞東西終成溝水此二同也孝標自少至長戚戚無懽余久厯艱屯生人道盡春朝秋夕登山臨水極目傷心非悲則恨此三同也孝標夙嬰羸疾慮損天年余藥裹關心負薪永曠鰥魚嗟其不瞑桐枝惟餘半生鬼伯在門四序非我此四同也考標生自將家期功以上參朝列者十有餘人兄典方州餘光在壁余衰宗零替顧景無儔白屋藜羮饋而不祭此一異也孝標倦游梁楚兩事英王作賦章華之宮置酒睢陽之苑白璧黃金尊爲上客雖車耳未生而長裾屢曳余簪筆傭書倡優同畜百里之長再命之士苞苴禮絶問訊不通此二異也孝標高蹈東陽端居遺世鴻冥蟬蛻物外天全余卑棲塵俗降志辱身乞食餓鴟之餘寄命東陵之上生重義輕望實交隕此三異也孝標身淪道顯籍甚當時高齋學士之選安成類苑之編國門可縣都人爭寫余著書五車數窮覆瓿長卿恨不同時子雲見知後世昔聞其語今無其事此四異也孝標履道貞吉不干世議余天讒司命赤口燒城笑齒啼顔盡成辠狀跬步才蹈荆棘巳生此五異也嗟乎敬通窮矣孝標比之則加酷焉余于孝標抑又不逮是知九淵之下尚有天衢秋荼之甘或云如薺我辰安在實命不同勞者自歌非求傾聽目瞑意倦聊復書之 哀鹽船文(附序) 哀鹽船文者江都汪中之所作也中早學六義又好深湛之思故指事類情申其雅志采遺製于大招激哀音于變徵可謂驚心動魄一字千金者矣或疑中方學古之道其言必期於有用若此文將何用邪荅曰中目擊異災迫于其所不忍而飾之以文藻當人心肅然震動之時爲之發其哀矜痛苦而不忘天之降罰且閔死者之無辜而吁嗟噫歆散其冤抑之氣使人無逢其災害是小雅之旨也君子故有取焉若夫汚爲故楮識李華之精思傳之都下寫左思之賦本文章遇合之事又末而無足數也仁和杭世駿序 乾隆三十五年十二月乙卯儀徴鹽船火壞船百有三十焚及溺死者千有四百是時鹽綱皆直達東自泰州西極于漢陽轉運半天下焉惟儀徵綰其口列檣蔽空束江而立望之隱若城郭一夕併命鬱爲枯腊烈烈厄運可不悲邪于時元冥告成萬物休息窮隂涸凝寒威凜慄黒眚拔來陽光西匿羣飽方嬉歌咢宴食死氣交纏視面惟墨夜漏始下驚飇勃發萬竅怒呺地脈盪決大聲發于空廓而水波山立于斯時也有火作焉摩木自生星星如血炎光一灼百舫盡赤靑烟睒睒熛苦沃雪蒸雲氣以爲霞炙隂崖而焦爇始連檝以下碇乃焚如以俱没跳躑火中明見毛髮痛謈田田狂呼氣竭轉側張皇生塗未絕倏陽燄之騰高鼓腥風而一吷洎埃霧之重開遂聲銷而形滅齊千命于一瞬指人世以長訣發冤氣之焄蒿合游氛而障日行當午而迷方揚沙礫之嫖疾衣繒敗絮墨查炭屑浮江而下至于海不絶亦有沒者善游操舟若神死喪之威從井有仁旋入雷淵并爲波臣又或擇音無門投身急瀨知蹈水之必濡猶入險而思濟挾驚浪以雷奔勢若隮而終墜逃灼爛之須臾乃同歸乎死地積哀怨于靈臺乗精爽而爲厲出寒流以浹辰目睊睊而猶視知天屬之來撫憖流血以盈眦訴強死之悲心口不言而以意若其焚剝支離漫漶莫别圜者如圈破者如玦積埃塡竅攦指失節嗟貍首之殘形聚誰何而同穴收然灰之一抔辨焚餘之白骨嗚呼哀哉且夫衆生乗化是云天常妻孥環之絶氣寢牀以死衞上用登明堂離而不懲祀爲國殤兹也無名又非其命天乎何辜罹此冤横游魂不歸居人心絶麥飯壺漿臨江嗚咽日墮天昬悽悽鬼語守哭迍邅心期冥遇惟血嗣之相依尚騰哀而屬路或舉族之沈波終狐祥而無主悲夫叢冢有坎泰厲有祀強飲強食馮其氣類尚羣遊之樂而無爲妖祟人逢其凶也邪夭降其酷也邪夫何爲而至于此極哉 大淸故國子監生洪君妻蔣氏墓誌銘(并序) 乾隆四十二年十月友人洪禮吉喪其母旣月將葬以書來請誌其墓誌曰母蔣氏世爲武進人雲南嶍峨縣知縣諱斆淳之女國子監生洪君諱翹之室人也始洪氏以行義毁其家母歸十餘歲而監生卒家益窘母忍死撫其子女恒遇年饑或自屑糠覈食之而以食食其子子泣不食則母亦泣母知書明大義教禮吉嚴而有法凡爲子作衣必如其大父及父時制度禮吉客外久衣或更其式見之輒怒曰一衣尚隨俗遷轉他事何能自立禮吉所與友必請于母里人某者數過其家母曰是非端士緩急且有變及母卒某竟不赴弔娣婦余早寡母以子迪吉爲之後返諸家而與之寢處督禮吉葬其三世七棺初監生與通州盛聰善監生在殯比戸失火聰冒火翼其棺聰沒一子年四十不能娶母斥禮吉裝舉其事聞者義之先是母嘗曰吾三女皆有壻二子婦事我謹我即死願此十人者皆得侍我乃不恨及卒九人者皆在側惟禮吉逐食於處州故其奔喪也有過禮焉悲夫母之卒年六十有三其葬在某山某原銘曰 懿維碩人蚤罹百辜往悼我儀居傷藐孤嫠室惸惸百憂孔煎堅冰苦蘖銷我盛年孝子媞媞有婦有孺白日幽泉迫我前路當家之毁在生猶死及子之才宜樂反哀殄我一身延我一宗於家爲吉於身爲凶日月有時依其同室凡百女師視此貞石 瞽瞍說 舜之父見於堯典者曰瞽而巳左氏傳孟子吕氏春秋韓非子則皆曰瞽瞍此非其名乃官也春官瞽矇有上瞽中瞽下瞽周頌謂之矇瞍周語曰瞽吿有協風至左氏傳師曠曰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鄭語曰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左氏傳曰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然則瞽之掌樂固世官而宿其業若虞夏之后夔矣不必其父子祖孫皆有廢疾也吕氏春秋古樂篇曰帝堯立乃命質爲樂質乃效山林谿谷之音以歌(注質當爲夔)乃以{革各}置缶而鼔之乃拊石擊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致舞百獸瞽瞍乃拌五弦之瑟作爲十五弦之瑟命之曰大章以祭上帝舜立仰延乃拌瞽瞍之所爲瑟益之八弦以爲二十三弦之瑟是其據也唐虞之際官而不名者三四岳也共工也瞽也司馬子長易其文曰盲者子失之矣 嬪于虞解 嬪婦也虞國名其君瞽瞍也舜爲出子居于嬀汭堯以二女女之所謂不告而取也旣嫁而就虞以見于舅姑然後婦道成焉故曰嬪詩曰來嫁于周曰嬪于京先言嫁後言嬪義與此同諸侯以國爲氏公子體君亦得稱之史伯曰虞幕若晉重魯申矣四岳曰虞舜若鄭子華吳季札矣然則瞽瞍之君虞明矣 王基碑跋尾 魏東武景侯王基碑殘文乾隆初紀出于洛陽土中凡十九行前三行行二十二字第九行九格止十二字第十四行十字餘皆二十一字碑字裁刻下方其上方尚未開鑿出土之日朱書粲然郃陽秦習謙所親見而工人止知椎拓無有錄其全文者遂致滅沒深可惜也碑所書厯官事蹟悉與傳合惟卒年七十二爲史所略按基之卒在景元二年上距建安五年康成之卒凡六十二年其時基財十嵗其于鄭君非親炙也後漢書特以基據持鄭義常與王肅抗衡遂列基于門人不若魏志但言入琅琊界游學爲得實碑述王氏出自王子成父錢少詹事以爲必有所本按碑云孫湫違難爲萊大夫仲孫湫見于閔元年傳是時萊猶未滅無緣以齊臣爲之大夫馮商言張湯與留侯同祖漢世敘述世系巳多傅會殆未可信也 老子攷異 史記孔子世家云南宮敬叔與孔子俱適周問禮蓋見老子云老莊申韓列傳云孔子適周將問禮于老子按老子言行今見于曾子問者凡四是孔子之所從學者可信也夫助葬而遇日食然且以見星爲嫌止柩以聽變其謹于禮也如是至其書則曰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下殤之葬稱引周召史佚其尊信前哲也如是而其書則曰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彼此乖違甚矣故鄭注謂古壽考者之稱黃東發日鈔亦疑之而皆無以輔其說其疑一也本傳云老子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又云周守藏室之史也按周室旣東辛有入晉(左傳昭二十年)司馬適秦(太史公自序)史角在魯(吕氏春秋當染篇)王官之族或流播于四方列國之産惟晉悼嘗仕于周其他固無聞焉況楚之于周聲教中阻又非魯鄭之比且古之典籍舊聞惟在瞽史其人並世官宿業羈旅無所置其身其疑二也本傳又云老子隱君子也身爲王官不可謂隱其疑三也今按列子黃帝說符二篇凡三載列子與關尹子荅問之語(莊子達生篇與列子黄帝篇文同呂氏春秋審已篇與列子說符篇文同)而列子與鄭子陽同時見于本書六國表鄭殺其相駟子陽在韓列侯二年上距孔子之没凡八十二年關尹子之年世旣可攷而知則爲關尹著書之老子其年世亦從可知矣文子精誠篇引老子曰秦楚燕魏之歌異傳而皆樂按燕終春秋之世不通盟會精誠篇稱燕自文侯之後始與冠帶之國(燕世家有兩文公武公子文公索隱引世本作閔公其事蹟不見于左氏春秋不得謂始與冠帶之國桓公子亦稱文公司馬遷稱其予車馬金帛以至趙約六國爲從與文子所稱時勢正合)文公元年上距孔子之殁凡百二十六年老子以燕與秦楚魏并稱則老子已及見文公之始強矣又魏之建國上距孔子之殁凡七十五年而老子以之與三國齒則老子巳及見其侯矣列子黃帝篇載老子教楊朱事(莊子寓言篇文同惟以朵作子居今江東讀朱如居張湛注列子云朱字子居非也)楊朱篇禽子曰以子之言問老聃關尹則子言當矣以吾言問大禹墨翟則吾言當矣然則朱固老子之弟子也又云端木叔者子貢之世也又云其死也無瘞埋之資又云禽滑釐曰端木叔狂人也辱其祖矣段干生曰端木叔達人也德過其祖矣朱爲老子之弟子而及見子貢之孫之死則朱所師之老子不得與孔子同時也說苑政理篇楊朱見梁王言治天下如運諸掌梁之稱王自惠王始惠王元年上距孔子之殁凡百十八年楊朱巳及見其王則朱所師事之老子其年世可知矣本傳云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抱朴子以爲散關又以爲函谷關按散關遠在岐州秦函谷關在靈寶縣正當周適秦之道關尹又與鄭之列子相接則以函谷爲是函谷之置書無明文當孔子之世二崤猶爲晉地桃林之塞詹瑕實守之惟賈誼新書過秦篇云秦孝公據崤函之固則是舊有其地矣秦自躁懷以後數世中衰至獻公而始大故本紀獻公二十一年與晉戰于石門斬首六萬二十三年與魏晉戰少梁虜其將公孫痤然則是關之置實在獻公之世矣由是言之孔子所問禮者聃也其人爲周守藏之史言與行則曾子問所載者是也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本紀在獻公十一年去魏文侯之殁十三年而老子之子宗爲魏將封于段干(魏世家安釐王四年魏將段干子請予秦南陽以和國策華軍之戰魏不勝秦明年將使段干崇割地而講六國表秦昭王三十四年白起擊魏華陽軍按是時上距孔子之卒凡二百一十年)則爲儋之子無疑而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者儋也其入秦見獻公即去周至關之事本傳云或曰儋即老子其言韙矣至孔子稱老萊子今見于太傅禮衞將軍文子篇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亦載其說而所云貧而樂者與隱君子之文正合老萊子之爲楚人又見漢書藝文志葢即苦縣厲郷曲仁里也而老聃之爲楚人則又因老萊子而誤故本傳老子語孔子去子之驕色與多欲態心與淫志而莊子外物篇則曰老萊子謂孔子去汝躬矜與汝容知國策載老萊子教孔子語孔叢子抗志篇以爲老萊子語子思而說苑敬愼篇則以爲常樅教老子(吕氏春秋愼大篇表商容之閭高誘注商容殷之賢人老子師也商常容樅音近而誤淮南主術訓表商容之閭注同繆稱訓老子學商容見舌而知守柔矣呂氏春秋離謂篇箕子商容以此窮注商容紂時賢人老子所從學也)然則老萊子之稱老子也舊矣實則三人不相蒙也若莊子載老聃之言率原于道德之意而天道篇載孔子西藏書于周室尤誤後人寓言十九固巳自掲之矣 宋世系表序 沈約宋書表不傳今采宋氏宗室之見紀傳者輯爲此篇且序之曰宋武帝受終晉室自永初改元至于昇平之末凡五世六十年本支百二十九人其被殺者百二十有一而骨肉自相屠害者八十當齊初紀彭城之族蓋有存者而帝之血屬并長沙臨川二系斬焉夫一興一廢國家代有凡在公族休戚同之是以商孫不億侯服于周漢世王公爭言符命當易姓之際忍耻事讎并爲臣僕以全生保姓者有矣未有君臨天下傳序九君一朝革命覆宗絶祀殄無遺育如宋氏之甚者也方其完如景平治如元嘉威如大明國祚未傾羣生咸遂而父子兄弟日翦月屠如恐不及甚至舉宗就戮禍及嬰兒使幼者不得長壯者不得育遂致宗姓寡弱王室陵遲奸雄睥睨其旁拱手以成斷流之禍豈不哀哉或者謂武帝起自布衣經營天下十有餘年竟成王業于時晉室宗親誅鋤略盡而同力舉義之人罕有存者創業垂統取濟一時非有積德累仁之舊婁敬干寶之陳言稍巳迂闊而遠于事情矣昔漢魏末世雖見偪奪而厯年傳嗣終保元吉下至昌邑海西猶得盡其天年未至公然操刃也自平固解璽人望未絶武帝因之以傾桓氏殷鑒在夏零陵遂以不免自是以降禪代之君異世同轍而君親殺戮之禍相沿而莫之革實自帝始象人以殉猶或無後況乎身爲戎首禍流異代而欲子孫令聞長世豈可得哉當帝踐阼之初威德在人中外帖服所長慮卻顧莫克遑息者惟故主耳及其揜被告殂子孫磐石之計雖至今存可也曾不再稔而前事之師繼體之元子先嘗其害豈所謂天道好還爲法自敝者乎後嗣之陵夷又其所矣嗚呼無一民尺土之藉戰必勝攻必取總攬英才振厲風俗遺令詔繼嗣之意信乎人傑矣謂禍患之來不可逆知務增修于德而毋或多殺不辜以爲之備斯三古哲王所以祈天永命也 泰伯廟銘(并序) 吳之有君自泰伯始民之初生負其血氣咸有爭心有聖人作制爲君臣長幼之節教之以禮讓然後民志以定羣居而不亂則黃帝堯舜其人也當此之時大江之南五湖之閒水草所鍾蛇龍居之聲教所不暨及泰伯舎其冢嗣而自竄於荆蠻實治周禮其民化之戴以爲君而吳由是成國於後周公相成王制禮作樂爲周道之極盛而句吳之興乃在其三世百年之前山川之氣與王化會而此焉開其先於中國有黃帝堯舜焉於吳有泰伯焉開物成務其功一也洎夫周室旣東王者迹熄而季札審樂言游習禮論交於上國受學於孔氏文武之道具在於兹大哉泰伯讓以造周禮以化吳王業旣成民俗遂變迹行論功惟至德不足盡其美法施於民列在祀典漢吳郡太守麋豹實始建祠虞潭以下有舉莫廢自陽人成聚甬東不達王季仲雍迄用不祀而泰伯血食兹土百世不遷禮所謂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斯其義與歲在彊圉道出祠下仰瞻榱桷有懷德音而雅頌不歌其事金石刻畫掌故蔑聞用作是詞以代周樂銘曰 惟江外方作裔於揚自伯徂東吳業以光緜緜吳土惟伯之宇簡其卉服資以章甫有筍有蒲有魴有鱮胡耉既康爰實賓俎青質之羽爰教野舞伐管會稽和以土鼔三江環之靈氣所喣萬物嘉生莫克自舉天啟之心譬彼時雨顯允周道海濱是肈二南未興當殷末造文公多藝實章詩樂上溯姜嫄曁於烈考嗟嗟伯氏自他有燿西虞其宅不登淸廟閒於弦歌太師靡教惟此吳人永世丕冒爲而不有孰得而稱刻此樂石文獻其徵
述學别錄 講學釋義 講習也習肄也肄講也國語三時務農而一時講武春秋傳大雩講于梁氏又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月令孟冬之月天子乃命將帥講武肄射御角力是也古之爲教也以四術書則讀之詩樂同物誦之歌之弦之舞之揖讓周旋是以行禮故其習之也恒與人共之學而時習之有朋自遠方來所謂君子以朋友講習也傳曰宵雅肄三又曰臣以爲肄業及之皆謂此也學人習之其師則從而告之記曰小學正學干大胥賛之籥師學戈籥師丞賛之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曰學曰賛曰詔必皆有言故于文講從言其行禮也或謂之相或謂之傅一也孔子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魯諸儒講禮鄉飲大射于孔子冢皆講學也禮樂不可斯須去身故孔子憂學之不講後世羣居終日高談性命而謂之講學吾未之前聞也 釋夫子 古者孤卿大夫皆稱子子者五等之爵也周官典命公之孤四命以皮帛眡小國之君大行人大國之孤其禮眡小國之君春秋傳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小國之君則子男也子男同等不可以並稱故著子去男從其尊者王朝則劉子單子是也列國則高子國子是也王朝生稱子沒配諡稱公列國生稱子沒配諡亦稱子此其别也稱子而不成詞則曰夫子夫者人所指名也其見春秋傳者曰夫固謂君曰夫豈不知服云夫謂鬥伯比曰夫石猶生我服云夫謂孟孫曰夫不惡女乎服杜並云夫謂太子曰夫獨無姻族乎杜云夫謂晉曰夫亦愈知治矣杜云夫謂尹何曰女夫也必亡杜云夫謂華亥是也以夫配子所謂取足以成詞爾凡爲大夫自適以下皆稱之曰夫子孟獻子穆伯之孫穆伯之二子親爲其諸父而曰夫子崔成崔彊稱其父亦曰夫子故知爲大夫者例稱夫子不以親别也孔子爲魯司宼其門人稱之曰子曰夫子後人沿襲以爲師長之通稱而莫有原其始者(左氏春秋昭七年孟僖子召其大夫曰我若獲没必屬說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疏云身爲大夫乃稱夫子此時仲尼未仕不得稱爲夫子以未仕之時爲仕後之語是邱明意尊之而失事實益知唯卿大夫得稱夫子也) 釋厲字義 戴君云衞風深則厲說文作砅云履石渡水也爾雅則曰以衣涉水由帶以上爲厲此爾雅之失當从說文中按說文砅或作濿厲乃濿之省文(下亦云徒行厲水也)二文正通非爾雅之失履石渡水爲厲以衣涉水由帶以上亦爲厲一文二義未可偏廢詩有狐在彼淇厲楚詞石瀨兮淺淺瀨與砅同此履石渡水之厲列子說符篇孔子自衛反魯息駕乎河梁而觀焉有縣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魚鼈弗能游黿鼉弗能居有一丈夫方將厲之此以衣涉水之厲詩都人士垂帶而厲傳厲帶之垂者方言帶之垂者謂之厲禮大帶垂三尺涉水則垂者先濡此又因由帶以上之厲轉相訓而生是名也深則厲之義以爾雅爲長 釋郢 孟子文王卒于畢郢趙氏注止云畢郢地名僞疏則云郢楚都在南郡此固邈不相涉按周書史記解畢程氏以亾吕氏春秋具備篇云武王常窮于畢裎矣高誘注畢裎畢豐裎之爲豐亦無其據周書云王季宅程又曰文王在程作程寤程典召南譜正義云程亦在岐南是周地之小别皇甫謐云文王徙宅于程豐在京兆鄠縣東豐水之西文王自程徙此皇矣詩云度其鮮原居岐之陽在渭之將正義以爲即程邑然則郢裎程止一地形聲小異耳 六國獨燕無後爭義 顧處士以秦滅六國獨燕無後謂燕棄其宗枝中謂六國燕弱且僻至易王始見于史所載國事多略公侯卿大夫亦罕今其見者曰市被曰騎劫曰栗腹曰卿秦曰將渠曰鞠武皆將相大臣無以定其非同姓也秦滅六國世家于韓曰虜王安于趙曰顔聚亡去以王遷降又破嘉遂滅趙于魏曰虜王假遂滅魏于楚曰虜楚王負芻于燕曰虜燕王喜卒滅燕于齊曰秦兵入臨淄王建遂降遷于共而淮南子言遷流于房陵列女傳言秦殺假誅羣公子滅其族貨殖傳言虜卓氏信陵君傳言屠大梁貨殖傳言遷宛孔氏秦之威虐所及世家不具也以秦之切齒于燕旣并天下逐太子丹荆軻之客皆亡漸離變名姓爲人庸旣以善擊筑得赦則王喜太子丹豈有種乎高帝紀云高祖曰秦始皇帝楚隱王陳涉魏安釐齊湣王趙悼襄皆絶張耳陳餘傳云秦爲無道破人國家滅人社稷絶人後世據此則六國值暴秦之世並國滅無後未可咎燕宗之不振也且六國之立特豪傑假其名號以收人心非必爲本枝計也韓廣將兵徇燕地燕故人貴人豪傑謂韓廣曰楚巳立王趙又立王燕雖小亦萬乗之國也願將軍立爲燕王是時楚立陳勝趙立武臣燕之立韓廣亦何異哉處士博學詳說中所服膺而斯言則不核故爲爭之 五諸侯釋名 史記項羽本紀漢王部五諸侯兵東伐楚(漢書同)五諸侯塞王欣翟王翳河南王申陽魏王豹韓王信也漢二年漢王東略地塞王欣翟王翳河南王申陽皆降韓王昌不從使韓信擊破之更立韓太尉信爲韓王三月漢王從臨晉渡魏王豹將兵從此其國土其位號其兵皆具故數之也章邯方受圍于廢丘司馬卭巳爲漢所虜則應邵有雍與殷如淳徐廣無韓有殷韋昭無河南有殷者皆非也張耳跳身歸命何士卒之足言留侯多方誤楚豈可爲據師古之說荒矣 荅錢少詹事問 問陳書本紀太建五年左衞將軍樊毅克廣陵楚子城六年廣陵金城降十二年周廣陵義主曹藥率衆入附以上三條所云廣陵今之江都乎抑後魏僑置之廣陵乎 承問陳書宣帝太建五年六年十二年所云廣陵皆在今揚州府治之北四里漢之廣陵國隨之江陽縣也陳承梁亂淮南州郡或陷或存廣陵則爲南兖州如故也太建五年則樊毅乃從吳眀徹北伐當時兵路由江入淮由淮入泗六年則新克夀陽江北兵力正盛楚子城金城蓋軍戍之别壘爲齊人所據者故樊毅傳云攻廣陵楚子城拔之擊走齊軍是也若曹藥之附乃當太建十一年淮南盡亡之後其時亦得其一隊之人而未嘗得其地本紀云南北兖晉三州及盱台山陽陽平馬頭秦厯陽沛北譙南梁等九郡民并自拔向建鄴亦此類也是時周於廣陵置吳州總管爲重鎭矣義主南史作義軍主於辭義爲完陳齊周交兵南極建康北極吕梁西極壽陽而止若魏僑置之廣陵乃分東豫州置據隨志東豫州在汝南新息縣陳之兵力所不至且魏興和中所置至此或併或廢不可知且又人戸不滿二千無縁别有城戍也 荅人問 問郊用牲而易傳曰聖人亨以享上帝豈亦有體薦折俎歟 荅周語禘郊之事則有全烝鄭注内饔實鼎曰脀烝脀古今字耳禮器郊特牲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注血腥爓孰遠近備古今也尊者先遠差降而下至小祀孰而已中謂天子祭宗廟及郊並血腥爓孰具羣小祀及大夫士祭其先薦孰而已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韋昭訓烝爲升是也云禘郊皆血腥則未盡也旣云全烝則牲體不解可知記稱函牛之鼎葢爲是用與(郊有燔燎正祭止有特牲熊氏皇氏以爲分牲體而用之) 唐元宗鶺鴒頌跋尾 唐元宗行書今存于世者惟金仙公主碑及石臺孝經後之批荅手書並豐勁氣象偉如望之心懾所謂五十年太平天子者猶令人想見其盛此書筆致翩翩可云具體行閒時有米法或疑爲元章所摹然元章善于仿古往往亂眞果出其手亦可謂買王得羊矣据集古錄稱王沂公舊有刻本今不可見此卷較戲鴻堂所刻豪髪無異故知是其底本思翁精鑒自當先得我心也 徐季海書朱巨川告身跋尾 宣和書譜收唐人告身凡三十有六今其存者惟此本耳自洪武中尚書開濟刊定文書頒行新格唐宋以來舊式後人遂無由得知此本戲鴻堂快雪堂二刻均刪去官階但存署名意在從簡不若停雲館所刻顔書朱巨川告身之爲得體也其勅由中書而門下而尚書當日三省職掌如是(侍中中書令罕正授者中興後勲臣方鎭率多爲加官雖不判省事猶列其官崔祐甫傳載朱泚郭子儀事亦其例也)尚書省諸官自署其名而中書門下二省皆令史所書者告身爲尚書吏部之事故于中書門下二省但錄其文若今之鈔白也尚書但有左丞者以左丞總吏戸禮三部也署名不署姓者六人曰鴻漸綰慶渙亞者杜鴻漸楊綰裴遵慶蔣渙杜亞也鴻漸綰遵慶亞及元載皆有傳蔣渙見崔元暐傳于時遵慶年且九十可謂衣冠盛事曰察延昌者宰相世系表有王察李延昌皆值是時未知即其人否郗昻有樂府古今題解三卷見藝文志此告舊傳爲徐季海書季海是時自廬州召入復爲中書舍人中書舍人職地尊嚴書告本非其職或本人自以情求之則有之矣其筆勢沈雄具有怒猊抉石渴驥奔泉之狀固知非季海不能也 此跋爲畢尚書作 雲麾將軍碑跋尾 雲麾將軍李思訓碑所書厯官皆與史合史蓋采碑以爲傳也思訓嘗爲江都令李北海乃其縣民其曰姪吏部尚書兼中書令集賢院學士修國史者林甫也林甫爲思訓弟揚州參軍思誨之子開元二十二年五月林甫以黃門侍郎爲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此則資淺望輕所謂以它官兼攝其名不正者也至二十四年十一月進兼中書令則巳爲眞宰相而同中書門下三品之銜不復稱之矣此則開元時之令式也其爲吏部尚書則爲二十七年四月事是時北海年六十有三此碑之立當在其後矣又八年而林甫搆杜有隣獄北海遂以枉死文字之縁不足以庇其身林甫之賊虐葢可畏哉 雲麾碑書法出於大令變本加厲益爲勁險其於用筆之法可謂發泄無餘矣米元章趙子昻董元宰各以書雄一代其實皆從此碑得法故是碑實法書之津逮也 懷素草書千字文跋尾 懷素自題云貞元十五年年六十三當以開元二十五年生至貞元中已爲尊宿郎官石書記在二十九年則人書俱老自敘帖所謂恨不與張顚長史同時是也 右軍草書正如德驥馳騁之氣固而存之虔禮之譏子敬元章之議張旭正病其放爾此卷沈鬱權竒生氣勃勃而求以右軍之法不失豪釐無復怒張之習可謂草法中興書家之聖在于唐代惟書譜足以相抗往者安氏得書譜眞跡刻以行世世謂之千金帖此本可與之爭席矣 王澍給事嘗謂右軍以後惟智永草書千文孫過庭書譜足稱繼武可謂知言然余惜其未見此本也三家之學右軍各不相謀譬如九方臯之相馬得其精而忘其粗得其内而遺其外是所謂深造自得者然外此亦罕嗣音矣顔魯公揚少師草書意外雄奇于右軍要爲别派爾 日對此書莫名其美憶唐太宗論右軍書云烟霏霧結狀若斷而恒聮鳳翥鸞翔勢如竒而反正可謂善于形容者矣請爲素師誦之 此跋爲畢尚書作 高府君墓誌跋尾 高力士太馮盎曾孫爲延福養子延福無他才能以力士之故生與其寵沒揚其名葢有天幸焉誰非人子苟欲保世亢宗尚念之哉汪中贈謙之學書并題孫季良見新唐書文苑傳延福又有神道碑張燕公撰見文苑英華九百三十一卷志云開元十年卒年六十三碑作十二年年六十四未知孰是碑及唐書宦者傳皆云名延福葢以字行也 定武石刻修禊敘銘 嗟余薄祜居賤且貧晩獲此寶期沒吾身存莫之敓亾或以殉哀而聽之實爲仁人 定武修禊敘篋銘 雲門在梁昭陵以玉鮫龍守之舟行不覆 揚州營游擊白公頌(并序) 古之政典自軍將至於伍長皆取備於六鄉之吏平日則治其夫家井牧飲射讀法之事有故則授之兵而掌其徵令於事無不當爲故恩信在人周知閭閻之疾苦而所至有功兵農分而文武異其用武臣雖存心利物而勢有所不得爲故功葢天下而不足以得民心夫事不越職而道濟于生人此公之所以不可及也公以侍衞厯官揚州營游擊以恤以練士氣旣作政肅人馴罔或羣飲譁于市者凡利民之事若迫于身宣德達情政無迴隱追胥糾暴人告其心他吏或耽逸非度畏公清直輒逡巡斂迹雖臧穀婦子莫不尸而祝之灑然如出一口而公之德政尤在救火城市窮鄉陽燄一發則匹馬如風萬人辟易而至騰踔火中燎及鬚睂指揮水龍應手而滅是以自公至而火不爲菑夫兵猶火也先王以火政昭顯天地之光明化腥臊而救時疾其利庶矣燎原之勢不可嚮邇于是乎以生人之道殺人兵者凶器聖人作之以威不軌于是乎以殺人之道生人周以司爟隷夏官而掌行火之政令天生五材而並用之葢以兵火爲官聮而公能舉其職者也比之攻城野戰勦民命以爲名者其功爲大詩曰凡民有喪匍匐救之豈非仁人之利哉蟄居發策每攬古賢人治績和風甘雨成物樂生恨不生及其時謳詠其行事況在下風敢忘休烈公白氏名雲上河内人頌曰 猨臂頎頎渥丹其顏駿馬錦衣赫如神人吮創分甘即之也温譆譆出岀灼我頭頟朱旂四麾烟銷煤息熒惑風師嗚喑卻立原土不焦萬瓦猶赤繫鼓刲羊酺醵有懌作此好歌以紀文石 師君賛 日料鹽穀千人以活旣安旣集歸乎井溢(村名師姓所居)凡百君子視此淳德水毁木饑歲無我阨 褊箴 峭厲峻急不集其福汎愛容容游心自得弓張必弛以養其性在醜孰尊惟學之競崋嶽倚天其麓則平陂澤流惡不疾以清與爲其高寧爲其大廓如渾如庶無災禍 朱先生學政記敘 乾隆三十六年先生以翰林院侍讀學士提督安徽學政以十一月甲子到官旣歲考徧科考及安慶甫卒事用造冊誤左遷去在官凡二年先生敦厚有大度篤念故舊然廉正無所苟自其少時巳負盛名旣迴翔翰林二十年爲通人學士所歸宿故所至常務扶樹道教以人材經術名義爲急於婺原得故歲貢生江永故處士汪烜上其書於朝且祀諸紫陽山合食於朱子於亳得陳烈女於阜陽得張烈女於和州得薛孝子爲立碑冢上率有司以特牲祭其冢皆身不接其人其事不領於學官而激揚慨慕若恐不及旌門配祀潛德用光百世之下聞其事者感焉豈所謂樹之風聲者與信乎大賢之德長也先生教不一術其要以通經習小學爲大端凡所甄引咸著於錄嘗慨史文闕略蒐所部金石遺文得三百餘通别爲安徽金石志三卷拾遺刊謬俾古事昭晳於眞文忠公講學丹陽及元張羽奉事不屈事尤覈先生既被議天子仍置諸翰林領四庫書局諸生樂先生之教而惜其去重念古者行人之職固以萬民之禮俗政事教治刑禁之逆順爲一書反命於王以周知天下之政因屬中次其事跡兼仿趙商鄭志之例釐爲四卷俾後之教者有所取法先生於人多所愛故居官常過於厚彊其所不足而愼終如始則先生優爲之矣旃蒙敦牂寎月謹敘 龍潭募建避風館疏 江東之渡秦漢以上在江乘自齊澣開伊婁河乃下趨於京口而龍潭當其中爲唐昇州下蜀戍地往來者多取徑焉地屬句容治爲句容城北行七十里至此入河又東北行二十里至龍趵州始岀大江又北行二十里至青山爲儀徵地又東行十里至新河江路自此止又東行十里至儀徵城其江北上岸下船皆新河其江南上岸下船皆龍潭新河居民旅店相鱗次風不利則就宿焉故行者無所苦龍潭既去江遠包以迴沙複嶼蓬葦蒲柳相參錯故風水之信嘗不得而悉及船達江口其地荒野無人跡而船率露版無篷不可以栖宿或雨雪日暮加之皇迫故顛風怒濤必犯險而渡焉當其時中流而滅没在望也號呼冤痛之聲相聞也而勢不能以中止舉不訾之軀眀知其畏途也而蹈之至于併命魚腹一瞑而萬世不視是可哀也若其顚連驚悸病惑失志遂爲棄人者又時時有之而財物之亡失則不足道巳今度龍趵洲之南高卭之地夏水所不至者造草屋三閒中祀江神召僧之強幹愿慤者主之仿京口之制榜曰避風館官爲條教不可使胥役與其事凡南來之船遇風則止其下就宿者人三錢歸之僧飲食聽之貧者量減其數風止乃行于船錢勿有增損以龍潭埠戸領之如故且天險旣夷行者日多維舟人亦無不利焉此地舊爲江船所停泊又句容漕船每歲經此交兌百物市易之利久而自滋若使居人稠聚更建汛地北對靑山營爲江南屏蔽守望相助盜賊鹽梟並得資其防緝至龍潭差役旣繁船多敝漏尚將召募紅船二以備不虞今其力不能遽集也建屋之費約銀二十兩館始建恐四方行旅不能知僧無所得食酌與薪米銀十二兩共應用銀三十二兩凡諸樂善之人幸相與成之嗚呼人生實難況非死所井有人焉君子可逝是故無惻隱之心非人也易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其所以使天下之民無一夫不被其澤者葢以是矣 與劉端臨書 汪中再拜敬致端臨足下曩者中與次卿爲深友次卿沒而中不復有岀境之交以爲疾病死亡之際不能自必於一見適以負疚於朋友故不如其巳雖然中自里閈生長以至宦學四方道路之中所與朝夕游處者何可勝計而心許者無過三數人至於抗志希古尚友其人如及其時而與之進退揖讓又何必於吾身親見之而後爲樂哉故中與端臨聞名而思旣見而相許不數日而遽别離索之感常爲愔結於心然念他山攻錯之義誠使學業行誼表見於後世而人得知其相觀而善之美則百年易盡而天地無窮今日之交乃非偶然離散之故又不足言也中見族兄觀魯道足下涵養寧靜之言以爲深中吾病相對咨嗟累日觀魯曰君往者不受人言而今心折劉君者有說與中曰往者人之立言其始欲摧我以求勝其卒歸乎毁方以媚於丗是適足以發吾之激昻耳劉君欲吾養其德性而無騁乎血氣此吾所以服也足下天資清粹穆然有道之人學問之事吾何閒然惟是居官莅事必求其實用毋使文法俗吏得以妄訾儒者至於犯顏敢諫仗節死義則必常持斯志以成吾浩然之氣此小心愼密之久恒足以有爲也自惟生平風義不當爲世俗可市之言遂爾快意纍纍又朋友相字禮也故欲與端臨行之天寒伏惟勉食自愛心慰遠人臨書惘然中再拜 與端臨書 正月二十一日汪中頓首謹致端臨大兄足下去年十月中得四月見寄一書知留京教學以待決科于足下謀生之計甚得即會試不可必或上館得一教職亦足爲養親地貧不可長忍也正歲再得書知有是正文字數條惜未及指示一二中于經文亦有是正數處幸足下教之堯典光被四表僞孔傳訓光爲充戴君云光當作橫本與下句爲對舉中按鄭君治古文尚書詩噫嘻箋云噫嘻乎能成周公之功其德已著至矣謂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也周頌詩譜引此亦作光字噫嘻正義引注云言堯德光燿及四海之外此鄭注也其非橫字明矣漢書宣帝紀甘露二年陛下聖德充塞天地光被四表然則光又不可以充訓也古音横黃同聲黃从炗古光字則又不必易光爲橫也多方云天惟五年須暇之子孫于義不了周頌武正義引書云天惟五年須暇湯之子孫有一湯字其義方足文苑英華七百五十二卷朱敬則北齊文宣論則云須夏湯之子孫又以暇爲夏義亦得通此异文不可不知也執金吾武榮碑亦世載德楊震碑亦世繼明綏民校尉熊君碑亦世載德李翕西狹頌(今在成縣)亦世賴福中常侍樊安碑亦世載德樊毅修華嶽廟碑亦世克昌先生郭輔碑休矣亦世(並見隷釋)亦世即奕世也然則大雅之不顯亦世乃丕顯奕世耳顧處士巳釋不爲丕其奕世則中所得也月令注有娠釋文音身又音震然則詩大任有身載震載夙左氏傳方震大叔身震並與娠同也禮記壹戎衣康誥及左傳宣六年所引皆云殪戎殷殷衣鄭注巳言之壹即殪之誤也凡此諸條甚多惜不得一一爲足下言之去年交歙程舉人瑤田洪中書榜二君與金殿撰于戴君之學皆可云具體又長夏客江寜與錢少詹事相處日夕談論甚契惜不能爲足下詳說之程君今在豐潤時來都中客歙縣會館其人有體有用不可不内交之李成裕客彭侍郎幕中王懷祖竟無出山之志二人俱衰病侵尋日多鬰抑李君相見時每以足下篤信宋人爲恨君子之學如蛻然幡然遷之未審比來進德修業亦嘗發寤于心否所諭鳩集文字中亦素有此志然中之志乃在述學一書文藝又其末也道遠會稀相思何巳諸惟珍玉不盡拳拳汪中頓首 上竹君先生書 八月二十三日門人汪中頓首奉書先生門下七月初剱潭至曾肅一書奉上嗣得誠齋先生書知入夏病瘧甚憊因欲往歙省之計可謁先生於黃山適以秋熱侵人老母舊疾舉發是以不果來南望悵悵心靡所屆在昔樹人之計敬仲期以百年容善之臣秦穆思其有利眼前碌碌諸公非先生尚誰與任之哉是故責望愈深而引之愈力負累愈衆而處之愈豪愛憎毁譽之端遇之而平恢奇慢易之習投之而融乞假沾被之情竭之而滿然則先生葢亦樂乎此而不反也斯其所以大與中汨于習俗碌碌無成於古人爲學之方至今歲始窺其門戸任重道遠莫能自致羣疑衆難就正末由其汲汲無歡可知也里中人事數月來頗爲衰減光伯叩城竟以凍死楚望談經終日未飯恐爲其續柰何方公有事上之敬有下士之禮在公之門者程檢討及中皆其部民而中尤有賴焉被先生之蔭無巳也嗚呼人生而有羣於是有交相爲用之勢勢迫而事起於是有作而致之之情以此知人生之難也尋珊竹公墓詩一卷呈上中久不親丹槧數年不復作詩觀之輒爲失笑李朝陽者嘗於程檢討座上見之其視中藐焉葢杜温夫其人也剱潭日常鬰鬱中與之燕語以爲非壽者之徵今不知何如矣有書敢乞致之伏惟起居萬福汪中頓首 上朱侍郎書 十二月十五日汪中叩頭謹上夫子門下七月中紀綱北上奉到手書及犀角華莢聮舟器一件中母於七月朔棄養凡在遠道俱未告哀故未敢赴於左右中方居苫由準之於禮非喪事不言故不獲敬問起居今葬雖未舉而時日淹遲巳當三虞卒哭之後意人事其可通乎母氏食貧守志于衰宗有再造之功中撰墓銘一篇表述先德鬻子之閔鮮民之哀具載于篇少暇當錄一本呈上故兹不詳及其石之首大書七字曰汪氏母勞苦之碑惟夫沒從子之義凱風寒泉之思章于來世庶幾不朽敢乞夫子銜名題之資于淸德以發幽光夫子其哀而許之乎巡撫畢侍郎今歲買書畫七百餘兩參术之費喪葬之資咸取給焉誠可感也向蒙夫子爲中致書是以及之中叩頭 再有請者秀水鄭賛善一代名德且與先師學士有淵源之舊身後有子三人皆貧不自立然淸門世學文行修飭其第三子師亮經年臥疾若存若亾第七子師靖寄食亳州僅能餬口第八子師愈才調最美比于賛善可云具體而微又善星命以之入世雅俗共賞向依金糧儲糧儲用財有坤道之吝嗇今又卒官鄭君益無所託表康成之里字任昉之孤不於夫子其誰望之且其人國子監生未有考校之事薦以一館無嫌也夫子豈有意乎中與鄭君久不相見時念之故敢陳乞幸垂意焉 與巡撫畢侍郎書 汪中頓首謹覆書年伯弇山先生閣下得手教及與鹽政全公書竊以爲閣下之德量古人未之有也何者古之人雖好士必見其人而後好之而閣下乃施之于其所不相識之人推是心也天下之士其有一人不被公之澤者哉比公移節河南歲事不登荒政具舉飢而不害維古有之若大旱用作霖雨又云百姓望君如歲於公見之矣昔子産治鄭西門豹治鄴汲黯治淮陽黃霸治潁川虞詡治朝歌張全義治洛陽並以良績光于史策公旣兼其地又兼其政邦家之光民之父母斯則中之所企注者耳中少日問學實私淑諸顧寧人處士故嘗推六經之旨以合于世用及爲考古之學惟實事求是不尚墨守所爲文恒患意不稱物文不逮意不專一體重蒙君子賞譽輒欲盡寫所作以奉淸娯值夏暑侵人重以病目日月推遷竟無成緒夷門之報不在片言半詞先生覽其遺事亦可量中之心矣中向者于周秦古籍多所校正于墨子巳有成書誠不及先生所刊之精確不敢自匿所短謹録序目奉上又有後敘篇在季仇書中伏乞教之射陽石門畫像東漢時物其石今在中家謹以打本二奉上東京夢華錄何焯學士所校亦奉左右先生行部之日按籍而稽當用發深慨耳 與劒潭書 正月二十四日中白足下以孤子爲母氏所成就克有聞于世凡其相習者與之言則必及其母凡其有文者則必求爲之述其母記曰君子之所謂孝也者國人稱願然曰幸哉有子如此可謂孝也巳其子之謂歟雖然子之所望於人者不過狀婺室之艱貞敘生我之勞瘁當世號爲女宗國史懐其舊俗如是而止矣竊以爲虚文無濟未足以充子之志也以中所見大抵爲寡婦者必夀其子苟成也則家必昌雖貧也必孝此天道之可知者然當始孤之日蒙穉無知其親血氣堅壯疾疢不作而飢寒愁痛斲削萬端使不得一日遂其性洎其子成人授室門戸再造之日方思從容頥養以娱暮年而精力奄亡苶然槁木葠苓梁肉無補于旣敝之身是憂患之日則其親旣當之而以傷其生安樂之日則妻子僕妾皆得與享之而親轉不能堅其命豈非生人之至痛哉是雖日用三牲之養曾不若及其壯而日一再食之爲美也孟子曰鰥寡孤獨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此四者然吾觀先王之世耆老孤子則司門遺人得以委積財物養之惟寡婦無聞(餘夫授田見周官遂人及孟子閒民無常職轉移執事見大宰及詩載芟疏蘧篨戚施侏儒矇瞍聾聵官師之所材見晉語皆不及寡婦無逸謂文王惠鮮鰥寡約言之耳王制云皆有常餼與孟子同不知何王之制魏書食貨志太和九年行均田法寡婦守制者雖免課亦授婦田列史此外所見當更考之)故大田多稼至于遺秉滯穗始得取之以爲利而夫死妻穉子幼無大功之親于是有同居不同居繼父之服豈非人道之窮雖聖人亦不能事爲之制歟議曰凡州縣察其寡婦之無依者(必良家謹愿者)造屋一區爲百閒閒各戸使居之命之曰貞苦堂外爲門有守門者門左爲塾凡其兄弟親戚之男子來省者待于其所以其名族召之則出見之非是不得入婦有姑若子女三人者月給米一石錢二百終歲綿六斤布五匹其多少以是爲差任以女工絲枲之事而酬其直門右爲庫有主藏者非六十以上不得充主門者亦如之擇鄉大夫之敦篤有智者總其事出入嬴縮之節官吏不得問焉(今蘇州冬日賑粥即此法人甚頼之)門外爲社有師一人凡孤子五歲至十歲者學焉命之曰孤兒社三年視其材分志趣而分授以四民之業然而必通孝經解字體至十六度能自食其力以次減其廩至二十則舉而遷之於外其賢者能者旣老則使掌其堂之事各修其業以教社之子弟其富且貴者十分其貲而三入之堂訖于其身凡民雜犯自杖以下視其輕重而要之使入其財於堂遠鄉若有屋不入堂者聽之廩之如在堂者此其大略也其它損益之惟其人(此事所憂者財不足耳經費之所岀不可豫定惟不宜置田以田有水旱之虞且須關白布政司也多一監臨察核之法即生一吏胥耗蠧之弊馴至案牘滋而實意亾矣荀子曰有治人無治法吾子志之)是故哀苦蕉萃之狀日聚而相習則夜哭之感不生而從一以終者衆矣少蓄其力則老而不衰而孝子得以終其養矣幼有所長而督之以恒業則夫人思自奮而材智出矣國家法紀明備百度具舉若養濟院育嬰堂漏澤園葢皆養生送死恤老慈幼以周萬民囏阨也惟兹堂之設而風化以厲人材以起又非徒哀其煢獨而巳往乾隆丙子桂林陳公巡撫江蘇屬年飢命節婦之貧者親族共周恤之以全其操誠大臣之言矣然是時吾母子方流離乞食而三族之富人無問者無亦文告之感人者淺歟吾子志之它日得志或行之一府一縣使四方以爲法或吿於上而頒之天下以爲令典使經世大法詩書所載三代聖王之所不及而今日行之後世考其良法善政而曰自汪某之爲其母始惟其母之賢以至于是則所以貽之令名者豈有旣哉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記曰博施備物可謂不匱矣夫是之謂大孝是謂得人之歡心以事其親吾子勉之中懷斯痛劇于常人自以放廢之身有母且不能養天地一罪人耳鬱鬱之心敢以望之足下凡孤子之得行其志者並以吿焉使當世不獨有能爲是言者則幸矣中白 與朱武曹書 汪中再拜武曹足下曽子有言往而不返者年也中往與成裕足下相見序其歲相次以九年惟足下無家室人事之累年壯而身逸則其爲學也易矣有遠見之識有淳篤之性有力學之志有父兄朋友之益是天以儒者之業責武曹也不可以不勉傳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荀卿子曰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盛年不再日力可惜願足下之循序而持久爾中嘗有志於用世而恥爲無用之學故於古今制度沿革民生利病之事皆博問而切究之以待一日之遇下至百工小道學一術以自託平日則自食其力而可以養其廉恥即有饑饉流散之患亦足以衞其生何苦耗心勞力飾虚詞以求悦世人哉此吾藐然常有獨學之憂而願與足下勉焉者也凡端臨書所巳及者不復言足下可取視之前期相見未知何日竊在下風以俟嘉譽中再拜 繁昌縣學宫後碑系(代繁昌縣知縣葉一彪作) 澤宫五遷卜兹其吉年百而踣高宇爲垤作其秩祀唯哲是率民順如流決湍倏忽我來自南旣築旣營作則弗見乃逮其成貞石巍巍言樹之坊直道繚垣周以櫺星四阿重屋閎我享堂日光麗宇丹碧浮采高標隱空霞駁雲靡椒壁朱塵曲奥潭潭晝入居隂在暑不炎松柏蒙翳有來鶴羣淸風舒陂璧水沄沄金峩虎負翠削當門東西房戸其下維廡先師國故明神攸處濟濟生徒比舍如鱗鼔篋升堂曳裾紆紳雒誦琅琅朱絲應節涼飇宵發淸揚四徹國不立學民曷以教凡此成勞用俾世效匪惟成之又潤色之終事告備我其力之物嬗而敝孰繩其迹敢昭告於後人視此不忒 浙江始祀先蠶之神碑文(并序) 凡物生天地之閒其功可被於萬民其精氣著爲列象則必有聰明睿知之人竭其心思變通以盡其利而後世奉以爲神社稷五祀是其官也生民之業惟食與衣祈報由弭田事爲多先嗇司嗇歲不乏享公桑所禮則維天駟意農祥昏覿適當蠶月取于同物比於龍見而雩而嫘祖之祀無聞周官放散是有遺典不然禮貴反本功無不報老婦貪人猶歆其祭況神黃帝之妃西陵氏之女方雷所出姬姓是宗淳化昆蟲垂衣裳而天下治弼成内政其功如是豈有周人修隂禮而沒其先妣者哉漢決以讖菀窳寓氏名實不經魏祀軒轅加牢無配秩宗不修其職學士莫考其文禮失則昏其來遠矣宋氏南遷保聚江湖吳越之郊蔚爲桑土蠶之豐歉利恒倍於穡事乾隆五十有九年三月寒雨洊至蠶比不登皇帝從浙江巡撫侍郎臣某之請立廟於杭州城東艮山門之右以奉先蠶人神同嗜屋而不壇嘉薦孔時無俟奉種於是自有熊以降緜越干紀始定爲天子命祀領以祠官神靈受職大報冠帶衣被天下之功創制顯庸於斯爲至其年十月臣中游學是土欣見嘉會用敢珥筆以美形容其辭曰咨古生民衣皮蓁蓁不田不漁或裸其身有物蠕蠕莫知其利天牖哲人曲爲之制禦我寒威亦昭行禮以蔽以章遂修人紀凡在能言自别攸始外薄四荒咸遵厥軌蔽前有知猶象以韠矧矣制器闕焉不食禮亡祭法詩失樂章民志靡依神用弗康百世以俟惟聖有作赫赫明命神具來格歲秩其常靈宇式啟百職駿奔有牷有醴慎制國典三古所逸刊石海隅以爲民極 巴予藉别傳 予藉故富家生而通敏眉目踈秀身纎而晳少好刻印務窮其學旁及鐘鼎款識秦漢石刻遂工隸書勁險飛動有建寧延熹遺意又益蒐古書畫器用及琢研造墨究極精美羅列左右入室粲然其父弗善也顏其居曰可惜子藉不能改又善交游自通人名德勝流畸士下至工師樂伎偏材曲藝之美莫不一見洒然如舊相識周旋款密久而不衰或欺紿攫奪予藉惽惽不之校他日遇之則又如故予藉好棋及馳馬度曲遇名山勝地佳時令節可喜可愕之事未嘗不身在其閒竟數十年由是大亡其財且日病晚爲人作書自給數年賣其碑刻尚三干金然其愛之彌甚節嗇衣食時復買之乾隆五十八年夏游江都卒予藉雖貧以死然其聲名流溢士大夫閒其遺跡所在有之惜在治生不在好古也是故埏埴以爲器方圓具矣而天機不存焉巧工引手冥合自然覽之者終日不能窮其趣然而不可施之以繩墨知此者可與語予藉矣余與予藉同歲而交深一别五年相距數千里余篤疾再生而予藉適至所欲與談諧者何盡而竟不及一見而死豈余與予藉朋友之縁固止于是與悲夫予藉名慰祖歙之漁梁人卒年五十 葉天賜母汪氏家傳 母汪氏歙之某村人年二十有一適同縣處士葉君鼎熙未三月處士適興化遘疾卒有遺腹孤逾八月而生始生母悲且喜曰天賜也遂以名其子家宿貧數遭艱窶母奉養老姑撫前妻女具有恩禮教其子嚴而有法日夜望其成立子幼每循墻立母輒以爪刻其尺寸視兒加長則喜始就傅隨從父望齡於繁昌旣長而歸母子驟不相識兒入門母見兒卻立兒呼曰母安在母曰在此矣曰兒某也遂相抱持哭室中人皆哭天賜客四方力致甘旨於母取婦生子家以再立乾隆二十二年有司以母節行聞於朝凡婦人年未三十而寡更三十年得旌其閭先是母有姑王氏居嫠室四十餘年以夫亡時年逾三十不得應旌典母曰禮子雖齊聖不先父食先姑苦節吾所逮事而吾顧以年受旌是婦葢其姑也人其謂我何天賜懼更請於巡撫侍郎胡恪靖公寳瑔疏王之節榜於家廟由是母之坊始立母卒年七十有四天賜執喪有禮與中久故因次其事 提督楊凱傳 楊凱字賡起儀徵人少喜讀書所交多竒材劒客習知兵法聖祖時以武進士爲乾淸門侍衛從幸湯山賦詩稱旨命與汪灝陳彭年等在武英殿編纂物類輯古略出補湖廣督標中軍守備遷鎮筸前營遊擊鎭筸所在箐林谿洞紅苗四出劫掠急則走匿吏不敢詰凱有知略所至悉知夷險地勢多置閒諜人樂爲用命其兵法尤善用竒野牛塘寨目龍老四龍老馬恃險固甚橫數至中軍土橋坳殺人寨據山巔壁立二十餘里四面嶄巖如削前一徑通人行窈冥幽仄盤曲上下官軍肉薄仰攻無不死者凱得熟苗吳大武言山後有路人跡荒絶自此上至寨可十餘里凱隂爲部署會兼中營遊擊日調其兵至本營唱名巳而飲酒距超爲樂賊易之不設備凱乃勒兵夜馳百二十里絶溪河七十餘道未至寨二三里而止賊急乗險下木石而凱軍去寨遠不可得傷俄而銃數響四山鳥鎗火礟齊發塵燄漲天守備温如琦率兵自山後入其寨賊倉卒反走前後夾擊大破之賊多燒殺及投崖死塹谷皆平獲賊首數百人縱其餘數千人爲民寨遂墟中軍狗補寨寨目吳老羅至瀘溪劫人取質凱盡中左前右四營兵勦之久之未發沿途諸生苗數十寨隂爲老羅耳目度官軍即發非十日不至而凱濳率師五百别由烏巢河糯糖山用兩日入其寨俘老羅歸旣數日大路諸寨苗乃覺皆駴怖稱天兵明年勦卡洞寨苗吳老卡吳老蠽營旣立凱便衣從十騎出營覘賊遇賊數千人至于是凱去營五十里矣乃麾其騎曰吾衆寡不敵若止賊且不測即退是自敗也遂據險接戰會日暮救至收其兵而止凱曰賊度我方困必不復往兵法所謂攻其不備可一鼓擒也因急擊虜之遷參將署辰州副將桑植土司某保靖土司彭御彬淫虐不法總督福敏請改設流官世宗命凱兼桑植副將以便宜摘印凱撽辰州協守備王肅文九谿協守備鈕正己由九谿至桑植由桑植至保靖彭御彬聞之盡撤其衆守桑植而凱率鎭筸右營參將王進昌永順土司彭肇槐由北河至保靖獲彭御彬并其黨送長沙桑植由是遂潰彭肇槐亦因凱請以永順歸内地併其地爲永順府永順保靖龍山桑植縣凱更爲永順副將明年遷鎭筸鎭總兵湖北美容土司田旻如橫惡不道結忠建等十九土司侵慈利石門縣抗命不出對質勅凱討之凱度旻如兵精而衆不附急則死鬥緩則可不戰而下乃整兵壓其地馳使諭其下曰旻如重斂淫刑苦役以逞其欲慈父孝子忍死而莫之抗者豈其力不足以制一土官哉尊天子之命吏畏國法也皇上不忍百姓無罪將去其疾而旻如保險跳梁抗拒王命是作賊也百年無事食其土之有以長子孫民皆王臣受國恩厚矣黨惡不義逆命不祥且焉用養害以自戚也夫内脫其苛虐而外享忠順之名孰與助寇仇以陷大戮乎未幾其下果縛旻如出旻如畏罪縊死遂定其地不戮一人以其地爲鶴峯州長樂縣忠建等十九土司亦請歸土官印以其地爲施南府施恩宣恩來鳳威豐利川建始縣貴州台拱丹江紅苗亂接壤鎭筸凱控扼險阻首尾援擊賊以窮蹙大兵乗之得就戡定當是時鎮兵盡出所在紅苗嘯聚謀乗虚竊發城中人洶洶凱急募兵數百人日夜四出巡徼所至變其旗幟衣服以次踐更羣苗疑募兵大集憚不敢發人心以安天子數下書褒美賞賜甚渥今上即位遷湖廣提督凱由守備兩任游擊三任副將一任總兵至提督歴二十年終始不出湖廣凡破寨三改土司二十有三闢府二州一縣十有一夷夏讋服威信大著苗民終其身不復亂總督史貽直以事劾其失職凱上疏自辨且不即受代由是革職乾隆十六年天子南巡至髙郵召見凱命仍以總兵用從幸杭州授河南河北鎭總兵會澤州水漲注丹沁河決河内武陟二縣凱督兵塞之具以事聞其後歸仁利濟二渠又決壞懷慶護城堤十餘丈而薪盡不屬凱出布帛數萬裹土下卒塞之後數日巡撫鄂容安至劾其干預民事且以密旨示人遂再革職二十五年與賀皇太后萬壽命降二等給銜卒年八十二凱執喪盡禮喜接士大夫兄謙爲天津鎭總兵縻餉數千金凱傾其資償之子二甲寛甲更名文淵成進士 論曰土司自唐宋以來因亂撫定其地假其兵力遂羈縻之固非神明之後有功德于民如古諸侯封建也後世恃險與富虐害生民天討旣加如出水火與夫將帥之臣假邊事以要功者異矣遭時承平天子神武奉國威靈竭其智勇所向成功而凱說禮樂而敦詩書有古名將風然剛烈而不能下人卒以不振云 書周義僕事 寶應潘愷僕周大從愷往田舍有佃暴死潘氏之族誣愷殺之引僕爲證知縣吳之珽訊僕考掠累日僕力陳其冤遂以夾折其脛血溢口鼻而死瀕死猶胡嚨言佃實病旣絶而目不瞑聞者哀之知縣巳致僕死而懼妄云僕承遂易其辭以上獄不決者五年其後巡撫劉公參騐僕辭而疑之讞之得其實爲罷知縣官而抵族人辠於是獄遂白愷爲僕置冢子孫世祀之勿絶汪某曰吾觀於今之僕而知吏職之不修與士大夫不得保其門族者焉吏一命以上其貪没亾檢者率自其僕成之其用事者威福或過其主不幸而蹉敗則盡以其罪委之主或多發其隂私承望風旨搆成其事以冀免于刑敗車相望而後不之戒也見小利而好近娛冒於大險以覆其宗哀哉吾故于義僕事而樂書非以爲一人事也或委質事君汎然如路人之相值明知其可憂而姑倖其不及己阿諛苟祿以恣睢於一時者亦何心哉 大淸故翰林院檢討程君墓表(并序) 君諱元基儀徵人由舉人官元和訓導成進士改庶吉士入翰林授檢討憂歸一歲卒儀徵商稅三曰河餉常鎭通道主之曰梁頭知縣主之皆征於舟曰落地稅課司主之征於市征於市者不征於舟征於舟者不征於市旣久乃交征之以厚其入三稅歲額實不及萬主者擾之民力以困而淮南鹽運江西湖廣者歲百三十萬引至則荆湖魚米竹木紙布之饒率附其舟以下苦儀徵稅重乃東輸之鎭江舟不時至則鹽屯而曰耗百貨不至則民生瘠君旣家居與鹽筴諸商議使每歲代輸其稅旣鹽綱無所滯而民食其利則皆許諾將告於當事者而君遽卒君嘗集其鄉人以修學宫又與其鄉人爲救火具甚周故沒而人哀之國初以來品官居鄉恒爲民患其後上之人痛以法繩之其勢始戢雖然鄉士大夫習知其地之利病又通於官府之事而齷齪自封一委諸不習之吏以示守法民事所以滋不舉也古者封國分以故家世族使之鎭撫其土而與爲存亾若君者其猶幾此哉始君在元和亦能其官君之葬有某之文以銘其幽故其族系年壽子女皆不具而掲其大者以爲之表系曰 猗嗟程君勇於爲人如於其身百世有聞尚保兹墳宜爾子孫 大淸故貢生汪君墓誌銘(并序) 國初以來學士陋有明之習濳心大業通於六藝者數家故于儒學爲盛迨乾隆初紀老師略盡而處士江愼修崛起於婺源休寧戴東原繼之經籍之道復明始此兩人自奮於末流常爲鄉俗所怪又孤介少所合而地僻陋無從得書是時歙西溪汪君獨禮而致諸其家飲食供具惟所欲又斥千金置書益招好學之士日夜誦習講貫其中久者十數年近者七八年四五年業成散去其後江君沒大興朱學士來視學遂盡取其書上於朝又使配食於朱子戴君遊京師當世推爲儒宗後數歲天子修四庫之書徵領局事是時天下之士益彬彬然嚮於學矣葢自二人始也抑左右而成之者君信有力焉而君不幸死矣然君亦以是自力于學所著文二百餘篇咸淸暢有法著楚詞音義三卷又治毛詩義編未成以乾隆三十八年十二月卒年四十七明年某月葬於縣之某原君諱梧鳳字在湘曾祖某祖某父某其先與中同出唐越國公後子四煇灼炘照灼好學世其家銘曰 有噦其鳴天下文明其道大光西溪潏潏實爲丹穴我銘載之表君幽域 大淸故國子監生顧君墓誌銘(并序) 君名春生世爲江都人祖某父某君淵靜好書羸秀多病而善交人中與君游時年十有四故中之友惟君與朱篔最久乾隆三十六年春中在府城會其子周歲中與篔往造焉當其時君父母巳傳家事皆強健善飯君有一子二女内足於財闢所居樹竹木置書策琴瑟與四方之士相樂而是日天氣淸晬列坐多異材耉德及暮而賓主皆醉飽盡其意中退與篔歎其不復此也及中客當塗閒一歲再至則君方居父喪而子女皆夭病益深毛髮時畏寒灑淅悽然慮其不久及今而過之則君之喪巳在殯立孫財二嵗衰而呱呱不能具拜禮而君之母纍然撫諸哀次嗚呼以君一人之身不數歲而死生榮落若是其難知也況其在百年哉人孰無死惟君死而生人之事至是而泯然皆盡尤可悲也中以平生之誼將爲之銘以致其哀而狀不可得友人宜興儲潤書以爲言乃草此以付其家而其生之年與葬之日月與其地及它不審者則俟異日詳焉銘曰 昔康以碩維子之樂而予是託倏陵以夷維予之悲而子不知蕭蕭墓草子宫所考萬世是保 袁玉符妻劉氏墓誌銘(并序) 袁玉符旣喪其妻以狀請銘於中曰吾婦太學生某某其祖也處士某某其父也婦以乾隆三十六年某月没得年三十有某歲歸袁氏者十有某年上孝其姑尊中宜其夫下慈其子姓内敏而外柔能力以儉始歸生數子不育恐吾父母老而不克抱孫遂請於姑而飾侍者以爲簉洎與妾並舉子二子皆疾婦日夜撫抱其妾子加篤今吾子襃長矣而婦遽殁嗚呼其可哀也吾將以某月日葬某兆敢請銘中也聞諸公父文伯之母曰好外男死之好内女死之孝行衰故其言易私玉符執父之喪哀過而至於瘠痛其父之嗜肉而誓諸終身不以食玉符篤於父子之恩其不牽於私愛以誣其妻必矣是其言可信於法宜銘銘曰 升堂煢煢姑老而若或侍也入室營營兒寒而若或視也夫子之羸家事無與治也我銘以章之哀同穴志也 大淸故奉直大夫掌江西道監察御史江君墓誌銘(并序) 君諱德量字量殊江都人曾祖澂祖世棟並不仕父恂拔貢生終徽州府知府以才略稱于時君生有異稟徽州故好金石之文多所搜輯君幼即世其學徽州顧而曰吾有此子即此物之在江氏得更多數十年矣君始壯以進士高第授編修踰六年爲順天鄉試同考官以父憂歸服闋遷江西道監察御史轉掌道御史君性渾融與人交不見圭角久近無所忤然素履簡靖未嘗求請于人不妄取予公餘鍵戸以文籍自娛以是負淸望庶官中一監順天試久之丁母憂解官君臨事敏絶人有所咨立口立斷洞見始終後雖百變莫能外越幼從徽州在官熟知吏治居朝多識舊聞博通掌故而深湛謹密未始以才氣加人旣以久資當出爲道府益究心世務刑獄河渠漕運災振損益古今之宜分端講習以備施用久于其道者咸拱手謝不及乾隆五十有八年君將補官北行感疾十月辛丑殁年四十有二嗚呼以君器識干涉淸塗而天年夙隕嘉猷猛志湮鬱無傳門戸遽衰妻孥漂泊有識者所爲悼生才之難而爲世用惜也君取張氏道州知州元和某女子會女二長適徐某次字吳 謹案是篇先君臨終前一夕作初鹽政某禮致先君校勘文宗閣四庫書旣畢復延往杭州校勘文瀾閣四庫書先君于乾隆五十九年十月游杭州寓梁氏葛嶺園十一月十九日二鼓撰此志未及終篇閣筆就臥疾作自謂中臟亟呼僕買石菖蒲不可得至二十日子時棄養此篇遂爲絶筆勿勿十七年孤露餘生屏營若失每一展讀刺心泣血哀何可言嘉慶十五年十月孤喜孫泣識 大淸誥授通議大夫山東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原品致仕恩加一級沈公行狀 曾祖懷英明仁和縣學生員 祖兆乾皇國子監生累贈通議大夫山東按察使司按察使 考元滄皇勅授文林郎文昌縣知縣累贈通議大夫山東按察使司按察使 浙江杭州府仁和縣忠淸里沈廷芳年七十一狀 公字椒園本徐姓世爲仁和人自公考出嗣于舅氏沈遂承沈姓沈故吳興望族明歲貢生首暘始遷仁和於公爲六世祖康熙五十年八月公生於海寜之園華里幼端慤有志操嘗書其坐曰守道守身爲忠爲孝又嘗讀明楊忠愍公繼盛傳激昻慨慕思其爲人外祖查少詹事昇歎曰是奇童也即異日立朝其風節自此見矣少長益濳心正業博綜羣典學以大殖弱冠游京師聲譽籍甚鉅人耆德接待若恐不及安溪李侍郎淸植長洲惠學士士奇太倉張詹事鵬翀桐城方侍郎苞於時並申師友之契雍正十一年丁文昌公憂歸明年故大學士高文定公時總督南河聞公名馳書幣致諸幕府文定公素習有宋諸儒之學好賓接士大夫於公尤有加禮嘗謂公曰君年方少而博聞篤行遂至于是不圖今世乃見古人旣服闋再至京師補一統志館校錄先是世宗憲皇帝詔舉博學宏詞公入都旣晚蟄居卻軌未嘗詣人求舉乾隆元年故左都御史楊恪勤公汝榖時以兵部右侍郎祭告南岳還朝上命續舉所知遂以公名及其學行對十月御試保和殿名在二等選翰林院庶吉士明年授編修入直武英殿同修起居注總理宗人府各學三年充一統志纂修官兼校勘明史明年殿試充收掌試卷官公嘗集前世君臣善敗之蹟爲類各十有六名曰鑒古錄以備法戒是年冬表進賜段四匹書交懋勤殿六年補山東道監察御史公精敏絶人諳悉舊典朝章國故官方民隱口陳手畫本末如流通於當世之事而務出於忠厚上承世宗勵精之後益思勤恤民生周知疾苦采納直言慨然思古陽城馬周之選於時西林鄂文端公高安朱文端公海寧陳文勤公興縣孫文定公江隂楊文定公後先繼長朝列用忠淸公正弼成至治而公以卑官後進與相應和凡所陳秦尤在於奉宣德意成樂物生七年以淮安鳳陽徐泗諸府州連遭水祲請于常振之外盡發常平諸倉存穀徧爲振卹並加振直隸山東浙江甘肅之被災者又以國家設關徵稅蓋以抑逐末之民且使國用所出不專取給于農畆而巳然米豆者百姓所仰食正使逐地流行乃以收通工易事之利況登場之日旣徴其地丁漕糧以充正供則關稅宜在可免奉旨允行戸部議以米豆既免正稅請將載米豆之船加稅船料公復奏言米豆之稅免而載米豆之船料増是猶二五之與一十也朝廷如天之仁所爭豈在此請並米豆之船料除之奉旨交九卿議行焉其後公外轉有司遂復請稅米豆如故時蓋自許墅關監督始其年秋上幸奉天公奏言邊地風氣早寒七八月閒巳如冬令且山川紆阻跋渉疲勞乗輿遠駐塞垣蒐簡軍實惟冀于閱武之餘勿事馳騁田獵敬愼起居以迓釐福又因直省米價加昻有旨停鄰省采買公奏采買以充積貯旣楚弓楚得且有成數可稽惟海洋物産富饒珠犀羽象之美掌握兼金而洲嶼沙石盤互斥鹵磽确穀生不蕃不得不資之内地商人沒於重利往往冒禁興販近口之地民閒倉廩爲之空珍異日至民食日少是棄有用以博無用也且使無賴之藏海島者得食以植其黨爲患方大事下部議申禁又言自古建立都邑旣設支輔又必廣樹藩籬漢唐都關中而朔方河西常列重兵其巳事也兹聞三聽獨石諸邊盜風少熾特遣大臣督緝分察疆理伏攷老哈河喀喇河屯興州河及鄂爾多斯諸處爲大寧開平興和東勝舊地今則八旗察哈爾禮部太僕寺考牧之區外接諸藩内偪獨石口此皆膏衍上地水土甘美請就其中置屯牧務一所遣大臣爲總理擇司員分領其事度今在京满洲閒散之丁不下數萬誠徙以屯田塞下予之籽種耕畜分地種牧暇則練習擊刺騎射之法繕完城堡修飭軍器數載之後屹然成重鎮據長城外險爲京師後蔽兼可西護山西東援遼薊所謂有備無患者也有旨交議政王大臣議奏卒格不行時東南連歲米貴公以采買既停倉儲尚寡請將乾隆九年江蘇安徽浙江江西湖北湖南六省漕米截留數萬石視州縣大小倉庾多寡虚實以次抵補爲平糶振濟之用戸部議驳旋奉特旨施行上將幸木蘭會久雨水潦汜溢公言車駕所及一事不欲以累民而有司多取人木椑治道乞以謁陵禮成加賚所過地被旨申飭部議革職上命降二級調用十年奉旨仍以御史用補江南道監察御史奉命巡視山東漕糧十一年請建祠祀宋臣謝枋得於憫忠寺又以長生店涿州積水泥濘行旅苦之請勅行修治並請加振直隷被水窮民俱報允十二年充順天鄉試同考官再命巡視山東漕糧公以山東比歲吿饑雖屢截漕加振恐民氣未舒奏於南漕抵山東時更截留六十萬石又奉命隨大學士高文定公查辦山東振務公分理兖沂曹東昌泰安五府城市窮鄉莫不親履條理精密吏不能欺五月閱靑苗七月勘水災故事山東巡漕御史率於六月回道至是於九月始復命云公爲御史前後六年凡有屬草輒閉閤齋戒如對明神憂勤忠愛之心發於顔色溢於毫楮其言體事達情曲折盡意公貌淸古秀削身裁及中人與人言喣喣然若不能盡及當事執持廉直自將雖賁育無以過故尚書彭維新復官工部右侍郎公奏劾罷之尤爲人所稱道所上四十餘摺舉其要者著於篇其未發科鈔者世固莫得而知也轉分巡山東登萊青道布政使司參議舊時爲吏者飮食百貨之用取諸市予賈恒十之五謂之官賈賓客僕役或因爲奸利公至勒石爲約悉革其弊管内當積荒之後人士流離公率其屬醵養廉數千兩招集逃亡給本錢使復其業數年戸口充實所墾田皆大孰置漏澤園募人收掩四境遺骼小淸河自新城孝婦河以東經高苑入靑州境屈曲三百餘里至夀光入海河道淤狹夏秋山水暴發高苑博興樂平諸縣田廬累經漂没公相水勢濬馬車瀆口以上某千某百丈相地勢增築堤堰水屬理孫民以無恐萊州老儒高鳳起法坤厚毛贄並晦名樂道不涉世流公徑造其廬待以賓師之禮相與蒐訪舊聞考訂學業由是人知所矜式暇日以一騎入村落巡行稼穡問民所苦即田閒集父老子弟而教語之或以村酒果餌進欣然食之至盡旣久公所乗白馬人皆識之見策白馬度陌者則喜相吿曰使君至矣故老言先時陳恪勤公鵬年在江寧陸淸獻公隴其在嘉定固皆如是國朝百餘年來得公凡三人而巳遷河南按察使祥符民有淫人之婦而殺其夫者旣乃以語婦婦告其夫之妹使訟之官有司引律因奸致死本夫婦雖不知情亦絞公曰本不與謀又獄由婦首是無死法巡撫及幕客皆執不可公披舊牘厯三夜得成案援以定讞婦竟減等鹿邑民甲殺人而賄乙誣服公察而直其罪其它平反閱實類此十九年十二月入覲上以查太淑人年九十特賜御書曰壺範遐齡眀年春乞終養歸其秋太淑人卒公素不喜佛老說至是居喪遂屏浮屠法不用並廢七七之奠服闋補山東按察使公謂愚民畏法其犯罪或出於不知乃舉律文之日習而易犯者陳列罪名以爲條教它所奏變通法令數事俱見施行時巡撫方操勤吏職公雍容儒者見爲迂緩又嘗發民治道公故寢其事由是滋不說適公奏請祀故尚書湯文正公斌於孔子廟廡又論孟子廟配饗事二十七年上南巡至山東以公年老命以原品致仕公起諸生至大官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於公不可爲不遇然緣公體國之忠與其憂民立事之心蓋嘗抱無窮之藴而惜乎公則衰矣公之歸生儒耆老數千人南送四十里至崮山驛不去皆曰使君前者去率不數歲復來今當以何時至耶使君壽考無極它時幸得相見公下輿慰之曰荷父老意甚厚其歸善教訓子弟力田孝弟爲良民奉上法度何必使者長在此耶使者亦願父老自今歲有康年無生災害與使者共食此福皆列拜流涕日暮乃散公在官食不過一肉三族之待以養者數十家旣歸貧不能自贍復以課讀爲業累爲鰲峯端溪樂儀敬敷四書院山長嘗謂其門人汪中曰吾通籍三十年有宅一廛萊田二頃故旣老而終嵗教學於外汝以吾爲得巳耶中對曰古者七十而致仕大夫爲父師士爲少師以教于其郷蓋與司徒樂正之官相爲用血氣不足以任職事而道德則可以爲師然則師者所以息老也是故君子生而有益於人者不使其身一日無用於天下公頷之公爲教善因人之材使人各盡其長然後授之以其事故多所成就篤念故交於通門子弟及名臣節士後尤加重自初宦迄於老率如是三十年上南巡賜公紵絲表裏三十五年與祝皇上夀賜段四匹公子世煒自雲南主試歸上召見瀛臺從容問公年齒精力於是知上之恩顧深矣三十六年與祝皇太后夀恩加一級明年二月甲申考終於京師之椿樹三條衚衕公子禮部主事世煒之邸公兩兄俱有學行與公少共艱苦後並偃蹇不遇公奉事之無不至從子世燕官武陟典史公生死顧恤之如子有孤蚤殤爲立嗣守純伯兄無子先以仲子世炯爲之後世炯死無子復以孫守誠嗣之治辦方定而公遂没公學詩於海寧查編修愼行及編修弟侍讀嗣瑮學文于方侍郎並沖融醇懿稱其德量有理學淵源十卷續經義考四十卷鑒古錄十六卷文章指南四卷隱拙齋詩集四十卷文集二十卷盥蒙雜著四卷其十三經注疏正字八十一卷則嘉善浦鏜同校公由庶吉士授編修兩官監察御史出爲山東登萊靑道參議河南山東按察使誥授通議大夫致仕加一級娶汪氏誥封淑人令德莊儉白首無違子世煒庶吉士改禮部主客司主事明達負氣得公之節世炯世炆並先卒孫守正守誠守純守端公官在三品不得請謚於考功謹具厯官事蹟上翰林院國史館論撰伏惟鑒察乾隆四十年正月某日門人江都縣附學生員汪中謹狀 經舊苑弔馬守眞文(并序) 歲在單閼客居江寧城南出入經迴光寺其左有廢圃焉寒流淸泚秋菘滿田室廬皆盡惟古柏半生風烟掩抑怪石數峯支離草際明南苑妓馬守眞故居也秦淮水逝迹往名留其色藝風情故老遺聞多能道者余嘗覽其畫蹟叢蘭修竹文弱不勝秀氣靈襟紛披楮墨之外未嘗不愛賞其才悵吾生之不及見也夫託身樂籍少長風塵人生實難豈可責之以死婉孌倚門之笑綢繆鼔瑟之娛諒非得巳在昔婕好悼傷文姬悲憤矧玆薄命抑又下焉嗟乎天生此才在于女子百年千里猶不可期柰何鍾美如斯而摧辱之至于斯極哉余單家孤子寸田尺宅無以治生老弱之命縣于十指一從操翰數更府主俯仰異趣哀樂由人如黃祖之腹中在本初之弦上靜言身世與斯人其何異祇以榮期二樂幸而爲男差無牀簀之辱耳江上之歌憐以同病秋風鳴鳥聞者生哀事有傷心不嫌非偶乃爲詞曰 嗟佳人之信嫮兮挺妍姿之綽約羌旣被此冶容兮又工顰與善謔攘皓腕以杼思兮乍含豪以緜邈寄幽怨于子墨兮想蕙心之盤薄惟女生而從人兮固各安乎室家何斯人之高秀兮乃蕩墮于女閭奉君子之光儀兮誓偕老以没身何坐席之未温兮又改服而事人顧七尺其不自由兮倏風蕩而波淪紛啼笑其感人兮孰知其不出于余心哆樂舞之婆娑兮固非微軀之可任哀吾生之鄙賤兮又何矜乎才藝也予奪其不可馮兮吾又安知夫夫意也人固有不偶兮將異世同其狼籍遇秋氣之惻愴兮撫靈蹤而太息諒時命其不可爲兮獨申哀而竟夕 汪純甫哀詞 君諱介壽字純甫與中同岀越國公自君以上遷錢唐凡三世故君籍錢唐爲諸生某甲官浙江以君管其書記始中依代州馮兵備於鄞兵備遷臺灣中不能度海以與某甲僚也屬中於某甲旣成言矣他日中造某甲則辭以事不得見於是兵備去巳遠而中留與歸則皆無所得食悵然其生之窮也當是時武進蔣御史客於甲所告中曰甲之友汪純甫數以足下才藝學業矜語於某甲謂其身羈貧可念且兵備之交不可棄是中固生而未嘗識君亦未有文字之涉朋舊之游揚也其後中兩過君之居拜君之父於堂下君皆不在中歸而以書貽之曰淮海鄙生早孤失學不自意爲君子所采譽此身猶在要當立名成業以報知己託生本支俱及壯年相去七百餘里必有見期庶幾相視莫逆爲子桑温伯之遇君荅書辭旨多同今檢不得閒二歲中數訪君行迹最後得人問之則君死矣吾安知夫終吾身之遂不識君也悲夫往觀李習之所賦梁補闕常太息悲傷其事雖然習之以所業求知己則其譽之也有因其身旣親於補闕之門則亦有師友講習之樂足以自慰然且感其知而悲其後之不可再若斯也君施德於其所不相習之人而終不得一見而死則中之悲且感宜何如哉
先君寫定述學内篇目錄一釋晨曑二文二釋闕三釋三九上中下四眀堂通釋五媒氏釋疑六爲人後者爲其曾祖父母祖父母服考七婦人無主荅問八釋冕服之用九玎文正十釋童十一釋連山十二女子子許嫁壻死從死及守志議十三左氏春秋釋疑十四居喪釋服解義十五古玉釋名十六周公居東證十七墨子敘後敘十八賈誼新書敘十九石鼓文證廿廣陵曲江證廿一江都縣榜駁義廿二漢鴈足鐙銘釋文廿三江淹墓考廿四故岷洮道馮君妻三李氏不合葬議多有與述學刻本不合者釋冕服之用江都縣榜駁義漢鴈足鐙銘釋文江淹墓考故岷洮道馮君妻三李氏不合葬議五篇刻本所未錄又先君有手寫文藳目錄一狐父之盜頌二弔黃祖文三荀卿子徵文四大學平義五越三仁駁董仲舒義(未作)六駁齊論義(未作)七江都縣榜駁義八漢鴈足鐙銘釋文九孫枝生墓銘十脩禊敘跋尾十一先考靈表十二先妣靈表十三畢尚書母祠銘十四吕氏春秋序十五鐵牛銘十六渦水堤銘十七釋印十八江淹墓辨十九釋冕服之用廿自序廿一哀鹽船文廿二洪君妻蔣氏墓銘廿三瞽瞍說廿四嬪于虞解廿五王基碑跋尾廿六老子考異廿七宋書宗室世系表序廿八鄭賛善銘(未作)廿九泰伯廟銘三十越國公廟銘(未作)今合前五篇去複重及未作者爲補遺一卷其目錄所不載有爲劉先生端臨所錄喜孫所捜輯者倣蔡邕外文例爲别錄一卷附焉孤喜孫識
述學校勘記(略)
行狀 王引之 先生名中字容甫江都人少孤好學貧不能購書助書賈鬻書於市因遍讀經史百家過目成誦年二十應提學試試射雁賦弟一補附學生詩古文詞日益進儀徵鹽船阸於火焚死無算先生爲哀鹽船文杭編修世駿序之以爲驚心動魄一字千金由是名大顯當世通儒如鄭贊善虎文朱學士筠盧學士文弨馮按察廷丞見先生所撰咸歎賞以爲奇才年二十九始顓治經術與家大人及李進士成裕劉教諭台拱共討論之其後謝侍郎墉提學江左特取先生爲拔貢生每試别爲一榜列名諸生前侍郎嘗謂人曰予之先容甫以爵也若以學則予於容甫當北面矣其見重如此朱文正公提學浙江先生往謁荅述楊州割據之迹死節之人作廣陵對三千言博綜古今天下奇文字也畢尚書沅總督湖廣招來文學之士先生往就之爲撰黃鶴樓銘歙程孝廉方正瑤田書石嘉定錢州判坫篆頟時人以爲三絶先生於六經子史以及詞章金石之學罔不綜覽乃博攷三代典禮至於文字訓詁名物象數益以論撰之文爲述學内外篇又深于春秋之學著春秋述義識議超卓論者謂唐以下所未有爲文根柢經史陶冶漢魏不沿歐曾王蘇之派而取則於古故卓然成一家言性質直不飾容止疾當時所爲隂陽拘忌釋老神怪之說斥之不遺餘力而遇一行之美一文一詩之善則稱之不置事母以孝聞貧無菽水則賣文以養左右服勞不辭煩辱居喪哀戚過人其於知友故舊没後衰落相存問過於生前葢其性之篤厚然也年五十一卒於杭州西湖之上先生家大人之所推服也其學其行竊聞於趨庭之日久矣而先生於予所說尚書訓詁極奨厲以爲可讀父書則又有知已之感焉雖不能文尚欲揚榷而陳之以告後之君子嘉慶二十年歳在乙亥六月庚申髙郵王引之謹狀 祭文 盧文弨 維年月日同學友盧文弨孫志祖張燕昌梁玉繩等謹以清酌之奠致祭於拔萃汪君容夫之靈曰吁嗟汪君無怛而化驟聞惡耗舉皆驚詫日者相招促坐談笑曽未浹旬銷聲埋照君實不狂而眾曰狂皮裏春秋涇渭分明彼妄男子號召羣愚如羶集蟻如矢叢蛆世奉尊奢君實唾棄海内正人備載簡記師門風義不忘久久(沈椒園鄭誠齋兩先生)披榛拜墓遺金卹後同道爲朋端臨(劉台拱)懷祖(王念孫)秋史(江德量)先徂金蘭誰補四庫在胷爲行祕書大放厥辭佩玉瓊琚文章何師西京鄴下汴都臨安未始嚅炙不恕古人指瑕蹈隙何況今人焉免勒帛眾畏其口誓欲殺之終老田間得與禍辭名園髙枕山茶雙植竹閣柏堂風流允嗣不死揚州而死杭州禪智山光終焉首邱吾儕結契無論舊新聞名相思握手情親臭味本同膠投漆中來幸天假去何悤悤一去不返儀觀在目樽酒具陳辠某來復聞君佳兒嶄然頭角庶幾他年父書能讀魂無不之邗江之湄執紼相送涕下漣洏嗚呼哀哉尚饗
春秋述義 諸侯受國于天子而盡臣其封内生殺慶賞咸莫不專之故史之所書内事從君舉郕太子朱儒來奔公以諸侯之禮逆之則史以郕伯書之此邦交從乎君舉也莊公子赤襄公並爲世嫡其生也惟莊公書桓公以太子生之禮舉之則史以子同生書之此繼體從乎君舉也公子買戍衞楚人救衞不克公懼于晉殺子叢以說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公以不卒戍刺之則史以不卒戍書之此刑人從乎君舉也文姜哀姜聲姜齊姜孟子皆夫人也文姜哀姜穆姜皆有罪而哀姜又齊人所殺也子氏聲子成風敬嬴二定姒齊歸皆妾女也赴于諸侯反哭于寢祔于姑則曰夫人某薨葬我小君某不赴則不稱夫人不反哭則不言葬小君此喪禮從乎君舉也傳據簡牘務詳其事經爲策書必循其體明乎此則經與傳之不合者可以息其疑矣至于經所不書其例非一而非公命不書隱元年發其例雖至改葬先君鄰國之會葬亦以公不臨不見故不書是知内事之繫乎君也君舉必書此之謂也 魯之春秋策書之法實本周禮韓起所見祝鮀所述有其徵矣有卽位之禮(周書顧命篇國語周語)故桓文宣成襄昭定哀皆書卽位隱不書攝也莊不書文姜出也閔不書亂也僖不書公出也使周禮無卽位之禮則春秋所書爲無據矣有君卒于路寢之禮(喪大記)故莊宣成三公書公薨于路寢傳于成發其例曰言道也僖薨于小寢文薨于臺下襄薨于楚宫定薨于髙寢傳于僖發其例曰即安也昭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隱閔書公薨而不言地明其爲弑也桓書公薨于齊明其爲戕也使周禮無君卒于路寢之禮則春秋所書爲無據矣周公制禮事爲之制曲爲之防伯禽受之以封于魯魯之史世守之以爲春秋莫敢損益焉故曰魯猶秉周禮又曰吾今而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春秋本一代之禮成一國之史上不可通于夏商旁不可施于吳楚而後之君子欲援春秋之法以定列代之史斯不然矣問者曰周禮具在魯之史據而書之何待于孔子而後作哉答曰譬折獄雖有刑書猶求聖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長慈惠之師然後能聽其情而議其輕重以徵于書春秋亦猶是也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必有董狐然後能正其惡周衰史失其官而禮經將廢自孔子修之而後先王之典存焉故禮之與春秋相爲權衡也非周公不能作非孔子不能修豈可汎然望諸衰世之史哉 魯叔仲惠伯之死荀息之忠也不書何也曰以諸侯之策書之則當曰魯公子遂弑其君惡及其大夫彭生春秋内諱書子卒而不地其君旣諱則其臣無所繫無所繫則不書忠如彭生惡如公子翬皆是也若曰公子遂殺叔仲彭生則是兩下相殺之詞無以昭惠伯之忠故不書者辭窮也杜謂史畏襄仲非也 春秋有通例有變例諸侯失地名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是也而齊人滅譚譚子奔莒譚子不書名滅同姓名衞侯燬滅邢是也而楚人滅夔楚人不名入國曰滅而虞師晉師滅下陽取邑而曰滅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滅國而曰入弑君稱君君無道也晉靈公陳靈公齊莊公無道而不稱君襄二十六年澶淵之盟晉趙武宋向戍曹人皆稱人趙武卿不會公侯也向戍後也曹微者也三稱人同辭不同義襄二年夫人姜氏薨襄公嫡母也四年夫人姒氏薨襄公母也九年夫人姜氏薨襄公祖母也而其辭不别成十年傳晉景公有疾立太子州蒲爲君以伐鄭經書五月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伐鄭此晉侯厲公也丙午晉侯獳卒此景公也而二晉侯同辭是其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