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劼赴太學序
今之遊太學者多矣。鹹一切欲速,百端進取,故夫膚受末學者因利乘便,經明行修者華存實爽。至於振骨鯁之風標,服賢聖之言,懷遠大之舉,蓋有之矣,未之見也。可以深慕哉!
且吾家以儒輔仁,述作存者八代矣,未有不久於其道而求苟出者也。故能立經陳訓,刪書定禮,揚魁梧之風,樹清白之業,使吾徒子孫有所取也。《大雅》不云:「無念爾祖。」《易》不云:「幹父之蠱。」《書》不云:「惟孝友於。」《詩》不云:「不如友生。」四者備矣。加之執德宏,信道篤,心則口誦,廢食忘寢,渙然有所成,望然有所伏,然後可以托教義,編人倫,彰風聲,議出處。若意不感慨,行不卓絕。輕進苟動,見利忘義,雖上一階履半級,何足恃哉?終見棄於高人,但自溺於下流矣。
吾被服家業,霑濡庭訓,切磋琢磨,戰兢惕厲者,二十餘載矣。幸以薄伎,獲蠲戎役。嚐恥道未成而受祿,恨不得如古君子四十強而仕也。而房族多孤,飦粥不繼,逼父兄之命,睹饑寒之切,解巾捧檄,扶老攜幼,今既至於期矣。不蠶而衣,不耕而食,吾何德以當哉?至於竭小人之心,申猶子之道,飲食衣服,晨昏左右,庶幾乎令汝無反顧憂也。行矣自愛,遊必有方。離別咫尺,未足耿耿。嗟乎!不有居者,誰展色養之心?不有行者,孰就揚名之業?籩豆有踐,菽水盡心,盍各賦詩,敘離道意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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