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嘉定縣令序
太學生張沛來自嘉定,道其令某侯之賢曰:「天子有詔徵侯,侯今且行矣。沛欲有所言而未能也,願有聞於子。」
予觀古循吏傳,雖異世猶慨慕歎惜,惟恐其紀載之不詳,況與之生同時,而風聲相及者乎?吳為東南大都,而嘉定邊海,疆土最廣,號稱壯縣。吏是者,非強明仁恕,不足以為治。然前此數有賢令,弘治以來,廟食者多矣。今侯又賢如此,豈其地然耶?固予所慨慕而歎惜者。而沛言侯之治行,其大者有三,曰:「往者颶風大作,海水飛溢,平地數尺,瀕海之民,蔽流上下,死者千數。侯甫下車,恤其餘民,俾有寧宇。其賢一也。一二小醜,負險逋誅,出入洪波,肆行鈔掠。嘉定去海,不半日可至,無堅城勁卒之捍,而不見侵犯。其賢二也。歲饑民貧,逋負日積,使者督責,相望於道。父死而誅其子,兄亡而逮其弟,笞掠瘐死,流離困頓,所不忍言。侯能操縱有法,賦辦而民不驚。其賢三也。」
予以為沛所言者,其二者一時之變,其一則此方之民無窮之患也。侯既能恤之於為令之日,今去為天子耳目之官,天下之事,何所不可言者?東南財賦之區,國家取之將二百年矣。譬之人,少壯有力,嘗勝百鈞之重,迨夫羸老疲敝,猶以前日之任驅之,未有不絕脈而亡者。今三限之法,責之一時,數年之負,並於一歲,可謂不遺餘力矣。侯何不一言天子,盡捐數十百萬以予民乎?此逾於增戍益漕,以厚西北之防者萬萬矣。沛也,以此言於侯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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