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告復辟電
1917年

自頃政象譎奇,中原鼎沸,蒙兵未解,南耗旋驚,政府幾等贅旒,疲氓迄無安枕。怵內訌之孔亟,虞外悔之紛乘,全國飄搖,靡知所屆。勳惟治國猶之治病,必先洞其癥結,而後攻達易為功;衞國猶之衞身,必先定其心君,而後清寧可長保。旣同處厝火積薪之會,當愈勵揮干返日之忠,不敢不掬此血誠,為天下正言以告。

溯自辛亥武昌兵變,剙改共和,綱紀隳穨,老成絕迹,暴民橫恣,宵小把持,獎盜魁為偉人,祀死囚𤔡烈士,議會倚亂民為後盾,閣員恃私黨為護符,以濫借外債為理財,以剝削民脂為裕課,以壓抑善良為自治,以摧折耆宿為開通,或廣布謠言而號為輿論,或密行輸款而託為外交,無非恃賣國為謀國之工,借立法為舞法之具。馴致昌言廢孔,立召神恫,悖禮害羣,率由獸行,以故道德淪喪,法度淩夷,匪黨縱橫,餓莩載道。一農之產,旣厄於訛詐,復厄於誅求;一商之貲,非耗於官捐,卽耗於盜刼。凡在位者,侵吞賄賂,交濟其奸,名為民國而不知有民,稱為國民而不知有國,至今日民窮財盡,而國本亦不免動搖,莫非國體不良,遂至此極。卽此次政爭伊始,不過中央略失其平,若在紀綱稍振之時,焉有轇轕不解之慮,乃竟兵連方鎭,險象環生,一二日間,瀰漫大地。迄今內蒙獨立,尚未取消,西南亂機,時虞竊發,國會雖經解散,政府久聽虚懸,總理旣為內外所不承,仍卽靦然通告就職,政令所及,不出都門,於時退職議員,公詆總統之言為偽令,推原禍始,實以共和為之厲階。且國體旣號共和,總統必須選舉,權利所在,人懷倖心,而選舉之期,又僅以五年為限,五年更一總統,則一大亂,一年或數月更一總理,則一小亂,選舉無已時,亂亦無已時,小民何辜,動罹荼毒?以視君主世及,猶得享數百年或數十年之幸福者,相距何啻天淵,利病較然,何能曲諱!

或有謂國體旣定共和,倘輕予更張,恐滋紛擾,不若擁護現任總統,或另舉繼任總統之為便者。不知總統違法之說,已為天下詬病之資,聲譽旣隳,威信亦失,強為擁護,終不自安。倘日後迫以陷險之機,詎若目前完其全身之術,愛人以德,取害從輕,自不必佯予推崇,轉傷忠厚。至若另行選舉,刻期繼任,詎敢謂海內魁碩,並世絕無其人?然在位者地醜德齊,莫能相下;在野者資輕力薄,孰願率從,縱欲別揀元良,一時亦難其選。蓋總統之職,位高權重,有其才而無其德,往者旣時蓄野心;有其德而無其才,繼者乃徒供牽鼻。重以南北趨嚮,不無異同,選在北則南爭,選在南則北爭,爭端相尋,而國已非國矣。默察時勢人情,與其襲共和之虚名,取滅亡之實禍,何如屏除黨見,改建一鞏固帝國,以競存於列強之間?此義近為東西各國所主張,全球幾無異議。中國本為數千年君主之制,聖賢繼踵,代有留貽,制治之方,較各國為尤順,然則為時勢計,莫如規復君主,為名教計,更莫如推載舊君,此心此理,八表攸同。

伏思大清忠厚開基,救民水火,其得天下之正,遠邁漢唐,二祖七宗,以聖繼聖。我聖祖仁皇帝聖神文武,冠絕古今,歷傳至我德宗景皇帝,時勢多艱,憂勤尤亟,試考史宬載筆,歷朝愛民之政,如普免錢糧,疊頒內帑,多為曠古所無,卽至辛亥用兵,孝定景皇后寧舍一姓之尊榮,不忍萬民之塗炭,仁慈至意,淪浹人心,海內喁喁,謳思不已。千百年後,平心論事,謂為亡國,夫豈其然!昔少康以臣靡之師而光夏物,宣王以召伯之輔而復周宗,功在千秋,至今不朽。前者朝廷遜政,另置臨時政府,原謂試行共和之後,足以弭亂綏民,今共和已閱六年,而變亂相尋未已,仍以諭旨收回政柄,實與初旨相符,以視夏周中興,尤屬事半功倍。我皇上冲齡典學,遵時養晦,國內迭經大難,而深宮匕鬯無驚,近且聖學日昭,德音四被,可知天祐清祚,特畀我皇上以非常睿智,庶應運而施其撥亂反正之功,祖澤靈長,於茲益顯。

勳等枕戈勵志,六載於茲,橫覽中原,陸沈滋懼。比乃猝逢時變,來會上京,竊以為暫偷一日之安,自不如速定萬年之計,徵之於古旣如彼,徵之於今又如此,大勢所嚮,天與人歸,此固非勳一人之私言,實中外人心之公理!業已熟商內外文武,衆議僉同,謹於本日合詞奏請皇上復辟,以植國本而固人心,庶幾上有以仰慰列聖之靈,下有以俯慰羣生之望。風聲所樹,海內景從,凡我同袍,皆屬先朝舊臣,受恩深重,卽軍民人等,亦皆食毛踐土,世沐生成,接電後應卽遵用正朔,懸掛龍旗。國難方殷,時乎不再,及今淬厲,尚有可為。本羣下尊王愛國之至心,定大清國阜民康之鴻業,凡百君子,當共鑒之!

張勳 王士珍 江朝宗 陳光遠 李進才 成勳 張永成 劉金標 劉富有 張錫元 吳長植 李魁元 蕭安國 陸錦 吳炳湘元印 (陰曆五月十三日卽七月一日)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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