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戒疏
臣某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竊以為陛下既終亮陰,考之於經,則群臣進戒之時,而臣待罪近司,職當先事有言者也。
竊聞孔子論為邦,先放鄭聲,而後曰遠佞人,仲虺稱湯之德,先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而後曰用人惟己。蓋以謂不淫耳目於聲色玩好之物,然後能精於用志;能精於用志,然後能明於見理;能明於見理,然後能知人;能知人,然後佞人可得而遠,忠臣良士與有道之君子,類進於時有以自竭,則法度之行、風俗之成,甚易也。若夫人主雖有過人之材,而不能早自戒於耳目之欲,至於過差,以亂其心之所思,則用志不精;用志不精,則見理不明;見理不明,則邪說詖行必窺間乘殆而作,則其至於危難也豈難哉。
伏惟陛下即位以來,未有聲色玩好之過聞於外,然孔子聖人之盛,尚自以為七十而後敢縱心所欲也。今陛下以鼎盛之春秋,而享天下之大奉,所以惑移耳目者為不少矣,則臣之所豫慮,而陛下之所深戒,宜在於此。天之生聖人之材甚吝,而人之值聖人之時甚難。天既以聖人之材付陛下,則人亦將望聖人之澤於此時。伏惟陛下自愛以成德,而自強以赴功,使後世不失聖人之名,而天下皆蒙陛下之澤,則豈非可願之事哉?
臣愚不勝拳拳,惟陛下恕其狂妄,而幸賜省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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