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出身傳燈傳

達摩出身傳燈傳
作者:朱開泰 

玉帝降神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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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提達摩禪師,南印度香至國王第三子也,姓剎帝利,初名菩提多那,性極聰慧,質極純篤,好善佈施,名聞里閭。早年有志沙門,第未得高人印證。及遇二十七祖般若多羅遠來行化,香至國王方崇奉佛教,接見多羅,即隆禮供養,賜施以無價寶珠,又命三子師事之。故達摩得為南渡始祖,其源流蓋出此處。

    多那正純良,早歲勤修上寶航。

    後得高人為點化,渡南作個破天荒。

  美國王詩:

    國王奉佛意何誠,供養多羅渥且勤。

    不吝寶珠為錫予,又令三子出其門。

達摩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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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多羅師與三王子在法堂講談經典。有頃,出國王所賜之珠,問三子曰:「此珠圓明可愛,人身、世上有何物可能比及。」多羅問雖在珠,實窺三子所得也。長子、次子固於尋常所見,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逾也。」二子獨羨逕寸無價之珠,殊不知人身方寸之珠也。獨三子菩提多那回:「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若人,能明是寶。寶不自寶,有人能辨是珠;珠不自珠,則愛己又能愛人,達人不徒自達,方為圓明莫及。」多羅歎其慧辨。有詩為證。

  美珠詩:

    出珠突問眾儲君,世上圓明孰為真。

    匪謂三子皆燕石,試他慧辨智超群。

達摩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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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多羅又謂菩提多那曰:「子明於論珠,必明於論相。且問,諸物中何物無相?」多那曰:「諸物中不起無相。」多羅器其不凡,遂謂曰:「聆子慧辨,於色相已磨刮皆空,於宗旨已通達殆盡。吾為汝更名曰達摩。夫達摩者,通大之儀也。子顧名思義,如來正統,予目望子傳之。」有詩為證:

    三子均為帝裔苗,菩提慧辨果無儔。

    多羅知為傳燈器,欲把真宗向彼投。

達摩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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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摩自從遊於多羅門下,(原書下缺一一五字。其斷續可見者為:「.....味恭深教義服勤...多羅選擇於弟...奧義與其師...且謂說偈曰:心地生...........果滿菩......)

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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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傳了多羅衣缽,因謂師曰:「吾勸為法,當往何國而作佛事?願垂開示。」多羅尊者曰:「汝雖得法,只今一味可遠遊,且止南天,待吾滅後六十年餘,當往震旦,設大法藥,直接善根。目下慎勿速行。」達摩又問:「彼處有大士比作法器否,千載之下有留難否?」多羅尊者曰:「汝所化之方,獲菩提者不可勝數。汝至南方不可彼國眾民徒好有為功業,而不可見如來妙理亦不可者被久留。」又說偈云:

    路行跨水復逢羊,獨自凄凄暗渡江。

    目下可憐雙象鳥,三株嫩桂又咼咼。

究問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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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又問般若師曰:「自兩端之外,此後更有何事?乞為開示。」般若曰:「此後一百五十年,筆當有小難相臨。」達摩又問曰:「後當有解救否?」多若師曰:「吾有讖語數言,遺子參驗。讖曰:

    心中雖吉外頭凶,川下僧凶名不中。

    為遇毒龍生武子,忽逢小鼠寂無窮。

復問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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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曰:「百五十年後當有小難,弟子已聞讖命矣。弟子千百年來未來,上人皆見之眉端,此後事,乞再為開示。」般若曰:「越後二百二十年,林下有一人,當得道果。吾有讖記亦遺汝參驗:

    雲端雖閒無敬路,要從兒孫腳下行。金雞解銜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

多羅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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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孝宗大明元年,般若師自放二十七道神光在空,現出一十八變,白日昇天而逝矣。達摩祖將師皮囊闍維舍利建塔,始繼其志,述其事,提化本國。遠近眾生,知達摩道得真傳,皆靡然向風從之,竊隙光以自點,浚餘潤以自游。

  美師圓寂詩:

    多羅圓寂放神光,現變無窮出異常。達祖紹師宣佛教,化行本國德無量。

達摩提化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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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在本國弘宣佛教。遵師者昔日「未可遠行」之命也。時本國有二禪師,一為佛大仙,一名佛大勝多。早年與達摩同學佛陀跋陀小乘禪觀。佛大仙獲遇般若多羅,始悟昔日所學之差。二人遂棄其學而學焉。慕道之僧,得高人印心,一點即化,當時號為二甘露門。有詩為證:

    本國沙門勝與仙,二人同學小禪觀。改師般若得宗旨,三子齊聲甘露軒。

分立六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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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與佛仙、大勝多先是學術同一源流,獨勝多沉溺於旁門小乘,不知多羅為正派。遂更分徒眾而立為六宗門戶:第一有相宗,第二無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戒無得宗,第六寂靜宗。各封己解,別展化源,聚落崢嶸,駁談喧鬧。達摩師喟然歎曰:「勝多自身已陷牛跡,況復支漏學蓋而山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纏邪見,佛法不揚。雖彼更分之過,亦吾阿縱之罪也。」

  美達摩詩:

    勝多沉溺小旁門,分立諸宗大亂真。身且不知牛跡陷,何為喧鬧亂紛紛。

思辟六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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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為如來扶正統,欲正六宗三謬。自思曰:「合而壁之,則勢愈固;驟而正之,則言無漸。莫若循次與彼辯證,則正可以袪邪,真可以除妄。服得一宗,則諸宗望風歸附。此儒者待異端,不惡而嚴之道也。吾何為獨不然。」

  美六宗詩:

    旁門立六宗,狂奴傲主翁。建議驅除策,縱容漸次攻。

達摩辟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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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達摩師微現神力,潛至有相問曰:「一切諸法,何名實相?」彼眾中有一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無相。」師驅之曰:「一切諸相而不相互者,若名無相,當何定耶?」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若定諸相,何名為實?」師又曰:「諸相不定,便名無實。汝今不定,當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說諸相,當說清相,其儀曰亦然。」師又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非故不定不變。」師曰:「汝今不變,何為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彼曰:「不變尚在在不在故,故變無相以定其義。」師曰:「實相不變,不變即非實。於有無中,何名實相?」薩婆羅心知吾師去潛達,即以手指虛空曰:「此是世間,有相亦能空,故尚我此身得似此否?」師曰:「若解實相,即見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於作相中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實相。」彼眾聞言,心意朗然,欽禮信愛,師既瞥然匿跡。

  美辨相詩:

    宗名實相意何如,幸為修陳發我遇。只恐相空無實相,多因幻妄墮迷途。

  薩婆羅詩:

    相名無相何能定,不定難言相有真。變故循環非在在,有無流轉卻津津。

  達摩悟詩:

    實相何能變,有中怎說無。婆羅能是解,逃墨必歸儒。

達摩辟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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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達摩師微現神力,至無相宗問曰:「汝言無相,尚何證之?」

  彼眾有婆羅提答曰:「我明無相,心不現故。」師曰:「汝既心不現,尚何明之。」彼曰:「我明無相,心不取捨,尚於明時,亦無當者。」師曰:「於諸有無,心不取捨,又無尚者,諸明無故。」彼曰:「入佛三味,尚無所得,何況無相,而欲知之。」師曰:「相既不知,誰云有無,尚無所得,何名三昧?」彼曰:「我說不證,證無所證,非三昧,故我說三昧。」師曰:「非三昧者,何尚名之。汝既不證,非證何證。」婆羅提聞師辨析,既悟本心,禮謝於師,懺悔往謬。祖即曰:「汝尚得果,不久證之。此國有魔,非久降之。」言訖,忽然其師一時不見。

  美六宗師:

    實相諸徒已覺非,此宗無相亦須規。問渠無相居何義,恐與沙門道裂支。

  婆羅提答詩:

    我名無相隱俾論,三昧圓融罔執循。變化莫知神明境,能將口說為君聞。

  達摩復詩:

    無得三昧相,莫當三昧名。婆羅聞慧辨,即悟性三靈。

達摩定慧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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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一言,能使有相宗、無相宗開悟。於是,又往定慧宗問曰:「汝學定慧,有一有二。」彼眾中有婆蘭陀者,乃一宗領袖,對曰:「我師所教,定慧非一非二。」師曰:「非一非二,何名定慧?」彼答曰:「在宗非定,處慧非慧,一既非一,二亦不二。」師駁之曰:「尚一不一,尚二不二,即非定慧,亦何定慧?」彼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復然之。」師曰:「慧非定故然何知哉。不一不二,誰定誰慧?」婆蘭陀聞師之言,昔日陷溺迷障,闔然冰釋。為問曰:「佛法無疆,論慧辨慧,命之矣。」

  美慧宗詩:

    定慧為宗立戶門,願將奧義訴知聞。如來定慧非同汝,圓妄難容勢道存。

  蘭陀答達摩詩:

    定慧如何一二拘,勝師得傳走盤珠。定無宗處慧非慧,一二拘擵是背師。

  達摩悟蘭陀詩:

    值數而違數,當名不副名。金繩開覺,革舊自歸誠。

闢戒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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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相宗歸吾教,無相宗歸吾教,定慧宗亦歸吾教。戒行宗與吾為二,則佛道分裂,吾性尤有愧也。次日,達摩師又至戒行宗,問曰:「何者名戒?何者名行。尚此戒行,為一為二?」彼眾中有一賢者,不道姓名,出席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此生。」師曰:「依教不及於行內為非名,何名為戒。」彼曰:「我有內外,彼已知覺。既得通達,便是戒行。若違背說,俱是俱非,言及清淨,既戒即行。」師曰:「俱是俱非,何言清淨;既得通故,何談內外。」賢者在夢覺關,一呼即醒,謂師曰:「不登高不知天之高,不入底不知地之厚也。予始悟今是而聽辨矣。」師曰:「吾過數年,必往南渡。汝南渡後功德廣大矣。」

  美戒行詩:

    一祖同仁佛量弘,不令度外蟹橫行。宗名戒行非天謂,指出平川路上人。

  賢音答詩:

    一二二一出師傳,依教無緇曰戒行。知覺通過無內外,是非清淨妙超玄。

  達摩復詩:

    依教即有染,破教何云依。通達是非故,揭封似剖籬。

辟無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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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宗雖已開悟,無得宗與寂靜宗沉迷猶故也。達摩師不忍置之二宗於度外,亦欲收歸至一之中。一日,又至無得宗,問曰:「汝云無得,無得何得,既云所得,亦無得得。」彼眾中有寶靜者答曰:「我說無得,亦無得得,尚說得得,無得是得。」師曰:「汝得既不得,得亦非得,既云得得,何得非得。」彼曰:「得得是得。若見不得,名為得得。」達摩師曰:「得既非得,得得無得,既無所得,尚何得得。」寶靜聞言,拜首曰:「若非金繩,誰開覺路。若非寶筏,幾墮迷川,弟子今知回頭矣。」達摩曰:「汝今虔心慕道修完,自然功德浩大。我今把二藏經卷與你收下。」靜者曰:「謹依佛法。」

  美五宗詩:

    勤修無得曷言僧,得了真宗斷業根。無得名宗應有意,請君為我說真原。

  寶靜答達摩詩:

    如來立教總歸無,不欲形聲帶覺吾。眼內但知無是主,性靈有得亦俱徂。

  達摩悟寶靜詩:

    修佛無真得,如來解吾憚。夢中人喚醒,披露睹青天。

辟寂靜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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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達摩師到寂靜宗問曰:「何名寂靜?於此法中,誰靜誰寂?」彼眾中亦有一尊者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師曰:「本心不寂,要做寂靜,本未寂靜,何用寂靜?」彼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於彼空空,故名寂靜。」師駁之曰:「空空已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彼尊者一聞師言,如紅爐點雪,須臾融化。謝曰:「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禮,百官之畜,禪師今日之謂也。弟子何幸而聞萬言之美,方悟之矣。」

  美辟六宗詩:

    寂靜名宗出所傳,循名責實請君言。區區亦有寂靜旨,不識參同與改轅。

  尊者答達摩詩:

    此心不動名為寂,於法無備靜所稱。性內空空無一物,故名寂靜為若詳。

  達摩悟尊者詩:

    萬法盡歸空,誰教相寂宗。慧人爐點雪,瞬息一陶融。

達摩嘆六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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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宗未辟之先,各立門戶,與達摩師並立為二。六宗既悟之後,各去邪就正,與達摩師混而為一,由是化被南天,聲馳五印,經歷六十載,普度無量力。眾所謂妄不悟滅真,邪不能勝正是也。

  美普度六宗師:

    六宗悔悟盡歸慈,化被南天譽溢閭。六十餘年施普度,億千萬眾生亨衢。

異見王毀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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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來三寶之道,無一人不篤信,無一人不宗重,無不欽敬佛寶。獨達摩之侄有異見王者,不信佛道,輕毀三寶。謂:「虛無寂滅之教,當擯之門牆之外,再不令竄入名教之中。」嘗對群臣曰:「朕之祖宗,敬信佛道,陷於邪見,致壽年不永,祚運亦促。且我身是佛,何更外求。善惡報應,皆因多智之人,妄構其說,以簧鼓斯民。朕欲辟其非,以矯其誕,崇儒者中正之道,俾澤我生靈,鞏我皇圓可矣。」王雖明於黜邪,而暗於用舊,凡碩德元勛,為前王所敘用者,一旦廢黜殆盡,不令其列職於朝。

  美毀三寶詩:

    人皆信佛我宗儒,不為虛無所惑愚。試看祖宗崇佛教,壽年不永祚多虞。

眾臣上建章休毀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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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見王即令指揮,焚其三寶。群臣諫曰:「我主因此小事,毀壞三寶,不可誤了佛法。昔有地藏王,無子只生三女。二女皆招駙馬,只有第三女妙善,堅心不肯招。國王聞此事大怒,即令其出家,其父再害他,賜法場絞死。忽見一虎,如天神似像,將他肉身背在山林,各樣神佛俱來朝拜。我主聽臣等奏,不可毀壞。臣各人俱是太祖麾下老臣,依臣等奏,臣等該奏,不依臣奏,臣等退班。」異見王聞言大怒曰:「老賊無禮,把藏王比孤。武士聽吾旨,將數老賊痛打,罷官職,各人依律施刑。」不用舊臣詩:

    勛庸耆歸國之禎,不敢留澤遺眾生。空國只因善者去,門人孤立國騫崩。

達摩求見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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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毀言出於一人,三世母國毀也,佛道不可毀也。不知其是不必重。既知其非不必毀。眼前惟聞尊信者為羅漢,不聞輕毀者為聖美忠厚長者。毀官不出於己,毀佛無法祗新,其薄也。

達摩思救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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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自睹異見王所為如此,喟然嘆曰:「不信佛則忘善,不用舊則廢法,德薄者蒙厚禍。我不思坐視宗廟淪亡,當思有以救之。」即念無相宗二首領,其一波羅提者,與王有緣,將其證果,此可與使者。其一宗勝者,非不博辯,而與異見王無宿困,此不可與使者。尚未令彼前行見王,解說其身之禍時,聞六宗徒眾私相議曰:「國王有難,師何自安?」達摩師心會其意而彈指應之。蓋欲有所指揮,第未宣洩於口也。徒眾聞指聲,告云:「此是吾師達摩靈響,我等宜速行,以副慈命。」即趨至師所,禮拜問訊。

  達摩思見王詩:

    國王毀佛招災危,貴疾禪師欲救之。欲命波羅與宗勝,見王解說改其非。

  欲遣六宗詩:

    六宗交口議其師,宗廟淪亡坐不支。忽聽達摩彈指引,疾趨席末聽支順。

宗勝潛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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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識得徒眾來意,即啟口問曰:「一葉翳空,孰能剪拂?」宗勝厲聲應曰:「我雖淺薄,敢憚其行。師有指揮,惟命是諾。」達摩曰:「汝雖慧辨,道力未全,令汝見王,恐難感化。汝且退休,別有主議,不可愴猝。」宗勝潛自謂曰:「我師恐我見王,大作佛事,名譽顯達,映遮尊威,縱彼福慧為王。我是沙門,受佛教如來傳法,有何難抵敵見言不信佛教,以致如此。弟子即下起行。」言訖,潛至王所,廣說法要及世界苦樂、人天善惡等事與王。往返精微,無不詣理。

  宗勝、慧辯二人,行至中途,偶見籠內有一鳥雀,宗勝欲救度,復問達摩師曰:「不能度之,何以達?」師曰:「汝此去,吩咐他詐死,豈不度之。」宗勝拜謝即往。途中自嘆曰:「佛法無疆,我佛如來逢難救難,逢災救災。」慧辯曰:「我和你二人,在此歇息片時,有逢災逢難即救。」忽然有一孩童哭,哭啼乞救。宗勝問曰:「汝啼哭,何也?」其子答:「父母雙亡,家下無力資送埋葬,我欲自盡。」宗勝、慧辯二人聞言,即取數兩黃金贈他,其子告別而去。有詩為證:

    達摩詢問六宗徒,一葉翳空執剪除。和尚不嫌功淺薄,應唯宗勝敢推辭。

  又詩:

    汝雖慧辨無優全,難革王心改轍環。宗勝自吟禪教首,潛趨王所講人天。

屈於王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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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見王素不信佛教,及見宗勝,屈於慧辯協理,即問曰:「汝所解說,其法何在?可明白論來。」宗勝曰:「佛法治化,可以此類而觀。欲知佛法,先當要論治化。且問,王所云道其佛法安在。」王又問曰:「朕所有道,將除邪法,汝所有法。將伏何?」宗勝無以對。達摩師此時未離慈座,已知宗勝義墮。遂告波羅提曰:「宗勝不稟吾教,潛行往化國王而屈於理辯,汝可速救。」波羅恭稟師旨云:「願假神力。」即辭別而去。

  行濟度詩:

    宗勝沙彌慧辯雄,殿前解說有涵容。訊君佛法今何在,明白倏陳便信從。

  又差波羅詩:

    佛法王猷可例觀,綬譚佛法且譚君。詞窮莫應君王駁,吩咐波羅往解難。

  西江月勸見王調:

    王母瑤池鸞鶴飛,蟠桃爭獻舞腰肢。臘殘乳燕穿簾幕,春到流鶯囀柳枝。

    香滿座上酒盈卮,神仙壽祝茂年詩。庭前戲彩雙雛鳳,堂佛誦經十二時。

波羅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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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雲生足下,波羅提直至異見王殿前,默然而立之。時,王正與宗勝辯駁,忽見波羅提乘雲而至,愕然忘其問答,曰:「乘空來者,是正是邪?」提即答曰:「我非邪正,而來正邪;王心若正,我無邪心。」王雖驚異,而驕慢方熾,即擯宗勝,令之遠出。波羅提曰:「王既有道,何擯沙門。我雖無解,願王致問。」見王怒而問曰:「子之宗佛,必以佛為是也。且問,何者是佛?」波羅提答曰:「佛之教,雖不滯於有,亦不淪於無。惟見性是佛而已。」見王又問曰:「師見性否?」提答曰:「我不見自性,惟見佛性。」王問曰:「性在何處?惟於所見。」波羅提曰:「性在作用上見之。」王曰:「性蘊於中而難知,情發於外而易見,子徒作用上見性,蓋亦令我見之。」提曰:「性之作用,現前即是,王自不見耳。」王曰:「寡人作用上亦有性否?」提曰:「作用種種皆是,王若寂然不用,其體亦自難見。」王曰:「若當用時,現處有幾?」提曰:「陛下每日作用,其出現時大概有八。」王曰:「既有八處出現,當為寡人言之。」喟然歎曰:「佛法不可有誤。」波羅說偈云:

    在胎為身,處世為人,在眼若見,在耳若聞,在鼻辨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

  又云:

    偏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三魂。

宗勝捐軀投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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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見王聞波羅提所說偈言,方寸了然領悟,乃悔前日輕悔之非,而求今日逃歸之是。遂諮詢法要,朝夕忘倦,迄於九旬。宗勝,先時用辯論不給,被王斥逐,遂退藏深山,自嘆曰:「我今日,百出八十為非。師曾許我二十年來方歸佛道。性雖忍昧,行施瑕疵,不能禦難。我在世何用。因此事不能辯及見王,生不如死。」遂捐軀投崖,俄有神人,以手捧承,置於崖上,並無損傷。宗勝觀看,並無一人,真乃異哉。

  異見王悔悟詩:

    佛性須從作用求,國王聽說始回頭。諮詢法要忘疲倦,深悔先年冒死尤。

  宗勝作詩:

    行紀瑕疵驗證修,不能禦難重遺憂。深為莫若投崖死,虛度浮生八十秋。

  美宗勝詩:

    衣冠復賜意倦倦,但恐相逢又見嫌。且把一心行正道,管教父子得團圓。

  (原書缺兩面)

見王差使迎接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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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勝聞了神人偈言,欣然,即於岩間宴坐。此時,見王在國中,復問波羅提曰:「智辯雖出性生,亦由師訓。今日,仁者諄諄智慧,果從學何人得來?」婆羅提答曰:「師不在遠,子歸而求之,有余師。問臣出家受業師,即婆羅寺烏沙婆三藏是也。若問臣出世師,雖名達摩,實王之叔菩提也。天漬有仁者,王牒有如來。大王今日悟後之問,徒能羨人之,徒不能宗自之叔,竊為大王不取也。」見王聞叔名,勃然驚駭。久之,謂波羅提曰:「鄙薄忝嗣王位,而超邪肯正,忘我得道之叔,取罪深重。」

  國王詢問詩:

    國王詢問波羅提,慧辯諄諄何所師?達摩原係菩提子,王之叔父某歸依。

  波羅答詩:

    菩提王叔某之師,超悟禪宗見性虛。敕使迎請求懺悔,欽崇三寶求猶切。

  又詩:

    修佛無真德,如來解悟禪。夢中人喚醒,披霧睹青天。

為王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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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見王具駕等候,迎請叔父返國。達師即隨使而至,為王懺悔前非。王聞達師規誡,即百拜泣謝。又詔宗勝歸國,左右大臣奏曰:「宗勝被王謫貶,自愧不能為王禦難,捐軀投崖,已亡多時。臣矯詔,不敢奉命。」王告其叔曰:「宗勝之死,皆出於朕,不知大悲為朕如何懺悔,方免斯罪?」達師曰:「無傷也,宗勝現在岩間安息,有詔往召,彼即至矣。」王聞宗勝在,大悅,即遣使召之。使至山中,果見宗勝宴坐崖下,憚寂自若。有詩為證。

  迎達摩詩:

    聞說從師出懿親,勃然變色覓心驚。宗盟不意生真佛,詔使迎歸作福星。

  見王賚詔詩:

    宗勝投崖實朕愆,召之還國傳經筵。使臣奉詔山中召,見彼端坐岩石巔。

宗勝從容辭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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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宗勝,在岩中坐禪,忽見天使詔臨,即對使從容答曰:「貧僧無能,不能分毫裨益國家,誓願老朽岩泉,證修佛事。王之國,濟濟多士。達摩是王之叔,現為六宗所師表。波羅提亦沙門領袖,法中龍象也。願王崇仰二聖,以福皇基。臣不敢奉詔,趨陪左右。煩使者善為我辭焉。」有詩為證:

    宗勝岩中只自修,不從天詔棹歸舟。從容勸主尊親叔,領袖波羅亦合收。

  又自敘詩:

    老朽岩泉汲寸長,證修佛事度時光。煩君善為辭丹詔,不得趨陪佐聖皇。

達摩為王療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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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日,持詔官尚未覆命,達摩師問王曰:「使臣奉尺三詔,知得取宗勝還國否?」王曰:「事難遙度,未可知也。」師曰:「一詔不至,再詔始來。」少頃,使還,呈上宗勝辭表,果如師語,王大驚服,再遣使召之。師回,辭王曰:「臣且暫去,陛下當益修善德。臣瞻龍體,不久當有疾。」達摩師去後七日,王果得疾。國醫診治,日見加重,不見療癒。貴戚近臣,憶師前日辭去之言,即發使迎師曰:「主上遘疾彌篤,願請慈悲,遠來診救。」師聞召,即隨使至闕問疾。此時,宗勝承王再召,亦別岩間而歸國見王。波羅提亦趨至禁榻問病。宗勝、波羅提問師曰:「目今當何施為,令主上免此疾危?」師曰:「療疾無他策,著令東宮太子,為王宥罪施恩,崇奉三寶。復為懺悔,消除向日輕毀罪孽。如是行事者三,王疾始癒。」有詩為證:

    聖躬頤養失天和,預識將來有厄磨。辭去叮嚀無別話,急宜修德保沉疴。

  又:

    國王遘機勢幾危,急請慈悲為護持。免難莫如消罪孽,東宮太子好施為。

達摩辭王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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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在本國演教六十餘年。一日,念震旦緣熟,行化時至,乃令治裝戒行。先辭祖塔,次別同學,後至王所告行,且慰而勉之曰:「臣去後,陛下當勤修百業,護持三寶。吾去非晚一九即回。」王聞師言,涕淚交集,曰:「叔父去留,關國家休咎。此國何罪,彼國何祥。既云震旦有緣,去志已決,車轍非所能挽。第慈悲雖大,惟願不忘父母之邦。果滿功還,早掉歸帆,侄之大幸。」有詩為證:

    化行震旦適於時,祖塔君王暫告違。去後最宜勤百業,護持三寶福瘡痍。

  王送達摩詩:

    猝聞門外駕驪駒,涕泗滂沱失所依。震旦有緣行莫挽,梓桑之國莫交虛。

國王海堧餞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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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異見王以叔父達摩師遠行,乃具大舟,與左右臣僚,移供帳,餞別於海堧之地,揮淚言曰:「離多會少,古語然也。叔父在國,不特寡人相安無事,雖四境之內,亦相安於無為。慈悲一去,則南人幸而西人悲也。敢問歸期?」達摩曰:「臣忝奉教沙門,如來演教之身,普濟天涯之客,歸期無有定準,聚首亦難逆料。既有南渡,必有西歸。今日泛泛揚舟,他時翩翩蔥嶺,是其驗也。」有詩為證:

    叔父宜留鎮此邦,為何話別戒行裝?海堧祖餞情難捨,回首天涯是異鄉。

  達摩答王詩:

    奉職沙門普濟弘,渡南難擬事功圓。君王若問歸來日,蔥嶺翩翩遇使旋。

達摩計伏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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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自西竺海堧之地,別親王而離鄉井,登大舟以渡南濱,無非為傳燈之事也。迨及海隅時,忽見巨浪滔天,有一蛟龍,形勢甚大,自下而升。

  其舟幾覆數次,在舟諸人,無不驚愕,惟達摩師顏色不變,欣笑自若而已。從容言曰:「此特河海中一微孽耳,汝等何驚怖之若是耶。第此孽不除,終為大害。」復以佛帚指龍曰:「汝之大,吾弗虞也,吾患汝之變小耳。」須臾之時,龍果變小。達摩師遂以缽盂撈之,其龍猶如繩繫,莫之能動。達摩師以之擲於海,眾人皆異之。有詩為證。

  達摩降龍詩:

    湧水興波作浪濤,孽龍翻身並舟高。予欲為人除大害,特今故把盂盆撈。

  眾人美師詩:

    妖龍興災害萬民,眾人無計可逃生。幸得神僧降此孽,舟中自茲得安平。

達摩收伏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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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達摩師降龍之後,風息浪平,舟中如盤石之安矣。將及南海,達摩師登岸西行,遙見一座高山,巉岩峻嶺,林木森森。詢及行人:「前面高山是何處所?」行者答曰:「乃紫章三峰也。其中猛虎甚多,行路之人受其害者,不可勝紀。汝僧獨自前行,只自己其生耳。」達摩曰:「行止雖存乎人,死生實由於天。天壽予而虎不能為我夭。天奪予而汝不能為我留,猛虎其如予何?」遂不聽行者之言,遽而前往。近山下,忽見一猛虎,猝然而至。達摩以佛帚召之,曰:「汝當斂跡藏形,勿傷生靈可也。」其虎搖首擺尾,如犬之逢家主,不忍釋去。既而達摩前往,虎亦莫知所之。有詩為證:

    自從西竺至海南,窮途苦阻也曾嘗。披衣躡足忙登岸,未知何日返道壇。

  行者答師詩:

    遙望高山名紫章,路人多被猛虎傷。諭僧勿去從吾語,免得身軀受災殃。

  達摩伏虎詩:

    數步行來到此村,猝然猛虎出山林。達摩忙將佛帚掃,搖頭擺尾如犬形。

達摩舟達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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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自西竺至南海,登巨艦,泛重溟,經幾多風浪,值幾多險怪,凡三周寒暑,始達於南海。適梁普通七年庚子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武帝族兄也,適在公署聽政,聞百姓報導西方達摩師渡江而來演教,遂洗心潔服,隆禮迎接,送至公館供養,每日叨陪左右,求其講解。百姓創見西來佛,紛紛禮拜皈依,咸願捐資,鼎建殿宇,以普求濟度。有詩為證:

    一自登舟別海堧,三周寒暑達華區。途中險怪兼風浪,歷歷身經若坦夷。

  刺史迎接詩:

    報導如來南渡江,慌忙顛倒著衣裳。請迎公館隆供養,每日叨陪講法王。

  百姓皈依詩:

    創見西方活佛臨,紛紛禮拜乞金繩。捐資建殿須臾事,蓋為慈悲接濟民。

蕭昂具表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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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昂以達摩南來普濟,甚盛心也。況主上宗信佛教,一聞有僧南來演化,甚折節也。事不容密,乃具表奏聞武帝。武帝閱表,龍顏大喜。謂左右臣子曰:「此寡人誠心所感,事佛之報也。」遂遣使備法駕至廣州迎請,又詔蕭昂護送達摩佛至金陵見駕。帝一面發庫藏鼎建寶殿,以作如來宅舍;一面詔中書生繕寫經卷,以便如來講解。

  刺史具表詩:

    蕭昂具表奏梁王,達祖南來降吉祥。利益國家非小可,顓祁宸斷自參詳。

  梁王遣使詩:

    梁王見表悅龍顏,事佛慇懃果報來。遣使迎請無少緩,詔令護送至京台。

  梁王建寺詩:

    達摩南渡闡如來,梁王慇懃建殿台。迎至金陵接相見,捨身事佛亦何騃。

梁王接見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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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在公館坐禪,忽謂刺史蕭昂曰,「君可促裝,朝中遣使迎請,法駕不久及門,詔君護送。及今未至,可將州事托付何人擬擬,不日予與君行矣。」刺吏尚未之信。越兩日,詔書果至,一如達摩師所言。蕭昂愈傾心敬服。及師迢遞至金陵,武帝沐浴齋戒,旗幡鼓樂,燈燭香花,自出部城迎接。本日,車馬填街,人民塞市,一則急睹人王,一則快觀活佛。此時此際,沉檀撲鼻,蕭管沸耳,幢幡奪目。縉紳失其貴,甲冑失其勇。雖堂堂天子,亦不自知尊貴,惟知達摩之為大矣。

  達摩坐禪詩:

    坐禪出定白蕭昂,速備車輿待啟行。明日九重丹詔及,貴尹護送見君王。

  梁王迎接詩:

    梁王事佛果虔誠,佛至金陵出郭迎。鼓樂喧闐香撲鼻,旗幡燈燭耀人明。

  百姓爭睹詩:

    人民塞市馬填街,爭睹西天活佛來。甲冑縉紳忘勇貴,堂堂天子亦微哉。

梁王捨身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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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帝接著達摩,執弟子禮,侍立左右,命儀衛,如王者送至新佛殿安頓。武帝亦隨至新佛殿參謁。此時,觀見達摩,慈容燁燁,寶像煌煌,恨不得與之俱化,又踵舊日所為耳。願捨身事佛。又出帑內金銀,為建道場功果。君者民之表,一國人王尚自捨身事佛,天下效尤,又孰不願為佛事。書云「梁王事佛尤謹」,此之謂也。

  梁武捨身詩:

    慈容寶像耀煌煌,願舍真身事佛王。帑內金銀如土芥,道場功果鬧天堂。

  百姓捨身詩:

    堂堂天子鎮華夷,百姓觀瞻作表儀。萬乘帝身甘事佛,卑卑黔者悉捐軀。

梁王自矜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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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帝自接見達摩,叨陪不離左右,自矜其功德。問曰:「弟子自繼位以來,宗信佛教,平日在國中,恐棲佛無所則為建寺,恐誦佛無本則為寫經。若此之類,不可勝紀,不知有何功果?」達摩曰:「如來功果,貴務其大者、實者。主上造寺寫經,此卑卑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何功德足云。若以此為功德多見,其不知量也。」武帝憮然自失。又側席問曰:「如聖人所云,必何如作為,乃為真實功德?」達摩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一味在性靈上體認,所謂大者、實者。寺創與經之繕寫,初不關於修待急務,縱不暇及,亦不言其修證有虧。」

    梁主矜功寺與經,人天小果漏之因。

    智圓體寂真功德,不落人間色與聲。

武帝不悟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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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自談功德之後,始不事外面作為,收入在性中修證。第著己用功者,由精會粗易;郛郭從事者,由粗入細難。梁武浮名好佛,兢兢在語言文字上探討,及至談禪悟偈,漠然無得也。

  一日,帝又請問達摩師曰:「聖諦之文,弟子口嘗誦之;聖諦之義,弟子心嘗思之。其奧妙精微,非淺鮮胸襟所能測識第一義之旨,今願竊有請也。」達摩曰:「聖諦之義,文字雖,一言一蔽之,曰廓然無朕而已。朕之一言,至矣,盡矣。」梁武解誤,則文字化為真詮。達摩南來,還佛梁武,其首班矣。帝惟不然,又問曰:「對朕者誰?」達摩曰:「不識夫?不識即無朕,無朕即不識,不識無朕,二而一者也。」帝猶然不悟。佛家點化弟子,只在一字之間。三教不解,機不合矣。規規為虛文所拘留,非達摩西來之意也。本月十九日,不告於王,遂潛回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屆於洛陽。當魏孝明帝正光元年,寓止於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識,謂之壁觀。

  梁武浮名好佛詩:

    如來修證性中求,郛郭工夫逐浪浮。只向語言為探討,方圓齟齬不相投。

  梁武請問聖諦詩:

    聖諦如來第一篇,其中意義必精玄。請師乞為明開示,俾得持循作聖美。

  達摩答武帝詩:

    要知聖諦其中義,無朕之精自廓然。陛下洞知無朕妙,西方佛果已修圓。

  梁武帝不悟詩:

    一隅甫舉反三隅,始足談玄號上儒。三四發明渾不解,依然蔽固一愚夫。

  達摩潛回江北詩:

    出晝依回不捨王,為王可武與為湯。梁王不是如來器,決志潛回抵北江。

  達摩嵩山面壁詩:

    少林篙岳好修持,面壁其中寂語詞。匪為一身完證果,多因等待續燈兒。

達摩嵩山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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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在少林寺面壁,從游之徒,有道副、道育、尼總持諸人,朝夕趨陪,以求濟渡。評三子證修,雖有淺深不同,然游於達摩門者,彬彬皆佛物,無棄物也。所謂升堂矣,第未入於室也者。達摩因梁武專在言論上修持,不從寂靜中證悟,卒於佛無成,於道無得也。遂懲其弊,一味面壁而坐,以寂滅示三子。壁雖障於目前,彼之剖破藩籬,達觀無際,壁不能翳其毫忽。居於方內者,覺面前多封閉垣牆;超於域外者,眼裡無全牛。覺層巒疊壁列於前,彼視之皆空矣。故達摩九年面壁,不待達摩心堅石穿,壁因達摩坐觀,亦化其頑石,勒成一尊達摩。迄今嵩山石壁,儼然有達摩尊者遺像。非其坐觀之大驗歟。

  三子從游達摩詩:

    達摩選佛到中華,爐冶英才作葉伽。三子共沾春雨露,兢兢鼓棹覓靈槎。

  三子所造不同詩:

    學業難教一律齊,彼蒼賦稟有賢愚。譬諸草木分區別,何獨於人有所疑。

  達摩面壁示教詩:

    達摩面壁意深微,示眾修持志莫移。勿道眼前堅莫鑽,工夫克己剖藩籬。

  達摩觀壁皆空詩:

    石壁徒能障淺衷,高人達覽境皆空。性天湛湛原無物,壁立參前有主翁。

  頑石肖像達摩詩:

    自古人為萬物靈,從來有志事終成。試觀面壁高山石,日久年深肖像形。

神光棄儒從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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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羅門有一僧人名神光者,人品清俊,資性聰慧,表表一曠達士也。久居伊洛,博覽群書,善談玄理。每撫髀歎曰:「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孔老,予不獲出入其門牆;莊易,予不獲從游其左右。與其浮慕前修,勿若求師近代。何代無賢,顧人自得耳。」神光進退於儒釋之間,終捨正學而從左道。故功名富貴,等若浮雲;證果修持,好如飴醴。有詩為證。

  神光曠達詩:

    儀表魁梧行莫羈,靈襟空洞逸繩規。偉才若付良工手,斫就能將大廈支。

  神光博覽詩:

    不直堂堂具表儀,無形儀表富襟閉。笥經莫擬便上腹,敢謂身肥沒字碑。

  神光好佛碑詩:

    家雞野鶩兩提衡,厭舊歡新出世情。二祖若教難誑誘,達摩衣缽孰相承。

神光欲從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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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光僧聞達摩大師乃西天得道比丘也,現寓止於嵩山少林寺面壁,欣欣喜曰:「才說無師卻有師,古人負篋從師,不憚千里,況嵩山去此甚近。所謂至人不延,學步即親者也。欲求解脫,非至人點化不可。欲師至人,非從游其門不可。有志而莫之學,是謂自棄。有師而(原書下缺一面)嵩山少林寺,參謁達摩,求其訓誨。達摩見神光之來,恐亦好名之士,易為遷就搖惑,不專志傳燈者也。達摩南來,正欲得中人以上與之語上,無論他後日得髓,且試得今日來意。意稍不誠,一挫即卻矣。故面壁自若,不知身後有人參謁;緘然自若,不知左畔有人乞言。神光僧不以師為吝教,惟罪己為不誠。來意精專,可盟金石。師坐終日,彼亦侍立終日。師面壁坐,彼面師立。師不語,彼不去。如此效誠者半月。有詩為證。

  神光參謁達摩詩:

    躬往嵩山謁達摩,求他容授說波羅。至人若肯傳神髓,大地黃金酪攪河。

  達摩面壁自若詩:

    面壁無言匪拒人,示渠默坐作持循。參師即悟參禪旨,豈謂規規試意誠。

  神光來意精專詩:

    從師學道匪沽名,師不優容意不誠。面壁端然無指示,面師屹立效章程。

神光勵志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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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神光僧又自思曰:「不鑿石,不逢玉;不淘沙,不見金。奕秋小數,不專心致志且不得也,況如來宗旨,可以二三之見求之乎。且古人刻志求佛,遺行斑斑可證。有敲骨取髓者,有刺血濟饑者,有布髮掩泥者,有投崖飼虎者,若此之類,難以枚舉。況我又何人,敢不益勵乃心,肯以師不禮貌輒少變其志。佛難人為,輒委靡其行乎。」

  神光立志詩:

    美玉精金出鑿淘,奕秋小數致專求。如來無價金和玉,絲髮因循不到頭。

  神光仿古詩:

    古人學道意專精,飼虎投崖效滴涓。刺血濟饑並取髓,掩泥布髮事斑斑。

  神光策立詩:

    古人為道幾捐生,何獨區區不殞形。得與達摩為弟子,勝如虛度過浮生。

神光立雪從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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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光僧為從師志一,慕道精專,忘卻天時人事。時當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使非勵志之夫,鮮不畏寒卻步矣。彼依然堅立不動,唯知求教明心,不知六花裂體。逮遲明,積雪過膝,其寒冷當何如者。自常人論之,身為重,道為輕。縱師不以我為誠,亦不關甚緊要,何為苦節如此。彼則謂:「師之難我,雪之侵我,未必非彼蒼玉成之意,過膝何足恤,縱雪積過腰,亦所甘心也。」此情此際,雖鬼神可格,金石可大矣。」達摩師始憫而問之曰:「汝立雪中,當求何事?」光含悲曰:「唯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而已。」

  神光立雪詩:

    露領沖寒立雪中,雪深過膝不移踪。從師勵志誠如此,得髓真傳捷利鋒。

  達摩問神光詩:

    雪中久立欲何求?耐冷精誠貫斗牛。知爾遠來應有意,為觀春色到皇州。

  神光叩達摩詩:

    弟子從容覆聖師,恭承明問發愚慮。慈悲普渡諸群品,甘露門開萬泉蘇。

神光斷臂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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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見神光僧所為濟人而非濟己,利物而非利身,志向可謂公且偉矣。遂與言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雖難行而實能行,雖非忍而實能忍若水。小德小智胸襟,輕心慢心學問,一旦希頓悟其真乘,徒勞勤苦,何免於得哉。以子之立雪志非不堅,以子之普度心非不廣。第適所云無上妙道,非僅僅耐冷之夫,頓超真乘,而諧滿慈悲之願也。」神光師本日聞師誨勵,感激與奮迅交併,自思曰:「天下無難事,都因心不專。立雪不足以見志,斷臂始足以鳩心。」乃潛取利刃,自斷左臂置於師前。達摩見其剴切如此,嘆曰:「真如來法器也。」遂為弟子。有詩為證。

  論道精妙詩:

    妙道難行卻厲行,忍而非忍兩交橫。纖微智德能希悟,輕漫之心得上乘。

  斷臂明志詩:

    世無難事貴心專,聞教徬徨著祖鞭。斷臂鳩心一師前,任渠鐵硯要磨穿。

達摩為光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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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達摩師,自得了神光弟子,潛自喜曰:「不意晚年獲一佳士,不惟如來宗旨有托,吾南來選佛之應,亦不虛矣。」一日,喚而謂曰:「上古諸佛,最初求道,往往為法言形。子昨斷臂吾前,亦不亞古人。人形苦節,且智慧不搖,勤求可與。吾為汝更名曰慧可。命名有深意,子當顧名思義。慧者益求其慧,可者益求其可。愈證修則愈渾化,直至無慧名無可稱,方為功行完滿。有詩為證:

  喜得神光詩:

    神光堅志遂凡庸,異日傳燈作正宗。吾道有人吾志遂,寸衷不覺已怡融。

  誇神光詩:

    古人求道每捐軀,斷臂神光志亦孚。苦節方能傳妙道,如來殘照屬吹經。

  為光改名詩:

    沙空最重慧超群,篤志勤修始可揣。子諱可更為慧可,顧名思義大吾門。

  三美神光詩:

    神光參謁意何誠,積雪侵膚動憫情。不是利刃傷左臂,過磨還不為更名。

慧可請問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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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光僧獲備員為達摩弟子,又幸達摩為之更名,不勝雀躍,以得承訓為幸。一日,從容請曰:「弟子從遊門下,為作佛也。顧作佛自法印始,不知諸佛法印,可得聞乎?」達摩欲慧可收斂,在靈性上用功,不欲在見聞上探討,故應之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慧可聞言,即悟曰:「人在郛郭,心者性靈。師曰:『非從人得』,心從心悟可知矣。」自後慧可,言語文字,皆視為糟粕,一味在性靈融會體認。

  慧可請問詩:

    備員弟子為更名,雀躍超筵藉玉成。諸佛光年為法印,乞師逐一為聞陳。

  達摩回答詩:

    法印雖從諸佛遺,世人未可得精微。達摩微白形骸點,慧可融通悟骨旨。

岳神聽師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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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慧可、道副、道育諸徒在法堂坐,聽師講經說法。忽見一老者,姿容蒼古,冠服莊嚴,步履從容,言談慷慨,直趨至法堂,求達摩講經。諸徒接見,道是坊郭致仕穩翁,獨達摩識是嵩山岳帝,不洩其機,與之進待,以賓禮,賜之坐,以聆講說。本日,慧可僧常值,尚未進經開講,先啟口問曰:「太宇清寧,天君寂若,庶幾妙道有得。今弟子心多震撼不寧,何以能悟無上宗旨?講經爰安心意焉,請師且為弟子安此未寧之心。」師曰:「汝欲心寧,可將心來安。」慧可曰:「覓心了不可得。」師曰:「既不可得,則子心境吾正安之矣。」老者獲聞安心之說,不覺了然大悟。降階謝曰:「經從耳進,須用心融;心稍不寧,則上人開發祗說鈴也。弟子之所以去佛道遠者,亦為染著聲臭色天相,君所以膠擾不寧。今後予知所從事矣。」慧可曰:「心本常空常寧,滯有則實,徇象則擾。吾徒必境象兩忘,始為了證佛事。」師曰:「二子之談,善哉。」本日遂輟講,相笑而別。

  岳神趨堂聽經詩:

    蒼古姿容步履閒,服弁莊重偉言談。趨堂為聽禪師講,二子驚疑輟仕官。

  慧可求師安心詩:

    慧可經筵啟達摩,天君擾攘失安和。談經未落安心急,不識金針砭若何?

  達摩點化安心詩:

    子欲安心詎有他,覓心擾。太宇清寧無覓處,子心祖餞兩讖。

  岳神有感詩:

    吾心染著色和聲,膠擾心中不獲寧。今日獲聞師指點,始知從事

  慧可感悟詩:

    常空性地與常寧,徇象之夫擾失平。境象兩忘真體現,參禪妙決已無贏。

  道育贊嘆詩:

    佛法相傳總是心,虛無寂滅是金針。靈台染著些兒物,不是如來去後音。

國王思慕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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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異見王,自別達摩以後,無日不卷卷而語其西福也。一日,備辦貢儀,謹????而書一通,遣使南渡。一則進貢中國以和好,一則迎接達摩以還國。時魏莊帝永安元年正月五日也。魏帝覽其奏問,收其貢儀,問來使曰:「汝國王欲接達摩西渡,現今達摩客居少林,去往少林寺,旦暮遇之矣。」言訖,宴待來使於五鳳樓,詔宋雲出使西域。

  國王遣使南渡詩:

    自憶當時別叔尊,海堧祖餞兩語讖。懸懸終日空張望,冥冥數載鴈無影。

    春去春來人不見,修書遣使渡南濱。一來貢獻中華主,更欲覓訪骨肉親。

  宋雲奉詔西域詩:

    一自丹鳳下九重,宋雲整冠答聖聰。奏請天朝因終事,遣汝賚詔往西戎。

少林寺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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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雲奉詔往西域,武王偕西域使同塵少林寺,訪問達摩。達摩在少林寺,面壁而坐。西域使臣,將見王之書奉達摩。達摩覽之,不勝歡欣曰:「國王安否?」使臣曰:「無恙。」達摩又曰:「功完行滿有定,何勞遠來以受此奔波之苦乎。」使臣曰:「此職分之所當為,何足恤哉。」達摩又詢問宋雲曰:「差大夫往西域封王耶?」宋雲曰:「然。但西域風俗事宜,未之竊領問焉,明以示我。」達摩曰:「風俗事宜,紛紛繁雜,一語不足以竟其毫未矣。大夫乞言於來使可也。」宋雲領此語,雖慧悟於心靈,亦不能洞達其旨鏡。」達摩囑來使,恭身都辭師去:「莫待予言而後何。但予有數語,留為後驗。」遂說讖曰:

    火另勿生心,山具令人尋。兩木不同根,目久亦非真。有詩為證,

  詩云:

    禪師語句意玄玄,心中躊躕不情然。今日少林分別去,未知相逢是何年。

志欲西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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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在少林寺別了宋雲,面壁九年,功完行滿。一日,欲西返天竺,乃謂從游眾門人曰:「吾十年遇般若師傳授,謂六十年以前當在本國行化,所謂時未至不敢出。六十年以後,當往震旦行化,所謂時已至不敢違。且曰,震旦之地,所獲法器菩提,不可勝紀。從游眾生,令之契悟神明,勿規規徇有。為功業南渡,未幾即可西歸,無得久住。今我兢兢佩服師訓,六十年前在西竺,六十年後在中華。自南渡登岸,接見蕭昂,金陵獲瞻帝主,嵩山知遇汝輩,一味在契悟神理上發揮,勿令眾生浮慕。有為事業雖斑斑皆我之身教,實源源遵師之心法也,果南方法器菩提不可勝紀,第佛化少弘。功行小滿,吾能久拘此哉。歸欣欣,可止則止,可行則行,時不我與,汝諸生其謂之何。」眾徒曰:「願師久住中華,濟渡萬方群品。」有詩為證。

  達摩遵師訓詩:

    般若曾將道授予,時行時止作從違。渡南廣有菩提器,也合西歸勿滯濡。

  又詩:

    憶自登舟達海南,蕭昂梁武及諸。皆令性地參聖理,不在施為事業繁。

  又:

    中邦演教已多年,法器菩提滿座筵。震旦不能留跡住,洞庭湖裡駕歸帆。

初授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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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欲將如來衣缽傳與諸徒,不知何人可膺重托,又謂眾徒曰:「時至矣,菩提將不久去矣。汝等從遊有年,欲將正法付汝行持,汝勿謂隔世難言,試各言所得,我將採焉。」一門人名道副者先言曰:「如弟子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意者可以傳正法乎?」達摩曰:「子之所見,徇外遺內,得吾之皮矣。可與共學者也。」次一人名尼總持者白其所得曰:「某亦惡乎見哉。弟子今日所解如慶喜見阿問佛國,一見更不再見,如此而已,意者如來正法屬我行持乎?」達摩曰:「子之所見,入而未深,得吾之肉。可與適道者也。」斷二子之後,一門人名道育者,第三進曰:「育也,其庶乎四大本空,五蘊非有,而我所見處,無一法可得。此可以傳正法乎?」達摩曰:「子之所見,非得吾皮,非得吾肉,大而未化,乃得吾之骨也。」最後,達摩問慧可曰:「爾之見何如?」慧可曰:「異乎三子者之擇。」達摩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已。」慧可本日默默不言,只頓首禮拜其師畢,依位而立。三子哂之曰:「不白所將書言,惟示所為於身,吾不知其所長也。」達摩喟然嘆曰:「必如子之見,始得吾之髓,子其達權人哉。吾與可也。」遂以如來正法眼,囑授慧可,且示以偈云:

    吾本來敬土,傳法救迷情。一花可五葉,結果自然成。

  達摩問三子所得詩:

    時至予將別爾歸,如來法眼孰行持。諸徒各白心中得,以便傳燈與授衣。

  道副陳所得詩:

    道副開先白所長,只從文字作行藏。不知紙上皆糟粕,非執非難象亦忘。

  總持陳所得詩:

    總持解見亦無他,一見阿羅即玉家。釋氏正宗堪付托,秤星莫認定盤差。

  道育陳所得詩:

    四大本空五蘊無,正宗寂滅庶幾乎。秤星見處法無得,可作沙門一嫡嗣。

  慧可陳所得詩:

    慧可惡乎撰異哉,向師禮拜效捐埃。少回依位從容立,不見言談緩煩腮。

  達摩評三子詩:

    道副襟期亞總持,總持道育莫平提。二子僅得吾皮肉,道育侵侵及骨撥。

  獨與慧可詩:

    看爾雍容不垢浮,真宗妙悟幾回頭。依吾立處如登岸,笑指慈航法水流。

江北龍吟虎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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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之歸,不特眾生欲期留,百物亦不利其去也。江北自達摩潛回以來,聞說少林寺有龍來禮師說法,有虎來伏地聽經。如此者數年,師不為怪,人不為異。及達摩師志欲西歸,物亦效靈。江北父老,夜夜見空中一龍,不興雲,不布雨,只一味吟躍,其聲悲憫,殊有可憐之色。夜夜只見山中一虎,不呼風,不攫物,只一片嘶叫,其聲哀號,殊有不忍之情。父老相謂曰:「邇來龍虎微聲吟嘯,非關國家氣數,必應偉人去留。不出月旬,定有效驗。」

  龍吟詩:

    靈物空中徹夜吟,想應曾聽達摩經。知師不久西歸去,故爾徬徨為阻行。

  虎嘯詩:

    咆哮山君徹夜號,亡因失侶嘯江頭。少林伏虎人將去,不吝哀鳴為挽留。

  父老詩:

    龍躍於淵世道亨,渡河虎比政聲清。邇來龍虎相吟嘯,必為高人兆生死。

嵩山鶴唳猿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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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嵩山,中岳山也。其上有太屋、石室為高人修養之所。往時,有志人將去,旬日,猿啼鶴唳。達摩在此少林寺面壁九年,妖魔攝伏,動好修,達摩昔日講經,猿猴也曾獻果,仙鶴也曾銜花,一旦歸去,猿鶴失去主人,若無所依。猿聲啼破天邊月,鶴唳悲殘五更風。叫者心寒,聽者酸鼻,太室、少室、石室修待釋道,雖互相驚疑,卻不知其為面壁推獎,以功有菩薩將行達摩也。唯達摩自知之,自後,不告門人,一面修潔,以待其時之所至。有詩為證。

  猿啼詩:

    喜與悲離物有然,至人感化效修緣。玄賓何為啼長夜,面壁山翁整別筵。

  鶴唳詩:

    羽衣修整號仙胎,不去玄門覓侶儕。徹夜枝形聲唳歷,講經人去幾時來。

  釋疑詩:

    猿聲啼罷鶴聲連,應驗吾儕行果圓。人去此山誰是主?終宵驚破客心禪。

燈幡迎接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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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嵩山好修之人,聞猿啼鶴唳,攪亂禪心,不安晝寢。有數步登高以占紫氣者,適見少林寺外,燈燭耀煌,旗幡紛隊,張蓋司香,羿輿掌駕,全集如林,不可勝紀。少頃,又見山行外,投刺者投刺,遞簡者遞簡。不逾時即布散而去。如此者數晚,眾人始知少林寺面壁之師不次日。諸人潔己趨前,願求普渡。達摩俱為講經說法而罷。

  美達摩詩:

    攪亂禪心寐不安,效占紫氣出藍關。

    少林寺外多燈燭,面壁岩前簇寶幡。

    張蓋司香人隊隊,羿輿掌駕卒班班。

    寺人投了恭迎刺,標擬今年十月還。

  告眾人詩:

    昨夜峰頭望少林,門前車馬簇如雲。達摩面壁東來阻,愧煞庸愚不識人。

土神望問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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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岳帝王,遵常例每年會集四岳一度,朝天,本日,岳帝自玉京朝罷歸來,詢本山土神曰:「朕往上界覲君,下方有何妖魔為祟?」土神曰:「遵大王約束,俱奉命唯唯。」帝又問曰:「面壁玉人無恙否?」土神答曰:「面壁至人,匆匆有行色。」帝驚回曰:「怎見得?」土神曰:「龍虎徹夜嘯吟,猿鶴終宵啼唳。且邇來士卒填門塞道,聞本上標擬十月西歸。只今,從游三子數上懇留修養,諸朋紛紛上乞濟,不知挽得至人車轍否?」帝曰:「吾方會集四方岳帝,待從經筵聽講,如何頓捨其去。孤明日化為坊廂耆老,苦情留之,看他何如。」有詩為證:

    朝罷歸來滿袖香,稽查妖祟屬猖狂。土神覆命均供職,惟有高人去得忙。

  又詩:

    聞說禪師決意歸,倉忙誰命候車行。諸經未講心殊欠,挽作蒸民濟渡師。

岳帝挽留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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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岳帝果化為蒼頭耆老,竟入寺中來,參謁達摩。達摩接見,知是前番參謁老兒,乃以上賓之禮待之。問曰:「君侯謁見玉皇,玉皇有何顧問?」岳帝驚訝,伏地請曰:「弟子果本山岳神,昨日天上歸來,聞至人整旅西歸,不肖特來懇留。上人久住此山,裨下神得終其證修之業。」達摩曰:「吾業未完,何能去得。汝欲聽經,何須鬧。」遂為岳神說偈曰:

    幻作蒼頭一壽翁,時法逐人。解則識揖色,迷則分別計較。

    息現量者悉皆是夢,若識取必本寂。滅多一動念處,各是正覺

  岳神得此偈,遂禮謝師而去。有詩為證:

    幻作蒼頭一壽翁,謁師頂禮訴情衷。此來本為留行計,不意高人跡踪。

  達摩問岳神詩:

    君候昨自玉京回,親領天皇顧問來。地上妖邪多評遍,傳燈佛子若知誰?

  岳神辭達摩詩:

    我本嵩山一岳神,被師慧眼見分明。聞師證果將歸去,幻作耆民挽駕行。

達摩再授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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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既授慧可以正法,又密喚慧可叮囑曰:「昔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大士,流傳幾十代至般若多羅。般若多羅師知我可為法,遂揭殘燈而授之於我。我來南土,轉求法嗣,惟子可膺重托,又將此遺照而付之於汝。汝當體我之心,善為護持,勿令統緒斷絕。又授汝袈裟一領為法信。二者表曰,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競生,言吾係西方之人,汝乃南方之子,從何得法,憑何證驗。汝今受此衣法,庶卻後日所生疑難。但此衣法,用以表明化無窒無礙耳。吾滅後二百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則少。潛符客證,千萬有餘。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有詩為證:

    迦葉初膺衣缽傳,源流般若幾經年。多羅復把燈傳我,我揭餘光托子沿。

  又詩:

    法師袈裟並授爾,好宣持護受靈符。縱他澆薄生疑慮,法衣憑依可卻除。

  又:

    吾道流通二百年,法周沙界眼無傳。潛子密證方揚闡,拮胸中善與言。

達摩三授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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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師授慧可法印袈裟,又喚叮囑之曰:「吾有楞伽經四卷,亦付與汝。此經關係非小,乃如來心地法門,令汝後日開講,眾生裨得從談入悟。且吾自西天到此,五毒中旁門之毒出而試之,置石石裂,其毒太苦,汝盍慎之防之,勿令毒我者而毒子也。南印東土,地之相去或千餘里,吾今離南印而至東土,豈無謂哉。見赤縣神州,廣有大乘氣象,故逾海越漢,不憚艱辛,為人也。詎意機會不諧,潛回江北,面壁山林,如愚若訥耳。今得子傳授,則南來之意已終,復何留哉。」有詩為證:

    授子楞伽四卷經,如來心地法門誠。眾生用此為開示,令彼浸浸妙悟深。

  又詩:

    道德高深忌者憎,五回中毒欲傷生。歸試毒山中石,立見崔嵬石裂崩。

達摩遊千聖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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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達摩謂諸徒曰:「數日間為各處使臣攪擾,未及談得佛事。今日稍暇,攜汝輩同往禹門千佛寺一遊何如?」眾徒曰:「惟命是從。」本日,師往禹門千佛寺遊覽,果見寶殿嵬峨,浮圖峻聳,門前帶水環腰,寺後屏風靠背。縱步閒觀,肺腑觀盡江山景致。朝西獨坐,精神多瀟洒,宅舍清幽。瑤草琪花,天為如來呈供品。鶯啼鳥語,風物華子奏音正。所謂意相關,禽對語,生香不僅花是也。好座今聖寺,只少恬如來弟子,連宿三日。

    達祖攜徒謁禹門,禹門勝概與平分。遊觀何為淹三日?意在離凡與脫塵。

楊太守謁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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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期城太守楊炫之,一生宗信佛教。每遇僧人,俱隆禮接待。聞得達摩師在千聖寺遊玩,即放下政事,躬造千聖寺謁見達摩,遂問曰:「西天正印,師承為祖,其道何如?」達摩師答曰:「明佛正宗,行解相應,名之曰祖。」又問曰:「此外更有何義?」師曰:「須明他心,知其古今,不厭有無,於法無取,不賢不愚,無迷無悟。若能是解,故稱為祖。」炫之又問曰:「弟子皈依三教亦有年矣,而智慧昏蒙,尚迷真理。適聽師言,罔知攸措。望師慈悲,開示宗旨。」師知太守來意懇切,即為說偈曰:

    亦不賭惡而生嫌,亦不觀善而勤措。亦不捨智而近愚,亦不拋迷而就無。

    達大道兮無量,通佛心兮出度。不與凡聖同躔,超然名之曰祖。

太守為師除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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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日,太守聞師說偈,悲喜交併,言曰:「願師久住世,一日化導群。」師曰:「吾即逝矣,不可久留。根性萬差,多逢愚難。」炫之曰:「未審何人,弟子為師除得否?」師曰:「吾以傳佛秘密,利益迷途,害彼自安,必無此理。」炫之曰:「師苦不言,何足以表幻變觀照之力。」師不獲已,乃為之讖曰:「江槎分玉浪,紅炬開金鎖,五口相共行,九十無彼我。」炫之聞師此語,莫究其端,但然記於懷。本日,稽首拜謝其師而去。有詩為證。

  太守問:

    聞得禪師勝地游,特來參謁問源流。西天正印俱歸祖,詳為鯫生說事由。

  達摩答:

    佛名為祖匪虛稱,智慧聰明博古今。不厭有無不迷悟,能如是解道高深。

  太守復問:

    三寶歸心亦有年,昏蒙智慧尚迷玄。聞師訓告驚無措,廣示慈悲得證緣。

  按達摩禪師示指楊炫之讖語,雖當時不測,而後皆符驗。

  時莊帝崇奉釋教,禪雋詣闕如猬。有林光統律師流支三藏者,俱僧中之鸞鳳也。見師遠來演教,斤相指心,每與師議論,不免是非心起。達摩師在中土,獨振玄風,普施法雨,故偏局之量,自不能堪。競起害心,數中毒藥。前五度中毒,師以業緣未滿,旋中旋解。待藥中六度,師以化畢,傳法得人被中之,師安之不復解救,遂端而遊。即魏莊帝永安元年戊申十月十五日也,本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慧可眾徒葬砌於熊耳山,起塔於定林寺,並具文以祭之,有詩為證:

    普施法雨播玄風,斤相明心作釋宗。南土禪僧中褊線,不能容物反相攻。

  又:

    律師三藏鳳鸞稱,何為容徒起妒心。五度毒加師已覺,六回緣滿任傾生。

  又葬詩:

    形殯中華熊耳山,佳城鬱鬱不闌珊。誰知得道能蟬脫,不意翩翩隻履還。

武帝迎請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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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莊帝繼體,為一國人主,性亦好佛,但林律師流三藏,當時號為僧鸞鳳,故魏帝宗信在此,未及求證達摩也。及聞達摩在嵩山少林寺面壁悟解弟子,慧可斷臂,授衣功果,表表不凡,私心甚豔慕之,遂遣使往少林寺,迎請入朝演教。達摩在日,人多忌之、毒之、毀之、阻之;達摩逝去,人多奇之、信之、思之、慕之。使臣賚詔入寺,達摩已圓寂多時。弟子慧可輩,星夜具表,同使臣朝呈謝恩。魏帝閱慧可表,心殊愴然,深以不得奉教為欠,詔慧可闡揚其化。

  使臣詔詩:

    積厚從未流必光,達摩證悟性名香。魏君金闕飛丹詔,迎請歸朝講老莊。

  弟子覆命詩:

    禪師捨我入憑依,遺下皮囊葬耳西。貌矣商容悔莫及,有孤奉詔九天飛。

  魏帝詩:

    少林面壁已經年,愧朕無緣未傳筵。衣缽授卿須拓大,莫教斷絕朕如箋。

宋雲趨朝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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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雲別了達摩,望南而還。山迎水送,越數月跋涉,遂到之中華勝地。

  次日,整冠服上京覆命。魏帝見宋雲出使,於國有勞。莊帝問曰:「大夫遠使西夷,曾有故人否?」雲答曰:「大夫無故交,安有故人。第臣歸國,行至蔥嶺,遇見達摩禪師,手持隻履,翩翩獨往。臣問師何往,彼對曰西天去朝佛。所遇故人,惟此一人而已。」魏主笑曰:「卿誤矣。卿出使後,孤具書迎請達摩,道達摩禪師已圓寂,屍葬熊耳山,塔建定林寺,及今已三載有餘。卿適云日前蔥嶺相遇,真白日魍魎,豈不誤也。」宋雲曰:「臣非獨遇,諸從者目有同視。今如帝言,是達摩脫化之驗也。」魏帝即詔道副眾徒,啟柩視之,柩中惟存隻履。帝大驚訝,遂遺書。

  宋雲詩:

    明日趨朝覆魏君,九重慰問受艱辛。達摩隻履逢蔥嶺,此是他鄉遇故人。

  莊帝詩:

    達摩圓寂已多年,蔥嶺相逢不自然。屍葬耳山經耳目,如何持履孤翩翩。

  又詩:

    蔥嶺翩翩揭履行,宋雲會別兩分明。歸朝具奏開柩視,惟有當年隻履存。

撰碑賜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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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武帝聞達摩在魏國教化大行,已自悔悟,欲親洒宸韜,為達摩作去思碑。後因機務刻決不惶,遂停止其事。及聞達摩圓寂,亦欲與之撰碑,敘其南來始末,有志未果。逮今接得魏主敘達摩蔥嶺遇宋雲書,大為驚駭,悔不能慧悟,闡明宗旨,徒為此有漏之因,有辜如來南渡之意,遂親筆撰碑,勒石以表其誠。又賜徽號曰:「敕封圓覺大法禪師。」魏帝又降詔,取遺履於少林寺供養,名其塔曰寶觀寶塔,門人慧可傳其法衣,稱其師為東土始祖。

  撰碑詩:

    立碑紀汝渡南勛,朕為禪師撰序文。有意屬孤孤莫識,西天歸去會無門。

  賜諡詩:

    沖齡慧辨已標奇,般若寅將道屬持。靈性通非執滯,諡稱圓覺大禪師。

  武帝哭詩:

    憶昔拳拳啟發予,愧予蒙昧莫潛孚。於今持履西天去,尚得慈容面阿孤。

  魏莊哭詩:

    聞說高人得正傳,寡緣未得傳經筵。浮名宗信如來教,冷卻真禪開偽禪。

  蕭昂哭詩:

    我佛南來演正宗,獲瞻寶像效趨從。思聞圓寂西天去,孰為開迷覓正宗。

  宋雲哭詩:

    蔥嶺翩翩遇聖師,庸知圓寂歲三餘。煌煌寶像渾如昨,頃刻人天別兩途。

  道副哭詩:

    初將文學對師陳,道得皮膚尚未深。今日西天歸去也,孰為澄映萬川星。

  尼總持詩:

    道真厭飫已非粗,湛湛青天霧障虛。至味卻從師揭去,依然食肉一凡夫。

  道育哭詩:

    毅然卓立驗修為,達變從權未剖籬。再獲老師為冶化,甫能廣大盡精微。

  慧可哭詩:

    斷臂師前為格師,承將衣法付愚庸。肩挑重擔非容易,恐負傳燈屬望私。

  見王哭詩:

    不意慈悲出譜宗,為予懺悔禍災躬。渡南不返西天去,叔姪緣慳業落空。

  宗勝哭詩:

    誤入旁門賴覺迷,正宗揭示日披霾。亦趨亦步宗心印,詎意天遊不及依。

  波羅提詩:

    旁門陷溺已經年,恃得禪師為濟援。今日庶幾正宗脈,敢忘仁者意拳拳。

  六宗哭詩:

    我為先年失所依,紛紛淪溢小旁支。幸師濟我歸真覺,海闊天高佩德輝。

  慧可祭師文:

    維魏永安元年月日,弟子慧可、道副、道育、尼總持等,謹以庶饈齋果之儀,致祭東土始祖達摩圓覺禪師之柩前而言曰:嗚呼,天生精儲粹孕,瑞罩祥籠,異香馥鬱襲人,神光燁耀滿室。先祖正印,屬彼承之;後裔法衣,屬彼襲之;旁門偽學,屬披辟之。在南印,則南印眾濟;在東土,則東土化彌。彼蒼卓見於此,故發祥於西域,令彼由家以及國。多羅早見於此,故傳燈於南印,由親以及。寶珠辨而二兄讓智,六宗辟而萬眾皈依。異見王輕毀如來,則為之懺釋其非。

  染武帝崇奉佛教,則為之開導其機。修德勤業,戚戚儲君,或可旦夕疾病之至。寫經造寺,堂堂天子何必矜人天小果之為聖。帝問而廓然,無朕以對。不識而潛回江北以居。面壁少林,誰識比丘為活佛。無言默坐,安知長老即真如。曠達神光,積雪垂腰,立志法嗣,神刀斷臂而動慈悲。傳法印以證內心,授袈裟以除後議。也曾為龍虎說法,也曾為嵩岳談微。振玄風而遭物論,斥而起人非。禪雋有僧中鸞鳳,流林為三藏律師。局褊示人不廣,五毒而靈性先知。一一曰自言時至,會集三子各陳所得,何如總持得道之肉道,副之皮道,育僅得骨。慧可深入髓脂,自人手兢兢修證。

達師指慧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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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武王祭畢。達摩在雲頭呼慧可曰:「佛性好悟耶,佛祖欲傳燈耶,法器指破耶。」慧可見達師顯,願求指示。達傳與慧可,又說偈曰:

    師壽於百歲,八十而造非。為近至莫故,重修而入道。

    雖具少智慧,而多有彼我。所見諸美等,未嘗生珍敬。

  又偈:

    二十年功德,其心未恬靜。聰明醒慢故,而獲至於此。

  又詩:

    得王不敬者,當感果如是。自今不疏怠,不久成奇智。諸聖悉得心,如來亦復爾。

  又詩:

    定慧為宗立戶門,願將奧義訴知。如來定慧非同汝,員難容

  又詩:

    定慧如何一二拘,勝師傳授盤珠。定無定處慧非慧,一二拘擵是背師。

  又詩:

    值數而違刺,當名不副名。金繩開覺悟,革舊自歸誠。

  又詩:

    宗名實相意如何?幸為條陳發我愚。只恐相空無實相,多因幻妄墮迷途。

    相名無相何能定,不定難言相有真。變故循環非在在,有無流轉卻津津。

  又:

    容相何能變,有中怎說無。婆羅能是解,逃墨必歸儒。

  又:

    勝多沉溺小旁門,分立諸宗大亂真。身且不知牛跡陷,何為喧鬧亂紛紛。

  又:

    旁門立六宗,狂奴傲主翁。建議驅除策,縱容漸次攻。

羅漢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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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摩指點慧可法器,回轉雷音寺見如來佛祖。佛祖問曰:「功成多少?業成多少?」達師曰:「功修一分,業成些小。」佛祖喚諸徒曰:「瓊漿相待。」尊者可歸次位,聽蓮花會,講經,超度孤魂,謹依法旨。有詩為證

    實相諸徒已覺非,此宗無相亦須規。問渠無相居何處,恐與沙門道裂支。

  又詩:

    我名無相隱渾淪,三昧圓融罔執循。變化莫知神孫境,能將口說為君聞。

  又詩:

  無得三昧相,莫當三昧名。波羅問慧可,即悟性之靈。

慧可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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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可聞師指點,收拾袈裟衣缽法器,正當二鼓逃走。波提聞師指教慧可逃走,意欲追求傳燈之計。眾徒聞說慧可逃走,欲去趕上,「結果此賊,方消吾恨。」波提曰:「不可。師在,傳燈與他。今日達師升天,我與汝眾人行凶耶!」眾人聞言,不管其事。波提追趕慧可。慧可知他來追,急急忙忙而去。波提觀見慧可,呼曰:「慧師等吾,同去行化,普度眾生。」越趕不上,慧可足下生雲。波提方拜為師。

  慧可逃詩:

    多方行化脫波提,約下東來一著棋。今日南逃明日北,何時事寧得青夷。

  波提追詩:

    用盡機關為佛僧,幾回趕上幾回逃。慧可若不傳正法,空買名聲天際逃。

  又詩:

    心中雖吉外頭凶,川下僧房門不中。為遇毒龍生武子,忽逢小鼠寂無窮。

神光白日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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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晚,囑贊已畢,即普度眾生。忽見一猛虎伏在壇下,慧師隨次跨虎,虎忽然飛騰在空中。眾尊者曰:「何不回到雷音寺,參見佛祖如來。」慧師隨虎而下,誦講諸品經卷。喚波羅提曰:「我今欲回雷音寺朝佛祖,你在此依法而行。」說畢,即現毫光閃閃,見旗幡鼓樂齊鳴。

  武帝元年七月二十四日神光圓寂升天。壽歲一百一十九歲。

    慧可圓寂放神光,現變無窮出異常。

    波提求師傳佛教,化行本國德無量。

  又詩:

    萬法盡歸空,誰教相寂宗。慧人爐點靈,瞬息一陶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