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百詠
作者:曾極 
宋曾極撰。極字景建,臨川布衣。晚以《江湖集》事得罪,謫道州卒。所著《舂陵小雅》,今已不傳。此乃其詠建康故跡之作。皆七言絕句,凡一百首。詞旨悲壯,有磊落不羈之氣。羅椅嘗謝其惠《百詠書》雲:“不知景建是何肺腑,能辦此等惱人語於千載下。”今觀其詩,如《天門山》雲:“高屋建瓴無計取,二梁剛把當殽函。”《新亭》雲:“江右於今成樂土,新亭垂淚亦無人。”大抵皆以南渡君臣畫江自守,無志中原而作。其寓意頗為深遠。《豫章人物志》載:“極游金陵,題行宮龍屏,忤時相史彌遠,以是獲譴。”是編有《古龍屏風》一首雲:“乘雲遊霧過江東,繪事當年笑葉公。可恨橫空千丈勢,翦裁今入小屏風。”與《人物志》所紀相合。蓋其憤激之詞。雖不無過於徑直,而淋漓感慨,與劉過《龍洲集》中詩句氣格往往相同,固不徒以模山范水為工者也。劉塤《隱居通議》摘其“可惜當年殺嚴續,無人為益決囚燈”二語,謂續始終全美,未嘗被殺,不免誤用故事。考《資治通鑒》,載陳覺使周還,矯世宗詔,命李景殺嚴續。景表請於周,明續無罪。覺詐始露,而續得免。是續實未被殺,塤所駁良是。究其致謬之由。蓋以姚寬《西溪叢語》有“鍾謨奉使歸唐,以陳覺矯周帝之命斬嚴續事,言於唐主”云云。所言不具首尾,極遂以為實有是事。又“決囚燈”事以中主誤為後主,亦為乖舛。是則考證之偶疏,固不必為之諱矣。

傅序 编辑

右曾極詠建康故跡之作。凡七絕百首。乾隆時四庫館開,浙江鮑士恭以此帙進。提要於其詞旨之悲壯,用事之乖舛,言之綦詳。然鮑本僅九十三首,吾鄉朱氏述之複取《方輿勝覽》、《建康志》補五首,尚缺其二,至今無從搜求,考景建之為人,或以事跡載「陸子學譜」,以為傳陸氏學者(極父名滂,宗陸氏學,見《臨川志》),或以為濂洛風雅詩()圖中,景建名列朱子下,又以為傳朱子學者,烏知其皆非耶?按《臨川志》云:景建雖與朱子論學,而朱所服膺者,詩文也。並載其生平,與李雁湖、趙汝談相庚酬最多,又嘗助李雁湖注王荊公詩集,想其人必長於文辭,未可以道學目之,故《臨川志》直列其傳於「文苑」,而不列入「儒林」者,非無見也。志又稱其「志氣豪放,嘗游金陵,題行宮龍屏,忤時相史彌遠,謫道州,解吏窘極甚,司法羅必元曰,曾景建作詩傷時憫國,爾亦何罪?乃釋其縛,使之善達,卒於謫所」。景建抱負不凡,卒以竄死,其遇合之窮,已可悲矣,及考《舂陵小雅》,徒以存其名。

《百詠》一集,雖為吾鄉吳氏紹啟所刊,而傳複不廣,有心之士()焉,傷之。且景建以贛人游金陵,六代江山,致足動念; 官則以寧籍而官江右,搜羅遺集,用益深其景行,時地不同,感慨則一,爰出舊藏吳刻,複從事於手工,並詳按其事跡,俾後有考焉。

宣統三年春江寧傅春官書

金陵 编辑

楚威王以其地有王氣,埋金鎮之,故曰金陵;或曰以其地接華陽金壇之陵。

鑿地破除函谷帝,埋金厭勝郢中王。

興亡總不關君事,五百年前枉斷腸。

攝山 编辑

在城東北四十五里,有齊文惠太子鑿石為佛見存。《江乘地記》:村有草可以攝生,故名。陳軒有《攝山十詠》。

一丈唐碑今露立,十尋梵塔已低摧。

層層石佛雲間出,坐閱齊梁成劫灰。

方山 编辑

葛玄煉丹之地。

人間底事有方壺,劍截青搖界碧虛。

試上殊庭瞻醉葛,仙雲垂帶護儲胥。

覆舟山 编辑

在城北五里,晉北郊壇,宋藥園壘、樂遊苑、冰井、甘露亭皆在此山。

六代興亡貉一丘,繁華夢逐水東流。

操蛇神向山前笑,三百年前幾度舟。

操蛇神:《列子注》山海之神皆操蛇。

樂官山 编辑

南唐初下時,諸將置酒,樂人大慟,殺之聚瘞此山,故名。

城破轅門宴賞頻,伶倫執樂淚橫巾。

駢頭就戮緣家國,愧死南歸結綬人。

天門山 编辑

在當塗西南三十里,又名蛾眉山,夾大江,東曰博望,西曰梁山,又號東、西梁山。李白銘有曰:梁山博望,關扃楚濱,夾據洪流,實為吳津。兩坐錯落,如鯨張鱗,惟海有石,惟川有神。牛渚怪物,日圍車輪,光射島嶼,氣凌星辰。卷沙揚濤,溺馬殺人,國泰呈瑞,時訛返珍。開則九江納錫,閉則五岳飛塵。天險之地,無德匪親。

鯨翻鰲負倚江潭,天險由來客倦談。

高屋建瓴無計取,二梁剛把當殽函。

西原 编辑

衰草寒雲雁一行,牽愁水似九回腸。

游人欲問千官事,翁仲無言臥夕陽。

龍洞 编辑

在清涼寺前。

江流遠引背煙嵐,平陸何年重舉帆。

斷岸插天危欲墜,六朝龍去只空岩。

鐘山石 编辑

鐘山在上元縣東北十八里。《輿地志》:古曰金陵山,縣名因此。又名蔣山,漢末秣陵尉蔣子文討賊死事於此,吳大帝為立廟,子文祖諱鐘,因改曰蔣山。此山本無草木,東晉時刺史還任者,栽松三千株,下至郡守各有差。一名北山,齊周顒隱于此。此山有石,脈理皆紅潤。

戰血潛流石脈中,蒼厓鑿斷見殷紅。

千年殺氣方回薄,草木無春山盡童。

梁金華宮石 编辑

《輿地志》云:梁大同中所築,昭明太子蔡妃所居,在青溪東。石今在府治。

照影清溪眩目奇,推遷十代市朝非。

莫欺蘚眼蒼苔面,曾伴昭明識蔡妃。

三品石 编辑

一士真能重本朝,中原勁敵是天驕。

無情石卻登三品,不念忠賢屈下僚。

鐵注:《四庫本》無此首,據《宣統本》補。

大江 编辑

《郡國志》:西北自六合縣界流入,舊闊四十餘里,昔魏文帝登廣陵觀兵,戎卒數十萬,旌旗數百里,臨江見波濤洶湧,歎曰,吾武騎萬隊,何所用之。嗟乎!此天所以限南北也。

烽煙歲歲滿江干,將帥誅求盍少寬。

未得三軍如挾纊,憑誰數處護風寒。

秦淮 编辑

在縣南三里。始皇時,望氣者言金陵有天子氣,使朱衣鑿山為瀆,以斷地脈,改金陵為秣陵。《晉陽秋》:秦開,故曰秦淮。或云淮水發源屈曲,不類人工。

鑿斷山根役萬人,祖龍癡絕更東巡。

石城幾度更新主,贏得淮流尚繫秦。

玄武湖 编辑

在上元縣北十里,宋元嘉間,有黑龍見,故名。今為後軍寨。

當日湖光澈鏡心,龍旗鳳吹此登臨。

而今鐵馬回旋地,斜照黃塵一尺深。

四太子河 编辑

上東門嘯本同科,天誘金人智詐多。

刁斗夜鳴兵四合,五更平陸已成河。

西浦 编辑

張碩遇杜蘭香處。

珠璫錯落江皋佩,羅襪輕盈洛浦妝。

欲採蘋花擲春信,停橈難覓杜蘭香。

桃葉渡 编辑

一名南浦渡。《金陵覽古》:在秦淮口,桃葉者,晉王獻之愛妾名也。獻之詩云:「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不用楫者,謂橫波急也,獻之歌此送之。

裙腰芳草抱長堤,南浦年年怨別離。

水送橫波山斂翠,一如桃葉渡江時。

采石渡 编辑

事見《揮麈錄》及楊文公《談苑》。

石琢浮屠遍水濱,興亡歲久已成塵。

長江靜夜蘆花月,莫信牽愁撥棹人。

五馬渡 编辑

晉元帝渡江,童謠云「五馬渡江一化龍」,識者謂,吳越之地當興王。

仲達欺孤與操同,豈能長世撫提封。

瑤圖暗換君知否?班特浮江自化龍。

白鷺洲 编辑

《丹陽記》:在江中心,南邊新林浦,西邊白鷺洲。上多白鷺,故名。

江水悠悠綠染衣,淮山渺渺翠成圍。

南朝鷺序歸何處?唯見滄洲白鳥飛。

黃天蕩 编辑

受金縱敵將何知,曹沬功名失此時。

雁足不來貔虎散,沙頭蚌鷸謾相持。

三十六陂 编辑

按王介甫有《西太乙宮》詩云:「楊柳鳴蜩綠暗,荷花落日紅酣。三十六陂春水,白頭想見江南。」

渺然三十六陂春,石黛潮生歲歲新。

楊柳杏花渾好在,吟邊只欠跨驢人。

胭脂井 编辑

陳末,後主與張麗華、孔貴嬪,投景陽井以避隋兵。舊傳云欄有石脈,以帛拭之,作胭脂痕,一名胭脂井,又名辱井。在法華寺,或云白蓮閣下,有小池,面方丈餘,或云在保寧寺覽輝閣側。

寒泉玉甃沒春蕪,石染胭脂潤不枯。

杏怨桃羞嬌欲墮,猶將紅淚洒黃奴。

寶公井 编辑

在市心。

一片當街百尺深,行人環轍免苔侵。

塵容俗狀暫窺影,欲汲寒泉洗此心。

木圍 编辑

寢殿重重設木圍,崎嶇天位不勝危。

高人巢許應知此,占得箕山最坦夷。

射殿 编辑

有七十間,旁多槐竹。

鶴蓋陰陰覆苑牆,更添蒼雪助清涼。

高皇儉徳規模遠,不作南朝石步廊。

石步廊:李賀詩「春熱張鶴蓋,兔目宮槐小」;蘇子瞻《竹》詩「蒼雪紛紛落夏簟」;丁公言詩「因憶南朝石步廊」。

行廊 编辑

負矢前驅敵未擒,虎侯高掲意何深。

文皇決拾精天下,偏愛良工辨木心。

古龍屏風 编辑

宣和舊物,高宗攜之渡江,後壞爛,宮官惜之,剪裁背成屏風,立殿上。

乘雲游霧過江東,繪事當年笑葉公。

可恨橫空千丈勢,剪裁今入小屏風。

新亭 编辑

在城南十五里。《金陵覽古》在江寧縣十里。洛陽四山圍,伊洛瀍澗在中,建康亦四山圍,秦淮直瀆在中,故云。風景不殊,舉目有山河之異。李白云「山似洛陽多」,許渾云「只有青山似洛中」,謂此也。蔡薿作天津橋亦以此。

青山四合繞天津,風景依然似洛濱。

江左于今成樂土,新亭垂淚亦無人。

賞心亭 编辑

下臨秦淮,盡觀覽之勝。丁晉公謂建,嘗以周昉所畫《袁安臥雪圖》張于屏後,太守易去。《續志》又云,丁始典金陵,陛辭之日,真宗出八幅《袁安臥雪圖》,付丁謂曰,卿到金陵可選一絕景處張此圖。謂遂張于賞心亭。柱上有蘇子瞻題名,猶存。

柱上題名客姓蘇,江山清絕冠吳都。

六花飛舞憑闌處,一本天生臥雪圖。

冶城樓 编辑

冶城即今天慶觀,地本吳冶鑄之所。晉元帝移于石頭城東,唐德宗時,浙江觀察使韓滉,于建康石頭築五城,曰石頭城、曰冶城、曰台城、曰苑城、曰新城。

裊裊疏林集晚鴉,鐘山雲氣入簷牙。

何人乘月吹長笛,夜看雲陵百萬家。

南軒 编辑

在保寧寺,方丈旁有小屋,張魏公開督府時,子讀書于此,號南軒。下有井,土人指為建業水。

劍磨驢膊倦征途,三歲南軒客寓居。

建業水甘供日飲,波間亦有武昌魚。

板橋 编辑

在城內。

輪鞅千年路欲迷,板橋名在市朝非。

元暉太白微吟處,獨酌悠然命駕歸。

高座寺 编辑

名永寧寺,在城南門外。或云晉朝法師竺道生所居,因號高座寺,蓋用劉禹錫詩中語。

石子岡前高座寺,犢車曾向此徘徊。

清談未解傾人國,更引番僧度海來。

清涼寺 编辑

即李王殿。

秋月春花迹未陳,袞龍曾繞夢中身。

夷門金鼓從天落,驚起床頭鼻鼾人。

同泰寺 编辑

在台城內,梁武帝窮竭帑藏,造大佛閣七層,為天火所災。

菩薩開齋涕泗揮,大通基在昔人非。

此身終屬侯丞相,誰辦金錢贖帝歸。

宋興寺 编辑

劉裕故居也。

晉至昌明祚已終,讖文猶有兩昏童。

桓玄偷得宮中璽,卻屬新河伐荻翁。

湘宮寺 编辑

事見《通鑑》。

數椽敗屋湘宮寺,虞愿忠規正凜然。

十級浮屠那復有,虛拋貼婦賣兒錢。

鐵塔寺 编辑

元懿太子殯宮在焉。

逝水無情去不回,黃簾窣地隔風埃。

摩挲鐵塔堪流涕,此是先皇思子臺。

寶公塔 编辑

六帝園陵墮劫灰,獨餘靈骨葬崔嵬。

行人指點雲間鶴,喚得齊梁一夢回。

長幹塔 编辑

事見《僧史》。

十丈祥光起相輪,鐵浮屠鎮法王墳。

只愁西域神僧至,夜捧長幹剎入雲。

劉莎衣庵 编辑

金人入侵,高宗召問之,云:沒事沒事,兩家都換主。

佛狸麾騎飲長江,呼吸安危闔國忙。

南北兩家都換主,從容一語悟高皇。

八功徳水 编辑

在蔣山悟真庵後。按梅摯亭記:梁天監中,有胡僧曇隱寓錫于此,山中乏水,時有龐眉叟相謂曰,「予山龍也,知師渴飲,措之無難」,俄而一沼沸成。後有西僧繼至,云本域八池已失其一,似竭彼盈此也。其泉一清二冷三香四柔五甘六淨七不饁八蠲痾,故名八功德水。自梁以前,嘗取給御。

數斛供廚替八珍,穿松潄石瑩心神。

中涵百衲煙霞色,不染齊梁歌舞塵。

後主祠 编辑

真珠簾下變離聲,多少嬙妃掩袂聽。

贏得牢愁三萬斛,孤舟撐入大梁城。

荊公祠 编辑

霜筠雪竹古精藍,投老歸與志自甘。

一食萬錢終忍垢,魚羹飯美憶江南。

文孝廟 编辑

徳隱前星民已和,山隈水曲廟何多。

皇孫不得承天統,猶使而翁恨蠟鵝。

謝玄廟 编辑

兒輩能軍國未危,更令朱序助聲威。

秦人若也全師集,雲母車盛晉鼎歸。

蔣帝廟 编辑

白馬千年繫廟門,爐煙浮動袞龍昏。

闔棺謾說榮枯定,青骨猶當履至尊。

吳大帝廟 编辑

在石頭城。世代相傳,廟基即吳時故宮。

曾將一劍定全吳,斗大祠庭泣楚巫。

故國神遊應撫掌,蘆花楓葉幾年無。

晉元帝廟 编辑

茅茨綿蕝寄江東,陵廟回看渫血紅。

右衽危冠纔自保,未能無責敢言功。

中主像 编辑

據敖為粥,事見《五代史》。

乘時草竊豈無人,三主相傳事有因。

畢竟老天憐一念,據敖為粥活飢民。

謝公像 编辑

失喜向來因折屐,含悲今日為聞箏。

人間悲喜何時了,攜伎東山載酒行。

大茅君像 编辑

面如赬玉碧矑寒,散髮垂腰槲葉幹。

不向大茅峰頂見,時人多作伏羲看。

吳大帝陵 编辑

老瞞虎裂橫中州,何物生兒作仲謀。

四十帝中功第一,壞陵無主使人愁。

荊公墓 编辑

誤把清標犯世紛,平生忠業自超群。

如何今代麒麟閣,只道詩名合策勳。

卞將軍墓 编辑

握節顏公拳透爪,歸元先軫面如生。

晉陵發掘今無主,獨有忠魂只冶城。

張麗華墓 编辑

在賞心亭天井中,時有光氣如匹練,掬之如水銀,漸流散。

伴侶聲沉王氣銷,香魂血涴有誰招。

蓬科三尺光塵在,猶作臺城花月妖。

臺城 编辑

紫蓋橫天整復斜,興亡接翅似昏鴉。

舊時石闕摩雲處,荻屋荊扉一兩家。

宋受禪壇 编辑

赤紙藤書宋鼎歸,寄奴柴燎告功時。

普天大慶交新主,唯有徐公雙淚垂。

南唐郊壇 编辑

上帝神兵破石頭,別離歌管六宮愁。

燔柴空有高壇在,乞與千年麋鹿遊。

李氏宮 编辑

本朝修李氏宮,掘地得水銀數十斛,宮娥棄粉膩所積也,事見《湘山野錄》。

埋愁無地奈君何,可是黃壚飲恨多。

玉鏡臺前棄脂水,深泉流汞尚盈科。

華隱樓 编辑

即陶隱居故宅。

松聲聽罷獨看雲,華隱樓中控鶴身。

治國神方難自獻,只將本草語時人。

華林園 编辑

羽葆來臨鼓吹停,華林暢飲倒長瓶。

萬年天子瞢騰眼,錯認長星作酒星。

養種園 编辑

後主于宮中作紅羅亭,賞紅梅,韓熙載獻詞云「桃李不須誇爛漫,已輸了春風一半」。

百花堂裏賞芳菲,江左覊臣淚濺衣。

腸斷上林桃李樹,春風一半未全歸。

潑墨池 编辑

在茅山費長房學道處。《圖經》云「石墨池」。「蓋大小二酉山,藏異書」,見《穆天子傳》。「唐人穴石為硯,注《道德經》」,見《隱逸傳》。

二酉珍儲己徧窺,仙班寧肻列愚癡。

注經穴石須勤苦,留得千年潑墨池。

商飆館 编辑

即九月臺也,地產胭脂菊。

商飆基在昔人非,草木猶為富貴移。

曾是六朝歌舞地,黃花一半染胭脂。

夢筆驛 编辑

晉尚清談筆力衰,文章高下亦隨時。

景純不作文通死,五色毛錐付與誰?

蛇盤驛 编辑

枳籬華屋半雕殘,列肆屠羊客卸鞍。

霸氣銷沉形影歇,龍盤何事作蛇盤。

射雉場 编辑

不整軍容北射狐,卻資媒翳取歡娛。

山梁飲啄關何事,浪費君王金僕姑。

烏衣巷 编辑

在秦淮南,去朱雀橋不遠。晉紀瞻立宅烏衣巷,王導自卜烏衣巷,王氏別族居馬糞巷。

吳兵曾住黑雲都,江左夷吾此卜居。

休把烏衣輕馬巷,懸鶉結駟總丘墟。

鐘山番人窟 编辑

千群鐵騎遠來侵,鑿穴鐘山用意深。

天塹連空遮不斷,煙塵直到海中心。

展上公 编辑

高辛時人,居玉李溪。

浩劫循環無始終,年年玉李杲春空。

初成未占茲山頂,古老唯傳展上公。

東晉 编辑

斷簡殘編迹可尋,諸賢興復不關心。

未應全罪王夷甫,一任神州自陸沉。

漁父 编辑

後主召一隱者,問近曾作何詩,云有《漁父詩》,「風雨揭卻屋,全家醉不知」。

智士旁觀當局迷,滄浪釣叟出陳詩。

江頭風怒掀漁屋,底事全家醉不知。

昇元閣鐸 编辑

昇元閣一名瓦棺閣,乃梁朝建,高二百四十尺。李白有「日月隱簷楹」之句。今之昇元閣非古基矣,石柱二,見屹立右軍教場中。

摩挲石柱蘚痕斑,亡國如鴻去不還。

無復切雲三百尺,只傳風鐸在人間。

孫陵鵝眼錢 编辑

六代初終幾變遷,孫陵無樹起寒煙。

青蚨細薄如榆莢,猶是當年買笑錢。

澄心堂 编辑

王直方《詩話》:澄心堂紙,江南李後主所製。劉貢父詩「當時百金售一幅,澄心堂中千萬軸」。

楮生玉面霧深藏,未肯橫陳翰墨場。

一幅降箋何用許?價高緣寫宋文章。

徳慶堂字 编辑

李王所書。南唐但餘此物,李王筆法有鐵鉤鎖。

森然筆勢聚干將,氣軋鐘王未肯降。

惆悵當年鐵鉤鎖,可能無意鎖長江。

南唐金銅香爐 编辑

製作元從建業宮,形模奇古雜金銅。

煙昏塵暗君休笑,曾在紅羅扇影中。

鐵注: 紅羅一作紅鸞。

南唐宮中殘獐 编辑

南唐宮中忽得殘獐一枚,陳陶云,是夜狼星上直。

周廬巡徼列千兵,那得殘獐墮禁庭。

鹿走棘生先有象,天文未必直狼星。

南唐遣使 编辑

談鋒亹亹折強鄰,專對當年亦有人。

國老胸中兵百萬,不將全力靠江神。

玉樹後庭花 编辑

結綺臨春成草莽,繁華都入暮煙中。

後庭玉樹迎秋色,猶帶張妃臉上紅。

三段石 编辑

上元縣南三十里,有段石岡。《丹陽記》云,有大碣石,長二丈,折為三段,紀吳功德。其文東觀令華核作,其字大篆,或又云皇象書也。今移在府中。

凜然皇象法書存,重屋應無野火焚。

割據英雄餘一念,斷碑千載尚三分。

沒字碑 编辑

漫漫荒池浸綠蕪,殘碑一丈載龜趺。

當年刻畫書勳閥,雨打風吹字已無。

校官碑 编辑

在溧陽縣官廨。

風摧雨剝校官碑,集古先生竟不知。

同是光和千歲刻,未容苦縣獨稱奇。

石麒麟 编辑

地名。

短樊長塹起寒煙,知是何人古墓田?

千載石麟相對立,肘鬃膊熖故依然。

鐵注: 千載又作千歲。肘鬃又作肘鬃。

石步道中有石麒麟數十 编辑

地悴天荒丘隴平,難從野老問衰興。

蒼煙落日低迷處,折足麒麟記壞陵。

水精大珠 编辑

真廟所賜,照物皆倒,又物影沉在下,上段無影。

冰玉摩尼如鵠卵,大千世界倒懸中。

何人提向江頭照,照見神州一半空。

輜車 编辑

婭奼吳音今古同,宮妝袨服已成空。

雕文結角輜車巧,猶有梁陳宮掖風。

決囚燈 编辑

後主決死囚,燃佛燈決之。囚家賂左右,竊益膏油,輒得不死。

五詳三覆始施刑,明滅蘭膏豈足憑。

可惜當年殺嚴續,無人為益決囚燈。

鐵注:此為中主事跡,曾極誤作後主。

江南錄 编辑

事見荊公集。

自古嬰鱗或似狂,按誅潘佑事堪傷。

憑誰寄語徐常侍,不殺忠臣國未亡。

鐵注: 嬰一作攖。

蜀海棠 编辑

傳芳遠遠自西鄰,錦傘高張熨眼新。

花睡覺來紅淚落,年年如憶故宮春。

鳳州柳 编辑

鳳州柳,蜀主與江南結婚,求得其種。鳳州出手柳酒。

蜀主函封遣使時,芳根元自鳳州移。

柔荑醽醁今安在?唯有青絲拂地垂。

南燭草木 编辑

駐采還年枉費功,羞將老色照青銅。

仙方石䭀無消息,南燭垂珠顆顆紅。

榠樝 编辑

形如木瓜,熟時金黃。陶弘景五和糝中用之。

子丹進饌色微黃,仙老調胹有禁方。

五和糝奇無處覓,榠樝新熟壓枝香。

王荊公書堂 编辑

致君堯舜事何難,投老鍾山賦考盤。

愁殺天津橋上客,杜鵑聲裏兩眉攢。

青松路 编辑

王介甫手種松。

彙進群奸卒召戎,萌芽培養自熙豐。

當時手植留遺愛,只有岩前十八公。